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2125一把手也是個苦差事
　
　
　    當著二三十個人的面，這位情緒激動的家長，可能是語無倫次，也可能是覺得比竇娥還要冤，說出了驚天動地的話：禮送了，錢花了，但孩子沒有進5中。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方圓。方圓是真有些發呆：什麼破爛事都找到我的頭上，這位家長我不認識，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潑髒水，這不是屎殼螂不咬人但是噁心人嗎？
　
　    方圓說：「這位家長，我一沒有收你的錢，二沒有收你的禮。至於你錢花在誰的身上，禮送給誰了，那麼你就去找誰。余聿，送這位家長離校！」
　
　    余聿說：「請吧。」
　
　    這個中年男人大聲喊：「姓方的，雖然你沒有直接收我的錢，收我的禮，但收我錢收我禮的人，能不送給你一份？我什麼都準備了兩份，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
　
　    方圓說：「剛才我已經說了，我沒有收你的錢，也沒有收你的禮。而且今後也不會收你的錢，也不會收你的禮。你跟誰打交道，那麼你還是去找誰吧。」方圓又看其他人：「大家都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吧？我整整一個上午，都在工作，現在該吃午飯了。」
　
　    一位客人說：「方局長，我都等了你兩個小時了。我的事情很簡單，只需要1分鐘就好。」方圓說：「我中午總得吃飯啊！我不能餓著肚子工作吧！再說如果我再見幾位，似乎也輪不到你呀！」這位客人說：「是呢，我很擔心你下午不再來學校。我確實有急事，想跟方局長彙報彙報，商量商量。」
　
　    方圓說：「大家都到辦公室登記一下吧，另外約時間。」
　
　    又一個人說：「方局長，你不會下午不來了吧？」方圓說：「我下午在哪裡工作，難道還要向您彙報彙報嗎？我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長，是5中的校長，也是市委黨校的黨員，我在哪裡工作，都是工作的需要。」這個人似乎有些急了：「方局長啊，您可一定見見我呀！我為了等您到學校裡來上班，我已經等了整整一個周啦！您經常不在學校，今天好不容易才見到您，您可千萬別沒影了。」
　
　    方圓苦笑：「好啦，這位同志，不吃飯怎麼能工作？你總也要讓我們學校的同志先吃點午飯充充饑再工作吧。」這個人說：「行啊，我請大家吃飯。在哪裡吃？一邊吃一邊談也行。」方圓說：「我們學校的同志吃點工作餐，就不麻煩這位同志了。」
　
　    方圓不由分說，分開眾人，帶著東州5中的幹部，下了樓，進入了對面的金星大酒店。酒店的老闆夏雲龍已經等在那裡，看到方圓，熱情迎上來。方圓看看後面，嘿，跟進來不少人，方圓說：「夏總，我給你帶生意來了。」夏雲龍看了看這麼多客人，說：「真是的啊！他們肯定是排隊想見您，但一直沒有排上號的。」方圓驚奇：「夏總你怎麼知道？」夏雲龍說：「有好幾位一直住在我這裡呢！他們就等著見方局長一面。」方圓又是吃了一驚。
　
　    方圓說：「給我找個房間，最好有兩個門的。還有，你們金星有後門沒有？如果沒有後門，我就換一家吃飯了。」夏雲龍說：「有的，一定要有的。哪一家飯店，都需要保證至少兩條安全消防通道。一會兒，我安排方局長安全離開。」方圓說：「好。」
　
　    進了包間，方圓果然看到了兩個門。方圓會心地沖夏雲龍一笑：「夏總，很具有特工的品質啊！」夏雲龍說：「為方局長服務，一定要服務到家，服務入心。」方圓說：「好，快上菜吧。不喝酒，只吃飯。」夏雲龍說：「阮校長已經安排好了。咱這一間，優先上菜。」
　
　    吃飯期間，方圓關注到了幾個中層。新一學期，初中部七年級，由薛惠輝負責；初中部八年級，由馮傑宇自然遞升；初中部九年級，由楊合慧自然遞升。高中部，高一由於海河負責，高二由曾佩璿負責，高三繼續由楊文瑞再帶一年。辦公室副主任是余聿，總務主任是臧文悅，德育主任依舊是王菁蓮，團委書記是舒涵，大隊總輔導員是趙小雅，遞補了一位藝術副教導主任是于海燕。
　
　    在上午的時候，各位副校總算都排上隊了，每個人都見了一面，也交換了工作的意見。但中層，除了余聿之外，一個都沒有排上。方圓說：「趁著吃飯的時間，各位中層的同志，也簡要地把工作彙報一下。先從于海燕開始吧。」
　
　    于海燕說：「報告校長，這學期，我主要是跟著那校長學習，按照那校長的要求，把初一和高一各兩個班進行藝術特色的打造。現在剛剛開始幹，主要還是學習。有困難是正常的，沒有困難的是不正常的。所以，我現在沒有什麼可彙報的。」
　
　    方圓很欣賞于海燕這種獨立自強的性格。在考察這個同志的時候，戴良花曾經反映過，于海燕能力很強，專業素質出眾，就是模樣長得一般。現在看來，確實能看出一二來。
　
　    方圓說：「好，小於主任以後有想法，可以跟那校長彙報，也可以直接向我彙報。」于海燕說：「謝謝校長。」
　
　    方圓說：「舒涵說說吧。」舒涵說：「方校長，團委的工作，在前任陳秋蘋副校長和周玉潔老師的努力下，開展得很好。新學期，我準備緊密地依靠學校的學生會和各年級的學生會，依靠各班級的團支部，開展貼近學生實際的理想信念教育。這種理想信念教育，不要假大空的內容，要以激勵學生積極進取、刻苦學習、主動發展，要激勵學生更加熱愛祖國，團結友好，樹立人道主義思想。通過開展理想信念教育，一方面為這些青少年學生樹立正確的世界觀奠定基礎，另一方面要通過激勵他們的進取心，與學校重視抓教育教學活動結合起來，促進學生的學習，提高學習的成績。還有，通過積極的活動，讓東州5中的學生展現昂揚的鬥志，自信的心態，並樹立東州5中學生在社會的良好形象。」
　
　    方圓說：「好。與學校的教育教學活動結合起來，團的活動也會更有意義。以後，相關的工作，多跟于書記彙報。我呢，做好後勤支援，需要經費的時候，給我打報告。」
　
　    舒涵說：「謝謝校長的支持。我會及時向于書記彙報的。」
　
　    方圓說：「小雅，你談一談。」趙小雅說：「少先隊的工作，主要在初一初二。我想要做的，主要是圍繞著小學初中銜接，開展以心理輔導為特色的少先隊活動。小學的學習壓力比較小，初中之後，功課總量迅速增加，如何更好地適應，少先隊的活動可以配合各班級的班主任，對學生進行心理的輔導。」
　
　    方圓說：「很有創新點。陳校長，我看有的時候，工作就可以從這樣的創新亮點中突破。」陳玉鳳說：「好的，小雅今天下午找找我。」方圓說：「薛惠輝正好負責初一年級。我看這件事可以搞個科研課題，陳校長你牽牽頭，趙小雅和薛惠輝具體負責，好不好？」陳玉鳳說：「好的。」
　
　    方圓說：「王主任，德育工作你來談談吧。」王菁蓮說：「校長，我沒什麼可談的。」方圓一愣，看看王菁蓮，方圓很奇怪：難道她不想進步了嗎？為什麼這樣地消沉？方圓說：「好。王主任是資深的德育主任，工作經驗相當豐富。應該說，于書記、陶主席，在這個方面，也有相當多的經驗，我建議呢，王主任以後多向于書記、陶主席彙報。」王菁蓮說：「好的。」
　
　    多的話一句也沒有。這讓方圓很反感。一個人遲遲不被提拔，也有不被提拔的原因；一個人可憐，也必然有他可恨的地方。方圓哪能細緻地感受王菁蓮內心的苦楚：一個40歲的人，還在幹中層，正校長年輕得不像話，書記年輕得不像話，工會主席年輕得不像話，自己這麼老，還得像這些比自己小許多的小年輕彙報工作！為什麼不提拔我？我哪一點比不上陳秋蘋那個小妖精？陳秋蘋憑什麼？能當上團委書記，不就是靠著跟劉明睡覺？這一次提拔副校長，聽說是方圓在局黨委會上力挺的結果，如果陳秋蘋不是張開兩條大腿，憑什麼方圓會這樣支持她？自己都40了，就算是再張開大腿，還有誰會看？還有誰會要？
　
　    方圓說：「于書記、陶主席，多和王主任溝通溝通，把學校的德育工作做好。」於雅倫說：「請校長放心的。王主任經驗豐富，我們也多向王主任學習。」
　
　    方圓看著楊文瑞說：「楊老師啊，我這個學生拜了師，卻整天也沒個學生的樣子。」楊文瑞說：「校長，你做得比我這個師傅好不知道多少倍。我只有虛名，其實是擔當不了師傅這個稱號的。」方圓說：「楊主任，你的經驗是富貴的財富啊！2008年的高考，正是黃校長和你二位的通力合作，讓高考大放異彩。今年再帶一次高三，也是借助您的經驗，希望咱2009年的高考更上一層樓。」楊文瑞說：「我一定會盡力的。」方圓說：「明年的高考如果還能像今年這樣，我先把話擱在這裡，我一定會力薦楊主任升任副校長。」
　
　    男人最看重的就是得到別人的認可，就是獲得事業的進步。楊文瑞站了起來：「校長，沒說的，人生能有幾回搏，未來一學年，我再拼他一回又何如？」
　
　    方圓說：「好！誰能在本職工作崗位上做出突出的成績，我該推薦的時候，一定會推薦。別的例子我就不舉了，我就說張岳羽副校長吧，他整整一年，沒有拍過我一個馬屁，也沒有當面說我一句好話，平常也從來不往我的辦公室裡跑，我一年見過他沒有幾回。但是張岳羽在初三教導主任的崗位上，做出了突出的成績，今年東州5中的中考成績也很突出。所以，我推薦他擔任68中副校長。咱學校，評價一個同志，既要看人品，也要看成績，而不是看他是不是在我面前說好話。我把話放在前面，誰能在本職工作中做出好成績，我都會積極推薦的。教學工作也好，藝術工作也好，總務工作也好，德育工作也好，辦公室工作也好，工會工作也好，只要在工作中取得突出成績，我都會看得到。還有一點，就是團結協作的精神，如果你能很好團結周圍的領導、同事，又能取得好的成績，那麼，將肯定是優先推薦的物件；如果你靠一已之力取得不錯的成績，但不服從領導，也不能團結周圍人，那麼是不是推薦和提拔重用，還要再考慮考慮。」
　
　    說著，方圓先看看王菁蓮，又看看馮傑宇，再看看楊合慧，再看看於海河，又看看曾佩璿，看得每一個人的心裡好像都像被發現了內心深處的秘密一樣，小鼓咚咚咚地敲。
　
　    方圓又聽取了臧文悅、馮傑宇、楊合慧、于海河、曾佩璿的簡要彙報和工作打算。聽完了大家的彙報，方圓說：「余聿，把夏雲龍總經理叫過來。」余聿說：「好的，校長。」
　
　    很快，夏雲龍來了。方圓說：「大家在這裡繼續吃吧，我跟著夏總出去趟。」方圓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跟著夏雲龍走了另一個門。過了大約10分鐘，夏雲龍又從這個門走進來，說：「方局長讓我轉告大家，下午該怎麼工作就怎麼工作。下午他就不過來了，還有許多別的工作等著他去處理。一般的工作直接跟于書記彙報，教學工作，跟黃嘉偉副校長彙報。」
　
　    誰都理解，方圓既是教育局副局長，也是5中的校長，身肩多職，工作繁重。最近，大家已經習慣了方圓時常不在學校的工作特點，有的時候，甚至方圓在學校，大家反而感覺到特別的約束，一點也不習慣了。
　
　    方圓確實是不得不走。春曉公司一大攤子事，爸爸、媽媽那邊也讓方圓牽掛，給大姐和大姐夫安排工作，也很緊迫，還有，外甥趙春曉上學的事情，方圓也想找找邱正軒。但是，越是能幹的人，越是難以得閒。方圓接到了一個電話之後，內心更加糾結起來了：人生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抉擇？這每一次的抉擇，雖然是人生成長必要的歷練，但也是痛苦的心靈折磨啊！
　　

2126強勢
　
　
　    給方圓打電話的是東州市委黨校常務副校長雷憲紅。雷憲紅說：「方局長，感謝你呀，我的兒子已經順利進入了5中學習。」方圓說：「雷校長，您太客氣了。我能辦的事情不多，能為雷校長做點事，也不枉恩師的培養與愛護。」雷憲紅聽著很舒服，說：「重情重義，也是一個黨政幹部必備的實際素質。得道多助，多幫助別人，別人才會在關鍵的時刻、不經意的時候，反過來給你幫助。」方圓說：「雷校長，就這麼一件小事，請不要記掛在心上。」雷憲紅說：「怎麼可能是小事呢？我可是知道，今年進5中學習，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許多人找了一把手，也沒進去呢！」
　
　    嘿，雷憲紅竟然連這件事都清楚啊！這是翟新文自己找的麻煩，沒有人能幫他。方圓說：「東州5中的情況，這幾年來一直是這樣。我就算是當了校長，也沒有能改變這一情況。」雷憲紅說：「方局長當了校長之後啊，這想去5中讀書的人是成倍地增加。我是很佩服方局長這一次的工作策略，團結了絕大多數同志。」方圓說：「雷校長過獎了。其實我的本意是很簡單的，每一個局領導都有要處理的關係，都有親朋好友；而每一個普通機關工作人員，也同樣如此。」雷憲紅說：「總而言之，這件事你處理得很好，連部裡的幾位領導談起來，也覺得是比較妥帖的辦法。」
　
　    方圓知道，市委黨校與市委組織部之間的密切關係。能得到部領導的認可，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雷憲紅轉移了話題：「方局長，聽說你昨天已經辦了出院手續。」方圓說：「是的。」雷憲紅說：「市委黨校的學習，還有半個月呢！按照咱們的有關規定，方局長還是儘早回到課堂中來。大家都很想念你的。」
　
　    雷憲紅的話很委婉。方圓心生慚愧：「雷校長，真是不好意思，我昨天和今天，都在忙著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整整一上午，我都在東州5中，連個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我能不能明天或後天再去。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後天再去。」雷憲紅說：「好，那我後天就等你來報到。方局長，還有一件事，你最好提前有個思想準備。為了讓這一次的黨校培訓班取得更好的效果，除了正常的培訓、調研外，最後幾天，準備安排到杭江、滬市、蘇州和南京考察，時間大約在8天左右。各位學員結業之後，有許多同志都要安排到更重要領導崗位。去學習發達城市和先進地區的經驗，對於各位學員開闊視野、增長見識、轉變觀念、提高能力，還是很有必要的。不知道方局長到時候能不能抽出時間？另外，外出考察的費用，由各位學員所在的單位報銷。方局長是一把手，應該是沒有問題。」
　
　    方圓立刻猶豫了。說實話，方圓是很想去的。這是難得的學習機會，畢竟如果自己個體去考察，對方的黨校也好，組織部也好，是不會專程接待並安排考察的地點的。這樣的考察活動，或許旅遊會安排一點，但更多的是真學習、真考察。讀萬卷書，只有與行萬里路結合起來，才能理論聯繫實踐，才能真正地將一些膚淺的感悟變成深刻的理解，才會更好地開闊眼界，增長見識，提高修養，增強才幹。但是，學校的工作繁重而艱巨，春曉公司改革與發展也是千頭萬緒，自己的父母、大姐一家如何安排好，還需要操心費神，而妻子孔雙華剛剛知道自己與宋思思之間非正常男女關係，還不知道該怎樣把這件事處理好呢。這都不允許自己離開東州，到外面去不管不問七、八天啊！
　
　    方圓說：「雷校長，謝謝您的特別關懷。其實我是非常想去考察的，錢不是問題，關鍵是快開學了，各項工作千頭萬緒。一方面，東州5中的工作要做好，另一方面，教育局我還分管政策法規科和教研室，分管全市的教學工作。我就怕影響到本職的工作。」
　
　    雷憲紅說：「方局長，初步的時間定為8月24日到31日。9月1日才開學呢！當一把手，很多工作哪能自己親自幹？我相信，方局長肯定能夠安排好手頭的工作，來參加這一次的黨校學員考察學習。特別是滬市是中國改革開放的最前沿之一，目前已經是亞太地區的金融中心、航運中心、先進製造業中心，也是單位gdp最高的城市。而蘇州，全國百強縣前10名，蘇州的下轄縣全部進入，在地級市gdp排名已是全國第一。即便是算上直轄市、副省級城市，蘇州的gdp也僅次於上海、北京、廣州、深圳，位居全國第5名。蘇州創造了中國經濟發展的奇跡，而蘇州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已經在全國率先達到了世界中等發達國家水準，是中國大陸第一個普及了十五年教育的城市。杭江是清江省的省會，也是清江省改革開放的龍頭，生產總值在全國含直轄市的排名也穩定在第七、八名的位置，比寧海，比東州，都高出不少。至於南京，六朝古都，名勝古跡遍佈，作為我們考察的最後一站，也可以讓我們得到較好的放鬆。說句俗氣一點的話，可以多接受接受帝王之氣。當然，還是以考察為重，在南京，我們要向江蘇的黨政機關學習在全國具有創新意義和□□建設的創新實踐——公推公選。這是時任江蘇省委書記李源江同志的創舉，源江部長最終能夠成為中央組織部的部長，或許與在江蘇主政期間的工作創舉也有很大的關係。」
　
　    方圓真地被說動心了。方圓說：「雷校長這樣苦口婆心，如果我再識趣，那就太沒有禮貌，也太不懂事了。雷校長，謝謝您，我報名去考察。手頭的工作再多，我也要妥善安排好。如果不去滬市、蘇州和南京，我肯定會後悔！」
　
　    雷憲紅說：「好啊！後天，我等著方局長回黨校上課。關於外出考察的事情，黨校會出一份公函，請各單位支持為盼。你這份公函，是發教育局，還是5中？」
　
　    方圓想了一想，說：「發教育局吧。」雷憲紅說：「好的。」
　
　    方圓趕到了鐵路宿舍父母家，看到孔雙華已經陪著父母、大姐一家吃過飯了。方圓說：「雙華，辛苦你了。」孔雙華說：「你忙工作，我這當兒媳的就得擔當起來。上午，我陪著爸媽、大姐一家，逛了逛附近的超市、農貿市場，大體上家裡的日常用品，我都給置辦齊了。大姐夫還不讓我動手，全給搬回了家。」
　
　    趙純說：「我是個莊稼人，有把子力氣。搬這點東西，累不著。」方圓說：「好，下午大家都沒有安排，馬上隨我去春曉公司。」
　
　    方競材說：「圓圓，昨天晚上啊，那個送我回家的同志，真送給我了6瓶茅臺啊！這茅臺酒啊，真是好喝！爸爸我呀，這一輩子都喝那燒刀子酒，或者喝高粱酒，或者二鍋頭。現在回想起來，那些酒真難喝！還是茅臺好啊！我今天中午喝了半瓶，等晚上再喝另外半瓶。」
　
　    對於這個活寶老爸，方圓真是無語。方圓說：「爸，就是我和雙華的工資加起來，也供不起你喝茅臺啊！你知道一瓶茅臺多少錢？」方競材說：「別人送的唄，喝點就喝點。」方圓說：「你是真不怕我犯錯誤啊！爸，我……我……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這一瓶茅臺1000塊，我一個月才掙4000塊，一個月的工資才能買4瓶茅臺，還得不吃不喝不花銷給睿睿的奶粉錢、玩具錢，我和雙華還要勒緊褲腰帶，你敢情4天就能把我一個月的工資喝光！爸！你想過沒有？人家送給你6瓶茅臺，憑什麼呀？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臉面，能讓人家送你6瓶茅臺？」
　
　    方競材是個在山溝溝裡長了一輩子的人，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方圓說：「人家送茅臺給你，其實是在變相地送茅臺給我。人家送給我價值6000塊的茅臺，還要請我吃飯又花了好幾千，這加起來也有1萬了。人家為什麼要給我這麼多？難道友情真地這麼值錢嗎？爸，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永遠都不會掉餡餅。你喝這茅臺，我要想辦法把這人情債還上。你知道嗎？還人情債的過程，可能就是犯錯誤的過程，就有可能一招不慎，我的教育局副局長、學校校長的職務，全都給捋掉了，我就什麼都不是了。」
　
　    方媽媽急了：「圓圓，要不咱把這剩下的5瓶茅臺退給人家？你可千萬不能犯錯誤啊！你要是犯了錯誤，爸媽可指望著誰來給養老啊！」
　
　    方競材抹抹嘴：「哎呀，是啊，天上不會掉餡餅。媽媽的，中了套了。圓圓，要不這6瓶茅臺先不退了，爸這一輩子就饞點酒，下不為例好不好？這剩下的5瓶啊，爸也不喝了，留著過節過生日的時候再喝。平常我還喝燒刀子酒！」
　
　    方圓說：「不是不讓你喝點好酒。雙華，以後啊，給爸每個月買10瓶七、八十元一瓶的酒。暫時家裡還有一些酒，先不用買。等都喝上了，就買那七、八十元的。」
　
　    方媽媽說：「多少錢？你爸就好個酒，3塊錢一斤的燒刀子，一天喝一斤。這一天喝七、八十塊，這是燒錢啊！不喝，不喝！」
　
　    孔雙華說：「媽，這幾年啊，我爸那裡，方圓那裡，還有一些酒。先喝著。等沒有了，再研究。今天方圓說的，有些重，但都在理。爸，媽，要是方圓不再當教育局副局長，不再當校長，您二老怎麼辦？我和睿睿怎麼辦？大姐和大姐夫將來依靠誰？」
　
　    方媽媽瞪方競材：「叫你管住你這張碎嘴子，你就是管不住！如果你再管不住，我真地用針線給你的嘴縫起來！」方競材說：「我已經很忍著不說話了。你難道讓我當啞巴？你得憋死我？我不在東州呆了，我回吉林，還是回村子裡自在！」
　
　    方媽媽說：「你回去吧。你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天天守著兒子，守著孫子，守著媳婦！」方競材說：「那我也不回去。我也要守著兒子、媳婦、孫子。」方媽媽說：「那你就管住你那張破嘴！」方萍說：「爸，你看看你來了兩天，說的話要是讓那些想害我弟弟的人聽到了，絕對傷害我弟弟。弟弟說得對，有好事，咱自己家偷著樂。我這幾天也是這麼跟春曉和趙純說的。咱不顯擺，顯擺了，人家嫉妒，有些不懷好心的人如果害了我弟弟，那就吃虧大了。爸，你和媽吧，以後就呆在家裡，想吃什麼，想喝什麼，跟我們說，我們給買。白天枯燥了，沒意思了，看電視。咱昨天晚上不是搜索過了嗎？能搜100多個頻道。」
　
　    看起來大姐還是很有潛力的呀！方圓用驚詫的目光看大姐。
　
　    方媽媽說：「萍子說得對。以後我管著你爸，不讓他亂說話。」
　
　    方圓說：「春曉公司，是我幹姐姐的公司。幹姐姐去世後，這個公司指定由我來繼承。現在，我不能掛名公司的管理，本來決定由我爸爸掛名公司的董事長，由雙華掛名副董事長。現在我臨時改了主意，爸你就掛名個大股東，讓我家雙華擔任董事長了。至於將來是不是由你來擔任董事長，這個再說。什麼時候你能管住這你張嘴，你就當；管不住，你就在家呆著吧。」
　
　    方萍說：「圓圓，我幹什麼？」方圓說：「姐，你先去食堂吧。我讓你跟著食堂的負責人，參與全部的過程，知道要做什麼，知道哪個環節容易出問題，哪個環節容易被人吃回扣。你現在就是看，就是看到了一些什麼，也不必開口說。等門道都摸清了，你就把春曉公司的員工食堂給管起來。現在每個月先給你開2000塊工資。等將來有一天，當了食堂負責人，再漲工資好不好？」方萍說：「一個月2000塊！好，好，好！我和你姐夫，一年也掙不了2000塊，現在一個月2000塊，一年就是24000塊。」方圓說：「大姐夫，我準備讓你去車隊，作個調度。開始的時候，你也是多學多聽多看。春曉公司的車隊很大，每天採購、送貨，這一塊的開支很大。現在是由外人管，這裡面有沒有一些占咱春曉公司便宜的地方？肯定是有的。三大塊：一是汽油和柴油的消耗，要做個統計；二是有沒有人拿公家的車私用；三是汽車維修這一塊。我準備出臺一個政策，就是誰的車月耗油最低，誰的車平常維修最少，每個月就會得到獎勵；誰的車月耗油最多，誰的車平常維修特別多，就開除這個司機，然後招聘新司機。我希望不久的將來，大姐夫能夠把這個車隊管起來。要管好一個車隊，聽起來簡單，實際上也挺複雜。大姐夫一直當農民，在你完全成熟之前，我也是不會讓你接手車隊的。每個月，也先開2000元工資。至於爸媽這一塊，昨天王大哥說，給辦養老保險，這一塊這個月先從春曉公司賬上支5000塊，等養老保險辦下來了，再根據情況來決定每個月補貼多少錢。我就這樣安排，你們看行不行？」
　
　    方萍和趙純連聲說：「行！太行了！」方媽媽說：「一個月給我們兩個5000，花不上的。這個會不會讓你犯錯誤啊？」方圓說：「不會。」
　
　    孔雙華說：「還是別讓我當董事長了。我看爸當挺合適！」方圓說：「這公司是我的，我說誰合適就誰合適。雙華，你來當董事長，總經理我準備另外聘一個。當然，表面上我跟這個公司沒有直接關係了，但是這個公司歸根結底，還是我說了算！老婆你是替我看住這個攤子，同時也利用這個公司來鍛煉提高你的各方面能力。將來時機成熟了，會有更多的生意、更大的攤子，讓你來掌管！」
　
　    不知道為什麼，方圓覺得自己豪情萬丈，連說話都那麼強勢！
　
　    方圓交待清楚了春曉公司的一些安排，對家裡人說：「我安排一輛車，來接大家，到春曉公司去見管理層見個面。以後，雙華就是春曉公司的負責人了。到時候需要爸爸帶著身份證簽幾個字，到時候就跟著雙華去簽字就成。」
　
　    這個時候，方圓接到了苗東順打來的電話。苗東順一向的大嗓門：「兄弟啊，聽說乾爹到東州來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哥說說？讓哥去接接也好嘛！兄弟啊，你這是把大哥當外人，大哥心裡不高興啦！你們現在住在哪裡？我這就來見見乾爹和乾媽！」
　

2127夫妻同心同向
　
　
　    面對苗東順，方圓雖然感覺到他有些粗魯，但是濃濃的情意讓方圓心靈溫暖：在什麼時候，苗大哥都是貼心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方圓說：「哥哥你先別過來了，不過，晚上可以見個面，好不好？」苗東順說：「好，那你忙著。晚上我去接你們，都到金谷大酒店來，咱自家的廚師，自家的買賣，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就喝什麼。」方圓說：「謝謝大哥了。」
　
　    方競材很是好奇：「圓圓，誰打電話？」方萍說：「爸，你不該問的，不要問。」方競材說：「這裡也沒有外人，我問個話都不行啊！萍子，你是不是想憋死我啊！」
　
　    方圓直接無語。方圓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對大家說：「稍等一會兒，我讓人開一輛中巴車過來。」方圓給阮少修打電話：「少修，你把學校的中巴車開過來吧，我要拉著全家人到春曉公司去。」阮少修說：「好。」方圓說：「學校的情況怎麼樣？」阮少修說：「那些要找您的人都在學校裡鬧呢。他們見你下午沒回去，在酒店裡也沒有堵著，都火冒三丈。于書記、黃嘉偉，都在處理呢！」方圓說：「找我的外面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為學生轉學的事情。現在，教育局的100個名額、學校的100個名額，基本都名花有主，他們就是找我，也沒有用。少修，轉告于書記、嘉偉，讓他們沉著應對。你說，我相信他們有能力處理好這些問題。另外，轉告于書記和嘉偉，幾天後，我可能要到外地，參加市委黨校組織的考察活動，在學校事務中，他們兩個要更多地承擔起學校各方面的工作，要獨當一面。」阮少修說：「好。」
　
　    方圓忽然覺得，避開暑假最後一個時間段，對自己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光應付這來來往往的社會各方面的人，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哪裡還有時間做事？哪裡還有時間學習？以後，在廉潔自律方面，肯定要更加嚴格自我要求。有了春曉公司，自己家的經濟條件一下子從中產階級跳升到了富翁階層，那麼自己還需要去貪污別人的那點禮品，那點小錢嗎？其實，繼承丁春曉的財產，雖然飽受爭議，但方圓自信：這樣的自己，可能更有效地杜絕貪腐的侵蝕，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幹部。
　
　    方圓又給計如芸打電話：「計姐，我準備召集一個春曉公司的會議，你要是有時間就過來吧。」計如芸說：「方圓兄弟，我心理上還沒有做好準備呢！」方圓說：「今天我就是要明確一下股份，以後計姐也是春曉公司的第三大股東，很多事情也有必要參與。早認識，晚認識，都是要認識。像咱春曉公司，也很需要像計姐這樣的優秀管理人才呢！」計如芸說：「楚尹大哥跟我說了之後，我心裡也亂亂的。這件事，不會影響到楚尹吧。」方圓的心頭一暖：「這件事，跟楚尹大哥沒任何關係。你是你，他是他。」計如芸說：「我絕對不能做任何傷害楚尹的事情。」方圓說：「我知道，這件事，以後最多讓雙華知道。」計如芸說：「好。」
　
　    方圓把孔雙華叫到另一間房間，把自己與王楚尹的關係、王楚尹與計如芸的關係，以及為什麼要送給計如芸10％股份的事情，簡要地說明了一下。孔雙華說：「一下子送出去10％的股份，會不會太可惜？」方圓說：「看起來我們損失很大，但做人目光要長遠。有了計姐參與春曉公司，就意味著有了東州警方的全程保護，誰也不敢輕易找春曉公司的麻煩。另外，楚尹大哥在許多事情上都幫助了我，我除了能給他辦幾個5中的學生外，再沒有其他的能力回報。這件事，讓我與楚尹大哥關係更緊密了。」孔雙華有些擔憂：「老公，我偶然聽說過，王楚尹在公安局是相當霸道的人，在市里的領導那裡口碑不太好。萬一他是有問題的人，牽連到了你，可怎麼辦？」方圓說：「前怕狼後怕虎，是什麼事情也做不好的。王楚尹的人品我相信，人脈我相信，還有，在東州市，放眼望去，誰的反偵察能力最強？非王楚尹莫屬！我考慮過了，就是退一萬步講，最多我不當官了，但是還可以經營春曉公司。再退一萬步講，即便是春曉公司不是我的，我還可以去東升縫紉機公司去打工，當個副總是沒有問題的。想清了可以接受的底線，想清了最壞的結局，都是在自己可以接受的範圍，就沒有什麼了。雙華，以後春曉公司這裡，你多上上心。大方向我會拿，大決策我會做，但我不可能天天都參與日常的管理。我實在是太忙了，學校一大攤子事情，教育局一大攤子事情，如果再放出部分精力來搞春曉公司，我看我也差不多該累死了。」孔雙華說：「春曉公司是咱家的，我肯定會上心。不過我也沒有什麼經驗，就怕亂指揮，影響春曉公司的發展。」方圓說：「總體來說，副總張巧，是阮少修的老婆。阮少修是我最信任的人，那麼張巧也將成為你最信任的人。另外兩個副總潘昭榮、許怡璿，都是跟了春曉姐十幾年的老姐妹，忠誠度沒得說，能力上略微遜色些。春曉姐在遺囑裡說，不能辭退她們，要照顧好她們。這兩個人也是值得信任的。在這些中層幹部中，我感覺最有能力的是黃美娟，她的一些理念很具有現代企業管理的要素，我也準備重點培養；新提拔的物流部經理湯鍵，有思想，能力與忠誠還有待檢驗。提拔湯鍵，我就是為了架空副總鄭治斌。鄭治斌這些年來，在負責春曉公司物流的過程中，揩了不少油水，春曉姐也很明白。但是暫時還不能動他，因為他的舅舅就是前東州市副市長、現在的東州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傅全勝。咱可以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架空他，最終逼走他。」
　
　    孔雙華驚詫：「這麼複雜？」方圓說：「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物流部的工作也相當複雜，主要是與各大商場和全市的百貨商店打交道。現在，人脈都被鄭治斌掌握著，客戶和關係也一直是鄭治斌在打理，別人都插不上手。如果一下子讓鄭治斌完蛋，恐怕咱的物流管道會受到影響。請計如芸來，對鄭治斌也是一個牽制，讓王楚尹的背景與傅全勝這位退二級的老領導之間產生了一個制衡作用，這樣就能較少地牽扯我的精力。並且，在他們雙方產生矛盾的時候，都會依賴我，都會求得我的説明，這會讓我的作用凸顯。這有一點當年乾隆皇帝駕馭和珅和紀曉嵐的味道。」
　
　    孔雙華說：「明白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單獨找湯鍵談一談呢？」方圓說：「當然，這是必須的。不過，交流的時候，一定要避開鄭治斌，別讓鄭治斌知道。目前鄭治斌還是很信任湯鍵的，正在把手中的一部分關係和客戶介紹給湯鍵。如果鄭治斌不信任湯鍵了，湯鍵的日子會相當難過。物流部用車很多，車隊的作用很重要。司機的總體素質，都不是太高的，沒有油水，沒有利益，他們幹活的積極性也不會太高。所以我準備出臺新的制度，同時，也讓大姐夫慢慢地介入車隊的管理，使這一塊慢慢掌握在我們家族的手中。但這也需要循序漸進，雖然很想一舉拿下，但也急不得啊！」
　
　    孔雙華頓時感受到肩頭上沉甸甸的壓力：「老公，我這個董事長能幹好嗎？」方圓說：「一定能。你有很好的素質，又有爸爸和我兩個人指導你，還有可以信賴的張巧、潘昭榮、許怡璿，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出色的企業管理者。到時候，你一邊讀研究生，一邊管理咱自家的企業，一定會比現在更棒。」
　
　    孔雙華握緊了拳頭：「我一定會努力的。這市場開拓怎麼辦？」方圓說：「市場開拓，是蔡宜紅的事情。往年，鄭治斌這裡也有不少的人脈；春曉姐那裡也有一些人脈。今年的情況大不同了，我的人脈、王楚尹大哥的人脈，在東州都不算小。這個你就放心吧。你要做的，就是逐步建立起現代企業管理制度，就是狠抓產品品質，讓零散銷售額占的比重不斷上升。而集團購物，我和楚尹大哥有的時候不用說什麼，也會有人上門集團訂購。大家都心照不宣。」
　
　    原來，企業管理竟然還是這麼多彎彎繞繞在裡面啊！孔雙華決定：一定用心管好春曉公司，既是為了將來睿睿能夠有一份可觀的財產，更重要的是，自己也是一個企業管理者的時候，在與宋思思的暗流競爭中，也不會落後半分。
　

2128當眾較勁
　　
　　
　　    方圓與孔雙華談得差不多了，阮少修也開著學校的中巴車過來了。一家人坐上了東州5中的校車，直奔春曉公司。在春曉公司的門口，一大幫主管都在門口等候。方圓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車旁的計如芸。
　　
　　    方圓趕過去：「計姐，你好。」計如芸說：「今天只我一個人來。」方圓說：「一個人來就好。雙華，過來。」
　　
　　    孔雙華走過來，方圓介紹：「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計姐。她是本公司的第三大股東，也是楚尹大哥的好朋友。」孔雙華伸出手：「計姐，你好，我是方圓的愛人。」
　　
　　    計如芸看著孔雙華，內心唏噓：這已經是自己見過的方圓第三個女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確實有點像正妻模樣，但論漂亮程度，與小池比起來差了許多，與小宋相比也是遜色不少。計如芸大體瞭解春曉公司為什麼會由方圓來繼承，算起來，這春曉公司死去的老闆，也算是方圓的女人了。
　　
　　    計如芸說：「雙華，你好。以後，我要稱呼你董事長才好。」孔雙華有些不好意思：「就叫我雙華好了。」計如芸說：「公開場合，還是稱呼你董事長比較好，對不對，雙華？」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又透著親近，又表示了尊卑。方圓說：「計姐，你可是真正的總經理，管理著一個規模不小的咖啡屋。以後，可要多教一教雙華。雙華沒有企業管理的經驗，以前當過教師，當過圖書管理員，現在是東州師範大學的在讀碩士研究生。」計如芸說：「我這都是小打小鬧，開個咖啡店玩著。企業管理的經理，我也不懂啊！再說了，有你在這裡坐陣，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方圓說：「我說的是真心話。其實呢，各個春曉的門店，與咖啡屋的經營有很多相似之處。企業是咱兩家的企業，計姐，我方圓做事是從來不會虧待朋友的。」計如芸說：「楚尹也是這樣說的。放心吧，如果我分管這些門店，我會想辦法讓它們的營業額再有一個比較大的提升。並且，我藍島咖啡屋的優質客戶，也會成為春曉公司的新客戶和穩定客戶。東州市所有的咖啡屋，都會把春曉小糕點作為咖啡屋的主打食材配料。」
　　
　　    這可真是見面送大禮啊！看起來，計如芸也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方圓向春曉公司的主管簡要地介紹了自己的父母、大姐和大姐夫。在袁惠文的引領下，大家都來到了會議室。方圓當仁不讓，坐到了正中間的首位，方圓的左首，是孔雙華，再左首是計如芸；右首，分別是方競材、方媽媽、方萍和趙純。阮少修也列席，坐在後排位置。
　　
　　    方圓說：「春曉姐把春曉公司交給我，要求我把公司發展好，把與春曉姐一起打拼的姐夫照顧好，並不得捐贈給社會或政府。我會遵照春曉姐的遺囑，一一落實的。不過，由於我在黨政機關工作，不能在任何企業兼任職務，所以，今天我把有關的情況宣佈一下。第一，我父親方競材，將成為企業的大股東，佔有40％的固定股份，和10％的紅利股份，但不在公司擔任任何職務。什麼叫紅利股份？就是這10％的股份，將來按照公司年度總利潤的10％，獎勵給為公司做出貢獻的員工。假如公司的年利潤是1000萬，那麼就拿出100萬獎勵做出貢獻的員工，誰的貢獻大，誰獲得的獎勵多。如果這一政策在運轉幾年之後，發現效果很好，或許再會拿出10％的紅利股份，由我們做出貢獻的員工享受最高達20％的利潤分成。以前春曉姐沒有這樣做，但我準備這樣做，就是希望我們公司的中層和高管，能夠有更豐厚的收入，能夠更加積極努力地為公司的發展做出貢獻。」
　　
　　    這確實是丁春曉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新制度。蔡宜紅忽然開口：「方大，如果市場開拓，讓我們的年利潤突破2000萬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分200萬？」方圓說：「2000萬，乘以10％，就是200萬。這個，不是一個人獨享，但貢獻越大，分成的比例越高。」蔡宜紅說：「方大，您就是有魄力！我期望，今年我除了工資之外，能夠享受到紅利股份的分紅。」方圓說：「我相信，我拿出10％的利潤來與廣大的骨幹分享，就是顯示我的誠意，就是希望讓多勞多得成為春曉公司的新風尚，讓比貢獻成為全公司員工的共同願望。我說過，2008年，可以拿出10％的紅利股份。以後如果公司發展得好，我還可以拿出更多的股份作為紅利股份，由做出貢獻的同志來分享。」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很多的員工心裡忽然升騰起強烈的要做貢獻的渴望。
　　
　　    方圓說：「我宣佈的第二件事，是我的妻子孔雙華，將佔有另外40％的股份。她將擔任公司的董事長，未來將可能負責公司的管理。但目前，她主要是向張總、潘總、許總和鄭總，以及各位中層，學習企業管理的經驗，全面瞭解企業管理的全過程。公司日常的事務，由張總、潘總、許總和鄭總，這有這位計總，與孔雙華董事長協商之後，集體決策，集體拍板，由孔董事長簽字執行。重大事項，我將參與，但簽字拍板權還在我的妻子孔雙華董事長這裡。企業的法人，也將變更為孔雙華。」
　　
　　    掌聲再一次響起來。孔雙華站起來，彬彬有禮：「我是一個新人，沒有什麼工作經驗。但我有方圓的全力支持，有在座的各位副總和經理的支持，我相信，我一定會慢慢勝任這個職務的。請各位監督我的工作，對我工作中做得不好的地方，多提批評建議。只要是有利於春曉公司發展的，我都採納；只要是能夠糾正我的錯誤決定的，為公司挽回重大損失的，還將有獎勵。我相信，只要我們團結一心，上下形成合力，就一定能夠把春曉公司進一步做大做強，不辜負前任董事長丁春曉姐姐對方圓，對我們在座各位的期望！」
　　
　　    話雖然不多，但是語句通順、言辭流利，展現出了落落大方的氣質和穩定從容的心態。方圓是抱著欣賞的目光來看妻子的；下麵的各位，都有些驚詫：一天前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方大的妻子，轉眼間竟然真有幾分董事長的氣勢！
　　
　　    剛才給孔雙華的掌聲，是禮貌性的；現在，掌聲又一次響起來，這一次，許多人都感覺到，方大不凡，方大的妻子，春曉公司的新董事長，也同樣不凡啊！
　　
　　    方圓說：「袁主任配合我妻子，辦好法人重新註冊登記的有關事宜。」袁惠文站起來：「好的，方大。」方圓說：「現在，我隆重介紹第三位公司的新任領導，藍島咖啡的董事長、總經理，也是春曉公司的第三大股東，計如芸女士。她佔有公司10％的股份，從今天起，也將擔任公司的副總經理職務。」
　　
　　    許怡璿站了起來：「方大，春曉公司以前是丁總一個人的產業。公司由你來繼承，我們也都按照丁姐的遺囑，沒有任何意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春曉公司原來還有10％的股份屬於其他人！這個，還要請方大給解釋清楚。」
　　
　　    一個提問，帶來了許許多多人的共同疑問。方圓也覺得有些棘手難辦，這完全是方圓意外之外的問題。
　　
　　    潘昭榮也站了起來：「方大，我同意許總的疑問。丁總在臨終前說過，這個公司只允許你來繼承。既然你不能直接掛名，交給你的父親、你的老婆，這個大家都能接受。那麼，計如芸是什麼人？她與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她會佔有10％的股份？」
　　
　　    一連串的提問，讓方圓有些瞠目結舌。看起來忠厚老實的潘昭榮，只是給了自己一個忠厚老實的假像啊！說起來，方圓還真不能暴露計如芸的身份，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該怎樣來解釋這10％的股份呢？
　　
　　    就在方圓彷徨為難的時候，計如芸站了起來：「潘總是吧，許總是吧？我認為，你們提的問題非常好！我擁有這10％的股份，是與孔董事長進行了產權置換，孔董事長擁有了藍島咖啡40％的股權，而我擁有了春曉公司10％的股權。擁有這10％的股權之後，我能給春曉公司帶來什麼呢？第一，每個門店的營業收入將會較往年有較大幅度地增長，力爭2008年行銷總收入增長1倍。當然，我僅僅指的是門店方面的銷售增長；第二，我將努力讓東州市所有的咖啡屋，相當一部分夜總會，都將春曉公司的糕點作為重要的食材配料，這會讓春曉公司的市場佔有率至少再提高5個百分點；第三，我的手機號碼將留給所有門店的店長，我將確保所有門店的安全。我相信，以後不會再有人想敲詐勒索或搶劫任何一家春曉公司的門店。第四，四大節，元宵節的湯圓和元宵，端午節的粽子，中秋節的月餅，春節前的麵食，我將力爭提供40個以上的企業公司或政府部門的集團訂購。這將使春曉公司的產量再增加5個百分點。各位，不知道如果我實現了上面的4個目標，我是不是可以來擔任春曉公司的第三大股東，以及公司的副總經理呢？」
　　
　　    鄭治斌站了起來：「講吹牛，誰都會。先不提你能不能完成這四個目標。我就想問一問計女士，你是我們方大什麼人？你跟我們方大到底是什麼關係？」
　　　　

2129扣要一個一個解開
　
　
　    或許潘昭榮、許怡璿與鄭治斌之間也有比較深的矛盾，但是，當計如芸這樣一個外人，要加入春曉公司的管理團隊時，竟然引發了同仇敵愾的共同心願。應該說，潘昭榮、許怡璿的質疑，更多地是從丁春曉的遺囑出發，質疑方圓不該把10％的股份給計如芸；而鄭治斌顯然就比較惡毒了，他直接懷疑，計如芸也是方圓的女人了。
　
　    並且，鄭治斌的質疑，很容易激發起大家的共鳴，畢竟，10％的股份不是小數目，分給誰，這都是一件讓人眼饞，讓人嫉妒的事情。而方圓能夠捨得把這一大筆財產交給一個不相干的女人，還真是讓任何人都無法相信。
　
　    如果換作方圓是春曉公司原來的員工，方圓也無法相信，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可以無緣無故地給她10％的股份。
　
　    方圓想強行壓制，以最大股東的身份。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很嚴重，那就是造成一些骨幹員工離心離德。要知道，食品行業，其實每一個環節都非常重要，特別是原材料採購與生產環節，都必須嚴格把關。丁春曉能夠把潘昭榮、許怡璿放在這兩個環節，本身就說明了一種特別的信任。而現在，如果處理不好，很顯然，這兩位最應該去信任的骨幹將會與方圓這個新領導產生隔閡與誤會。方圓覺得有些為難了。
　
　    就在這個時候，孔雙華慢吞吞地說：「各位，我很清楚，計如芸計副總與我的丈夫方圓之間沒有任何直接的聯繫。這一次我們邀請計總加盟，看重的是計總在管理門店方面的成功經驗，看重的是計總能夠持續擴大春曉公司的市場佔有率，看重的是計總能夠將每一個門店都打造成像藍島咖啡一樣賺錢的門店，那麼春曉公司的前景將更加輝煌。更何況，我們並沒有吃虧，用10％的股份，換取了藍島咖啡40％的股份。更重要的是，我們請來了人才，請來了新的人脈，請來了新的市場。我想問問在座的各位，在大家已開發的市場和銷售物件之外，2008年還能再開發40個集團採購嗎？在年初制定的奮鬥目標上，是不是今年的目標是要增長20％？那麼誰還能讓這增長再增加5％，達到25％？」
　
　    鄭治斌說：「既然孔董事長說了，計女士與方大沒有關係，那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這個時代在變，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是越來越不理解了。我以前一直不太相信有件事，現在信了。」
　
　    方圓說：「鄭總，你也是公司的副總了，說話也別兜著掖著，有什麼說出來，大家開誠佈公。」
　
　    鄭治斌說：「既然方大不怕難聽，那麼我就說出來。我以前不相信二女共侍一夫，現在信了。」
　
　    計如芸勃然變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鄭治斌說：「我沒什麼意思。如果你不心虛，何必跳出來？」計如芸說：「很好。雖然我平常很低調，不願意招惹是非，但是如果被欺負到頭上了，如果還忍氣吞聲的話，那活得也太窩囊了。」鄭治斌說：「這怎麼是欺負你呢？再說了，就算是我欺負你，又能怎麼樣呢？我在春曉公司打工的時候，你在哪裡？潘總，許總，你們說說看，當年我在春曉打工的時候，這位新來的計總在哪裡呢？」
　
　    計如芸看看方圓。方圓說：「鄭副總，有話好好說嘛！我在這裡鄭重聲明：我與計總之間清白如水。這件事到此為止。關於工作的分工，以後計總作為春曉公司的第三大股東，將出席董事會，出席公司管理層的任何會議。平常她不具體管理春曉內部事務，但春曉的20多個門店，將交給計總打理。咱們給計總一個證明她的機會，看春曉的20多個門店，能不能進一步拓展，贏利水準能不能進一步提升。如果計總超額完成任務，也和其他同志一樣，享受其他的額外獎勵。這件事，暫時就這麼定了。大家誰還有什麼意見，會後私下裡跟我交流。」
　
　    鄭治斌還要說，方圓擺擺手：「鄭總，很多事情適可而止，對誰都有好處。你有什麼想不通的，會後跟我談。」鄭治斌很鬱悶地坐下，臉上寫著一百個不服氣。
　
　    計如芸看著鄭治斌，臉上浮出淺淺的笑。方圓看在眼裡，驚在心裡：這計姐可千萬別找王楚尹大哥啊！這要是王楚尹大哥知道，那肯定會要了鄭治斌的命！這件事不能發生啊，鄭治斌是誰，那是傅全勝的外甥啊！如果傅全勝與王楚尹之間發生了矛盾，所產生的綜合影響將有可能導致嚴重的後果。在現在這個階段，方圓需要的是穩定，需要的是春曉公司儘快地從丁春曉去世的事件中走出來，慢慢建立起方氏印跡，打造成方氏的公司。
　
　    方圓說：「我大姐叫方萍，初中文化。來東州生活，我準備準備安排她到職工食堂工作，跟著食堂的負責同志，打打雜。我大姐夫叫趙純，初中文化。我準備安排他到車隊工作。沒有駕駛證，也不懂汽車，袁主任先安排他去學個車，然後在車隊打打雜什麼的。」
　
　    袁惠文說：「好的，方大。」方圓說：「以後，我大姐和大姐夫，就是春曉公司的普通員工，與其他的職員一樣，要接受上級的領導。各位副總，各分管部門的中層經理，都可以直接管理。如果我大姐和大姐夫不服從管理，那麼直接告訴我，讓我來批評他們。不能因為他們是我的親戚，而另眼相看，或享受特殊待遇！各位，都聽清楚了嗎？」
　
　    方競材又想說話，被方媽媽攔住。
　
　    方圓看了爸爸一眼，說：「我父親在公司不掛任何職務，公司的實際法人是我的妻子孔雙華。平常我不在公司的時候，大家有事找孔董事長。好，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散會。」
　
　    散會之後，方圓、孔雙華先與潘昭榮、許怡璿單獨談話，安排袁惠文帶領方競材等人，在公司裡參觀參觀。
　
　    方圓的談話，以情感人，語重心長，努力讓潘昭榮、許怡璿理解，計如芸的加盟，對春曉公司帶來的直接和間接好處。方圓說得很白：「千萬不要小瞧計總，她的能量比我，比春曉姐，比許多的局長、科長，都要大很多。你們兩個愛公司的心情我理解，那就更要理解我為什麼要請計總過來。以後呢，每當你們遇到解不開的難題時，你就找計總，請計總來出面協調。我相信，不管是白道還是黑道，差不多都能夠擺得平。等你們體會到請來計總帶來的好處後，就不會再反感計總了。」潘昭榮說：「如果各方面的麻煩，計總都能擺得平，那麼對咱公司實在是太好了。方大，你知道，有些門店，還是要交一點保護費的。有的時候，這個部門查，那個部門查，也挺煩人的。」方圓笑了：「以後這種事會越來越少了，我確定。」
　
　    許怡璿語出驚人：「如果計總能擺平這些事情，那麼鄭治斌還留在公司幹什麼？他可是春曉公司的蛀蟲，連當年春曉姐也是這麼說的。」
　
　    潘昭榮說：「小璿，你說什麼呢？」
　
　    方圓說：「許總說得好啊！春曉公司是不能留蛀蟲的。不過，這還需要時間，需要過渡。等最近一個階段，公司平穩地度過後，咱再慢慢收拾公司裡的蛀蟲。透過許總的話，我能感受到許總對公司的熱愛。公司需要像潘總、許總這樣的忠誠管理者，而不需要蛀蟲。等我騰出手來，等一些新的中層幹部成熟成長起來，就是再收拾那些蛀蟲的時候了。」
　
　    孔雙華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潘姐，許姐，放心吧。這幾年，我看我家方圓，別的本事長沒長我不知道，但修理那些壞人，還是很有幾手的。」
　
　    方圓頓時增加了自信：是啊，從曹冠庭到楊英賢到倪右盛到教育局的多個人，哪個沒修理過？一個小小的鄭治斌，有什麼了不起？他舅舅是市人大副主任，又能怎麼樣？如果真地下定決心要修理他，那該出手，就一定會出手。
　
　    方圓、孔雙華又與張巧、計如芸一起談話。方圓說：「嫂子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計姐是大哥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夠攜手團結，共同應對各種挑釁。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嫂子、計姐、雙華，一定會結成鞏固而穩定的三角聯盟。因為我們都是新人，都有可能受到一些資深員工的排斥，沒有關係，股份掌握在我們的手裡，如果真地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遭到開除的，只能是員工，而不是股東。當然，平常要以團結為重，盡可能團結更多的人，孤立少數的故意搗亂的人。主席的統一戰線理論，還是相當厲害的，也非常實用。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把我們的盟友搞得多多的，把我們的敵人搞得少少的。在副總層，潘昭榮、許怡璿，要重點團結；在中層，黃美娟、袁惠文，還有新提拔上來的湯鍵，都要重點團結。特別是黃美娟和湯鍵，以後雙華和嫂子要多關心，多鼓勵，讓他們感受到領導層是重視他們的，讓他們感覺到努力工作就會有進步的希望。我們就這樣做，好不好？」
　
　    張巧、計如芸連連答應。
　
　    方圓又留下計如芸單獨談話：「計姐，你是不是已經決定，要讓楚尹大哥找人修理修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鄭治斌？」計如芸說：「那是當然。」方圓說：「這件事，不急在一時。我不想讓楚尹大哥惹些什麼麻煩，所以，鄭治斌暫時還不能動。」計如芸說：「為什麼？他很倡狂啊！連你這個老闆都不放在眼裡。他牛逼什麼？我有些不明白，春曉公司怎麼會養這麼一個東西。」
　
　    方圓說：「丁春曉姐姐在經營中，有這個或那個部門查，有這個客戶或那個客戶刁難，鄭治斌是前市委常委、副市長傅全勝的外甥，憑著這一層的關係，許多部門不得不賣鄭治斌的面子，許多客戶也不敢刁難春曉公司。所以，春曉姐也就一直縱容或者說拿鄭治斌沒有辦法。」
　
　    計如芸說：「我明白了。以後，很多事情楚尹也可以出面的，你也可以出面的，還有誰敢找春曉公司的麻煩。我覺得，像鄭治斌這樣的東西，直接開除就算了。」
　
　    方圓說：「還需要等一等。重要的是，物流方面的客戶資料，目前只掌握在他一個人的手裡。湯鍵剛剛上來，還不能完全掌握這個人脈資源。」計如芸說：「人脈可以重新建立。方圓，我覺得這件事你有些太謹慎了。直接開除鄭治斌，早開除一天，公司少一點損失。人脈建立過程中，肯定不如用現成的方便，但是有楚尹，有你，誰敢不賣幾分面子？關於鄭治斌，直接開除就行了。至於楚尹是不是會修理他，我相信楚尹的智慧，他會處理好的。他舅舅是誰都沒有用，楚尹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不會牽連到他的身上，也不會牽連到你的身上，更不會讓春曉惹上半點麻煩。」
　
　    方圓說：「計姐，我覺得您做事很果斷啊！」計如芸說：「這長期受楚尹的影響，近朱者赤了。」方圓說：「這件事先緩一緩，您先熟悉熟悉工作，我呢，近期要隨市委黨校的培訓班到杭江、滬市、蘇州、南京考察。等我回來，把教育系統的期初視導進行完，把教師節活動給搞完，我們再來處理，怎麼樣？」計如芸說：「也好，不差這十天、二十天的。」
　
　    與計如芸談完話，請辦公室的人員給計如芸安排辦公室。在總經理室，孔雙華問：「下一個我們該見誰？」方圓說：「要見見鄭治斌。」孔雙華臉上顯出厭惡的神情：「見他？見他幹什麼？」方圓說：「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要親自接見他，跟他談談話。雙華，你是聰明人，能想透為什麼呢？」
　
　    孔雙華想了一想，說：「是啊，我們確實應該見見鄭治斌。」方圓笑了起來：「老婆，我越來越發現你孺子可教，越來越發現你具有董事長的胸懷了。」
　

2130特別的地點特別的你
　
　
　    方圓與孔雙華，接見了鄭治斌和湯鍵。自始至終，方圓的態度就很平和，關切地詢問了目前物流部的運轉情況，對物流部提出的整改方案提出了表揚，鄭重地對湯鍵說，希望他在鄭總的分管下，按照整改方案，逐一把物流部存在的問題一一解決，力爭讓物流部更有效率。
　
　    鄭治斌這個時候，對方圓也是相當客氣。作為傅全勝的親戚，鄭治斌不可能不知道方圓在東州的影響力，特別是在東州醫學院由部隊強行轉院和東州新港鐵路延長線的審批這兩件事上發揮的作用。應該說，政治智慧還是有一點，但欠缺的地方在胸懷狹窄、私心太重。今天冒出來，很大程度上就是嫉妒心在作怪，他自認為勞苦功高，卻被計如芸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直接拿走了春曉公司10％的股份，他的心裡當然怎麼也想不通。但對方圓、孔雙華接手公司，似乎還在可以接受的心理狀態之下，但對方圓與丁春曉之間的非正常男女關係，鄭治斌也是在舅舅傅全勝那裡好一通傾訴。傅全勝最後給的結論很簡單：就憑一個女人，搞不倒一個處級幹部；再說，沒有真憑實據，僅僅靠流言蜚語，是不能把一個市委重點培養的幹部給雙規；更何況，與方圓作對，你能得到什麼好處？做人做事，一定不能去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衛生局長俞思壯，想找記者揭露一下方圓在男女關係方面、在收受賄賂方面存在較嚴重的問題，結果怎樣？方圓沒事，俞思壯的老婆借助俞思壯擔任衛生局局長的特權而在全市各大醫院推銷醫療器械的事情曝光，把自己給栽進去了。應該說，俞思壯的老婆幹這一行已經好幾年了，又一個正廳級的叔叔為背景，一直沒有暴露，為什麼跟方圓衝突之後就突然暴露？這說明，東州市支持方圓的力量在方圓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會突然發力。這個力量不容小視！而方圓最近將一個副師級幹部給送上了軍事法庭，甚至驚動了省軍區、南京軍區和北京。別犯傻，不要得罪方圓，至少是現在！
　
　    鄭治斌當場表態：一定支持方大和孔董事長的工作，努力把物流部分管好。湯鍵也表態：一定按照整改方案的要求，切實整改存在的問題，打造一個務實高效的物流部。
　
　    方圓對這一次談話的效果感到滿意。送走了鄭治斌、湯鍵，方圓準備帶父母和大姐、大姐夫回去。孔雙華說：「老公，我還有點事，就不會回去了。」方圓有些驚詫：「你有什麼事？」孔雙華說：「我可是公司的董事長哦！」方圓說：「好，那你就留下吧。公司裡的事情，以後肯定是你管得越來越多。但什麼時候，可不能不管咱的睿睿啊！」孔雙華嫣然一笑：「放心吧，睿睿是我的心頭肉，我寧可沒有春曉公司，也不能沒有睿睿。當然，春曉公司我也會努力經營好，因為我要給睿睿創造一份可觀的資產，讓睿睿站在一個更好更高的起點去發展。」方圓說：「好。」
　
　    方圓與父母、姐姐、姐夫離開了春曉公司。孔雙華分別見了張巧、黃美娟、袁惠文。她以從父親那裡耳濡目染學到的管理理念、以從母親那裡學到的親和力，與幾位春曉公司的骨幹談笑風生，迅速贏得了她們的好感。反倒是方圓的嚴格，讓幾位副職和中層多了幾分敬畏，而從心理上更願意與孔雙華親切，使孔雙華正式履行所謂的董事長職責時，就已經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可。
　
　    從春曉公司出來，孔雙華搭了一輛計程車。在計程車裡，孔雙華給小清打了電話，囑咐了給睿睿按時吃飯，按時喝奶，她還需要過一會兒才能回家。孔雙華沒有跟方圓講，也沒有跟家裡人講，她這是要去見自己的情敵、方圓的另一個女人宋思思。
　
　    給宋思思打了一個電話，孔雙華直奔宋思思約定的地點——藍島咖啡。當孔雙華在藍島咖啡屋外下車，才忽然想起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藍島咖啡，莫不是計如芸姐姐的產業？自己來這裡與宋思思面對面，合適嗎？
　
　    孔雙華站在藍島咖啡屋的外面，猶豫著是不是要進門，就看到咖啡屋的門開了，計如芸笑著走出來：「雙華，你怎麼來這裡了？你沒有跟方圓在一起嗎？」
　
　    這個時候，孔雙華是要多尷尬，就多尷尬。難道自己能跟計如芸說，自己是來見方圓的小三嗎？
　
　    計如芸是多精明的人哪，問：「雙華，你來這裡，是不是約了人？」
　
　    孔雙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計如芸說：「那就別站在這裡了，快進來吧。到了姐這裡，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店裡一樣。你還有這裡40％的股份呢！」孔雙華說：「那只是說給員工聽的，這藍島咖啡屋，就是計姐您個人的產業。」計如芸說：「你說我們倆，還分得那麼清楚幹什麼？楚尹跟方圓，好得比親兄弟還親，咱呢，也是親姐妹。」
　
　    孔雙華的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計如芸不是王楚尹的妻子，王楚尹的妻子，肯定也應該40多，而計如芸其實就是王楚尹的小三。難道自己跟小三有緣？認一個小三計如芸當姐姐，再認一個小三宋思思當妹妹，這都算怎麼回事兒？
　
　    孔雙華說：「姐，我約了一個人，今天在這裡見個面。」計如芸說：「哪個房間？」孔雙華說：「206。」計如芸說：「怎麼，你認識宋思思？」
　
　    「計姐，你也認識宋思思？」孔雙華也是大吃一驚。轉眼間，孔雙華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小三與小三之間，是不是會經常交流一些當小三的心得？孔雙華真地感到無語了。孔雙華忽然又想到一個更深的問題：方圓以前會不會帶著宋思思、王楚尹會不會帶著計如芸，在一起聚會？
　
　    孔雙華的心裡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計如芸當然認識宋思思，計如芸還認識池麗萍呢！池麗萍與宋思思之間的微妙競爭，計如芸也算是半個見證人！計如芸笑了：「雙華妹子，我很敬佩你啊！」
　
　    都是話中帶話的話。孔雙華苦笑：「我還能怎麼樣？」
　
　    計如芸說：「有的時候，既然沒有辦法，這樣也挺好。」
　
　    孔雙華感歎：你是小三，當然要向著小三。但嘴上顯然不能這樣講。孔雙華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誰讓我太愛方圓呢？愛他，就得包容他，就要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我可不希望方圓出事，可是縱觀全國，多少有前途的幹部，都是讓不知進退、缺少分寸的小三給害了？見一見，也算是提個醒，知道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哪些事情能說，哪些事情不能說。」
　
　    計如芸伸出大拇指：「雙華，你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如果每一個大人物的老婆都能像你這樣，我們的社會一定會更和諧。」
　
　    這簡直就是對《婚姻法》最辛辣的諷刺啊！孔雙華看著計如芸，心裡想：大概你也是非常期望能夠得到王楚尹老婆的認可和包容吧！看你羡慕的神情，就知道你現在還遠遠沒有得到正妻的認可。
　
　    計如芸親自帶著孔雙華，來到了206房間。正在那裡坐等的宋思思，看到孔雙華，有莫名其妙的緊張。她站了起來，情不自禁地打招呼：「雙華姐。」孔雙華說：「宋思思，我們終於再見面了。」
　
　    計如芸說：「雙華，思思，你們好好聊吧。」計如芸對旁邊的服務員說：「今天206免單，所有的飲品和點心、乾果，我親自來調配。你把飲品、點心和乾果送進來之後，守在門外，任何人不能打擾。」服務員說：「好的，計總。」
　
　    計如芸和服務員退出了206房間。
　
　    宋思思說：「雙華姐，坐吧。」孔雙華脫好鞋，坐了下來。宋思思也坐到了孔雙華的對面，有些小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
　
　    孔雙華先開了口：「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場合見面。」宋思思說：「是，雙華姐。」孔雙華說：「你對藍島咖啡很熟悉？」宋思思說：「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藍島咖啡，不會忘記這裡。」孔雙華說：「你指的是這個房間嗎？」宋思思說：「是。」孔雙華說：「肯定有一個與方圓的故事。」宋思思說：「是。」孔雙華說：「可以說給我聽嗎？」
　
　    宋思思猶豫了一會兒，說：「既然我跟方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還有什麼必要來隱瞞？這個206房間，是2006年12月，東州市青聯成立的時候，我約方圓在這裡說說話的地方。那個時候，好像方圓剛剛結婚，但我對方圓的愛依然很深。我在這裡，除了感激方圓在青聯大會上義正辭嚴為我趕走一個大色狼嚴儼然，其實我或多或少也是抱著想引誘方圓，期望方圓記得我對他的愛，但那個晚上，我失敗了。方圓無情地拒絕了我，把我一個少女的自尊全部不顧。這個房間，我又怎麼能忘記？」
　
　    宋思思一臉的傷感，情緒似乎又回到了兩年多前的那個夜晚，燈光搖曳，浪漫溫馨，卻沒有美好相伴。
　
　    孔雙華的心裡悲喜參半，淡然地說：「早一天晚一天而已。那一晚沒有成功，但最終你們還是走到了一起，讓我這個原配被丈夫的出軌、第三者插足而傷害。」
　
　    宋思思說：「對不起，雙華姐。我真地不想傷害你，但是我太愛方圓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取代方圓在我心中的地位。說起來，我愛方圓，比你更早，只是你後來者居上。畢竟，方圓是我的師兄，我從一開始就認定，他一定是一個有出息的男人，他就是臥在68中的龍，他就是一支最大的潛力股。」
　
　    孔雙華說：「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能看出方圓的發展潛力。」
　
　    宋思思說：「是啊！原本我以為方圓能夠娶我，我能夠嫁方圓，但我還是失敗了。我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方圓娶的是你，而放棄了我。」
　
　    孔雙華不會講出方圓對她說的實情。孔雙華說：「或許方圓覺得我是一個適合做妻子的人，而你不是。」
　
　    宋思思睜大眼睛，俏麗的面龐顯出驚詫與不相信：「為什麼？為什麼？我覺得我做一個妻子，一定會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妻子。更何況，我上得廳堂，進得廚房，而我家又那麼有錢。」
　
　    孔雙華說：「什麼時候，一個女人的內涵比財富、容貌，更重要，也更能贏得男人的心。」
　
　    宋思思說：「可是，我聽說那個時候你脾氣不好。而我，天性比較柔弱，很少發脾氣的。」
　
　    孔雙華想起自己在結婚的第一年，其實表現也不怎麼樣，心中暗自慶倖：生了睿睿之後，更多的精力轉到了睿睿身上，較少地關注了方圓，夫妻關係反而更緩和了。而自己慢慢表現出來的大度、包容、理智、冷靜，似乎也對了方圓的胃口，在最近一個階段，方圓對自己的認可度是明顯提高了。
　
　    孔雙華說：「有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如果你還有什麼疑問，直接問方圓好了。今天我來找你，其實主要有兩件事。第一件，你是不是真愛方圓？第二件，你準備怎樣愛方圓？」
　
　    宋思思說：「我當然愛方圓。我剛才已經說過，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取代方圓在我心中的位置。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除了我的爸媽，就是方圓了。」
　
　    孔雙華的心裡酸酸的。宋思思對方圓的愛，似乎超過了自己對方圓的愛。自己對方圓，似乎愛得還不夠深，而宋思思，有那麼一點刻骨銘心的味道。
　
　    孔雙華說：「愛一個人，就願意為他做一切，就願意聽方圓的每一句話。」
　
　    宋思思不假思索：「我當然願意為方圓做一切，我當然最聽最聽方圓的話。」
　
　    孔雙華笑了：「宋思思，我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如果方圓要你離開他，你願意聽從方圓的話嗎？」
　

2131牽著鼻子走
　
　
　    孔雙華的問題，相當尖銳而直白；但孔雙華的語氣，平和得就像在敘說一件家常。
　
　    宋思思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不，絕不！沒有人能夠讓我離開方圓，除非我自己主動離開方圓。」
　
　    孔雙華笑了：「那麼宋思思你不是說聽方圓的話嗎？」
　
　    宋思思說：「我很聽方圓的話，但我相信，方圓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孔雙華說：「沒有任何事情都是絕對一成不變的。宋思思，咱都學會辯證法，都知道萬事萬物，都是在變化中的。你說你非常非常愛方圓，我就相信你一回。可是，愛方圓，就得事事替方圓著想，而不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你這一點你能做到嗎？」
　
　    宋思思說：「我當然要替方圓著想。沒有人可以傷害方圓，誰如果傷害方圓，我會第一個跟他拼命！」
　
　    孔雙華說：「對方圓的傷害，有很多種。有的時候，當宋思思你在傷害方圓的時候，你自己卻感覺不到。」
　
　    宋思思說：「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愛方圓，愛到了骨頭裡，愛得無怨無悔，愛得不可救藥。如果方圓不要我了，我只能選擇去死。沒有我沒有辦法接受方圓不愛我的現實！」
　
　    孔雙華暗自叫苦：眼前這個漂亮的小三，看起來還真是一個難纏的情敵啊！
　
　    孔雙華說：「既然你這麼愛方圓，那麼你會愛方圓嗎？」
　
　    宋思思有些不服輸：「我怎麼不會愛？我也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你能給方圓的，我也能給，甚至做得比你更好。」
　
　    孔雙華不慍不火：「可是，愛方圓與會愛方圓，是完全兩回事。愛方圓，就不會傷害方圓。你說你絕對不會傷害方圓，那麼我來問你幾個問題，你實話實說，好嗎？」
　
　    宋思思說：「你問吧。我不希望你故意挑釁，我也不希望我們兩個吵得不可開交。」
　
　    孔雙華說：「我問你的問題，都是很客觀很現實的問題，也關係到是不是傷害方圓的問題。第一個問題：如果紀委或者方圓的上級領導，知道了方圓在外面還有了妻子之外的其他女人，會不會處分方圓？方圓的前途會不會受到影響？有沒有可能徹底打倒？」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難住了宋思思：是啊！這是明擺著的問題啊！無論是法律上講，還是從公務員隊伍的管理上講，如果一個男性官員，被發現存在著這樣的問題，受處分是難免的，方圓的前途肯定會受到影響。
　
　    孔雙華說：「如果你是東州市紀委書記，你會處分方圓嗎？如果你是方圓的競爭對手或政敵，你會拿這件事攻擊方圓嗎？」
　
　    宋思思默默地點點頭。
　
　    孔雙華說：「我還是希望你不要用點頭的方式，而是用語言的方式回答我。」
　
　    宋思思說：「是的，如果紀委知道方圓在外面有情人，肯定會處分方圓，方圓的前途肯定會受到影響。」
　
　    孔雙華說：「很好。宋思思你回答得很實在，我要謝謝你能這樣回答。現在我來問你第二個問題：如果因為方圓外面有情人被人發現了，方圓受到了處分，甚至被撤職，前途也沒有了，方圓會不會對你有不好的看法，甚至會認為，是你影響了他的進步，影響了他的前途？」
　
　    孔雙華的話，直接觸動了宋思思最敏感的神經。宋思思說：「我不要被方圓埋怨，我不要影響方圓的前途。」
　
　    孔雙華說：「好啊，我作為方圓的合法妻子，我最擔心的也同樣是害怕有人影響方圓的前途。你能這樣說，我很高興，讓我覺得你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覺得你肯定不會去影響方圓的前途。」
　
　    宋思思說：「是的，我絕對不會影響方圓的前途。」
　
　    孔雙華說：「那麼，要想不影響方圓的前途，你和方圓之間的事情就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只要是被別的人知道，就有可能被方圓的上級領導知道，就有可能被方圓的政敵或競爭對手知道。宋思思，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宋思思還真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孔雙華說：「我聽說，方圓在東州醫學院住院的時候，你還明目張膽地探望過，甚至是以方圓家屬的身份。如果這樣的事情，被方圓的上級領導知道，被方圓的政敵知道，你能夠想像得出所造成的嚴重後果嗎？」
　
　    天氣很熱。包間裡雖然有空調，但也只是定溫在26度。宋思思的臉上頓時冒了汗，而穿著的小衫也濕漉漉的。宋思思當初去看望方圓，也只是太思念方圓，太牽掛方圓，哪裡還考慮得那麼多！現在想一想，確實感到後怕：如果自己的事情，真讓方圓的上級領導知道了，讓仇恨方圓的人知道了，那可真害死方圓了！害了方圓，方圓肯定會埋怨，方圓甚至還會因為這個結果而不要了自己，那自己可怎麼辦啊？
　
　    宋思思滿腹惆悵：難道自己以後就永遠不能與方圓出雙入對了嗎？孔雙華在宋思思已經很痛苦的心靈上再撒一把鹽。
　
　    孔雙華說：「隔牆有耳，樹後有人，這是古話。還有一句諺語：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宋思思，當你總想著與方圓一起參加或出席什麼活動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可能被有心人注意到。以前東州教育上的有件事你可能也聽說過，某區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長，被一位基層學校的副校長所迷惑。這位副校長當副校長很多年了，一直渴望著能當上正校長，而這位副局長大包大攬地答應下來了。他認為他與局長、書記的關係都不錯，答應這件事，肯定沒問題。於是，這位女副校長很感激。兩個人是否上床，這個確實沒有證據，但是兩個人在雙休日的時候一起在江心嶼拉著手遊玩的時候，就被有心人拍下了照片，然後發到了東州新聞的論壇裡。結果怎麼樣？這位副局長降職，調離教育局；這位副校長呢，正校長當然沒有當上，還一直是副校長。」
　
　    這個故事，宋思思聽其他前68中的同事講過。在幾年前，這件發生在鹿堡區教育系統的故事，是作為一個醜聞，在全市教育系統傳播。
　
　    宋思思承認：「這件事我聽說過。」
　
　    孔雙華說：「請不要關注這位女副校長的命運。我只是知道，這位副局長這輩子完蛋了。他永遠都不會得到提拔，或許一輩子就在股級崗位上混了。因為每一次上級要考慮提拔他的時候，其他的政敵或競爭對手，一定會拿他與這位女副校長把手的事情來攻擊，來說事兒。」
　
　    宋思思心亂如麻。不得不承認，孔雙華的口才真地好厲害，一席話，讓宋思思害怕與方圓一起出入公開場合，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嫉恨方圓的人給拍下來。
　
　    孔雙華很平靜地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被有心人利用了，宋思思，即便是你解釋，也很難讓方圓原諒你的。」
　
　    宋思思說：「我知道，我知道。」
　
　    孔雙華說：「要想不傷害方圓，你需要做出的犧牲很多，這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能在公開場合，與方圓在一起。宋思思，你覺得自己能夠忍受一輩子嗎？」
　
　    這可真是招招見血，刀刀入骨，每一個問題都直逼宋思思的要害，讓宋思思連逃避的空間都沒有。
　
　    孔雙華說：「如果，你覺得自己無法忍受不能與方圓出雙入對，那麼你可以選擇離開，我鼓掌歡迎。」
　
　    宋思思當即拒絕：「不！我不會離開方圓。」
　
　    孔雙華說：「如果你覺得你能夠做到不在公開場合與方圓在一起，絕對不做傷害方圓的事情，那麼我也可以認下你這個妹妹。我們和平友好相處，共同為方圓的進步而全力支持。我還可以同意，方圓每個周有一天或兩天在你那裡。有的時候，在影響方圓進步的關鍵時刻，我們還可以坐在一起商量，怎樣幫助方圓度過難關，爭取新的進步。」
　
　    宋思思都不知道該怎樣評價眼前的這個比自己兩歲的女人。雖然自己比孔雙華在容貌上更俊秀，但只幾個回合，自己就已經一敗塗地，完全被孔雙華牽著鼻子走了。
　
　    對於孔雙華的大度，宋思思懷疑其誠意，但又不能說，孔雙華確實在時時處處為方圓著想。按說，沒有一個正妻能夠接受小三，但孔雙華似乎接受了自己，甚至還開出了優惠的條件：可以允許方圓一個周有一兩天在她那裡。但不管孔雙華如何大度，宋思思都覺得自己的嗓子眼像是卡住了一隻蒼蠅，有說不出的難受！
　
　    孔雙華站了起來：「宋思思，今天我想跟你講的，都講了。如果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你一定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如果你是一個蠢笨的女人，我相信方圓肯定也看不上你，或者說很快就會離開你。你、我，都算是方圓的女人，我真地希望，作為方圓的女人，一定要做一個替方圓著想，為方圓進步奉獻，不計較個人得失的人。我們如果受點什麼委屈，沒有關係，就像我，現在已經默認方圓在外面還有你一樣；但我很清楚，如果方圓的前途受了影響，最終受傷害的還是我們女人！請記住姐今天說的話，我的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每一句話都充滿誠意，每一句話都天地可鑒。叫你一聲思思妹子，請三思吧。我還有事走了，你想怎麼做，我相信你一定會想清楚，想明白。」
　
　    孔雙華真地離開了206室，房間裡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在吧台，孔雙華看到了計如芸。計如芸說：「雙華，你這就走啊？」孔雙華說：「該說的都說了。我相信宋思思會做出一個最理智的選擇。」計如芸笑了笑，送孔雙華出門。作為王楚尹的情人，計如芸還真是不好跟孔雙華說什麼現深入的話。把孔雙華送上車，計如芸馬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把今天下午遇到的情況打電話告訴了王楚尹。王楚尹沉默了一會兒，說：「小芸，去宋思思那裡，把今天孔雙華對宋思思說的話套出來。這件事，對我，對你，都很重要。」
　
　    計如芸說：「好的，大哥，我馬上去問宋思思。」王楚尹說：「策略點，別太直白。」計如芸說：「明白。」王楚尹說：「鄭治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在東州市，敢羞辱我王楚尹的女人，他真是活得膩歪了！你該怎麼工作就怎麼工作，咱不為春曉公司那點分紅，最重要的就通過這件事，讓我與方圓成為利益共同體。或許，方圓還真能幫我更上一層樓，擔任東州市公安局的局長。當然，他軍方深不可測的背景，更是我特別需要的。要知道，員警到了解放軍面前，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計如芸說：「好。大哥，我今天是真生氣了，就為這個鄭治斌。我希望他早點在我眼前消失。」王楚尹說：「請放心吧。這件事不能牽連到方圓和我，這是最重要的前提。我會跟方圓商量一下這件事，然後呢，找個由頭，讓他離開春曉公司。只要離開了春曉，我就找機會弄他！管他是誰的外甥，就算是傅全勝本人，如果敢惹我的女人，我一樣也收拾了他！」
　
　    王楚尹霸氣十足，源自他對東州公安系統的充分掌握，也源自他與東州道上的各方勢力保持著微妙而有互動的關係。傅全勝算個什麼東西？如果不是因為考慮到他是王國棟曾經的重要盟友，自己還要顧及他幾分面子，否則的話，今天就要收拾了這個鄭治斌。曲線救國固然是人生經常面對的策略和途徑，但只有直接把鄭治斌打得缺胳膊斷腿、滿地找牙，才會真正地解恨解氣！小不忍則亂大謀，話可以這樣講給計如芸聽，讓計如芸覺得自己重視她，把她放在心上，但真要做起事情來的時候，可就要小心精細謀劃，務求滴水不漏了。
　
　    此時，在金谷大酒店，苗東順、司雨詩正在大張旗鼓地擺上酒宴，準備熱情款待方競材一家人。孔雙華也在與宋思思見面之後，急匆匆地趕到金谷大酒店，迎接她的正是苗東順的小三司雨詩，讓孔雙華頓生感慨：這個世界上，小三何其多，自己一天的功夫，要跟三個小三互動交流，這也算是江湖奇觀了。
　

2132語不驚人誓不休
　
　
　    這是孔雙華第一次感覺到看情詩很彆扭。過去的兩年裡，孔雙華與司雨詩的關係應當講是相當不錯，因為司雨詩有意無意地經常給孔雙華打電話，陪著孔雙華逛街購物，當然，大的支出都是司雨詩付帳，而只有一些幾十元或幾元的支出，司雨詩才會故意放水，由孔雙華付帳，顯示兩個人出來玩的時候，都花了錢，不是只有司雨詩一個人拿錢。
　
　    現在，比較宋思思與司雨詩，才感覺到每一個小三都不簡單。司雨詩經常跟自己湊近乎，又何嘗不是抱著討好的想法而加深方圓與他們的聯繫呢？
　
　    孔雙華還是很客氣地打招呼：「雨詩姐！」司雨詩親熱地拉孔雙華的手，孔雙華卻像被火燒了一下似的避開，然後又鬆弛下來，回握司雨詩的手：「雨詩姐，不好意思。」司雨詩愣了一下，依舊熱情：「快來吧。乾爹和方圓他們都來了，就等你了。」孔雙華說：「好。」
　
　    包間裡，早已是熱鬧非凡了。苗東順坐在主位，一左一邊分別是方競材和方媽媽，而丈夫方圓，則坐到了三陪的位置，方萍與趙純，一左一右，坐在了一個空位的旁邊。
　
　    看到了孔雙華，苗東順大大咧咧的嗓門響起來：「弟妹，來來來，就坐我兄弟旁邊吧。你來了，咱這酒席就開始。」苗東順對司雨詩說：「小詩你也快坐好。」司雨詩說：「好。」
　
　    苗東順對方圓說：「兄弟，昨天晚上那一頓應該由我這個乾兒子來講！不過嘛，跟王局長搶，嘿嘿，似乎我也搶不過。今天晚上這一頓，我一定要拿出誠意來！菜，上最好的菜；酒，上最好的酒。」
　
　    方媽媽說：「順子，不要太破費。花那麼多錢，我心裡不落忍。」苗東順說：「乾媽，你幹兒就是做買賣的，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乾爹、乾媽到東州來了，我家方萍妹子和妹夫也過來了，我這作幹兒的，一定要盡孝！我和方圓，不是親兄弟，其實比親兄弟還親！我兄弟有事情的時候，我苗東順那絕對是兩肋插刀，擔多大的風險也不怕！」
　
　    方圓看著苗東順，有幾分感激，也莫名地多了幾分警惕。看起來苗東順是大老粗，實際上是粗中有細啊！這真是要顯示兩個人之間親密無間的關係！甚至還在暗示和提醒：你方圓幹的幾件破事，都是我苗東順在擔著干係哪！
　
　    方圓立刻想到了兩件事，一件事方圓很清楚，就是丁春曉假結婚的事情；另一件事方圓高度懷疑，就是羅達甘中傷方圓而產生了第三者找上門、夫妻離婚、羅達甘本人身敗名裂、職務全免的結局。
　
　    方圓說：「大哥對我，我心裡一直都很感激！我心中有數的。」
　
　    苗東順說：「哎，兄弟之間不要談什麼感激！有事你說話，哥能辦的，絕對立馬就辦，不含糊！我講不講義氣，不是靠自己來吹！道上的朋友，都敬重我苗東順，就是因為我義氣當先！方圓你是我親兄弟，咱們之間，不要分什麼你我。我這裡的一切，你都可以支配，甚至包括你小嫂子！」
　
　    真是語不驚人誓不休啊！方圓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孔雙華心裡咯噔一聲警惕之心頓時彌漫心房；司雨詩也是沒有想到，自己一直當作丈夫的男人也能說出這樣的話，她有些害怕地看看苗東順，又偷偷地看看方圓，芳心亂跳。
　
　    方競材說：「順子，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我沒聽懂！」
　
　    苗東順哈哈大笑：「乾爹，我剛才的意思是說，我和方圓是親兄弟，我們之間不必分得那麼清什麼是你的，什麼是我的。當然囉，關於小詩，這是一個玩笑了。」
　
　    方競材說：「順子，你可真是一個好人哪！我家圓圓能有你這麼一個哥，那是我家圓圓的福氣！」苗東順高興起來：「乾爹，就沖您這句話，我就得好好敬乾爹一杯！」方競材說：「我想喝茅臺，可以我老婆、兒子、閨女都不讓說，咋辦？」
　
　    方圓感覺自己真是被這個活寶爸爸給徹底打敗了。
　
　    苗東順哈哈大笑：「乾爹想喝茅臺，咱就喝茅臺。乾爹，你幹兒雖然不是經銷茅臺的，但卻是倒騰洋酒的。今天咱就喝茅臺，以後順子請乾爹喝世界各國的洋酒！乾爹想喝什麼，咱就喝什麼，保證讓乾爹嘗遍全世界的酒。」
　
　    方競材高興了：「好啊！以前我喝燒刀子酒，喝了幾十年了。喝過茅臺酒之後，我才知道那燒刀子酒是真難喝啊！那酒，辣嗓子，還燒心（胄）囝！這茅臺，進了嘴就感覺香，到了肚子裡，一點也不燒心（胃）！以後如果再能嘗嘗外國鬼子造的酒，那我這一輩子，還求什麼？」
　
　    瞧父親這點出息！方圓真是無語了，忍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
　
　    方媽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方圓的臉上，看到方圓有些不高興，方媽媽火了：「你這張破嘴，都胡說些什麼？讓順子和順子媳婦笑話！看我今天晚上不縫住你這張嘴！」
　
　    方競材說：「我沒說什麼呀！」方媽媽說：「你閉上嘴！」方萍說：「爸，不是提醒你了嗎？不要亂講話！」方競材說：「我真地什麼都沒說！」
　
　    孔雙華厭惡地看了看公公，心裡忽然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以後方圓的進步，會不會壞在公公的嘴上？
　
　    苗東順說：「乾媽，我看您啊，就是管我乾爹管得太嚴！老爺子年紀大了，想喝點酒，就讓他喝點；想說點啥，就讓他說點！咱在這世界上，不就是圖一樂兒嗎？天天這不讓說，那不讓喝，你得憋死我乾爹啊！」
　
　    方競材竟然眼淚湧出來：「順子啊！我聽著你的話呀，我是真感動，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哭兩聲！你不知道你那個破弟弟，這不讓問，那不讓動，什麼都不讓管，什麼都不讓我！」
　
　    苗東順打哈哈：「我兄弟啊，那肯定要向著親爹了。他讓你怎麼做，肯定不會害你！乾爹，咱不提這些傷心事，咱喝酒好不好？趕快把茅臺給我上來！」
　
　    方競材說：「嗯哪！順子說話，我愛聽！圓圓說話，我不愛聽！」
　
　    苗東順在心裡也真打鼓：媽了個逼，不是看在方圓的面子，遇上你這一個糟巴老頭兒，我早就一腳踹出門外去！方圓現在咱是真惹不起啊！跟王楚尹好得像親兄弟，這要是弄我苗東順，那也像是捏一根火柴棍一樣簡單！最近接連發生的幾件事，哪件事不說明了方圓的能量大！能把一個部隊上的副師級給搞下臺，這得多大的本事！放眼東州市，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苗東順當然要維護方圓：「乾爹，我兄弟說話，可能方式上、態度上有點問題，但肯定是為了你好！你可能是誤解我兄弟了。好，這些事，咱不提了，啊！」
　
　    就像是哄小孩一般，方競材言聽計從地答應下來。看到酒杯都已經倒上酒，苗東順舉杯：「今天，是我苗東順大喜的日子！」
　
　    嘿，又是一句驚人之語。
　
　    苗東順像是沒有意識到一樣，繼續說道：「我乾爹乾媽來東州定居，這是一喜；我兄弟方圓病好出院，這是二喜；我兄弟方圓繼承了一大筆財產，這是三喜！我兄弟的喜事，就是我苗東順的喜事，你說這三喜臨門，是不是大喜？」
　
　    原來是這個大喜啊！
　
　    苗東順說：「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裡，我敬一杯酒！希望咱家啊，以後的日子更好！乾爹、乾媽，我們喝。」
　
　    酒席是這樣開始！
　
　    方競材喝上了茅臺酒，就漸漸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苗東順敬了三杯後，司雨詩接過來：「乾爹、乾媽，兒媳敬二老一杯！」方競材說：「好，你這個兒媳婦，真好！」
　
　    孔雙華越聽越彆扭：敢情自己這個真兒媳，還比不是幹兒的小三好！真不知道這個公公是怎麼想的！
　
　    司雨詩說：「乾爹，看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啦！我哪裡能比得上雙華？」
　
　    方圓也有點坐不住了：這話聽起來，怎麼像司雨詩也成了自己的老婆一樣？
　
　    方競材說：「你是順子的媳婦，雙華是圓圓的媳婦。你們兩個不一樣！順子跟我說話，對我脾氣；圓圓說話，老打官腔，很多話我都聽不懂，沒勁！你也是，今天一下午啊，我看你這個兒媳婦，可真是又勤快，又麻利，又有眼色，我茶杯裡的水，就沒斷過；我眼前的小點心，一樣一樣地我都不知道該吃什麼。圓圓的媳婦，是給我買了不少東西，花了很多錢，但從車上搬個東西，還得趙純去搬；進了家，光指揮，不自己幹。我呀，是真看不慣！」
　
　    孔雙華能跟司雨詩比嗎？司雨詩是開飯店的，不勤快，不麻利，沒有眼色，哪能做這種服務性行業？孔雙華是什麼？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小時候有媽媽，現在有保姆小清，做一些具體家務的時候，肯定是比不了司雨詩。更何況，那房子是邵可卿的房子，孔雙華從心裡頭厭惡這個房子，也不瞭解房子的具體結構，更不想因為把東西放錯了位置，而與公公婆婆產生不必要的衝突。現在，一樣一樣，都成了過錯！
　
　    在這一瞬間，孔雙華的肺都被氣炸了！行啊，你兒子在外面找別的女人，你這個鄉巴佬還覺得我孔雙華不好，你們這是合起夥來欺負啊！孔雙華覺得眼睛不爭氣，這眼淚啊，嘩嘩地淌下來！
　
　    一場原本歡好的酒席，轉眼間劍拔弩張，到了要分道揚鑣的邊緣！
　

2133活寶也要成雙
　
　
　    方競材真是「高手」，說話無分寸，傷人無極限，就連方圓都當場震怒！一席原本應當是和和美美、熱熱鬧鬧、快快樂樂的酒宴，轉眼間因為方競材的幾句話，而變得難以下嚥！
　
　    孔雙華淚眼婆娑，讓方圓對自己這個老爹都產生了莫名的恨意！他現在真後悔，把方競材帶到東州來定居！有這麼一個「活寶」老爹，天知道哪一天會鬧出什麼笑話，造成怎樣的後果。一個偏遠農村的鄉下老人，確實是受視野限制而見識有限，難道已經提醒了他不要亂講話，他還不知道自己跟大城市之間很難消除的思想認識鴻溝、生活差距鴻溝嗎？
　
　    方圓當場站了起來，說：「苗哥，你們在這裡吃吧。今天晚上，我和雙華自己吃，就不在這裡了。」
　
　    說著，方圓對已經在忍不住輕聲啜泣的孔雙華說：「雙華，走吧。剛才是我爸亂講話，你別生氣，我們出去散散心！」孔雙華溫順地點點頭，一下子把頭紮在方圓的懷裡，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委屈，淚水一下子就把方圓的襯衣給濕透！
　
　    苗東順、司雨詩都傻眼了。看著方圓挽著孔雙華，離開包間，苗東順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再看看方競材，苗東順真想上去煽這個糟老頭兒幾巴掌！今天請客，完全是在拍方圓的馬屁！方圓走了，主角不在了，自己就是拍馬屁拍得再響，方圓也看不見，那自己還拍個屁！
　
　    方競材看著方圓帶著媳婦離開，也是火冒三丈：「你這個臭小子，娶了媳婦忘了爹啊！我怎麼生你這個不孝順的東西！」
　
　    方媽媽被方競材氣得夠嗆：「你給我閉嘴！你這張破嘴，你準備讓兒子和兒媳婦離婚是不是？看看你都說了些什麼？我去追兒子去，你自己留在這裡吧！」
　
　    方媽媽站起身，就去追方圓和孔雙華。方萍說：「趙純，我們也跟著媽，別讓媽和弟弟出事！」趙純答應一聲：「哎！走，春曉，追舅舅和舅媽去。」
　
　    房間裡轉眼只剩下苗東順、司雨詩和方競材，以及兩個服務員。方競材看看杯中的茅臺酒，有些戀戀不捨：「哎呀，好好的茅臺酒，都讓人喝不成，真是的！順子，你看看這滿桌子的菜，你看看這好酒，浪費了多可惜啊！」
　
　    苗東順現在真想一腳就把桌子給踢翻了！司雨詩早就站在了他的身邊，輕輕地拉住了苗東順的胳膊。苗東順喘了幾口粗氣，說：「小詩，你在這裡陪乾爹吧！我去看看我兄弟。」
　
　    司雨詩心裡話：我也不能留在這裡啊！讓我陪這個乾巴老頭兒，這算是哪一出啊！但苗東順的話也有他的道理，苗東順脾氣火爆，今天晚上精心準備的大餐，就是為了拉近與方圓的感情，跟方競材之間純粹是愛方圓及方競材的緣故，其實如果沒有方圓，方競材算神馬玩意兒？
　
　    司雨詩說：「好，我在這裡陪乾爹。那個什麼老苗，你可千萬控制住自己的脾氣！」苗東順說：「我知道了。」
　
　    苗東順沖出門外，服務員輕輕帶上了門，苗東順還是忍不住沖著包間的門，狠狠地啐了一口痰。不啐這一口，難忍心中之惡氣！媽了個巴子，你這個糟巴老頭兒，壞了我苗東順的大計了！
　
　    司雨詩看看方競材，內心也是厭惡無比。長年的酒店經歷，讓司雨詩心裡恨，臉上笑：「乾爹，您看你是在這裡吃呢，還是把酒菜打包，送您回家，您回家再吃？」
　
　    方競材看看茅臺酒，還真挪不動腳步：「順子媳婦，要不我就先在這裡喝兩盅？」
　
　    司雨詩差一點都站不住了：都這時候了，這個糟巴老頭兒竟然來有心思喝酒？這要是這糟巴老頭兒真是自己的公公，自己能接受嗎？
　
　    方圓和孔雙華沒有走遠，就在金谷大酒店不遠處的馬路邊上。孔雙華趴在丈夫的懷裡，抑制不住內心的酸楚，哭得傷心無比。或許，此時此刻，只有方圓知道孔雙華為什麼會哭得這樣傷心；或許，此時此刻，連方圓也無法完全想得清想得全孔雙華為什麼哭得這樣傷心。方圓知道，其實最近孔雙華的內心世界壓力很大，矛盾很深，宋思思、丁春曉和邵可卿三個婚外的女人依次曝光，誰是自己的妻子，都不會心裡好受。孔雙華能夠大度地默默地接受這一切，並且在自己的父母來東州之後，忙裡忙外，買這買那，已經盡了一個兒媳婦的責任，並在承受巨大壓力和內心充滿矛盾的情況下，讓老人看不出她與自己之間剛剛經歷過一次嚴重的婚姻危機，孔雙華已經做得夠好的了。可是，自己的這個父親，嘴上沒把門的拉鍊，今天說出來的那些話，要多惡毒就多惡毒！一個城市裡的媳婦，能跟鄉下的媳婦一樣比嗎？一個媳婦好不好，能跟做多少家務有關係嗎？別的不說，孔雙華識大體，顧大局，能夠忍辱負重，能夠維持丈夫的尊嚴，就從這幾點講，孔雙華就是最最優秀的！
　
　    方圓輕輕地拍拍孔雙華的後背：「雙華，我知道你心裡的苦！我也知道你心裡的委屈！我是你的丈夫，我對你的評價，比任何人對你的評價，都重要，對不對？」
　
　    孔雙華輕輕地「嗯」了一聲。
　
　    方圓說：「我要說，我的妻子孔雙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妻子！在我爸來東州的兩天時間裡，你做得非常好，已經盡到了一個當媳婦的義務！你不欠他什麼，他對你的評價是不公平的！」
　
　    這可基本上說到孔雙華的心窩裡去了，孔雙華覺得眼淚像波濤奔湧一樣，不停地汩汩而出。
　
　    方圓說：「對不起雙華的，是我！雙華從來沒有對不起我！我代替我爸，向你道歉！你就當我爸老糊塗了，好不好？他說的話，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好不好？」
　
　    孔雙華在丈夫的懷裡使勁地拱了拱，表示贊同。
　
　    方圓說：「今天我爸拿你跟司姐比較，是非常不合適的。你是我堂堂正正的妻子，什麼時候都應該是妻子跟妻子，而不是妻子跟那個什麼比。」
　
　    方圓的這一句話，更是打中了孔雙華的心扉，讓孔雙華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最最理解她的，就是老公方圓了。
　
　    方圓說：「雙華，我們回家吧。」孔雙華抬起頭，眼睛都哭紅了：「那他們怎麼辦？」
　
　    方圓說：「你沒有錯。錯在我爸！走吧，改日再說吧。我這個老爸，唉！」
　
　    孔雙華說：「我的車在那邊。」方圓說：「好，我開車，給老婆當一回司機。」
　
　    這個時候，方媽媽氣喘吁吁地追了過來，還跟著方萍、趙純和趙春曉。方媽媽一把拉住孔雙華的手：「閨女呀，我替老頭子給你賠不是啦！他的那些話，都是放屁，你別往心裡去啊！」方萍說：「是啊，弟妹！我爸那是老糊塗了，你可千萬別跟這個老糊塗的人一般計較啊！」
　
　    孔雙華說：「媽，姐，我沒事！出來散散心，就好多了。」
　
　    方媽媽說：「我知道，雙華是個好閨女！走，跟媽回去，我讓你爸給你喝杯道歉的酒！他如果不喝，我就跟他沒完！」
　
　    孔雙華說：「看你說的，再怎麼著，那也是方圓的爸，我的公公啊！我怎麼能讓他道歉呢？更何況，如果誰做錯了一件事，就向我道歉一次，那這歉還道得完嗎？」
　
　    孔雙華沒有看方圓，看方圓卻是一陣臉發燒。
　
　    方圓說：「媽，今天我和雙華直接回家了。你們要吃，就回去吃吧。不吃的話，就回家做一點。我是不想回去了。」
　
　    方媽媽說：「圓圓，你也不回去呀？」方圓說：「我其實今天白天非常累，我本來晚上就準備自己回家。但苗哥給準備了，我不能不來。現在，再回去吃，也沒有心情了。以後呢，媽和姐一起住，你們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我和雙華，還有睿睿，每個周都過去看你們，你們也不可能天天見到我們。」
　
　    方媽媽說：「可是，我來東州了，我就希望天天能見到你，見到孫子。」
　
　    方圓搖了搖頭：「媽，我現在住岳父岳母家，沒你們住的地方。再說了，就算是我有地方住，我覺得，我跟我爸住在一起，我是真受不了！還是別住在一起好，住在一起，鬧出的矛盾多了，最後都住不下去，成仇人一樣，那反而不好。還是我和雙華每週去看看你們，這樣比較合適。如果你們生病了，那沒問題，我來聯繫醫院，聯繫好的醫生。平常就讓姐來照顧你和爸吧。」
　
　    方媽媽眼淚流下來了：「其實我還是想和兒子、孫子住在一塊兒。」
　
　    方圓忽然覺得，自己的這個媽媽，可能比爸爸方競材是強一點，但說話也是沒水準。當著大姐和大姐夫的面，說這樣的話，這不是在傷大姐和大姐夫的心嗎？
　
　    方圓看看大姐和大姐夫的臉，果然神色不太好。方圓說：「姐，姐夫，在東州市，買這麼一套房子可要一、二百萬哪！你們把爸媽照顧到百年之後，這房子就歸你們一直住下去。如果照顧不好，這個弟弟把醜話說在前頭，房子是我的，我什麼時候想收回來，就會收回來。」
　
　    方萍果然有些緊張：「圓圓這說什麼話？爸媽是我的親爸親媽，我怎麼能不好好照顧呢？」
　
　    方圓說：「這就對了。好好照顧爸媽，到時候你弟妹你和大姐夫長工資！春曉公司也是我的，但具體我準備交給你弟妹管理。還有，將來春曉上大學、找工作、娶媳婦，這些事情，都得早考慮不是？」
　
　    方圓幾句話，立刻把方萍、趙純的不滿情緒給壓到了心底！即便是對方媽媽有些許不滿，那也不敢表現出來了。
　
　    方圓說：「你們照顧好爸媽。我和雙華今天就回去了。」
　
　    苗東順追了過來：「兄弟，你別走啊！」方圓握住了苗東順的手：「大哥，對不住了。讓你見笑了。」苗東順說：「你還別說，我也跟乾爹一樣，不會說話。也經常說錯話！弟妹，今天的事情啊，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誰對，誰錯，大家都看得清。」
　
　    孔雙華已經平靜了下來：「苗哥，謝謝你。今天我和方圓確實都有點累了。謝謝苗哥設宴招待我公公婆婆和大姑姐一家，謝謝了！」苗東順說：「弟妹你實在是太客氣了。我知道，今天兄弟和弟妹也不想回去了，沒關係，我回去陪乾爹、乾媽還有萍子，把飯吃完。總得把肚子吃飽對不對？」
　
　    方圓說：「謝謝大哥了。」苗東順說：「自家兄弟，還客氣個啥？弟啊，你是準備回哪個家？」
　
　    方圓一愣：「大哥你什麼意思？」苗東順自抽一個嘴巴：「瞧我這張破嘴，快趕上乾爹了！我的意思是，是去公務員社區的那個家，還是去乾爹的那個家，還是去孔校長的家？」
　
　    方圓說：「我和雙華回現在住的家。」苗東順說：「我的意思是，我馬上安排廚子，給你們做點好吃的。你們先回去吧，回頭我的司機就會把飯菜送到你們家！」
　
　    方圓說：「不用了，大哥。我們自己回家做一點，就可以。」苗東順說：「你一定要讓我去送。你今天在咱家的酒店沒吃好，我心裡很不好受！你要是不讓大哥給你做點菜送過去，大哥今天一晚上都睡不好。」
　
　    方圓說：「好吧，大哥費心了。」苗東順咧開嘴：「這就對了。這樣才是好兄弟，一家人啊！」方圓說：「總是我給大哥添麻煩。」苗東順說：「不麻煩，不麻煩！不過呢，過幾天，我還真得找找你，你得給大哥幫個忙。這件事啊，找任何人都沒有用，只有你能幫大哥！」方圓說：「好，大哥的事情，我一定幫。」苗東順說：「這我就放心了。乾媽，萍子，我們回去，把這飯菜吃完。我兄弟那裡你放心吧，我就安排廚子給做好飯菜送到我兄弟家。」
　
　    方媽媽想起了剛才方圓說的話，忍不住問：「圓圓，你到底有幾套房子啊？我怎麼聽順子的意思，你好像有好幾個家！」
　
　    方圓覺得自己暈倒了。有一個活寶爹就夠嗆了，現在看，怎麼這個媽也有當活寶的趨勢啊！
　

2134愛也要講策略
　
　
　    方媽媽的無心之語，卻正是兒子方圓的痛腳。當方媽媽說完了這話，直盯盯地看著兒子。而孔雙華、苗東順，都不約而同地關注著方圓，因為他們對這件事都很關心！
　
　    方圓輕輕地摟住了孔雙華：「媽，家，我只有一個，就是我和雙華的家！至於房子，除了你們住的，我還有兩套，一套是教育局配售的公務員房，一套是春曉公司的房子。當然，我現在住在我岳父岳母家，這套房子肯定不是我的。這件事呢，到此為止，我和雙華真地要回去了。」
　
　    方圓有一點落荒而逃的感覺。開著孔雙華的中華駿捷轎車，方圓都不敢跟妻子說話。孔雙華淡淡地說：「老公，為什麼不告訴媽，你外面還有一個家？」
　
　    方圓覺得羞愧：「雙華，我很覺得對不起你。這件事，你就別再來讓我慚愧了。」
　
　    孔雙華說：「有的時候，我真想不明白，為什麼妻子一心一意對丈夫，換來的卻是丈夫三心二意。」
　
　    方圓說：「其實我倒是想一心一意。可是一心一意也需要雙方共同來努力！如果我在家裡，一直感覺到很受壓抑，我就會有想逃離、想發洩、想尋求溫暖的念頭。雙華，你可別說，在一年以前，你也像現在這樣通情達理喲。」
　
　    孔雙華想起一年多之前，似乎也真夠霸道的。罵人的時候罵得挺狠，打人的時候不顧一切，而咬人的時候也不知道輕重。孔雙華沉默了。
　
　    方圓說：「如果說，與丁春曉姐姐是個意外的話，那麼與邵姐之間，其實就是一種逃避和尋求溫暖的解脫。我在家裡，連話都不愛說的時候，只有在邵姐那裡才能感受到心靈的撫慰與精神的寄託。雖然我也知道，我不該那樣做，但是我也是個男人，是一個想做一番大事業的頂天立地的男人！在家裡，像個孫子一樣，連個發言權都沒有，內心的叛逆心理也是有的。」
　
　    孔雙華有些憤憤不平：「那麼現在呢？現在你為什麼還要找那個宋思思？難道我還是像一年前的我嗎？」
　
　    方圓說：「這件事，錯在我，但主導原因是我幫助了她，她誘惑了我。我意志不堅，在誘惑面前沒有把握住自己。在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一切後，性質發生變化，我得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不能說吃了瓜和棗，然後拍拍屁股走人，像沒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這不是我方圓做人的原則。在這件事上，我同樣對不起家庭，但如果我做了，卻把嘴一抹，不認帳，雙華，你覺得我還是一個負責的男人嗎？」
　
　    孔雙華說：「現在上流傳這樣的話，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方圓，你現在是不是正在第二等男人的層次，並朝著第一等的層次挺進啊？」
　
　    方圓無言以對。
　
　    車很快就到了醫學院教工社區。方圓把轎車熄火，準備下車，卻被孔雙華叫住了：「方圓，我想跟你說句真心話，你想聽嗎？」
　
　    方圓有點愣，看著孔雙華：「你說吧。」
　
　    孔雙華說：「老公，你現在是事業基礎非常好、前程非常光明的後輩幹部。你一定要珍惜你現在已取得的成就和地位。哪怕不是為了我和睿睿，就算是為了你自己，你也得珍惜這一切！春曉公司，咱家接手了，我沒有反對，為什麼？其實我就在想，有了春曉公司，我好好打理著，保證咱家不缺錢，你就不會犯經濟上的錯誤，你的事業前景會更好！別人送給咱錢的時候，咱不貪，不受賄；需要咱花錢的時候，咱能拿得出錢，有春曉公司這個後盾。雖然從情感上講，我不想接受春曉公司，但理智告訴我，接受春曉公司對咱家，對你，實在是好處太大了。所以，我願意去打理這家公司，為的就是好好支持你在事業上更上一層樓！」
　
　    事事處處都在替他方圓著想啊！方圓聽著，心裡真感動！
　
　    孔雙華說：「越往高處走，崗位越稀缺，競爭越激烈。從副處到正處，那也是千軍萬馬擠獨木橋。就說你教育局吧，不管怎麼搞，局長的位置只有一個，而想當局長的人卻是成千上萬。所有想當局長的人，其實都是你的競爭對手，而且他們也把你視為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你是最大的競爭對手，那些如果你不在，他們有希望能夠成為教育局長的人，就特別希望你犯錯誤，就特別希望你出事，就特別希望逮到一個讓你致命的事件把你一棍子打死。所以，他們做夢大概都在渴望，你能犯一些影響晉升的錯誤，錯誤越大，他們越高興！」
　
　    方圓鄭重地點點頭：「是啊！」
　
　    孔雙華說：「我爸和媽的事情，你大概現在也瞭解個差不多。我爸的情況比你還嚴重！你至少還回家，我爸大概沒有你的事情時，是絕對不回家！外面的那個女人，已經徹底地拴住了爸的心，讓爸根本再也想不起媽的半點好。你知道媽有多傷心嗎？」
　
　    方圓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是啊！媽確實很不容易！」
　
　    孔雙華說：「按說，像我爸這樣的情況，我媽真應該到有關部門反映一下。只要反映查證屬實，那麼我爸肯定要受到處分，搞不好還會身敗名裂，一擼到底！應該說，媽還是深愛著爸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外公，媽就從來沒有愛過第三個男人，媽對爸一起都是忠心耿耿。媽為什麼常常自己一個人流淚，而不去反映我爸家外有家的問題？就是因為愛！她寧肯自己受傷害，也不願傷害爸！媽一直在期待著爸能迷途知返，為爸留著回家的門。」
　
　    方圓感同身受，忽然覺得岳母其實也挺偉大！
　
　    孔雙華說：「老公，當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其他女人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被傷得多深嗎？」
　
　    方圓慚愧：「對不起！」
　
　    孔雙華說：「但我沒有吵鬧，沒有到有關部門檢舉揭發，更沒有阻攔。為什麼？因為我愛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爸，我也沒有真愛過第三個男人！你就是我唯一的愛！因為愛，所以我包容了這一切。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你，老公，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隔牆有耳，背後有眼啊！如果你在外面關於男女關係的事情，被上級部門發現了，被你的政敵發現了，你的光明前程立刻變得灰暗，你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付出了那麼多的汗水，轉眼之間都化為灰燼，你的心裡能接受這一切嗎？」
　
　    方圓輕輕地搖頭，感慨萬千。妻子的話，設身處地地為他著想，怎能不讓方圓感動萬分？
　
　    孔雙華說：「所以，我希望，除了宋思思你暫時無法割捨，不要再與其他女人產生什麼交集了！多一個外面的女人，就多一份危險，就可能影響到你的事業和前途！老公，你要三思啊！」
　
　    孔雙華的話，如同發自肺腑的天籟之音，讓方圓很甘心情願地接受，又對孔雙華充滿了感激！方圓說：「雙華，除了宋思思，以後我再也不會與其他任何女人有交集了。」在這一刻，方圓忘記了，遠在南京還有一個汪泉，還有兩個寶寶。
　
　    孔雙華說：「好，這就當是你對妻子的鄭重承諾了。」
　
　    方圓說：「是，我說了，就要做到。」
　
　    孔雙華說：「關於宋思思，今天下午我從春曉公司出來，跟她見了一面。」
　
　    方圓大吃一驚：「你們……你們見面了？」
　
　    孔雙華說：「是啊！我們見得很和氣，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爭吵。我只是提醒她，她越是愛你，就越要珍惜你的事業和前途，就越不能傷害你的事業和前途。」
　
　    方圓有些感動：「謝謝老婆。」
　
　    孔雙華說：「我還對宋思思說，如果她能做到，不會給你造成負面影響，不會傷害你的事業和前途，我允許你一周有兩天，住在宋思思那裡！」
　
　    啊？方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這話，確實是在孔雙華的嘴裡說出來的。
　
　    方圓不知道該怎樣應對這樣的局面。天底下，哪裡還有像孔雙華這樣理智而大度的妻子？她竟然允許自己一周有兩天在外面過夜？
　
　    孔雙華繼續說：「老公，我跟我媽一樣，咱家的門，一直為你敞開。你什麼時候願意徹底回歸家庭，我和睿睿都會舉雙手歡迎。」
　
　    方圓的眼眶濕潤了：「老婆，謝謝你。」
　
　    孔雙華說：「不過，我還是要提醒老公，你和宋思思雖然可以保持目前的這種關係，但是我希望你得時刻提醒自己：這只能在暗地裡進行的關係，一定不能暴露在外面，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如果傳揚出去，傷害不著宋思思，或許這還正是她所希望的，但老公你受到的傷害最大！你的競爭對手，你的政敵，甚至是你曾經得罪過的人，比如這一次東州鐵路延長線審批的事所得罪的那些人，都有可能向你出手！」
　
　    這可真是句句入理，善意的提醒、真切的關懷，溫暖著方圓的心靈，讓方圓多了幾分對孔雙華的敬重，多了幾分對孔雙華的摯愛！這樣的妻子才是自己最最想娶的那種類型的妻子，孔雙華，我愛你一萬年！
　
　    方圓緊緊地把孔雙華摟在懷裡，動情地說：「雙華，你說到我心裡去了。我以後一定會這樣去做的。我和宋思思之間的事情，永遠都不曝光！如果她一定要堅持曝光，如果她一定要堅持和我一起出席公開場合，那麼，我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孔雙華依偎在方圓的懷裡，感受著丈夫的心跳和丈夫柔情地撫摸，內心深處輕輕地歎口氣：希望這樣雙管齊下，能夠讓丈夫更早地厭煩宋思思，從而徹底回到自己的懷抱。
　
　    方圓與孔雙華，手挽著手，回到了家。孔淑芳看到兩個人，很奇怪：「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晚上有人請你們父母吃飯嗎？你們怎麼不陪著？」
　
　    方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自己的活寶老爹傷害孔雙華的事情，方圓還真是說不出口。哪知道孔雙華已經回應了孔淑芳：「媽，請我公公婆婆吃飯的是他們的幹兒，媽你也認識，就金穀大酒店的老闆苗東順。這樣的酒宴，我和方圓露個臉就成。我和方圓還沒有吃飯呢！」
　
　    孔淑芳說：「我以為你們在酒店裡吃，所以我和小清就對付著吃了點。現在，家裡沒有飯，我馬上給你們準備去。」
　
　    方圓說：「媽，不用您忙活。今天的晚飯啊，我來做。我和雙華要吃一頓自己動手做的飯。」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孔淑芳驚奇地看著女婿：「小方，你以前可是很少做飯啊！」方圓說：「媽，從無到有，從小到大，萬事萬物總是在變化的。」孔淑芳說：「這倒也是。」方圓說：「我要做一頓讓雙華愛吃的飯，表達一下我對雙華的感激和感謝！」孔雙華很配合地說：「好啊！老公是北方人，做水餃一定拿手，不如今天晚上，老公給我包個餃子吃吧？」方圓痛快地說：「好，今天晚上我們就吃餃子！」
　
　    一向不太關注家務的方圓，今天晚上還真是捋起了袖子，和麵，剁肉，調餡，包餃子。夫妻兩個人，不用孔淑芳插手，一個擀皮兒，一個包餃子，其樂融融。有的時候，兩個人會因為餃子包得很難看而笑話對方；有的時候，兩個人會瞅著擀成了不規則開頭的餃子皮，哈哈大笑……很晚很晚，方圓和孔雙華才吃上餃子，但兩個人吃得都很開心，你夾一個餃子塞到我的嘴裡，我夾一個餃子塞到你的嘴裡，那份真摯的感情，看得孔淑芳既欣慰又酸楚，欣慰女兒和女婿感情好，酸楚自己為什麼孤苦伶仃；看得小清眼裡熱，自己包的餃子，肯定比孔雙華包得好看多了，如果自己能為方圓大哥包一頓餃子，然後大哥夾一個餃子塞到她的嘴裡，那真會幸福得暈過去了。
　
　    在這個夜晚，小清沒有等來方圓大哥的餃子，而是接到了雙華姐的命令：一個人摟著睿睿睡。因為孔雙華今天晚上沒有睡在副臥室，而是陪著方圓睡到書房了。這一夜，方圓睡得很好，微微的疲倦感讓方圓一覺到天亮；孔雙華睡得很香，梅開二度讓孔雙華得到了深深的滿足；小清失眠了，**了，一夜都著做著與方圓之間的黃樑夢，一直到天亮後孔雙華進臥室叫醒她。當小清睜開眼睛，看一眼睿睿，兩個人同時都發出了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