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盤點
經過連場大戰，他們這一行除了姜枚、成邦之外，還有彭澤、羅大圓、何昶、趙寶慶四個激氣期的好手，以及包括陳文星在內十幾個圓身期的衛士。那些沒什麼戰鬥力的侍女、技師等雖然也有因為在十方大山里水土不服而病亡的，但反而隊伍要齊整得多，居然還有二十多人。
要說戰力，雖然看起來一共六個激氣期的好手，似乎是不弱，但除了姜枚和成邦，其餘四個都是從普通士兵、基層軍官經過靈液鍛體之後提升上來的，雖然能做到內氣外放，但境界還不穩定，更缺乏相匹配的戰技和武器輔助，戰鬥力只能說是勉強比圓身期的強不少，要等他們的境界穩定下來之後，才能論及其他。
不過，經過在十方大山里的一次次磨練，整個隊伍和剛開始墜入大山時候已經完全不同了，哪怕是那些戰力可以忽略的技師和侍從們，日常也都帶著武器，也都很懂得在十方大山里隱匿形跡，不引起妖獸注意地行動，平時還經常外出，在營地周圍採集藥草、漿果之類的，也讓大家的食譜豐富了不少。到了晚上，營地裡也不是沉悶悲涼的一片寂靜，而是言笑晏晏，大家總還能互相打趣玩笑下。這樣的氣氛，雖然因為大戰之後損失巨大，甚至連邰允都戰死而稍有收斂，但這一戰之後，營地上下所有人，都開始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自信。
連白髮魔猿這樣的妖獸都搞定，還有什麼能阻撓大家的回家之路呢？
在成邦昏迷著的時候，營地裡上上下下可沒有閒著。白髮魔猿這樣的高階妖獸，完全當得起全身都是寶的說法。大家都力所能及地出力，協助收集各種材料。毛皮盡可能保存完整，切分成了七大塊，加起來足夠把整個營地舖上。白髮魔猿的肉並不好吃，稍微粗糲了點，牙口差點的咬都咬不開，所以就交給了大白小白和小金，讓它們敞開了吃。不過，這也消耗不了多少，大部分還是浪費了。沒辦法，在十方大山里，雖然他們也能獲取一部分的岩鹽來補充日常所需，可要醃製肉類肯定是不大夠的。白髮魔猿的血也是極好的材料，大家用以前狩獵獲得的妖獸皮趕製了許多個皮囊，盡可能多地收集起來。
內臟、妖核等的處置自然也不在話下。反而是清理大致完成之後，白髮魔猿的骨骼，讓葉依晨有些躊躇了。
作為一國公主，又是個修士，葉依晨的眼光很高。她知道就算是越國大內的寶庫裡都沒有品級那麼高的妖獸的完整骸骨。作為收藏是一回事，可更重要的是，妖獸骸骨往往可以用來製造各種特別的器具。比如遠在北方，有一片大海相隔的大雍，就有用堪稱頂級妖獸的金甲犀的完整骨骼製作的超強的攻城車“金城碎”。只要“金城碎”出現在戰場上，哪怕再堅固的關隘、城牆都禁不起幾下。 “金城碎”最後一次出現在戰場上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據說一擊就可以讓普通的城牆化為齏粉。越國也有用妖獸的骸骨製作的器具，不過就是沒那麼大的名氣。深藏在皇宮大內的的鐵線弩就是用一隻當初為禍一方的妖獸青鶴的骨骼製作的，還用青鶴的翎羽製作了一共十八隻特別的箭矢。不過，哪怕是葉依晨和她的哥哥葉顯晨，也都沒見過鐵線弩發射。還是父王葉無瀾在當年鐵線弩製作完成之後曾試射過一發，據說，威力已經不僅僅是讓人滿意的問題了。
白髮魔猿比青鶴厲害不少，不僅僅是等階的問題，而是包括智能、爆發力、總體能調動的靈力等等，白髮魔猿幾乎可以說是完爆青鶴這種貨色的。要不是青鶴好歹還是個飛行妖獸，戰斗方式佔便宜很多，幾乎沒有可比性。不過，白髮魔猿的骸骨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這些貨色不方便折疊，如果可能，甚至最好是清除掉表面肉質之後就不要動了，保存好裡面的骨骼肌腱，以待設計好怎麼用了再行處置。這樣一來就更增加了運輸的難度。
在成邦昏迷的這些日子裡，葉依晨已經指揮著大夥將白髮魔猿料理完了，但骨架基本還在原地，刨除了表面的血肉之後，用獸皮連接而成的巨大的幕布蓋著。說不上是防護，只是不想太過嚇人罷了。白髮魔猿就算死了，可在戰場上還是留著它濃重的氣息，灑下了大量的鮮血，這些氣味和痕跡，足以讓附近的那些個妖獸小心翼翼地，很長時間都不會靠近這裡。只不過，除了這麼罩一下，葉依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雖然捨不得這麼一大堆好東西，可如果成邦說遷徙的時候帶著不方便，她仍然會毫不猶豫地拋下的。
不知不覺之間，葉依晨對成邦已經從信任上升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這裡面或許的確有那麼一些少女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也有成邦一直以來都表現得極為可靠的因素，卻也是因為現在這支隊伍的構成，已經截然不同於皇風號剛剛墜落在十方大山里的時候了。那是，姜枚和邰允都在，士兵也足夠多，雖然成邦和姜枚算得上是尖端戰力，但也不過是隊伍的尖端戰力的一半不到。現在，卻是只有他們兩個了。其餘那四個激氣期的好手，一方面立足未穩，另一方面，也深受兩人恩惠，對他們言聽計從。
作為一國公主，還是經常出頭露面為國分憂的那種能幹的公主，雖然知道成邦和姜枚都不會算計自己，不會存著什麼壞心，但畢竟，她對這種事情是很敏感的。
其實，葉依晨心裡是有點輕鬆的。既然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那自己就少想點事情好了。交給成邦、姜枚他們來處置就行了，反正，大家都是要離開十方大山，在這一點上是一致的就可以了。
聽了葉依晨將最近這段時間的情況一一道來，成邦摸了摸頭，說：“白髮魔猿的骨頭我也捨不得丟下啊。就算將來我們用不上，賣掉也是好大一筆錢呢。”
葉依晨掩著嘴呵呵笑著：“比你救回清和公主殿下獲得的犒賞更多麼？我可不這麼覺得，父王和哥哥，可是很疼我的。”
“這是你自己要去和那堆骨頭比哦，不關我的事。”成邦連忙調笑道：“我是想啊，這一次陣亡了那麼多將士、技師、還有浮槎上的修士，雖然是戰歿，又有你出面，沒有人敢貪了這些撫卹，可畢竟當過同袍，總要盡一份心力。家裡少了主心骨，很多人很難過下去的，這時候就得靠著我們了。獸骨是好東西啊，不管是賣給你爹或者你哥哥造什麼器械，還是拆零了當作材料賣，總是很客觀的一筆錢。應該，能夠讓皇風號上下所有的陣亡將士家裡，至少一兩年裡過得稍微寬裕那麼點了吧？”
“唉，說是這麼說，可是……這擔子可不是那麼好扛起來的。”葉依晨憂心忡忡：“以後你還會有越來越多的同僚、部屬，這個擔子會越來越大的。”
“盡到自己的心意吧。能有白髮魔猿的獸骨，無非是盡了自己的心意。真要是窮的時候，我也不會打腫了臉充胖子。”
葉依晨點了點頭：“那這魔猿的骨頭怎麼運出去呢？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走，你可有了考慮沒？”
成邦自信地說：“那當然啦。晨姐你放心，接下來要好走很多了。從這裡，繞過一個不怎麼挪窩的妖獸，然後再走一段就可以到安亭附近了。”
葉依晨對成邦以前在山里的生活也有所了解，一聽之下驚叫出聲：“那不是離你家裡也不遠嗎？”
成邦洩氣地說：“我也想啊。可方向不一樣，從這裡出發到我家，那可就費勁了，路上各種厲害到死的傢伙層出不窮，雖然路好像是不難走，不過應該是沒指望能直接過去的。”
葉依晨點了點頭，說：“那倒是可惜了，不然，你和姜叔離開那麼久，倒是應該回去看看。”
成邦嘆了口氣說：“再說吧。”
成邦稍後將自己規劃好的路線說了出來，總體還是比較小心的。他們現在要離開十方大山，還得考慮帶著的一大堆好東西。越是接近安亭，進進出出十方大山的冒險者就越多，其實要比在大山里對付沒心眼的妖獸更危險。強大一點的冒險團隊裡有幾個激氣期的高手不足為奇，萬一有人想要撿個便宜，欺負一下他們這隊戰力良莠不齊的，那可就麻煩了。大約十天左右的路程，每天最多也就是行進十幾二十里，要留下充足的體力以防不測，每個落腳點都精心規劃。成邦能這麼幹，還是靠著獨孤璇留下的《萬域圖考》和其他註解，對這一路的地勢地形，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葉依晨見成邦已經有了定計，也就放下了心來，自去幫助姜枚安排隊伍的行止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