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劉璋 作者:不死奸臣 (連載中)

y0914168105 2013-8-10 15:3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 38012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8-10 17:48
第011章 涪城大戰
    劉璋听出法正語氣中的失望與悲懣,表情沒有變化,看著面前奮勇廝殺的部隊,很久才緩緩道︰“孝直,都到這個時候了,如果我真的不信任你,你以為你還能站在我的身邊嗎?以你之才,我劉璋到絕境還不能讓你效忠,必殺你無疑。”

    法正猛然一驚,抬起頭來,“主公何意?”

    劉璋沉聲道︰“你如果要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出使龐羲,你應該想想我為什麼帶五千兵馬來涪城。”

    法正思索半響道︰“主公帶五千兵馬來涪城,是以身作餌,誘趙韙來攻,順勢殲滅,但是讓法正不明白的是,主公既然察覺到趙韙心懷異心,以主公雄才大略,當坐守成都,

    利用成都周圍郡縣豐富的人力物力,壯大州牧府的權力,逐步蠶食趙韙勢力,並挑撥龐羲與趙韙關系,引二虎相爭,方為上策,為何只身犯險,帶五千兵馬入涪城,法正以為此舉大為不智,畢竟主公手握大義,時間是站在主公一邊的。”

    劉璋輕輕一笑道︰“孝直,我知你是扶風人,非西川人士,可為何眼楮只看到西川一隅,如今曹操雄霸中原,與河北袁紹在黃河劍拔弩張,孫伯符一統江東,士族臣民效忠,難道我們就要將時間全部耗在內斗上嗎?

    你說時間站在我這一邊,的確,若本官刻意為之,三五年之後,必能剪除趙韙、龐羲,但是三五年之後是什麼光景?曹操袁紹必有一方勝出,到時候整個北方,大漢三分之二的人口,全部掌握在那個北方雄主手上,我們拿什麼與之爭鋒?

    孫氏家族在江東勢力根深蒂固,三五年之後,江東勢力固若金湯,我們又要花多少力量防御這個東南大患?

    如果我們偏安一隅,時間是站在我這一邊,可是放眼天下,已經時不我待,這就是我五千兵馬來涪城的真正原因,我要與趙韙戰決,一舉蕩平這個西川大患,到時候才能東征荊襄,北出漢中,匡扶大漢天下。”

    夜風凜冽,月光如銀地灑在涪城牆頭的君臣身上,風掀起寬大的衣襟,法正靜靜佇立,他的心被徹底震撼了,他沒想到劉璋想的如此深遠,陷入危境,還胸懷天下,這是一個真正雄主所為,以前那個暗弱無能的主公形象,在法正眼里徹底崩塌了,而重新站起來的,是值得他一生效忠的君王。

    法正俯身拜道︰“主公高瞻遠矚,志在天下,法正願與主公共存亡,若此次大難不死,法正畢生願為主公驅馳,肝腦涂地,以成主公王霸之業。”

    劉璋沒有回頭看法正,而是看著遠方,再偉大的志向,也必須有命去完成,現在的危境讓劉璋不敢肯定能夠渡過,只能做一個真正的賭徒,勝,則西川定鼎,敗,則死無葬身之地。

    “黃權,你不要讓本官失望。”劉璋對著遠方默默道。

    張任已經親自上陣殺敵,血染征袍,守城將士陣亡大半牆頭開始出現缺口,內城劉帶著城內所有兵馬包括衙役沖上城頭,其余南北西三城已經開始有被騎兵沖散的叛軍混入城中,涪城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雷銅也顧不得在黑暗中襲擾叛軍,與鄧賢合兵一處,猛攻趙韙軍大營,與龐樂的騎兵交戰在一處,但是有三千騎兵、五千步兵阻擋,雷銅連續沖鋒十余次,也沒能沖破叛軍陣型。

    “報,小股叛軍進入城中,王累大人正組織城中大戶家丁抵抗,請主公援兵。”一名士兵從內城趕來報告。

    劉璋長出了一口氣,冷聲道︰“告訴王累,沒有援兵,你讓他帶著願意效忠本官的涪城官吏前來東城,本官要在東城與趙韙決一死戰。”

    士兵猶豫了一下,大聲應道︰“是。”然後飛奔向內城。

    劉璋緩緩拔出佩劍,仰天高舉,厲聲喝道︰“將士們,叛軍大軍攻城,我等寡不敵眾,現在本官就要與叛軍決一死戰,有膽怯者,無論官員,謀臣,將軍,士兵,本官允許你們撤往內城,願意追隨本官者,隨我殺敵,與叛軍玉石俱焚。”

    “末將誓死效忠主公。”張任砍翻一名攻上來的叛軍,持刀下拜。

    部將楊懷跟著拜道︰“寧可濺血城頭,絕不後退一步。”

    上千浴血士兵長矛高舉,大聲呼喊︰“血濺涪城,決不後退。”“血濺涪城,決不後退。”“誓死效忠主公,殺。”

    三軍高呼,聲勢震天,連城下攻城叛軍也無不變色,城頭守軍重新煥生氣,在各個牆垛奮勇殺敵,叛軍攻勢再一次被打退。

    城下督戰的趙韙焦躁不已,李異也開始擔心士兵的士氣和體力問題,向趙韙諫言道︰“主公,我們四支部隊輪番攻城,每支部隊已經攻城三次以上,體力可能快支撐不住了,末將建議主公,這一次全兵出擊,督戰隊隨後,但有後退著,格殺勿論,我們做最後一次決死沖鋒,涪城必可一鼓而下。”

    “好。”焦躁的趙韙立刻同意。

    一萬多士兵同時沖鋒,在涪城城頭根本擺不開,城頭箭雨飛下,叛軍大片中箭死亡,但是這種集體沖鋒的沖勢也是極其猛烈,攻城梯全部用上,叛軍從各個地方攀爬而上,城頭守軍決死殺敵,可是擋不住如潮的叛軍,一個牆垛二十幾名士兵全部陣亡,叛軍終于攻上城頭。

    劉璋想也沒想,拔出佩劍就沖了過去,後面法正呼喊,全當沒听見。

    “保護主公。”張任大喝一聲,帶著幾十名士兵沖殺過去,其余士兵眼見主公也提劍上陣,勇氣倍增,連重傷士兵也掙扎著站起來抵擋叛軍。

    張任一槍刺死一名攻上城頭的叛軍將軍,鮮血飛濺,叛軍膽怯,劉璋率著士兵趁勢猛攻,缺口再次被填上,半個小時過去,東城依舊在守軍掌控之中,而叛軍已經出現退縮跡象,一些叛軍體力不支當場暈厥,一些為守城士兵煞氣所懾,向後方跑去,卻被督戰隊一一斬殺。

    叛軍已經快成強弩之末,現在哪怕有一支千人的生力軍加入,也可穩守涪城,可是城頭守軍已經不足千人,而且大部分帶傷,揮矛都已經成本能動作,涪城失守只在片刻之間。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8-10 17:49
第012章 東州兵
    王累帶著大批文官從內城趕來,見到劉璋就要俯身下拜,渾身染血的劉璋勉強扶起王累,喘著粗氣道︰“王累,你能到來,說明你對本官的確忠心,但是如今本官已入絕境,你是文官,用不著與本官陪葬,可自行離去。”

    王累急切拜道︰“主公,王累雖手無縛雞之力,但卻有一顆耿耿忠心,主公身陷絕境,王累願與主公同生共死。”

    “不要愚忠。”劉璋無力地道,督戰一夜,他的心有一些累,“武將當死于戰場,馬革裹尸還,文官卻應該治理一方,造福一方百姓,你王累今日死在城頭有何用處?回到成都,盡忠職守,安撫黎民才是你應該做的,記著,無論趙韙還是本官牧守益州,作為文官,你都應該以百姓為重,而不是在這里與本官陪葬。”

    劉璋其實沒有那麼偉大,寧死也為百姓考慮,他僅僅是不願看到王累這樣的忠臣白白死在戰場之上,可是听在王累耳中,卻不由感慟莫名,得如此愛民如子的主公,死有何憾?

    王累泣聲道︰“主公,身為文官,的確應該以百姓為重,可是身為人臣,當竭盡忠義,主公這樣的明主不存,趙韙這等武夫叛賊入主成都,益州有何前途可言,百姓必處水深火熱之中,王累寧死也不助賊,請主公成全王累一顆忠心,以血明志,青史留名。”

    劉璋仰天嘆了一口氣,古代人,尤其是漢朝人,都以忠義為最高道德標準,而王累這樣的人更是視忠義如命,劉璋知道再也勸不得王累,只能放棄,看向王累身後文官,沉聲道︰“你們呢,想離開就離開吧。”

    十幾名文官一動不動,想走的早已走了,劉璋看向人群之中,龔治竟然也豁然在列,劉璋不禁問道︰“龔縣令,你也願意留下?”

    龔治本來是不想來東城的,可是王累在召集文官,讓他們想走就走,願意留下的前往東城時,龔治心里悚,因為劉璋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那是無比的陰險,笑里藏刀,昨天還在給你敬酒,夸你政績卓著,第二天就把你砍頭。

    龔治實在摸不清狀況,只害怕一抬腳逃跑就被劉璋的士兵抓了,才悻悻地來到東城,心想等叛軍破城,就找個機會投奔趙韙去,涪城縣令保不住,命還是應該能保住的。

    可是現在龔治看著城頭滿滿的尸體,浴血拼殺的將士,還有滿身血污的劉璋,才深深地震撼了,這種情景讓他感受到了劉璋除了冷血之外,還是真正的人主,有這麼多人為他誓死效忠。

    城頭慘烈的場景,重傷不退的守城士兵,給龔治心里極大的沖擊,這個時候,這個一向貪生怕死的縣令,突然覺得死亡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一件事。

    劉璋問話,龔治看著城頭,愣了半響才答道︰“臣,願意留下。”

    劉璋提劍轉身,望向城外,他不想看後面這些人,叛軍馬上就要攻上城了,這些人不過是一推尸骨而已。

    王累看著劉璋的背影,突然對著身後官員大聲喊道︰“我等雖文官,此時此刻,也當提劍殺敵,與將士共存亡。”

    王累說著撿起地上一把陣亡將軍佩劍,沖向城頭,後面龔治愣了一下,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大喊一聲︰“你們要站在這當俘虜嗎?”

    說著也撿起一把劍沖了出去,其余文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也開始撿地上的死尸兵器,佩劍等輕武器不多,一些文官揮起長矛沖向城頭,勇氣是會感染的,前方士兵不顧生死,而這些文官也轉眼變成士兵。

    寬大的袍袖在城頭飛舞,劉璋緊了緊手中劍柄,眼楮不禁有些濕潤,蜀中多豪杰,只因不逢明主啊,可惜自己今日就將身死,否則,必然帶著這批忠義之士開創不世功業。

    就在這時,劉璋突然看到遠方趙韙大營一片混亂,從遠方殺來一支大軍,如下山猛虎,猛撲向叛軍軍陣,雷銅的騎兵已陣亡十之七八,鄧賢步兵也傷亡殆盡,那支大軍一來,雷銅鄧賢部曲立刻被卷入洪流之中。

    “殺。”

    為一將持劍高舉,身後士兵個個勇猛難當,趙韙叛軍血戰一天一夜,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大軍一到,只一個回合,趙韙的大營就告失陷,大軍毫不停留,猛沖向攻城的兩萬叛軍,叛軍肝膽俱裂。

    王累等人停住了腳步,靜靜地注視著城下變故,正緩緩拾起地上一把佩劍的法正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支陌生的大軍,手心都握出了汗。

    當撿起地上那把劍時,法正內心無比沉痛,明主難求,可為何我法正剛剛得遇明主,就陷入絕境,上天竟然一點機會也沒留給我。

    而這支大軍突然到來,把絕望的法正喚醒,法正只希望不要是龐羲的軍隊,那樣,西川就要大亂了,而主公劉璋說的不能等待的三五年,他和忠于劉璋的文臣武將將必須等待。

    但是無論如何,自己可以追隨劉璋開拓一番功業,不用死在小小的涪城城頭。

    “就算曹操袁紹一統北方又如何?就算江東固若金湯又如何?難道憑著西川無數豪杰,明主在朝,我法正就不能與你們對敵了嗎?”法正心中充滿豪情壯志。

    可是劉璋知道這支大軍來自哪里,臉上已經浮現出無法克制的喜意,大軍旗幟上一個碩大的“黃”字澤澤生輝,劉璋長出一口氣,輕聲道︰“黃公衡,你終于沒讓我失望。”

    黃權帶著兩萬東州兵從廣漢殺了過來,東州兵是當初劉焉收留的三輔難民,勇猛強悍,個個以一當十,趙韙大軍強弩之末,被東州兵一沖就散,數萬大軍被沖散在原野之上,如一群雞鴨豬狗,任東州兵屠殺。

    “末將黃權來遲,讓主公身陷險境,罪該萬死。”黃權帶著大軍殺到,城門在劉璋命令下吱呀而開,黃權俯身下拜,一眾文官見是劉璋親信帶兵殺來,都是喜出望外,法正一顆心終于落了地,最危險的時刻終于過去了,前方將是西川的一片光明。

    劉璋緩緩將佩劍還鞘,對黃權道︰“現在非請罪之時,本官令,東州兵五千士兵駐防涪城,趕出城內零散叛軍,五千士兵掃蕩涪城周邊,收編叛軍散兵游勇,其余士兵隨本官追擊趙韙,不使一個叛軍漏網。”

    張任踏步上前道︰“主公已督戰一夜,追擊叛軍之事就交給黃將軍與末將吧。”

    劉璋用士兵端來的清水抹了一把臉,冷哼一聲道︰“趙韙大軍圍城,殺我數千忠義將士,連追隨本官的文臣也險些葬身東城,不殺趙韙,本官難泄心頭之恨,傳我命令,東城浴血將士全部回內城休整,東州兵隨我追擊叛軍,敢有拒降者,一個不留,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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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連根拔除
    劉璋跨步上馬,猛夾馬腹,身後東州兵蜂擁相隨,張任眼見如此,也只能提槍上馬,緊隨劉璋而去,王累和一眾文官愣在原地,王累對法正道︰“孝直,我們怎麼辦?”

    法正哈哈一笑道︰“你們自然是回去理清政務,安頓涪城百姓,我嘛,先去睡一覺。”法正說完撂了一下衣袍,怡然自得地回內城去了。

    劉璋帶著張任率一萬東州兵追擊趙韙,趙韙兩萬余士兵拖的拖垮,累的累死,不是投降就是被沖散,後面黃權一路收編,最後趙韙只剩下三千余人狼狽向江州逃竄。

    張任一邊馳馬一邊對劉璋道︰“主公,江州乃趙韙老巢,如果讓他進入江州,恐怕要拿下得費一番功夫,而且也累及江州百姓。”

    劉璋前世是表演系學生,演過馬戲,馬倒是會騎,可是整日顛簸,屁股還是覺得有點受不了,全靠斬殺趙韙的意念支持。

    听了張任的話,劉璋皺眉思索,如果讓趙韙進入江州,的確是一個大麻煩,可是益州南部基本都被趙韙控制,自己根本沒有可用之兵,怎麼阻止趙韙進江州。

    可是突然劉璋想起一個人來,對張任道︰“張將軍,你可知道一個叫嚴顏的人?”

    張任略一思索道︰“末將識得,此人乃巴蜀老將,年近五十,善開硬弓,使大刀,有萬夫不當之勇,堪稱蜀南第一猛將,現任巴郡太守。”

    “太好了。”劉璋心中一喜,這個嚴顏可是三國有名的忠義之士,演義傳記里說他寧可做斷頭將軍,不做投降將軍,最後被張飛恩義感化,投降劉備,而正史里面,嚴顏的形象要高的多,嚴顏被張飛奉為上賓,但听說成都投降後,嚴顏自殺,做了斷頭將軍。

    在這一點上,劉璋更願意相信正史,嚴顏也是能與張飛戰幾十合的人物,這樣一員虎將,為何就在劉備入蜀出現一次,而後面再也沒有他什麼事了,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劉備入主益州之後,嚴顏死了。

    劉璋立刻對張任道︰“趙韙要入江州,必過巴郡,張將軍,你立刻派快馬趕往巴郡,命令嚴顏截擊。”

    張任皺眉道︰“主公,嚴顏作為巴郡太守,也是趙韙部下,他會截擊嗎?”

    劉璋輕笑道︰“就算他不截擊,我們也沒有損失,不是嗎?”嚴顏這樣一個忠義之士,劉璋就不相信他一心跟著趙韙,就算野史正史有假,劉璋也決定賭上一賭,

    日上三竿,趙韙帶領三千殘兵敗將馬不停蹄逃往巴郡,軍士疲累不堪,卻見城上兵甲森寒,龐樂上前大喊道︰“征東中郎將趙韙到此,守城將領開城。”

    這時城上站出一員披掛大將,背負硬弓,手提長刀,在城上大喝道︰“趙韙背叛主公,嚴顏奉命截擊,城下叛軍棄械投降。”

    趙韙怒不可遏,上前喝道︰“老匹夫,見風使舵,你乃我趙韙部下,今日做出叛逆之事,無恥之極。”

    城頭嚴顏朗聲大笑︰“趙將軍,你失言了,嚴某非是你趙韙家臣,而是州牧大人部下,嚴某二十從軍,效忠漢庭,時先主公劉焉尚未入蜀,嚴某對趙將軍何來叛逆之說,趙將軍背叛主公,圍攻朝廷欽封的益州牧,那才是真正的叛賊,束手就擒,嚴某不傷你命。”

    “老匹夫。”趙韙大罵一聲,就要攻城,李異急忙勸住︰“主公,嚴顏據險而守,我軍疲憊,已經不堪再戰,還是撤退吧。”

    趙韙悲聲道︰“江州乃我本營,要去江州,必過巴郡,如今嚴顏老匹夫擋在此處,我們還能撤去哪里?”

    李異道︰“主公忘了五溪蠻乎?我們出兵之前給他們送了不少好處,而一直下令攻打他們的卻是劉璋,那些蠻子目光短淺,卻恩怨分明,我們若去,他們必然收留,蠻寨險峻,劉璋必不敢攻,到時候我們再借蠻軍之力,外引荊州兵相助,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趙韙略一沉吟,大聲道︰“好,就這麼辦。”立刻勒轉馬頭,朝東方撤退,城上嚴顏一見趙韙要跑,立刻揮軍殺出,那些逃了一天一夜,片刻不得休息的叛軍被一陣砍殺,十亭去了八亭,趙韙帶著數百敗兵狼狽逃往蠻荒之地。

    劉璋帶著大軍趕到巴郡,嚴顏親自出城迎接。

    “末將嚴顏參見主公。”

    “可曾截得趙韙?”

    嚴顏低著頭道︰“末將慚愧,被趙韙向東逃去,末將害怕巴郡有失,不敢遠追,請主公恕罪。”

    張任對劉璋道︰“主公,巴郡之東乃蠻荒之地,趙韙這是要去投靠五溪蠻了。”

    劉璋點點頭對嚴顏道︰“老將軍做得對,現在本官封你為撫軍校尉,領江州太守,專職收編趙韙叛軍,維持蜀南治安。”

    嚴顏從軍近三十年,在巴郡太守的職上干了十幾年,無論劉焉入蜀之前,劉焉入主益州,還是劉璋當政,他這個巴郡太守的位置都雷打不動,年輕時一顆熱忱之心慢慢冷卻。嚴顏只以為自己就要在這個職位上老死,沒想到今日被劉璋破格提拔,不由感激涕零,俯身拜道︰“嚴顏拜謝主公,必不負主公所托。”

    劉璋點點頭,勒馬向東而去,張任追上劉璋道︰“主公真是有先見之明,嚴顏果然乃一忠義大將,只是,如今趙韙逃往蠻荒,五溪地帶道路難行,又有蠻人襲擾,而趙韙只有數百敗軍,已經不構成威脅,末將覺得大可不必追擊。”

    劉璋沉聲道︰“已經不構成威脅?張將軍,你難道不知道趙韙統兵多年,在益州南部根深蒂固嗎?我們稍有松懈,他必卷土重來,到時候蜀南又將大亂,所以就算趙韙只剩下一個人,也是我們的威脅,不連根拔除,我們如何北伐漢中,東抗荊襄?”

    “主公已經準備伐漢中了?”張任訝異道。

    劉璋道︰“漢中本來就是益州的領土,被米賊張魯竊取,不收回來,怎對得起朝廷,不過現在不是討論漢中的時候,我們還是先看看怎麼誅殺趙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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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蠻女
    峻嶺之上,叢林之中,五溪蠻土寨零星地豎著幾堆土屋,一些岩洞不時有人進出,這些人全部披頭散,光著腳丫,有的身上幾塊破布,有的披著獸皮,一個扛著一頭野豬的蠻人飛跑入一間土屋,土屋中兩男一女正在飲酒。

    兩個男的,一個四十多歲,紅光滿面,生了個碩大頭顱,聲如洪鐘,乃五溪蠻胡王冶無鐵。

    另一男子大約十七八歲,面色血紅,碧眼突出,小小年紀長的甚是恐怖,煞氣逼人,乃冶無鐵手下第一猛將沙摩柯。

    而那女子十五六歲,一身破爛衣服裹了三四層,倒把肌膚遮個完全,身上沒有任何飾,頭如其他蠻人一般披散著,卻烏黑順直,臉蛋生的眉清目秀,英氣逼人,名喚蕭芙蓉,乃冶無鐵之女。

    蕭芙蓉本命芙蓉,只因小時深山遇著一個師傅,跟隨其學藝,被賜了蕭姓,善使長劍長槍,沙摩柯天生神力,可論起武藝,根本不是蕭芙蓉對手。

    冶無鐵正大吹著自己八年前打死一頭猛虎的經過,沙摩柯一邊听一邊大嚼著一根雞腿,蕭芙蓉很不耐煩自己這個重三遍四的老爹,拿起一壇酒拍封猛灌,正在這時,扛野豬的蠻人沖進來,大喊道︰“大王,山外有漢人軍隊,直呼要見大王。”

    蕭芙蓉一听,放下酒壇,拿起佩劍就站了起來,冶無鐵朗聲道︰“趙韙前段時間才派人送禮言和,今日就打上門來了?漢人來了多少兵馬?”

    那扛野豬的蠻人大聲道︰“漢人不像是來打仗的,只有三百多人,個個像糞坑里撈出來的鴨子,那摸樣,我一個人就能揍翻他幾十個,為的自稱什麼征東中郎將,說是來請求大王收留。”

    “征東中郎將?是趙韙來了。”冶無鐵沉聲道。

    沙摩柯一手擎起隨身武器鐵蒺藜骨朵,破鑼嗓子大喝道︰“大王,漢人最是奸詐,趙韙受那劉璋之命,三番五次攻我領地,這次到來定然不懷好意,我這就去把那三百人全砸死。”

    說著就要沖出去,冶無鐵大聲道︰“你給我回來,趙韙才送禮交好,今日勢窮來投,我們若不接納,在這五溪之地,沒人會瞧得起我冶無鐵。”

    蕭芙蓉秀眉一抬,嘴角輕哼一聲,不屑地道︰“沙摩柯大哥不用擔心,任這些漢人奸詐,三百人能耐我何?我們五溪人重信守義,要是他們包藏禍心,我蕭芙蓉長劍必斬下趙韙狗頭。”

    沙摩柯最是听蕭芙蓉的話,摸著頭呵呵一笑道︰“小妹說的對,三百漢人,怕他何來。”

    蕭芙蓉與沙摩柯跟在冶無鐵身後出屋,那扛野豬的蠻子丟了野豬跟了上去,周圍的蠻人一見冶無鐵下山,紛紛匯聚過來,足有數百人。

    “趙將軍,你為何弄成這般摸樣?”冶無鐵看到狼狽不堪的趙韙,也嚇了一跳,當初在益州南部叱 風雲的趙韙,竟然也有這麼落魄的一天。

    “大王,別提了,本將軍中了劉璋小兒詭計,損兵折將,特地來投,還請大王收留。”趙韙向冶無鐵拜道,態度甚是謙恭。

    冶無鐵心中一驚,他雖為蠻人,但作為五溪胡王,也關注周邊漢人之事,素聞劉璋暗弱,大權旁落,可是趙韙以五萬人謀反,竟然大敗而歸,不禁懷疑這關于劉璋的傳聞是否有誤。

    冶無鐵還沒答話,一旁的沙摩柯冷冷一笑道︰“趙大將軍,你獨霸江州,這些年來沒少攻我五溪,殺我族人無數,現在卻要我們收留,難道你不覺可笑嗎?”

    趙韙與五溪蠻數度交戰,自然認識沙摩柯,要是以前手握重兵,趙韙才懶得理睬這蠻子,可是今日勢窮,不得不低聲下氣。

    對沙摩柯道︰“好漢有所不知,攻打五溪皆是劉璋主意,劉璋對五溪好漢深為忌憚,睡夢之中也想剿滅你們,趙韙身為益州部將,不得已而從命,可是諸位好漢哪次看到趙某傾兵來攻?那就是因為趙某對各位好漢的欽佩。

    這次劉璋小兒欺人太甚,趙某被逼無奈舉兵討伐,在舉兵之前,趙某不是就與眾位山中好漢修好了嗎?在趙某心中,各位都是朋友,以前有些誤會,還請各位看在趙某也是被逼無奈的份上,寬恕一二。

    今日若能得冶無鐵大王收留,趙韙今後聯合蜀南世族官吏,東山再起,殺死劉璋,入主益州,必不忘大王恩德,年年供奉,永不間斷。”

    趙韙倒沒說假話,他的確沒有真正攻打過五溪蠻,不過是借機整合兵權而已,可是冶無鐵等蠻人哪想得到這一層,听了趙韙的恭維之話,不禁大是驕傲,又覺趙韙之話有理,趙韙攻打五溪,的確無奈,而果真趙韙入主益州,年年供奉,這對沒有鹽巴鐵器的五溪蠻來說,誘惑太大。

    冶無鐵一向以好漢自詡,既然趙韙已經送禮修好,今日又是勢窮來投,覺得不收留對不起好漢二字,于是允許了趙韙進山,分了一些窯洞給他們住。

    趙韙、龐樂居于低矮窯洞之中,甚覺苦悶,不時抱怨,李異听著有些不耐煩,但也只能耐心寬慰,可是看趙韙一副一蹶不振的樣子,李異不禁皺眉,似乎在想著什麼。

    這時突然聞得外面蠻人大亂,奔走呼號,一個裹獸皮的蠻人飛奔進冶無鐵土屋,慌張大喊道︰“不好了,大王,外面漢人軍隊殺來了。”

    冶無鐵一驚︰“多少人?”

    蠻人手指腳劃,卻說不出數字,只嚷道︰“好大一片,黑壓壓看不到盡頭。”

    蕭芙蓉眉頭一擰,提起佩劍就向山外走去。

    趙韙被連夜追擊,已是驚弓之鳥,斗听得劉璋大軍到來,立時心提到嗓子眼,手忙腳亂,李異也是一驚,他沒想到劉璋竟然敢帶大軍到這兒來,見趙韙驚慌,心中嘆了口氣,上前勸道︰“主公不必憂心,蠻地險峻,任劉璋多少大軍也攻不上來。”

    “萬一攻上來怎麼辦?萬一攻上來怎麼辦?正和,我看我們還是離開這里吧。”趙韙想起自己五萬大軍,本來對涪城勢在必得,卻大敗而歸,狼奔豸突,數日游走在死亡邊緣,現在對劉璋已經生出恐懼之意,李異見此情景,暗暗搖頭。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8-10 17:50
第015章 自討沒趣
    話說劉璋帶領大軍從巴郡追入五溪蠻區,途中經過長江與烏江交匯處,斗听得一陣鈴鐺之聲,前軍有兵來報,在河上現數百水賊,雙方正在對峙。

    劉璋帶軍上前一看,只見江河之中數十艘大小船只停泊,前面一艘兩層樓船,船披金紙,環佩鈴鐺,甚是華麗,一男子腰纏金鏈,手持雙戟,翩翩立于船頭,睥睨天地。

    “主公小心,是甘寧的錦帆賊。”張任提醒道。

    “錦帆賊甘寧?”劉璋默念一遍,歷史上的東吳名將,曾三百人入曹營,不折一人一騎,吳主孫權贊曰︰“孟德有張遼,孤有甘興霸,足可敵矣。”

    甘寧可謂江東第一猛將,除早逝的太史慈外無人可敵,而且還是一個水6兩棲戰將,水戰,步戰,騎戰無一不能,也算武將中一朵奇葩了。

    而現在的甘寧,本為蜀中郡丞,只因為與趙韙不和,被趙韙排擠,憤而出走,糾集舊黨重操水賊舊業,橫行于荊州水道,襲寨行劫,從未失手,在長江水道素有威名,水上船商,听錦帆鈴音,皆如听鬼音。

    因甘寧愛華服,船鮮華麗,世人皆稱之為錦帆賊。如果說荊州水軍為大漢第一水軍,那甘寧的錦帆賊就是大漢第一水賊。

    可是無論甘寧多麼驍勇,他就八百人,自己帶著一萬悍勇的東州兵,也不可能怕了他,劉璋對張任道︰“你上前對甘寧喊話,就說本官正在追擊趙韙,問他是否願意隨本官一同狩獵。”

    張任拜了一禮,踏上一塊大石對江中甘寧喊道︰“甘將軍,我乃益州牧劉璋大人帳下都護張任,州牧大人知你棄軍從賊乃迫不得已,實為趙韙逼迫,今州牧大人敗趙韙于涪城,千里追擊,以取其,州牧大人有意與甘將軍會獵于五溪,不知甘將軍可願上岸助獵?”

    船頭甘寧眉頭一擰,他自然知道趙韙反叛之事,可是心道,開什麼玩笑,趙韙勢大,就算劉璋平叛也不可能這麼快擊敗趙韙,還千里追擊,會獵五溪,難道趙韙已經窮途末路到投靠蠻人?甘寧心中一萬個不相信,而他更不相信的是,一向懦弱的劉璋會親自率軍出征。

    甘寧放聲喊道︰“岸上張將軍听著,我甘寧從賊確非得已,不過休說什麼趙韙逼迫,若無州牧大人縱容,我甘寧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你說益州牧要會獵于五溪,簡直天大的笑話,你欺我甘寧不識州牧大人品性麼?張將軍說如此大話,無非是想賺我上岸,好追究叛逃之罪,我甘寧焉會中你如此小計?”

    張任一听甘寧之話大怒,厲聲道︰“甘興霸,州牧大人邀你會獵,乃看得起你,你卻口出輕狂之言,言語侮辱我家主公,欺人太甚。”

    甘寧哈哈大笑︰“我便如此,張將軍你待如何,甘寧素聞張任將軍槍法如神,可我甘寧手握雙戟也不怕你,我甘寧橫行江水,八百水道任我馳騁,你兵馬再多,能耐我何?張將軍告辭,甘寧這便去了。”

    甘寧說完哈哈大笑,命令水賊轉舵就要離開,劉璋走向岸邊,高聲喊道︰“甘興霸留步,我乃益州牧守劉璋,將軍口中品行欠佳之人,可有幸與將軍說話?”

    甘寧豁然回頭,望向岸上,只見岸邊劉璋按劍而立,神態之間,隱有王者英氣,不禁心頭一跳,難道劉璋真的親自率兵來了?那個懦弱庸主會有如此神采?

    甘寧揮手讓舵手停下,喊道︰“你說你是州牧大人,有何憑證?”

    劉璋笑道︰“吾素聞錦帆賊甘寧豪俠風姿,勇略過人,今日一見,方知聞名不如見面,原來甘興霸也不過一瞻前顧後之人,本官遠征趙韙,州牧印信未帶,甘將軍可要本官掏出州牧令牌?你說本牧守品性欠佳,本牧守也覺得甘興霸徒有虛名,實一庸人耳。

    既然互不待見,我劉璋自放甘將軍離去,但是臨行前劉璋有言告將軍,劉表劉荊州雖為當世八俊,然附庸風雅不習軍事,將軍這樣的勇猛之人,不可能受到劉荊州重用,甘將軍胸懷大志,在離開益州之前,當想好去處。”

    劉璋說完,帶著大軍離去,甘寧佇立船頭,心中驚異莫名,不明白劉璋怎麼會知道自己有心投靠劉表。

    現在想想,劉表的確如劉璋所說,附庸風雅不習軍事,荊州十萬雄兵,劉表卻對群雄爭霸隔岸觀火,坐擁天下第一水軍,卻被蔡氏家族控制,自己到了那里,真能得到重用嗎?

    旁邊一少年水賊對甘寧道︰“大哥,我們怎麼辦?還去荊州嗎?”

    甘寧緩緩搖頭道︰“你立刻派人上岸,查一查趙韙是否被劉璋大敗,劉璋是否親征五溪,如果這一切是真,劉璋又能取得趙韙人頭,我甘寧親自上岸相投。”

    甘寧胸懷大志,可是以如今自己處境,只有劉表劉璋可投,可劉表處注定不得重用,甘寧不禁彷徨,心想如果岸上說話之人真是劉璋,那關于暗弱益州牧的傳言皆是謠言。

    數日之間大敗經營數年的趙韙叛軍,千里追擊將叛軍逼入絕境,此非雄主不可為,烏江岸上風姿神采,有如此氣概的主公,自己何必舍近求遠?

    劉璋率軍直逼五溪領地,一路蠻人望風而遁,直到了五溪蠻山下,才停了下來,大軍扎營,張任望著綿延不盡的險山,憂心地對劉璋道︰“主公,我們追擊到此也不見趙韙蹤影,看來五溪蠻已經收留了趙韙,山勢如此險惡,恐怕難以攻下。”

    劉璋負手望著青色群山,緩緩道︰“何止難以攻下,這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就是有百萬大軍,也不過是填充山口河谷,硬攻是不可能攻下的。”

    看著劉璋憂心的樣子,張任拜道︰“都是末將無能,無法為主公分憂。”

    劉璋回頭奇怪地看了張任一眼,口中道︰“張將軍怎麼無端自責,這里山勢險峻,就是韓信復生,也徒呼奈何,怎麼能怪你,作為將軍,你想的更多的應該是破敵之策,而不是攬責,知道嗎?”

    張任心中一顫,恭聲道︰“主公教訓的是。”

    就在這時,山中叢林忽然冒出數百蠻人,披頭散,手里拿著各種武器,又叫又跳,為一大頭漢子放聲喝道︰“我乃五溪胡王冶無鐵,山下可是益州牧守劉璋劉大人?”

    張任踏步上前道︰“正是我家主公親身駕臨,你們這些蠻夷趕快交出叛賊趙韙,否則我川軍踏平五溪,大軍到處,雞犬不留。”

    “這些漢人欺人太甚。”沙摩柯一听張任的話怒極,拿著鐵蒺藜骨朵就要沖下山去,被冶無鐵攔住。

    冶無鐵對著張任喊道︰“這位將軍,恐怕你言過了吧,我五溪族眾雖不多,卻有綿綿群山,足抵得上你十萬大軍,你要踏平五溪,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山上蠻眾哈哈大笑,張任面色鐵青,劉璋笑了一下,三國時代的喊話都那麼一個套路,有時候還真是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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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罵人
    劉璋好整以暇地上前喊道︰“冶無鐵,我乃益州牧劉璋,今日剿賊來此,你卻收容我益州叛將,是想與我益州為敵嗎?”

    劉璋語氣平和,威脅之意卻甚濃,不但沙摩柯鼓著腮幫子,連蕭芙蓉也不禁薄怒,輕哼一聲喊道︰“那個漢人大官,我們與你為敵又如何,自你父親劉焉入蜀,就沒少征討我們五溪,打了這麼多年,你還真當我們怕了你嗎?有本事你就攻山,想讓我們交出我們的朋友,做夢。”

    劉璋斗听得是一個嬌脆女聲,也是一愣,心道哪里來的蠻女,講話不知天高地厚,冷笑一聲,喊道︰“冶無鐵,本官不想與五溪族人為敵,但是本官奉勸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山人一句,不要以為待在山中就很安全,本官只要駐五千兵馬在此,你們就出不得山,而現在是仲夏,到了秋季,草木枯黃,你當本官不敢放火燒山嗎?”

    劉璋厲聲一喝,山中蠻人立刻大嘩,張任等將也是一驚,跟這些叢林蠻人打了這麼多年仗,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可是劉璋卻知道燒山並不能根除五溪蠻,五溪地域廣闊,這些蠻夷大可以遠遁,如果燒山,反而與五溪蠻結下不共戴天之仇。

    但冶無鐵和蕭芙蓉听了劉璋的話心中卻是一驚,五溪雖然廣闊,但他們生活的家卻只有這一處,即使只有幾堆土房,幾個窯洞,那也是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不到萬不得已,怎麼可能說遠遁就遠遁。

    蕭芙蓉一想到家園一片大火的情景,心頭好像也燃起一把火,不由怒聲斥道︰“姓劉的,你無恥至極,要打仗就堂堂正正對敵,使這些陰謀手段,算什麼好漢?”

    劉璋哈哈大笑︰“我西川豪杰個個都是好漢,但對付藏頭露尾之人卻不用好漢手段,你們這些山中野人,還敢談什麼堂堂正正對敵,你們敢把族人拉出來,在原野上擺開陣勢與我們交兵嗎?而且,姑娘,你永遠也當不得好漢。”

    “哈哈哈哈。”這次輪到川軍大笑了。

    蕭芙蓉在山上氣極,又不敢真的下山,怒斥道︰“劉璋,卑鄙小人,可惡。”

    冶無鐵攔住女兒,向著山下喊道︰“劉大人,趙韙已經窮途末路,你又何必欺人太甚,如果劉大人同意撤兵,我冶無鐵向大人保證,五溪族人終生不犯益州,如何?”

    劉璋朗聲道︰“別廢話,不交出趙韙,本官決不罷休。”說完回到軍中,不再理睬這群蠻子,冶無鐵與蕭芙蓉見沒得商量,只能憂心忡忡地回土寨去了。

    張任來到劉璋身邊,問道︰“主公,我們真要在這里留軍駐守嗎?”

    劉璋飲了一口茶,冷聲道︰“一群山中蠻夷,要我在這里駐軍幾個月,不值,本官決定戰決。”

    “如何戰決?”

    劉璋想了想道︰“通過今日對話,這些蠻夷之中,除了那冶無鐵,其余都是粗豪之輩,勇而無謀,你派軍士上前謾罵,這些蠻夷必然不堪受辱,前來交戰,到時候見機行事。”

    “是。”張任領命而去。

    可過了兩日,還是不見蠻夷有什麼動靜,劉璋奇怪,難道這些蠻夷涵養如此好?走到前軍之中听軍士罵戰,一听之下,劉璋差點暈過去,看來古人真不是罵人的材料,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

    “冶無鐵小兒,快快出來受死,爺爺大刀等得不耐煩了。”

    “沙摩柯小兒,可敢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冶無鐵縮頭烏龜,五溪蠻全是膿包鳥蛋,哈哈哈哈。”

    劉璋听著這些陳腔濫調,實在有些反胃,對張任招招手,張任走過來,劉璋道︰“張將軍,這蠻寨中有哪些重要人物?”

    張任回道︰“末將問過趙韙降兵,他們與五溪蠻常年交戰,比較熟悉五溪蠻的情況,五溪蠻分布于廣袤的五溪地區,要說重要人物,那是數不勝數,不過五溪各族共同推戴了冶無鐵為領,我們面前的敵人,共有三個重要人物,一個是胡王冶無鐵,一個是五溪第一勇士沙摩柯,一個是冶無鐵的女兒蕭芙蓉。”

    “說說他們的特點。”

    “先說這個蕭芙蓉……”

    半日之後,每個罵戰士兵拿到了一份罵人語錄,上面內容簡直不堪入目,看的這些粗魯的大頭兵都不禁皺眉,感覺開不了口,張任躲到一邊,前兩日他還敢罵兩嗓子,可是劉璋交給他這份罵人語錄,他就再也不敢罵了,要是真照語錄罵出來,他這一生英名就算毀了。

    士兵們接到命令,猶豫半響,可軍命不可謂,只能扯開嗓子開罵,立時污言穢語震徹山林。

    “冶無鐵,你小子生了個大頭,給大爺我當尿壺正好合適,只是你那張小嘴不合大爺的尺寸啊。”

    “要說我們益州這一片美女多吧,可是蕭芙蓉是我們西川第一美女,那身段,那臉蛋,那大腿,沒有一點贅肉的小肚子,哎喲喂,櫻桃小口親在身上的感覺那叫一個舒服,小舌頭還一跳一跳的,尤其是還會武功,那腰扭的,那大腿抬的,在她身下那是人間極樂啊,現在想起來都心癢癢呢。”

    “你們知道沙摩柯臉為什麼那麼紅嗎?其實沙摩柯本來是一俊白小生,那臉是天天看蕭芙蓉洗澡憋的啊,別看沙摩柯五大三粗漢子,膽子小的跟蒼蠅兒似的,只敢看不敢摸,有一次看到蕭芙蓉光屁股從水桶里爬出來,哎喲,沙摩柯一下子腦袋充血,從此紅著白不下來了。”

    “怪不得他碧眼突出呢,也是看蕭芙蓉光屁股,眼楮綠了,眼珠子也瞪出來了吧。”

    “哈哈哈哈哈。”

    “那沙摩柯還不知道,蕭芙蓉早就被爺們些玩爛了,告訴你們,三年前那次作戰,蕭芙蓉被我抓住,還是我給她破的第一次呢,鮮血飛濺啊,直有半丈高,以後這小妞又被抓住幾次,我們是玩了又玩,沒想到這小妞食髓知味,從此樂得被我們抓了。”

    “哈哈哈哈哈。”

    眾軍士哈哈大笑,突然一個聲音驚訝地吼道︰“你們難道都不知道嗎?別看那蕭芙蓉生的風情萬種,風騷入骨,其實是個男的,五年前,就是爺們一刀給她斷的根,你們竟然,你們竟然……”

    益州士兵在山下一通好罵,山上能听懂漢話的蠻軍早氣的七竅生煙,報入土寨,蕭芙蓉和沙摩柯見族人反應這麼大,也來旁听,這不听還好,一听之下,兩人差點沒被氣的吐血。

    蕭芙蓉一劍就把一一棵碗口粗的樹劈成兩段,沙摩柯更是暴跳如雷,拿起鐵蒺藜骨朵,腰背兩張硬弓,不管不顧地沖下山來,後面一票蠻人依依呀呀地叫著跟在後面。

    劉璋在小山上擺了帥台,從帥台遠遠望去,這沙摩柯果然生得面部血紅,碧眼突出,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不禁微微一笑,對張任道︰“我喜歡這個小伙子,你去與他接戰,連敗三陣,我要生擒這個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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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你殺了我吧
    “是。”張任朗聲應答,心道罵人果然要夠狠,這才罵了半日,蠻人就沖下山來了。

    原野之上,張任挺槍躍馬而出,沙摩柯哇哇大叫道︰“劉璋小兒何在,我何時冒犯過小妹,你出來給我講清楚,哇呀呀。”

    沙摩柯一看到有將領出陣,立即揮動鐵蒺藜殺將過去,張任挺槍接戰,不到五合,與那些罵人的士兵一同敗走,沙摩柯一見張任不敵,心中憤懣難消,哪里肯放過,當即追了上去,張任回身再戰,又敗走。

    沙摩柯接連追出兩里地,張任連敗三陣,突然從兩方山林殺出無數益州士兵,將沙摩柯團團圍住,張任回身再戰,沙摩柯奮勇迎上,只想在伏兵殺到前,解決掉一個益州大將。

    可是張任乃槍王童淵大弟子,百鳥朝鳳槍使的風雨不透,真打起來,沙摩柯哪是他的對手,兩人戰了二十余合,沙摩柯被張任生擒過去,其他蠻眾也被益州兵團團圍住,全部做了俘虜。

    沙摩柯被五花大綁押入中軍大帳,劉璋一拍帥案站起來,冷聲喝道︰“好個沙摩柯,敢與天兵交戰,你可願降?”

    沙摩柯呸了一口,大聲道︰“劉璋小兒,你污小妹清白,我沙摩柯恨不得將你剁成肉醬,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劉璋哼了一聲道︰“無知蠻人,不知大漢天威,來呀,押下去,明日午時斬。”

    “啊,劉璋小兒,卑鄙無恥,你污小妹清白,我沙摩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哇呀呀。”沙摩柯被生生拖了出去。

    楊懷看到好不容易擒來的沙摩柯,主公說殺就殺,就要勸諫,被張任攔住,張任小聲道︰“主公要殺人,會等到明日午時嗎?”

    “哦。”楊懷想起涪城那十幾顆人頭,恍然大悟。

    益州士兵繼續在山下謾罵,可是不管多難听,蕭芙蓉都听不進去了,從益州士兵的罵聲中听到沙摩柯將在今日午時被斬,蕭芙蓉心焦火燎,沙摩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蕭芙蓉哪能看著沙摩柯赴死。

    昨日蕭芙蓉是在後面為沙摩柯押陣的,卻沒想到沙摩柯受張任引誘,越來越深入,最終被擒,蕭芙蓉毫無辦法,整夜都在為沒保護好沙摩柯而自責。

    眼見午時要過,蕭芙蓉也顧不得那麼多,帶了數百蠻人就沖下山來,舉著纓紅長槍,對著益州罵戰士兵嬌喝道︰“叫劉璋混蛋出來,他堂堂益州州牧,怎可使奸計抓了我沙摩柯大哥,如果不快快放來,我五溪族人與益州誓不罷休,必讓益州南部永無寧日。”

    劉璋坐在小山帥台遠遠看得,哈哈大笑道︰“這些蠻人還真是有趣,當真就下山來了,張將軍看你的了。”

    張任抱拳道︰“請主公放心,我一定生擒那蠻女。”

    劉璋點點頭,一邊吃著雞蛋餅,一邊繼續觀看。

    張任跨馬而出,對著蕭芙蓉哈哈大笑道︰“這位女將軍,我看你還是回去繡花去吧,兵不厭詐的道理都不懂,還敢出來叫陣,不過我家主公說了,只要你們五溪蠻夷能有人勝過本將軍手中這桿長槍,那個沙摩柯就還給你們。”

    蕭芙蓉紅槍一擺,嬌聲道︰“此言當真?”

    “一言九鼎。”

    “不得用奸計擒我。”

    張任︰“……”

    帥台上的劉璋听到蕭芙蓉冒出這麼一句話,剛喝進口的茶水全噴了出來,這丫頭是來打仗的嗎?

    其實蕭芙蓉也無奈,自己就幾百蠻兵,哪是對方一萬多士兵的對手,也只能氣鼓鼓的這樣說了。

    “好,不用奸計。”張任答道。

    “賊將看槍。”張任剛說完,蕭芙蓉厲喝一聲,立刻催馬向張任殺來,張任沒想到蕭芙蓉脾氣這麼火爆,見對方出招姿勢有模有樣,不敢大意,小心招架起來。

    張任百鳥朝鳳槍有攻有守,攻如狂風暴雨,守則風雨不透,而蕭芙蓉槍走輕靈,始終游蕩于百鳥朝鳳槍的攻勢之外,並不時看準破綻出擊,張任與蕭芙蓉大戰五十余合,竟然不能拿下。

    帥台上劉璋看的驚詫不已,哪里來的蠻女,竟然有這等本事。

    想張任與趙雲同門學藝,趙雲在不出七探蛇盤槍的情況下,也要三百余合,趁張任人困馬乏才能拿下張任,張任可謂三國少有的猛將,只是因為沒有踩人,第一次對敵就遇上三國第二猛將趙雲,才名聲不彰。

    可是現在竟然拿不下一個蠻女,劉璋不由站了起來,仔細觀看那披頭散,大夏天還穿著夾襖的女蠻子。

    張任心中暗自叫苦,枉自己號稱西川第一名槍,卻與一個蠻女糾纏這麼久,英名掃地,師傅童淵的臉都讓自己丟盡了。

    可是張任本不是毛躁之人,雖然覺得與一女流纏斗很丟臉,但是也知道自己是遇到真正對手了,不禁更加小心在意起來。

    而蕭芙蓉卻沒張任那麼好耐心,自己在五溪無論槍劍,都沒有敵手,所謂第一勇士沙摩柯,憑著蠻力在她手下也走不了五十合,若不是比武切磋,真下殺手,蕭芙蓉自詡二十合就可戰敗沙摩柯。

    可是現在與張任斗了八十余合,竟然不分高下,心急火燎的蕭芙蓉立刻焦躁起來,輕靈的槍法開始轉猛,攻擊的招式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張任眼見蕭芙蓉招式變快,暗暗一笑,揪緊的心終于放松下來,百鳥朝鳳槍開始全面轉入守勢,任蕭芙蓉怎麼狂撩猛刺,都傷不到他半分,一百合之後,張任看準蕭芙蓉一個破綻,長槍遞過去,一槍把蕭芙蓉齊腰打下馬來,周圍士兵立刻一擁而上,十幾把矛尖對準蕭芙蓉喉嚨。

    張任哈哈一笑︰“蕭姑娘,張任沒有用奸計吧。”

    蕭芙蓉氣極地丟了纓紅槍,恨聲道︰“我輸了,你殺了我吧。”說完閉目待死。

    張任道︰“你的生死我決定不了,得州牧大人拿主意,來人,押起來。”

    蕭芙蓉被帶到劉璋面前,劉璋帥案上一大堆好吃的,劉璋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你就是蕭芙蓉?”

    蕭芙蓉頭一偏︰“是我又怎麼樣?要殺要剮隨你便,只是……”蕭芙蓉突然變得小聲起來︰“只是,希望你放了沙摩柯。”

    劉璋抬頭看了蕭芙蓉一眼,見她忍著脾氣求人的模樣,倒還可愛,口中卻冷冷道︰“你都打輸了,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你現在可是被抓起來了,本官……”

    劉璋剛說完“抓起來”三個字,就引起周圍士兵一陣竊笑,蕭芙蓉左右一看,立刻想起益州兵那些不堪入耳的罵人話,俏臉通紅,憤怒不已,大喝道︰“劉璋狗賊,你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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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狗咬狗
    劉璋也有些尷尬,干咳一聲,阻止了士兵的笑聲,可看到蕭芙蓉鼓著腮幫子生氣,自己卻想笑,好不容易板起臉來,才道︰“蕭姑娘,你要是死了,你沙摩柯大哥怎麼辦?”

    蕭芙蓉開始還悍不畏死,傲氣凌然,睥睨天地,一听這話一下子蔫了,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劉璋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雖然穿的像個乞丐,也沒有任何粉飾,連個髻也沒有,可是卻掩蓋不了玲瓏秀氣的嬌俏之美,再加眉宇間英氣勃,卻帶著一副失落面容,別有一番風味。

    劉璋看到蕭芙蓉破爛衣服的領口,有些碎樹葉,伸手想去給她拍掉,可蕭芙蓉一看,以為劉璋要摸她下巴,嚇的頭一縮,抬起頭來憤怒地望著劉璋,厲聲道︰“你想干什麼?卑鄙,無恥,下流。”

    劉璋看著蕭芙蓉光滑的臉頰一陣薄怒,不禁覺得有趣,索性逗她一逗,咳嗽一聲道︰“這樣,本官四年前喪偶,至今無妻,不如你跟了我回去,我便把你那大哥放了。”

    “你……”蕭芙蓉氣的臉蛋脹紅,大喘粗氣,口水飛濺地大罵道︰“劉璋狗賊,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要本姑娘嫁給你,你做夢都不要想,你這個無恥狗賊,我恨不得把你腦袋擰下來,耳朵拿來喂豬,牙齒拿來喂狗,頭拿來當掃把……”

    劉璋離蕭芙蓉太近,口水都噴到臉上了,川妹子果然長相有多火,脾氣就有多爆,擦了一把臉,冷著臉喝道︰“這小妞不識抬舉,左右,立刻把沙摩柯拖出去砍了。”

    “是。”兩名軍士立刻領命而去,還沒走出幾步,突听蕭芙蓉哇的一聲哭了,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一邊流淚一邊說道︰“你們漢人欺負人,哪有這樣逼人的,你們漢人欺負人。”

    周圍眾將哄堂大笑,劉璋也忍俊不禁,不再逗她,負著手對蕭芙蓉道︰“算了,別以為本官真瞧得起你,還天鵝肉,跟個叫花子似的,在成都大街上隨便撿一個也比你好,這樣吧,別說本官不給你機會,我們打個賭。

    本官大軍駐扎在這山下,十天之內,任你來攻,你只要敗本官一次,本官立刻釋放沙摩柯,可是如果我擒你三次,你就得交出趙韙,同樣的,我還是放沙摩柯,如何?”

    蕭芙蓉立刻停止哭泣,站起來,臉上帶著淚光,輕哼一聲道︰“我們蠻寨就一千多人,你們黑壓壓的一大片,我如何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劉璋心道這蠻女倒還不笨,笑道︰“那好,我再退一步,你只需讓本官吃虧即可。”

    蕭芙蓉眼珠子一轉︰“說話算數?”

    “算數。”

    “不準賴皮。”

    劉璋︰“……”

    “好,我答應你。”蕭芙蓉信心十足地道。

    劉璋一揮手,士兵解了蕭芙蓉束縛,蕭芙蓉扭頭便走,走出兩步突然回頭向著劉璋而來,張任等將一驚,急忙上前護衛,卻見蕭芙蓉走到帥案之前,抓起一疊雞蛋餅,想了想覺得不甘心,又把烤肉塊用衣服兜了,旁若無人地離開了。

    眾將愣愣地看著她,劉璋笑了一下,對張任道︰“今夜蕭芙蓉必來劫營,小心防備。”

    張任拜道︰“主公放心,末將必定再次生擒此蠻女。”

    夜晚,蕭芙蓉帶了一千蠻兵摸下山來,遠遠看著劉璋大營燈火通明,崗哨四布,只能伏在草叢之中等待機會,旁邊一個蠻人道︰“少領主,看來漢人早有防備,恐怕我們襲營不能得手了。”

    蕭芙蓉餃著一根青草,嚼了嚼道︰“我們只有十天時間,本姑娘白天睡覺,晚上來蹲點,總能逮到一次機會,別@攏 煤枚 牛 擋歡 杳髑昂喝嘶崴尚浮!br />
    一群蠻人靜靜地趴伏著,而山上,李異把龐樂找來,到了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對龐樂道︰“看見了嗎?那個蠻女幾乎把蠻寨的全部蠻人都帶下山去了。”

    “那又如何?”龐樂疑惑地道。

    李異嘆了口氣道︰“你這還不明白嗎?那蠻女明顯中了劉璋之計,傾巢出動,必被劉璋殲滅,蠻寨能守,靠的是險峻地勢,可是沒有士兵,再險峻的地勢也沒用,這一千蠻人一去不回,我們死無葬身之地也。”

    “啊。”龐樂恍然醒悟,也是一驚,急問道︰“那便如何是好,我們馬上勸主公撤退吧。”

    李異搖搖頭道︰“如今我們還能逃去哪里,最重要的是主公心志已無,被涪城大敗嚇破膽了,就算逃出去也不可能東山再起。”

    “那我們怎麼辦?”龐樂毫無主意。

    李異突然露出陰狠的表情,一片寒意地說道︰“殺了趙韙,投降劉璋。”

    “啊……”龐樂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著李異,李異接著道︰“趙韙已成驚弓之鳥,根本不可能再有所作為,跟著他我們遲早身異處,還不如反了,如今劉璋剛剛平定大亂,正需要人穩定局勢,必會接納我們。”

    龐樂擔憂地道︰“那蠻人怎麼辦?我們可是在蠻寨之中,蠻人極重義氣,寧願傾巢出動去救沙摩柯,也不願交出主……也不願交出趙韙,他們會放任我們殺了趙韙,去投劉璋嗎?”

    李異冷聲道︰“蠻人蠢笨,他們收留了趙韙,就一定會保護他,反正大部分蠻人已經去自投羅網了,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連冶無鐵一起干掉,幫劉璋殺了五溪蠻頭領,又是一樁大功。”

    龐樂猶豫良久,終于狠狠點了點頭。

    窯洞之中,冶無鐵,趙韙,李異,龐樂,四人席地而坐,面前一張烏紅布上放著一堆堆烤肉,李異提起兩壇子酒放到紅布中央,朗聲笑道︰“冶無鐵大王,我家主公多謝大王收留,這些都是我們這幾天打到的獵物,特用來宴請大王,還請大王不要嫌棄。”

    “哈哈哈。”冶無鐵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囫圇說道︰“李將軍哪里話,我們這些山人一年四季都吃這些,還有什麼嫌棄不嫌棄,別說什麼感謝話,大家是朋友,我冶無鐵就當在朋友家做客了,你們也別拘謹,漢人的規矩我可受不了,一起吃,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哈哈哈。”

    李異也笑,給趙韙斟了一碗酒,小聲道︰“主公,你該敬冶無鐵大王一杯。”

    趙韙不知道為什麼李異突然想起宴請冶無鐵,不過也覺得應該,寄人籬下,自然得謙恭,趙韙舉起酒碗對冶無鐵道︰“大王,趙韙敬你一碗。”

    “哦,好好好。”冶無鐵忙放下雞腿,擦了一把嘴,端起酒踫了一下一飲而盡,趙韙也跟著喝了,李異與龐樂相視一笑。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8-10 17:51
第019章 蠻滅
    李異又提起酒壇走到其他蠻人和趙韙親兵身邊,一一倒酒,士兵蠻人開懷痛飲,一片和氣。

    “唔,怎麼回事。”

    酒過三巡,趙韙突然感覺小腹一陣疼痛傳來,頓覺抽痛難忍,在地上打起滾來,冶無鐵站起來,剛想去扶,突然也感到腹中一陣絞痛,窯洞內親兵和蠻兵全部倒在地上,慘嚎不止。

    這時李異站起來,對趙韙陰測測地笑道︰“主公,對不起了,你不是成大事的材料,所以我們只能帶著你的級去投明主了。”

    “李異,你說什麼?”趙韙一邊捂著肚子,一邊不可置信地盯著李異。

    李異笑道︰“簡單說,因為你已經廢了,所以我就在你喝的酒里放了點東西,好讓你解脫。”

    “你……”趙韙終于明白過來,怒不可遏,可是腹中絞痛不已,斗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吃力地對龐樂道︰“龐將軍,快幫我殺了這個叛徒。”

    龐樂坐在草席上,一口一口地吃著肉,臉上陰晴不定,終于,龐樂灌了一大口酒,提起大刀站起來,對趙韙道︰“主公,龐樂不想跟你陪葬,只能對不起了。”

    在趙韙恐懼的眼楮注視下,龐樂舉起大刀一刀向趙韙劈下,一顆頭顱滾出老遠,旁邊冶無鐵大吃一驚,大聲道︰“你們干什麼?”

    李異拔出劍,慢慢走近冶無鐵︰“大王,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蠢了,竟然收留趙韙這等人。”李異說著舉起劍就要向冶無鐵刺下,冶無鐵突然一個打滾,撿起自己的流星錘就向李異扔過去,李異沒想到冶無鐵身中劇毒還能用力,被砸個正著,肩胛骨被砸塌,一下子倒在地上。

    旁邊正去撿趙韙頭顱的龐樂,一看冶無鐵砸傷李異,悚然一驚,立即拖起大刀,就向冶無鐵撲來,冶無鐵扔出第二個流星錘,被龐樂輕易避過,接著就對冶無鐵一陣猛砍,冶無鐵招架幾招,受傷十余處,急忙向洞外跑去。

    龐樂大吃一驚,急忙追上去,又是一刀砍在冶無鐵背上,也就是冶無鐵這種皮糙肉厚之人,要換了一般人,早被劃開了內膛,冶無鐵渾身是血地跑出洞外,去召集自己的蠻兵了。

    李異大驚,顧不得肩胛疼痛,跑出洞外,緊急集合叛軍。

    趙韙帶來的叛軍听說趙韙已死,驚慌失措,李異承諾帶他們投奔劉璋,這些士兵別無選擇,只能跟了李異和龐樂。

    蠻人過于分散,大部分又被蕭芙蓉帶下山,寨中只有四百余人,李異和龐樂趁著冶無鐵還沒集合多少蠻軍,就揮軍沖殺過去,冶無鐵只能讓小股蠻軍抵擋,自己被幾個蠻軍扶持著下山去找蕭芙蓉。

    子夜,青蛙叫聲鳴個不停,蕭芙蓉趴在草叢中,突然看見劉璋大寨中哨兵撤了下去,略一思索,蕭芙蓉喜上眉梢,對身旁的蠻兵道︰“漢軍換哨了,大好時機,我們摸過去。”

    蕭芙蓉心里自有打算,只沖殺偏營,斬獲一些漢軍後就撤退,這樣就算劉璋吃虧了,蕭芙蓉手一揮,蠻軍立即出動,在距離劉璋大營邊緣一百米的地方,大喊著沖殺進去,蕭芙蓉揮動纓紅槍,一槍挑開一個軍帳。

    蕭芙蓉傻眼了,里面一個人也沒有,這時突然從四面八方涌出無數川軍士兵,張弓搭箭,箭頭油包燃起火來,如果真是交戰,一頓火箭下去,蕭芙蓉和她的蠻軍就變成一群烤豬了。

    劉璋在張任護衛下,哈哈大笑地走出眾軍,大聲道︰“蕭姑娘,我們又見面了,看來吃了我的雞蛋餅你也沒長進啊,你是要率著你的蠻兵殊死抵抗,最後被擒,還是現在束手就擒?”

    “你……”蕭芙蓉氣極,可是看著自己這麼可憐的一點人馬,知道打不過,只會白白送了族人性命,只能忍著氣道︰“姓劉的,本姑娘認栽,不過我還有兩次機會。”

    蕭芙蓉說完帶著蠻軍就要離開,突然張任大喊一聲︰“慢。”

    張任對劉璋抱拳道︰“主公,我看山上蠻軍悉數在此,只要我們把這些蠻軍都殺了,再有蕭芙蓉與沙摩柯為質,就算冶無鐵不交出趙韙,我們也能殺上山去,不可放過他們。”

    蕭芙蓉听得張任的話,又驚又怒,對劉璋道︰“姓劉的,你要賴皮嗎?”

    劉璋輕輕一笑︰“不賴皮,我說過三次,自然是三次,蕭姑娘自去便是。”

    張任正要說什麼,劉璋一豎手,阻止了他說話,又對蕭芙蓉道︰“不過蕭姑娘,本官奉勸你一句,你們對趙韙講義氣,可趙韙狼子野心,絕不會以真心待你們,還請你仔細斟酌,不要為了一個小人,毀了整個五溪蠻。”

    蕭芙蓉臉色一變,旋即傲然道︰“本寨之事,還用不著你一個漢人插話。”說完就帶著蠻軍離開了。

    張任不甘地道︰“主公,剛才為何不下令誅殺?沒了這些蠻軍,我們攻山易如反掌。”

    劉璋望著蕭芙蓉走遠,淡淡地道︰“我們殺了這些蠻軍,趙韙是跑不掉了,可是卻得罪了整個五溪蠻,五溪蠻可不止冶無鐵這一支,到時候如蕭芙蓉所說,益州南部將永無寧日,不值啊。”

    張任略一思索,拜道︰“主公深謀遠略,張任佩服。”

    劉璋笑道︰“身為武將,別老說漂亮話,另外告訴你一點,無論為將為帥,信諾第一,若是我今日殺了蕭芙蓉,以後我劉璋再說什麼話,別人就會當我放屁,知道嗎?”

    劉璋說完帶著親兵回到中軍大帳,張任愣在原處,他是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個主公與原來不一樣了,每一個決定,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動作都暗含深意,這與前幾年那個暗弱無能沉迷聲色的主公完全不同,張任不禁懷疑,這是同一個人嗎?

    可是旋即又釋然地笑笑,自己想這麼多干嘛,主公雄才大略,身為武將,才能建功立業,何況楚莊王還三年不鳴呢。

    蕭芙蓉帶著蠻軍回山,卻在途中遇到十幾個蠻兵扶著冶無鐵下山來,蕭芙蓉看到冶無鐵的樣子嚇了一跳,心都揪在了一處,冶無鐵已經成了了一個血人,體內的血都快流干了,寬大的臉龐一片煞白,大頭耷拉著,嘴角不斷冒著污血,連話也說不出。

    “阿爹,你怎麼了?”蕭芙蓉一下子撲過去,泣不成聲,一旁的蠻人道︰“少領主,你下山後,那群漢人就作亂了,他們對大王下了毒,殺了我們好多族人,現在還在燒我們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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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烈女叩首
    “什麼。”蕭芙蓉一下子站起來,怒積于胸,手緊緊握著紅纓槍,咬牙切齒就要帶兵殺上山去,一個蠻人急勸道︰“少領主,漢人居高臨下,又是黑夜,不好上山,現在給大王治傷要緊啊。”

    蕭芙蓉一看冶無鐵氣息奄奄的樣子,心急如焚,可是哪里去找郎中,蠻人平時都是用一些草藥的,現在山寨回不去,連草藥也沒有,蕭芙蓉悲傷莫名,只蹲下身體,抱著冶無鐵,不知怎麼辦才好。

    “要是阿古達在就好了,他最擅長外傷,是我們五溪最好的大夫。”一個蠻人說道。

    另一個蠻人斥道︰“現在說這有什麼用,阿古達遠在辰溪,根本來不及趕過來。”

    蕭芙蓉听著蠻人你一句我一句,更彷徨無措,卻在悲傷絕望之間,遠遠看到劉璋大軍燈火通明的軍帳,立時燃起希望,抱著冶無鐵半昏迷的身體,就向川軍大帳跑去。

    蠻軍去而復返,早有探哨報知劉璋,劉璋笑著對眾將道︰“這蕭芙蓉還有點智謀,效仿當年賈詡,敢殺本官一個回馬槍,可是也太大張旗鼓了吧。”

    周圍眾將一陣大笑,劉璋在兵將簇擁下出得帳來,看見蕭芙蓉帶著蠻軍靠近,遠遠喊道︰“蕭姑娘,去而復返,這次偷襲不成,你可被第三次生擒了。”

    旁邊一個士兵笑道︰“我看這小妞是食髓知味,樂得被主公抓了。”周圍士兵都記得前日罵戰台詞,一時哄堂大笑,笑聲傳遍整個黑夜。

    蕭芙蓉卻沒空理他們,走到劉璋面前,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臉上還帶著笑意的劉璋一下子懵了,疑惑道︰“蕭姑娘,你這是干什麼。”

    蕭芙蓉泣不成聲道︰“求大人救救我阿爹,大恩大德,蕭芙蓉沒齒難忘。”

    “你阿爹?冶無鐵大王?”劉璋一驚,這才仔細看蕭芙蓉懷里抱著的男子,冶無鐵眼楮閉著,鮮血還在緩緩流出,不過都已經成了黑色,慘狀觸目驚心,劉璋立即喊道︰“傳軍醫。”

    幾個軍醫很快到來,從蕭芙蓉懷里接過冶無鐵,看到冶無鐵的傷勢都不禁皺眉,一通忙活之後,一個老軍醫站起來對劉璋道︰“主公,恕臣下無能,這位蠻人的傷勢我們治不了。”

    老軍醫話一出口,蕭芙蓉臉色煞白,身體一下子癱軟在地,卻突然眼楮一睜,又向劉璋跪下去,哭求道︰“你們漢人醫術達,你們一定能治好我阿爹的,求大人救救我阿爹,只要救活我阿爹,我蕭芙蓉什麼都願意做,求你了。”

    蕭芙蓉說著叩下頭,眼淚不斷滴在草地里,現在她沒有別的選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劉璋身上,從小與阿爹相依為命,雖然很煩他喋喋不休的吹牛,可蕭芙蓉就這麼一個親人,實在不能看著冶無鐵在自己面前死去。

    劉璋看了一眼蕭芙蓉,皺著眉對老軍醫道︰“真的沒辦法嗎?你們軍醫應該擅長外傷吧?”

    老軍醫嘆了一口氣道︰“主公,這個蠻人身中刀傷十余處,每一處都受創極深,又長時間沒有止血,體內的血已經不夠維持身體運轉,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僅僅受了外傷那麼簡單,體內還中了夜尾紅劇毒。”

    “夜尾紅?”劉璋疑惑道︰“這是什麼東西?”

    老軍醫道︰“主公有所不知,夜尾紅是南疆劇毒,毒性猛烈,常人中了此毒一個時辰之內,必然斃命,也就是這蠻人體力強健,才能將毒性生生壓制下去,夜尾紅出現的時間不長,根本沒有解藥,我們現在能做到的,最多是給他止血,而他失血過多,恐怕熬不過今晚。”

    蕭芙蓉一听這話,腦袋嗡的一聲,眼看就要暈過去,劉璋急忙扶住,蕭芙蓉也听過夜尾紅的大名,卻沒想到收留的漢人會用這種劇毒對付阿爹,一時悲從中來,一把將劉璋推開,怒聲道︰“你們漢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們都是壞人,恩將仇報,卑鄙無恥,我不求你們,我們走。”

    蕭芙蓉抱起冶無鐵的身體就要離去,劉璋忽然喊道︰“留步。”

    劉璋被蕭芙蓉大力一推,只覺胸口都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才平衡呼吸,對蕭芙蓉道︰“你可以仇視漢人,也可以仇視我劉璋,可你這樣走了,你阿爹必死無疑。”

    蕭芙蓉望著無邊黑夜茫然四顧,臉上掛著淚痕道︰“留在這里就能活嗎?”

    劉璋看著蠻女嘆息一下,轉對老軍醫道︰“你知道輸血嗎?”

    “輸血?”老軍醫茫然地搖頭。

    劉璋道︰“就是把一個人的血輸到另一個人的身體內,以補充另一個人失去的血液。”

    老軍醫愣了半響道︰“這個方法倒新奇,听著好像可行。”

    劉璋搖了搖頭,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輸血基本痴人說夢,沒有干淨的針管,難以控制輸血的度,最重要的是不能做交叉配血試驗,不知道什麼血型匹配,不過冶無鐵都要死的人了,姑且一試吧。

    劉璋對蕭芙蓉道︰“我有一個很危險的方法醫治你阿爹,成功率估估計百不存一,你願意一試嗎?”

    “百不存一?”蕭芙蓉喃喃地道。

    “或許不到。”劉璋記得第一個接受輸血的羅馬教皇,就玩完了的,人家的醫療條件比自己這里可好多了。

    蕭芙蓉看著氣息奄奄,仿佛隨時都會死去的冶無鐵,又看一眼黑色的群山,走出劉璋的軍帳,外面就是一團漆黑,自己又能到哪兒去醫治冶無鐵,到時候還不是看著阿爹死去。

    蕭芙蓉猶豫良久,終于點點頭道︰“就算成功的希望千不存一,我也要試一試。”

    劉璋嘆了口氣,現在給她希望,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到時候冶無鐵還是死了,會不會對她打擊更大,劉璋搖了搖頭,給老軍醫粗略地講了一下輸血的方法,他也不知道太多,只知道拿根干淨的管子,把一個人的血輸到另一個人的靜脈內。

    老軍醫听得新奇不已,可又忐忑不安,劉璋拍了一下他肩膀道︰“不用緊張,成不成功都不關你們的事,只要盡力就好,如果失敗,那位姑娘只會對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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