[現代都市] 暗欲 作者:聖妖(連載中)

minigirl912 2013-5-21 11:35:2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 49164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4 16:25

  070 雨中流產

  」您怎麼了?「邊上的王玲見她不對勁,忙拉下容恩的袖子。

  」你看到剛才車裡面的人了嗎?「容恩開口,卻牙關都在顫抖。

  王玲目光奇怪地望向遠處的車尾,剛才只顧著拉住容恩,並沒有多以,」沒有啊,怎麼了?「

  手臂被甩開,王玲退了一步,見容恩,已經跑出去,便忙跟上,」容小姐,容小姐——「

  那張臉,她怎麼忘記得了,就算是閉上眼睛,她也能繪出他的每個輪廓,他的眼睛,他的鼻樑,還有他說深愛的那張嘴。容恩飛快地奔跑著,似乎隔了一年後,她的每個腳步都在追逐,閻越,但若真是你,先前的,又是誰?

  但若是你,又怎會冷眼旁觀這麼久?

  難道是隔了那些光暈,她看錯了嗎?

  」容小姐,容小姐——「身後,王玲沒幾步就追上來,」你這樣不是辦法,我們叫輛車吧。「

  」好。「容恩氣喘吁吁,腳步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王玲急忙伸手去攔車,這時候的天空,狂風大作,陰霾來的如此之快,黑雲湧動,緊挨的樹枝在頭頂發出辟里啪啦的響聲,只聽得嘩啦一個巨雷,馬路上瞬時大雨滂沱,淋得路人遠處藏身。

  車尾拐個彎後消失不見,容恩急欲追趕,卻不料地滑,摔下去時她不自覺用雙手擋住肚子,手背上瞬間就被磨去一大塊皮,疼的她臉都扭曲起來。

  小腹處一陣陣緊抽,她撐起上半身,王玲已經攔了車追過來,」容小姐,你沒事嗎?「

  她彎腰蹲了會,在那抽痛散去後,這才慢慢站起身,」我沒事。「

  那輛車已經沒了蹤影,容恩上了的士後,報出閻家的地址,在趕到那處莊園別墅時,天空的雨像是澆下來的一般,打在臉上猶如迎面而來的巴掌。

  」容小姐,您這是幹什麼?「王玲見她下車,忙拉住她的手,」下這麼大的雨,會淋壞身體的。「

  容恩甩開了她,雨勢打在臉上,雙眼根本就睜不開。

  她衝入閻家客廳時,裡面的閻守毅和夫人正在用餐,劉媽從廚房內將菜一一端上來,見到她,幾人均是一怔。

  」恩恩?「劉媽見老爺夫人臉色不好,忙上前道,」你怎麼來了?「

  」誰讓你進來的?「閻守毅將筷子重重拍在桌面上,容恩身上都淋濕了,此時雨水正順著褲管滴滴答答落在客廳的地毯上,」訂婚訂不成,還要跑來這裡糾纏嗎?「

  」恩恩,你怎麼淋成這樣了?「這麼大個家裡面,只有劉媽還是對她好臉色,心疼地拿了毛巾來給她擦著頭髮,容恩冷的全身直哆嗦,她冰冷的手指握住劉媽手腕,」劉媽,您方才一直在家嗎?「

  劉媽怔了下,避開她的視線,繞到她身後,」對啊,我……一直在家準備晚飯呢。「

  」不可能,「容恩斷然打斷她的話,旋過身,一把拉住她的手,」劉媽,平時您就對我好,你您別騙我了,我剛才在街上明明看見您了,還有……還有閻越,劉媽,您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這怎麼可能,「劉媽拉開她的手,」恩恩,你肯定是看錯了,再說少爺這會兒也不在家,他馬上就應該回來了。「

  」不,不是的!「容恩歇斯底里,完全忘記冷靜,」是閻越,他還是那張臉,我不會認錯的……「

  此言一出,劉媽霎時臉色蒼白,閻夫人激動地起身,頭腦暈眩,差點就栽倒在地,邊上的閻守毅眼露沉痛,忙將她攙扶著坐下,」劉媽,還愣著做什麼,將她推出去!「

  」恩恩,你肯定是看錯了。「劉媽取了傘遞到王玲手裡,」這會老爺發怒,你快走吧,要不然家裡該擔心了。「

  」劉媽,難道真是我看錯了?「容恩失神地怔在那裡,當全世界的人都在反對,自己的堅持,反而真成了錯誤,那匆匆一瞥,雲淡風輕後,當真只是她的幻覺嗎?

  劉媽不忍去看她的雙眼,她別開頭,」恩恩,你真的看錯了。「

  」還站在這幹什麼?滾出去!「閻守毅順手拿起桌上的碗碟擲向容恩,」別讓我再見到你,滾。「

  」容小姐,我們還是走吧。「王玲拿了傘,接著她的手準備離開。

  」我不信,「容恩甩開,目光充滿質疑,」劉媽,別人我可能會認錯,可是他,我不會,我別的不求,只想見他一面可以嗎?「

  」恩恩,要我說多少遍你才相信?「

  」和她囉嗦什麼?「閻守毅推開椅子大叔闖過來,他氣勢洶洶,劉媽見不好,忙輕推搡著容恩,」恩恩,你先回去吧,快走……「

  王玲忙跟她退到門口,還沒有轉身,就被迎面走來的閻守毅握住肩膀後用力推出去,身後就是幾個石階,容恩腳踝由於趔趄而扭了下,身體向後栽去。

  」容小姐——「在即將摔倒之際,幸虧王玲伸出手臂接了下,但由於慣性,容恩還是雙手支在地上。

  腹部猛地一收,緊接著便是疼痛,容恩彎腰在地上坐了會,直到痛感慢慢散去些,這才讓王玲攙著她起來。

  閻守毅態度很差,劉媽只是一個勁勸解,容恩站在瓢潑大雨中,她伸手擦去臉上的水漬,逼迫自己睜開眼睛望向這座她曾經那麼熟悉的閻家老宅,」你媽,您告訴他……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劉媽站在門口,眼中的疼惜明顯溢出來。

  容恩站在雨中,冷的全身發抖,就算曾經有多麼愛,經過了時間的洗滌,也已慢慢輕淡了,更何況,堅持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人?

  」閻越,「容恩扯開嗓子,對著閻家二樓喊道,」你放心,我不會再纏著你,你若不想見,好,我走,自此之後,我們便斷的乾乾淨淨……「

  嗓子喊啞了,心也一點點在變冷,她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頭髮衣服淋了雨,狼狽的都貼在身上,」不見,就不見吧……「

  她一遍遍反覆低喃,那雙眸子內被冷清浸潤的蕭瑟而淒哀,睫毛輕輕顫抖,卻依舊逼著自己睜大雙眼,這樣的容恩,令劉媽心疼不已,」老爺……「

  閻守毅看見她眼底的哀求,非但不心軟,反而火上澆油,」還不滾是嗎?來人啊,拿掃把轟她們走!「

  容恩站在那,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王玲見他們真要拿東西轟人,忙拉了下她的手臂,」容小姐,走吧——「

  容恩的步子順著她動了下,卻聽到劉媽焦急的嘶喊傳入了耳中,」恩恩,恩恩,你怎麼了?「

  她僵硬地止住腳步,雙眼木然地望向劉媽,自己是怎麼了?

  」容小姐——「

  場面彷彿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中,容恩低下頭去,只見血流如注,血水混著雨水正從她的褲腿中蔓延到地上,小腹這才感覺到痛,而且是鑽心無比,一陣陣緊抽著,下身,那溫熱的液體還在噴湧而出。

  」喂,先生,不好了,容小姐她……「

  容恩腦子發懵,轟的,彷彿一團白光襲來,意識也逐漸在淡化,她整個人向後面栽去,二樓,閻越那曾經住過的房間在她眼中慢慢由清晰轉為模糊,豆大的雨珠砸在她眼眶中,在她倒地的瞬間,那些過往,都像是退去的洪荒後,變得滿目蒼夷。

  容恩本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手上插著輸液管,王玲正襟危坐的在邊上陪護,她睜開雙眼望了下四周,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鋪設施,容恩將手隔著被子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還未開口,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王玲。「

  」容小姐,您總算醒了——「王玲的臉色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容恩覺得口乾舌燥,」我怎麼了?「

  」你……「對方哽咽了下,眼神閃躲,」你流產了,醫生說讓你多休息。「

  」噢。「她的反應,出乎王玲的意外,容恩淡淡應了一聲,便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瞅著上頭。

  醫院外面,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氣焰囂張地趕來,名貴的跑車並沒有按照規定停車,而是一甩尾直接佔了幾個車位。

  車門砰的被甩上,南夜爵面色鐵青走了進去,上次在欲誘的事後,他本想冷淡她幾天,卻不曾想,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流產?孩子?男人不耐煩地鬆開領帶,銀色西裝下的高貴顯得越發冷毅,他雙眸陰寒,臉上表情差點就能嚇死人。

  來到病房,王玲見到他後忙起身,」先生。「

  語氣中,愧疚的意味如此明顯。

  容恩雙手放因被子中,她空洞的雙眼從屋頂上收回來,緩緩對上站在床邊的男人。幾天不見,她倒是消瘦了很多。而他,依舊光鮮奪目,走到哪都是聚光點。

  」說,怎麼回事?「南夜爵筆直地站在那,一身氣焰不容人忽視。

  容恩只是望著他,不說話,長髮枕在身後,那抹如墨的黑色,更襯得她面色慘白,南夜爵見她遲遲不開口,便又問道,」孩子 ,是什麼時候的事?「

  」南夜爵,你來做什麼?「容恩知道在電話中,王玲已經都告訴了他,」孩子沒有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上次你問我,若是生了孩子,會不會放你走,原來你那時候就已經懷上了,「南夜爵眼中的神色凜冽起來,」容恩,我沒有想到你心機如此深。「

  」對,「她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在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我確實問過你,後來,你說你不會要,南夜爵,若不是我被你逼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會這麼做……「

  」容恩,難道我們之間是怎樣的關係,你忘記了嗎?「

  」是,只是交易而已,「容恩剝開那層血淋淋的事實,眸子內已經溢出水霧,」南夜爵,你最不應該的,就是對我那麼好,讓我習慣貪戀,習慣地認為我們能走到一起去。「

  」難道你要這個孩子,就是因為想離開?「

  」孩子,是個意外,「容恩雙眸對上眼底的鋒利,」當我知道懷孕後,當時,我是想離開,可是你的話讓我涼了一大截,後來,我又改變了主意,我希望,你會因為有了孩子而將我留在身邊,南夜爵,喜歡上你的女人,都要弄得滿身是傷嗎?「

  她目光淒哀,雖然完全扭曲了事實,可這樣的解釋,不正是南夜爵以為的嗎,男人眸子陰暗了下去,他認真地注視著面前這張臉。這個女人,不說他對她是否有愛,但至少他迷戀過,對她,他已經破了很多次例,可……

  他覺得有些無力,又是一個,妄想以孩子牽制他的女人。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男人的心裡微微有些刺痛。

  」南夜爵,「容恩淚流滿面地對上他,」這話,你不應該問我,玩感情,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不是一個玩偶,我的心也會被慢慢捂熱,這希望你只有我一個,你能做到嗎?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不想和別的女人那樣,被你玩膩了就踢開,我只是以為,有了孩子你就會對我不一樣。我怕早早告訴你後,你不會要,所以……我想等他慢慢長大,你就不會逼著我去拿掉他……「

  容恩雙手摀住臉,從沒想到她撒謊的時候,已經這般嫻熟。

  男人站在床邊,沉默了很久,容恩放下手時,如願從他那雙黑亮的眸中捕捉到了一抹鄙夷,她,已經不堪至此了。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 為什麼還會躺在醫院內?」

  「先生,」這時,站在邊上的王玲插嘴道,「本來,今天下午是我和容小姐出去的,但是她中途接了個電話,我就在咖啡廳外面等她。後來,我看見夏小姐來了,然後就見她們在咖啡廳裡面吵了起來,等容小姐出來的時候,就……就被她從後面推了下,這才會流產的。」

  「夏小姐,夏飛雨?」

  王玲點了點頭。

  南夜爵好看的側臉越發陰鷙,薄唇緊抿起後,微蹙的眉峰已見隱匿的暗湧,他忽然勾了下嘴角,話再說出口時,已經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寒徹入骨,「容恩,你也學會收買人了。」

  眼裡的諷刺,轉為更深的鄙夷。

  王玲神色慌張,而容恩則一派常色,「你以為我冤枉她了嗎?南夜爵,你又要護著她是不是?」陡然尖銳的聲音,令男人蹙起的眉頭越發緊擰。

  「她會推你?容恩,她今天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難道還有兩個夏飛雨不成嗎?」南夜爵的口氣,差到極點。

  「你終於承認了?你這幾天不回家,都是因為她,是嗎?」

  「容小姐,先生,你們不要吵了,」王玲來到床前,端了杯水給容恩,「你剛醒來,就不要這麼浪費力氣了。」

  容恩將水杯接過去,卻並未湊到嘴邊,而是朝著對面的南夜爵擲去,男人反應奇快,側著躲開時,身後就傳來了激烈的碰撞聲。

  「容恩,你這幅樣子,真是令人厭惡!」南夜爵眼神陰寒,那深邃的潭底,再也見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柔。

  「吵什麼?這兒是醫院。」正在巡房的醫生帶著護士走進來,她走到容恩窗前,翻看了下病例,而後便語氣嚴肅道,「怎麼這麼不懂得愛護自己的身體,你前段日子不是才處女膜撕裂大出血嗎?現在又遇上流產,哎……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醫生將從電腦上打印下來的病例遞到南夜爵面前,上頭的日期,清楚寫著,赫然就是他和容恩第一次後的隔天,男人冷毅的嘴角始終抿起,眼底似乎又恢復了些柔和。

  容恩聽聞,雙手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她一手指向南夜爵,頭髮凌亂,扯開嗓子順道,「南夜爵,你聽到了嗎?我的第一次給了你,我就你這麼一個男人,你怎麼能那樣對我?」

  模樣,真同潑婦無異,她將床頭所有能丟的東西都扔了出去,邊上的醫生護士面面相覷,目光中已有同情。

  南夜爵一甩手,護士手上端著的輸液瓶便悉數摔倒在地上,碎渣滓滿處都是,容恩看得出來,他的怒火已經隱忍不住,都迸發出來了。

  「容恩,我玩的處多了,是不是每個人都要和你這麼鬧騰?玩不起的話,那就別玩!」這般無情的話,他說出口時,絲毫不不假思索,迫人的氣勢壓得病房內每個人都憋著呼吸,生怕喘息聲大了都會惹上他。

  「南夜爵——」容恩把手拿起身後的枕頭,王玲忙拉住她的兩手,「容小姐,你剛流產,身體要緊啊——」

  南夜爵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黑燿的眸內,那種疏離已經明顯地透了出來,他冷著臉,不帶絲毫留戀地走出了病房。

  背景決絕,那般無情冷漠。

  男人,在寵你的時候,真能將你捧上天,甜言蜜語,從來都是不缺的,但若膩了,哪怕再看一眼都浪費,女人若要抱著曾經過日子,真是自欺欺人。

  確實南夜爵已經走遠後,容恩這才安靜下來,她用右手梳了下凌亂的髮絲,將枕頭放回原位,並躺了回去,目光恬靜如初,「醫生,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醫生顯然還沒有回神,她抬了抬眼鏡,走過滿地狼藉來到容恩床頭,「在這觀察一晚吧,明天再出院。」

  「好,麻煩您了。」

  醫生怔了下,幫容恩裝飾輸液速度調慢了些,「姑娘,你也別想不開, 先養好自己的身體,自己愛自己才是真的。」

  「嗯。」容恩經過方纔這麼一鬧,氣息還未調穩過來,醫生護士走後,病房內就留下二人, 王玲正在收拾殘局,「容小姐,我真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玲,謝謝你。」

  「你為什麼不告訴先生,你是去了閻家,被那人推了之後孩子都會沒有的?」

  「王玲,我讓你撒了那麼一個謊,我是不是很壞?」

  「容小姐,」王玲收拾完後,拿了把椅子坐到她床邊,「昨天我就給先生打過電話,他說今天要和夏小姐去出差,你又讓我說是夏小姐將你推下去的,這不擺明了先生不會信嗎?」

  「我就是知道了他們今天在一起,我才讓你那麼說的。」容恩的臉上完全沒有先前的尖銳,這樣的平靜,才是王玲所熟悉的。

  「可是為什麼呢?」女子不解,「你不是很愛先生的嗎?」

  「你看出來了嗎?」容恩側首。

  「當然,」王玲點點頭,「容小姐,你別難過,其實先生還是很關心你的。」

  容恩轉過頭去,兩眼盯著上頭的筒燈,打點滴的那隻手背冰冷的厲害,醫生的一句話,還了她的清白,可是又有何用?

  南夜爵說的沒錯,他流連花叢,一兩個女人的清白就想羈絆他的腳步嗎?

  從開始,他就不在乎是與不是。

  容恩將手縮回被子,這個孩子,來的突然,走得又令她措手不及,「王玲,今天的事不要說出去,我也沒有去過閻家,知道嗎?」

  「可是……」

  「我愛先生,所以……」

  「好吧,」王玲雖然對容恩的做法並不理解,但是容恩平時對她很好,人也很和善,「我答應你。」

  不牽扯到閻家,並不是怕南夜爵會對閻守毅怎樣,畢竟這個孩子他本來就是不要的。她只是不想讓他懷疑自己的心,他只有相信了她的深愛,那她的所做所為才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是怎麼被送到醫院的?」

  「是那個劉媽叫的車子,容小姐,你當時真的嚇死我了。」

  容恩蜷起身體,側躺著,面向王玲,「那,還有別人嗎?」

  「沒有,劉媽跟我們到醫院後,就離開了。」

  「哦。」容恩輕應,眼中的失望透溢出來,她枕著一條手臂,眼睛始終定在不知方向的一點上。

  「容小姐,你是不是很難過?」耳邊,傳來王玲戰戰兢兢的聲音。

  「我沒有難過,」容恩眼皮子都沒有抬下,「這個孩子,或許和我真的沒有緣分。」她轉了個身,背對女子,臉上也因這個動作而溢滿冰涼,容恩將被子拉高頭頂,四肢收攏起來,縮成一團。

  南夜爵回到御景苑,幾天不曾回來,臥室裡,便只剩下容恩的味道。

  開了燈,男人洗過澡後坐在陽台上,手裡的紅酒只是在杯中輕晃幾下,並未下肚,夜涼如水,南夜爵穿著睡衣,便覺有些冷,這幢房子內,有他所有的寵愛,他以為他和容恩不至於會這麼快結束。

  面對她的堅韌果敢,他曾經追逐過,以至於將她馴服後,他仍舊算得上是對她迷戀。

  她想要什麼,他眼睛都不閉一下,她無休止的轉帳,他也睜隻眼閉只眼。

  可,她似乎依舊不滿足。

  以至於,想心孩子作為籌碼,深深套牢他。

  南夜爵只覺頭痛欲裂,想起病房內的吵鬧,心頭又加深了煩躁。

  回到臥室,他撥了個電話,徐謙來的時候,南夜爵正坐在床沿,他仔細給他檢查了傷口,「不是和你說過嗎?傷口恢復慢,少喝點酒,少點夜生活。」

  南夜爵抬下胳膊,只覺沒有什麼大礙,「我最近修身養性。」

  徐謙瞥了眼一側的酒杯,嘴上並不饒人,「那還酒和女人不斷?對了,住在這的女人呢?又換了?」

  南夜爵心情煩躁,瞪了他一眼,「你何時話那麼多?」

  起身,浴袍的帶子不小心掃到床頭櫃上的藥瓶,嘩的一下,那白色的藥丸灑的到處都是,藥瓶滾了幾圈後落在徐謙腳邊。

  南夜爵並沒有刻意避開,而是踩著藥丸走過去,反正,這藥也不打算再用了。

  徐謙彎腰將藥瓶撿起來,裡頭還有幾顆藥丸,「這種避孕藥長期服用,對人身體並不好。」

  南夜爵將雙手插入兜內,走到旁側的酒櫃前,倒了杯紅酒,「劣質東西,服了藥還能懷孕。」

  「噢?」坐在床沿的男人禁不住揚笑,「那是你太強了,連藥都阻止不住前進的腳步。」

  「你嘴巴欠抽了是不是?」南夜爵坐回徐謙身邊,男人將藥丸倒在手心內,漫不經心瞥了眼後,眉頭忽然皺起來,「誰和你說這是避孕藥的?」

  南夜爵一口紅酒凝在嘴中,涼薄的唇越抿越緊,他對上徐謙眼裡的質疑,面色越發陰鷙,將紅酒嚥下肚後,男人沉寂許久,方冷漠開口,「這是什麼藥?」

  徐謙將藥丸拿到眼前仔細看了下,「很明顯,這是維生素一類的藥物,只是外形同避孕藥極為相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好,很好。」

  南夜爵握緊手中酒杯,心中頓時明瞭,原來,就連這個孩子都不是意外。

  他起身走了出去,雙手撐在欄杆上,涼風襲來,將那頭張揚的酒紅色短髮吹得凌亂不已,即使這樣,卻絲毫掩不去男人那種猶如罌粟般的魅惑,他緩緩低下頭去,眼裡漾起狂狷。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7 15:34

  071 玩膩了,走吧

  先是設法懷上孩子,見此不行,又想私自將孩子生下來,容恩,在那之前,他當真是小瞧她了。

  這個女人,他獨寵過,同她住一起後,他並未碰過別人,他甚至信任她,卻不料,她已早有安排,若不是這一次意外,他就等著被人耍地團團轉吧。

  南夜爵心中頓覺挫敗,卻也有一種道不明的刺痛深深扎入心口,他闔上的雙眼慢慢睜開,滿夜星空璀璨,卻不知,雨過天晴是何景觀?

  徐謙望著男人吞沒在黑暗中的背影,他默默將藥瓶放回床頭櫃上,退了出去。

  醫院內,容恩幾乎一整夜沒怎麼合眼,吊著點滴的手背冰冷到每個手指,怎麼都捂不熱。

  王玲醒來後就出去買早餐,容恩身體虛弱地半躺在病床上,眼神不由瞥向門外,就看見一道猶豫的身影在那徘徊。

  「劉媽。」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身影頓在門口,進來的時候,手上拎著保溫瓶。

  「劉媽。」容恩見她走近,又喊了聲。

  「恩恩,」劉媽將保溫瓶裡的雞湯倒在小碗中,「這是我特地給你燉的。」

  「謝謝您。」

  「恩恩那,」劉媽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張了幾次口,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哎……」

  「劉媽,對不起,昨天那樣,我是為難了您。」

  「老爺這一年的脾氣壞了很多,恩恩,你就原諒他吧……」

  容恩將手放在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上面,反覆摩挲,「其實,他不用擔心的,」容恩努力勾了下嘴角,但卻怎麼都笑不出來,「我都這樣了,怎麼會去纏著閻越呢?昨天,真的是我眼花了……」

  劉媽心有憐惜地握住她的手,「恩恩,以前的事就早些放開吧,我知道你和少爺愛的很深,但是……」

  「劉媽,」容恩止住她的話,「我知道,如果我沒有看錯,在我倒在閻家門外的時候,他就應該出來了,所以你說得對,而且,現在的閻越也不是我所堅持的那個,經過昨天後,我完會放開了。」

  「恩恩……」劉媽垂下雙眼,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將話嚥回肚中,「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

  「來,」她端了雞湯送到容恩嘴邊,「這時候是需要調養的,流產就等於坐小月子,可馬虎不得。」

  容恩想要將碗接過去,劉媽卻將湯匙觸到她唇前,「你還在掛水,我來餵你。」

  容恩心頭一熱,這樣的關懷,除了媽媽就只有劉媽了,心情複雜地喝下碗裡的雞湯,「我沒事,等下就能出院了。」

  「恩恩,」劉媽拿起紙巾給她擦下嘴,「你是個好姑娘……」

  「劉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容恩目光別向窗外,屋內的暖氣再溫暖也比不上外頭的陽光,「這個地方,我真的是不想呆了。」

  劉媽歎了口氣,便沒有再說什麼,在王玲回來的時候就離開了。

  一場全心全意的愛,已經傷的她體無完膚,容恩再沒有這個勇氣去談感情。

  掛完點滴後,王玲結了帳,打車回到御景苑,正好南夜爵駕車準備離開,容恩下車,站在蕭瑟的風中,身體顯得越發消廋了。她穿著簡單的居家服,上身是純白色的羽絨服,南夜爵將車停在門口,這幅樣子,同初見她時很像。

  跑車堵在大門口,容恩以為他會一腳油門踩出去,卻不料,男人熄了火滿臉陰霾走來。

  高大的身影擋住她眼前僅有的陽光,容恩在面對他時不知該有怎樣的表情,僵硬許久後,還是扯動嘴角,「你是想去接我嗎?」

  男人的眼底很冷,那種寒徹的溫度,誰若敢時視,必會被逼的潰不成軍,容恩揚起下巴,眼底的淒涼浸潤了一大片。

  南夜爵攫住她的手,並用力將她往二接拖去,他緊緊地抓著,剛插入點滴的血管脆弱無比,容恩疼的直喊,「你輕點。」

  「先生,容小姐剛出院,經不起——」

  「砰——」

  劇烈地摔門聲,容恩感覺整棟房子都像在顫抖,南夜爵順手將她推在床上,西裝包裹下的健碩身體隨之撐在她身側,「容恩,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她睜著雙眼,不明所以。

  南夜爵傾起身,從床頭櫃上將那瓶藥丸拿過來,打開瓶蓋後,手一傾,白色的藥丸便悉數撒在容恩臉上,順著她低領的毛衣滑入胸口,「你當初為了要離開,居然愉愉換了藥,孩子,對你來說是什麼?就只是你想走的工具嗎?」

  容恩目光移至那個藥瓶上,她扯了下唇瓣,忽然覺得這件事真是諷刺,命運,到底是在捉弄她還是幫她?

  「南夜爵,我當時真想離開,你的世界太危險了,我不想跟著你擔驚受怕,我只想和媽媽過平凡的生活,可是,你就是一堵越不過去的深牆。除了孩子,我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辦法能使你點頭讓我離開,可南夜爵,既然你對我只是玩玩,又何必對我那麼好,還記得在農莊時我和你說的那個神話故事嗎?我不想……自己變成克麗泰,我不想每天追逐你的腳步,我想做那個和你並肩而立的人……」容恩說到最後,眼眶內便溢出冰涼,晶瑩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龐,落在黑白相間的被子上,「這種感覺,你永遠體會不到,當你抱著別的女人的時候,當她在你懷中妖嬈綻放的時候,南夜爵,你可有想過?我卻在何處調零……」

  男人彎下的腰直起些,容恩蜷起身體,將雙手摀住臉,「現在,你終於如願了,我離不開你了,我上癮了,南夜爵,你該拿我怎麼辦?」

  哽咽地哭聲,混合著強烈地質問,南夜爵只覺胸口堵悶,他頹敗地坐在邊上,絕美的側臉也在陽光璀璨中陰暗下去。

  「這麼說,這藥真是你懷孕前換的?」

  容恩嘗到淚水的苦澀,一場在她眼中的意外,硬生生的,被指控成蓄謀的心機,她咬住嘴角,神色黯然,容恩,看,你多好,老天都在幫你呢。

  她的答案已經很明顯,南夜爵卻還是這般問出口,他想聽她親口說出的答案,或許……

  或許,她還不至於那般不堪。

  容恩撐起身,纖細的手指,如白玉一般,她用力扯住南夜爵的袖口,「對不起反正現在孩子都沒有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男人眼角一刺,頎長的身體再沒有片刻地猶豫,他站起身,用力將容恩甩開,力道之大,將她甩到了床的另一邊,「你!容恩……」最不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男人打破了一盞檯燈後,這才帶著滿身怒火離開。

  臥室門再度被砰地帶上,她強撐地堅持,在男人走後,徹底瓦解,容恩眼底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她側過身,嘴裡狠狠咬著床單一角。

  反正,現在孩子都沒有了……

  這樣的話,說出口時,她鼓足了全身的勇氣都不夠,現在整個身體還是顫抖的,容恩雙膝頂著下巴,將自己縮成一團後,這才放聲大哭起來。

  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容恩咬著手指,再尖利的痛,也比不上心裡的傷口。

  接連幾天,南夜爵都沒有回來過一次,容恩每天都穿著睡衣獨自窩在房間內,她讓王玲按著食譜燉湯做菜,自己的身體,要養好。

  馬上過年了,容恩穿著拖鞋站在陽台上,以往的這時候,家裡雖然就她和媽媽兩個人,但卻是熱熱鬧鬧的,這兒,房子再大,卻沒有一點家的溫暖。

  「容小姐,吃晚飯了。」

  「嗯。」容恩走進臥窒,將四周的窗簾都拉上,「你打過電話給先生了嗎?」

  「打了,」王玲聲音輕下去,「先生說,他不回來。」

  「哦。」容恩隨她下樓,諾大的餐桌,就她一人吃飯,「王玲,以後先生不回來,你和我一起吃吧。」

  「這怎麼行,容小姐,沒有這個規矩啊。」

  「規矩還不是人定的,坐下吧。」

  「那,謝謝容小姐。」

  容恩的平易近人,王玲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早就清楚,吃飯時,見她不說話,王玲便開口問道,「容小姐,我好幾次見你在畫設計圖,你學的是設計專業嗎?」

  「對啊,那是我的工作。」

  「可您不是不上班了嗎,而且更不應該缺那鉞啊?」

  「王玲,很多事你都不懂,吃飯吧。」容恩最近胃口恢復了很多,吃完飯,她將正在收拾碗筷的王玲叫上樓去。

  「容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容恩將主臥內的衣櫃打開,裡面,琳琅滿目地掛著各式各樣的品牌服飾,大多數連商標都還沒有摘去,不論是內衣還是裙子外套,無一例外都是頂級的奢侈物,另一排櫃子上,還有包包鞋子,這些都是南夜爵按著她的尺寸買的。

  「哇!」王玲驚歎,「平時怎麼不見您穿呢?」

  容恩拿了件新款的格子外套,在王玲身上比了下,見大小合適,這才將它塞入袋中,「你再挑幾件吧,鞋子有可能不合腳,那邊的包有款式喜歡的,你也選幾個。」

  「這,這不行,」王玲像是捧著個燙手山芋般將袋子塞回容恩手裡,「這一件衣服就抵我幾個月工資了,我不能要。」

  「拿著吧,我穿不了那麼多,」容恩拉開床頭櫃,從裡面取過一根項鏈,「再說,我即使帶走,以後也沒有穿上、用到的可能,留著也是當擺設。」她將項鏈放入王玲手中,「不要拒絕,那天的事,我應該謝謝你。這些東西現在還是我的,我若放著,也是便宜了別人。」

  「您……」王玲抬起頭,「您要走嗎?去哪?」

  「回家。」容恩想起家,嘴角便勾勒出些許幸輻的弧度,她拿起邊上的電腦來到陽台,這些身外物,若能換得別人一笑,也是值得的。

  王玲並沒有再選,有容恩給的衣服和一條項鏈,她已經開心的半天合不上嘴了,容恩不禁唏噓,為何別人的幸輻,總是那麼簡單就能滿足?

  工作上,已經得心應手,南夜爵難得才回來,即使上了樓,也不會進那個他們曾經歡愛過的房間,好幾次都是去書房拿了東西,便匆匆離開。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容恩給他打過幾次電話,但男人要麼不接,要麼就是說了一兩句便掐斷。

  外面正下著雪,今天,容恩讓王玲出去買些東西,故意將她支開。

  撥通南夜爵的電話,這時候他應該早就離開公司了,電話嘟嘟幾聲後,始終沒人接聽。容恩並不放棄,一遍接著一遍打。

  過了許久後,那邊才傳來男人的說話聲,夾雜著幾許不耐煩,「喂。」

  「你,今晚回來嗎?」

  「不。」男人說完,便要掐斷。

  「等下,」容恩忙止住他的動作,語氣幾近哀求,「今晚回來吧,好嗎?」

  「有事嗎?」南夜爵說話簡短,千淨利索。

  「想想我們之前在一起的日子,南夜爵,今晚回來吧,我等你,好嗎?」

  對面,傳來的只有冷冰冰的呼吸聲,男人並沒有回答,就將電話掐斷了,聽著另一頭傳來的忙音,容恩將電話慢慢放回原處,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本想一走了之,但依照南夜爵的個性,他若不放手,自已走到哪都是枉然。

  在按摩洛缸中放滿水,容恩洗了澡後換上厚實的衣服,就算是最冷的冬天,她都不喜歡開暖氣,天色已經暗下來,她拿起床頭的書翻了幾頁,這樣一個人的生潔,她慢慢已經習慣了。

  等了很久,確定南夜爵不會回來後,容恩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拉了燈。

  睡得迷迷糊糊時,依稀聽到開門的聲音,容恩以為是王玲,也沒有當回事,翻個身便繼續睡。

  直到眼中傳來刺痛,她瞇起雙眼,揉了揉後起身,就見南夜爵站在床前,黑色的手工西裝筆挺瀟灑,沒有半點褶皺。左耳,那顆鑽石耳釘冰冷睨視著她,容恩斷沒有想到他會回來,這樣的場面多了幾分突然,令她一時想不出該有怎樣的反應。

  四目相接,男人整張臉都透著種將她拒之於外的冷漠,在這樣的逼視下,容恩只覺每個細胞都在顫抖,彷彿,無所遁形。

  她掀開被子,雙腳踩在地板上時,絲絲涼意順著腳底直竄至頭頂,她盯著他沒有說話,食指緩緩抬起後,落在睡衣的紐扣上。

  靈潔的手指,在他面前顯得有幾分笨拙,但還是順利的將睡衣脫下來,線條優美的雙肩,被他一遍遍親吻過的鎖骨,容恩雙手背向身後,取下紋胸,再彎腰將底褲褪下而在她做這些動作時,男人自始至終,均冷眼旁觀。

  全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容恩過去,雙手抬起後勾住南夜爵的脖子,身體也隨之緊貼著男人,紐扣的冰冷,令她渾身一顫,他依舊衣冠楚楚,容恩踮起腳尖才能吻到他的唇。

  她學著他曾經的樣子,吻著男人好看的唇形,爾後,便將舌尖伸入男人嘴中,南夜爵並未如她那般咬著牙齒,容恩很順利的吻到他的舌頭,他只是不動,抬起眼簾,能觸到他眸中那種傷人的眼神。容恩索性閉上雙眼,輕吻他的舌尖時,男人依日沒有絲毫反應。

  這般挑逗,於他來說,已激不起他半點慾望。

  容恩再怎麼拋開自己,都覺得難堪,她輕退開身,睜開眼時,同那雙幽暗的眸子對上,「南夜爵,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上一次床,換取,你每夜的回來。」

  南夜爵眼角似乎揚了下,他忽然伸手將容恩推到床上,她以為他是拒絕了,卻不料男人緊接著便俯下身來,炙熱的吻幾乎撕咬的她透不過氣來,舌尖輕吮,容恩睜著雙眼,只感覺舌根處疼的像要斷裂般,男人身下的堅硬抵著她的小腹,空氣中,一種名為情慾的催情劑迅速蔓延。

  靈舌掃過她嘴中的每一寸,好不容易鬆開後,容恩急忙撇開頭,來不及呼吸卻又被扳了回去,南夜爵狠狠地壓住她,她從未見過他這般瘋狂過,這樣的情勢下,令她又忍不住害怕。

  容恩將他的領帶扯開,襯衣的扣子解開後,男人反手脫下西裝,在經過手肘時,外套受阻,男人試了幾次,最後索性一個用力撕下去,冰冷的皮帶頭貼著容恩的肚子,解除了上身的束縛後,南夜爵飛快褪下長褲,臥室內,到處散亂著二人的衣物,床上的被單褶皺不堪,男人清楚她身上每個敏感點,大掌在她豐盈處揉捏幾下後,來回親吻容恩頸間,溫熱的舌尖包裹住她小巧的耳垂,一聲如貓兒般的呢喃,便從容恩嘴中逸出。

  另一手探入她身下。

  她弓起雙膝,感覺並不舒服。

  南夜爵動了動手指,在感覺到足夠能容納下自己後,才將緊繃的慾望推入她體內,修長的食指塞入容恩嘴中,他埋下身體,將自己送進她最深處。

  這張床上,他們有過太多歡愛的記憶,南夜爵隨手將枕頭寨到容恩腰下,他折起她的雙膝,目光熾熱地盯向二人結合的地方

  這次,他並沒有顧及容恩的感受,他的律動,一次次深入,恨不能將她推入萬劫不復,容恩雙手死死扣住南接爵的手臂手指印清晰地刺入他肉中,這應該是他們最瘋狂的一夜,他變著花樣,嘗試以不同角度刺激她每個敏感處,最後,自然是她告敗,趴在床上只能任他欲所欲求。

  容恩心中揚起苦澀,她的身體,臨近離開之時,卻背叛了她,這種歡愉似乎在預示著什麼,她心裡有些煩悶,望向上面的視線被刺眼的燈光給灼燙回來,有些不知所措。

  南夜爵雙手板住她的臉,讓她對上自己墨黑的眸子。

  身下,這張臉依舊嫵媚,這具身體,反應依舊青澀,他緊緊將她按入自己懷中她便死死抓向男人結實的後背,她感覺到他的極致,在緊擁之時,男人卻推開了她,慾望的須瑞,那白色形成花狀在她小腹上擊出一道美麗的景致。

  男人壓在她身上,喘息,自此,他連一點點機會都不會留給她。

  容恩輕笑,這樣也好,省的她事後還要服藥。

  「容恩,」那般寵溺的稱呼已不在,他連名帶姓喚她,「你若不是妄想以孩子糾纏我,我也不會這麼快就有那樣的心思。」

  這個男人,他枕在她心口最近的位子,嘴裡說出來的話,卻無情至此,容恩胸口隨著呼吸而起伏,她手指放在南接爵腦後,順著他利縈的短髮輕梳,「你這麼快就膩了?」

  「是你變得太快。」

  容恩忽然很想笑,她雙眼酸澀,「南夜爵,你究竟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坎還是一個劫?」

  男人閉上雙眼,沒有細細品味她話裡的意思,不管是坎還是劫,於她來說,都是難以逾越的。

  南夜爵起身的時候,容恩並沒有睡著,她看著他從衣櫃出拿出乾淨的衣裳,一件件穿上,「你不留下來嗎?」

  「你先睡吧。」男人頭也不回,穿上休閒衣衫,仍舊遮掩不住那令人驚羨的完美身材。

  整個房間內,瀰漫的情慾味道還未散去,南夜爵走出房間時,容恩看了下時間,凌晨三點。

  她起身,將滿地凌亂收拾乾淨再去浴室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梳妝台上,有南夜爵送的香水頂級奢侈,她從未用過。

  容恩安靜地坐下來,將濕漉的頭髮吹乾梳順,然後再在左右手靜脈處噴了香水,穿著舒適的棉質睡衣,她從衣櫃內拖出一個大箱子。

  凡是南夜爵曾經送給她的東西,衣服、鞋子、首飾名牌包她都統統裝進了箱子的底層,唯獨留下首飾盒中的那張銀行卡,容恩取來一張白紙寫上密碼,將它和卡放在了一起口收拾完後,天也亮了,容恩將箱子塞回衣櫃,這才回到床上小睡一會。

  接到南夜爵的電話,是在中午十點半。

  當時,容恩睡得正熟,看見屏暮上的號碼,她拇指在那閃動的數字上摩挲了幾下,最後還是接起來,「喂?」

  「中午一起吃飯。」

  「好,在哪?」

  南夜爵報了個地址,容恩暗暗記下,隨便挑了套衣服換上後就出門了。

  冷如冰霜的二月,外面酷寒的猶如一個冰窖,綠木了無生機,餐廳的二樓,暖氣開得過高,一下就將那身陰寒給逼了回去。

  容恩靠窗而坐,南夜爵來的時候,將銀灰色西裝搭在椅背後,他修長的手指解開袖口的鉑金紐扣,傾身坐下時,頸間,昨晚被容恩情難自禁時抓出來的血痕猶在。

  對面的男人嫻熟地點著菜,一雙鳳目從菜單上抬起,「想吃什麼?」

  她臉有些紅,不知是先前冷的還是什麼緣故,小手托腮,兩眼望向窗外,「我隨你。」

  南夜爵將菜單交到服務員手裡,不多久,菜便上齊了,冰鎮後的紅酒側入高腳杯中,泛出的氣泡將那層玻璃染成瑰麗。

  「什麼事這麼高興?」她看地出來,南夜爵似乎心情不錯。

  「今天,要好好的慶祝一番,特別是你。」男人突然像是變戲法似的從桌子下拿出一大束玫瑰,放在桌面上後推到她面前。

  一口牛排還沒有來得及嚥下去,容恩只覺如鯁在喉。

  她猜得出來,男人話裡面的意思。

  「慶祝我自由了?」容恩舉起手裡的酒杯,隔著墮落的色澤,微笑著瞅向對面的男人。

  南夜爵神色自然,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眼中的異樣,「可以這麼說,」他頓了下,補充道,「以後有事還是可以來找我。」

  「爵少,真是鬧綽。」容恩輕啜口酒,冰鎮後的涼意,迫不及待灌入胃中,她稍稍皺下眉頭,這個男人,從她第一次見他時,就見識過他的大方。對一樣玩膩的東西,還是不忘施捨。

  「我以為,你會和我鬧。」

  容恩喝下杯中的紅酒,將高腳杯放在二人中間,「不會了,我知道,就算我再怎麼鬧,你也不可能回頭,既然這樣,何不省點力氣?」

  男人點了下頭,眼中僅剩下些微讚許,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支票遞到容恩面前。

  她低頭一看,居然是空白的。

  容恩笑出了聲,將支票拿在手心裡,「你就不怕我獅子大開口。」

  「容恩,」南夜爵雙手放在桌面上,「不管你現在怎樣,我不否認,之前的你,確實讓我迷戀。」

  「是嗎?」那也,只是迷戀而已,「以後再遇上我,你不會又被我迷上吧?」

  南夜爵輕啜了口紅酒,他嘴角微揚,慢吞吞說出二字,「也許。」

  漫不經心地回答,卻令容恩陡地變了臉色。

  那樣的經歷,她不要再重新來過,永遠不要。

  電話鈴適時響起,是南夜爵的。

  男人接起電話,「我在外面。」只消四個字,便讓那頭的人不敢再有聲音,他霸道慣了,做事雷厲風行,氣場強大,完會的以自我為中心。

  「今後有什麼打算?」南夜爵放下電話,修長的手指間,燃起一根香煙。

  「再看吧,反正,有你給的遣散費,我一輩子不用愁。」容恩聲音冷淡,連表情也是淡淡的。男人性感的薄唇抿起一抹煙圈,他微瞇起眼晴,這時的她太過於冷靜,不由令他重新審視,他們之間除了性,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曾留下過?

  彼此迷戀的,是對方的身體,調情的手段。

  她不懂風情,又或者,她變化至深,所以,他膩了。

  他執起酒杯,容恩自然不會掃興,輕輕碰觸下後,一飲而盡,也就宣佈他們的關係畫上句點。

  「你多吃點。」男人說完,拿起桌上的手機,沒有多餘的話,起身結賬。臨走之時,他彎下頎長的身子,帶著淡淡酒香的薄唇在她面頰上輕吻,墨黑的眸子睨著她垂下的眼簾,而後便直起身體,大步走了出去。

  鄰桌,兩名女子羨慕的發出驚歎。

  在她們眼裡,這一暮極像是男人臨時有事離開,而對女伴落下的抱歉一吻。

  容恩自顧斟滿紅酒,桌上點了很多菜,擺的滿滿的,南夜爵說的對,她要多吃些。

  胃口大增,她沒有一點優雅的吃相,偶爾有人路過,均好奇地回頭。

  「媽媽,你看,阿姨哭了……」

  趴在肩上的小孩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容恩在臉上抹了一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竟然已是淚流滿面。

  胃裡面脹的難受,好像,是吃撐了。

  窗外,南夜爵穿上西裝,修長的身影靠在那輛寶藍色的跑車前,男人並未立馬上車,而是安靜的在那抽了支煙,容恩側首望去,甚至能看見他頭頂縈繞的煙圈。

  掌中,攥著的那張空白支票因她手裡的汗水而顯得皺皺巴巴,容恩將它展開,而後,便一片片撕碎了放入高腳杯中。

  南夜爵,我要的只是自由,純粹如此。

  他不是她的丈夫,倘若離婚了,他便有義務給她一大筆錢,走出那幢房子,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

  樓下,南夜爵將剩下的半根煙踩滅,他抬起頭,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對上容恩,四目相接他們誰也沒有閃避,就那麼直勾勾地攫住對方。

  最終,還是男人率先別開了視線。

  上車,那輛承載著容恩太多記憶的跑車,就帶著這個霸道的男人從她生潔中抽離了出去。

  回到御景苑,王玲絲毫沒有預兆,呆呆地站在屋內看著容恩收拾東西。

  「容小姐,您真的要走嗎?」

  「對啊,」容恩將自己用過的東西都寨入皮箱內,全部歸置完畢,這才發現,諾大的房間竟顯得空蕩蕩的,她將床上的被單和枕套全部拆下來,「等下,將這些丟了吧。」

  「這……」

  容恩見她猶豫,便半開玩笑道,「先生又不缺錢,再說了,說不定今晚就會有別的女人住進來,誰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那,好吧。」王玲去樓下找來紙箱,再將容恩關照扔掉的東西全裝了進去。

  整理完後,容恩離開的時候,手裡就只有一個很大的皮箱。

  裝不下的,便丟了。

  總之,沒有留在御景苑。

  她是特意趁著王玲去丟東西的間隙離開的,容恩不喜歡沉重的道別,站在這座花園別墅的大門口,她放下皮箱,轉過身去,看了最後一眼。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7 15:34

  072 一年前的真相

  一眼朦朧。

  那歐美造型的大陽台上,彷彿還能折射出他們昔日相擁的情景。

  穿過雲裡霧裡,她看見南夜爵姿態悠閒地品著紅酒,懷中的自己枕在他肩膀上,如若不捅破那層關係,必定會以為這是對璧人。

  午後的陽光十分暖人,灑在她肩膀上時,能看見細碎的金黃色。

  皮箱在鵝卵石鋪成的路上滑行,顛得她整個手心都在發麻,花園內,一草一木她從未細看過,現在望去,才知景致多麼優美。

  此時,她和南夜爵的認識到現在,就像是在放電影那般歷歷在目。

  初見時,他說,「陪我睡一晚,怎麼樣?」

  後來,他說,「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直到昨晚,躺在那張他們歡愛過後的大床上,他說,「你若不是妄想心孩子糾纏我,我也不會這麼快就有那樣的心思。」

  到了今天,他說,「要好好的慶祝一番,特別是你。」

  容恩感覺自己真像是做了場夢。來時,孑然一身,走時,依舊孤獨無依。

  男人呵。

  說玩膩之時,那般輕而易舉,容恩禁不住 ,對南夜爵,幸好她較好的防備,昨夜的放縱,就是催使他放手的最好手段,她的主動已經激不起他的興趣,她所說的交易,越發清晰勾勒出他們之間的關係,南夜爵也果然聰明,該放手時,絲毫不拖泥帶水。

  在馬路上站了很久後,容恩才攔到車,她將行李裝入後備箱內,而後便去了康復醫院。

  南夜爵回到御景苑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二樓,王玲正在打掃,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整理的,就是換上了新的床單,再將臥室內灑上香水,將容恩曾經留下的味道除的一絲不剩。

  南夜爵推開門時,幾乎,以為是自己走錯了房間,他站在門口許久,直到王玲發現,才回過神來。

  「先生,您回來了。」

  男人脫下西裝,隨意地丟到床上,「這兒的東西,誰讓你換的?」

  「是容小姐,」王玲站在他跟前,「她說,這兒新來的女主人不會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所以吩咐我將該換的都換了。」

  南夜爵解下領帶,隨手打開衣櫃,就見裡面空蕩蕩的,只掛著些衣架,她平時從未穿過的那些名牌衣服,也都帶走了,擺在梳妝台上的首飾也全部清空,男人背光而立的身影轉回來,堅硬的嘴角勾了下,她總算是想通了,學乖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

  南夜爵走進浴室,洗過澡後,身上,容恩留下的那些抓痕遇水便痛,他穿上睡袍,並未在意,還好,有些傷口過不了幾天就能癒合。

  容恩給媽媽辦完出院手續,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安頓好後,這才感覺到飢腸轆轆,「媽,今晚就將就下吧,我叫了外賣。」

  容媽媽穿著乾淨的睡衣,半躺在床上,這個小公寓還是一如當初的溫馨,雖然不大,但卻是個家。「恩恩,我們……終於回來了。」

  容恩將吹涼後的餛飩送到她嘴邊,「媽,快吃吧,肯定餓壞了。」

  「我……自己來。」容媽媽用顫抖的左手將碗接過去,「以後……我都自己來,我……不要拖累你。」

  「媽,您說什麼呢?」容恩心頭一酸,眼眶便有些紅。

  「傻孩子……」容媽媽試了幾次後,才將匙子送到嘴邊,「你有自己的工作……媽媽,只有照顧好了自己,你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啊……」

  「媽,我相信您。」容恩滿臉欣慰,右手放在容媽媽已有知覺的腿上。「您會盡快好起來的。」

  床邊豎著枴杖和輪椅,她動作雖然依舊不便,但是已經能勉強自己坐上輪椅,容恩打算明天起給她請個保姆,最好能懂得按摩治療,幫助媽媽盡快站起來。

  創新公司那邊已經安排好,馬上就能上班。

  吃了晚飯後,容恩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將床頭燈打開,橘黃色光暈下,這兒,就連她拖鞋擺放的位子都沒有變,她張開四肢仰面躺在床上,棉質床單的涼意透過她的肌膚絲絲傳入體內,容恩翻個身,將臉枕在上面,輕輕摩挲著。

  翻出筆記本開始算今後兩月的開銷,她陡然想起什麼似的起身,從皮夾內掏出一張建行卡。

  裡面,有十五萬。

  她沒有要他的錢,但也不是真的一分都不拿,容恩不會笨到為了維持自己的尊嚴,而讓自己活活餓肚子。

  她用黑色的水筆在本子上記下,十五萬,有了這筆錢,媽媽今後的康復便不成問題,她也可以不用背負沉重的壓力。菱唇咬住筆端,鼻翼間,是家裡那種特有的味道,容恩合上杯子,總之,一切都已經煥然一新,明天開始,便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第二天,容恩就去家政公司找保姆,創新公司那邊,沈默就連辦公桌甚至精細到水杯都給容恩準備好了,她只要去個人上班就行。

  生活步入正軌,陽光照入了每個角落,將先前那些陰霾的日子全部驅逐乾淨。

  容恩原以為這種安靜能一直維持下去,但當下班後看到公司門口的輛車時,她整顆心就冷下來了。

  她不知道,閻越是怎麼找到這來的。

  容恩別開視線,權當沒有看見,直到馬路上時,身後的車一直保持幾步遠的距離緊緊跟著,在走了十幾分鐘後,她還是站住腳步,回過身去。

  車子在她身側停下來,男人一手支著車窗,「恩恩,我想和你談談。」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

  閻越下車,高大的身影倚在車前,望著這張臉,容恩只覺得分外陌生,「我聽劉媽說你去了家裡,你為什麼會流產?是南夜爵的孩子嗎?」

  「越,」容恩深歎了口氣,清冷的眸子對上他,眼底藏不住探究,「我應該這麼叫你嗎?」

  「你什麼意思。」

  「算了,我媽媽還等我照顧,我要回去了。」容恩說完,便要離開。

  「等下,」閻越並未給她機會,他大濱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自己身側,「你在乎的是不是這張臉?就因為我長的和之前不一樣,你就連心都變了?」

  「閻越!」容恩秀眉緊蹙,猛地甩開他的手,「在你眼中,就是這麼看我的,對嗎?」

  「恩恩,如若不是,你就不會對我這麼冷淡……」

  容恩只覺得筋疲力盡,她不想再談,可男人站在她面前,就像是銅牆鐵壁般,「為什麼到了現在你才知道糾纏?閻越,我真的猜不透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一下在訂婚宴上羞辱我後揚長而去,一下又百般百要挽回,你把我當什麼?你覺得好玩是不是?」

  「恩恩!」見她要走,閻越先一步握住她的肩膀,「難道一年前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嗎?」

  原先掙扎的眼神黯了下去,容恩滿面猶疑,「一年前,什麼真相?」

  「先上車。」閻越去牽她的手,卻被容恩甩開,「你究竟在說什麼?」

  「恩恩,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閻越將車門打開,這次並沒有強迫她,容恩站在那靜默許久後,這才坐了上去。

  茶色車窗外,那些樹影光影消失的極快,容恩有種預感,她平靜的生活,似乎即將被敲出一個大洞,心裡頓時煩亂不已。

  她一手撐在車窗上,手掌托起下巴,閻越出事的那個晚上,她的記憶已經被自己塵封起來,若他不提,這輩子,容恩都不想記起來。

  時光倒流,她還是青澀年華,那時候的感情,卻已濃烈至極。

  「閻越,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已經是半山頂上,容恩再也沒有力氣爬上去,她抓著男子的一手,蹲在地上撒潑,「走不動了,腳沒有力氣了。」

  閻越回過頭去,俊朗的臉上洋溢出青春的朝氣,英挺的眉挑了下,他頓住腳步,彎下腰,「那我背你。」

  「神神秘秘的搞什麼鬼?」容恩還是耍潑中,瞥了眼他寬闊的背部,再想想自己的腿,二話不說便噌地爬到他背上,「駕,馬兒快快跑。」

  「恩恩,等我們走到山頂的時候,差不多太陽就下山了,聽說,藏山的日落很美。」

  「你今天逃課帶我出來,就是為了看日落嗎?」

  「當然。」閻越背著她一步步走上去,容恩靠在他肩上,能聽得見他吃力的喘息聲,「越,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不行,走了這麼久,你肯定沒有力氣了。」閻越說話有些喘,容恩靠著他的臉,見他額頭上都是汗,便伸手去給他擦。

  「恩恩,這樣吧,要是下山的時候我沒有力氣了。你就背我。」

  「切,你重的和大象似的,誰能背得動你啊。」容恩伸出食指在他額頭上點了下,「大象,大笨豬。」

  來到山頂的時候,閻越已經累的完全沒有力氣,他伸開四肢躺在草地上,「恩恩,你多胖啊,壓得我元氣大傷。」

  容恩將腦袋枕在閻越的腿上,聽完這席話,便仰起身體,再重重倒下去,「壓扁你!」

  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刀子自是不肯,二人打打鬧鬧,最後容恩還是因為氣力小,被他握住了雙手,「看,太陽下山了。」

  她舒適地躺在他腿上,遠處的山峰,夕陽西下,那一抹瑰麗的色彩將周邊的暗色全部染紅,火燒雲際,美得絢爛奪目。閻越彎下腰,深褐色的短髮精神抖擻,眼皮異於常人,嘴邊的笑,卻偏偏慵懶的令人移不開眼睛,「恩恩,好看嗎?」

  她收回視線。對上男子驀然壓下的俊臉,好看二字來不及說出口,就被對方封住了嘴。

  一吻繾綣。

  閻越輕退開身,容恩忙將雙手摀住自己的眼睛,臉,不知是因為羞澀還是那夕陽的緣故,兩邊面頰通紅。

  「恩恩,」閻越用力去抓她的手,「你害羞?」

  「你才害羞呢!」容恩不承認,便閉上眼睛耍賴,這是她的拿手好戲。

  「你就有,」閻越語帶笑意,薄唇湊到她耳邊,「看看,連脖子都紅了,恩恩,你害羞什麼?又不是第一次,睜開眼睛……」

  「不睜,」容恩撅起嘴,「就不睜。」

  「那好,你不睜開,我就吻你……」

  「你——」她咻地張開眼睛,黑亮的瞳仁跌入那雙茶色眼眸中,鼻尖輕抵,男子在她嘴唇上輕啄了下,「你輸了。」

  「討厭!」

  「真的討厭嗎?」

  「無恥。」容恩不知怎地想出這二字來,剛說出口,自己便笑了。

  「我有齒。」男子說完,一本正經地露出滿口白牙,「而且長相整齊,利於接吻。」

  「好吧,我輸了。」容恩說不過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為什麼想要帶我來看日落?」

  「因為陳喬說,藏山的日落很美。你一定會喜歡。」

  容恩頭枕在他肩膀上,摩沙特了下,「越,只要和你在一起,什麼地方我都喜歡。」

  「恩恩。你開始嗎?」

  「開心。」

  閻越滿足地扯開嘴角。用手在她頭頂上摸了幾下,「只要你開心,哪怕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摘下來給你。」

  容恩明知這是個空頭誓言,卻依舊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她抓住閻越的手臂,不重不輕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越,我們永遠不要分開,好嗎?」

  「傻恩恩,我們怎麼會分開?」閻越語氣寵溺,讓她睡在自己懷中,他弓起修長的腿,容恩便能舒服地枕在他膝蓋上。

  一手摸向衣兜,閻越將絨布盒子取出放在掌心上,「恩恩,我要送你件禮物。」

  他側著腦袋,「是什麼?」

  「自己打開。」

  禁不住滿心雀躍,容恩將盒子拿過去,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後,見是一條鉑金項鏈。

  「喜歡嗎?」閻越湊過來,將項鏈從盒子中取出,掛在指尖的吊墜便是閃耀的星形,「看,我真的將星星給你摘下來了。」

  容恩嘴角含笑,眼睛的幸福藏掖不住,閻越湊過去將項鏈給她戴上,剛第好,鼻子便覺不適地打了個噴嚏。

  「好看嗎?」

  「好看。」閻越臉色忽然變得煞白,他手掌撐在地上,劇烈喘息起來。

  「越,你怎麼了?」容恩急忙上前攙扶住他,這時的閻越完全沒有了方纔的精神,他蜷著身體大口喘氣,卻怎麼都供應不足肺部缺失的氧氣,「快,噴霧劑帶了嗎?」

  容恩知道他有哮喘的毛病,便急忙在他兜中尋找,所幸閻越有隨身帶著,她掏出來後忙在他鼻子前噴了幾下。

  「越,怎麼樣,好些了嗎?」

  「好……難受。」閻越的臉色由慘白變成通紅,他奪過容恩手裡的噴霧劑,使勁噴了幾下,可卻越發喘的厲害了。

  容恩著急萬分,閻越的呼吸急劇轉為緊促,裝著噴霧劑的小瓶被他狠狠攥在手心裡面,整個脖子都因缺氧而泛出紅色,模樣十分駭人。

  「越,我們趕快下山。」

  容恩急忙去扶他,可閻越早已喘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架起男子一條手臂,使出全身力氣才攙著他跌跌撞撞朝山下走去。

  天色早已黯下來,如今的山路崎嶇難行,容恩只能一步一探,可偏偏又心急如焚,「越,你還能堅持嗎?」

  閻越已經說不出話來,腳下陡的一滑,整個人居然就栽了出去,順著石階滾落了十幾步後才躺在地上。

  「越!」容恩急的完全沒有了主意,先前閻越說要給她一個驚喜,並為了不被人打擾,二人特意連手機都沒有帶。這時候的深山中,連個人影都沒有,她蹲在地上,冰冷刺骨,絕望沁入心中,悲涼至極。

  閻越全身被橫生出來的樹枝荊棘擦傷,躺下的身體呈現出無助孱弱,容恩想也不想的拉起他,北起他便要下山。

  「恩……恩……」

  「越,不會有事的,」容恩並不擅長撒謊,再說閻越的樣子早就將她嚇壞了,她顫抖著嗓子,兩條腿晃動的幾乎不能好好走路,「上來的時候,是你背我,現在……」

  「恩恩……」

  背上的聲音已經虛弱的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容恩拉住他的手臂,由於閻越身高的關係,她只能將背彎的很下才能勉強令他雙腳離地,「越……你,不要說話,身體,要緊。」

  「恩恩,」閻越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喘的越來越厲害,「你……開心嗎?」

  「開心,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容恩語帶哭腔,冰冷的淚水順著臉龐滴在男人的手臂上,「越,有你在的每一天,我才會開開心心的,我們很快就到山下了,你為了我堅持住好嗎?」

  「恩恩,」閻越並不能吐出完整的字句來,「我……愛……你。」

  淚如湧下,容恩卻不敢哭出聲,她憋住呼吸,雙肩卻已經顫抖個不停,閻越握住她纖細的手指,容恩低下頭去時,能感覺到脖子頸間的冰涼。

  「越,我也愛你——」

  「恩恩……」

  這算什麼?生離死別嗎?

  容恩抬起頭,抓住男子胳膊的手臂已經因用力而泛白,淚眼中,那股堅韌猶未散去,她回過頭去,雙眼通紅,「越,我一定會將你好好地關下山,你不准有事,知道嗎?」

  閻越趴在她肩上,喘息聲卻沒有那麼厲害了,月影西斜,容恩只聽得見自己加速的心跳聲,以及男子微乎其微的呼吸。

  並不長的山路,她卻用了很長的時間。

  好不容易來到山腳下,兩已經狼狽不堪,刮傷擦傷到處都是,容恩將閻越放下時,他已經垂著頭,雙目緊緊閉著。

  容恩並沒有時間害怕,她衝到路口去攔車,可這兒地處偏僻,本來就沒有什麼車,後來好不容易攔住一輛,可司機在她去攙扶閻越的時候,見情勢不好便開走了。

  容恩邊哭邊攔車,最後索性便蹲在路中央,當再一輛的士車停下時,她奮不顧身撲了上去,「求求你,救救他吧,我求求你——」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躺在嘴邊的閻越,看那臉色,他便知道不好,拍了檔準備離開,容恩好不容易攔住了車,見他要走,便雙手死死拖住已經打開的車門,由於慣性,她整個人被拖出去一大段,外褲都被磨出了大洞,「你不能這樣,你這是見死不救。」

  「姑娘,我還有別的客人。」

  「我不管這麼多,」容恩眼裡迸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狠勁,她穩住身體,將雙腿橫在車輪下,「你要離開,就壓著我的雙腿過去吧。」

  才說完,眼淚便湧了出來。

  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司機見狀,只得自認倒霉,「那好吧。」

  容恩聽聞,急忙起身,又生怕他和之前那人一樣,便說道,「我將你的車牌號記下了,」說完,這才來到路邊將閻越扶起後,坐上車子。

  「越,沒事,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容恩讓他的腦袋枕在自己瘦削的肩上,她一路上使勁和他說話,卻聽不到男子半句回應,她抓住他的手,卻發現他雙手冰冷。

  「越,你不要嚇我,」容恩將臉摩沙挲著她深褐色的短髮,「不,不會有事的……」

  她一遍遍安慰自己,雙手用力握住閻越修長的手指,等送到醫院後,那司機就連車費都沒要,就直接逃也似地開走了。

  「恩恩,恩恩?」

  肩膀被推了下,容恩猛地驚神,睜開眼睛,就看見閻越那張俊臉湊在面前,「是不是做夢了?」

  她伸手在臉上摸了下,才發現自己流淚了,「越?」

  「我在這。」

  容恩忽覺心裡酸澀難耐,當時的那絕望及孤獨,至今想來,彷彿是沁入了心底,今生再難拂去,她低下頭去,閻越見狀,重逕自下車,繞到她那側後,拉著她的手將她帶下車。

  摩天酒店。

  包廂內,暖氣並沒有打開,容恩剛坐下,手就被身側的閻越拉過去,「冷嗎?」

  她搖搖頭,並不著痕跡的將手抽回,她擄下髮絲,「只不過吃個晚飯,不用來這種地方的。」

  「恩恩,沒想到,一年後,你竟然對我冷淡至此。」

  容恩別過頭去,當觸到那雙熟悉的眼睛時,眸底便染起水霧,「你不是要告訴我一年前的真相嗎?是什麼?」

  話剛說出口,包廂內的氣氛便壓抑了下去,閻越將臉埋入掌心,過了許久後,才放下手,只是那雙茶色的眸中多了幾許冷冽。

  他從西裝中取出樣東西,然後便拉開容恩的手,將她掌心攤開後,鬆開了另一手。

  容恩感覺到一沉,在看見那樣東西後,清冷的眸子陡地圓睜,「這不是,當年你用的噴霧劑嗎?」

  閻越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是個空瓶子。

  容恩不懂他的意思,「這又和真相有什麼關係,你究竟想說什麼真相?」

  「恩恩,」容恩能聽到他話裡面的歎息聲,以及一種強烈的恨間,「當年,裡面裝的不是噴霧劑,是水。」

  「什麼!?」容恩驚怔,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點,只以為閻越當時病情嚴重,那噴霧劑才沒有壓制住他的哮喘,「怎麼會這樣?」

  「這是我當初攥在手心裡的,後來醫生證實說裡面裝的是水,由於該醫院和我家有很深的交情,在院長打電話給我父親後,他就讓他們封鎖了消息,當時,和我在一起的只有你,我父母就懷疑這件事和你脫不了關係,其實,在被送往醫院後,我就因腦部嚴重缺氧而昏死過去,後來,父親在國外安排了最先進的醫療設施,在我轉過去的半年後,我才醒過來的。」

  也就是說,他當了半年的植物人。

  手中的空瓶掉落,容恩視線朦朧,閻越當時那壓抑的喘息聲,至今仍在耳邊,「他們懷疑,我不怪,你呢,你也以為是我要害你,是嗎?」

  閻越避開她的視線,起身後來到窗邊,掏出了支煙點上,「我自然不信,但是,有件事你還記得嗎?」

  「什麼事?」

  「你在手術室外等候的時候,有個護士見你衣衫襤褸,給了你一套衣服讓你換上。」

  這件事,容恩自然記得,當時她還感激不已,匆匆換了後便繼續守在病房外。

  「我記得。」

  閻越用力抽了口煙,容恩見那朦朧的煙圈在他薄唇間慢慢吐出,繼而將他整個人都包裹進去,「醫生檢查後發現,那套衣服上塗了鶴望蘭花粉,我的哮喘,也是因此才發作,再加上我的噴霧劑從來都是自己帶在身上的,當時能接觸的,只有我和你……」

  「怎麼可能?」容恩不住搖頭,她忽然撐起身,「我身上怎麼會有那種東西,不可能……」

  閻越靠在窗前,將手裡的半支煙用力按入煙灰缸中,看著它熄滅後方轉身,「我回來後才知道,你去了欲誘那種地方,還有南夜爵……恩恩,所以,我傷害你的種種,包換訂婚宴上的反悔,都是因為我當時認為……」

  「你認為,是我害的你是嗎?」容恩垂在身側的兩手不知該擺在何處,她完全想不到,自己身上怎麼會有那種東西,「閻越!」她音調陡然拔高,顫抖的食指指向身前男子,「你怎麼可以懷疑是我要害你,你怎麼可以!!」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7 15:34

  073 我膩歪的女人,你想要?

  難道昔日的深愛,就讓他連這點相信的能力都沒有嗎?

  容恩不禁潸然淚下。

  可是,容恩,你讓別人如何相信你,她緩緩將手放了下去,衣服是她自己挑選的,放在家裡,別人不可能經手,而且出事的時候就她和閻越單獨在一起,噴霧劑也是過了她的手,所以,換做是誰,都會那樣懷疑。

  半年,植物人。

  容恩不敢想,那半年中,她傷心欲絕,而閻越卻躺在床上,渾身被插滿管子,毫無知覺。

  雙眼垂了下去,腳步有些虛,她只覺整個身體搖搖欲墜。

  閻越上前,緊緊將她擁入懷中,「恩恩,對不起。」

  他抱得太緊,以至於她完全掙不開,「你不用說對不起,既然你們都那樣懷疑了,你現在又為何會來找我?」

  「我後悔了,」閻越絲毫不給她掙扎的機會,「我不該有那份懷疑的心,恩恩,我應該一直都相信你。」

  「說到底,還是命運捉弄了我們,」容恩任由他擁著,一雙淚眼中透出空洞,「這件事是永遠說不清的,你相信了,那閻伯伯閻伯母呢他們那麼恨我,是不會原諒我的。」

  「恩恩,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再說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就算他們反對,我也要堅持到底。」

  容恩雙手在他胸前輕推了下,男人漸漸鬆開手上的勁道,「越,不管真相怎樣,是我不想堅持了,我好累,我不想捲入任何一場爭鬥中,我只想過回平凡的日子。」

  「你是不是還在因為你媽媽的事怪我?」

  「我沒有怪誰,」容恩抬起頭,黑亮的眸子溢出平靜,她太想回到那種大眾生活中去,「上次南夜爵的事,你也承認了是你所為,越,我不想跟著你提心吊膽,我好不容易走過他那道坎,同樣的生活,我不想再擁有,現在,我就想媽媽能盡快恢復,你明白嗎?」

  「那,在你心裡,還有愛嗎?」

  容恩轉過身,這個問題,換做在之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她垂下頭去,想了下後方柔聲道,「越,生活並不是只有靠愛才能支撐下去的,多少人相愛而不能在一起,適合自己的,也許,並不是曾經堅持的那個人。」

  至少,她是累了,「南夜爵說你踏足了黑市,我問你,現在讓你收手,還來得及嗎?」

  閻越眉頭擰了下,一旦踏足,他就沒有收手的打算,「恩恩,只有那樣,我才能讓閻家變得更好,才能鞏固住它的地位。」

  容恩拿起桌上的包,「越,想要得到什麼,就會付出相應的代價,我只希望你什麼都好。」說完,便要離開。

  「恩恩?」閻越忙拉住她的手腕,「今天的一切,我想有你在身邊。」

  容恩頓住腳步,將他堅持的手拉了下去,她什麼都沒說便走出了包廂,閻越原以為說出了一年前的真相,容恩會諒解他當時的矛盾,卻不知,她早已疲倦,連繼續下去的氣力都沒有了。

  還有些事,他並沒有告訴她,現在的閻越,還沒有那個坦白的勇氣。

  過了幾天安靜的日子,容恩現在滿腦子就家和工作,生活充實不已。

  回歸過去,她依舊是那個平凡的人,沒有多大作為,窩在城市的一個角落內,過著屬於上自己的生活。

  買了菜回家,打開門進去,「媽?」

  將東西放在餐桌上,她來到容媽媽房前,卻並未見到她的身影,在屋內找了一圈後,容恩心裡咯登一下,忙推開門跑下樓去。

  那種緊張害怕剛蔓延至心口,就在看見不遠處的兩個身影後,消散開來。

  冬天的黃昏很美,晚霞如錦緞般鋪在西方的邊際,五彩斑斕,小區公園內,男人背對容恩,他推著輪椅,頎長的身影挺拔有力,容媽媽回過頭正和他說些什麼,媽媽側臉上的笑,容恩已經許久未見了。

  這份恬靜,讓她一時不敢上前打擾。

  男人時不時低下頭,並彎腰將容媽媽腿上的毛毯遮好,動作體貼,容恩放輕了腳步上前,周邊的樹木全因那晚霞而染紅,她來到二人身後,「媽。」

  男人推著輪椅轉過身,容媽媽面帶微笑,「恩恩,你回來了,越見我一個人在家,怕我悶,就推我出來走走。」

  「媽?」容恩急忙上前,從閻越手裡推過輪椅,「我們回家。」

  她生怕容媽媽見到閻越,會再次受到刺激,「你怎麼會在這?」

  「我想過來看看阿姨。」

  「你走吧。」容恩說完,便推著輪椅來到樓梯口,邊上並沒有看到枴杖,她回頭囑咐道,「媽,你在這等會,我去拿枴杖下來。」

  「好。」

  容恩急忙上樓,剛拿起枴杖下去,就見閻越已經背著容媽媽一步步走了上來,他抬起頭,俊臉上的汗水順著稜角分明的下巴淌落下去。

  容恩雙手握住枴杖,就那麼呆呆地站在那。

  這一幕,令她想起了他那次背她上山時的情景,閻越來到容恩面前,「走吧,愣掉了?」

  回過神時,男人已經背著媽媽上了好幾個台階,她默默地跟在後面,回到家後,閻越讓容媽媽坐下,這才下樓將輪椅搬上來。

  「越,今晚留下來吃飯吧,恩恩自己動手。」

  「好,我也很久沒在家吃了。」

  容恩在廚房內揀菜,聽到這話時,動作禁不住蹲了下來,閻越打開移門進去,就看見她怔怔出神的樣子。

  他拿起邊上的菜,將葉子摘去,容恩見狀,將他手裡的菜接了過去,「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就行了。」

  「恩恩,我沒有別的意思,」男人臉皮似乎很厚,又從袋中拿起別的菜揀起來,「我只想多過來看看阿姨,讓她能出去走走。」

  容恩沒有再說話,將菜洗淨後下鍋,「你出去吧,這兒油煙味大。」

  閻越將揀好的菜放入籃中,他背靠牆壁,雙目盯著容恩瘦削的背影,她放入作料,剛要將炒好的菜裝入盤中,男人便貼了上來,他雙手交扣著放在她腰際,並隨之,雙臂越收越緊,俊臉就緊挨著容恩的脖子,「恩恩。我不會逼你,我會讓你看見我的改變,我只要你別這麼快拒絕我。」

  容恩被抱住,動彈不得,過了許久後,她才歎了口氣,「你先出去吧,菜都糊了。」

  男人依言鬆開手臂,出去陪容媽媽看了會電視,吃飯的時候,出乎意外的融洽,閻越能說會道,哄得容媽媽心情愈發好了。容恩埋頭扒著碗裡的飯,卻始終戰戰兢兢,席間,閻越給她夾了幾次菜,又將剝好的蝦遞到媽媽碗裡。

  一頓飯吃了大半個小時,飯後,閻越倒也沒有久留,做了會便離開了。

  容恩捶著肩膀回到臥室,剛坐定,容媽媽就隨之跟了進來,「恩恩。」

  「媽。」她走過去,蹲下身後,雙手在她腿上輕捶,「今天怎麼樣,有沒有好些?」

  「好多了,」容媽媽心疼地抬起手,將她散下來的頭髮撥向耳後,「我沒有想到,我女兒受了這麼多委屈。」

  「媽,你說什麼呢?」

  「越今天陪了我整整一個下午,也將你們之間的事告訴我了,恩恩……怪不得……閻家容不下你,媽媽想通了……這也不能怪閻越那孩子,誰遇上那樣的事,會沒有別的心思呢?況且,他真算是死裡逃生了,再說,媽媽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一直沒有忘記他,若是喜歡,就不要輕易放棄了,別因為我的事而牽絆住你,那不能怪他。」

  「媽,」容恩心裡亂的很,「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就希望你好好地恢復。」

  「傻丫頭。」容媽媽讓她枕在膝蓋上,沒有完全靈活的手在她頭頂輕梳幾下,容恩閉上雙眼,不想多想,這樣,就已經很幸福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創新公司業績不錯,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邁步。

  「恩恩,」沈默依舊火急火燎的性子,「這個case就交給你了哦,下週二要見初稿。」

  「放心吧,」容恩將草圖接過手去,隨手翻了幾下,「這樣龐大的工程,怕是競爭力太強了。」

  「那當然了,我可是托了熟人才拿到的,」沈默沾沾自喜,窩到容恩身邊後,放低了聲音故作神秘道,「還有好幾家公司虎視眈眈呢,不過,對方明言,只看設計不看後台,我跟你說啊,就連爵式都插了一腳,到時候,我們就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這是幾個月來,容恩第一次從別人嘴中得到同他相關的消息,她原先揚起的笑緩緩斂回去,「既然連爵式都涉足了,我們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恩恩,你何時這麼沒信心了?」沈默雙手壓在她的肩膀上,「我可是對你信心十足哦,再說了,爭取不到又怎樣,人家是大公司,我們是小蝦米,輸了不丟臉嘛。」

  容恩再度莞爾,沈默永遠都是那麼樂觀,而且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心思縝密,很會體貼人。

  下班後,容恩並沒有立即回家,而是買了些水果,轉乘兩班車後才來到司芹家裡面。

  她並沒有在家,司芹奶奶雖然那麼說,她卻不信。

  那樣的女子,輾轉奔波,不知能否有個安身之處?

  輕翱賽車場,就在市中心,說穿了,又是有錢人尋找刺激的一個地方。

  容恩趕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她問了幾個人後才找到後場,剛進屋,就聽見司芹的聲音,「龍哥,我今天身體真的不舒服,待會上場您找別人行嗎?」

  「魅,不是我說你,今天這場比賽事關重大,多少公子哥都候在外面,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這時候讓我去找誰?你要走可以,明天就別來了!」被喚作龍哥的男人口氣很硬,絲毫沒有商量餘地。

  容恩站在門外,見司芹一手擱在自己的小腹,確實很難受的樣子,「龍哥,您也不希望我等下將比賽搞砸了是不是,如果能堅持,我就不會去開這個口了,龍哥……」

  「那是你自己的事,」龍哥將被她握住的袖子甩開,「每個地方都有規矩,魅,我要不是看你長得好,我也不會留你這麼久,你要不想幹,可以,後面排隊的人多著呢。」

  司芹垂下雙眼,雖然隔得很遠,但容恩還是看見她滿臉痛苦。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待會,我要看見有人上場!」龍哥甩下句狠話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司芹彎著腰,將臉趴在梳妝台上,容恩見那龍哥走遠後,這才走了進去,「司芹。」

  女子抬起頭,「容恩?」

  滿臉的難以置信,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出現在這。

  「你怎麼了?」容恩見她臉色煞白,「還是去醫院吧。」

  「不用,」司芹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我被人下藥了。」

  「什麼?」

  「我這個位子很多人爭著搶著,不用奇怪,這兒就是這樣,」司芹將手臂放在梳妝台上,「將我拉下台後,她們就能爬上去了。」

  容恩擰起了眉頭,「那你打算怎麼辦?」

  「自認倒霉吧,」司芹疼的直呻吟,目光在容恩臉上匆匆瞥過,她眸中頓時閃亮了下,「容恩,你幫我個忙行嗎?」

  「什麼?」

  「今天,你替我上場,你學過跳舞,身段又軟,那些動作肯定一學就會。」

  「這……」容恩猶豫了下,賽車寶貝於她來說,終有顧忌。

  司芹見她不說話,這才想起提出這樣的要求有些唐突了,「對不起,容恩。」

  「你別這樣說,」容恩知道她找到這樣一份工作肯定是不容易,「好吧,反正就一會會時間。」

  「真的?」司芹沒想到她會這麼快答應,「容恩,謝謝你。」

  小小的休息室內,司芹找了套衣服給容恩換上,「這尺寸應該合你身。」

  那些動作,說來也不難,幾遍過後容恩便能熟練自如,司芹吃了兩片藥坐在那,臉色還是未見好,「馬上就要開始了,容恩,那地方魚龍混雜,你千萬不要久留。」

  「好,」容恩拿起一側的黑白兩面旗子,「司芹,你真的沒事嗎?」

  「放心吧,」女子擺擺手,「我等你回來。」

  賽車是男人的專利,享受速度的狂野時,又能體會到征服的快感,而賽車寶貝,則為這激情的賽車場添加了另一抹魅惑的風情,更具摩登時尚感。

  寬敞的賽車道,兩邊以篝火照亮,白色的分割線,清一色的高檔跑車,容恩站在幕後,還未上前,便有些怯場。

  激情澎湃的音樂響起,他深吸了口氣,踩著十公分的漆皮長靴上場。

  夜空被明亮的火焰點燃,空氣中,那股子冰冷被烤炙地躲避起來,容恩身著黑色皮褲,上身是同色抹胸,儘管這樣,倒並不覺得有多冷,她站在排成一列的賽車前,長到腰際的墨發隨風輕舞,更襯出她臉部的嬌小明媚。

  「呦,這新來的寶貝長的真不錯。」

  「寶貝,叫什麼名字,比賽後哥哥請你喝酒去?」

  各種聲音從那些披著尊貴外衣的男人們嘴中說出來,容恩始終保持著一貫的神色,並沒有理睬,她站的筆直,猶如一株高傲的清蓮。

  比賽還未開始,男人的談資,自然便繞到女人身上。

  有人下了車直接來到容恩面前,「寶貝,比賽後在這等我。」

  「呦,韓公子看上這妞了?」

  同行的人中,三兩個開始起哄。

  「對,本公子看上了,瞅瞅這身段,摸摸這皮膚,嘖嘖……」

  男人伸出的大掌沒有觸及到容恩身上,只是模擬著撫摸的姿勢,儘管這樣,還是讓她全身不適,甚至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遠處,一輛銀灰色跑車忽然疾馳而來,頂尖的外形,一流的駕車技巧,車隊中的人一眼便認出是誰,紛紛將自己的車子讓道、放行。

  「吱——」剎車聲突破雲霄,尖銳地刺激著人們脆弱的耳膜。

  那車子肆無忌憚地衝過白色的起跑線,車頭直對容恩,剎住腳的時候,差點就撞上二人。

  副駕駛座上,長挑美女滿臉乖順,雖然嚇得不輕,卻還是很好的維持住那抹笑,嘴角淡淡勾起。

  容恩抬眸望過去,首先入目的,便是男人那頭酒紅色的短髮,張揚不羈。

  他穿著淡粉色的上衣,這般細膩柔和的色彩,更襯出幾分陰魅之氣,男人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幾下,右手手指上,一枚尾戒閃閃光亮。

  容恩驟然止住了呼吸,雙目圓睜。

  南夜爵完美的側臉微側過來,尖銳深壑的眸子僅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後,便落在那姓韓的臉上,「韓公子,怎麼?我玩膩了的女人,你也想要?」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7 15:35

  074 她的丟人現眼

  這個男人,嘴裡真是永遠沒有好話。

  姓韓的臉尷尬地拉了下去,那股子勾人的氣焰一下子就被壓得死死的,「原來是爵少的人,見笑了。」

  他的態度還算客氣,在經過容恩身邊時,還是瞅了她一眼,目光漸漸落在她細膩的腰肢上。

  姓韓的回到賽車內,激情動感的音樂感染了所有人的情緒,卻偏偏因這突然闖入的男人而難以宣洩出來,容恩雙手捏緊手裡的旗子,這般逼視下,生生覺得自己如此不堪。

  她想避開眼去,卻又覺不該躲閃,生活在同樣的天空下,難免會有碰面的時候,再說,他身邊已有新的女伴,對於一個自己玩膩的人,他應該不會再有過多關注。

  南夜爵睨著她,打開車門下車後,走了過去。

  容恩杵在原地,男人如尊王般邁步,那種逼仄的感覺再度迎面衝擊而來,氣場強大,彷彿稍一不穩,就會被席捲進去,直到頭頂被那團陰影遮掩住。

  他站定在容恩面前,狹長的雙眸微瞇起,身上的古龍水香味恰到好處,酒紅色碎發散出慵懶,緊抿的薄唇揚了下,他說,「容恩,我給你的錢還不夠嗎?讓你在這丟人現眼?」

  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開始窒悶了,不知為何,竟為了這句話而嘗到苦澀,容恩垂下眼去,男人修長的腿包裹在名牌休閒褲中,就站在她一步之外。拉了拉嘴角,儘管僵硬,但還是如願扯出她想要的弧度,抬起頭,她嘴角勾笑,「爵少,誰會嫌錢多呢?」

  他笑了笑,似乎是贊成了她這樣的說法,卻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我給你的錢,應該夠養活你幾輩子了,容恩,難道你天生就喜歡這種地方?」

  說出這話時,南夜爵自然沒有想過這話會有多傷人。

  容恩自嘲地彎起唇瓣,笑容雖然有些僵硬,但足夠明媚,她將長髮撥向肩後,玲瓏有致的身材,自有一番風情,「那張支票我還未兌現,我得好好想想,怎麼撈回我損失的這段青春,爵少向來大方,今兒不會是在想給我一筆錢吧?」

  說完,容恩便將手掌攤開伸到南夜爵面前,她自然知道這個動作,會令面前這個男人有多厭惡。

  容恩親手毀去了自己在他眼裡僅有的那點不同,她雙目含笑,只是那潭底的落寞,卻無人能知,這個男人,畢竟他們也曾生死與共,交付過彼此。

  南夜爵雙手插在兜內,目光如尖利的刺一樣剜在容恩身上,有些傷,是看不見的,實則,已經千瘡百孔,他似乎在思忖她話裡的意思。容恩將下巴揚的很高,眼裡的笑,帶著些許風塵的味道,卸去堅韌與果敢,他曾經的迷戀,也已瓦解。

  他應該記得,初見她時,她跪在一號會所內,也是這般接受了他的睨視。

  南夜爵從兜內掏出皮夾,裡面現金不多,只有幾千的樣子,他一分不留地取出,啪的將錢放在容恩攤開的手掌內。

  輕飄飄的一疊錢,卻猶如千斤重般壓得她手腕差點折斷,幾張落到地上,充滿諷刺地躺在容恩腳邊。

  她強忍住屈辱,彎腰,一張張撿起,爾後,便面向南夜爵,嘴角綻放,「多謝爵少的闊綽。」

  「爵,比賽就要開始了,」身後,車內的美女嬌滴滴上前,畫著彩色眼影的雙眸不滿地睇了容恩一眼,她挽住南夜爵的手臂,「人家都等著呢。」

  男人好看的手指在女子手背上輕拍下,目光從容恩身上收回,輕飄飄吐出一字,「走。」

  轉身的瞬間,他若能回頭看一眼,就能發現容恩眸底的那抹異樣,但是,他偏偏沒有。容恩將那疊錢緊緊攥在手心裡,指甲甚至戳破了紙幣,這才微微鬆開力道,將錢放入兜中。

  南夜爵將車倒回賽車跑道內,振奮人心的音樂下,前來找樂子的公子哥們發動引擎,瞬時,空曠的場上便只有蓄勢待發的隆隆聲。

  容恩站在場中央,身後,是兩個高架起的篝火,她雙手揚起,左手持平,右手在頭頂輕揮幾下,白色的旗幟迎風搖曳,這些動作,她在休息室練了幾次,如今做來,竟顯得那般嫻熟。

  南夜爵左手手肘撐在車窗外,利眸睨著她手裡的動作,在容恩雙手交叉過頭頂,一揮而下時,他收回視線,油門踩到底,車子便如疾風般飛躥出去!

  十幾輛跑車同場競技,每個人的副駕駛座上,都坐著香艷的美女,這也是昭顯身份的另一種體現。

  強大的風勢揚起容恩披在肩後的長髮,南夜爵的車子首當其衝,越過她身邊時,男人目不斜視,與她形同陌路。

  容恩轉過身去,只來得及看見那銀色的車尾,手中的旗幟慢慢垂下去,最終掉到了地上。

  回到休息室,司芹已經換好衣服,吃完藥後人覺得好多了,正趴在一側的梳妝鏡前休息,「容恩,你回來了。」

  容恩換下衣服,將兜內的錢掏出來塞給司芹。

  「我不能要,」司芹忙燙手地推開,「這是給你的。」

  「司芹,這錢我是不會要的,」容恩將錢放入她掌心內,「再說,今晚我只是幫你而已,這錢本來就該你拿著。」

  聽她這麼說,司芹垂下了頭,「容恩,你和南夜爵是什麼關係?」

  「就算以前有,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關係了。」

  「剛才在賽車場發生的事我看見了,容恩,對不起,」司芹自責不已,臉上滿是愧色,「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那樣羞辱。」

  容恩裝作不介意般靠在邊上,「司芹,我早就想通了,要想賺錢,有時候,顧得了尊嚴便顧不了生存,下班了嗎?我們走吧。」

  「好,」司芹將整理好的東西拿在手裡,她和容恩相識於欲誘那樣的場所,她們的際遇,也只有真正在那生存過的人才會懂,「我知道那十萬塊錢是你留下的,容恩,那錢我收下了,等我有錢後我一定還給你。」

  「司芹,不必的。」

  「容恩,我收下了,是因為我真的沒有錢維持下去,但是那錢我是不會白要的,你就別和我爭了。」司芹也是真性情,她沒有假意推托,說的也坦蕩。

  容恩和她走出休息室,賽車場上,男人們熱衷於速度的極限,南夜爵率先到達終點時,身邊的女伴飛快撲入他懷中,送上香吻,「爵你真棒,將他們一個個都甩開了。」

  他一手攬住女人的腰,目光不由瞟向一側,容恩先前站的那個位子空空如也,早就沒有了她的身影。他慵懶地收回視線,薄唇在懷中女子面頰上輕吻下,「爽不爽?」

  女人臉部通紅,那般曖昧的問話一時讓她難以招架,她整個人埋入南夜爵胸前,男人只是輕笑,大掌溫柔的在她腦後輕撫,只是那笑並未達眼底,眸中,明顯倦意已生。

  若是以前的容恩,她定會四兩撥千斤,也可能,便直接回答了,不會矯揉造作。

  接下來的幾天,容恩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沈默先前給她的方案是創新公司目前的奮鬥目標,再加上工程量大,時間短促,有時候晚上便只能加班。

  「恩恩,這回我全靠你了哦,要是能拿下這單子,我們公司就要挪地方了,我連辦公樓都找好了。」

  「挪去哪?」

  「我和他們商量了下,準備搬到經濟區內,那兒房租相對便宜些,而且地方又大,只不過……離你家遠了些,到時候我在邊上給你和阿姨租個小公房,可以嗎?」沈默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

  其實,住在哪不都一樣呢?

  「好吧,我爭取將這單子拿下。」最關鍵的是,容恩喜歡和這些人在一起,有拼勁。

  「真的?」沈默聽聞,臉上難掩雀躍,「哎呦喂,恩恩,你不知道我下這決心有多難,我就怕你不去了,害我白擔心了幾天,還這麼死皮白賴地開口。」

  「和我還有什麼不好講的?」容恩笑她,「活該你這麼小心翼翼的。」

  「恩恩,到時候談單子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去,我就不信拿不下來。」沈默作勢握緊五指,並將拳頭在容恩面前揚了揚。

  「工作去,」容恩拿去桌上的文件在她腿上敲下,「你這老闆怎麼就知道偷懶。」

  「哎呦,還真打,那行,我工作去,晚上一起吃飯啊。」

  下班的時候,天色已近很晚了,沈默邀她一起去吃晚飯,但她想著容媽媽,並沒有點頭。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實在難受。趕著最後一班公車回家,來到小區樓下,容恩抬頭望去,就見家裡的燈明亮開著,她勾起了笑,也不再覺得疲憊了。

  再過幾天便要過年,做完這個單子,就能陪媽媽出去玩玩了。

  剛到門口,就聽到容媽媽的笑聲從裡面傳來,她走進去時,就見桌上擺著滿滿的菜,還有水餃,閻越和媽媽就坐在擁擠的沙發上。

  「你怎麼在這?」

  「恩恩,」容媽媽想要起身,閻越見狀,便將她小心地扶上輪椅,「今天保姆家裡有事,正好越過來,還叫了這麼些菜,就等你呢。」

  容恩望向牆上掛著的鐘,「媽,都九點了,等我幹嘛呢。」

  「我已經吃了些餃子,」容媽媽坐在桌前,一手在閻越手背上拍了下,「越,坐下吃吧,你忙了一天工作,也餓壞了。」

  容恩洗了手坐回桌前,將盛好的飯放到閻越手邊,容媽媽望著這最為平常的一幕,心中卻感慨很深,「恩恩那,要不是一年前出了這樣的事,你和越說不定已經成家了,就不會有之後那麼多誤會。」

  「媽,」容恩止住她的話,「都過去的事了,就別再提了。」

  閻越也不像之前那麼愛講話,性子沉穩了很多,越是相處下去,容恩就越不能在他身上找出以前閻越的影子。

  吃完飯後,他陪著容媽媽在客廳內看電視,容恩洗好碗出來,便送他下樓。

  樓道內很黑,容恩一手握住扶手,要小心翼翼地走才能不摔著,閻越走在她前面,空曠的間隙內,只聽得到咚咚的腳步聲。容恩埋首想著事情,並沒有注意到前面突然頓下來的步子,等到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撞了上去,鼻子磕的生疼。

  樓梯間本就狹小,他腳後跟在台階上一絆,就在即將栽下去時,腰際被身前的男人摟住,薄唇幾乎精確地吻住她來不及逸出口的驚呼,閻越力氣很大,雙臂箍得她難以掙扎,菱唇被撬開,他的吻來的又快又猛,幾乎是貪婪地入侵她每個角落。

  就在容恩想要推開時,卻覺得臉上透進了涼意,一滴,兩滴……

  她怔住,只感覺到他的吻,慢慢在恢復平靜,他抵著她的唇,卻並沒有退開,那冰涼滑入她嘴角,令容恩嘗到了苦澀。她驚愣,在他懷中半天,都不知該如何反應。

  「恩恩,」過了許久後,才聽到閻越的聲音嘶啞響起,二人前額相抵,那種低沉的音色在黑暗的夜裡,顯得尤為性感,「為什麼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拉不回你的心?」

  容恩但覺全身都僵硬了,這個時辰已經很晚,小區內的人早早便歇息了,這逼仄的地方就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覺心裡亂成一團,「越,我問你個問題,你和我說實話。」

  「什麼?」隱約,他能察覺到幾分不詳。

  「那天,我在路上看見的劉媽和閻越,是真的,還是我眼花了?」她始終懷疑,可沒人相信她,時間久了,就連她自己都不信,「我要聽的是你心裡的話,但若哪天我發現你騙了我,越,我們這輩子就都不可能了。」

  身前的男人,忽然靜謐下去。

  面前漆黑一片,若不是對面傳來的沉重呼吸聲,容恩便會有那錯覺,以為就她一人留在那。

  垂在身側的左手被男人拉過去,他用力握了下,「恩恩,是你看錯了,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閻越,所以,我會讓你重新接受我,」他傾上身,「不是以之前那張臉,而是接受現在的我,這個人!」

  容恩被他緊緊擁著,很多人很多事,也許真的沒有變,唯一變的,只有感覺,那種曾經的親密想找回,談何容易,「越,你給我些時間考慮下吧。」

  閻越並沒有逼她,他拉著容恩的手慢慢走下樓去,她緊緊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走得謹慎小心。

  週二,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火急火燎的沈默大早就拉著容恩的手衝出公司,「快,爵式搶先下手了,小道消息,廖經理被約了出去,我們得趕快過去。」

  「爵式?」容恩忙止住腳步,「沈默你自己去吧……」

  「那怎麼行?這case是你負責的,沒有你我就歇菜了。」

  「那,爵式總裁回去嗎?」

  「呃,恩恩你腦子退化了?」沈默將她塞入才買的小車內,「他會為了一個單子和我們爭得頭破血流?不可能啦,不過我猜得沒錯的話,去的應該是設計部主管。」

  那不就是,夏飛雨?

  談生意的地方永遠離不開酒桌,沈默消息果然靈通,找到302包廂時,她敲了幾下門,「請進。」

  容恩跟在他身後,對於這種截單子的事,她始終放不開那個臉。

  「廖經理,您好。」沈默笑的格外燦爛,拉著容恩的手來到包廂內。

  「你們是……」

  包廂內就只有廖經理和夏飛雨二人,桌上攤放著幾本文件,分別是設計稿以及初步預算,夏飛雨見到跟在沈默後面的容恩時,修剪整齊的秀眉立即皺了起來,「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這位就是爵式的夏主管吧?」沈默伸出手去,「您好,我們是創新公司。」

  夏飛雨姿態倨傲,瞥了眼沈默,礙於禮貌,便伸出手去輕握下。

  「請問你們這樣闖進來,有事嗎?」說話的,是廖經理。

  沈默聞言,已經越過夏飛雨來到廖經理身邊,並將容恩一併拉了過去,「廖經理,您的這個方案,我們創新公司也非常感興趣,今天我們將設計稿和預算一併帶了過來,俗話說貨比三家嘛,您抽空看下,可好?」

  突來的競爭,一下就讓夏飛雨變了臉色。

  廖經理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好,我看看。」本來,他就嫌爵式預算過高。

  「容恩,離開了爵式,想不到你窩在那樣的小公司內。」

  「每個公司的生存法則不一樣,爵式太過完美化,而我們公司力保的是經濟,」容恩莞爾,嘴角的笑意恰到好處,「我們秉承的是,能節約,便不多花一分錢。」

  廖經理禁不住側首,將雙眼從文件中抽出來,落在容恩的臉上,「這樣吧,你們的文件我都帶回去,等詳談之後,再一一給你們答覆。」

  「好。」

  「廖經理您慢走。」

  幾人一起走出包廂,夏飛雨走在最前面,沈默將手裡的東西交到容恩手裡,「恩恩。我去下洗手間馬上回來。」

  「嗯。」

  在沈默轉身走向洗手間時,容恩三兩步追了上去,「夏主管。」

  夏飛雨尖細的鑲鑽高跟鞋頓住,轉過身,兩手抱在胸前,姿態依舊高傲,「什麼事?」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將今天的意外告訴南夜爵,」容恩自然是知曉她的心思,「我們只是一個小公司而已,與爵式相比,那絕對是雞蛋碰石頭,這單子若是我們輸了,對你來說,是最好,但若被我們截了去,也在情理之中,相信爵式不會放在心上。從私人感情來說,我已經同他沒有什麼瓜葛,你若想從中有所動作的話,說不定就又給我們牽線搭橋了。」

  夏飛雨精緻的妝容擰到一起,神色並沒有方纔那般優雅,「你管好自己便行了,再提醒你一句,他這個人是最忌諱回頭的,所以,你也別抱什麼希望。」

  容恩笑了笑,那樣,便是最好的。

  「再說,就憑你們這家小公司就想截爵式的單子?想得美。」

  「夏主管,很多話不必說的那麼死,不然,到時候會很難看。」容恩雖有信心,但相較底氣而言,總沒有爵式那麼足。

  「那就走著瞧吧。」夏飛雨瞥見不遠處的沈默從洗手間出來,「容恩,上次在欲誘的賬我還沒有同你算呢,你等著吧。」

  說完,就扭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爵式,頂層。

  「啪——」

  厚厚的文件夾被砸在桌面上,裡面的圖紙預算散了一地,滑過的勁道將深藍色的杯子也捲到了地上,「什麼東西?被截單?」

  厚厚的文件夾被砸在桌面上,裡面的圖紙預算散了一地,滑過的勁道將深藍色的杯子也捲到了地上,「什麼東西?被截單?」

  南夜爵火氣十足,上次萬達方案那麼大的項目搞砸都不見他發一點火,夏飛雨蹲下身,將東西一一揀起來,「總裁,這種事情現在並不稀奇,只是損失個單子而已。」

  「對方是什麼公司?」

  夏飛雨手裡動作頓住,想起容恩先前那番話來,「我不知道。」

  「不知道?」南夜爵嗓音冷硬幾許,「廖經理說對方是在你們談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闖進來的,創新公司?什麼破東西!」

  她故作冷靜得將東西整理好,原來,南夜爵一早便打聽好了,夏飛雨起身將文件放回桌面上,「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當時,我只當是家沒有名頭的公司,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被他們鑽了空子。」

  南夜爵食指鬆開領帶,頎長的身體窩入椅背,「這不能怪你,他們報價比我們低了不少,這次就算了,只是個小單子罷了。」

  夏飛雨點下頭,男人見她猶在收拾地上的狼籍,便揮下手道,「這些事有人會處理,別傷了手。」

  「創新公司?」南夜爵擰起眉頭,十指在桌面上輕敲幾下,「這家公司,似乎很耳熟。」

  夏飛雨後背一涼,有些心虛,「只不過是才起步而已,不用花費心思在那上面。」

  南夜爵一時想不起來,他忘了當初逼迫容恩就範時,曾使得沈默他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接過單子,「你去查一下,看看是什麼底細。」

  「好。」

  南夜爵眉宇間的猶疑舒展開,抬眸,就見夏飛雨垂著頭,臉上若有所思,「出去吧,晚上一起吃飯。」

  女子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走出去後,便將辦公室的門帶上。

  他所謂的吃飯,只是純粹吃飯而已,多了,她便不再有所期盼。

  轉眼,還有三天便是除夕了。

  沈默順利截到單子,這次自然是開心的直跳腳,非要拉著公司的人出去慶祝。

  欲誘那樣的地方消費不起,但檔次也不能太低,打車來到彼岸燈火,這個地方南夜爵帶容恩去過一次,消費也是不低的。

  「沈默,要慶祝的話公司弄個小聚會就行了,你還跑這來砸錢,燒得慌吧?」

  「容恩,這次是我們接到的第一個大單子,你功勞最大,當然要來慶祝下。」沈軒傲在她肩膀上拍了下,這麼些日子以來,他們相處的融洽,彼此間早已經無話不談。

  容恩拗不過他們,被沈默和蘇倫一人一邊架著走進去,這樣燈光刺激的場合,容恩在剛進去時便覺心理壓抑,同時,莫名地升騰起不安來。

  而事實證明,當晚,確實出事了。

  這兒的包廂很難訂下來,所以幾人便只能找了個位子隨便挨著,反正到這兒來圖的就是暢快。

  酒保送上一打打啤酒,打開蓋子後羅列在桌上,沈默還點了些小吃,平時沈軒傲看她看的緊,這樣的地方,她並未來過幾次。

  中間,是圓形的舞台,不少人已經在那釋放舞姿,到了這種地方,就算天生肢體僵硬也不用怕,跟著音樂,和著節拍,自然而然就會釋放出自己。

  「恩恩,蘇倫,我們去跳舞。」沈默已經躍躍欲試,伸手就去拽二人。

  容恩坐在角落中,對這樣的地方始終有心結,「沈默,你們去吧,我想坐會。」

  「恩恩,別掃興嘛!」

  「你們去吧,」容恩伸手將幾人推出去,「我可不想做電燈泡。」

  「那好,你坐在這,不要隨便亂跑。」沈軒傲不放心地叮囑道。

  「放心吧。」

  幾人這才湧向舞池,沈默玩的很瘋,拉著沈軒傲大跳熱舞,容恩靜靜坐在沙發內,越熱鬧的地方好像就越不適合她,孤獨沁入了骨子裡頭。

  她喝著啤酒,還好這種酒不會醉人。

  整個會所內,熱浪一陣高過一陣,dj很會調動氣氛,沈默跑下來的時候氣喘吁吁,「熱死我了,快,小酒伺候著。」

  容恩笑著將桌上的啤酒遞過去,沈默剛要接,就被一隻手給隔開。

  容恩側首望去,就看見一名男子站在她身邊,而這個人,她有過一面之緣,先前跟南夜爵到這裡來偶然遇上過,據說後台強硬,就連南夜爵都不敢貿然動他。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7 15:35

  075 他的及時出現

  「你是誰?想做什麼?」沈軒傲下意識將沈默擋在身後,顯然也看見了男人眼裡的不良居心。

  「這麼緊張做什麼,好像我會吃人一般,」裴琅舉起手中酒杯,「我只是看這幾個妞玩得盡興,想要請她們喝杯酒罷了。」

  容恩望向男人嘴角勾起的笑,那是一種尋到獵物後的興致,這種神情,她並不陌生,沈軒傲伸手握住沈默的手,示意她不用怕,「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這幾個女孩子都是滴酒不沾的,我代她們喝了,行嗎?」

  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男人的那杯酒就潑到了沈軒傲臉上,沈默嚇得尖叫出聲,忙要去將他臉上酒漬擦去。

  容恩知道今晚怕是惹到麻煩了,沈軒傲和邊上兩名同事衝動地想要撲上去,均被蘇倫她們制止住,男人帶的人不少,而且不論從哪點看,他們都是惹不起的。

  裴琅揚起一手,後面的人便將倒滿的酒杯遞給他。

  「本公子的酒,還沒有人敢不喝的道理。」

  沈默整個身體都在顫抖,黑亮的眸子朝著沈軒傲遞個顏色,示意他忍下這口氣,她從他背後站出來,伸出手去。

  紅色的液體泛著些許可以的氣泡,容恩見狀,在沈默手背上搭了下,「這杯酒,理當我們敬才是。」說完,便從桌上倒了兩杯酒,遞向裴琅。

  由於先前角落內太黑,男人並沒有注意到這兒還有個人,這會聽到這股聲音,便不由好奇地側過頭去,視線膠著在容恩的臉上。

  雙眼,不由瞇起,繼而深邃下去。

  容恩今天穿了高領的毛衣,外面,一件雙排扣風衣長過膝蓋,這樣簡潔的打扮,更襯出她身材的高挑,雖然會所內燈光晦暗,但還是能依稀看清她的臉,以及白皙的膚色。

  裴琅不是缺少女人,但這樣一見便讓他失控的,少之又少。

  他睨了眼容恩遞過來的酒,那雙手白皙纖長,十分好看,他抬起手腕,卻沒有接過酒杯,而是抓著她的手用力將容恩扯入自己懷中。醇香的紅酒悉數灑在男人亞麻襯衫上,場面瞬時就陷入混亂,沈軒傲脾氣忍不住,衝上去,一拳砸在裴琅的嘴角。

  「裴公子!」身後傳來驚呼。

  容恩跟著他趔趄幾步,差點跌倒,男人的手卻依舊霸道地橫在她腰際,他食指在嘴角處輕按,已經見血,「媽的,給我打,今兒我要他兩隻手!」

  後面的人蜂擁而上,酒瓶被砸碎後刺向沈軒傲幾人,蘇倫和沈默嚇得抱在一起,容恩急的掙扎,卻被那男人死死抱在懷裡。會所內瞬時亂成一團,也沒有人趕來阻止,裴琅手下的人甚至封死了門口,今晚,看來是定要血流成河的。

  「放開我——」容恩死死掙扎,「不就是喝酒嗎?我喝!」

  裴琅伸出大掌,將她的臉扳向自己,「今晚我要你陪我,還有那兩個妞,就陪我弟兄們玩玩。」

  容恩瞪向他,忽然張開嘴,狠狠咬住男人的虎口,利齒刺入肉中,立即見血,裴琅痛的鬆開手。她幾步跑出去,沈軒傲和幾人早就被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男人將手背放到嘴邊,也沒有惱,伸出舌尖舔了下,眼神越發曖昧起來,「野性的很,我就喜歡這樣夠味的。」

  「軒傲,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沈默蹲在地上痛哭,要是早知會發生這樣的事,打死她都不會來這種地方。

  邊上圍觀的人除了看熱鬧外,並沒有誰願意伸出手來,也沒人敢。

  裴琅索性在沙發上坐下來,翹起腿,點起一支煙。

  他也不過才二十六、七的樣子,臉部輪廓猶如刀刻般尖銳,從小條件優越,走到哪都有人捧著,看上的東西,不管女人也好,限量品也罷,他爭奪的手段從來都令人不寒而慄。

  「廢他一雙手,這一拳我就不計較了。」男人說的雲淡風輕,還彷彿自己吃了很大的虧。

  「求求你,別這樣——」沈默哭的歇斯底里,她死死抱住沈軒傲的頭部,那兒被酒瓶砸了個大洞,血還是汩汩流著,將她白色的毛衣染成大片紅色。

  「你心疼他,誰來心疼我?」裴琅以舌尖抵下嘴角,那兒裂開了,火燒般的疼。

  「你究竟想怎麼樣?」容恩一手摸向兜內,男人看出她的意圖,便揚起笑,「別想報警,就算警察來了,他的雙手我還是要定了。」

  容恩才摸到手機,便無力地鬆開。

  「這件事是我們不對,你要我喝,我就喝,你放過他們吧。」沈默腳步不穩的來到裴琅面前,再這樣耗下去,沈軒傲怕是就不行了。

  男人聽聞,將酒杯端到面前,並從兜內掏出一粒白色藥丸放進去,容恩只見那杯酒從底部冒出一大串氣泡來,沒多久藥丸就溶化乾淨,裴琅將被子遞到容恩嘴邊,「你喝下去,我就放過他。」

  容恩抬起雙眼,潭底的黑燿灼向男人眼眸,「只要我喝,我們就能走?」

  裴琅望見她眼裡的希冀,勾了下嘴角,「喝下這杯酒,我放了他們,但是你,今晚要陪我,快點吧,他撐不下去了。」

  容恩抿緊嘴唇,男人笑了笑,「不喝也行,不單他不能走,她們和你都不能走。」他伸手指向容恩背後的蘇倫同沈默。

  地磚上的鮮血已經流到容恩腳邊,沈默哭的趴在沈軒傲身上,只有喘息的力氣了,容恩顫抖地伸出手,將杯子接了過去。生活,似乎處處都在和她作對,她拚命想要的平凡,她躲開了南夜爵,卻不知沒有了他的庇佑,走到哪,她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恩恩——」沈默見她端著酒杯,就要撲上來,「不要喝,不要喝——」

  男人見她盯著酒杯中血紅色的液體,便笑著彎下腰,「知道我在裡面放的是什麼嗎?」

  她點了點頭,眸底溢出水霧。

  「喝吧,是能令你快樂的東西。」

  那種苦頭,容恩在南夜爵身上吃過,被迫承歡的滋味,屈辱而不堪,她手指緊緊握住酒杯,慢慢抬起了頭。裴琅睨著她的雙眼,卻並未從她眸中看出幾許妥協的滋味,容恩用力地緊握,彷彿能聽見玻璃杯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她盯向男人的胸口,甚至想要將被子捏碎後,將碎片刺入他心口!

  「啪啪啪——」圍觀人群中,忽然傳來拍掌的聲音。

  人們自動讓開了道,容恩側首望去,就見南夜爵高大的身影突兀闖進眼簾中,他穿著穿白色的阿瑪尼手工西裝,絢爛奪目的燈光下,男人雙手插入兜中,以救世主的姿態高傲的走了過來。酒紅色短髮精神地定型起來,雙眸深邃,任誰看了都會沉淪,左耳,那顆鑽石耳釘發出璀璨光芒。

  容恩緩緩鬆開手上的勁道,那麼堅定地強忍在眼眶中的淚水,居然在看見那張臉後便決堤而出。

  南夜爵,這個她千方百計避開的男人,卻不止一次這麼出現在她面前,他見過她最狼狽的時候,可每次卻又都是那麼及時。

  「裴公子,好雅興啊,在這揍人,大老遠都能聽到這股子哀嚎勁了。」

  裴琅見是南夜爵,便起身道:「原來爵少也在這,沒什麼,就教訓幾個人罷了,倒是掃了你的興致。」

  南夜爵修長的腿幾步來到容恩身邊,一把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來,「不在家好好呆著,你跑這來做什麼?」

  容恩跟著站起來,表情愣愣地盯向南夜爵。

  「這是我養在家的一女人,平時被寵壞了,居然敢背著我來這種地方,讓裴公子見笑了。」

  裴琅的臉色明顯就陰沉下去,「這是你的女人?」

  「上次,你應該見過才是。」

  這麼細想下,裴琅的眸底就越發陰鷙了,他扯下嘴角,卻是皮笑肉不笑,「今兒,是她自己撞進我懷裡的,我就這樣放了她,豈不是等著被人看笑話嗎?」

  南夜爵大掌順勢將容恩摟在身前,滾燙的掌心貼著她的腰際,「那,難道我的人你也想碰嗎?」

  「爵少今兒還真是說對了,我還就想嘗嘗這味道。」

  男人說完這句話後,南夜爵整張臉都陰了下去。容恩站在他身邊動也不敢動下,壓低的腦袋只到他肩部以上,「那裴公子的意思,就是存心要和我搶了?」

  「爵少,」裴琅站在幾人面前,氣勢絲毫不輸給南夜爵,「我也略有耳聞,爵式的背後是否真有那麼光明磊落,你自己定是知曉的,檢察院那邊,始終沒有松過口,我若想從中插上一腳,爵少的今後,怕是也不能過得如現在這麼安生。」

  這就是南夜爵平時稍有忌憚的地方,他雖然佔了黑白兩道,但有些機關卻始終咬的緊,稍有不慎,怕會真的惹上大麻煩。

  思及此,男人兩道劍眉便擰到了一處,容恩抬頭,就見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為了這個自己已經玩膩的女人,是否值得?南夜爵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事情總有解決的法子,裴公子不如提個兩全其美的,這女人,我是不會讓的,這是我的規矩,除非是我不要了的。」

  這時,一直跟在裴琅身邊的男人彎腰在他耳邊勸了幾句,大致說了利害關係,南夜爵,他們還是惹不起的。畢竟他身份危險,開罪不起,可就這樣算了,裴琅這口氣怕是帶到棺材裡面都難以嚥下,「這樣吧,」他鬆了口,「我這些弟兄平時身手不錯,爵少就權當是指教,陪他們練練,若能撂倒,我就給你個面子,放這女人走。」

  南夜爵大掌在容恩腰際拍了下,一掌將她推出去,「行。」

  容恩踉蹌下,見那些打手各個拿著鋒利的啤酒瓶,她整顆心緊接著懸起來,「你小心。」

  南夜爵斜睨一眼,十幾個人過來後,將他包圍在中間,圍觀的人早就退得遠遠的,生怕波及到自己身上。沈默和蘇倫蹲在一邊,將外套脫下後抱住沈軒傲的頭,其他兩名男同事傷的沒有那麼重,卻也趴在地上不能動彈。

  人群中央,南夜爵脫下白色西裝,挽起紅楓色的袖口,再將扣子解開兩顆。

  他赤手空拳,動作卻相當靈敏,猶如穿梭在深山中的豹子一樣,頎長的身形避開致命一擊,他反手扣住攻擊者的手臂,有力的腿彎起後頂在對方腋窩下,容恩便聽得一陣異響,彷彿是骨頭折斷的聲音。

  敲碎的啤酒瓶,在身上輕劃過就會留下一道血痕,南夜爵反手抄起吧檯上的酒瓶,掄出去之時毫不心軟,爆破的酒瓶扎入對方頭頂,當即,會所內的哀嚎聲淒慘無比,嚇得另外幾人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南夜爵右手握住半個酒瓶,參差不齊的邊沿,還有血漬順著他白色的褲腿向下蜿蜒,男人緊抿薄唇,這樣的場合他只當是熱身,比槍林彈雨的小兒科多了。容恩靠在桌沿,這時候卻緊張得手指緊緊拍著桌面,心已經吊到了嗓子眼。

  剩下幾人均望向裴琅,見男人神色陰鬱,便也不敢退縮,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拚命,南夜爵並未將他們放在眼中,一個踢腿將一人踹出吧檯,酒瓶酒杯辟里啪啦地碎了滿地,寬敞的空間內,到處瀰漫出濃郁的血腥味。

  這時的南夜爵,在容恩眼中,當真如神般,直刺的她雙眼微微濕潤。

  剩下的二人很快被放倒,南夜爵側身時,卻還是被對方的酒瓶劃到,整個手掌瞬時血流如注,他揮出拳頭將那人擊倒在地後,似乎並不罷休,上前衝著他的腰部重重踢了幾腳。

  裴琅笑了笑,卻是笑不達眼底,「爵少果真有魄力,這些沒用的東西還多虧了你的調教。」

  南夜爵扯下領帶包裹住自己的手掌,可容恩還是看見那鮮血一股股地冒出來,儘管領帶勒得緊,似乎也不管用。他幾步來到容恩身邊,摟住她的肩便要離開。

  「等下,」容恩回頭望去,「沈默,快扶著軒傲出去。」

  「慢著,」裴琅見幾人準備離開,便攔住南夜爵的去路,「方纔我只說放你的女人走,不包括別人。」

  南夜爵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目光掃過容恩的臉,忽而抓起她的手將她拉到先前那張桌子前,上面有裴琅準備好的酒。他將未受傷的那隻手拿起酒杯,遞到容恩嘴邊,「喝下去。」

  容恩怔住,卻也想起裴琅當時的話,只要她喝,就放他們走。

  南夜爵將杯沿湊到容恩嘴邊,「怕什麼?你也不是沒有吃過這種東西,頂多回去後多做幾次,快點!」

  她知道他是在幫他們,這種情況下,她也只有喝。

  容恩張開了嘴,男人的動作卻很急迫,將酒用力灌入她嘴中,南夜爵看她喝的滿臉通紅,又被酒嗆的難以呼吸,當即就扔掉手中滴酒不剩的酒杯,「我看你下次還敢!!」

  容恩能感覺到他眼底的憤怒,那股子怒火幾乎就要噴湧而出,燒遍她全身。

  在他眼中,她又多了一層不堪。

  裴琅見事已至此,親口說出去的話又不好收回,只得陰著臉側開身子,南夜爵從地上撿起西裝外套後披在容恩肩上,他大掌在她肩頭輕拍兩下,「裴公子,我就不奉陪了,我得馬上回去給她降降火。」

  語氣真是曖昧到了極點,裴琅扯了笑,「不送。」

  南夜爵握緊容恩的肩膀,摟著她大步走出去,身後,沈默和蘇倫忙扶起幾人,沈軒傲傷的比較重,其餘兩個人便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會所大門已經被打開,容恩走下台階時,便感覺到肩膀涼颼颼的,她垂下頭去,就看見半條手臂都被染紅了。

  「南夜爵,你沒事吧?」

  男人臉色鐵青,狹長的鳳眸透出血色,完美的俊臉上也沾著乾涸的血漬,他陡地握緊容恩的肩膀,「我真是搞不懂,你是不是很喜歡呆著那樣的地方?」

  容恩抿起嘴角沒有回答,偏偏這兩次,她又是以這種姿態回歸他眼中。

  「我讓你說話!」男人陡地拔高聲音,語氣駭人。

  她卻斂眉順目,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不辯駁,亦不承認。

  「容恩,我們的關係早已經結束,這種破事我本來不想管,只是我有個原則,我玩過的女人,不喜歡被人當著我的面再玩,你給我記著,若是再敢有下次,後果你是知道的。」南夜爵盯著她越漸慘白的臉,本不想說的這麼絕情,可想起她接二連三地自甘墮落,心中竟就升騰起一股無名怒火來,他原以為是那該死的佔有慾關係,卻忽略了,他正在慢慢變質的內心,「別再讓我見到你一次,要不然,我就專門弄個房子將你養起來,我不會碰你,就養到你死為止!」

  如此狠戾的語氣,令容恩禁不住顫抖了下,她頓住腳步,「既然這樣,我現在就走。」

  才轉身,手就被拽住,「你當真是過河拆橋啊,想看我流光血死在街頭嗎?」

  沈默攙著沈軒傲已經趕上來,看到南夜爵時,她立馬擠出了笑,「今天的事,真是謝謝您。」

  男人輕瞥了眼,嘴裡淡淡地擠出個音調,「哼。」

  蘇倫出去攔車,這兒是繁華地帶,出租車多得很,可停了幾輛看到沈軒傲滿身是血後,都拒絕搭載,打著方向盤風也似地走了。

  「蠢得要死!」南夜爵甩下句話後就上前,剛出手,一輛出租車便停住了。

  「上車!」

  沈默雙眼哭的紅腫,忙攙著沈軒傲欲要來到後座,那出租車司機一看,哪還有膽子,「不行,你們還是喊救護車吧。」

  這樣的情景,讓容恩想起在藏山山腳時,她也曾這麼無助地求助過。

  南夜爵一手放在車頂,彎下腰,「人還沒死呢,你就拒載?我們今兒就要搭你的車。」

  那司機見狀,便發動車子準備直接走人,南夜爵哪受過這樣的氣,三兩步來到車前,修長的腿抬起後照著前頭猛踹幾腳,司機驚得雙眼圓睜,只看見車頭癟下去幾個大洞,南夜爵從兜中掏出皮夾,拿出大把的錢砸在那人臉上,「你在前頭開,我就在後頭跟著,敢玩心思,我就弄死你。」

  說完,不顧沈默驚詫的神色,拉開後座車門,「受傷的都進去,另外的人再叫一輛。」

  司機正襟危坐,散落在駕駛座的錢也不敢去撿,待到人都坐穩後便開了車,容恩想要追上去,卻被南夜爵拉住,「你和我一起。」

  她包裹在白色西裝下的身軀瑟瑟發抖,當南夜爵取來車子示意她上去時,容恩拉開了後座車門,整個人縮進去。

  她畢恭畢敬坐在那,雙手緊揪著西裝的前領,整張臉埋入垂在身側的長髮中,南夜爵透過後視鏡並不能看見容恩此時的神色,只看得見她雙肩輕顫,兩條腿不耐的死死併攏著。

  前面的出租車正在駛往醫院,南夜爵利眸緊盯向容恩,忽然打了下方向盤,將車子偏離軌道。

  容恩始終低著頭,緊攏起的指甲將掌心掐出一排排月牙,深深刺進去。她並沒有發現車子的改道,直到後車座的門被打開,巴掌大的小臉被抬起,容恩雙眼迷離,那呼吸已是灼燙的厲害。

  南夜爵手掌貼著她的臉,冰涼入骨,舒適的令人難以自拔。

  絕美的側臉靠過來,驀然而來的熱吻令容恩渾身發抖,南夜爵將她輕推倒在後座上,頎長的身體隨之壓下去。

  那種渴求,甚至比上一次被下藥時還要強烈,週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釋放,南夜爵未受傷的那隻手精確找到她的拉鏈,剛解開,手剛探進去,容恩便驚蟄般地睜開雙眼。

  她好不容易逃開了,難道,又要這樣回到原點嗎?

  不,不可以!

  她猛地伸手推拒,南夜爵埋在她頸間的俊臉不耐抬起,「做什麼?」

  「快去醫院,你的手這樣下去不行?」

  男人不以為然,薄唇繼續在她頸間煽風點火,容恩只覺全身都要裂開似的難受,南夜爵模糊地在她耳邊低喃,「你受得了嗎?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

  容恩聞言,手上先是頓了下,南夜爵以為她想通了,剛要扯開皮帶,卻不知她推搡的越發厲害了,肩膀還撞到他受傷的手掌,「容恩,你鬧什麼?乖乖把腿鬆開了。」

  男人怒氣十足。

  容恩本不想激他,可這關係撇清了,她怎心甘再繞回原點?

  「爵少,您可要考慮清楚了,我若現在成了你的人,今後,你想甩也甩不掉了。」容恩微微喘息,並將雙手伸出後繞住南夜爵的脖子。男人果然頓住動作,「你能忍?」

  「你若想替我滅火,我求之不得。」

  南夜爵睨著身下神情難耐的女子,他雙手撐在她身側,今夜,若不是他湊巧出現在那,這般妖嬈的姿態,應該是盛放在那裴公子的身下吧?想到這,他眼露厭惡,掰開她的雙手起身,砰的將車門甩上後回到駕駛座上。

  他只想了那般情勢下的理所當然,卻沒有想過,容恩會拚個魚死網破,在他眼中,她便是那種會妥協的人。

  車子疾速開出去,容恩望向車外,發現這兒是個黑暗的小弄堂,它來到街上,連闖兩個紅燈後直奔醫院而去。

  容恩縮在角落內,將拉鏈拉上,毛衣撫平,全身被汗水浸濕,濕漉漉的難受。

  南夜爵當真便不再管她死活,一手開車,飛速在馬路上亂竄,容恩咬著下唇,間或,有呻吟聲忍不住從嘴裡逸出來,她便急忙用雙手摀住嘴。

  到了醫院,男人拽著她的手臂將容恩從後座拖下來,他們去了不同的科室,南夜爵的手掌被整個劃開,需要縫上幾針,而容恩,則需要洗胃掛水。折騰了整個晚上,容恩拖著滿身不適及疲憊找到沈默,所幸沈軒傲並沒有大礙,縫了針,住上幾天就應該沒事了。

  沈默顯然是嚇壞了,又是哭又是自責,蘇倫和容恩在邊上安慰許久後才漸漸安靜下來。

  這會,幾人都累極了,沈默讓她們先回去休息,醫院這已經沒有大礙,兩人拗不過她,便各自準備回家。

  鼻翼間都是那刺激的消毒水味道,容恩經過一間病房時頓住腳步,裡面,南夜爵和衣躺在病床上,受傷的那隻手裹得和粽子一樣,另一手,正掛著點滴。

  男人也是疲憊極了,腦袋隨意枕著半個枕頭就那麼睡了過去,紅楓色的襯衣敞開,露出裡面性感的鎖骨來。

  病房內雖然開著暖氣,但還是冷的,容恩走進去,將被踢下去的一半的被子蓋回他身上,剛要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來,便想起男人先前那句狠戾的話來,「別再讓我見到你一次,要不然,我就專門弄個房子將你養起來,我不會碰你,就養到你死為止!」

  容恩彎下的腰直了起來,她先前的戲已經做足,以後,能不出現就不要出現了吧,省的他看得多,滿心厭倦了。

  這麼想著,她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南夜爵一直睡到護士給他換點滴才醒來,手上的麻藥猶在,並不覺得有多疼。他手指在眉宇間輕按下,舒緩了些許疲勞後,這才來到容恩病房。

  走進去,裡面卻是空無一人,他找來值班護士,「這兒的病人呢?」

  「噢,一大早就出院了。」

  男人聞言,精緻的側臉抑制不住地散出陰鷙,這女人,狠心起來和毒蠍一般。

  說走,便就走了。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7 15:35

  076 我不放,要麼你跳樓

  南夜爵握住纏繞著紗布的手,陰沉著臉旋身走了出去。

  榮恩坐在的士車上,整個額頭都在發燙,全身卻又冰冷的難受,她讓司機將暖氣開高些,肯定是折騰了大半夜,感冒了。

  的士車停在小區門口,榮恩下車時,肩上的白色西裝在車門上刮了下,掉下肩頭,她想了想,還是彎腰將它撿起後放在臂彎中。

  回到家,天色尚早,家門口的一盆仙人掌掬著抹陽光,每根刺都像是尖利的絨毛般豎著,榮恩輕聲打開門,才合上,那麼點動靜就讓容媽媽聞聲而來,「恩恩,你昨晚去哪了?怎麼一夜沒有回來?」

  「媽,」榮恩上前,「有個朋友身體不舒服,我在醫院陪了大半夜,當時心裡焦急,忘記給你打電話了。」

  「噢,」容媽媽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去,「現在沒事了吧?」

  「沒事了,」容恩推著輪椅,將她送到餐桌前,「媽,我想和您商量個事。」

  「怎麼了?」

  「我們公司有可能過了年就要搬地方,那邊的意思,讓我一起過去,在邊上給我們租個房子,應該會離這比較遠。媽,您說行嗎?」

  容媽媽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神情安逸,「恩恩,我自然是跟著你的,你想過去,我們就收拾下,工作要緊的。」

  「媽,」榮恩雙手摟住容媽媽的脖子,眼裡撒嬌意味盡顯,「我最愛您了。」

  「這小嘴……」容媽媽嘴角含笑,「馬上就過年了,該買的東西也該準備起來了。」

  「好,這兩天我就去買。」

  創新公司因為有些收尾工作,這年假放得才較晚,榮恩在家休息半天後又去了醫院,在經過南夜爵病房時,她下意識望去,男人早已沒了蹤影。

  沈軒傲已經醒過來,由於是硬傷,恢復的很快,只是失血過多,人看上去才沒有那麼精神。

  沈默在病床前坐著,衣服也沒有換,還是昨天那身,她手裡削著蘋果,抽抽搭搭正在說些什麼,「軒傲,我錯了,以後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

  顯然,昨晚已經將她嚇壞了。

  沈軒傲小心翼翼抬起手,在她頭頂上撫了下,神情寵溺,「傻丫頭,誰想到會遇上那種事……」

  容恩走進去,將水果籃放在一邊,「沈默,你回去休息吧,這兒我來陪會。」

  「容恩,」沈默見她過來,眼裡的淚水愈加忍不住,她上前便狠狠抱住容恩,「我心裡這會還在害怕,昨晚差點就出事了,嗚嗚……」

  「好了,沒事,」容恩在她後背輕拍幾下,「已經過去了。」

  「容恩,」沈軒傲頭上裹著紗布,就露出張臉來,「沈默說,昨天救我們的是南夜爵,你認識他嗎?」

  容恩在椅子上坐下來,「認識,有點交情。」

  沈默同沈軒傲對視了眼,見她似乎不願意多講,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沈默挨著容恩入座,「好嘛,以後爵式的單子我不搶了,你說他怎麼就湊巧出現,恩人吶。」

  容恩見她還有力氣說笑,便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啊,一會哭一會笑的,過兩天就除夕了,軒傲什麼時候出院?」

  「醫生說沒有大礙,躺兩天就好,我可不想除夕夜在醫院過。」

  在容恩的堅持下,沈默這才回家洗了澡換身衣服。

  另一處,御景苑。

  王玲開門時,夏飛雨風風火火闖進來,南夜爵這時正坐在沙發上,手裡的遙控器一下下跳躍著。

  「爵,」女子將包放在邊上,緊挨著男人坐下來,「你的手怎麼了?」

  南夜爵滿不在乎地低頭瞅下,「沒事,小傷而已。」

  「還說沒事呢,」夏飛雨焦急的將他的手拉過去,「裴公子那種人,我就怕他以後跟我們不對付。」

  「你知道了?」

  「昨晚的事,傳的到處都是,爵,你到底是為了誰啊?」

  「沒有誰,」南夜爵不想提,本來就心煩氣躁,「不是年假了麼,不好好在家準備過年,怎麼跑這來了?」

  「我擔心你。」夏飛雨語氣急躁,這個男人,她壓根看不出他對自己是何心思,這種摸不透說不明的感覺,讓她心裡覺得很是沒底。

  南夜爵拍了下她的手背,「我沒事,走吧,出去吃飯。」

  除夕將至,不論是街上還是大小商場內,都能感覺到那種濃烈的氣氛,熱鬧極了。

  容媽媽好久沒有出去了,容恩想帶她出去逛逛,剛出門就遇上特地趕來的閻越,他陪著她們購物,再將東西一一拿回出租屋內。

  今天是小年夜,晚上有吃餃子的習慣。

  容恩將屋內的燈都開著,整個房子便亮堂不已,閻越站在凳子上,正將燈籠掛上門口,容恩蹲下來扶住,「當心點啊,左邊,對對……行了。」

  香噴噴的餃子上桌,圍在一起的感覺,儼然像是一家人。容媽媽倍感欣慰,心情也大好。

  到了晚上十點多,容恩才將閻越送下樓,看著他的車子漸行漸遠,她站在路燈下,忽覺心中惆悵不已。轉身剛要走進去,就見一抹身影站在了跟前。

  「是你。」

  「我想不到,他還是到你這來了。」斯漫穿著件單薄的棕色外套,一雙長靴勾勒出她腿部的曲線,「容恩,我究竟哪裡比不上你,我真的不懂。」

  「這麼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她不想和斯漫多作糾纏,雙手插入兜內,便要離開。

  「這個世上,只有我才是最愛他的,」斯漫上前兩步,堵住容恩的去路,眼裡迸發出某種堅定,「我能為他做任何事,你能嗎?」

  「我不能,」容恩說的坦白,「但感情是勉強不來的,若是兩情相悅,那便誰都拆分不開。」

  斯漫怔怔站在那,她知道容恩說的沒錯,她也是今天跟著閻越的車子才找到這的,一天了,她就站在角落裡,呆望著他們三口的幸福模樣,她甚至連衝上去質問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在他眼裡,不算什麼。

  容恩自顧上樓,沒多久,腳步聲就消失在樓道內,橘黃色的路燈將斯漫的臉襯出近乎慘白的狼狽,她忽然蹲下身去,嚶嚶啼哭起來。

  這個年假,很短,前後才不過幾天。

  沈默就差彎腰鞠躬的給每個人賠不是,因為公司才剛起步不久,現在首要做的,就是搶得先機,所以時間便是首要的。

  公司地址換了,也招了些人,容恩和容媽媽都搬家了。沈默給她們在附近找了個60平米的小公房,在容恩看來,已經足夠寬敞了,而且出入有電梯,采光又好,總之,是萬分滿意的。

  創新公司目前全部精力都投放在廖經理那個單子上,他們自己沒有工人,便到外面找了人來包公,容恩時不時回去工地監管。雖然辛苦,但很自在。搬家的事,她本來沒有告訴閻越,但男人知道創新公司原來的地址,一打聽就找來了。

  日子也算安穩,三個月過去了。

  在這期間,容恩果然沒有見過南夜爵一面,她已學會慢慢淡忘,直到有一天,她相信都會忘去,甚至不會記得有南夜爵這個人在她生命中曾出現過。

  而命運,總是那麼出其不意。

  近月來,南夜爵的新聞經常出現在娛樂版頭條,他同斯漫的成雙成對,那曖昧被無限擴大,更有甚者,說南夜爵早便是斯漫的入幕之賓。容恩點下右上角的叉,將網頁關閉,她靜靜靠回椅背中,先前,斯漫的話便不由浮現至她腦海中,接近南夜爵,她莫非是有何目的不成?

  「容恩,廖經理那工程怎樣了?」

  「沈默,你放心吧,」容恩拿起邊上的包,「我馬上就要過去趟,工期應該是沒問題的。」

  「有你在我當然放心。」沈默又恢復了滿臉鬥志的樣子,精神奕奕。

  那是個新建的小區,裡面都是精裝修房,當初能拿下這個工程,廖經理就是看上了創新公司的室內設計以及較低的預算。

  容恩打車到達門口,剛進去時,在二樓裝修的工人一眼便瞅到了她。

  包工頭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喂,夏主管,她來了,好……我知道,這今後的活,可就要靠您多多介紹了。」

  容恩走樓梯上到二樓,進去時,工人們正忙的熱火朝天,見到她時同往常打了招呼。她點頭微笑後走進主臥內,裡面裝修的差不多了,就差塗料及成品傢俱的擺設。她細看了每個地方,在確定過關後才轉過身,想要出去。

  來到客廳,卻見方才忙碌的工人全不見了,那些工具隨意扔在地上,可見走時的倉促。

  而沙發上,則坐著神態悠閒的男子,他點著煙,手裡的打火機一開一合,發出啪嗒的刺耳聲,容恩來到門口,手剛探及門把,便發現門已經被反鎖了。

  「你怎麼在這?」

  「女人,這麼凶,」裴琅吸了口煙,白霧順著他嘴邊瀰漫,「我聽說你在這,就想過來看看你。」

  「我和裴公子好像沒有這麼好的交情。」容恩冷笑。

  「你可以直接叫我裴琅,」男人放下翹起的雙腿,眼裡不急不躁,就這麼點的地方,這會子,容恩是插翅難逃了,「你叫容恩。」

  她並不想和他四處瞎扯,「你想做什麼?」

  男人傾起身,將煙頭扔到地上,「我有個壞習慣,我得不到的人,就會日夜惦記著,自從見了容小姐一面,我是身體也想,心也想,現如今遇上,便是你我的緣分,你就跟了我吧。我不在乎你曾經是南夜爵的人,到時候,你就不用這麼辛苦出來工作,我養著你,錦衣玉食伺候你。」

  「裴公子好大的手筆,」容恩莞爾,若說一點不怕,那是假的,「我這人沒有那麼容易好打發,裴公子能給的,我在別人那照樣可以,寶馬別墅我一樣不缺。」

  「容小姐當真一點不矜持,」裴琅目光含笑,「錢你不要,我給你別的,今兒你別想有人英雄救美,這屋子就我們兩人。」

  「你不會是想用強的吧?」

  「你若不從,那我就要考慮考慮了。」裴琅說完,就站了起來,食指握住領帶後鬆了鬆,「在這空屋子裡做,不知是不是有打野戰那滋味。」

  這樣的環境下,容恩竟沒有半點慌張,反而出奇的冷靜,他進一步,她便退一步,「裴公子想要什麼女人沒有,非要強人所難?」

  「我這人就死心眼,」裴琅逼上前,「說真的,我還真沒有對女人用強過。」

  容恩退到床邊,她視線往下瞥,正好有個沙灘,「你別逼我。」

  「你這是什麼話?」裴琅臉色有些不悅,這種有權有勢的男人,要個女人何須這麼麻煩,見慣了投懷送抱,優越感自然比誰都強。

  「你逼我,我就跳下去。」容恩並不是嚇唬他。所幸這是在二樓,巧的話,能跳在那沙堆上,不巧的話,頂多斷條腿。

  「你跳試試。」裴琅繼續上前,他並不信。

  容恩見他即將來到身前,便閉著眼睛真的推開窗子跳了出去,裴琅目光猛地跳動下,長臂一收,就撈住她纖細的腰際,「我靠,你他媽真跳!」他用力將她拽上來,額上青筋直繃,費了半天勁才將容恩拖回地上。

  男人鬆開手後就氣喘吁吁地坐在還是水泥的地上,黑色西裝褲擦得到處都是白色的石灰,他雙手撐在身側,兩隻眼睛直勾勾睨著容恩,「這要是頂樓,你也跳?」

  她也是驚魂未定,雙目避開別向它處,那,自然是不跳的。

  男人待喘息完後,便傾起身,「你這樣的女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算了,做不成情人,做個朋友總行吧?」裴琅也不想惹上什麼麻煩,畢竟是高幹身份,形象尤為重要。

  容恩不相信他會這樣善罷甘休,兩隻眼睛警惕地瞪著他。

  「做會好人你還不信了,」裴琅起身,將褲子上的石灰拍了拍,他幾步來到門口,從兜中掏出鑰匙後打開大門,「走吧。」

  容恩雖然猶疑,但還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電梯口,男人按了一層,容恩並未跟進去,轉身去走樓梯。

  「喂,」裴琅追出去,皮鞋的硬度使得整個樓梯間都是他走路的聲音,「我說不碰,以後便不會碰你,女人真是麻煩的東西。」

  容恩攥緊手裡的包來到小區門口,男人驅車追上,耀眼的寶馬x6,倒是穩重有型,「上車,我送你。」

  「不必了,」容恩停下腳步,臉上維繫著幾許笑意,「我到外面能打到車。」

  男人將寶馬車橫在她面前,「上來。」

  容恩生怕他又做出什麼驚人舉動來,只得上車,只是坐在了後排。

  裴琅穩穩開車,時不時能透過後視鏡觀察到她滿臉謹慎的神態,「你倒是很怕我的樣子。」

  「沒有。」

  「真的嗎,那你覺得我人怎樣?」男人厚臉皮繼續追問道。

  容恩抬起頭,望見他嘴角漾起的興味,「你,挺好的。」

  裴琅聽聞,笑聲便抑制不住從嘴裡面衝出來,「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容恩下意識地回答,很是大聲。

  男人笑意不減,將車子加速向前,「那就兩個選擇,要麼我請你,要麼你請我,還是你請我吧,還沒女人請我吃過飯呢。」

  容恩認真地望向他的側臉,見他笑時目光清澈,同方才竟判若兩人,裴琅見她遲遲不接話,便轉過頭來,「你是唯一一個我惦記了兩次都沒有得到的女人,所以,不會有第三次,不用像防狼那麼防著我,你也太小瞧我了。」

  他都這麼說了,容恩也就收回那滿臉的戒備,裴琅開車去吃飯,用餐時,她還是覺得尷尬,刀叉一個勁戳著牛排,「我能問你件事嗎?」

  「什麼?」男人輕啜口紅酒,修長食指在杯沿輕敲下。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那,聽誰說的。」

  男人意味深長地噙笑,將切成小塊的牛排優雅送入嘴中,「你得罪了什麼人,自己都不知道嗎?」

  容恩蹙眉,臉色已然凝重。

  「爵式,那個經常跟南夜爵出雙入對的女人。」裴琅沒有點名,容恩卻已猜出是誰,她舉起邊上的酒杯,「總之,今天多謝裴公子,高抬貴手。」

  男人勾笑,同她碰杯,「用強的不行,我便用溫柔的,容恩,我追求你,可好?」

  容恩差點被嘴裡的紅酒噎住,她勉強拉出抹笑,「裴公子說笑了。」

  裴琅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雙眼透過高腳杯望向對面的女子,神色卻顯得曖昧起來,容恩匆匆吃了兩口,等到結賬時,男人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且給了服務員不菲的小費。

  回去的時候,容恩執意自己打車,裴琅沒有強留,給她攔了車,再眼見她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到了公司,容恩並未將這件事透露一個字,省的沈默他們擔心,再次見到那些工人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有戰戰兢兢及愧疚的神色,容恩並未說破,權當沒有發生過這事。

  春暖花開的日子來了,陽光跳躍在每張青春活潑的臉上,時鐘走得總是很快,過了兩個月,廖經理那個單子便差不多了。

  對於閻越,有時候容恩便刻意避開,儘管這樣,每隔三兩天,他還是會等在她公司樓下。

  「恩恩,你的白馬王子來了。」同她一起走出辦公樓的蘇倫撞下她的胳膊,容恩頓住腳步,見男人靠在車邊抽煙,細碎的陽光灑在他雙肩上,那背影,竟是那麼蕭條。

  容恩悄無聲息上前,閻越抬起頭時就發現她已經站在身側,他忙將煙扔到地上,並踩熄,「下班了。」

  「嗯。」容恩學著他的樣倚在車身上,「等好久了吧?」

  「沒有,我也才到。」閻越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這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厲害,閻越將她的左手攥在手心裡,容恩能感覺到他指尖的濕膩感,好像出了很多汗。

  到了定好的餐廳時,已經是晚上7點。

  閻越選了個靠窗的位子,當各種菜色擺上桌面,容恩早已飢腸轆轆,她拿起筷子,剛要吃,就見侍者推著輛餐車過來,上面,擺著兩個很大的盤子,只是倒扣著。

  容恩不由放下筷子,「這麼多菜,吃不完的。」

  侍者將餐車停放在閻越面前,他起身,將倒扣的盤子揭開,只見裡面是束鮮艷欲滴的玫瑰,另一個盤中,則是個紅色的絨布盒子。

  「恩恩,」閻越將花放在一側,左手托著那盒子,打開後,原來是枚鑽戒,「我們結婚吧。」

  容恩心頭猛烈一擊,咚地錯跳好幾拍。

  這句話,她聽了,應該是心有雀躍才是,可為什麼心中卻完全沒有那種呼之欲出的喜悅呢?容恩盯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放在桌面上的雙手不由握緊。

  和閻越結婚,和閻越一輩子在一起,不就是她一直以來希望的嗎?

  男人小心翼翼取出閃耀著亮芒的鑽戒,他將容恩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內,冰冷的指環套入她無名指,在進一步時,容恩剛要彎起手指,閻越的電話便響了。

  「喂?」他頓住動作,接起。

  「什麼?」閻越兩道劍眉緊擰在一處,「在哪家醫院,好,我馬上過來……」

  隨著男人手指的鬆懈,那枚還未來得及戴進去的鑽戒便滑出了容恩的無名指,叮的在玻璃桌上轉了幾圈後,趴在那便不再動彈。

  「恩恩,我有急事要離開下……」閻越話還未說完,就已經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容恩的目光落在那束鮮艷的玫瑰上,「好,你去吧。」

  男人轉身離去,步子飛快,隱約能察覺到他的焦慮,容恩將鑽戒拿起後攥在掌心內,他走得如此急迫,居然連給她戴上戒指的時間都沒有。

  容恩並未覺得難受,反而,卻寬慰許多。

  她一人留在那吃了晚飯,起身離開,經過大堂時,看見很多人聚在休息區內,「有沒有搞錯,那不是斯漫嗎?」

  「現在的明星為了出名,什麼事做不出來……」

  「就是……她都那麼紅了,怎麼還……」

  容恩原先已經邁到門口的腿收了回來,她湊到人群中,只見休息區內的42寸彩電上正放映著最新的娛樂新聞,而左上角的招牌,赫然就是斯漫。

  「最新報道,中燿公司一線明星斯漫,被發現於傾島灣的家中割脈自殺,據有關人士透露,自早上7點起,一組關於斯漫的艷照便瘋狂在網上流傳,她的博客並已在12小時內佔據著點擊率榜首,斯漫,現年25歲,早前以模特身份活躍於演藝界,前段日子,更是與爵式總裁傳出緋聞……」

  接下來,便是連續不斷的報道,斯漫的艷照被貼的到處都是,雖然打了馬賽克,但還是不堪入目,先前樹立起的形象也毀於一旦。

  容恩默默退了出去,這個社會,在你落難之時,能拉你一把的人越來越少了。

  而落井下石的,卻比比皆是。

  閻越定是率先得知了這個消息後,這才匆忙離去,容恩走出飯店,距離過年到現在已經半年了,今晚的風吹在臉上特別熱,燥熱難安。

  大眾便是這樣,抓住了一點談資,便會死死咬住,不肯鬆開。

  一星期後,各大網站以及娛樂版的頭條還是斯漫,雖然那些照片被刪了,但還是有不少流傳出去,總之,斯漫的前途是毀了。

  閻越花費了很多精力才將斯漫從醫院帶出來,並躲開狗仔追擊,將她藏到自己位於郊區的一處住所內。

  那個地方,閻越從未告訴過別人,他只說讓容恩送些換洗的衣物過去,她來來回回轉了幾趟車,又攔了的士,萬分小心後才來到那。

  敲開門,閻越側過身讓她進去,「恩恩,不好意思,讓你跑這麼一趟。」

  語氣,在容恩耳中聽著有些生疏。

  「沒事。」她將準備好的東西都放到沙發上,「斯漫呢,她好些沒?」

  閻越搖了下頭,這些日子來,他也是滿面倦容,「從出院到現在,她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容恩放輕腳步來到斯漫的門口,剛站穩,卻見那緊閉的門突然打開,緊接著,女子像發瘋似地穿著睡衣跑出來,將容恩撞到牆壁上。

  「不要拍,不要拍我——」斯漫披散著頭髮在屋內亂竄,拖鞋踢在沙發上,模樣十分駭人,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矜貴及氣質。

  閻越忙攔腰抱住她,並將她的腦袋按入資金懷中,「斯漫,不要怕,你已經在家了,沒有人會傷害你……」

  「家?」女子陡的撕心裂肺哭起來,她慢慢抬起頭,閻越將她散亂的頭髮撥開,露出一雙惶恐未定的雙眼,「越,我好怕啊,他們逼著我,拍了我的照片,我沒有臉再活下去了……」

  「誰,他們是誰?」閻越咬著牙,語氣陰寒無比。

  斯漫卻並不說話,只是不停地掉著眼淚,雙眼驚恐地圓睜。

  「斯漫,別怕,我在這……」男人雙手狠狠抱著她,容恩站在偌大的客廳內,卻感覺自己是多餘的一般。

  「告訴我,究竟是誰……」

  「南夜爵,南夜爵!」斯漫說出這個名字時,神情幾乎崩潰,在閻越懷裡不停地掙扎,儼然受了極大的刺激。

  容恩只覺腦袋像是要裂開般,她千方百計要逃開,避開,可他的名字,卻總是無孔不入,彷彿不將她的生活打亂,便誓不罷休。

  「又是他,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你說啊!」閻越暴怒,喉嚨裡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越,我想幫你,我接近他,我想拿到你和別人所說起的那張光碟,可是,他發現了,越,他好可怕,他不是人,他是惡魔……啊——啊——」斯漫伸出雙手死死揪著自己的頭髮,一把把扯下來,瘦弱的身子在閻越懷中縮成一團,痛不欲生。

  「斯漫!」閻越雙手扳住她的臉,讓她面對自己,「你怎麼會知道光碟的事?」

  「我,我無意間聽到了你和別人的談話,越,我好怕啊……」

  容恩站在不遠處,卻能清晰看見閻越眸底的那抹異樣,顯然,他是被刺痛了,狠狠地感覺到什麼是無能為力了。他將斯漫用力抱在懷中,那雙茶色眼眸內,已能見到些許水霧。

  對於斯漫的話,容恩絲毫沒有懷疑。

  南夜爵是什麼人呵,他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斯漫的身敗名裂,在他的字典中,已經算是小小懲罰了。

  明明是炎暑酷熱的天氣,容恩卻覺全身驚出了冷汗,若是被他知道她先前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離開,他不知,又會以怎樣的方式去懲罰她?

  容恩不敢想,只是安慰自己,他不可能知道的。

  閻越將情緒失控的斯漫帶回房間內,容恩覺得再呆下去,也是多餘的,沒有同二人告別,她就走了出去。

  御景苑內,儘管容恩走了,但南夜爵並沒有辭退王玲,他偶爾會回家吃飯,便索性將她留著。

  驕陽似火的八月,外面炎熱的像是一個火爐,綠木了無生機,而寬敞的客廳內,冷氣開得過低,一下就將那身熾熱給逼了回去。

  王玲將最後的湯放在餐桌上,「先生,菜齊了。」

  南夜爵點下頭,抬起雙眼時,眸光一下掃到她傾下身時,露出頸間的那根項鏈,這東西,他還是有所記憶的,是他當初親自挑選後,戴到容恩脖子上的。

  「你這項鏈,哪來的?」

  王玲怔了下,容恩當初吩咐過,讓她別當著南夜爵的面戴,可是昨天出去喝喜酒,今兒就忘記摘下來了。

  南夜爵沉著臉放下筷子,見他這副模樣,王玲哪敢隱瞞,「先生別誤會,是容小姐走之前送我的,當初她還丟了好多東西,我捨不得,便偷偷拿回家了。」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7 15:36

  077 抬頭,再遇見

  南夜爵雙手支在桌面上,銳利的雙眸掃向一處。

  「既然是她送你的,就是你的了。」男人語氣陰沉,他買過那麼多東西給容恩,她不珍惜,隨隨便便送人,他自然也不能說什麼。

  「先生,容小姐是好人。」王玲見他不悅,再想起容恩先前對她的好,便急忙替她說起好話來。

  南夜爵翹起一條修長的腿,上半身靠向背後,「是嗎,怎麼個好法?」

  「容小姐總是滿臉心平氣和的樣子,她說好多東西帶著她也不穿不用,還給了我很多,那天晚上她整理東西,我也不知道先生要讓她走,不然的話,我就是同她多說說話也好……」王玲認定,容恩當晚是十分難受的,試想自己深愛的男人攆自己走,哪個女人受得了?

  南夜爵見她猶在往下說,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異樣,「哪個晚上?」

  他讓容恩走,並一起吃了中飯,而晚上會去的時候,她應該早就走了。

  「就是容小姐走的前一個晚上,她讓我出去買東西,我回來後恰好看見先生離開,我本來煮了宵夜想端上去,後來看見她一人在房間內收拾,也就沒有打擾她。」

  南夜爵狹長的眼角瞇了起來,事先,他並未透露過那方面的意思,當晚,是容恩刻意的主動、是她所說的交易令他心生厭煩,第二天才決定下來讓她走,而她,豈能料的那班準確?

  「她還說了什麼?」

  「容小姐那天很奇怪,我心想先生許久沒有回來,她定是心情不好,她白天也整理過東西,我就問她準備去哪,容小姐說,回家。」王玲認為,她所說的,都是對容恩好的。

  南夜爵掏出一根煙,點上,看著虛幻的煙霧縈繞在指尖,「她在家時,都是什麼樣子?」

  「容小姐很安靜,有時候我打掃房間,就看見她坐在陽台上打電腦,起初我以為她是在玩,後來才知到原來是在工作。有時候,她坐在那一天都說不上幾句話,所以我就不明白,容小姐明明是很愛先生的,可為什麼您回家了,她就會和你吵,每次都是先生離開後,她才恢復成那種很文靜的樣子。」

  南夜爵夾著煙的兩根手指用了下力,煙灰彈在手背上,他也沒感覺到疼,也就是說,只有在面對他時,她才會表現出那種歇斯底里。

  可這,似乎也說明不了問題。他們在醫院大吵了一架,再說孩子的事,她滿腹心機,這樣是不爭的事實,即使容恩事先便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那也只能說,她太有自知之明。

  再無半點食慾,南夜爵起身來到主臥,容恩走後,這兒也倍覺冷清,所有她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清除的乾乾淨淨,細細回想,竟連那麼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了。

  南夜爵四肢打開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陽光的熾熱被擋在屋外,卻擋不住那零零碎碎的細小光芒,他將手臂枕在腦後,微抬手,彷彿能看見那個清瘦的背影正窩在陽台上,她起身,像無尾熊一樣吊在自己的身上,說,「我無聊死了……南夜爵,你養著我。」

  他是想養著她的,給她吃好用好,他想珍惜,可偏偏容恩自己不珍惜。

  有些東西,厭煩了,南夜爵便一腳踢得遠遠的,今生不再見,他闔上鳳目,想想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何須自己絞盡腦汁。

  躺了會,他撐起身,掌心的那條疤痕猶如猙獰的蜈蚣般,卻並未破壞男人手部的精緻,反而,多了幾許冷冽之氣。

  打開抽屜,無意中瞥見角落中藏著個精美的首飾盒,南夜爵將它拿在掌心中,隨手翻開,裡頭空無一物,那些首飾自然是被容恩帶走了。

  他勾下嘴角,甚至覺得自己方才滋生出的某種想法有些好笑,南夜爵將首飾盒丟回抽屜內,剛要推上,就見那首飾盒因他的用力而翻了個個,如今,掉了張紙片出來。他拿起一看,見是幾個數字,再將首飾盒取出時,藏在下面的銀行卡便掉在了男人腳邊。

  南夜爵的面色在看見這一幕後轉為凜冽,他拿起東西來到書房,打開電腦,男人深邃的雙眼隨著手指的靈活敲打而逐漸轉為陰鷙,直到這麼久後,他才去查看自己的戶頭,而他當初送給容恩的那張空頭支票,至今為止,她分文未兌現過。

  按著銀行卡號及密碼,南夜爵發現這張卡上的錢,就是先前容恩從他卡中轉走的那些,只不過,少了些零頭罷了。

  合上電腦,男人雙手摀住臉,幾下沉穩呼吸後,忽然一掌重重拍在了桌面上,他霍的起身,將椅子推出老遠,滿身火氣走出書房。

  銀灰色的跑車像是箭一樣穿梭在馬路上,車子的頂棚敞開,燥熱的晚風吹在臉上,並沒有給男人降去多少怒意。容恩走之前的反常,王玲的話,再加上那筆錢……

  南夜爵右手捶了幾下喇叭,跑車橫衝直撞來到容恩先前住的那棟小區樓下,他直接找上門去,可在外敲了半天,卻始終不見有人開門。

  最後,路過的鄰居站住腳步,「你找誰?」

  南夜爵高大的身體擠在樓道內,將原本就狹窄的空間變得越發擁擠,「請問,這家人去哪了?」

  「噢,是容恩母女吧,早就搬走了,有半年了吧。」

  「搬走,去哪了?」

  「這就不知道了,挺倉促的。」

  南夜爵抿起薄唇,掏出手機,容恩的號碼他並未刪除,可才撥過去,另一邊就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那聲音迴盪在樓梯內,顯得空洞而冷冷冰冰。

  他回到樓下,並未立即上車,而是倚著車身抽起煙來,一支支,直到腳邊都是煙頭,南夜爵靜下心來,他對容恩,本就是膩歪了,就算她不要錢想離開又怎樣?就算是她騙了他,又能怎麼樣?

  這樣想著,他便丟下最後一支煙上了車,可那種躁亂卻始終揮之不去,直到最後他終於想明白一點,他對容恩,是真的膩了嗎?

  窗外,綠木上偶爾逗留的知了整晚叫個不停,給這夏天更添了幾分躁動。

  屋內,冷氣開得很低,這是容恩的習慣,她蓋著薄被,黑夜中,就只有一張巴掌大的臉龐露在外面。

  寂靜的,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容恩走在一個很黑的小弄堂裡面,這兒沒有路燈,也沒有一點點能照路的亮光,她只能雙手扶著牆壁慢慢走,掌心下,斑駁的石灰牆彷彿是很久之前的建築,腳底下的路,也是坑坑窪窪,時不時便會栽幾個跟頭。

  容恩害怕極了,又不知自己怎麼會來到這種地方,夏天的深夜,她的汗水將衣服濕了一遍又一遍,就在戰戰兢兢向前時,不遠處忽然一盞大燈打過來,刺得她趕忙避開眼去。

  那是車燈,昂貴的跑車將整個路都給堵住,她看到男人下了車,然後,就倚在車頭前,雙手悠閒地撐在兩側。那頭酒紅色的短髮鮮艷奪目,她看著男人稜角有致的唇畔慢慢勾起來,那種笑,她再熟悉不過了,男人的整張臉由於背光,便顯得格外陰沉,他坐在那,動也不動,就那麼死死盯著她,眼裡放出的光芒,猶如豹子般狠辣。

  容恩全身都在抖,雙手雙腳都不聽使喚,她大聲喊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放過我,你這個惡魔!」

  男人不怒反笑,那笑,邪肆得令人膽戰心驚,他說,「容恩,跟我回去。」

  「我不要!」女子撕裂的掙扎在夜間顯得尤為孱弱,車燈打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出幾近透明的恐懼。

  男人站起身了,他步步緊逼,容恩只得不斷往後面退去,直到後背抵著牆壁,再無地方可退,「你放過我吧,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不會跟你回去。」

  「容恩,」男人緩緩舉起雙手,那雙精緻的手,包裹在黑色的獸皮手套中,「我已經準備了 一個很大的房子,我要將你養起來……」

  容恩雙手捧著腦袋,她聽見自己撕心裂肺的吼叫,「南夜爵,難道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擺脫嗎?是不是,是不是?!」

  「是!!」男人回答的異常有力,嘶吼出聲。

  「砰——」一陣巨響,將原本沉寂的夜空撕碎,容恩感到眼前一暗,男人高大的身影便壓在了自己身上,好重。她趕忙 去扶,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來的槍掉在腳邊,黑洞洞的槍口 還冒著幾縷白煙。同時,她覺得胸口又熱又燙,低下頭去,只見南夜爵緊貼著她的身體正在 不斷冒出血來……

  「啊——」容恩猛地 驚醒,黑亮的眸子因驚恐而圓睜,一摸,身上都是汗。

  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容恩看了下時間,才凌晨三點,看來,接下來的時間是睡不著了。她光腳下床,倒了杯冰水,60平米的房子她們住著已經很寬敞了,而且,還有個陽台。雖然只能放一張躺椅,但容恩也心滿意足了。將杯中的冰水一飲而盡,她這才覺得心頭的慌亂撫平了些許,靠在躺椅上,早已倦意全無。

  早上,保姆來的時候容恩靠在那,不知好何時睡著了,手裡還緊握著那水杯,容媽媽坐著輪椅來到她身邊,「恩恩,恩恩?」

  她睡眼惺忪,「媽?」

  「你怎麼睡在這?」

  她似乎還沒有完全醒來的樣子,睜眼瞅了下四側,這才頭疼地靠回躺椅,「昨晚做了個噩夢,就睡不著了,後來想到這坐坐,不知怎地就睡過去了。」

  「快去躺回,時間還早呢。」容媽媽自然是心疼不已的。

  容恩掏出手機看下時間,「差不多了,媽,我得準備去上班了,最近有個case,挺忙的。」

  「瞧你,把自己瘦成這樣。」

  容媽媽推著輪椅將她送回餐廳,「媽,您放心吧,我真的沒事,再說,現在人家都流行減肥呢,這樣反而好,省錢了。」

  接到陳喬的電話,是在吃中飯的時候。

  容恩下樓時就見他站在門口,「陳喬,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也是托人問了半天才知道的,」男子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我才下飛機,這段日子,我爸讓我去外地鍛煉,這次回來後,才打算將公司真正交到我手上。」

  「那,恭喜了。」

  容恩下午還要上班,不想去遠的地方,陳喬就在她公司附近找了家餐廳,點完菜後,男子便迫不及待開口,「恩恩,你最近好嗎?」

  「挺好的。」容恩一語帶過。

  「恩恩,你說謊,」陳喬眼中露出疼惜,「斯漫的事,現在無人不知,如今越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恩恩,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連心裡難受都不告訴我嗎?」

  「陳喬,我沒有,」她語氣很平靜,令他看不出她究竟是偽裝的還是真不在乎,「出了那麼大的事,倘若越不在她身邊陪著,我想,斯漫是很難撐過去的。」

  「那你呢?」陳喬嗓音有些暗啞,「你忘記在訂婚宴上,他們是怎麼羞辱你的嗎?」

  服務員上菜,容恩只是低著頭,待到人都走遠後,這才螓首,「怎麼選擇,那是越自己的事,我何必為了那些不該我煩惱的事而傷神呢?」忙了半天,她早就餓了,拿起筷子便吃起飯來。

  見她這樣,陳喬反而覺得輕鬆許多,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握後,伸過去,落在容恩的手背上。

  她抬起頭,一雙清亮的眸子直直落在男人臉上。

  「恩恩,在學校的時候,我就喜歡你,那時候,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從現在開始,你能重新看看我嗎?不是以好朋友的身份,」陳喬語氣誠摯,眼裡的目光也分外柔和,「我知道,你和越曾經是多麼刻苦銘心,可是……有些事畢竟早就過去了,我希望你能重新開始。」

  容恩將手抽回去,「陳喬,吃飯吧。」

  「恩恩!」

  「有些事過去了,我知道,再也回不到從前,可是陳喬,並不代表我結束了一段曾經,就要開始另一段新的,你明白嗎?」

  陳喬陽光下的雙眼明顯黯淡下去,但是從容恩話中,他至少聽出了希望,「恩恩,我不逼你,我會等你。」

  「陳喬……」他的執著,令她難安。

  「你不要說了,這是我最後的堅持。」陳喬強拉起 嘴角,將容恩平時最喜歡的菜夾到她碗中,他的信心周到,於她,始終一如既往。

  斯漫的事,過去都快半個月了,可媒體卻依舊死死咬住了不肯鬆口。有的報道說,她已經逃到了國外,有的則說,她自殺了,沒有搶救過來,要麼就是,她被哪個富豪給包養起來了……

  閻越偶爾會和容恩發幾條短信,電話都很少打,當他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天色都晚了。

  容恩上了車,兩人哪都沒去,閻越只是搖下了車窗在那一根根地抽煙。

  「斯漫,沒事了嗎?」容恩率先打破沉寂。

  「她情緒很不好,」閻越左手撐著腦袋,似乎很疲倦的樣子,「現在,我和她的經紀人輪流守著她。」

  容恩點下頭,問完之後,便發現再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她雙手插入兜內,閻越見她垂著頭,便將煙頭彈至窗外,「恩恩,這段日子 對不起,不能好好陪你。」

  容恩心中始終有個疑問,之前不敢問,是怕傷了自己,她牙齒輕輕咬住下唇,鬆開之時,上面便留下個清晰的痕跡,「越,你對斯漫,是有感情的吧?」

  閻越茶色的瞳仁閃了下,眉頭忽然擰起,「恩恩,你誤會了。」

  「越,也許,只是你自己沒有察覺到罷了,」閻越某個方面和南夜爵很像,他若真對斯漫沒有丁點感情,就不會在這風口浪尖上將麻煩往自己身上攬,「當初,我和斯漫遇見時,我就應該知道,你們是早就認識的,而且,關係並不一般。」

  閻越沒有說話,他和斯漫,那些有過的,他知道瞞不住容恩。

  她手指摸到那枚戒指,將它牢牢握住後,攤開閻越的手掌,將戒指放上去,「這個東西,你還是留著吧。」

  閻越咻地抬頭,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恩恩,你……」

  「越,」容恩打斷他的話,「第一次的訂婚宴後,我們兩個就已經走得很遠了,這枚戒指第二次還是沒能戴到我手上,也許,真的是天意。」

  「恩恩,等我將斯漫安頓好後,我一定……」

  容恩握住他的手,讓那枚戒指藏在他掌心,「越,這些日子,我想的真的很透徹,當初,在訂婚宴後,我就知道你和斯漫的關係有多親密,只是我當時只顧傷心,沒有細細去想,也可以說,我不敢往深處去想。我們曾經的誓言多美好,那也都過去了,要不然,你也不會有斯漫……」

  閻越喉間哽住,他本想說,他和斯漫的開始只是逢場作戲,可如今,斯漫身敗名裂,他可還開得了這個口?

  「所以,我們不要再死死抓住曾經不放手了,讓自己活的好過些吧。」

  「恩恩。」閻越側首,那張臉上,神情是那般痛苦。

  容恩靠在車窗邊,羽睫輕垂,那種神色,就猶如凋零的罌粟般,雖然蕭索,卻仍有致命的吸引力,她雙手扣在一起,想了許久後,才揭開那道已經不再流血的傷疤,「而且,我壞過別人的孩子,還流過產,這樣的我,怎麼還能像之前那樣交給你?」

  「恩恩,」閻越嗓音輕顫,「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容恩突兀地拔高音調,整個空間似乎都在戰慄,「你有過斯漫,當我在思念你的時候,你抱著別的女人,在想著如何向我報復,越,我們已經不再是當初青澀的我們,愛情摻雜太多東西後,真的會變質。」

  「我不會放手,」閻越雙眼通紅,忽然用力握住容恩的雙肩,「恩恩,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會放手!」

  容恩掙開,打開車門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手臂被拉回,閻越眼神焦慮,「我承認,我和斯漫有過,恩恩,你原諒我這次,不會再有以後了。」

  「越,是我覺得累了,這份感情,傷我至深,我再沒有力氣堅持下去了……」

  她用力掙開,閻越剛要追上去,電話邊響了,他本不想理睬,可又怕斯漫出事,只得停住腳步。

  容恩上樓後便將門關上,再跑回房間將自己反鎖在屋內,腦子這會反而清醒了,她什麼都不想,逼著自己趕快睡著。

  儘管這樣,早上起來的時候,雙眼還是紅腫。

  閻越後來沒有追上來,接到電話,便急急忙忙離開了。

  頂著一對熊貓眼上班,剛到公司,沈默就拿著皮尺讓容恩張開雙臂,「恩恩,告訴你個好消息。」

  「這是幹嘛?」

  「做禮服啊,」沈默頭也不抬,「有個盛大的房產會,到時候很多大公司都會去,上次廖經理對我們的工作十分滿意,創新公司也收到了邀請函呢,我和你說啊,裡面都是建築行業的佼佼者,肯定能拉到不少關係……」

  沈默喋喋不休,還將容恩的尺寸記下來,她忙拉住沈默的手,「別了,你們去吧。」

  「那哪行啊,你是我們的招牌。」

  容恩搖下頭,「沈默,我不想去,那樣的地方,肯定少不了爵式的人。」

  從她的話中,沈默便猜出她忌憚的是什麼,「哎呀,我都打聽好了,你以為我是傻子嗎?那天的名單中有爵式,但南夜爵不會去,湊巧在同一天,他要去剪綵。」

  有時候,容恩不得不佩服她包打聽的能力。

  沈默將她的尺寸記下來,又挨個去給別人量。

  心情,整天都是陰鬱的。

  下班後,容恩特地給家裡打了電話,說她不回去吃飯了。

  坐了好久的車才來到夜市,那兒的環境依舊是喧鬧不已,忙碌的人群,攤主們各自吆喝的聲音,組合成令人心情愉悅的交響曲。

  容恩在那家她和閻越先前常去的炒飯攤子前坐下來,她雙手支起下巴,坐的,是老位子。

  狹小的小道,忽然闖入一輛名貴跑車。

  南夜爵禁不住低咒,他真是腦子抽經了,想抄小道,卻七繞八繞來到這破地方,心情本就煩躁,再加上人流的擁擠,當即就將他的車子堵在路中間。

  他手肘撐在車窗上,深壑的眸子瞅向窗外,這兒,他似乎有些印象。

  目光掃過人群,陡的,便定在一張清瘦的臉上。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7 15:36

  078 惡魔在身邊

  容恩低著頭,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衣,袖子擄起在手臂上,下面是一條淡藍色牛仔褲,此時的她,正站在炸臭豆腐的攤子前,頭髮簡單地束成馬尾,同攤主正含笑說這什麼。

  南夜爵抿起薄唇,那樣的地方,他平時若是走過,定連頭都不會抬下。

  可容恩卻駐足在那,而且面面笑意,以往,他帶她去摩天酒店的時候,都沒有見她那麼笑過,南夜爵現在才意識到,他當真是不夠瞭解。

  「姑娘,你好久沒來了吧。」炸臭豆腐的阿姨年紀雖然大,記性卻不錯。

  「對呢,工作後就很少來了。」

  「呵呵,當初和你在一起的小伙子呢?我記得你們一個喜歡甜醬一個喜歡辣醬,一份臭豆腐總是弄成兩種味道。」

  閻越說過,那是鴛鴦臭豆腐。

  「阿姨,您近來身體可好?」

  「好得很呢,喏,這是老一點的,吃著脆,你最喜歡的。」

  容恩給了錢,手裡捧著臭豆腐準備回到炒飯攤位前,她抬起頭,嘴角的笑還維持著,目光穿過喧鬧的人群,忽然就對上那雙幽暗探究的眸子。

  她想過千萬次有可能再遇上南夜爵的場景,卻獨獨沒有想過,會在這。

  男人姿態高貴優雅,他慢慢噙起笑,左手摘下茶色眼鏡,那雙狹長魅惑的眸子便直勾勾盯在容恩身上,笑意蔓延,她卻從中看到了興味。那種感覺,就同他們初次見面時,南夜爵將錢塞入她領口中一般,讓她渾身不自在。

  容恩雙手緊緊捏著手裡的塑料盒,她有種不安,好像她的生活,即將同這塑料盒一般,手指輕用力就能掐破了。

  南夜爵食指在車門外輕敲幾下,忽然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容恩禁不住後退了一步,男人因她這動作而顯得越發驚異,以她之前的表現來看,看見到他,她神情應該是雀躍萬分的,而不是……驚恐。

  對,南夜爵自認沒有看錯,他在她的眼中,居然看見了慌亂。

  「嘀嘀嘀——」身後,傳來電動三輪車狂按喇叭的聲音,南夜爵回頭,這才發現後面堵了一大排,他收回即將落地的雙腳,拍檔,將車停靠在不遠處的馬路邊。

  再回來時,人群中哪還有容恩的影子,原先站的地方,那盒臭豆腐打翻在地,被來來往往的行人踐踏的不成樣子。

  周邊依舊喧鬧,南夜爵望向四側,當真同大海裡撈針一樣,找不到人影。

  他站在路中央,儘管太陽早已落山,可這時候的氣溫依舊燙的像是熱鍋一樣,出入這兒的沒有人同南夜爵那般身份高貴,所以,當周圍的人都在汗流浹背時,他站在那兒,便顯得越發突兀,格格不入。他神情諱莫若深,容恩的行為,卻至少讓他肯定了一點,她在怕他,在躲他,要不然也不會這麼 一點時間,人便跑沒影了。

  碎青磚鋪成的弄堂內,容恩縮在角落裡,她看見南夜爵站在橋頭,翻出手機正在講著什麼,她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就連後背都驚出了身冷汗,白襯衫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難受極了。

  說完電話,南夜爵將手機的蓋子開了合,合了開,站在那也不走,出神似的盯著那張他和容恩曾經坐過的桌子,爾後,便做了個令人吃驚萬分的舉動。他竟然走了過去,不顧環境的髒亂,還坐了下去。

  容恩甚至能清晰看到,懸在南夜爵頭頂的那盞白熾燈,赤裸的電線早已老化,卻依舊賣力工作。

  容恩怕留在這會再生枝節,便退了回去,幸好她對這兒熟悉,穿過小道就來到步行街,走了沒多久,就坐上公交。

  由於早過了下班高峰,公交車上人並不多,她推開窗子,晚風吹入空調車內,涼意入骨。

  心,到這時都還在劇烈跳動著,容恩說不清那種不安是從哪來的,她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那只是湊巧罷了,他都鬆手這麼久了,身邊新歡不斷,哪還顧得上她這個早就被踹到一邊的人。

  沒過幾天,沈默為他們量身定做的禮服便送來了,每個人的顏色款式都不同,給容恩準備的,是一套白色為主的長款禮服。

  「哇塞,沈默,你這次可真是大手筆了。」蘇倫將自己的衣服攤放在辦公桌上,玫紅的顏色,奪目而不艷俗。

  「那是當然,」沈默洋洋得意,「恩恩,我覺得你穿白色最合適不過,這件禮服,可是最花費時間的。」

  她將給容恩準備的禮服撫平後展放於桌面,雖是白色為主,但胸前和腹部部分均用淡紫色勾勒,手工繡制的紫羅蘭加上下面開叉至大腿根部的裙擺,儘管設想,就已經能猜出穿在身上時的妖嬈了。

  「沈默,只是個宴會罷了,你用不著這麼砸錢吧?」

  「恩恩,我告訴你啊,」沈默壓低嗓音,「以後這種機會還很多呢,幾套禮服算什麼,再說我有熟人,能打折,不貴的……」

  「噢——」旁邊的蘇倫故意拉長語調,「我說怎麼這麼大方了,要不,首飾啥的你也給我們配齊全了?」

  「那可不行,要我小命啊,」沈默擺擺手,「我只準備禮服,其餘的嘛,自個解決,要不工資裡面扣也成。」

  「小樣!」蘇倫和容恩異口同聲,各自拿著禮服回到座位上去。

  為了搭配,三人下班後結伴去了商場,容恩身材高挑,從未穿過高跟鞋,可沈默堅持,說她不穿簡直就是浪費了,最後,她選了雙純白色的,細長的尖跟,足有7、8公分,但穿上果真好看極了。

  首飾的話,蘇倫提議可以租用,由於時間晚了,就想改天商量,便各自回家了。

  房產會,是在白沙市新開發的富人區內舉行,裡面都是奢華的聯體別墅,至尊享受,就連空氣中,都彷彿漾著種香檳百合的味道。

  容恩打車趕去時,沈默和蘇倫早就在那等著,一見她過來,便雙眼放亮,「哇塞,我怎麼現在才發現,原來身邊藏著位仙女?」

  榮恩站在門口,卻頗覺不習慣,她黑亮的髮絲挽成髻,更襯出臉的精緻與小巧,那套禮服穿在身上時才能凸顯出玲瓏,因為白色較透,所以胸前和腹部以下的地方便多了那些靜心 的設計,「怎麼了,是不是很奇怪?」

  「怎麼會,」沈默靠上前來,目光移至她胸前時,雙眼幾乎能冒出光來,「天哪,uancleekζanpels,這個系列的東西死貴,上頭的一顆鑽石就能頂上我一年工資了,容恩,你原來是富婆啊。」

  這個胸針是南夜爵送的,當時被她踩壞後,她拿去店裡修復,之後,就放在那一直沒有拿出來。昨晚想起它和禮服顏色比較搭配,這才第一次佩戴,「這是我租的。」

  「真的?」沈默不信,「哪裡能租來uancleekζanpels恩恩你……」

  「瞧你話多的,」蘇倫拽住她的胳膊,「馬上就要開始了,軒傲他們還等著我們呢。」

  「噢,對。」

  容恩跟在後面,若要說這是場房交會,還不如說是大型酒會,跨入正廳時,她才知道沈默的準備並不是多此一舉,裡頭大多是商界名流,就連政界高幹都有出息,偌大的廳內,已經站滿了人,容恩要了杯紅酒便站在角落中,這絢爛的舞台,她從來不合適。

  率先上台講話的是廖經理,廳內也逐漸安靜下來,容恩站的地方離陽台比較近,再加上現場人多,她索性就移步來到陽台上,聲音隔著珠簾,還是能穿入她耳中。

  掌聲如鳴,爾後的說話聲便有些熟悉,容恩側靠在陽台的羅馬柱上,回頭時,就見裴琅站在台上講話,滿面春風的樣子。現在的他,意氣風發,字字鏗鏘,同先前她所認識的完全不一樣,人,果然是要靠包裝的,他身後所有的光環,也注定他不能如南夜爵那般恣意妄為。

  容恩轉過頭,雙手趴在陽台上,放眼望去,別墅花園內的噴泉濺出的水花有二樓那麼高,旁邊又以翠竹環繞,再加上晚間的燈光渲染,真是美輪美奐。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

  容恩剛扭過頭,就見男人湊近的俊臉壓在她面前,她嚇得臉色微變,卻還是禮貌開口,「裴公子。」

  「我說過,你可以叫我裴琅。」男人將手裡的酒杯舉向容恩,在她杯沿輕碰下,容恩收起臉上的僵硬,意思下,輕啜一口。

  「在這,可以認識很多人,呆會,我給你介紹幾個大客戶。」

  容恩眉心跳了下,環顧四周,哪家不是鼎鼎有名的公司,沈默說是因為廖經理對他們的工程很滿意,可,儘管這樣,這種場合下,也應該挨不到創新公司。

  裴琅瞅出她眼裡的猶疑,便笑了笑,「不打不相識,這次,就當是我給你們賠罪的。」

  容恩頓悟,嘴角輕揚,「讓裴公子費心了。」她不禁正視身前的裴琅,這樣驕傲的男人,竟當著她的面說出賠罪二字,當晚在會所內的那股子狠辣勁,容恩可是記憶猶新。

  他微側首,女子的笑凝聚在嘴角,淡淡勾起一抹,不深亦不淺,恰到好處。她不像別人那般可以討好,也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總之,令你又覺靠近不得,有種從骨子內滲透出來的疏離感。

  「今晚,我做你的舞伴。」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承蒙裴公子看得起。」容恩深知這樣的男人她不能接近,一絲一毫都不行,「我已經有舞伴了。」

  裴琅雙手伸出欄杆外,右手勾住酒杯,他點點頭,容恩側首望過去,那樣的角度,恰好看見男人眼底的深邃,他抿下嘴角,忽然便轉過頭來,視線對上她,「容恩,我勸你一句,南夜爵,你還是少接近為好,不然會給自己惹上麻煩。」

  幾乎所有人都會對她說上這麼一句,可所有的人,並不是她想去接近,隨波逐流,她就這麼陷入了囫圇中。

  「裴公子,原來你在這……」珠簾被幾雙手隔開,想要攀關係的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裴琅唇瓣勾起,漾起無奈後轉身,「原來是蕭經理,您好……」

  容恩適時退場,正廳內,沈默那頭正四處拉關係,這般看來,倒也是交際的高手。

  沒過多久,頂頭的燈光便黯下去,同事拉了個蝴蝶面具給容恩,「方纔你不在,這是我給你挑選的,舞會馬上開始了。」

  容恩將面具戴上,看到沈默和沈軒傲就在不遠處,她雙手搭上男伴的肩膀,「看來,今晚還成化裝舞會了。」

  「上流社會的東西,難得有這個機會,權當享受吧。」

  容恩但笑不語,舞步和著節拍走,廳內迴盪出悠揚唯美的曲調,空氣中,有紅玫瑰的香味,浪漫無比。容恩一個旋身,指尖擦過男人的手指,她輕觸下,就知同事這個動作明顯過了,就在她擔心會狼狽摔倒之時,卻迎面撞入一具結實的懷抱,當即撞得鼻子通紅。

  纖細的腰身被男人的大掌禁錮住,緊貼的下身襯出無比曖昧,容恩驀然抬頭,入目的,是一張銀狐面具,由於燈光太暗,她看不清男人的臉。

  「你是誰,放開我。」容恩伸出手去,手掌被男人緊緊扣住,這樣的環境下,靜謐無比,一點動靜就能被人察覺,容恩只能將說話聲壓在嗓子裡頭。

  男人沒有回答,嫻熟的舞步將容恩帶到舞池中央,他落在她後背的大掌隨著兩人身體的接觸而逐漸向下滑去,就在容恩即將斥責時,男人彎下腰,俊臉陡地湊到她面前,性感的薄唇將玫瑰花瓣送到容恩嘴邊,輕刷過時,她猛然呆愣住,「你……」對方很高,容恩即使穿著高跟鞋,還只是到他耳際。

  張嘴的瞬間,男人卻得寸進尺,舌尖探入她嘴中,將花瓣推入,同時,大掌移至她腦後,這吻被愈見加深,她掙扎,他想要馴服,他進一步,她退一步,花瓣在嘴中被碾碎,嘴角被鮮紅的色澤染紅,男人面具下的雙眼逐漸深邃,某種慾望甦醒,在他體內翻江倒海的難受。

  舞步早就凌亂,容恩被他拖拽著離開舞池,二樓的走廊邊,有很多臥室,他隨意踹開一間後將容恩拉進去,裡面很黑,關上了門,伸手不見五指。

  容恩被他壓在牆壁上,男人健碩的胸膛死死抵著她的後背,她急的滿頭是汗,「放開我,你究竟是誰?」

  男人的鬧阿迪靠在她頸間,容恩一說話,嘴中便散出些許玫瑰的芬芳,他傾上身,吻,近乎到了撕咬的程度,他將她的臉扳向自己,白狐的面具蹭在容恩臉上,讓她覺得奇癢難耐。他的手掌穿過她高高開叉的裙擺伸進去,容恩想去踹他,卻被壓著分毫不能動彈。

  門板上,忽然傳來一陣碰撞,緊接著,是男人難以抑制的低沉嗓音,以及女人細碎的嬌吟,門把轉了兩下,「裡面有人。」

  「呵,看來有人比我們還急,」男人擁著女伴急忙離開,「我們去別的房間。」

  容恩深覺恥辱,她掙扎幾下,卻聽得身後傳來男人低緩的笑聲,他鬆開手,卻依舊壓著她,彷彿是怕她逃走了,男人將薄唇湊到容恩耳畔,熾熱的氣息輕撫在她頸間,他開了口,「恩恩。」

  掙扎的動作,驀然僵住。

  容恩背後繃得直直的,這聲音,她怎會忘記?

  而且,南夜爵說的是,恩恩,而不是容恩。

  冷汗順著眉角滑落,男人將她的身體扳向自己,抬起她的手摘去自己的面具,他握住容恩的指尖,讓她在自己臉上輕撫,「恩恩,可還記得我?」

  她呼吸都緊張地閉攏起來,所幸是在漆黑的環境內,南夜爵看不見她臉上的神色。

  「原來,是爵少。」容恩強自鎮定,她告訴自己不要緊,只是次湊巧罷了。

  聽她這般語氣,南夜爵暗夜中的嘴角邪肆勾起,她裝起來,還真是有一套,既然她喜歡玩,他就陪她玩玩,看誰能守得住底線。

  男人什麼話也不說,就是低下頭來,細碎的吻一下下落在容恩嘴邊,她皺下眉頭,卻又不敢推開,「爵少,才多久不見,你不會,是又對我有興趣了吧?」

  這句話問出口後,容恩垂在身側的手便緊緊攥起來,她的緊張,南夜爵瞭如指掌。

  他故意不說話,讓她在那份煎熬中折磨自己,前額相抵,他雙手輕落在容恩肩頭,這才發現,她居然全身都在抖。

  南夜爵嘴角的笑慢慢收回去,難道,他的不放手,就讓她害怕成這樣?

  他雙手固定在容恩背後,彎下腰,薄唇輕吻在那枚胸針上,堅毅的下巴輕靠在她柔軟的胸前,這般突來的親暱,令她屏住呼吸。

  「恩恩,我說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現在,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我馬上走,我現在就離開,可以嗎?」容恩推了下他,男人卻紋絲不動。

  「南夜爵,我若在你身邊,只有令你愈見厭煩而已……」

  「恩恩,你不是說,你愛我嗎?既然這樣,我不能辜負你。」南夜爵忽然拉開房門,扣住她的手將她帶出去,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紛紛點頭致意,男人優雅地報以禮貌一笑,出了別墅後,便露出霸道的一面,幾乎是將容恩拖到車上的。

  「你想做什麼?」

  來不及繫上安全帶,南夜爵 就拍檔將車駛出去,呼呼的風刮在臉上凜冽無比,他伸出大掌將她臉上的面具摘去後扔出車外,「恩恩,我們是該好好聚聚了。」

  暢快淋漓的速度令南夜爵玩性大起,容恩眼見儀表盤上的數字節節上升,身側,那些車輛被一一甩在後頭,待要細看時,早就沒了蹤影。

  「恩恩,」男人騰出只手將她的手包在掌心中,「見到我,怎麼一點不開心,還是,你本就在躲著我?」

  「我沒有。」容恩急忙開口。

  男人揚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她的手緊緊握起來,容恩感覺到疼,只得忍住往肚裡咽。

  車子停在酒店前,容恩再也忍不住,提高了音調,「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睡覺。」男人說的簡單,便率先下車,到了容恩那側後將車門打開,「下來。」

  「我要回家。」容恩雙手抓住方向盤,南夜爵彎腰壓在她頭頂,「我的手段你是見過的,要麼乖乖下來,不然的話,我要用強了。」

  容恩被他拽著手臂拉下車,進去酒店的時候,前台小姐恭敬有禮,「先生小姐,請問要何服務?」

  「開間房。」

  拿了房卡,南夜爵將容恩帶入房間,隨手將她扔到大床上,「恩恩,你的舉動真是令我費解,先前,你不是百般勾引嗎,怎麼現在,連碰都不讓我碰下了?」

  她那晚的主動,他歷歷在目,南夜爵在她起身前將雙手撐在容恩身側,「你讓我很是懷疑,容恩,先前的那些舉動,不會都是你裝出來的吧?」

  他像是逮住獵物的豹子一樣,看著她在自己身下掙扎,容恩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被他盡收眼底,她穩了下氣息,眼神恢復鎮定,「你不是玩膩了嗎?既然這樣,何不讓我自生自滅,遠遠地離開你不好嗎?」

  「恩恩,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吧?」南夜爵大掌繞到她腦後,將她盤起的髮髻鬆下來,「我最恨別人騙我,什麼事情自己做了,都要付出代價的。」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容恩急急說道。

  「沒有?」南夜爵睨著她的雙眼,鼻尖輕抵,緩緩拉開嘴角,「那自然是最好。」

  容恩望向他眼底那抹笑,心裡,送出口氣,南夜爵將她散在身下的黑髮繞起一縷在指尖,漫不經心道,「偏偏,你又以這樣美麗的姿態出現在我眼中,恩恩,我又想玩了,怎麼辦?」

  容恩杏目圓睜,其中的怒火幾乎就隱忍不住,他霸道、蠻橫,他玩膩了,就一腳將她踢開,他再想玩時,又想再令她屈服,她很清楚現在撕破臉會是什麼後果,所以,只能佯笑,「怎麼,你不會又想將我養起來吧?」

  「確實有這個打算。」

  「你不怕我再和你鬧?」

  「也許,我能容忍也說不定。」

  兜兜轉轉,難道真要回到原點?

  容恩萬般不甘心。

  「那好,做一次,一百萬。」

  南夜爵睨著身下這張臉,這回,他耐著性子,想看看她究竟能演到什麼時候,「行,只要我覺得值,別說一百萬,天文數字我都給你。」

  說完,就已經順著她頸間至鎖骨親吻起來,那頭張揚的短髮緊貼著容恩的臉,她能聞到橄欖的洗髮水味道,南夜爵大掌貼著她的腰,作勢想要伸進去。

  「南夜爵,」容恩幾乎崩潰,雙手用力拉起前領,「你放過我吧。」

  男人稍抬起頭,嘴角揚起惡劣的笑,「這說的是什麼話,你不是愛我嗎?那就應該留在我身邊。」

  「我不想回到之前那種日子,我想要自己的生活……」

  「恩恩,」男人手掌撫著她的臉,容恩能感覺到他掌心內那條粗糙的傷疤,「你的生命中有了我,就別想再平平靜靜,這輩子,你都別想同我撇清關係。」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已經錯開的軌道,為何又會撞到一起?

  容恩眼裡的光芒在逐漸黯淡下去,她躺在床上,忽然想到媽媽那張慈祥的臉,她好不容易盼來的平靜,卻又將被這男人給親手捏碎。

  「為什麼又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容恩的話裡面,難掩激動。

  「恩恩,記住,孩子的事再沒有下次,」南夜爵低聲警告,「別想用你那點小伎倆再來糊弄我,沒有為什麼,我想要就要,不要便不要 ,明白了嗎?」

  南夜爵向來不回頭,可,這次真的失算了。

  儘管孩子的事還不能釋懷,他卻不想對容恩放手,他必須承認,容恩離開後,他想過,想她的身體,想在晚上抱著她時的那種感覺。

  容恩雙眸徹底黯下去,她只是木然盯著南夜爵,「你去洗澡,好嗎?」

  男人充滿探究的目光睨向她,「別又想逃,我找到你落腳的地方很容易,我的手段你比誰都清楚。」

  「我不走,」容恩將 眼睛別向一邊,「我知道,我根本走不了,你去洗澡吧,我先躺會行嗎?」

  南夜爵料她也沒有這個膽子,他撐起身,「等著我。」

  說完,就去了浴室,男人今天心情大好,舒舒服服洗完澡後,只用浴巾圍住下半身就走了出去,他一手擦著頭髮,幾步走到床邊。

  「該你……」

  男人眉頭緊擰起,偌大的床上,只有中央呈現一個凹進去的痕跡,至於人影,早就沒了。

  好,容恩,你還真敢逃!

  門鈴在此時想起,他以為是容恩又折回來,一把拉開房門,「你膽子長頭頂去了?」

  門外,站著兩名保安。

  南夜爵面色鐵青,語氣不善,「什麼事?」

  「我們接到舉報,這兒有錢色交易。」

  南夜爵雙目差點噴出火來,他側開身子,「你們看見這有女人了嗎?」

  保安充滿質疑的目光掃向房內,另一人卻不怕死道,「舉報說,是牛郎,我看你就很像。」
minigirl912 發表於 2013-5-27 15:36

  079 以前的手段,重玩一次?

  南夜爵聽聞,沒有怒,反而卻笑了,容恩,你當真是好樣的。

  兩名保安進去找了一圈,並未有何結果,退出來時,整張臉都白了,「先生……」

  「我像牛郎嗎?」南夜爵雙臂環起,靠在門口。

  「對不起,對不起……」

  面對兩張惶恐不安的臉,男人並未如之前那般暴怒,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摸了摸鼻子,今兒,心情還是不錯,「誰舉報的,是個女人吧?」

  兩人不語,神色尷尬。

  南夜爵抽身回到房內,撿起地上的衣服,見兩人電線桿子似地豎著,還未離開,「站在這做什麼?出去!」

  這會去找,容恩定是早就跑得沒影了,膽子夠大的呵,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之前,真是低估了她。

  南夜爵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他並不著急,只要在晚宴的簽到單上一查,就能知道她在哪家公司,順籐摸瓜,看你再往哪躲。

  容恩跑出去時,狼狽得不成樣子,一雙高跟鞋拎在手中,頭髮緊貼著小臉。荒茫的夜色望不見盡頭,她蜷縮著身體躲在路燈下面,那些橘黃色的燈光,幾乎就壓得她雙肩垮下去了。週而復始,這條路到了盡頭,為何她看見的人還是南夜爵?

  回到家,容恩急忙回屋將衣服換下來,她怔怔地坐在床中間。依照南夜爵的性格,也許明天就能找到公司去。

  可,她若不去,又能躲到哪?之前,她所以能躲到現在不被發現,是因為南夜爵沒有那個心思。他若有心,她就算是躲出白沙市,都會被他給抓回來。

  沈默一遍遍將電話打來,容恩接起時,她的嗓門震得她整個耳膜都在顫動,「容恩,你跑哪去了?散場了也不見你影子。」

  「沈默,」容恩將電話移開些,「我身體不舒服就早回來了,明天我想請一天假,可以嗎?」

  「你沒事吧,看醫生沒?」

  「沒事,睡會就行了。」

  「那好吧,明天你休息,好好注意身體啊。」

  容恩將電話放到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都睡不著,最後,還是裝了杯水來到陽台。容媽媽早上起來,就見她在躺椅上睡得正熟。

  再次接到沈默的電話,是九點整,那個時間段,應該剛上班才是。

  「喂,沈默,不是說好了我今天休息嗎?」

  「容恩,你快過來,南夜爵來了,現在坐在辦公室要見你呢!」聽沈默說話那架勢,她若不去,他還不走了,指不定又要做出些什麼事來。他向來都是不按常理出牌。

  容恩坐回梳妝鏡前,容媽媽推著輪椅進來,就坐她身邊,「恩恩,越都好幾天沒來了,你們沒事吧?」

  容恩一下下梳著頭髮,鏡中,那張臉消瘦得只有手掌那麼大,她將頭髮束在腦後,紮起馬尾。身上沒有一樣多餘的首飾,肌膚白淨。她從來不用香水,卻始終有種很好聞的體香,隨著一舉一動,那股清新便洋溢了出來。在她眼中,自己真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了,她從不想惹來誰的駐足,「媽,現在的生活,您開心嗎?」

  「開心,」容媽媽蹣跚站起來,雙手扶著輪椅走到床邊,「媽媽就想你也開開心心的,現在我的腿也恢復得很好。恩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容恩蹲在媽媽身前,將臉靠著她的腿,她重複呢喃一聲,「對,都會好起來的。」

  在小區外攔了車,容恩一路上都是恍恍惚惚的。趕到公司時,只見南夜爵的座駕就霸道地擋在創新公司門口。這樣囂張的做法,也只有他想得出來。

  辦公室內,蘇倫和沈默見她進來,忙上去拉住她,「容恩,你總算來了,他大清早就衝進來了……」

  「他在哪?」

  「在會議室。」

  容恩推門進去的時候,果見南夜爵大搖大擺坐在朝南的主位上。沈默要將門帶上,就聽得男人慵懶啟音,「創新公司,原來上次截單的,就是你們。」

  沈默一驚,容恩扭過頭來,「你先出去吧。」

  在會議室的門帶上後,她就近坐在椅子上,「你來做什麼?」

  「找你啊,」南夜爵傾起身,乾爽的頭髮隨著空調冷風微微散動,「恩恩,你昨晚真是擺了我一道。」

  容恩放在膝蓋上的手握在一起,兩眼謹慎地睨著他。

  南夜爵站起身來,頎長的身體越過寬大的會議桌,來到容恩身後。他雙手放在她肩上,輕按幾下後,忽然手臂繞在她胸前,慢慢彎下腰去。臉緊貼在她頸間,動作親暱,「誰給你膽子,讓你走的?」

  「南夜爵,你又想怎樣?」容恩呼吸短促,晶亮的眸子定向會議桌上的盆景,「又想將以前的手段重新玩一次嗎?」

  「恩恩,你是不是以為背後有人撐腰,說話才能這麼硬氣?」南夜爵雙臂環緊,慢慢將她的肩膀收攏在自己懷中,壓迫氣勢十足,「閻越現在,應該正為那斯漫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吧?會有那閒心思落在你身上?」

  「你真卑鄙,」容恩輕閉雙眼,那樣的照片流出去,有誰能承受得住,「你不光是要斯漫身敗名裂,更是想逼死她。」

  南夜爵環著她的手臂忽然鬆開了些,俊臉上的玩世不恭逐漸被陰鷙所取代,「你是不是以為,那些照片是我放出去的?」

  「不然呢?」容恩對上他墨黑色的潭底,「你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你能那樣對司芹,對斯漫,還不是你勾勾手指頭的事?」

  「反正在你眼裡,我無惡不作,再多條罪狀也不會少塊肉,」南夜爵在她身邊坐定,「這半年多,你過得好嗎?」

  「很好,」容恩臉色平靜,「我過得很開心。」

  南夜爵掏出煙,點上後深吸一口,狹長的鳳目晦澀不明,「當初那樣執意要離開我,是為了閻越?」

  「不是。」容恩矢口否定,「南夜爵,既然瞞不住你,我就和你說實話。我只是想安安靜靜過日子,這世上好女孩多得是,以你這樣的身份,只要你願意,從來不會缺女人。你喜歡夏飛雨,她也喜歡你,那樣不是很好嗎?」

  南夜爵涼薄的唇角在煙霧繚繞中輕勾,他垂下的眼簾緩緩揚起,繼而對上容恩眼中的希翼,「我就看上你了,恩恩,跟著我有什麼不好?除了名分不能給你,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如果我就想要名分呢?」

  「我這樣的人,是不會結婚的。」南夜爵將煙掐滅在煙灰缸中。容恩兩眼盯著他手裡的動作,「我有什麼好,南夜爵,我有什麼好,要讓你這樣死死咬著我不放?」

  她語氣激動,可男人卻始終擒著抹優雅的笑。他翹起腿,迷人的兩眼透出某種慵懶的蠱惑,「恩恩,我若能知道你哪裡吸引我,我就不會這麼非要你不可了。可你就是有那種力量,讓我不想放手。這次,我給你時間,讓你乖乖回到我身邊,不要再想掙扎反應,我勸你還是留著點力氣。」

  容恩將臉埋入掌心內,「你憑什麼就認定我會回到你身邊?既然你要把我逼向絕路,那我若是真的不回頭呢?」

  「你不會的,」南夜爵口氣篤定,「因為你不是一個人。」

  他拿出一串鑰匙,拉過容恩的手掌,「御景苑的房子我早就準備好了。」說完 ,便起身走了出去。

  寬大的會議室內,容恩一個人呆呆在那坐了許久。沈默在外探頭探腦,半天後不見她出來,這才推門進去,「恩恩你沒事吧,別嚇我啊。」

  「沈默,」容恩目光有些呆滯,笑了笑,只是很苦澀的樣子,「也許,我又要辭職了。」

  「恩恩,」沈茉彎下腰來,見她眸子定在一處,她和南夜爵的關心,沈茉也猜出些許。她推了下容恩的肩膀,一貫的堅強被不安代替,「你怎麼就惹上他了呢,這下要怎麼辦才好?」

  「我也不知道……」容恩趴在會議桌上,可要她過回那種連呼吸都沒有自由的生活,她真的不甘心。

  一整天,創新公司每個人頭頂都是烏雲滿佈。到了下班的時候,沈默堅持讓容恩出去吃飯,但她實在沒有心情,便婉言拒絕了。

  接到司芹的電話,是在晚上。那頭的聲音很嘈雜,對方說話也模糊不清。容恩按著司芹所說的地址找過去,是她和沈默他們上次去的那家會所。進去時,一眼就看見司芹躺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桌上、地上全是酒瓶。

  「司芹。」她急忙上前將她拉起來。

  「容恩……對不起,」司芹爛醉如泥,雙手緊緊抓住容恩,「我找不到別人,我沒有朋友,對不起……我只能找你……」

  「司芹,你怎麼喝成這樣?」

  容恩將她攙扶起來,可她搖搖晃晃的,幾乎連路都走不穩,「我……我在這賣酒,我……我喝多少,那人就說買多少……」

  「你!」容恩氣極,可見她這副樣子,又發不出火來,「你為什麼要這麼拚命,真缺錢的話,你可以和我說。」

  「不行,」司芹搖著頭,全身的重量壓在容恩肩上,「我不能再拿你的錢,我又很需要錢,賣酒,挺好的……」

  「你這樣子,你奶奶見了會有多擔心。司芹,以後不要再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了。」容恩一手攬住她的腰,才發現她很瘦,長期的通宵熬夜,身體遲早會吃不消。

  「容恩,你別安慰我了,」司芹平時話並不多,現在定是醉了,很多壓抑的情緒便爆發出來,「我的身體早就被糟蹋了,就算我再怎麼珍惜,都挽回不了。我好累啊。有時想想,死了真好,可我不能死……我好恨,容恩,這樣的身體,反正也沒有人會要的……」

  「司芹,別這樣說。」容恩聲音哽住,嘴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來。

  走出會所,容恩攙著她才要去攔車,就碰上了迎面而來的裴琅。她由於是低著頭的,並沒有先看見。

  「容恩。」男人在擦身之際叫住她。她抬起頭,只見裴琅一身休閒打扮站在她身側,容恩不得已打聲招呼,「你好。」

  說完,就扶著司芹準備離開。

  「你們去哪?」裴琅轉身跟上來,「她這個樣子很難叫到的士,我送你們。」

  「不用了。」容恩輕聲拒絕,並不想和他扯上太深的關係。

  裴琅不顧她的冷淡,硬是將車開過來。容恩招了幾輛的士,果然都不肯搭載。

  「上車。」

  「真的不用。」

  「快點,不然我就下來拖人了。」

  來來往往的路人一步三回頭地張望,容恩只得將司芹攙扶上車。裴琅銳利的雙眸透過後視鏡望向容恩,「她家在哪?」

  「她這個樣子肯定不能回家。」

  裴琅點下頭,「那住酒店。」說完,便加速向前。

  司芹本就醉的一塌糊塗,這樣一折騰,便傾起身,嘔地吐了出來,「嘔,嘔——」

  「司芹!」容恩瞪大雙眸,眼睜睜看著寶馬車上的昂貴座椅被污穢弄得慘不忍睹。寬大的空間內,瞬時瀰漫著刺鼻的酒酸味。容恩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她紅了臉,視線移向男人冷毅的俊臉,「對不起,這錢,我會賠給你的。」

  裴琅專心開車,並打開車窗,將一盒紙巾遞向容恩。他的細心,令她頓生感激,抽了紙巾便給司芹擦著身上的髒污。

  「她是你朋友?」

  「對。」容恩點點頭。

  裴琅再沒有開口。來到酒店門口時,司芹已經熟睡過去。容恩望向車外,見裴琅找的居然是家五星級酒店,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包包,她似乎並沒有帶那麼多錢。

  裴琅瞥見她的小動作,嘴角輕勾起,打開車門,司芹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他索性便攔腰將她抱起,「我在這兒有長期包房,反正不住也是浪費。」

  容恩跟在他身後,看見男人背部挺得很直,修長的背影很有型,雙臂有力。最重要的是,他一個個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居然沒有嫌棄司芹的滿身酒味。容恩安靜地跟他來到房內,裡頭應有盡有,豪華的大電視、舒適的沙發、景觀陽台,簡直就是家的感覺。

  裴琅將司芹放到床上後,便起身退了出去。他在外面的休息室內看起電視,容恩擰了濕毛巾給她擦了臉,換下衣服後才走出去。

  「好了嗎?」

  容恩面有倦色,點點頭。

  「那走吧。」

  「去哪?」

  「怎麼,自己說過的話這麼快就不算數了?」裴琅起身,「我的車子還得拿去清洗,你不會想一走了之吧?」

  「噢,我差點忘了這事,對不起,」容恩向外走去,「走吧。」

  兩人並肩走出房間,來到酒店門口時,容恩剛要走下台階,便被男人抓住手腕,「你留在這,我去調頭。」

  她站定腳步,身子就緊緊挨著裴琅,男人掌心內的滾燙透過她的手腕傳入體內。恰在此時,剛下車的夏飛雨饒有興致地瞅見這一幕,她忙縮回車中,拿起手機將兩人拍下來。

  當然,那酒店的背景也被清晰存入手機。

  容恩將手抽回去,裴琅不以為然地輕聳下肩頭,「那一起走吧。」

  夏飛雨下車,迎上前時,滿臉曖昧的神色,「裴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原來是爵式的夏主管。」裴琅含笑,眼神卻很冷淡。

  「這不是容恩嗎?離開爵式,過的還好嗎?」

  「多謝關心,」容恩望見她臉上的笑時,腦中不由便浮現出司芹方纔的狼狽,「沒想到夏主管虧心事做的太多,半夜還敢出門。」

  女子精緻的眼角垮下去,「容恩,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心知肚明。」

  「哼,」夏飛雨冷笑出聲,不屑的神色在轉向裴琅時,多了幾許恭敬,「裴公子這會應該是如願以償了,恭喜。」

  男人沒有否認,手臂擁住身邊的容恩,「既然你知道了,就該對我的人客氣些。」

  夏飛雨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但多年在職場的經驗使得她應變能力方面是游刃有餘,「裴公子說的是,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兩位了,告辭。」

  容恩將肩膀上的手拉下去,「我們只是偶爾遇上,並不像你說的那般齷齪。」

  說完,就轉身大步離去。

  夏飛雨冷笑著望向裴琅追出去的背影,這種事情,誰能說的清楚?

  就算全身長滿嘴,也抵不過她手裡的一張照片。

  今天本來是到這預定酒店,並察看下環境的。爵式明天有幾個大客戶過來。沒想到,就被她撞上這麼一齣好戲。

  夏飛雨環起雙臂。晚風依舊熾熱無比,可女子嘴邊的笑,卻生生令人覺出陰冷。

  裴琅三兩步追上容恩,「難道做我的人,有那麼齷齪嗎?」

  她站定在男人車邊,扭過頭去,臉色平靜如水,「我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裴琅旋身,姿態優雅地背靠著那輛寶馬車,「找個靠山多好,出門在外也風光無限。」

  容恩只覺他的笑耀眼無比,她認真地盯著他。須臾後,試探道,「裴琅,你的勢力是不是很大?」

  至少,南夜爵對他是有所忌憚吧。

  裴琅掏出一支煙,只是夾在指間玩,「你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我和你講個故事吧。」容恩抬起頭,表情冷峻。

  「好,上車。」

  裴琅將車子一路開到洗車店,容恩卻是雙手疊放在膝蓋上,始終沒有開口。畢竟,她和裴琅沒有那麼深的交情,也不敢就將這些事都告訴他。

  在休息室內,男人親手給她泡了杯奶茶。車上的座椅套子全部換新,容恩深感抱歉,「對不起,一共多少錢,這錢我來出。」

  「容恩,」裴琅抿口冰鎮綠茶,「這些小錢你還計較,改天你要把我車砸了,說吧,我洗耳恭聽。」

  她雙手握住杯子,卻不知該從何講起,猶豫再三後,還是搖下頭,「算了,我和你說那些做什麼。」

  裴琅自然看出她心中有事,「如果想我幫忙的話,你儘管開口。」

  容恩螓首,見他雙眼赤誠,不知怎地,先前那些不好的印象並未在她心中留下什麼,「如果有事,我會找你的。」

  裴琅眼中溢出淡淡的失望,但這樣的第一步已算不錯了,至少,容恩肯信任他。

  路上,一排排明暗有序的燈光排列至遠處。容恩怔怔出神,現在,沒有人能幫得了她。這兒是南夜爵隻手遮天的地方。容恩垂下眼簾,將滿目疲憊之色掩藏起來,出神的側臉透出寧靜,謐遠而令人心神嚮往。

  裴琅覺得,容恩身上有種說不明的感覺,令人很舒服,再美麗再風姿綽約的女人,他們哪個沒玩過。只是她身上的味道,令人摸不準吃不透。

  換下座套的錢,容恩還是趁著裴琅去洗手間時率先支付了。幸好她身上帶著卡,雖然是筆不小的花費,但車是她們弄髒的,理當出這筆錢。

  取走車子時,裴琅拿來消費單,扣好安全帶,側過臉笑道,「我還從沒讓女人掏過錢。」

  「這是我應該賠償的,不然,我會心有不安。」

  「你可真是有趣,」男人發動車子,「那我改天請你吃飯,不然,我也會心中不安。」

  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容恩並未讓他的車子開入小區,「今天謝謝你,再見。」

  裴琅看著她的背影走進去後這才離開,他食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嘴角逐漸抿起。

  南夜爵說不會逼迫她,這次,倒果真沒有。創新公司正常運行,絲毫沒有惹上什麼麻煩。

  就在容恩暗暗竊喜時,沈默帶來的消息,卻令她驚怔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富人區的case被爵式一舉拿下,他本可以獨吞這肥沃的賺頭,卻偏要與人合作,而且選中的,還是創新這家小公司,且指名道姓,就要容恩來做設計。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inigirl912

LV:6 爵士

追蹤
  • 159

    主題

  • 901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