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ckoochen 發表於 2013-8-1 15:18
第十一回 抽絲剝繭猶相近
行至門前,眼前此景已然是入目三分,這板墻上是巨大血掌印,分外惹眼,那尸體卻 ...
第十二回 嘈嘈切切錯雜彈
三人快步到小梅房間,不出所料,艙道內皆是人,不知是看熱鬧的居多還是怎的,林逸便覺得心中一陣不舒服,聽秀蘭說今兒進來清洗血跡,于小梅床下發現了一洞,可過人,這發現使這小梅好姊妹甚是驚駭,巴不得招來一群人尋出些蛛絲馬跡。現今的床都是木制式,下邊離地一尺三寸高縫隙,這船,上層,下層間都各層板,二、三層艙制式一樣。這二層艙下,對應的房間正是四夫人,司徒情,由此處望下,剛好可看這四夫人的床,女人房便是細膩些,東西都收拾的干凈些。這一女人如今緊縮于角落,瑟瑟發抖,身為一個膽小女子,面對這眾人奇異的目光,她表現很是徹底,可以說沒有一絲異樣,若是兇手,林逸在她身上感覺不出任何異樣,這般藏匿已然登封化境。只聽四夫人不斷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雙手緊緊揪著衣服,看的朱文一陣心疼,趕忙將身子橫在她身前,較是在門外的趙龍已然雙目赤紅,此乃殺妻天大之仇,看向四夫人的眼睛里多了一絲憤恨,恨不得此刻就撲了過來將四夫人撕碎。趙龍用向前踏了一步,鼻息沉重,朱文想喝令阻止,但此刻縱使這在府內做了十余年的伙計都聽不進去,朱文此刻嚴重飄過了一絲戚戚,對于此女朱文有著足夠的信任,但這事情絕非如此簡單。林逸一桿大戟橫于趙龍身前,沉聲道:“若你住這下邊,于她床下挖個洞,那我說是你殺的,不知可否?你們這般武斷定人,好生浮躁,兇手若是故布疑陣,讓這船中自相殘殺一番,再坐收漁翁之利,便只需殺這一人便行了,這船行于這河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這兇手定不會離去,這般看著我們自相殘殺,更加自在,若我們分散了,兇手更容易將你我誅殺,兇手可能是任何一個人,但未有證據,就別隨意懷疑一人。”這一人寬洞口,想切出定是不難,若是想不發出聲響,也是不難,林逸僅憑二指便可成事,但此人若是能這般做到,定然功夫不在己之下。若怕發出聲響,去樓層下將躺著的母子二人掐暈,直截了當。林逸聲內帶著些青冥真氣,使之趙龍眼神稍微緩和了些,四夫人心之戚戚焉,這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像,也是不像,林逸并不敢確認,抬頭想這頂梁上一看,反倒沒見到那麻繩蹤影,雖是被其燒斷,但那線頭卻是有在,林逸問過秀蘭,她卻是不知,林逸不會輕易將任何一個事情忽略,但不想多余的來擾亂思維,只道眾人皆忘了這頂上之繩,林逸也不愿多說,這兇手是故布疑陣,還是何故,反倒惹人深思。今夜,也就留了兩人于二層守夜,這四夫人自然受到頗為關注,今夜守房夜的是吳義,韓輒二人,幾人輪值,倒也安全些,不過想到這三層艙內還躺著一人,縱使林逸也是不禁吐出一口冷氣。這般晌午,林逸一人坐于船后,夕陽西斜,這憑欄倚望,更有一番風景,試圖理清一番思緒,這一路下來,自己這般行程好生荒誕,皆是身不由己,這船上人人自危,從小到大,他最是恨這般傷腦筋的事,但心眼又多,遇事又不得不去多想,想來想去,煩悶只落得自己。只聽背后傳來人聲,聽腳步,淺而輕,便知是朱文二子,朱默,這娃娃也是頗為懂事,天資甚是聰穎,不叫他看的便不看,不讓她聽得緊閉耳根,林逸對他喜歡的緊,只聽他怯怯道:“阿叔,娘一人關于房內,爹又不愿跟我玩,我就來尋你了。”這孩子一手捏著一小木劍,伸出一手揪著林逸衣裳,這孩子性子文靜,人如其名,脈脈不得語,喜歡卻是習武的把式。林逸摸了摸朱默額頭,遙想自己不也是一孩子,如今已然被人叫叔了,歲月催人老。輕聲道:“你爹心情不好,你娘這會約莫著也是,昨兒叔叔叫你數的這二層,三層,一共幾房門,不知你數了沒?,若是沒數,我可是我可以要抽手心的。”朱默低下頭緩緩道:“這二層我數了便,十四間,三層爹爹不讓默兒上去,數不到。”林逸拍了拍朱默的腦袋,緩聲道:“這二層和三層是一般的,不就二十八了。”朱默突而道:“娘說過,這天上有二十八星宿,一直教我數,天上的星辰好多,默兒就是數不來,阿叔你一會教我叔叔,娘說過,你功夫很厲害,教教默兒不,我要一個打十個,娘說過,若是進了京,就要為我請先生,阿叔,先生會不會很壞,敲我手心,娘說過,叫默兒最近別去尋人玩,阿娘這兩天也不愛理我。”林逸微笑的撫了撫他頭,好一個娘說,娘說,你有娘,有爹,我只有一個師傅。這二十八星宿卻是摘自《星經》,這三夫人一普通人婦居然知道這事,好生不簡單,或有些蹊蹺!縱使自己也是難數的全,師傅教的多,自己聽的少。這朱默未嘗不能學武,但他卻無心收徒,耽誤不得人家。..................................只聽艙道內吳義聲音小聲道:“書呆子,你說今夜那人會不會現?咋了,還不理我了,這兩日,心氣漸長,還是又呆了些,怪怪的,你,我,道士,不都出生入死的,我就跟你倆感情好些,今晚道士倒是睡得頗香,我還記得那時倒是給我們卜的卦,你就是不信,不瞞你說,其實我也不信,這么多年大風大浪,什么沒見過,回神,回神,守夜呢。”韓輒聲音輕然道:“少說些話兒,打擾人休息。”吳義嘿嘿一笑道:“今夜誰睡的著,上面躺著個死人,喚作是我可睡不著,那莽夫估計行,跟他那啥子不知做什么事,想想我就覺得惡心,我說咋個,你不是對這挺有興趣的,今兒又不說了,我咋覺得這兇手取人皮是有些怪,我覺得這不是故意,反是有些目的,你說是什么目的?”莽夫便是那曾儈,大家都樂意這么叫。這朱文艙門未關,林逸靜靜聽著這二人談話,聲音在這艙道內不斷回響,一會又都沉寂了。子時臨近,胸口處撕裂般劇痛,林逸閉目皺眉倚于門欄上,朱文已然心神疲憊,臥于床欄上,已然睡了過去,門上有人守著,倒是不那般懼怕。突而,一襲黑衣突而躥過朱文房門,往艙外躥去,引得林逸一驚。朱文房門位于二層艙內,第二間屋子,離艙外甚是近,林逸提戟一步踏了出去,艙外已然沒了人影子,驟兒,一聲凄厲女聲由艙道深處傳出。頓感不妙,霎時轉身。朱文房門前一身影掠過,見林逸奔來,還未看清是何樣,他便揚出一大片黑霧,迷蒙林逸雙眼,朱文已然清醒,看樣并無大礙,只是神色有些茫然。大袖一揮,驅散這霧,只見得黑影消失于二層艙道處,向三層襲奔去,林逸算過,這幾十步,僅需幾息時間,他并不急于去追,三層并無人,由此景看,這兇手不止一人。調虎離山!朱文突而發出一聲驚呼,這門上又是一血掌印,跟小梅那手掌印大小如出一轍。比起他人,林逸還是較為關心朱文多些。趕忙燃起燭火,本是燈火通明的房門內,剛被吹了滅,二人循聲尋去,拿起那絲燈,領著他一起朝剛才發聲處循了過去,吳義、韓輒倒于四夫人門外,探鼻息,還有些氣,這二人皆是六階有余,竟能將這二人同時擊倒。林逸反應已算不慢,這二人是事先被擊倒,像是奔出艙那人所做,林逸離二人只有幾步之隔,卻未曾感覺二人被擊倒,剛也未注意到這二人,林逸只想到這萬魂嗜引做了怪,這兇手時間選的也夠恰好,偏是這子夜時分,黑霧驅散,只用了兩息時間,如此之短,由此奔至三層艙并非難事,林逸反應絕不算慢,奔出艙算過,連上尋了一下,約莫,三息。奔回,三息。于屋內耗時三息,這短短十余息時間發生如此多事。片刻后,這些人反而慢了數十拍,皆提著武器沖出,神色慌亂,怕是慢了數十拍。發聲處是左邊第三房間,便是四夫人所住之屋,林逸見朱文神色有些慌亂,忍不住身子微微顫抖,焦急沖了進去,林逸見這房間晦暗不已,不借燈光卻能見到床上兩人橫躺,燭光暗道照亮了房內之景,頓時朱文眼睛一黑,暈了過去。林逸手快,一把扶了住。右邊房門打開,住的是侍婢,秀蘭和蘭芳,二人反應較慢些。床上之景真有些慘不忍睹,林逸臉上都不禁多了些凄楚之色,四夫人倒在血泊中,手中緊緊摟著朱文的小女兒,朱楨,二人皆是一刀破喉嚨而死,眼珠怒睜,帶著一絲不可置信,死不瞑目。朱楨,楨本意是那硬木,朱文更是希望這小女兒能性子強些。四夫人卻是一四夫人本是害怕不已,雖是那洞口給封了上,今夜不敢自個睡,便摟著自己小女兒一齊睡,卻是害了自己女兒,如今雙雙喪命。這死相只是其次,令人畏懼是四夫人鼻子被一刀切掉,上至鼻梁處,刀口整齊劃一,小女兒并未遭此毒手。但尖叫聲并非這艙內傳出,如此之近,林逸不可能聽不到,兇手這般便是想引他注意,聲似女聲,但音最易模仿,卻是分不出。兇手腳步毫無聲息,若是林逸手持一戟,定是震的這艙道內咧咧作響。四夫人右手伸出食指一根,另一只手緊緊揪著床單,右手與小梅如出一轍,像是留下線索還是為何,若林逸是兇手,也不會將此切去,欲蓋彌彰,不如這懸而未懸之感惹人猜的好。屋內床單甚是整潔,料想這四夫人死前并未有過多掙扎,連聲都未發出,只是見到這兇手后,面容詫異,驚駭,便被了結。背上血流不止,兇手只取了四小姐背上皮肉,她乃是側身而臥,這般動刀顯得輕而易舉,來回四刀,這皮肉便可扯了下來,這兇手有些滅絕人性,這般小孩都不放過,斬草須除根,這理真通透。林逸身形高大,將門擋了住,并未讓后來之人見到這屋內之景。“四夫人!”門外有丫頭叫喚著,不知是出了何事。四夫人于幾位夫人之中,品貌極好,特別是待人方面,若是說她殺了小梅,這般柔弱的女子會做此事,這女子也是一萬個不相信,如今能回這話的只有這冰冷冷的尸體。這女人天性便是喜歡湊些熱鬧,透過縫,見到此景,叫聲連綿,不絕如縷,女人本就是膽小不已,好奇害死貓。燭光在這船艙上顯得特別刺眼,林逸轉身望去,每個人臉上晦明晦暗。劇痛傳來,只能皺眉,不能示弱。血色祭壇,雕像,鬼物,莫名刑罰,一刻涌上林逸心頭,這殘忍手段如初相像。張睿將船上事兒交付一下趕了上來,這近千里水路,分心不得,顧不得艙上之事。林逸問起是否有見過那黑衣人,他卻是茫然不知,這一層艙門在一側,林逸仔細的在這船上逡巡了好多遍,若是有意躲開,怕是看不到,也不無可能排除就是這三人所為。了塵子在這暈倒的二人身上各自拍了下,幽幽轉醒,二人頭疼欲裂,這一下著實不輕。林逸卻是猶豫不決,不知時候要弄醒這朱文,兩具尸體無人敢動,兇手為何玩這游戲,先是小梅,司徒清,朱楨。這朱楨怕是順帶的,這兇手一開始便想著殺四夫人,林逸卻是猜不出兇手的目的,若是知曉,定然能提前一步,阻止此時的發生,林逸本就是謹小慎微的心性,這些日子,遇到這些事情,已然蛻變了不少,這林逸少俠,在他心中就還是一游俠兒。“先是小梅,然后是四夫人和小少爺,下面還會是誰?兇手會不會這般無止境的殺下去,直到船上人皆死光了,他就藏在這船中,把我們一個個殺死,就這般,眼耳口鼻,然后四肢。”背后秀蘭面色癡癡,呆若木雞喃喃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兒。”二夫人突然想起什么,擠開兩人,艙道上腳步聲依舊,忽輕忽重,船不是老舊的木板,還是會嘎吱作響,三夫人較為平靜些,喚小梅去將大少爺喚醒。她跟四夫人極好,四夫人平時也是對其頗為照顧,先是死了好姊妹,又是一好主子,這兇手沒將人殺光,反而將這整船人都給逼瘋。曾儈,師洋兩蠢貨依舊在說著那百無聊賴的對話,林逸若是一氣,定然將這二人丟了下船,省的礙眼。十余人擠這門口,燭火不住搖晃著,恍若喘口大氣都能將這燭火吹了滅。師傅說過,人喜怒哀樂會浮于面上,林逸也是學了察言觀色之法,相由心生,這兇手若是藏于這些人中,無疑不是高手,不敢說自己辯心,但眉目有異是逃不出林逸目光,如今這人一絲消息也未有。朱文氣急攻心才暈了過去,本就身子弱,酒色過度,又是一副操勞短命之相,這時,朱文氣息有些不穩,林逸一手按人中,一手拍背心,一口真氣渡入,喚了醒。睜開眼,朱文直勾勾看著床上兩具尸體,目光渙散,跪了下來,挪著膝蓋一步一步向前移去,林逸并未見其落淚,更未出聲,林逸聽過朱文的故事,這般男人不容易哭,如他所說,活這么久算是賺了,本該隨母親一同去了。朱文跪于尸體前,輕聲道:“楨兒,我還未帶你去京城,帶你去吃城中最甜的糖葫蘆,爹說帶你去,定然會帶的,你相信爹爹。小情,你嫁我之時便對我無悔,但我對你有愧。”朱文取出手巾,一遍一遍幫司徒情叫流出的血跡擦干凈,雖是無用,但不愿其煩。“老爺!”三夫人走了過來,摟住朱文的肩膀,戚戚道,倒是大夫人面色陰沉,臉色凄楚,二夫人已然。船梢上,那詭異鳥鳴聲依舊刺耳不堪。眾人無言,落了根針都能聽得到的時候。朱文跪于床前,無淚,無哭,于林逸心中朱文不是一個真性情人,可以說是個小人,口腹蜜餞,難以把握,卻有成大事之風,冷靜非常。林逸只感覺,這多了一絲愁腸,一絲惆悵。只聽朱文輕哼......君若天上云,儂似云中鳥。相隨相依,映日御風。君若湖中水,儂似水心花。相親相戀,與月弄影。人間緣何聚散,人間何有悲歡。但愿與君長相守,莫作曇花一現。............林逸記得這事一首《踏歌》,書中常念及的歌謠兒,一曲踏歌,了不斷的相思惆悵,只為這描寫,帶香偎半笑,爭窈窕的南國嬌俏娘子,林逸倒是很想見識一番到底是整般云里霧幻夢間那美妙之感。這朱文也是一風流人,一曲踏歌為佳人,歌兒好生婉轉,好聲悠揚,訴說心中無限事。相思最是離人淚,相忘最是催人老。............只聽得了塵子幽幽道:“死者已矣!死生,命也!”突而背后傳出一聲音:“誰能活到最后?這船這般大小,無處可逃,無人可逃,我們皆會被這兇手殺死。”不知誰發出哀戚的聲音,仿佛觸動了周圍一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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