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靈劍山 作者:國王陛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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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01122 2013-7-2 01:3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0 12376700
qwe0505 發表於 2015-3-2 01:26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章:居然有人拒絕我的靈犀一指

  那場糟糕透頂的團戰,背後隱藏着太多的事情。

  為什麼一向精於保命的血肉屠會在比賽中丟掉性命?為什麼千幻童子的幻術會顯得拙劣不堪?為什麼算仙戰敗之後卻顯得如釋重負?為什麼玄墨此時會意興闌珊?

  這些問題的答案,歸結起來就是地仙那邊的內訌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境地,讓人心灰意冷。

  答案並不難猜,但王陸好奇的是,這麼嚴重的狀況,就沒人出面干涉一下?

  「那個心狠手辣的黑在幹什麼?」這也是王陸最關心的問題。

  玄墨苦笑道:「他是這次矛盾爆發的焦點……很多人質疑他前期策略失當,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後來有些人依然支持他,有些人卻激烈地反對他。吵得不可開交時,甚至大打出手。」

  王陸饒有興趣地問:「黑打贏了嗎?」

  玄墨說道:「他一直沒有出手,甚至被人打傷了都一直在克制自己……不然這次比賽應該由他出場的。」

  王陸更好奇了:「已經出現傷亡了?這麼說血肉屠他們……」

  玄墨無奈苦笑:「身上都帶著傷,不然比賽時候不至於發揮得那麼差。」

  「那等於說你們是被逼着以傷號身份上戰場?簡直是慘無人性啊……」王陸皺着眉,思索着這件事意味着什麼。

  此時,王舞沉聲說道:「現在你們這邊是誰說話算?」

  「……是帝琉尊。」

  王陸問:「誰?」

  「她是昔年首領麾下大將之一,功法傳承與你們這些後世修士中的軍皇山有些淵源。她性如烈火,但剛愎自用,偏偏實力強絶,當年也是令老大頗為頭疼的人物之一……」

  「之前從沒聽你提起過啊。」

  玄墨無奈,咱們兩方目前還是敵對關係,我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說麼?但想著己方陣營目前的狀況,玄墨搖了搖頭,解釋道:「他是不久前才剛剛甦醒的,之前我們以為他已經永遠沉睡了,所以自然不會提及。這一次他意外甦醒後,對我們的情況非常不滿,指責我們丟了地仙的顏面,尤其是黑和白澤,再然後……」

  說到這裡,玄墨面上露出哀傷的表情,不願再說下去。

  而王陸也猜得到後來發生的事,這位帝琉尊顯然是盛怒之下親自出手進行肅反,以強大的武力掃清了牛鬼蛇神,期間自然少不得拉幫結派,將矛盾急劇擴大化。

  地仙陣營目前處於劣勢,空有極高的修為境界卻奈何不得一群自己瞧不起的後世修士,大多數人心中顯然都憋着火。帝琉尊的霸道手段恰好迎合了這部分心理,於是原先的組織管理者統統下台,帝琉尊帶著態度強硬的新任班子接管大權。再然後就是逼迫着血肉屠等人出場化神團戰,一雪前恥。

  當然,雪恥云云只是借口,說白了就是清除異己。這帝琉尊下手也真是狠辣無情,地仙們經過那麼多磨難已經所剩無幾,她一出手就是連死帶傷。

  要說這種人會和軍皇山的傳承有關聯,還真是頗為諷刺。因為軍皇山行事風格雖然顯得粗獷直白,但在門派內部是非常講究袍澤之情的,對自己人下手是絶對的禁忌,若有人膽敢觸犯,將遭受極其嚴厲的懲罰。

  而這位帝琉尊身為軍皇山的祖師爺一級的人物,對自己人下手是真的毫不留情。

  按理說,敵方內訌,又是出了這麼一個能攪風攪雨的人物,萬仙盟一方應當彈冠相慶。但王陸的眼界何其高?胸懷何其寬闊?完全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反而認真地說道:「需不需要我們幫你剷除暴君?」

  玄墨沉默了很久:「這件事是我們地仙內部的事情,如果引入外人插手,反而說不清楚。」

  王陸說道:「現在你們那邊的人應該都知道我們來和你私會,你還在乎什麼瓜田李下啊。」

  玄墨聽到這裡微微一愣,隨即秀眉蹙起,想到了什麼:「你們來的時候,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王陸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先前不知道地仙內訌如此嚴重,還以為是玄墨熱情好客,家門口不設防。現在看來恐怕並非玄墨本意。甚至她在自家醉酒,必須依靠蒲團清神醒酒,也在別人的算計之中。

  「看來是有人故意要製造你我之間的緋聞,以此來進一步將你排擠到圈子之外……那個帝琉尊不是一介莽夫,全無智商的嗎,怎麼想出這種陰謀詭計?不嫌丟人麼?」

  玄墨苦笑着說道:「帝琉尊只是性情熾烈,絶非莽夫,否則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整合了人手……唉,方才我借酒消愁,想不到卻因此中了這等惡毒的計謀。想來現在我和你們私會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吧。」

  王舞興緻勃勃地建議道:「既然如此,不如咱們假戲真做吧?我有靈犀一指,非常了得,能助妳飄飄欲仙。這樣也省得因為人家誣陷你,搞得妳心情鬱悶。」

  玄墨只當沒聽到這話,為了不被人誣陷所以乾脆自己坐實罪名,這種扯淡的主意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來。好在萬仙盟一方管事的人是王陸而非王舞,所以玄墨便看著王陸,期待他的說法。

  誰知王陸卻似被師父啟發,同樣建議道:「我也覺得妳現在跳反比較好。地仙這邊已經沒有前途了,不如跳過來跟我們混吧。你作為地仙投誠第一人,會享受到極高的待遇,遠勝過妳在這邊遭受排擠。」

  玄墨無奈道:「不可能的。」

  「沒什麼不可能,反正咱們兩方早晚都要合流,差別在於哪方主導。而現在看來若是讓帝琉尊得了勢,你們的下場還不如輸給萬仙盟。所以既然如此何不早日投誠呢?咱們雖然是分成萬仙盟和地仙兩大陣營,說穿了不都是九州修士?」

  玄墨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還是不行,我現在若是跟你們走了,陣營內就更沒人能牽制帝琉尊了……過去時候他欠過我的情,所以對我不敢太過無禮。」

  王陸說道:「既然妳是唯一能牽制他的人,那就根本是眼中釘,妳留下也無非是被他以各種陰謀詭計潑髒水,落得身敗名裂,何苦?」

  「我知道,但別無選擇,你不知道她是怎樣的人,會做出怎樣的事。沒有人牽制的話,對咱們雙方都將造成災難。」

  王舞聽到這裡,頗為煩悶地擺了擺手:「怎麼這麼麻煩?要我說不如給她寫封戰書,邀他來單挑,然後把她弄死在場上,便一了百了。」

  王陸冷笑一聲:「她若是真有單挑的本事和勇氣,化神級團戰就該親自出手。可惜他只是逼着傷號上戰場算的陰險小人罷了。」

  玄墨說道:「不要小看她,她當然會出手的,接下來的武鬥比賽她一定會上場……某種程度上說,她是個比黑還要殘忍的人,你們務必小心。」

  王陸繼續冷笑:「放心,只要她敢上,我保證能幫你們解決這個內部隱患。」

  ——

  之後,三人又隨意說了些話,王陸嘗試了幾次拉攏無效後,便告辭離開。玄墨意興闌珊,只是哀愁於昔日戰友同伴的反目成仇,無心挽留王陸兩人。

  離開天上人間後,王陸想了想,說道:「這事情透着蹊蹺。」

  王舞點頭說道:「的確挺奇怪的,居然有女人會拒絶我的靈犀一指,着實蹊蹺。」

  「……我是覺得,莫名其妙醒過來一個帝琉尊,一下子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要說是巧合的話,未免有些牽強了。」

  王舞說道:「不是巧合的話,難道還會是有人故意跑到沉睡的她身邊,用熱情的親吻把她叫醒不成?」

  「……你真噁心,轉回來,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地仙陣營大亂,自相殘殺,完全是便宜了我們。」

  王舞本想開句玩笑,見王陸神色嚴肅,便也認真說道:「或許人家最初只是想引入強援,沒想到帝琉尊甦醒後會攪出這麼多是非?而且古話說大亂之後必有大治。這帝琉尊行事這麼霸道狠辣,大概是覺得就算拼着慘烈犧牲,也要將陣營力量徹底整合起來吧……如果那些地仙真能做到令行禁止的話,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好事。」

  這場群仙大比,萬仙盟能夠佔得一絲優勢,除了王陸的努力之外,地仙一方的力量渙散也是重要原因。玄墨和白澤的領導力不強,黑衣地仙則是不經常出面,地仙們完全是憑着自己超人一等的境界實力各自為戰。初期佔據優勢後,被萬仙盟漸漸摸清路數,做出些針對性的佈置,就會很難受了。

  但如果這個帝琉尊能夠統合好地仙的力量,擰成一股勁,接下來萬仙盟的日子的確不會好過。

  「走着瞧吧。帝琉尊這種貨色就是雙刃劍,在傷及我們之前,恐怕他們自己都未必承受得住……說來,我還是覺得蹊蹺。」王陸摸了摸下巴,說道,「原先一直以為頭號敵人是那個黑,現在卻突然多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帝琉尊,這個發展也太奇怪了。」

  「上古地仙的甦醒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王舞攤攤手,「說好的將遺產留給後人,現在醒過來卻反悔不認帳。這種人做出什麼來都不奇怪。」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9-4 13:38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5-3-3 00:50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一章:賣藝不賣身

  關於帝琉尊甦醒,上古地仙陣營開始整合力量的情況,王陸第一時間就反饋到了組委會高層。河圖道人親自主持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對策,經過半天時間的漫長研討後,得出的結論大致如下:

  一是要進一步加強領導,建立落實相關責任制度,提高萬仙盟團隊凝聚力和戰鬥力……簡而言之就是面對突發事件時,萬仙盟必須有更為強有力的應對機制和領導班子。而這個班子的主要成員中自然少不了王陸。

  二是要提高警惕,改進作風,堅決杜絶鬆懈思想。簡而言之就是要從今開始低調行事,那種贏一場大賽狂歡三天的風氣要適可而止,一些過度樂觀的輿論氛圍也要加以控制。事實上就算沒有帝琉尊甦醒,萬仙盟也存在盲目樂觀的現象。很多人以為地仙陣營已經不足為懼,只要王陸出手就戰無不勝……這種迷信無疑是雙刃劍,現在正需要收斂其鋒芒。萬仙盟的優勢得來不易,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疏忽就丟掉了。

  三是要加強與地仙的外交聯絡,時刻掌握最新動向。這一點其實萬仙盟的前期工作非常不得力,群仙大比開始都半年時間了,萬仙盟與地仙的官方聯絡渠道仍不暢通,這一方面是因為地仙陣營在大比初期採取的殺戮戰術急劇惡化了雙方關係,另一方面地仙們群龍無首的局面,也讓他們始終沒有建立起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官方組織。所以王陸想要和玄墨見面,都沒有一個公開暢通渠道,只能私下會面。

  四是要嘗試策反地仙陣營中的部分成員,例如玄墨,白澤,黑這些失勢之人。如今地仙陣營的局面對萬仙盟而言是機遇與挑戰並存,帝琉尊這種強勢領袖既可以整合力量,也會分散力量,如果能將被她遺棄的那些成員接收過來,萬仙盟的實力將得到極大的增強。而這項工作責無旁貸落在了王陸身上。因為王陸與玄墨的關係在萬仙盟內部已經傳了又傳。

  會議討論中,四大塊工作分別落實到人,王陸身為組委會總策劃幾乎每一塊都有參與,但是重點工作顯然是第四項,因為只有這一塊他的作用無可取代。

  萬仙盟並不缺少擅長策劃設計的人,王陸在這方面才華雖然出眾,也未必就是天下第一,只是擅長別出心裁,逆境翻盤罷了。如今萬仙盟已經成功佔據上風,只要按照王陸定下的大體方略,按部就班執行下去就可以,很多資深長老都能承擔這份工作,並不是非王陸不可。

  但他和玄墨的關係卻是獨一無二的,而玄墨在地仙中的人緣也是獨一無二的。通過玄墨,可以再聯繫白澤,聯繫黑,聯繫算仙……地仙之中諸多強者加盟彷彿指日可待。

  相比起前三項工作,這一項工作難度最低,效果卻最好,堪稱立竿見影,於是會議的主題就漸漸變成了如何利用王陸來搞定玄墨。而隨着討論逐漸熱烈,參會長老們的靈感也不斷迸發,時刻有關於拉攏玄墨的新點子出來。

  從最初的曉之以理發展到動之以情,再隨着四相真君的一番慷慨陳詞發展到交之以配。眼看話題就向着下三路急劇跌落。對此,王陸頗有不同意見,不得不及時打斷。

  「諸位長老請聽我一言。」王陸拍了拍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請大家注意一個問題,我參與到組委會,擔任總策劃一職,是有一個基本原則的,我,王陸,賣藝不賣身。」

  結果話音剛落,就聽陰陽宗宗主巧笑嫣然道:「男女交合之道的確是一門高深藝術,王陸真人倒是挺懂行的。」

  王陸沒好氣地說道:「那不如請宗主從宗門內選幾個器大活好的大藝術家去伺候玄墨唄?」

  宗主笑道:「鄙門那些不成器的傢伙哪裡敢和王陸真人相比。」

  四相真君也勸說道:「王陸啊,這是事關九州大陸全局的大事,切不可感情用事。」

  王陸嘆息道:「真君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想瞭解一下現代修士和上古地仙的繁衍情況吧?」

  四相真君笑道:「說的不錯,咱們兩撥人間隔了一個末法時代,天地法則迥異,嚴格來說甚至不是同一個物種,是否存在生殖隔離非常值得考察研究。」

  王陸說道:「想要考察研究就請真君親自出馬吧,你是此道宗師,相信一定能手到擒來。」

  四相真君撫鬚說道:「我當然要親自出手,但第一關還需要王陸真人你來闖啊,能者多勞,王陸真人萬勿推辭!放心,待你第一關得手後,我會儘快與你匯合,配合你工作的。有我相助,絶對能讓你徹底掌握玄墨身心,哪怕她是地仙也不例外。」

  王陸簡直驚了,你這老頭兒要臉不要?眾目睽睽之下約炮三人行?

  驚愕間,只聽陰陽宗主笑道:「久聞四相真君是此道聖手,令人心動不已,不知是否有機會能與真君切磋技藝?」

  四相真君冷哼一聲:「邪門歪道!」他一向是瞧不起陰陽宗那些沉醉魚水之歡,卻不肯進行繁衍的修士。

  陰陽宗主又說道:「我知道真君對我們陰陽宗一向有意見,所以我們早就打算改變門派的宗旨,為九州修士繁衍盡一份力。」

  四相真君白眉一揚:「此言當真?」

  陰陽宗主媚笑道:「真不真,真君來親自試上一試不就知道了?」

  「哼,的確需要老夫親自試上一試,才能知道你們這些歪門邪道是不是真的有心改邪歸正!?」

  「我們都是真心誠意的啦,真君一定要相信我們哦~」

  兩人說得正歡,河圖道人咳嗽一聲,強橫的法力波動橫掃會議室,令所有人元神都是一顫。

  「題外話就到此為止吧。」

  王陸深以為然:「閒話的確說得太多了,咱們還是討論一下帝琉尊的事吧。」這是打定主意不想再談賣身勾玄墨的話題。

  結果河圖道人下一刻就轉向王陸:「王陸真人,玄墨那邊的事就有勞你多多費心了……」

  「我靠,真君你不能這麼坑我,堂堂組委會總策劃去做皮肉生意,萬仙盟臉面何在?」

  河圖道人笑了笑說道:「所以就需要你發動智慧,採用皮肉生意之外的辦法將對方拉攏過來。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能找到方法。」

  「……想不到以嚴肅刻板著稱的真君也會玩這一套啊?」

  見河圖道人發話,會場上又有長老笑道:「王陸真人啊,你在萬仙盟的女修士中人氣一直都居高不下,靠的可不是皮肉生意。相信這次你一定能夠發揮特長,將玄墨收入囊中。」

  「對啊對啊,王陸真人威名赫赫,群仙城裡不知多少女修士高喊過要給你生孩子,可千萬不要再推辭了!」

  王陸見場內氣氛逐漸統一,心中冷笑,這幫羡慕嫉妒恨的嘴臉真是醜惡!

  ——

  會議結束後,參會的修士們各司其職,奔向各自的工作崗位。王陸手中的工作部分交給海雲帆暫代,部分則分給了其他資深長老。他要做的事就是想方設法攻陷玄墨這座堡壘。

  此事很難,若非如此,那些長老也不會拼着讓王陸賣肉之嫌,將這項工作交給他來做。

  實在是除了他之外,沒有其他人能做了。

  從會場出來以後,王陸第一時間就去了天上人間,想要和玄墨再見一面,但這一次他根本進不去門。將手伸入星河漩渦後,完全感應不到天上人間的位置。

  無論是玄墨不想再見他,還是帝琉尊不願讓玄墨見到他,總之天上人間是去不得了,所以現在這個局面頓時成為僵局。

  王陸和玄墨關係再好,也要見了面才能遊說拉攏,現在連面都見不到,談何拉攏……甚至悲觀一點預測,玄墨很可能已經因為前幾次的私會,而被帝琉尊當成叛徒典型批鬥打倒了。

  但是既然萬仙盟將任務交給了他,總不能遇到一點挫折就半途而廢——現在回去宣告任務失敗,不知道有多少喜歡幸災樂禍的人會懷疑他身為男人的能力……所以就算是僵局,他也要想辦法攪出一絲波瀾。

  王陸在星河漩渦前駐足良久,耐心琢磨着自己的計劃,而當他正要付諸行動時,只見面前的星河漩渦一陣晃動,從中走出一人。

  「喲,白澤?」

  來人正是擅長否決之術的原地仙陣營副手白澤,只是再次見面,白澤看起來顯得疲憊而滄桑,遠沒有昔日那種看到什麼都要先提幾句反對意見的囂張桀驁。

  「跟我來。」

  白澤淡淡地說著,然後轉身就走。王陸絲毫沒有猶豫,邁步跟上。

  這一次,他身邊沒有九州第一金丹作為保鏢,而單憑他自身,面對一位上古地仙幾乎不可能有抵抗掙扎的餘地。不過王陸很清楚白澤前來不是找他麻煩的。

  因為他手中持着玄墨的信物。

  一枚狀若梅花的精緻髮簪,簪子頂端分成雙叉,各自蘊含陰陽仙靈,正是玄墨的獨門仙法。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9-4 13:40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5-3-4 01:48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二章:就像有人算計好了一樣

  「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一片冰山雪地中,玄墨手捧香茗,姿態落落大方,在風雪中宛如冰清玉潔的仙子,只是神色中卻有着掩飾不去的疲憊與憂傷。

  王陸四下看了看,暴風雪中,一座冰晶岩堆砌城的簡陋山洞遮風避雨,玄墨就住在山洞之中。

  「這是妳的新家?裝修夠簡樸的。」

  玄墨一聲苦笑:「何必明知故問?」

  這裡是玄霜界,群仙墓千萬小世界中的一個,萬里冰封,生機泯滅,是玄墨和白澤等人暫時藏身的避難所。

  避難。

  在帝琉尊慘無人道的肅反鎮壓下,玄墨的好人緣終於也發揮不出作用,被逼迫得無路可走。

  要麼被帝琉尊以種種理由迫害致死,要麼跪下給帝琉尊作狗。玄墨是修為境界已臻巔峰之境的修士,心高氣傲,堂堂地仙絶不會給人作狗,但她又不想死在帝琉尊手上,所以只好選擇了逃。

  群仙墓中有萬千小世界,如果玄墨一定要逃,帝琉尊的確很難抓得住她。

  「不過妳這一逃,基本就等於自斷根基,在地仙陣營中,妳就是極不名譽的逃兵了。」

  玄墨看了看王陸:「這樣豈不是正合你願?」

  王陸也不客氣,嘿嘿一笑:「是啊,我是奉萬仙盟組委會的命令來策反妳的,現在看來真是來得正好。」

  玄墨搖搖頭:「你若是以為我現在會轉投陣營,未免太過樂觀了。我如果真的想背棄地仙陣營,就不會躲在這裡,而是直接投奔到你們那邊。以我當時的情況,一心要走,帝琉尊攔不住我。」

  王陸說道:「要是妳蠢到這個時候還不懂得轉投陣營,那就真的沒有拉攏策反的必要了。」

  玄墨點頭:「那你就請回吧,我是不會就此背棄地仙這個身份的。」

  王陸笑了:「沒指望你背棄地仙身份加入萬仙盟啊,轉投陣營,又不是一定要加入萬仙盟才算轉投陣營。」

  玄墨好奇了:「除了地仙和萬仙盟外,現在還有其他陣營?你是給第三方做事的?」說到這裡,玄墨神色忽然冰冷下來。

  「墮仙?」

  想到這裡,玄墨豁然一驚。

  如果不是墮仙,這經歷過末法時代的九州大陸怎可能孕育出如此奇才?如果不是墮仙,又豈會有那麼多同伴死在他手上,如果不是……

  玄墨正想著,忽然額頭上一溫,被什麼溫溫熱熱又柔軟的東西砸中了,她心中一驚,以為是什麼獨門暗器,但下一刻那個暗器從額頭上掉落下來,滑過眼簾。

  是個包子。只是,為什麼會是個包子?

  眼前,王陸沒好氣地等着她:「這是我平日裡常備給師妹的零食,今日就格外開恩送妳補補腦子!妳剛才是不是一路想到墮仙去了?」

  玄墨被說穿心思,倒不窘迫,一邊用手帕擦去額頭上沾染的油漬,然後將肉包子細緻地包好,一邊坦然說道:「沒錯,我的確在懷疑你……現在除了萬仙盟和我們之外,哪裡還有第三方勢力?你總不可能是給西夷人打工的。」

  王陸嘆了口氣:「動動腦子啊,像我這種人,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給人當走狗,墮仙們不可能收買得到我……咱們認識這麼久了,妳難道還沒看出我的傲骨錚錚麼?」

  玄墨不予置評。

  見對方如此沒有悟性,王陸只好將話說得再明白一點:「很簡單,我所說的第三方勢力,就是指我自己。妳不願意轉投萬仙盟,不如投靠我吧。」

  「……」玄墨半晌說不出話,「你是在逗我開心嗎?」

  王陸說道:「我是認真的。」

  玄墨終於被王陸這驚人的魄力給震撼到了,區區金丹境界,修行不過三十餘載的年輕人,對一個上古地仙說跟我混吧,這是要何等的魄力或者說臉皮才能做得出來!

  就連玄墨這萬年不動的仙心也為之震驚,一不留神便將手裡包好的肉包子給擠得流了油。

  「……還是那句話,動動腦子啊我的玄墨前輩,妳現在投奔一個陣營,難道需要看重的是實力強弱?墮仙陣營實力最強,妳要不要投奔他們去?」

  玄墨反駁道:「可是你既然將自己和萬仙盟、上古地仙放在同一個位置上,稱為第三方勢力,至少實力上不能相差太多吧?」

  「怎麼不能?萬仙盟號稱萬仙平等,但妳覺得盛京仙門這種龐然大物,與下九流的七星門能同日而語嗎?九州大陸凡間有億萬國度,其中大國幅員億萬里,小國則人口數千,這又相差多少?還不是統稱為九州萬國?」

  玄墨搖搖頭,不認可:「你這是強詞奪理。」頓了頓,「我無法承諾你什麼,但至少現在,我也好,白澤也好,陸別塵也好……都不會再出現在群仙大比的賽場上。對你們來說,這樣應該足夠了吧?帝琉尊或許能將剩餘那些人的力量整合起來,但那些人不足以保證群仙大比的勝利,有些人是不可取代的。」

  說到這裡,想起有不少不可取代的同伴卻死在內訌之中,而一場本來勝算頗高的群仙大比,也逐漸淪落頽勢,不由嘆息。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王陸見玄墨態度堅決,也不再糾纏。策反的事能成則成,不能成也不必強求,何況真要三言兩語就忽悠過去了,反而需要懷疑一下玄墨的用心呢。

  「這次找妳來,除了策反之外還有幾件事。」王陸說著,神色漸漸鄭重起來,「第一件事,黑現在在做什麼?」

  這是王陸心中份量最重的問題,無論別人怎麼看,王陸始終覺得那個黑衣地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這個突如其來,打亂所有人節奏的帝琉尊反而像是個匆匆過客……

  這個結論沒有多少證據可言,純粹是王陸的直覺,但他覺得自己的直覺可信,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詢問黑的下落。

  「他也藏起來了。」玄墨說道,「帝琉尊對他下手最狠,甦醒後幾乎將他當場擊斃……」

  「等等。」王陸打斷道,「我記得你說過黑的實力極強,居然被人當場打死?這帝琉尊當年什麼來頭?」

  玄墨說道:「我也不清楚,當年帝琉尊並沒有這麼強,這次醒來以後不知為什麼變得更強了。」

  「……好,繼續說。」

  「黑重傷後就潛伏了起來,帝琉尊幾次尋找都找不到……後來他主動聯繫了我,告訴了我這個地方的位置。說是在無數小世界中,既穩固又隱蔽的一處,在情況萬分不利時可以用來藏身。」

  「換言之妳現在的位置並不是真正安全咯?同時黑卻成功藏身暗處遙控一切,這位置轉變得真是順暢自如啊……」

  玄墨聽得不對:「你在懷疑黑?他並不是那種會出賣同伴的人,雖然行事風格的確偏激了一些……但是和帝琉尊比起來已經好很多了。」

  王陸不予爭論,只說道:「你有沒有辦法聯繫到他?」

  玄墨猶豫了一下:「黑說,有事情會找我,並沒留下聯繫方式。」

  王陸看了她一眼,心道多半是有留下過,卻囑咐她不可告訴別人……不過既然知道就好,以後有機會從她嘴巴里撬出來。

  「第二個問題是,關於帝琉尊的事,麻煩你詳細告訴我。」

  玄墨看了看王陸,卻沒有說話。

  王陸知道她在顧慮什麼,帝琉尊畢竟是她昔日戰友,地仙陣營的同伴。而王陸卻屬於萬仙盟陣營……內外部矛盾要分清才行。

  於是王陸勸道:「帝琉尊是你我共同的敵人,只有將其解決掉,我們雙方才有和諧共處的可能,妳應該很清楚這一點。萬仙盟和地仙不是敵人,阻礙我們共同事業的人才是敵人。」

  聽到這裡,玄墨終於有些動搖,女子目光閃爍許久,緩緩開口:「帝琉尊……是個很特別的人。」

  然而才說了一句話,忽然間,洞外風雪驟停,萬里卷雲豁然洞開,一道象徵至尊的浩然紫氣從天而降。

  與此同時,一個宏偉端莊如黃鐘大呂的聲音在玄霜界迴蕩。

  「玄墨,你實在是讓我很失望。」

  玄墨駭然變色,起身驚道:「帝琉尊!?」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9 11:24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5-3-5 01:21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三章:現在出賣隊友還來得及!

  「那是帝琉尊?」

  聽到玄墨的驚呼,王陸也很是吃了一驚。

  那就是帝琉尊?那個突然從沉睡中甦醒過來,將所有人的節奏都統統攪亂掉的混世魔王?

  那個將玄墨、白澤、陸別塵乃至黑衣地仙統統打成喪家之犬的暴君?

  視野中看不清帝琉尊的真身,只能見到蒼茫雲海豁然開朗,一道紫氣如玉柱般直灌而下,將大半個天空染成一團濃紫。黃鐘大呂的聲音從玉柱中迴蕩出來,席捲雪原。片刻後那紫氣宛如芒刺,令人雙目生疼,王陸不由自主低下頭去。

  身後,算仙陸別塵為王陸解釋道:「帝琉尊是皇族出身,天生帝王紫氣,實力稍弱的甚至無法仰望其光輝。」

  陸別塵是好心解釋,然而話音剛落,面色就是一變,旋即從嘴角溢出一絲金色的血。

  「好霸道的帝王氣,不知不覺就犯了『妄議帝君之罪』……」陸別塵搖了搖頭,「抱歉我不能說再多了。」

  當然,王陸暫時也沒有心思去聽了。

  敵人已經殺到門前,聽八卦緋聞還有什麼意義?對手是能把一群人逼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帝琉尊,已經不是他一個金丹真人憑藉訊息優勢就能抗衡的了。

  關鍵還是看玄墨如何應對。

  「帝琉尊,妳非要趕盡殺絶?」女子面色有些蒼白,但在帝王紫氣的威壓之下卻仍不卑不亢,「我和同伴躲在這裡,是不想自相殘殺,妳不要太咄咄逼人了。」

  高空中再次激盪起帝琉尊的聲音。

  「我若執意相逼,豈會容你們東躲西藏?你們在這裡安安靜靜,我也不理會你們。但是你們竟敢將我的事情洩露給外人知道,這是毋庸置疑的背叛!」

  背叛二字出口,宛如天雷綻放,玄墨頂在洞口,立刻撐起一個小世界,然而帝王金口玉言卻瞬間將這方世界粉碎,餘波震得王陸頭腦發懵,眼前金星亂冒。

  「喂喂,注意控制着點威力,不要誤傷了無辜路人。」

  可惜王陸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地仙之間的對話聲中。

  「帝琉尊,妳真要開戰不成?」玄墨性子再怎麼好,此時也是怒意勃發不可遏制。方才她撐起一個小世界來保護王陸,卻被帝琉尊瞬間擊破……並不是她的實力差的太多,而是她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會下辣手!

  地仙的小世界被摧毀,並不會對其本人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但一個小世界中有億萬生靈,都是與地仙無數年相處下來的夥伴。毀一個小世界,就如同斷人一臂,已是極其狠辣的手段!

  空中響起帝琉尊冷酷無情的聲音:「這不是開戰,這是懲罰。」

  言畢,穿透雲層的紫色氣柱陡然膨脹起來,彷彿要將整個玄霜界一道洞穿。玄墨臉色一變,目光看向身後諸人。

  「做吧。」陸別塵嘆了口氣,拋出手中算籌,「帝琉尊殺意已決,沒有其他選擇了。」

  「動手吧玄墨。」白澤也難得表示了肯定的意見。

  「準備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和帝琉尊一戰嗎?動手吧!」山洞中,其餘的地仙也紛紛開口。

  於是玄墨動手。

  女子素手微揚,不見什麼動作,玄霜界卻開始隆隆顫動,頃刻間眾人腳下的萬年玄冰就龜裂開來,綻放出無數道裂紋。透過光滑的冰壁,可見縫隙深不見底。

  下一刻,整個玄霜界就像是一隻被巨力擠壓的橘子,開始迅速扭曲變形,果肉更是擠壓得汁水淋漓。只見無數道光滑的冰壁被強大的力量擠壓,彼此碰撞,大塊的玄冰碎成無數細小殘渣,玄霜界天崩地裂,萬物崩陷。與此同時,一道清嘯龍吟震驚全界。

  王陸在玄霜界的崩壞中勉強維持住自身,此時只覺得這道龍吟聲似曾相識,但下一刻就被一座當頭壓下的倒塌冰山逼得手忙腳亂,無暇分辨龍吟聲。

  而等王陸以混沌破天劍氣,將一座大山分割成無數碎塊之後,終於想起,自己曾在不久前進入玄墨的天上人間時,聽過這個聲音。

  不過,這道龍吟究竟意味着什麼,還要拭目以待。

  過了一會兒,王陸終於清理掉了身邊所有激盪的玄冰——這些玄霜界的冰塊比凡間的玄鐵還要堅固,更有凍結萬物的一絲天地大道之力,應付起來並不容易。

  而王陸這邊稍微安定以後,終於能分出精力觀戰。

  觀戰並不容易,因為戰場遠在九天之上,玄霜界外,而且早就隱藏在了冰屑粉霧之中。此外王陸身邊全是閃爍生光的玄冰碎塊,視線早就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唯有以元神辨識,方能勉強觀察到戰場的邊緣……而以元神探查地仙級的戰鬥,風險不言而喻。

  王陸小心翼翼地放出元神,細細感受四周凌亂的靈氣波動,以此來反向推導戰況……漸漸的,腦海中開始生成一張清晰的圖象。

  一條龍,一條身長數千里的四爪冰龍!

  王陸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的生靈,在此之前,九州大陸的龍族幾乎消亡殆盡,倒是許多幽谷深潭中還養着一些惡蛟。關於龍的故事,已經要追溯到末法時代以前,但是根據史籍來看,就算在末法時代以前,龍族輝煌鼎盛的時候,也沒有如此龐大的冰龍。

  對於修行境界足夠高的生靈而言,改變自己的形態並不難,例如讓自己變大或者縮小,都是易如反掌。以王陸現在的境界,就可以嘗試化身百丈巨人——只不過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罷了,過於龐大的體型等於更容易被人打死,並不會帶來力量上的進化。

  同樣的道理,許多天生體型巨大的靈獸,在修行有成可以化形之後,大多都會選擇化成人形。不僅僅因為人類修行最有利,也是因為想要一具相對小巧的肉身。

  所以從理論上講,過於龐大的身軀並不利於作戰,可是在王陸腦海中,這條數千里的四爪冰龍卻戰意昂揚,瘋狂撕咬着對手,令其節節後退。

  對手自然是帝琉尊,只可惜在元神感知下,帝琉尊仍不見真身,只能隱約看到一團紫色的光,體型同樣碩大無朋,與數千里的長龍完全是統一規格。

  不用陸別塵解釋,王陸也能猜到,帝王之尊嘛,肯定是越大越好。至於戰鬥中可能遭遇的不利境地,高手才不會考慮那麼多……何況以帝琉尊的絶世神威,也的確不必顧慮什麼體積差異,以強絶的力量直接碾壓過去,就少有敵手。

  只不過,任誰也想不到,玄墨手中竟然掌握著一條力量強橫不亞於帝琉尊的巨龍!

  這巨龍是什麼來頭?竟然能和地仙中的絶頂人物相抗衡?而且看起來分明是受玄墨駕馭。若是早將這種逆天之物放出來,群仙大比恐怕又是另一個局面了……

  王陸心念急轉間,玄霜界外的冰龍和帝琉尊已經戰得天昏地暗。兩方都是當世絶頂的強者,卻在以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輸出力量。既沒有玄奧的仙法,也沒有什麼詭奇的仙器……冰龍甚至連噴吐都不用,純粹以鋒利的爪牙以及覆滿鱗片的強悍肉身碰撞來傷敵。而它每一次撕咬、撲腦,都會讓帝琉尊所處的紫氣團產生劇烈的顫抖。

  而帝琉尊則像是一枚海膽,圓形紫氣中,瘋狂得衝出一道道光柱,似長槍投矛般刺中冰龍,掀起一連串的鱗片,然後分割筋肉,血如泉湧,在玄霜界下起磅礡大雨。

  所有人都站在玄霜界的廢墟上,緊張地注視着戰場,尤其算仙陸別塵更是不斷拋出算籌,推衍戰局。有不少地仙自己看不清戰局發展,便湊到陸別塵身旁,聽他的分析。

  可惜陸別塵也只是搖頭:「看不清楚……原先應當是有九成勝算,但方才推衍,卻發現勝機開始飄搖不定,前途逐漸暗淡。」

  「怎麼可能,那可是界龍啊!」

  王陸聽得分明,立刻問道:「界龍是什麼?」

  問話的地仙聞言一愣,看了看王陸,沉默了下,還是回答道:「界龍是群仙墓存在的根基之一,是每一個獨立小世界的守護者,也可以說是那個小世界本身。具體的原理很難給你三言兩語解釋明白。但你要知道,每條界龍,在甦醒後都擁有絶強的力量。而這條四爪冰龍,在整個群仙墓無數小世界中都是一流的強者。」

  「比你們這些創造者還要強?」

  「比我們還要強——如果我們蠢到和界龍正面作戰的話。界龍的缺陷是不可能長期覺醒,一段時間後就會自然沉睡,而且甦醒時間越長,需要沉睡的時間也就越長。所以只要避開正面,遊走拖延一會兒,自然就能取勝,不必硬碰硬去打。但是帝琉尊絶不會那麼打。」

  王陸點點頭:「所以你們就用這一招來應付帝琉尊?可是我怎麼覺得,這一招有點不好用了呢?」

  說話間,玄霜界外的戰鬥終於步入了尾聲。

  隨着紫色光頭又一次刺出鋒芒,而這道鋒芒在突刺之餘還向旁微微一劃,界龍幾乎當場就被攔腰截斷!一聲悽慘的龍吟震動全界,霎時間,方圓萬里內所有玄冰都滲出了殷紅色澤,宛如泣血。

  片刻後,四爪冰龍蜷縮起來,盤成了一團,繼而煙消雲散。

  玄霜界則是一片死寂,地仙們面色鐵青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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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e0505 發表於 2015-3-6 01:36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四章:此女已有八成落入我的掌控

  界龍是玄墨等逃亡地仙手中唯一的王牌,也是唯一的希望之寄託。這種神奇的生靈理論上擁有可以短時間內正面抗衡低階墮仙的實力,強橫絶倫。

  然而這份希望卻在眾人眼前煙消雲散,界龍被帝琉尊正面搏殺,在那帝王紫氣的籠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氣氛蔓延玄霜界。

  「這……怎麼可能。」

  陸別塵面色蒼白地看著地上的算籌,他算了千百次,怎麼也沒算到會有這樣的事。帝琉尊居然已經強到可以正面擊殺界龍了?什麼時候這傢伙變得這麼強了?若是有這樣的本事,帝琉尊當初為何從來沒有展現出來過!?

  這次甦醒以後,帝琉尊簡直性情大變,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等等,換了個人?!

  陸別塵腦中靈光一閃,彷彿想到了什麼,可惜現在已經容不得他想那麼多,天上的紫氣逐漸濃郁,彷彿醞釀著下一波的帝王之怒。帝琉尊當真是強橫絶倫,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像,事已至此,實在是再無回天之力。

  「抱歉,連累你了。」陸別塵一聲輕嘆,對身邊王陸說道。

  這是地仙內訌,卻不慎牽累了萬仙盟的人……雖然不久前兩方還是敵對關係,但現在陸別塵等人也都是地仙陣營中的叛徒,再看王陸倒覺得順眼了許多。

  王陸本人卻不以為意:「沒關係,不用這麼客氣。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

  陸別塵說道:「帝琉尊不會因為你非地仙陣營就對你心慈手軟……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規則,那傢伙未必會遵守。」

  王陸笑道:「我也沒有那麼天真……我說沒關係,是因為帝琉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陸別塵苦笑:「然而我們幾個在帝琉尊面前,未必比得上鲁缟啊。」

  見識了界龍的崩滅,如今這些地仙是真的心灰意冷,完全失去了戰鬥的意志。

  王陸依然笑:「算仙前輩,雖然先前計算帝琉尊時你的算術不能奏效,卻也不必因此就心灰意冷,連自家手藝都棄之不理……拿起你的算籌再算一下,就不能算出,這個時候黃雀該動手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帝琉尊與界龍一場惡戰,難道還有人埋伏在後?

  吼!

  又一道清嘯龍吟,穿破漫天紫氣傳入玄霜界中,陸別塵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抬頭望天,手中算籌微微顫抖:「這是,又一條界龍?黑,是黑!?」

  玄霜界外,一條體型還在四爪冰龍之上的巨大黑龍帶著猙獰的面容撲咬過來,帝琉尊驚怒道:「黑,你竟敢包庇叛徒!?」

  這帝琉尊果真不愧是帝王貴冑之後,當初親手將對手打成重傷不得不遠遁而去,此時居然還義正詞嚴質疑黑為何要包庇玄墨……

  不包庇玄墨,難道真等你將所有人都各個擊破,隻手遮天?

  帝琉尊盛怒之下,與黑龍殺得血流成河,只是終歸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後勁不足,很快就被黑龍接連咬中,紫色的光團搖晃不已。

  「黑,今日之後,你便是我的頭號敵人,上一次我手下留情,下一次見面,便是你的死期!」

  說完,紫色光芒一閃而逝,玄霜界外黑龍則發出得勝後的恣意狂笑,盡情羞辱着帝琉尊遠去的背影。半晌之後,黑龍對著玄霜界輕輕頷首,身形也是一閃而逝。

  冰原上,大約有七八名地仙,從廢墟裡走了出來,愣愣地望着天空,面色茫然。

  「黑……他走了嗎?」

  陸別塵嘆道:「黑根本就沒有來過,他身受重傷,哪裡有這麼快就能痊癒……他是將自家的界龍派了過來。」

  說話間,玄墨從天而降,帶著一臉蒼白之色補充道:「然而黑的界龍現身卻不能留下帝琉尊,氣息必然被其鎖定。下一次出手,帝琉尊就能沿著氣息找到黑……黑是犧牲了自己來救我們。」

  「帝琉尊怎麼變得這麼強?」一位逃亡地仙滿懷絶望,「待帝琉尊重整旗鼓捲土重來,我們要怎麼辦才好?」

  那地仙身邊的同伴也是滿心慘淡:「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留下……帝琉尊又沒明着說要找我麻煩。」

  旁邊頓時有人惱火了:「當初可沒人求着你來!是你自己怕帝琉尊怕得要死,鼻涕一樣黏上來,現在又說後悔,要不要臉?!」

  玄墨說道:「不要吵了,方才帝琉尊帝王紫氣震懾玄霜界,大家心神震盪,說些神志不清的話情有可原。」這一句是在着意和稀泥,下一句就有些強硬起來,「但無論如何,請大家務必記得,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可能。帝琉尊不會收容叛徒!」

  三言兩語勉強穩定住軍心後,玄墨又找到王陸:「抱歉這次連累了你,帝琉尊剛愎自用,但心細如髮,方才肯定發現了你,以後恐怕會對你不利。」

  王陸笑了:「就算我今天沒來,帝琉尊難道就會放過我麼?咱好歹也是萬仙盟的高層,不被視為眼中釘就怪了。不過妳要是真覺得虧欠我了,那不如跳槽到我這邊來。」

  玄墨無奈地看著他:「這個話題剛剛已經說過了。」

  王陸認真地說道:「待遇好商量。」

  「不要開玩笑好嗎?」

  王陸說道:「不是開玩笑,我是在趁火打劫。考慮清楚吧,妳手裡的王牌已經被人撕了,黑的王牌也用過一次,下一次也就不靈了。帝琉尊沒把你們當自己人,只把你們當叛徒,所以……」

  「所以不如坐實叛徒二字,真的叛變給所有人看?」

  王陸說道:「叛變?這個詞用的有意思,難道說妳現在是條忠狗麼?離開主人就等於叛變?這種話妳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玄墨啊,妳從帝琉尊身邊離開,是因為不想給人家當狗,又何苦自己把自己關在狗窩裡?」

  玄墨頓時語塞。

  「萬仙盟和你們地仙並非生死之仇,我們只是比賽場上的對手。但帝琉尊卻顯然不能與任何人共存。有這樣的人在,我們攜手共抗墮仙的大計根本就只是笑話。妳明白嗎?」

  玄墨無言以對。

  「容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王陸說道:「可以,那麼在你考慮的時候,我正好有些問題想要請教……」

  王陸的問題是關於界龍的。

  對於這種身長數千里,可以容納一方小世界的生靈,王陸非常有興趣。在此之前,他只在記載着洪荒時代的上古典籍中才能看到如此巨大的生靈記載。

  洪荒異種,生於混沌,無奇不有。然而隨着九州大陸的生靈繁衍,文明進化,那些神奇的生靈逐漸消失,屬於人類的時代佔據了九州。

  王陸並不覺得那些界龍是洪荒時代的生靈,它們身上有着非常濃重的人類修士的氣息,顯然是人類造物。但是……若是當年地仙們能造出這種大殺器,哪怕使用限制很大,和墮仙的戰鬥也該是另一個局面。

  而聽王陸提起這個問題,玄墨顯得稍稍有些為難,因為界龍事關整個群仙墓的秘密,按理說除非群仙大比結束,萬仙盟大獲全勝,才有資格接手這個秘密。但是想到方才這個重大秘密的一部分,就那麼煙消雲散在帝琉尊手上,玄墨心中的堅持也就微微鬆動了幾分。

  「這些界龍,只能生存在群仙墓裡,牠們是群仙墓的組成部分。」

  一旦開了頭,後面的話就順理成章。

  玄墨解釋道:「這些界龍是群仙墓的基礎,我們是通過界龍才建造出整個群仙墓……最初,牠們只是我們偶然發現的一種生靈,本身很弱小,卻擁有不可思議的神通——它們體內能夠容納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很脆弱,而且很不真實,就像是一場華美的幻境,但這個幻境本身就很有意義!我們研究了很長時間,才漸漸找到利用這份神通的方式。其中千幻童子花費的精力最久,也從中得到了極大的好處,他的千幻仙術正是參考了界龍的體內乾坤才終於大成。後來我們對抗墮仙失敗,開始尋找後路,準備留下遺產交給後人時,也是千幻童子最早提出利用界龍的體內乾坤,那實在是令人欽佩的天才創意。可惜千幻童子本人卻已經……」

  玄墨嘆息之後,繼續講她的故事:「現在這些界龍,是我們將原生種改造後的產物,我們去除了界龍體內限制其生長的所有閥門。然後將九州地脈與其相連,直接以雄渾無比的地脈靈氣供養生靈,讓界龍無限生長下去。隨着界龍的體型不斷膨脹,體內世界也可以變得無比龐大,最終無限接近真實——當然,這裡面有很多複雜的步驟,但沒必要在這裡詳解了。總之,群仙墓的基礎,就在於界龍。」

  王陸點點頭:「簡單來說,群仙墓其實是一座養殖場咯?既然如此,界龍數量應該不少吧?」

  「並沒有那麼多,界龍的繁殖非常困難,現在群仙墓內界龍總數加起來也沒有多少,其中像玄霜界龍那麼強大的更是寥寥無幾。而且這些界龍並非自然產物,一旦離開群仙墓這個大環境就會瞬間死亡,所以並不具備實戰價值……除非墮仙主動打上門來,我們才可能利用牠們稍稍迎敵。」

  王陸提出疑問:「但群仙墓中,大大小小的世界成千上萬,而且毀滅新生循環往複,這又是什麼道理?」

  玄墨說道:「界龍分為兩種,一種是體內乾坤固定不變的,另一種就是千變萬化的,各有利弊,其中後一種主要用來為你們提供試煉和寶物。」

  王陸想了想,又問:「同時參與到群仙墓試煉的修士,最多時可以超過數百萬,每一人都會進入對應的獨立世界……」

  玄墨打斷道:「那是因為有些界龍體內可以容納多個世界……給你們試煉用的世界不需要特別穩固。界龍的總數的確不多。」

  王陸笑了笑:「不,我是想問,這數百萬人,有多少能進入第一種界龍的體內乾坤?」

  頓了頓,王陸又說道:「沒猜錯的話,你們的真正遺產,就是放在第一種界龍體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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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e0505 發表於 2015-3-8 01:44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五章:昨天那一更,今天的正在趕

  王陸很早前就有過猜測:群仙墓中的仙夢之境,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種是完全隨機生成,內容五花八門,獎勵也是五花八門。群仙墓開發初期,修士們所經歷的仙夢之境大多是這一種。

  另一種則是內容相對固定且唯一,其存在有着非常明確的目的性:傳承。王陸參加的五靈血冠爭霸戰就是典型例子,整個仙夢之境就是嵐為了傳承五靈血冠而設計的。後來的天上人間也是一樣,本質上是玄墨的陵寢,儲藏着玄墨畢生的積蓄,胭脂淚這等仙品飛劍就是其中之一。同時第二種仙夢之境的寶物因為並非是凝結天地靈氣鍛造而成,所以並不需要遵守等價交換原則,例如王陸師徒打通天上人間的難度,其實和胭脂淚這等逆天仙劍相比是要差上許多的。

  而在經歷過幾次第二種仙夢之境後,王陸就已經判斷群仙墓的存在,並不是為後人提供煉器爐,那只是群仙墓的附加功能。此地真正的意義是挑選合適的傳人,將地仙手中真正寶貴的資源傳承,以便日後能夠對抗墮仙。

  而待地仙復甦後,這個猜想算是得到證實,但地仙手中的核心資源卻一直沒有出現過——像胭脂淚及幾件同級仙寶固然是珍貴,可還遠遠算不上能抗衡地仙的核心寶物。

  地仙們珍藏萬年,將其視為翻盤唯一希望的東西,絶對不會僅僅是幾件仙寶——這種東西,地仙手上有,墮仙手上只會更多。人家修為更高,資源更豐富,寶物當然也會碾壓你。而地仙們不會想不明白這個道理,那麼他們手中的底牌究竟是什麼?

  群仙大比到現在已經半年時間,從積分上說,萬仙盟和對手的差距已經不大,隨時可能反超,並一騎絶塵超越出去,大賽勝利的曙光已經遙遙在望……可時至今日,卻沒人說得清楚最後若是贏了,究竟能贏些什麼。

  這件事正常也不正常。正常在於,既然是地仙們賴以翻盤的底牌,當然不能隨意就暴露出來,萬一齣了什麼情況,有誰能擔得起責任?甚至於這些底牌直到群仙大比結束,萬仙盟得勝,地仙們也只會有限度的共享——除非群仙大比從一開始就是萬仙盟全面碾壓,勝利積分一分都不給對手留。

  不正常在於,就算地仙們想要隱瞞底牌,又能怎麼隱瞞?迄今為止沒有一名地仙走出過群仙墓,而群仙墓經過長期開發,已經是高度開放狀態,幾乎所有的仙夢之境都可以自由進入,至少在星河地圖上,大部分區域都已經可見……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疑似藏有珍貴道具的地方。

  這種地方不必真的進去,只要在星河漩渦中找到無法直接進入,而且有森嚴戒備。或者與其他地區遙遙隔絶的地方,都值得懷疑一番,可惜到目前為止完全沒有找到過。

  現在想來,大概是鐘勝明手中的地圖並不完全——當初地仙們邀請鐘勝明加入,但鐘勝明表現得有些若即若離,於是地仙們也沒給予他完全的信任,將最底層的秘密留了下來。地仙們藏寶物的地方在地圖上完全沒有顯示,所以根據現有的線索,也就不可能找得到相關區域。王陸心中猜到了這一步,所以乾脆出言試探一下,便問:「你們的真正遺產,就是放在第一種界龍體內的吧?」

  玄墨果然沒有生疑,點點頭:「這是……」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玄墨的反應也是極快,只是住口之後卻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剛才這表現已經是不打自招了……王陸這傢伙真是陰險,完全是趁人不備,在自己神思有些恍惚的時候突然陰了自己一下,導致自己洩露了大秘密。

  那份藏在最深處的寶物是最大的秘密,單單是其存在本身,在地仙當中就只有少數人知道。自己一個不慎,卻被王陸將秘密套了出去!

  簡直是畢生之恥啊!虧得自己一直都那麼信任他!

  而罪魁禍首王陸則笑眯眯地看著她:「我說,咱們既然已經觸犯了禁忌,做了初一,那不如乾脆再做十五,你帶著所有的秘密一起投奔過來算了。」

  你居然好意思說這種厚顏無恥的話!

  不過,轉念一想,玄墨又有些自暴自棄的念頭:經歷了方才帝琉尊那一戰,自己已經完全不容於地仙陣營,不如乾脆真的……

  但很快玄墨就想到,如果自己真的那麼做了,帝琉尊的反應會怎麼樣?會不會因此將萬仙盟也視為生死仇敵?若是那樣的話,對整個九州大陸而言都將是一場災難。

  帝琉尊很強大,不單單是個體的強大,更重要的是帝琉尊如今代表着地仙陣營,身後跟着大部分的地仙。如果帝琉尊不肯配合,那麼萬仙盟和上古地仙的合作就是空談。

  目前為止,帝琉尊並沒有排斥和萬仙盟的合作,只是強調一定要將主導權握在手中——因此才會對不久前地仙們的連敗表示憤怒。同時帝琉尊並非言而無信的小人,群仙大比的基本規則是願意遵守的。也就是說,帝琉尊會全力爭取勝利,但如果萬一真的輸了,也不會耍賴毀約——其實也容不得毀約。群仙大比開幕式上,幾乎所有的地仙都將仙靈寄託在九州圖上,一旦一拍兩散,帝琉尊頓時就要變成光桿司令。

  可是,如果帝琉尊認為萬仙盟主動違反協議,干涉到了地仙內政,那就可以合情合理地中止群仙大比,然後將萬仙盟所有人都視為敵人。

  帝琉尊的性格一向是黑白分明,完全不懂得妥協……當年老大還在的時候帝琉尊就是如此,如今意外甦醒後,性格似乎變得更為極端了。如果將萬仙盟列入敵對名單的話,是絶不可能再撤回來的。

  而那一定是墮仙們最樂於看到的局面。

  想到這裡,玄墨轉投陣營的念頭又淡了下去,看著王陸,無奈地說道:「我是沒辦法跟你一起的。」

  王陸聞言一笑:「是什麼阻止了我們?」

  玄墨用清澈地令人內疚的目光看著王陸。

  王陸於是換了個話題:「妳在顧慮帝琉尊麼?既然如此,咱們不妨把剛才沒有說完的話繼續下去,帝琉尊是個什麼樣的人?」

  「……抱歉,我現在沒有說話的心情,而且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帝琉尊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隨時可能捲土重來,你最好早些離開。」

  王陸想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這一次收穫已經足夠豐厚,瞭解了地仙陣營的情況,見識了帝琉尊與界龍的惡戰,確定了地仙秘寶的存在……這些消息必須儘快回饋萬仙盟才行。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希望下次見面時,咱們能處於同一個陣營。」

  玄墨說道:「我們一直是同一個陣營——反抗墮仙的陣營。」

  「說得好。」

  王陸向玄墨拱了拱手,然後駕馭起胭脂淚,騰空而起,離開玄霜界。

  飛劍越過玄霜界的天空時,能夠清晰地看到曾經冰清玉潔的大地已經遍佈裂紋,瀰漫著死亡灰敗的色彩……玄墨說,群仙墓中的一個個小世界都是界龍的體內乾坤。而如今玄霜界龍已死,這片世界也就隨之消亡……

  難怪界龍不能當做生物兵器,姑且不說這種生物在戰鬥方面的欠缺,單說這戰死的代價也是太慘烈了一點。還好玄霜界只是玄墨的一處避難所,如果是她的藏寶庫,來這麼一出的話……

  想到這裡,王陸忽然靈光一閃,聯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只不過這個念頭才剛剛起了個頭,還沒來得及窺伺到更深層次,就聽前面傳來一個冷哼。

  「停一下。」

  王陸聞言心中一驚,立刻將所有的遐思全部收起來,玉府金丹瘋狂轉動,將全部的真元都輸出到了腳下胭脂淚上。元神則與劍靈梁秋相連,共同御劍,將胭脂淚小巧輕靈的特性發揮到了極限。

  雖然受限於金丹境界,但王陸這一刻爆發的高速,足以晃花化神高手的眼睛……可惜的是,在星河漩渦中,不會有化神修士那麼弱小的存在。

  王陸的反應雖然很快,但仍然未能擺脫對手,他只覺眼前星河一陣模糊,下一刻便又回到了原地。

  王陸沉默了一下,停下了真元,開口道:「有事嗎?」

  說著,他目光轉向了聲源處,然而並沒有看到紫色的光芒,只看到了一個嬌小玲瓏的少女身影。

  看上去約莫十三四歲,還是荳蔻年華,五官上帶著明顯的發育未完的稚氣。然而一臉冰霜似的冷漠卻讓她顯得成熟了些許。不過無論如何,都只是個其貌不揚的女孩子。

  不是帝琉尊?

  王陸稍稍放下了警惕,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天真了。

  「帶領一群雜碎將我們逼入窘境的人就是你咯?」少女緩緩開口,「有些本事。」

  王陸心中微微一沉:「敢問尊駕是?」

  「我是帝琉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9-4 13:50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5-3-8 14:34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六章:補更……

  王陸實在沒想到,王對王的局面會來的這麼快。

  雖然早就料到自己必然會和帝琉尊有一戰,但……不應該是現在,不應該是獨自一人。

  無論實力還是勢力,帝琉尊都是頂尖級數,這種奢華大餐理應留到最後,而不是當作開胃菜。

  坦白說,王陸還完全沒做好準備,去面對一個瘋子一樣的對手。從得知帝琉尊的存在到現在一共也沒有多長時間,王陸還來不及佈局謀劃,就已經和對手正面遭遇。

  這就是帝琉尊?

  相信絶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驚詫,難以置信。那個和千里界龍正面搏殺,帝王霸氣橫掃玄霜界的地仙,外表居然是個妙齡少女?

  當然,對於修士,不應以貌取人。身材細小但修為驚天的修士比比皆是,可是像帝琉尊這樣反差巨大的卻也少見。修士只要度過築基期就可以逐漸改造自己的肉身,而到了金丹以後,肉身往往會與其修行逐漸合一,也就是所謂的相由心生。例如功法猛烈奔放的,相貌也就會粗獷些。

  帝琉尊的仙法之霸道,算是王陸生平僅見,蠻橫不講理之處比起混沌破天劍尤勝三分,這樣的人,居然是個看上去嬌嫩欲滴的小姑娘?

  某種意義上講,帝琉尊還真是個變態之徒……她有這麼強的力量,肉身形態根本是隨心所欲,卻不肯稍微分出一點來給自己整整容,說明她對自己的尊榮應當是相當滿意。

  不對,若是真的對外貌滿意,又何必總是用帝王紫氣將真面目遮掩起來?

  所以總的來看,這實在是一個自相矛盾,心理變態之人……王陸皺了皺眉毛,心中第一時間給對方下了一個並不禮貌的結論,然後開始進入下一輪思考。

  在見到帝琉尊的那一刻,王陸的頭腦就開始瘋狂轉動。他很清楚自己絶非帝琉尊的對手,哪怕實力再強十倍也禁不起帝王紫氣輕輕一掃……儘管他身為萬仙盟組委會高層,身上保命的道具存了不少,靈劍山天劍堂上的長老們也送了他各種各樣的寶物。

  但是在地仙面前,這些東西能否奏效很是令人懷疑。所以王陸現在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自己的智慧。他必須利用現有的線索來分析對手,將帝琉尊的行為模式拆分出來,推敲她的一舉一動,這樣才能爭取到一線生機。

  不過還沒等王陸分析出什麼結論,帝琉尊就開始行動了。

  「看著我。」

  不容置疑的命令之後,王陸的眼前就被一雙紅色的瞳孔佔據了。

  咦,帝琉尊的眼睛是紅色的嗎?王陸心中一驚,隨即就被紅色震懾了元神,再也分不出心思去想別的事情。

  這是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字面意思,可以將人的魂魄都勾出去鎮壓住。王陸的無相仙心已經在第一時間進行了反應,試圖鎮壓全局,然而金丹和地仙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已經不是功法特性所能彌補的了。

  「是你麼?」帝琉尊瞪着赤紅色的眼睛,目光直抵王陸內心深處,開始嘗試探索他的秘密。

  然而這種近乎搜魂術的仙術卻引發了極大的反應,幾乎在瞬息之間,王陸元神之中亮起三道劍光,直刺向帝琉尊。

  一道是九州山河之劍,那是河圖道人贈與王陸的禮物——公事公辦的禮物。王陸作為組委會高層長老中修為最低的一個,卻又掌握著幾乎最多的秘密,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風險點。於是河圖道人便在他元神中藏了一道劍氣,一旦有人嘗試用搜魂術強行搜刮王陸的記憶,這枚劍氣就會引爆開來,威力等同河圖道人的全力一擊。

  另一道是星辰天河劍,是風吟真人為王陸設下的防護網,這道劍氣的要旨不在傷敵,而是為王陸引出一條求生之路。

  第三道則是王舞的無相劍氣,具體作用不明,只是王舞隨手拍進王陸體內,王陸也隨意應着並沒多問。

  以他們兩人的關係,也沒必要多問。王舞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幾個絶對不會害他的人之一,這道作為埋伏的無相劍氣一定有其作用。

  而現在,三道劍氣同時引爆,威力強橫足以令任何一名修士退避,帝琉尊雖有逆天修為,但不久前與界龍惡戰一場已經消耗極大,此時面對三道巔峰劍氣,她也不願硬擋,向後撤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給王陸創造了機會,星辰天河劍為首,迅速為王陸掃蕩出一片坦途。王陸立刻沿著劍氣所指向前飛遁,瞬息百里。

  然而下一刻,眼前又亮起了熟悉的紅光。

  帝琉尊只用了一瞬間就跟了上來,作為牽制的九州山河劍完全沒能纏住她,而無相劍氣……完全不知被甩到了哪裡。

  王陸沒法苛責什麼,就連河圖道人都做不到的事,不能要求王舞做得更好。

  「看著我。」身後,帝琉尊的聲音不庸置疑,王陸身不由己,已經半轉過身子。

  而就在此時,一個女子的聲音插入其中。

  「好啊,我在看。」

  白色的寬敞衣裙,翠綠的長劍,擋在王陸面前的,不會是第二個人。

  王舞。

  對於王舞的突然出現,帝琉尊吃了一驚,但隨即便擺了擺手,如同驅趕蒼蠅一般試着將她趕到一邊。

  地仙中的帝王驅趕一位金丹真人,理論上是易如反掌,帝琉尊不想殺人,出力恰到好處,正好是一個金丹巔峰真人完全無法抵擋,但又不會因此被碾為齏粉的力量。

  但這一次她卻遇到了阻礙,一掌之後,王舞如沐春風,身形巋然不動。同時翠竹劍先發制人,當面刺來。

  帝琉尊神色凝重起來,看著面前急刺而來的劍光,有些困惑:「外道?」

  地仙眼中沒有秘密,王舞的金丹修為確鑿無疑,但一個金丹真人卻能抵擋自己的仙術也是確鑿的事實。兩相結合,外道看來是唯一的解釋。

  而看清了王舞的外道身份後,帝琉尊再看王陸,神色就緩和了許多。

  「你是她的徒弟,雖然不是外道,但……這麼說來,不是你。」

  王陸聽得莫名其妙:「不是我?」

  此時王陸早看出來,帝琉尊對他並沒有殺心,而是想從他這裡瞭解到什麼東西。

  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而且不方便讓太多人知道。否則帝琉尊不至於以堂堂帝王之尊,對自己一個小小金丹真人行埋伏之計——她完全可以像討伐玄墨那樣,堂堂正正走到自己面前。

  這麼說,不是公事,而是私事?可是私事的話……又會是什麼呢?聽帝琉尊的語氣,像是在找什麼符合特定條件的人,她本以為是自己,但發現王舞是外道修士後,就放棄了原先的打算。

  外道礙着什麼事了嗎?帝琉尊有什麼事情是外道修士無法做到的嗎?

  轉瞬間,王陸便歸納出許許多多的條件和困惑,但手頭的線索不能幫助他繼續推導下去,紛亂思緒總是戛然而止。

  而帝琉尊在確認王陸不符合要求後,沒有做更多停留,只是點點頭說道:「大比結束後,我會任你為軍師,繼續努力吧。」

  說完,帝琉尊的身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陸目送她遠去,心中的困惑更加濃重。

  「……我說,那是什麼玩意兒?」

  王舞指着帝琉尊遠去的方向,同樣是一頭霧水:「被你始亂終棄的無辜少女?不對,那口氣居高臨下得緊,還任你為軍師……莫非是將你始亂終棄的霸道少女?」

  王陸抿抿嘴:「沒錯,她嫌我太清純,不合口味,想要找些成熟嫵媚型的伺候她,我看你條件不錯,可以考慮應徵。順帶一提,她是地仙陣營現任領袖,對所有事物都有決策權。」

  王舞雙目一亮:「這麼說地仙的寶藏也是她做主咯?不錯不錯,聯繫方式你有沒有?」

  看著那因色膽包天而高高揚起的眉毛,王陸覺得帝琉尊好像也不是那麼難對付了。

  ——

  回到群仙城後,王陸第一時間找到了河圖道人,然後召開緊急會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和盤托出——除了最後被打埋伏的那一段之外。

  與玄墨單獨見面是萬仙盟託付給他的重要使命,然而與帝琉尊單獨見面,卻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那件事王陸只和河圖道人說過,在會上並沒有公佈。而告知河圖道人,也是因為與帝琉尊的短暫交手中,引爆了九州山河劍氣,河圖道人必然會知道些什麼,所以還不如開誠佈公一點。

  會議自然引發了極大的震動,地仙陣營政變,鐵腕帝王帝琉尊上台,這將給萬仙盟帶來極大的壓力。剛剛有所好轉的局勢,很可能就要煙消雲散。

  為此,會上諸位長老好一番爭論,有的認為應當加緊訓練,做足準備,有的以為訓練已經沒有意義,現在應當先下手為強,想辦法將帝琉尊搞下台。也有人說這個時候對地仙陣營下手,只會授人以柄……

  會議持續了半天時間,最後也沒形成什麼結論。就連王陸都保持了沉默,沒有站在任何一方。

  不過,這種沉默本身也是一種態度——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對帝琉尊的瞭解還是太少,她上台後會引起什麼變化,單靠猜測是猜不准的。

  所以要等,等待手中有了進一步的情報之後,才能以此制定方略。而進一步的情報……就要等待某個為了財色雙收而義無反顧的人了。

  ——

  同一時間,群仙墓星河漩渦前面,一位白衣女修士手捧着一束燦爛鮮花。

  「請問帝琉尊在麼?」

  頓了頓,女子說道:「我是來求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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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e0505 發表於 2015-3-9 02:11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六章:事情的發展再一次出乎意料

  仙五區,庭院中,王陸熱情洋溢地歡迎着遠行歸來的無相真人。

  「哎呀真是好久不見,自從上次分別至今,差不多也有三五個時辰了,想不到你真是老當益壯老而彌堅,持久的令人歎為觀止,說來什麼時候能喝你的喜酒啊?」

  「滾滾滾,看不見我滿身瘡痍急需休養麼?趕快拿幾十萬靈石來給我壓壓驚。」

  王陸驚嘆:「求婚求到滿身瘡痍?那個帝琉尊心中莫非是有五十道陰影?

  一邊說,王陸一邊也拿出了萬仙盟發給各位高層長老的仙丹靈藥。王舞看也不看,直接抓起一把胡亂吞下,長長出了口氣。

  「真是危險啊。」王舞說道,「想不到短短時間,地仙陣營已經被她經營得固若金湯了……」

  接下來,王舞大致講了一下方才求婚的經歷,當真是狼狽萬分。

  她在星辰漩渦門口捧着花束求婚,本以為就算惹得帝琉尊勃然大怒,至少也能有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當然若是雙方一見鍾情,帝琉尊痴迷於她的無限風情之中那就更好……誰知求婚的口號沒喊兩句,便從星辰漩渦中殺出一群人,以褻瀆帝王的罪名前來征討。

  和一群憤怒的地仙交手,被打得遍體鱗傷,狼狽逃竄,費勁千辛萬苦才回到群仙城……這就是王舞氣勢恢弘的求婚故事。

  「唉,這次真是虧慘了。」王舞一邊運轉真元化解藥力,一邊抱怨道,「此行之前我還專門到陰陽宗討教了門派不傳之秘幼女心經,一般的幼女只要一個眼神外加一塊糖糕就能讓她們死心塌地。本以為見到帝琉尊後,就算我的神功十分只能發揮一分,好歹也能牽牽小手,摸摸小臉什麼的,若是運氣好些說不定就能一親芳澤。誰知我才在門口喊了兩聲,就驚動那麼一大群瘋狗似的人,這粉絲團隊的狂熱真是令人髮指。」

  「……念在妳是為了萬仙盟做事,我就先不追究那什麼幼女心經了。」

  「怎麼,你想學?我可以教你啊,這次去陰陽宗,我用靈犀一指跟她們換了不少好東西……這傳承萬年的宗派的確不同凡響,令人大開眼界。」

  王舞說著,又開始用藥膏外敷傷口。此時庭院裡只有師徒二人,她是全不避諱,解開上衣,露出白玉般的上身,開始塗塗抹抹。

  王陸轉頭看了一眼,眉頭微蹙——所謂遍體鱗傷,寫在紙上只是單薄的四個字,但落到人身上,當真是慘烈無比。虧得她到現在都能強忍着和自己談笑風生!

  王舞不是一般的金丹真人,論及肉身的強度和自癒能力,她早已凌駕於當世絶大多數修士之上,不誇張地說就算粉身碎骨,她也能在片刻間痊癒如初。但是從星河漩渦直到回到仙五區,這一路上她竟不能恢復傷勢……地仙們下手的確是狠辣。

  過了一會兒,王舞處理好了傷口,又變得神采奕奕起來:「這次行動雖然失敗了,但我想我為了真愛無怨無悔,浴血奮戰的英姿已經給帝琉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她的那些手下們,以多欺少的嘴臉分外可惡,一定會在她心中形成鮮明反差!這就為下一次成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王陸嘆了口氣:「放心,該有的補貼不會少了妳的。」

  「哦,那我沒事先走了。」王舞起身就要走。

  「……妳等等,這次行動還有什麼收穫,至少給我詳細彙報一次再說。」

  王舞顯得懶洋洋的:「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你靠猜還猜不到麼?那傢伙自己不出面,手下就有這樣一群狂信徒自發跳出來。只能說明她的確是完全掌控了局面。諸如玄墨白澤之流,早就被掃入了歷史的垃圾堆,不值一提了。接下來,咱們就準備好面對一群眾志成城的精英吧……」

  「眾志成城的地仙麼……」王陸面色有些凝重,因為接下來的局面很可能會變得異常艱難。群仙大比中,萬仙盟最大的優勢就在於資源集中。組委會的工作機制確保了整個九州大陸的資源都被集中過來,而如天書樓主那樣的反對者,也被第一時間打倒搞臭,完全掀不起風浪。

  反觀上古地仙,從一開始就顯得一盤散沙,理論地位最高的白澤是個只會說不行的反對者,被推上台前當作領隊的人是性格相對溫和的玄墨,真正有本事統領全局的黑卻甘居幕後,這種機制下地仙們的力量非常分散。有一組數據足以說明問題——群仙大比開賽半年,比賽進程近半,而一百餘位地仙中,真正出過手的只有一半人。

  群仙大比的比賽項目種類繁多,任何有所特長的人都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為何那一半人卻始終沒有出力?是真的一無是處?若是一無是處,當初又怎麼會被吸納加入地仙組織?說到底還是不願意出力,心裡存了其他的想法。

  而現在帝琉尊上台,對局面的掌控能力實在是超出了預期——王陸本以為這種暴君似的人物,縱然能維持檯面上的統一,但私下裡的反對聲音一定不會小。誰知從王舞的見聞來看,事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這傢伙哪兒來那麼強的人格魅力……可惜王舞那傢伙犧牲了臉皮和肉體,也沒能取得更多的帝琉尊個人情報,這就讓今後的工作變得比較困難了。王陸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去考慮那麼多。局面艱難,也不是自己一個人艱難,上面還有一大幫長老們呢,總不能讓他們白領着高額的供奉,有什麼問題讓他們先去發愁吧。

  不過,還沒等王陸再次召開緊急會議,一個意料外的情況就打亂了他的所有算計。

  ——

  咚咚咚。

  仙五區庭院內傳來了一陣不緊不慢的叩門聲。

  正在撰寫會議材料的王陸抬起頭來,示意身旁的海雲帆去開門。同時心中也好奇了一下,這個時候會是誰找上門來?

  如果是河圖道人等萬仙盟長老,登門造訪前多半會提前告知以便準備,而像王舞這種自來熟的,則會直接御劍飛入庭院——佈置在外牆的陣法對她來說等於不存在。

  不過王陸心中的好奇只存在了片刻時間,很快就又專注於面前的文案。帝琉尊帶來的威脅太強,無論上面的長老們怎麼想怎麼做,他作為總策劃必須要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到最好……

  然而他才剛剛投入沒多久,屋外就響起海雲帆一連串略顯倉促的腳步聲,打亂了王陸的思考。

  哦?

  以海雲帆的性子,如今所處的位置,能讓他倉促慌張的情況可不多見,之前河圖道人偶然造訪,海雲帆也是接待的款款大方。如今門外是來了何方神聖?抱著私生子前來討債的前任老相好麼?

  想到一半,海雲帆已經走進了屋:「帝琉尊來了。」

  「我靠?!」王陸此時也震驚了,手中毛筆啪啦一聲落到了桌上,咕嚕嚕滾動着留下一條墨痕。

  海雲帆將一封質地精美的信交到王陸手上:「這是拜帖……由落雪仙子代表帝琉尊呈上來的。」

  王陸聞言心中稍稍安定了幾分,帝琉尊以帝王自居,果然應有的程序並不會省略掉——帝王出行,人前開道是必須的,可不會搞什麼說走就走的旅行。所以今天並不是帝琉尊來了,而是帝琉尊要來。真正過來的人是她的信使。

  接過信後,王陸邊拆邊問:「堂堂落雪仙子淪落到給人家當信使,也是難得……我靠!」

  信上寫着,帝琉尊將在一刻之後前來拜訪。

  這傢伙也太雷厲風行了吧!?要不要這麼急啊?!

  實際上帝琉尊比他想的還要急,王陸才放下信,帝琉尊已經推門進來了,門上附着的足以阻攔真君的陣法在她手下恍若無存。

  這一次,帝琉尊並沒有露出真面目,而是將帝王紫氣縈繞周身,如同一枚紫色的光球一般漂浮進來,看上去格外詭異。

  不過更為詭異的是她的動機,她到底要來做什麼?

  群仙大比開賽以來,從未有過上古地仙主動進入群仙城其他區域,拜訪九州修士的先例。他們一直居住在星河漩渦,或者群仙城的指定區域中,輕易不會離開。哪怕是和王陸等人關係較好的玄墨,也不曾打破這個慣例。

  王陸一邊起身迎向帝琉尊,一邊向海雲帆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儘快將此事上報河圖道人。海雲帆心領神會,從後門撤身離開,帝琉尊顯然看見了,但並沒有阻止。

  她是來找王陸的,其他人在其眼中如同草芥螻蟻,有什麼想法,會做出什麼舉措,她都不會在意。

  見到王陸,帝琉尊開門見山。

  「結束群仙大比。」

  王陸沉默了片刻:「理由呢?」

  帝琉尊說道:「因為它的存在毫無意義。我們兩方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和資源,是時候結束它了。」

  王陸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群仙大比的確浪費了不少時間和資源,但它的存在是為瞭解決矛盾,避免更大的浪費。而現在矛盾依然存在……」

  帝琉尊說道:「是的,所以結束這場大比之前,我會先出手解決這個矛盾。」

  王陸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紫色光球。

  她是認真的?

  群仙大比的目的,是處理好萬仙盟和上古地仙的關係,以比賽結果決定遺產分配以及位置高下,同時在比賽過程中儘量促進雙方的理解,達成更多的共識。

  很遺憾後面那個目的看來並沒有很好的實現,兩方人依然不能彼此理解,彼此交流。一萬六千年的隔閡,想要消除,實在不是容易的事。

  那麼,帝琉尊反而有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

  「很簡單,讓兩方合一,所有人都聽從我的命令,我可以保證不偏不倚地對待每一個陣營,每一個人。」

  「……」王陸沉默地看著帝琉尊,為她這異想天開的腦洞深深折服。

  該說不愧是帝琉尊麼,處理問題的手段簡單粗暴到了極點!所有人聽從她的命令?她可真敢想,也真敢說啊!

  「這是最簡單也最明智的方法。」帝琉尊冷冷地說道,「我擁有勝過所有人的實力,理應由我統領一切。我會給你們一個月時間……期間,我就在仙一區的那個比武場內,歡迎你們任何人以任何形勢向我發起挑戰。」

  王陸嘆了口氣:「這不單單是實力的問題,就算你真的天下無敵……」

  帝琉尊打斷道:「你們無非是擔心我的立場偏向地仙一方,行事和判斷對你們不利。這個問題,同樣可以解決。」

  王陸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帝琉尊說得不錯,如今問題的焦點,歸結下來其實就是兩點。

  第一,誰也不認為對方比自己更強。地仙的單體實力占優,但萬仙盟的資源卻要豐富得多。

  第二,誰也不信任對方,認為對方上台後很可能會對自己不利。

  如果帝琉尊真的能同時解決這兩個問題,她的確有資格擔任領袖,然而這兩個問題哪有那麼容易解決?第一個倒也罷了——她如果真能在擂台上保持一個月連勝不敗,那麼任誰也說不出半句不是。

  難點在於第二個問題,她要如何贏取萬仙盟的信任?

  憑她的領袖魅力?那真是貽笑大方了,別說萬仙盟這邊,她在地仙之中也沒有贏得所有人的支持,至少玄墨、白澤等人就是堅定的反對者。

  但下一刻,帝琉尊只用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這個問題迎難而解。

  「我可以與你們進行聯姻。」

  「……聯姻?」王陸強忍着喉嚨的乾澀,問道,「你要和誰聯姻?」

  想到她不遠萬里找到自己,難道說是要……

  老實說,從門派首席走到今天這一步,王陸的確考慮過必要的時候,為了政治而犧牲一下個人利益。先前會議上,一群長老拜託他犧牲一下肉體去拿下玄墨時,王陸也稍稍做過一下思考。

  但是,內心深處畢竟是對此極其牴觸的。而且,若是玄墨那種溫婉爾雅型的倒也罷了,帝琉尊的真身他可是見識過的……王陸對幼女可沒什麼感覺。

  就在王陸糾結的時候,帝琉尊笑了一聲:「不久前,你們這邊有人向我求婚。」頓了頓,她又說,「我很欣賞她的勇氣和直爽,決定娶她為我的愛妃。」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9 12:04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5-3-10 01:44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七章:請河圖獻身

  帝琉尊實在是個擅長打亂別人節奏的高手。

  自從她離奇甦醒後,王陸就發現自己的節奏再也找不回來了。

  最開始,王陸是設計要通過玄墨來拉近和上古地仙的關係,結果剛要行動,帝琉尊發動政變,把玄墨等人統統趕下台。原先的工作方案於是全部作廢。

  第二次是王陸隻身前往玄霜界,目睹了帝琉尊與界龍的一場惡戰,本打算趁着帝琉尊恢復力氣的時候迅速離開,結果卻被對手在出口堵了個正着。那時起,王陸就判斷帝琉尊對節奏的掌控能力絶對是頂尖級數,她很擅長判斷對手的動作,如同未卜先知,在關鍵處巧加些許力道,便能四兩撥千斤——何況以她的實力,才是標準的千斤。

  第三次則是之前王舞捧着花束去求婚,她本來也有劍走偏鋒,破壞對方節奏的用意,結果一群狂熱信徒就輕易破壞了她的盤算……王陸並不覺得這是帝琉尊刻意煽動的,但也不認為她對此會不知情。一個成熟的帝王肯定懂得操控人心,讓手下炮灰去送死背鍋是必備技能。而帝琉尊這輕描淡寫的一筆,實在是盡顯功力。

  第四次就是這次反求婚,當真是出乎意料,劍走偏鋒,令人為之拍案叫絶。反求婚看起來荒誕不覊,彷彿是對先前王舞手捧鮮花的報復,但帝琉尊以帝王之尊,又怎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她是認真的,認真考慮將王舞納為愛妃,以此作為政治聯姻來拉攏萬仙盟的修士。

  而正因為帝琉尊的這份認真,王陸才會感慨,這傢伙實在是個破壞節奏的頂尖高手。

  因為她的方法可行,非常可行!以一人之力在仙一區竟技場獨鬥萬仙盟,若真能連勝不敗,她的聲望將如日中天。而與王舞聯姻……若是她真的肯和王舞結為道侶,的確能夠平息很多人心中的疑慮。

  易地而處,王陸也會做同樣的事!

  群仙大比這個框架,無論怎麼計算,對上古地仙都是不利的。帝琉尊能夠整合地仙陣營固然會讓地仙們發揮出更強的能量,但在失去了玄墨等人後,她手下的陣容已經非常單薄,面對群仙大比這樣的綜合性比賽,難免有捉襟見肘之虞。而王陸也是針對這一點做足了文章,策劃了多個戰術,要利用萬仙盟的數量優勢在賽場上和對手爭鋒。

  整體而言,群仙大比對萬仙盟有利,對上古地仙不利。上古地仙們願意承認這項比賽,是因為白澤賭鬥輸給了王舞,而他當時代表了地仙陣營。之後,雙方共同訂立契約的大賽,一百多名地仙將自身仙靈寄託在九州圖上,再無反悔的餘地……

  但帝琉尊那個時候還沒有甦醒,並未寄託仙靈,因此不受契約限制,擁有推翻群仙大比的資格。

  換了是王陸自己,也會充分利用這一點。只是未必能做得像帝琉尊這麼果斷——她的行動真是太快了。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王陸非常欣賞帝琉尊的手段和執行力,然而如今作為對手……王陸開始懷念白澤和黑了。

  深深吸了口氣後,王陸開始正視自己的對手。

  第一步,暫避鋒芒。

  帝琉尊做事風格極其霸道,這一點從她甦醒後如何對待白澤和玄墨就可見端倪——她能團結大批地仙,令他們變成自己的死忠支持者,可對於白澤等人卻能痛下辣手,可見其行事風格之激進。

  如今她對自己算是好言相勸,但說話時那毋庸置疑的語調卻幾乎不加遮掩。王陸當然不會同意就這麼取消群仙大比,更不會同意王舞嫁給她當愛妃。但是直接拒絶顯然不是好的方法。

  所以王陸便用出了政客的解題方法:推。

  「……結束群仙大比也好,讓王舞嫁給妳也好,都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我只是總策劃,而不是總負責人。」

  帝琉尊嗤笑一聲,步步緊逼道:「但是我只問你的態度。」

  王陸沉默了片刻,不知如何作答才好。同時心知再這麼被帝琉尊牽着走,就永遠別想找回節奏了。

  那麼……該怎麼辦呢?

  其實,答案只有一個。帝琉尊是掌控節奏的高手,我又何嘗不是?

  比拚節奏掌控,王陸可曾怕誰?從僵局中創造奇蹟,這是他的拿手好戲了。

  瞬息間,王陸已經在腦中理清了思緒,然後他聳了聳肩。

  「那就恕我直言不諱了,我反對。」

  帝琉尊並不意外:「理由。」

  王陸張了張嘴,醞釀了片刻後,認真地說道:「王舞是我妻子,名花有主,當然不能一女多嫁。」

  「……」

  王陸面前的紫色光球安靜了一會兒。

  帝琉尊問道:「……既然她是你的妻子,為何前段時間會向我求婚?」

  王陸說道:「因為她是個毫無節操和下限可言的賤人啊。」

  「……」帝琉尊再一次被這天馬行空的台詞打亂了節奏,紫色的光球中,少女模樣的帝琉尊認真審視着王陸,地仙的目光輕易洞穿了對方的一切偽裝,視線直抵其魂魄深處。

  然後,她發現,王陸並沒有說謊,至少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發自肺腑。

  這是什麼情況!?

  帝琉尊有些不可思議地再三審視着對方,毫無節操和下限可言的賤人?就算是開玩笑,說出這種侮辱性的話也未免太過分了……何況若是王舞真的那麼不堪,他又為什麼要娶她為妻?

  不……這個條件本身就有問題,他們是師徒關係,怎能婚配?

  誠然修士的輩分和倫理與凡間情況大不相同,但這對師徒的情況也未免太特別了!

  帝琉尊心中的驚訝數不勝數,但她很快就將其壓了下來。

  在這些問題上花費太多心思,就是落入了對方的節奏……王陸和他的師父是什麼關係並不重要,王舞不能作為聯姻對象,那就換一個。

  帝琉尊於是說道:「既然王舞不行,那就你來當我的妃子吧。」

  王陸吃了一驚:「我?您剛才可能沒聽明白,王舞是我的妻子,那麼反過來說我就是她的丈夫,同樣是名草有主,不能多嫁了。除非您是想以堂堂帝王之尊來個二女共侍一夫……不過我自幼體弱多病腎水稀疏,一夜半次都勉強,怕是伺候不起兩個人啊。」

  帝琉尊聽他胡言亂語,反而笑道:「婚姻關係可以解除,既然你也認為王舞是個毫無節操的賤人,不如趁早休掉。至於你的體質問題……我看是你想的多了,這是場政治聯姻,我們的私人關係沒有過分親暱的必要。一夜幾次也好,都與我無關。」

  王陸簡直歎為觀止,要和人結婚又不想讓人碰她,看來也是擁有一雙麒麟臂啊。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找河圖道人,我們萬仙盟名副其實的第一人,修行近千年而不曾婚配。性格古樸方正,最適合給你這種霸道君王當管家……雖然現在看起來外表滄桑了點,但反正你也不在乎。」

  王陸把河圖老頭推出來,這就是故意在噁心人了,然而帝琉尊聞言卻說道:「可以,那就河圖道人吧。」

  「……什麼?」

  帝琉尊說道:「既然你提議河圖道人,那我就和他聯姻好了。按照先前說的,結束群仙大比,由我在仙一區負責接收一個月的挑戰,若能全勝不敗,你們就要依約向我臣服。同時我會在比賽結束後與河圖道人完婚,就是這樣。」

  「等等,按照正常的邏輯,你應該堅決反對與河圖道人聯姻才對啊,那種乾巴老頭你也……」

  可惜帝琉尊根本不再理會王陸說什麼,紫色的光球閃爍一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讓王陸的聲音戛然而止。

  「媽的,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

  與帝琉尊的短暫交鋒,以王陸的落敗告終。

  這種言辭交鋒的敗北,對於王陸來說實在少見,然而事後回憶起來,王陸實在是心悅誠服。

  帝琉尊這傢伙的下限着實深不可測,連河圖道人這種乾巴老頭都不嫌棄,堂堂帝王之尊,自甘下賤至此……王陸還能說什麼?

  當然,下限深沉只是玩笑話,換個角度看,帝琉尊只是在展現自己的覺悟:建立聯盟的覺悟。

  以她的聰明,難道不知道聯姻此舉對自己的傷害有多大?為了聯姻,根本對於對象挑也不挑,這……簡直像是娼妓一樣。

  可是帝琉尊還是願意做下去。

  因為她想要儘快結束鬧劇,建立一個真正的聯盟,共同面對墮仙的威脅……這完全與私利無關。為了私利的話,她有太多的手段可以用。

  也是意識到這一點後,王陸才放棄了繼續和帝琉尊糾纏的打算。

  人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萬仙盟總不能太小家子氣了吧?

  某種意義上講,帝琉尊是個遠比白澤、玄墨等人更為難纏的對手,但是與帝琉尊一番交談後,王陸卻覺得有這樣一個傢伙醒過來,似乎也是不錯。

  想到這裡,王陸一聲嘆息,放下了手中筆。

  接下來,該怎麼向河圖道人彙報呢?

  河圖老大,恭喜你,我剛剛成功把你推銷出去,為你找了個幼女當老婆!請盡情享用不必客氣!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9 12:17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5-3-11 14:17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一百一十八章:河圖你為何這麼屌

  「聯姻!?」

  仙四區,盛京仙門駐地內,河圖道人萬分驚愕地瞪視着王陸呈上來的文件,驚呼聲脫口而出。

  以河圖道人的眼界心性,這個世界上能讓他震驚的事物已經不多,然而此時他卻被面前文件上那駭人聽聞的題目震驚得張大嘴巴,手中的茶杯也不由搖晃,灑出清澈的茶水。

  河圖道人的反應同樣震驚了他身邊的人。

  兩位眉清目秀的小道童驚訝地瞪大眼睛,他們服侍河圖道人已經百餘年,像這樣的情況可真是不多見,屈指可數。他們非常好奇,到底是什麼文件能讓掌門真君如此失態,然而此時卻都壓着心中的好奇,不聞不問。因為他們的職責是聽候河圖道人差遣,而不是自作主張去探聽不該探聽的消息。

  其實河圖道人雖然性格古樸刻板,但並不算是非常嚴厲苛刻的掌門人,在他面前偶爾踰越放肆一下,他也不會在意……然而此時屋內除了河圖和兩位道童之外,還有一個性格嚴厲的門派大師姐。

  瓊華仙子。

  「師父,請注意您的儀態。」

  面容無暇的少女微微蹙起眉頭,毫不留情地指出河圖道人舉止失當的地方。然而在河圖的抱歉聲中,將目光轉向了他手中的文件。

  身為盛京仙門的首席弟子,她擁有等同高級長老的權限,河圖手中的文件,她有資格直接閲覽。

  隨着目光掃過文件,瓊華輕輕將題目讀了出來。

  「關於提請河圖真君與地仙首領帝琉尊聯姻的請示?!」

  唸到最後幾個字時,瓊華的語調不由高了起來,因為此事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哪怕只是這樣一個標題,都讓人恨不得立刻殺上仙五區,把王陸揪出來質問他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而在瓊華念出標題後,兩位站在房屋側面的道童非常有默契地閃身離開。有些話,不該他們聽的,就算自己戳聾耳朵也不能聽。

  片刻後,瓊華抬起頭來:「師父,請允許我與您一起閲覽這份文件。」

  河圖點頭。

  不多時,看過文件,師徒二人同時陷入深思。

  雖然標題堪稱驚悚荒誕,但王陸在這份文件中陳述事實卻是嚴謹而認真的。他將與帝琉尊會面時發生的事情全部寫在了這份請示之中,然後再順理成章地提出自己的建議。

  帝琉尊打算中止群仙大比,並提出了一個令人難以反對的替代方案。為了表示誠意,她願意和萬仙盟一方進行政治聯姻,而萬仙盟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莫過於當今九州第一人的河圖道人。恰巧河圖道人不曾婚配,和帝琉尊簡直是天作之合。

  「帝琉尊雖是女子,但性格剛直更勝男兒,做事乾淨利索,說一不二,正與河圖真君您的行事風格相合。此外她雖是上古人物,外貌卻如荳蔻少女,面容清秀而不失威嚴,體態青澀卻已稍顯婀娜……綜上所述,建議河圖真君同意對方的聯姻要求,與帝琉尊結為道侶。妥否,請示。」

  看完了整份報告,河圖道人沉默不語,瓊華仙子則輕聲嘆息:「事情的變化真是令人始料不及,想不到地仙一方竟會出現帝琉尊這樣的人物,可惜……師父,咱們該怎麼回覆王陸?」

  河圖道人沉吟道:「先將他叫來再說。」

  得河圖召見,王陸片刻之後便出現在了他面前。

  「見過河圖真君。」隨意一禮之後,王陸笑眯眯地問道,「真君想來是已經看過我的請示,不知意下如何?帝琉尊那等絶品少女,是否合您的口味?還是說您喜歡稍微成熟一點的……」

  瓊華喝道:「不得胡言亂語!」

  河圖道人倒不介意王陸的調笑,說道:「叫你來的確是為了帝琉尊的事,此人於沉睡中異軍突起,一鳴驚人,着實打亂了我們的陣腳……然而你在報告中提到,她與你見面後提出要結束群仙大比,作為替代,她一方面將在比武場中獨鬥萬仙盟一個月時間,另一方面則準備與萬仙盟一人進行聯姻……你這報告直接便是請示聯姻事項,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經同意了結束群仙大比的要求?」

  王陸神色一正:「真君所言不錯。依我之見,群仙大比的確可以結束了。」

  瓊華沉聲問道:「這場大比,我們費勁千辛萬苦才從絶境中逐步扳回局面,如今正處於優勢,為何要因為對方一句話就半途而廢?你認為她的強大已經到了難以抗拒的地步,還是你認為她提出的方案會對我們更有利?」

  王陸說道:「其實與帝琉尊的替代方案無關,我同意她的方案,最重要是因為群仙大比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價值。」頓了一下後,王陸解釋道,「我設計群仙大比的初衷,並不僅僅是為了贏下這場比賽。我是希望通過一場比賽,能夠促進萬仙盟的內部交流,同時也拉近萬仙盟和地仙們的距離。如此一來,未來無論誰勝誰負,至少我們可以儘可能凝聚為一個整體。這樣才有希望去抗衡更為強大的對手。然而群仙大比延續至今,效果並不算理想。與地仙的距離非但沒有拉近,反而因為彼此間的殺戮醞釀了仇恨。同時萬仙盟內部也只是在高壓下勉強呈現出凝聚力,內部矛盾不減反增。從這方面看,我這個總策劃是失職的。」

  聽王陸這麼說了,河圖道人沉默良久。

  「此事怪不得你……」

  話沒說完,就見王陸點頭應道:「真君明鑒,此事的確不能怪我。」

  河圖道人頓時感覺像是被噎住,愣了半天說不出話。

  王陸解釋道:「群仙大比才剛開始就被地仙們搞得腥風血雨,我就算有千般手段也是無能為力,合作是要雙方默契,他們不配合,咱們單方面用強只會摩擦出血。後來我策劃報復殺人,已經是沒辦法的辦法——如果不能和地仙們保持團結,至少也要團結住自己人,不能讓自己人失去信心。但是回顧我們的初衷,群仙大比真的已經形同雞肋,雙方手中都染滿了彼此的血,就算我們最後贏了比賽,地仙們口服心不服,又有什麼意義?單靠一份契約能約束地仙們到什麼程度?」

  河圖道人一聲嘆息,默然無語。

  王陸所說的情況,其實高層長老們早已心知肚明,從開賽後地仙們痛下辣手,他們就意識到這場群仙大比註定無法圓滿收場。

  比賽中,河圖道人大力放權,任由王陸這種資歷尚淺,修為更淺的人掌控全局,多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註定要失敗的東西,就讓王陸去折騰吧,說不定能有奇蹟呢?

  「當然,事情也不是就沒有迴旋的餘地。先前我的考慮是,拉一派打一派,一方面利用玄墨這個渠道來和地仙中較為溫和的逐步建立友誼,另一方面則是斬除血肉屠、小毒仙這種辣手之輩。雖然執行起來會很麻煩,效果也未必會好,可也算是沒辦法的辦法。」王陸沉聲說著,「但是現在情況又有了變化,玄墨等人被帝琉尊放逐,我們已經失去了和地仙建立私人友誼的渠道,原先的方案不再可行。群仙大比的價值也就進一步降低……然而帝琉尊的出現,反而讓我看到了一個轉機。」

  「按照原先的方案,因為地仙陣營形如散沙,我們要儘可能去交好地仙中的每一個人。但現在帝琉尊統一陣營,我們只需要交好她一個人,如何團結地仙陣營,那是帝琉尊的任務。」

  「原先,我們需要在千千萬萬個錯綜複雜的比賽項目中,戰勝一百餘位地仙。期間需要耗費的資源非常巨大——而這也導致了許許多多的內部矛盾。而現在我們卻只需要全力針對帝琉尊一人,一個月時間,可以和她較量任何一個項目,而千千萬萬個項目,只要能贏下一個就可以。」

  聽到這裡,河圖打斷道:「她敢開出這樣的條件,必然有她的倚仗。按照你在報告中所言,帝琉尊實力心計都是前所未有的強大,近乎全知全能。那麼你又如何能保證,一個月時間,我們就絶對能夠贏下一場比賽?」

  王陸說道:「贏不了也無所謂。如果帝琉尊真的強到能橫掃萬仙盟無敵手,我們除了願賭服輸,還能怎麼樣?死不認輸可也太難看了。而且,帝琉尊所提的聯姻一事,正是為了這種情況所準備的。我們無法在正面戰場壓倒她,就只能期待與之聯姻的人能夠盡好自己的職責了。」

  說到這裡,王陸將目光轉到河圖手中的那份文件上。

  「河圖真君您是萬仙盟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實力絶強,德高望重。這項重任,除了您,沒有其他人能夠擔當得起。」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連瓊華都感到無言以對。而河圖道人則是沉吟良久,表情一刻三變。

  終於,在漫長的思考之後,河圖道人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此事……恐怕我只能說聲抱歉了。」

  王陸一驚:「為何?」

  「因為……我是練童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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