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90021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46
21.沖撞色當之門!(十九)

    “你說什麼?第5輕騎兵師到現在還沒和集團軍司令部聯系?”

    克萊蒙少校的報告讓安齊熱上將的語氣略微和緩了一點,可只持續了不到十秒鐘,隨著某些不愉快回憶的復甦,順帶加上對手下了解甚深,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貓膩,以及那票砸碎在打什麼算盤,安齊熱上將的怒火再次爆發,更甚之前的炸雷差點就讓克萊蒙少校的心髒當場當機。

    “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我還是集團軍司令嗎?!母神啊!老天啊!就算我忘記了,你們難道不會提醒我嗎?非要我下命令了,問起了,你們才想到報告嗎?!你們這幫該死的蠢貨,居然敢和我玩這一套!那可是整整一個騎兵師,不是其他國家軍隊的騎兵,那是我們查理曼王家陸軍,我們第2集團軍下屬的騎兵師!要是上面知道有個騎兵師憑空消失了,所有人都會因此倒霉的!誰都別想跑掉!司令部上上下下一個都跑不了!全都要為這事付出代價!”

    面對頂頭上司的瘋狂甩鍋卸責,可憐的少校擔心個人前途還來不及,哪還有余力和勇氣去提醒集團軍司令,正是他親口許可了拉撒勒上校的行動申請,也是這位上將給第5輕騎兵師限定了行動時間。不過上將大人轉頭就把這一茬給忘得干干淨淨,留連于高檔名酒、美食、達官貴婦、交際花之間了。有了先前的實際經歷,又有哪個軍官膽子那麼肥,敢冒著丟烏紗帽的風險去打擾安齊熱上將的雅興呢?再說了阿登高原不是不可能被突破的天塹嗎?尖耳朵鬼畜們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至于置用兵學常識于不顧,腦殘到阿登去踫一鼻子灰吧。恐怕真如安齊熱上將所說,拉撒勒上校不是神經過敏就是想上戰場想瘋了,等上校和他手下那票戰斗狂消耗完了精力,他們自然會回到軍營里休息。

    有了這樣的心態,大家自然是繼續該干啥就干啥,誰也沒把第5輕騎兵師的報告和申請當回事。哪怕是直到獲月10日傍晚,集團軍司令部依然沒有得到第5輕騎兵師的聯絡,參謀們也只當是騎兵們在回來的路上遇上了什麼意外——比如事故或迷路——以至于耽誤了回營時間,拉撒勒上校為了保全面子,故而沒有和司令部上報。于是乎,舞照跳,牌照打,酒照喝,藥照嗑,一晚上就這麼糊里糊涂過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8點,高級軍官們打著哈欠開始上班時,發現一夜過去了,第5輕騎兵師依舊是音訊全無時,集團軍司令部頓時就炸了鍋。

    一個精銳騎兵師斷絕聯系近24小時,別說定時通訊聯絡,連個回來報信的傳令兵都沒有,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不管第5輕騎兵師到底遇上了什麼變故,事後追查起來,各級軍官和相關人員都免不了遭受審查和處分,運氣不好的家伙或許還會成為高級軍官的替罪羊,到軍事法庭上走一遭,至于最後是被強制退役還是降級減俸,那就要看當事人的背景和運氣了。

    有了壓力,自然也就有了動力。各級參謀和主管們一改之前拖沓散漫的做派,心急火燎地與駐守阿登地區的各部隊展開聯絡,試圖從當地駐軍口中探尋出第5輕騎兵師的下落。然而不論是遠程通訊用的魔法術式,還是一波又一波的傳令兵,全都好似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回音。整個阿登地區仿佛被一堵看不見的高牆所包圍,第2集團軍根本無法了解那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此時不光是參謀們,整個集團軍司令部也急了。他們迅速派出飛獸部隊對阿登方向展開空中偵察,力求在事情曝光之前找到失蹤的第5輕騎兵師。

    然而飛獸部隊並未如參謀們想象的那樣找到“迷路的騎兵”,倒是看見了遮天蔽日的空中艦隊和擠滿了道路的裝甲縱隊。他們中大部分人還來不及理解眼前這一幕所代表的意義,就被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彈幕撕成了碎片。

    到獲月11日上午10時15分,為了盡快確認第5輕騎兵師的下落,同時也為了恢復阿登地區的通訊,集團軍司令部已經先後派出了三批傳令兵和飛獸騎士,可結果直到下午13時還沒有一個回來。盡管阿登地區地形崎嶇復雜,往來需要時間,可那麼多飛獸騎士連續幾個小時過去了還渺無音信,神經再遲鈍的人也會察覺到異常。而且還會進一步察覺到這種異常絕非自然現象,而是人為造成的戰場信息遮蔽。

    說到當今世上能做到這件事的,也就邊境線對面的那票鬼畜了。

    難道鬼畜要從阿登下手反擊?

    參謀們一時間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這個推論太瘋狂、太不合理、太不亞爾夫海姆了,可除了敵軍正在阿登展開軍事行動,參謀們又實在想不出其它可能性。在爭論了足足一個小時後,最後大家同意再對阿登地區進行一次大規模空中偵察,根據偵察的結果再擬定下一步行動,如果沒有敵軍,純粹只是各種意外集中在一起引發的非常狀態,那麼完全不必驚擾到上級,第2集團軍自己就能消化掉這件事;如果確實有敵軍活動,反正此時已經讓倒霉的克萊蒙少校去集團軍司令那里預警備案了,哪怕事後追究起來也大可宣稱“由于遭受嚴重干擾,各單位為了確認狀況而耽擱了時間”。反正官僚們對這種套路早就玩得爛熟無比,大家都清楚是怎麼回事,不會有人認真追究的。

    就在官僚們還心存一絲僥幸,等著飛獸部隊能傳回一些好消息時。駕馭飛獸的騎士們卻正在為自己和國家的存亡作拼死一搏。

    防衛軍空軍對戰場的遮蔽是全方位不間斷的,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一些漏網之魚穿過防線漏洞,發現了正在前進的龐大裝甲集群。其中隸屬色當北部第3集團軍的一隊展開例行巡邏的飛獸騎士在獲月10日早晨就發現了長達10公里的防衛軍機械化縱隊正向阿登北部開進,但這群勇敢的巡邏者很快就被一個小隊的MDS集火打成了篩子,只有一人僥幸逃回了駐地,發出了整個阿登突破戰當中第一份發現防衛軍的報告。之後陸陸續續還有一些出來尋找第5輕騎兵師的飛獸騎士發現B集團軍群的行動,但他們隨即或是被獵殺,或是東躲西藏試圖逃回後方。第2集團軍第一次收到比較完整的阿登戰況報告是來自第55步兵師的一名飛獸傳令兵,當時第55步兵師師部已經被包圍,整個師陷入群龍無首的危急狀態,該傳令兵所在的步兵營遭到了一個中隊的攻擊機、20多輛裝甲車輛和兩個連的裝甲擲彈兵圍攻。在空地一體協同突擊的巨大威力面前,該營只堅持了二十多分鐘就垮了。這名傳令兵趁著混亂在樹林間超低空飛行,這才躲過了敵軍的獵殺,最終于獲月11日下午15時將前線慘遭痛擊的寶貴情報送到了色當。

    就在同一時間,隨著幸存下來的飛獸騎士們陸續穿過阿登回到己方戰線,防衛軍出現在阿登地區的報告也如同雪片一般飛進了第2集團軍指揮部,還在做著“一切正常”美夢的參謀們此時終于嗅到了一絲危險來臨的氣息。這些穿著制服的官僚和政客這一次沒再浪費時間爭論,非常干脆地把責任、黑鍋和成千上萬人的命運一道甩給了頂頭上司——夏爾.萊昂.克萊芒特.安齊熱上將。

    事態的嚴重性成功幫助安齊熱上將迅速進入狀態,前一分鐘還因為有個蠢貨打亂了自己預定的晚上行程而火冒三丈,現在又忙著將各種口徑的黑鍋甩給前線和司令部參謀的集團軍司令官開始冷靜下來準備迎接進一步局勢發展。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47
21.沖撞色當之門!(二十)

    安齊熱上將或許作為集團軍司令並不怎麼稱職,好歹也是帶過兵、上過戰場的人,面對突發狀況時依然能保持足夠的冷靜去分析、盤點現狀,應該說這是一項非常優秀的品質。不愧是一路爬到上將位置的老軍人,確實有些干貨。

    此時從前方傳來的信息不光零散,還有些自相矛盾,靠這些零亂的碎片難以拼湊出整個戰場的全貌。對于那些看不見的空白部分,只能靠接收、分析信息的當事人發揮自己的經驗和智慧推算出一個大概輪廓,可以說彈性操作的空間相當大,說是全靠腦補來臆測戰場態勢也不為過。集團軍司令部上上下下此時都于色當要塞內的會議室里正襟危坐,靜待著司令官閣下能為大家腦補出一條明路。

    那麼,安齊熱上將又是怎麼看待現狀的呢?

    “先生們,我的戰場經驗告訴我,戰場有時候就是一團迷霧,唯有透過迷霧看清戰場的真實,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毫無疑問,這是一句正確的廢話,誰都知道打仗必須依靠準確的情報,這種話只要有點腦子的都會講。問題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吶,頂頭上司在炫耀自己的資歷和經驗,除非會議室里有志向去一線蹲散兵坑接受戰斗洗禮的,不然就只能是如現在這般,大家一起做恍然大悟狀、做虛心受教狀、做感受深刻狀,同時奉上熱烈掌聲和不要錢的馬屁。

    站在第三者的立場或許會覺得這一幕無比惡心,其實這在如今的查理曼軍政商各界已然是一種普遍現象。整個查理曼轉向軍國主義的同時,官僚主義和**也在這個國家全面擴散扎根,派系林立的軍隊更是官僚主義、形式主義、本位主義、小集團山頭主義泛濫的重災區。幾乎每一級軍官都在利用一切機會為自己、家族和隸屬的派系組織攫取利益,遇上事情都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實在拖不下去就找個借口——通常是所謂的“遵循慣例”——把鍋給甩出去。如今駐留大後方的軍隊最流行的一句話就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第2集團軍禁止基層進行訓練,甚至不惜祭出“擅自組織訓練者一律處分”的殺招,除了貪污挪用訓練經費,其中也有上面那句極盡官僚主義惰怠本質的話的緣由。在這些以升官發財為第一目標的軍頭眼里,既然指望不上到阿讓托拉通和亞爾夫海姆發財,那就只有經營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只要不出事、不死人,安安穩穩堅持到退役退休,下半輩子就算是穩當了。

    可以說作為人類社會的一大痼疾,官僚主義這種特殊癌癥在查理曼已經呈現出末期癥狀,基本就是待在重癥監護室里插滿管子,看看還能堅持幾天的階段。

    在座的軍官身為官僚主義體系下的受益者,對種種弊端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只不過作為既得利益者,他們自然也不會去點破個中弊病,更不會當著集團軍司令的面,指出他不應該把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炫耀和廢話上。

    反正哪怕出了什麼事情,有集團軍司令頂著呢,自己何必主動跳出來背鍋呢?

    安齊熱上將對這一層同樣有著透徹的領悟,他對底下那票混蛋不願承擔責任的心態實在是太了解了。換成是他處于同樣的立場上,第一時間同樣會琢磨怎麼把責任推出去,最好是能把鍋甩到足夠份量、足夠多的替罪羊身上。

    這幫混蛋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了,不光是因為睿智的安齊熱上將識破了他們的陰謀,更因為從頭至尾就沒什麼危機。

    “先生們,從目前收集到的情報來看,確實有一股叛軍進入了阿登地區,並且和當地駐軍發生了戰斗。不過應當注意到的是,叛軍在阿登地區發起的是一場聲勢浩大的輔助進攻。”

    掌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不少人沒能藏住他們心中的疑問和錯愕。

    輔助進攻?調動起一支包含師團級別裝甲部隊在內的龐大行軍縱隊只是為了發起一場輔助進攻?到底是自己听錯了,還是集團軍司令閣下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狀況?

    部下們的反應都落在安齊熱上將的眼里。他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也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這是經驗上的差距,先生們。”

    故作深沉地捋了捋修剪的整整齊齊的胡子,安齊熱上將得意地說到。

    “很顯然,叛軍在正面戰場上遭到王軍沉重打擊,處于節節敗退之勢。由于無法在正面戰場上扭轉局勢,所以他們孤注一擲,寄希望于在阿登地區發動一場聲勢浩大的佯攻,意圖以此牽制正面戰場上的王軍。先生們,不得不承認,末日來臨的壓力確實會激發人的潛力和創造力,哪怕是尖耳朵異端,在即將覆滅之際也能想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牽制作戰來苟延殘喘。”

    會議室再次響起一片長吁短嘆,這一次多了不少真心實意。

    原來敵軍搞出那麼大的動靜是為了牽制正面戰場啊,這麼一來就全都說的通了。之所以會選擇難以逾越的阿登天塹作為進攻方向,為的就是造成出其不意的心理效果,實際上叛軍壓根就沒指望能突破阿登高原。而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就是為了引誘王軍主力從阿讓托拉通正面戰場上轉向增援阿登——色當一線。趁著王軍主力來回奔波的時候,叛軍正好整理已經殘破不堪的防線,繼續負隅頑抗。

    “可是,閣下。”

    一位年輕參謀舉起手,得到安齊熱上將的點頭許可後,看上去才剛走出軍校沒多久的年輕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多份空中偵察的報告里都宣稱發現綿延10公里以上的車隊,從阿登撤出來的士兵和難民也聲稱敵軍投入了大規模的戰車和浮空戰斗艇,還有那種魔法鎧甲……我認為,作為佯攻,投入的力量會不會過多了?”

    “好問題,年輕人。”

    安齊熱上將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看似贊賞的微笑。

    “這正是敵人給我們設下的心理陷阱。在阿登搞出的動靜越大,越能將我軍的注意力從正面戰場上吸引過來,為此他們甚至不惜讓難民和潰兵逃走,將叛軍大部隊正在阿登活動的信息散步出去。然而這恰恰成了整個計劃最大的敗筆——如果真有一支由不計其數的戰車、空中戰艦組成的部隊,他們怎麼可能讓拖家帶口的難民馬車和用兩條腿移動的步兵逃走?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需要這些人活著離開,將消息散布出去。”

    “那麼前線的部隊……”

    “當然,對方確實投入了相當的戰斗力,並且擊潰了第5輕騎兵師和第55步兵師,這就是他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不過這樣也足夠了。記住,年輕人,不要輕信逃兵和潰兵給你的訊息。這些人通常都被嚇破了膽,恐懼會讓人產生幻覺,會把敵人的力量放大很多倍。為了逃避臨陣退縮的罪責,他們更是會故意夸大敵軍的實力。如果我們相信了怯懦者的報告,把這些通篇充斥謊言的東西通報到上面,影響了整個最終決戰的部署。屆時我們將是查理曼的罪人,子孫後代都會因我們而蒙羞。好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沒有問題,且不說集團軍司令的分析確實很有道理,也很符合邏輯。從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來看,基本上都能對號入座,讓人無法反駁。更何況司令官閣下已經把“國家和民族的罪人”、“子孫後代因此蒙羞”——這麼暴力的大帽子扣下來,誰還敢有問題?是不是想全家弄個“非國民”的牌子掛掛,讓大家欣賞欣賞?

    掃了一圈鴉雀無聲的會議室,安齊熱上將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清了清嗓子,壓迫感十足的聲音再次響徹整個會議室。

    “既然都沒有問題了,那麼進入下一項,關于向中央方面的報告……”

    當晚色當要塞會議室的燈光,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時分才熄滅。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49
21.沖撞色當之門!(二十一)

    第2集團軍高層討論了一夜的成果在會議結束10分鐘後就擺到了防衛軍總參謀部的會議桌上,當拜讀到安齊熱上將親自擬定的對策時,會議室內歡聲雷動,與會者集體起立向獨裁官鼓掌致意,恭賀獨裁官的計劃大獲成功。

    在接到前線發來出現潰兵和難民潮的報告時,總參謀部當時就急了。現在部隊還沒完全沖出阿登地區,大量的機動車輛在幾條公路上大排長龍,要是查理曼人知道了b集團軍群的行動,集結起該地區全部的空中力量,針對交通樞紐和行軍縱隊發起自殺攻擊。縱然空軍會全力進行攔截,可只要有一條漏網之魚出現,擊毀幾台卡車、破壞某一段道路或者某個正在裝卸人員裝備的火車站,之前噩夢般的大塞車就會再次上演,到時候整個時間表都可以直接扔垃圾堆了。

    就在總參謀部和b集團軍群指揮部心急火燎的擬定命令對難民潮實施無差別攻擊時,獨裁官卻下令不用去管,大方點讓難民把信息帶給色當要塞好了。

    李林給出的理由是查理曼人死抱著“阿登不可能被突破”、“馬斯河不可逾越”的觀點不放,不對難民發動攻擊這一反常舉動會被他們解讀為“敵人是故意讓難民逃亡,以便散布假信息”。如果對難民出手,如此大的人潮光靠空中掃射轟炸根本無法實現徹底封口,反而會增加難民們發言的真實性,引起色當方面的懷疑。更重要的是,對手無寸鐵的難民發動屠殺式攻擊會在國際間引起劇烈反響,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處理起來真的會很麻煩。

    從色當要塞的會議記錄來看,獨裁官對查理曼人心理狀況的判斷是極其精準到位的。這群穿制服的官僚即使在眾多證據面前依舊死抱著一堆過時觀念不放,在明哲保身的心態下更是對情報只做出對自己有利的解讀,對那些不符合自己腦補的報告則干脆無視。甚至將好不容易從戰車炮口下跑回己方戰線的士兵關于“敵軍擁有大量戰車”的情報斥責為“膽小逃兵的幻想”。哪怕大量航空偵察的證據顯示阿登地區確實存在防衛軍裝甲部隊和機械化行軍縱隊,第2集團軍高層仍舊認為這不過是一次佯攻,敵人壓根沒打算突破固若金湯的馬斯河防線,所有一切不過是為了轉移查理曼軍隊主力視線所做的騷擾。

    如果說這些基于無知守舊、精神因素做的錯誤判斷還有一絲可以被原諒的余地,接下去的事情可就只能用“令人發指”來形容了。

    腦補出防衛軍在阿登的攻勢是佯攻之後,安齊熱上將和他的手下們最先忙活的是撰寫報告給呂德斯的陸軍總部。在報告里,他們先把把自己腦補出來的戰場情況再完善了一遍,使得看起來更加真實。緊接著就是對戰況和戰績的各種灌水——說起來這也是查理曼軍隊的老傳統了,不過這次干得實在有點過頭。按照他們的說法,第5輕騎兵師和第55步兵師是在和5倍于己的敵軍交戰中被對方的“鋼鐵洪流”和“人海戰術”所擊潰的(他們原本想寫10倍的,後來可能是覺得亞爾夫海姆根本湊不出20個師,而且20個師規模的攻勢根本不能叫佯攻了,這才作罷),每一名忠誠的查理曼戰士在倒下前至少殺死了10名敵軍(防衛軍總參謀部︰查理曼人這麼牛,一個打十個?那我們一個戰車連加一個裝甲擲彈兵連擊潰一個依托預設陣地防御的騎兵師該怎麼算?),現在第2集團軍上下充分受到戰死的諸位軍神大無畏精神感召,士兵們士氣高昂,依托阿登天險和默茲河防線,必能給來犯的鬼畜予以迎頭痛擊……反正通篇就是自吹自擂,表示自己這邊沒問題,順便乘機撈撈軍功和獎賞。只字未提增援和布防事宜,儼然一派“全線局勢一片大好”——這句話可是集團軍司令安齊熱上將親筆加注上去的。

    光是這樣其實也不算什麼,自古以來戰報里給戰果注水可說是軍隊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戰爭史上比第2集團軍更過分的其實也不少。比如說1944年10月12日至10月16日的“台灣沖航空戰”,按照日本大本營海軍部綜合發表的戰果,日本人自12日以後,連夜猛攻台灣及呂宋東方海面的美軍機動部隊,擊潰了哈爾西指揮下的第38特混艦隊過半兵力,總計擊沉航空母艦11艘、戰列艦2艘(其中還包括了正在珍珠港海底睡大覺的亞利桑那號……)、巡洋艦或驅逐艦1艘。擊傷航空母艦8艘、戰列艦2艘、巡洋艦或驅逐艦1艘、艦種不詳13艘。其他看到擊中起火的不下12艘。消息一出,整個日本列島為之瘋狂,昭和天皇親自頒發敕語嘉獎聯合艦隊不說,東京、大阪等地連夜召開國民大會,時任首相小磯國昭更是順勢喊出了“勝利就在眼前”的口號。實際情況是怎麼樣?第38特混艦隊損失艦船其實也就“休斯頓”和“堪培拉”兩條重巡洋艦,而且這個情況很快就被日本海軍方面自己給確認了。為了面子,海軍國賊們干脆繼續把天鬧黑卡、全體國民、陸軍馬鹿一起騙下去,梗著脖子說戰果確實無誤,至于浮在海面上的哈爾西艦隊……鬼扯一通“鬼畜會邪術,他們又變出來不少”就算蒙混過關了。

    這里再多說幾句,當時指揮“台灣沖航空戰”的聯合艦隊司令官豐田副武在戰後的回憶錄里留下一段曠古絕今的文字︰“台灣沖航空戰時我正好在台灣,不過對戰況卻不太清楚……雖然美國說日本公布的戰果荒唐滑稽,這完全是胡說八道。不過,我確信當時美國也損失慘重……可是,之後美國艦隊表現活躍,大本營也認為台灣沖航空戰中美國兵沒有什麼損失,不過,我確實受到了不少美軍戰列艦不能自由行動、美軍航母傾斜漏油等比較可信的情報。如前所述,我並不盲信當地部隊的報告。當時我認真地分析了各種情報、研究了戰況,盡量做出準確的判斷。雖然我也知道,實際取得的戰果一定會小于大本營的公告。不過從結果說、不管是打折扣還是心算,還是不想在報告中縮小我軍的戰果。”

    ——這種時候除了奉送一句“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還真是想不出別的什麼恰當的評價了。和豐田副武海軍大將相比,查理曼的陸軍馬鹿真心不算過分。

    真正讓防衛軍總參謀部諸位感到無法忍受的是安齊熱和他的手下們不光給戰報注水,居然還下令篡改作戰記錄和偽造戰報。例如第2集團軍情報部門在關于第5輕騎兵師覆滅的報告中就用輕佻樂觀的語氣寫到︰“在訥沙托附近出現的敵軍重型戰車迫使我騎兵部隊後撤,截止日終,我軍的遲滯任務正在順理執行中……經過一天的戰斗,第5輕騎兵師在擊毀3輛安裝有大型加農炮的敵軍戰車後順利轉進。”

    天知道查理曼第2集團軍情報部們是如何將第5輕騎兵師的覆滅算作“勝利後轉進”和“正常發揮”的,也只有天知道從頭到尾連戰車邊都沒摸到的第5輕騎兵師是怎麼擊毀三輛重型戰車的,最後還是只有天知道虎式戰車那門怎麼都只能劃進中型火炮里的88戰車炮是怎麼被算成“大型加農炮”的。

    看到這里,身為敵人的防衛軍總參謀部也憤怒了。這完全無關素質和能力,純粹是個人道德水平問題。為了個人前途,為了保障自己所謂“平靜安寧的生活”,居然不惜偽造報告,拒絕增援,為的就是表示自己還能掌控一切,無需中央過份關心?一時間對查理曼第2集團軍指揮機構的謾罵成了會議主題,各種遣詞用句可謂精彩絕倫,部分用語甚至連鄉下小酒館和妓院都听不到,天知道這些從小開始就接受全套軍事教育的高參們是從哪里听來的。

    罵歸罵,鄙視歸鄙視,對這種雙手奉上神助攻的豬對手,總參謀部還是心存那麼一絲感激的。為了充分表達這份謝意,他們決定加快進度,一鼓作氣拿下色當。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52
21.沖撞色當之門!(二十二)

    防衛軍和查理曼兩邊的總參謀部在制定作戰計劃時有著諸多的差異,除去那些眾所周知的東西——比如一方因循守舊腦洞大開,一方精細縝密遙遙領先——其實很少有人知道,防衛軍總參謀部在規劃作戰時會前線單位留出充分的空間供他們彈性發揮,並不是凡事都要搞成火車時刻表一樣必須分秒不差。這樣做一方面是給可能出現的變故留出冗余空間,不至于任何一點意外都會引發不可控的連鎖反應,或者因為過度拘泥于進度表而錯失寶貴的戰機,影響全盤的進度。另一方面是留出冗余空間更有利于提高一線部隊指揮官的主觀能動性,使他們更無後顧之憂的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對布永的攻略正是這一良性互動的具體展現。原本按照戰前制定的時刻表,布永本應是獲月12日早上攻克的目標。不過在掃清阿登地區的殘敵後,第1裝甲師和巴爾克戰斗群並沒有停下來喝咖啡和睡大覺,他們在11日下午17時就已經抵達布永周圍。此時的守軍已經接到一路潰退下來的潰兵警告,駐屯該鎮的工兵正著手在瑟穆瓦河上的兩座橋梁安放炸藥。在發現防衛軍戰車後,慌亂的守軍在工兵還未完成炸藥安放作業,甚至部分工兵還在橋上的情況下點燃導火索。一聲巨響過後,整整一個排的工兵和其中一座大橋的部分橋面飛到了半空中。第101實驗裝甲營某位戰車車長事後回憶,當時他親眼看見拴著繩子的十幾個查理曼工兵慘叫著、像鏈球一樣飛了出去,嚇得他趕緊唱了一句“你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壓壓驚(查理曼工兵︰我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要知道負責爆破橋梁即使在軍隊里也被視為高危職業之一,工兵們必須掛在安全繩上下降到橋梁承重部位安放炸藥,如果是石料或水泥制成的大橋,還要攜帶鑽孔設備。這時候要是繩子斷了或是炸藥提早被引爆,不是當場被炸死就是摔死——就像這會兒的查理曼工兵。

    一看這場面,領隊的指揮官也急了。雖說剛才那一下沒把橋完全炸斷,可戰車注定是無法從那座危橋上通過了,如果連剩下那座橋也被破壞,那麼他們只有繞路到下游淺灘處去強渡了,天知道那要浪費多少功夫。為了趕時間,這位中尉也顧不上等步兵或裝甲擲彈兵跟上來了,直接帶著一個排的虎式戰車沖了上去。

    這一招看似莽撞,但效果卻相當不錯,7輛幾十噸重的鋼鐵怪物怪叫著以時速100公里朝你沖過來,別說這貨是輛戰車,就是台挖掘機或推土機,精神健全的人也沒幾個還能保持冷靜的。更不要說那群鋼鐵怪獸一邊飆車還一邊朝你開槍射擊,7.92和12.7曳光彈打得滿天都是,站在指揮塔上的那廝還嫌不夠過癮,哇哇怪叫著拔出手槍朝你連連開火。這群工兵手頭除了鶴嘴鋤和步兵鍬之外啥都沒有,讓他怎麼去攔對面那群瘋子?倒是有人想起身後還有炸藥,準備客串一回肉彈勇士,可這位猛人才跑出三步就被一發12.7機槍彈攔腰打成了兩截,剩下的工兵目睹這一幕慘劇後當即扭頭就跑,于是防衛軍順利拿下了剩下的橋梁,一鼓作氣沖入了布永。不過這些腦子里都是腎上腺素,卷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的戰斗狂沖進鎮子里才發現期望落空了——鎮子已經變成了空城。裝甲兵們看著丟了一地的各種私人物品發愣之際,堪稱整個阿登突破作戰中最為神奇的一幕上演了。在整整一個排的虎式戰車的圍觀下,一位瘦小的查理曼老太拎著她的手提袋從街道一側的屋子走出來,瞟了一眼七個站著鐵王八指揮塔上目瞪口呆的尖耳朵外鄉人和黑洞洞的炮口,邁著巍顫顫的小碎步徑直穿過街道進了對面的另一所房子。據帶隊的中尉聲稱,這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奇特的一件事。

    實際上從事後的報告來看,這位姓畢典菲爾特的中尉自己才是最神奇的那一個。要知道當時那座橋在橋面上已經堆了不少炸藥,要不是還沒來得及插上導火索(每根炸藥對應特定長度的導火索,通過一定順序引爆來確保破壞效果,計算長度和連接需要時間),那些工兵又被嚇傻了,他們恐怕早就在轟隆一聲中前往瓦爾哈拉報到了才對。

    不管怎麼說,在當天19時15分左右,第1裝甲團和巴爾克戰斗群已經完成了對布永的佔領。至午夜11時,更加令b集團軍群上下乃至總參謀部振奮的消息傳來。右翼的第2裝甲擲彈兵營以該部3連為核心成功突襲毫無防備的穆宰沃,奪下了瑟穆瓦河上的第二座橋梁——這個戰果的意義甚至超出了布永的陷落。雖然這座橋梁本身只是一座簡陋且狹窄的小橋,但其所在地——瑟穆瓦河北段的穆宰沃卻是查理曼第9集團軍和第2集團軍的分界線,負責防御該鎮和橋梁的第62步兵旅是查理曼第9集團軍最右翼的部隊,其右翼的第三熱那亞步兵師則是查理曼第2集團軍最左翼的部隊。在防衛軍拿下該鎮和橋梁後,第62步兵旅旅長畏敵怯戰,擅自下令部隊向後方撤退,且沒有對道路進行破壞和設置路障。相鄰的第三熱那亞步兵師在獲悉自己左翼的友軍不戰而逃,自己的側翼暴露後也不得不向南撤退。于是防衛軍一個營連級單位的突襲造成了一系列連鎖反應,直接導致查理曼軍沿瑟穆瓦河所做的防御部署全線崩潰。b集團軍群的前鋒距離馬斯河已經只有一步之遙,似乎再加把勁就能兵臨色當城下,然而就在這勝利似乎觸手可及的時候,一直高速運轉的前鋒部隊卻停下了腳步。

    重視時間觀念甚于重視生命的防衛軍當然不可能在這種關鍵時刻麻痹大意,更不用說犯傻到給對手可乘之機。經過連續行軍作戰,部隊和裝備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疲勞,攜帶架橋渡河器材的部隊此時還沒上來,更重要的是一連串滾動式進攻使得前鋒部隊和後勤支援單位拉開了距離。現在轉入休整是為了下一階段能夠更好的戰斗。

    于是乎,當查理曼第2集團軍高層腦補出那份堪稱笑料的報告,舒服地伸著懶腰時,兵鋒進抵瑟穆瓦河的b集團軍群前鋒也完成了彈藥補充和對戰車的維修保養工作,小睡了半宿的戰車兵精神抖擻地登上了自己的鋼鐵軍馬,在指揮官的命令和嘹亮的《裝甲兵之歌》中,滾滾鐵流再次轟鳴著朝馬斯河畔奔騰而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52
21.沖撞色當之門!(二十三)

    防衛軍的鋼鐵洪流再次啟動涌向馬斯河畔之際,查理曼這邊倒也沒閑著睡大覺,幾乎就在戰車手們啟動座駕的同一時間,整個阿登區域的查理曼一線部隊麾下的飛獸偵查部隊也在整裝待發,準備升空。

    前面已經說過了,查理曼前後方完全是兩個世界,完全脫離實際、腦補出一個“輔助攻勢”的後方指揮層絕不會去浪費精力和時間去規劃安排對防衛軍進行空中偵查。這幫滿腦子都是平平安安、不要有事、禁止搞事之類念頭的混蛋官僚怎麼可能為了“一點點小事情”,讓部隊出現更多損耗,為自己的履歷增加污點呢?對防衛軍的偵察工作完全是一線部隊自發進行的。

    直面防衛軍壓力的一線部隊才不會相信上面那一套“敵軍的行動不過是輔助攻勢”、“輕舉妄動正中敵人下懷”的鬼話。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和鐵王八拼命的可是他們,前線在說不痛不癢的風涼話時,敢不敢到前線塹壕來蹲上一個小時,看看那種幾十、幾百輛鐵王八一邊瘋狂射擊、一邊開足馬力朝你沖過來的瘋狂攻擊是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輔助攻勢”?

    上司不靠譜,下面的人就只能自己多下苦功了。為了後方的家人,為了同袍戰友,為了祖國,飛獸騎士們在明知此次任務多半有去無回,即使僥幸逃生也會由于無令擅自出擊被送上軍事法庭的前提下,毅然自願執行此次任務,只為能給戰友們提供哪怕提早一分鐘的預警,。由于志願者太多,為了給部隊留下一些種子,最後不得不采用抓鬮的辦法,讓一些老鳥和技術不純熟的菜鳥留下。在袍澤們包含敬意和莊嚴的肅穆行禮中,抱定必死決心的男人們和他們的坐騎迎著清晨的朝陽陸續升空。

    如果這番景象再多堅持幾分鐘,哪怕是十幾秒,或許悲壯的氛圍就算是從頭到尾都保持下來了。可防衛軍那些急著刷成績的禿鷲們就連這一點點耐心都沒有,獅鷲和曼提柯爾們才剛離開地面幾十公尺,死神就尖嘯著從頭頂上俯沖而至。

    和心懷死志的查理曼飛獸騎士一樣,防衛軍空軍官兵們也是抱著某種決心出擊的,不過他們對送死沒什麼興趣,他們純粹是為了泄憤報復而來的。

    大家沒看錯,就是報復,或者叫公報私仇。

    和地面部隊的突飛猛進相比,配合b集團軍群進攻的空軍主力的表現就有些黯然無光了。他們的表現其實嚴格意義上並不是不好,在過去的48小時里,空軍的任務可謂繁重之極。除了基本的航空偵察、戰場遮蔽、戰術支援,還要承擔起額外的輸送人員裝備、清剿殘敵、戰場綜合信息管控等等任務。這一階段的空軍某種程度上算是把陸軍航空兵的工作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說是忙到腳打後腦勺都不嫌夸張(納粹時代的德國空軍也有類似情況,可以說這是一切戰術空軍的通病)。

    人手就那麼多,任務又多又重,這種時候就容易出紕漏。查理曼在獲月11日的幾次成功空中偵查就是正好撞上對手最為混亂的時候,這才能將極為重要的情報帶回去。否則就憑他們那些沒有任何協調的零星偵察,別說飛回去,能活著撐到防衛軍地面部隊上空都是奇跡。

    以當時那種混亂的情形,出現紕漏其實在所難免。可就是這幾份關鍵性的情報差一點就改變了整個戰局。要不是色當要塞里那些個低能官僚根本不重視、甚至拒絕正視情報的真實性,否則即便是第2集團軍這樣的三流部隊,一路破壞破壞道路設施總還是能做到的,到那時就算把空軍上下全拖出去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謝國民。

    一時間總參謀部里群情激奮,比較客氣、比較主流的在罵“空軍到底在干什麼!”,不那麼主流、不那麼客氣的直接就把“馬鹿”、“國賊”之類的大帽子扣上來了。最刻薄的當屬一票海軍陸戰隊,這幫四等馬潤早就瞅空軍二大爺不順眼了,現在二大爺落井里面了,不趕緊往里面砸幾顆手雷對得起自己往日里受的怨氣麼?于是“變相資敵”、“消極應對”這些可大可小的指責也冒了出來,著實把幾個空軍指揮官嚇出一身冷汗。

    總參謀部其實清楚這事不能全怪到空軍頭上,畢竟塞給空軍那麼繁重任務的就是總參謀部自己,出了事再來責怪空軍,怎麼看都有點不講道理,還有推卸責任之嫌。可大家都著急上火的時候總得有個人出來讓大家出氣不是?既然事情出在空軍手上,那空軍也只能自認倒霉。

    總算事情已經出了,把空軍將領挨個掛到絞刑架上去蕩秋千也無濟于事,大家罵完了就掉頭去忙補救工作了。之後總算是母神保佑,獨裁官英明,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軌上,大家伙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不過有了之前的疙瘩,大家都在盯著空軍,這一次再出什麼岔子,那可不是罵兩聲就能解決的了。

    空軍對此心知肚明,他們也急著用戰績洗刷身上的恥辱。正好此時先鋒部隊已經通過阿登地區,空軍已經可以卸下一部分輸送和戰場遮蔽的任務,騰出手來收拾不知天高地厚的查理曼人了。

    早在凌晨時分,防衛軍就通過大型戰艦和觀測機的雷達鎖定了查理曼飛獸部隊的駐屯地,通過空中定向集音設備和觀察部隊調動掌握了查理曼人的計劃,他們迅速對原有的攻擊計劃做出調整,為查理曼飛獸騎士們挑選了一個最不符合騎士之死的墳墓——用這種形式對查理曼人之前的“饋贈”做出回禮。

    防衛軍出現的時機和位置都是精心計算過的,此時查理曼飛獸部隊根本沒有察覺潛伏在雲層里的敵人,正在起飛的飛獸又多是為了攜帶偵測設備和快速撤離的偵察配置,飛獸騎士們的視線都盯著阿登方向的天空,面對來自從天而降的彈幕掃射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僅僅一次彈幕射擊便將升空的飛獸騎士全數狩獵,緊接著成噸的死亡便撲向地面上倉皇失措的羔羊們。

    逃跑會被射殺;

    反抗會被射殺;

    躲藏會被射殺;

    就連跪在遞上哭泣著向神明祈禱,乞求救贖也會被75mm機關炮撕成碎片。

    沒有寬恕,沒有憐憫,沒有救贖。

    唯有殺戮——無處不在、無所不至的殺戮,仿佛圍著尸體盤旋飛行的食腐鳥類一般的死亡。

    神,不會對人施救。

    當第二波攻擊機飛來,對準已經化為火海的現場再補上一波集束炸彈轟炸之後,查理曼的金色鳶尾花旗幟徹底從阿登的天空消失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53
21.沖撞色當之門!(二十四)

    防衛軍空軍徹底將查理曼前線的空中力量抹去之際,地面上的b集團軍群正在向馬斯河發起沖刺。經過一夜的休整,他們士氣高昂,裝備得到了及時檢修,而且一直讓他們苦等的攜帶架橋設備的工兵部隊也終于趕了上來。裝甲兵們決定一鼓作氣將殘留在馬斯河北岸的敵軍趕到河對岸去,將休息的時間全部搶回來。

    這時候,總參謀部于昨晚做出的“暫停前進”的效果就顯現了出來,自布永至聖芒日、拉沙佩勒一線的守軍昨夜在風聲鶴唳中度過了一宿,長時間高度緊張帶來的疲勞正在侵蝕官兵們的神智和體力。比這更糟糕的是集團軍司令部在昨夜下發各單位的通告,那種輕佻的語氣、對迫在眉睫的入侵視而不見的官僚態度、對拼死帶回情報的士兵的輕蔑和侮辱——全都成功的激怒了一線與b集團軍**過手的官兵,也讓不少還未與敵軍發生接觸的部隊感到困惑和無所適從,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相信哪一邊。第2集團軍就是在這種分裂、混亂、疲憊的狀態下迎來了獲月12日的攻勢。

    “射擊!射擊!別讓那些步兵雜種跟上來!”

    代理排長弗拉韋尼中士對準二等兵保羅的屁股用力踹了一腳,隨即緊貼著保羅的耳朵咆哮到︰

    “你瞎了嗎?!打那鐵王八干嘛!你拿的又不是反戰車步槍!!”

    “抱歉,中士!!”

    二等兵用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在這個沸騰的地獄里,咆哮和手語是查理曼軍人們唯二適用的溝通方式。

    保羅隸屬于第71步兵師,他所在的步兵營負責聖芒日的防御,這個村子是戰前為數不多認真修築的防御體系之一,有不少偽裝良好的碉堡,還配備了一些少見的反戰車武器,例如反戰車步槍和威力巨大之反戰車刺雷。作為用來蒙騙上級、應付視察的樣板防御陣地,該村的防御工事完全符合標準的,甚至還有那麼一點超出。靠著這樣的應付視察用陣地,每次上級單位檢查過後,第2集團軍都能得到優良的評價和陸軍部的夸贊。

    現在,輪到亞爾夫海姆防衛軍用真槍實彈來檢驗這個村子的防御工事到底合不合格了。

    開戰不到5分鐘,虎式戰車的88戰車炮就用血淋淋的事實教育查理曼人,50~60厚的水泥或許對前裝滑膛炮或者達爾格倫線膛炮之類的低初速火炮是個難啃的硬骨頭,但在88炮面前也就是張打印紙的水平,要是遇上波爾舍型虎式的105戰車炮連紙都算不上。弗拉韋尼中士就親眼看到躲在碉堡里的一個齊射炮組是怎麼被一發入魂的,一道閃光在空中劃出一條筆直的直線,與一陣類似銅哨的尖嘯一道沒入射擊口上方的帶傾角水泥層,隨即火焰從碉堡所有的孔洞縫隙里噴出來,整個碉堡隨即化作一道噴發的火柱,目睹那一幕的查理曼官兵都呆住了,直到三、四秒之後,混雜著鮮血、肉塊、碎石的紅色之雨淋到頭上,士兵們才尖叫著縮回防炮洞里,抱著單發步槍蹲在充滿異味的潮濕坑洞里瑟瑟發抖。

    一些軍官試圖恢復秩序,他們將那些躲進防炮洞里的士兵拽出來,用皮鞋踢,用鞭子抽,甚至連連朝天鳴槍,以此迫使士兵們回到崗位上——在混亂不堪的戰場上,要想讓精神遭受沖擊的士兵重新進入狀態,維持住已經出現動搖跡象的軍紀和軍心,簡單粗暴的暴力永遠比精神動員有效得多。

    軍官們沒有做錯什麼,換成防衛軍同樣會這麼干。

    只是做出這種明顯標識出階級差異的動作,也等于給狙擊手指明了目標。

    弗拉韋尼中士那個排的排長就是這樣被打掉的,當時排里幾個新兵蛋子似乎被炮擊給嚇傻了,捂著耳朵在塹壕里到處亂竄。氣急敗壞的排長一把揪住那兩個可憐鬼的領子,左右開弓,啪啪啪十幾個耳光下去後,排長用整個戰場都能听見的聲音怒吼到︰

    “慌什麼!這個距離上他們連大象都打不中!!”

    話音剛落,一發7.92狙擊彈鑽進了排長的後腦勺,掀掉了他的頭蓋骨後從前額飛了出去,迸射出來的鮮血和腦漿噴了那個新兵一臉,生生把那孩子給嚇瘋了。只見他尖叫著、哭喊著從塹壕里爬出來向後方跑去,才跑出幾步就被一梭子子彈打翻在地。

    有了鮮活的案例,再也沒人敢把腦袋抬出高于地表的高度,代理排長職務的副排長用潛望鏡監視著塹壕外的一舉一動,同時讓塹壕里的士兵們做好反戰車準備。

    前面說過了,受制于資源和技術,查理曼搞出來的反戰車武器很難擊穿防衛軍戰車正面裝甲,從使用方式和結果來看,使用者的生還率幾乎為零。老實講,那些破爛與其說是反戰車武器,說是自殺武器還差不多,用那堆破爛去攻擊防衛軍戰車就和日本人用來自我解剖、展示內髒的自殺方式差不多,還節省了繁瑣的過程和介錯人。

    查理曼的基層官兵和上層都不待見這種除了用來自殺,絲毫不能帶給敵人傷害的垃圾,士兵們對無謂的自殺深惡痛絕,軍官們不能接受己方單方面承受損失,而敵軍戰車只是被燻黑或是刮掉一層油漆。于是一堆“非國民”、“無視士兵疾苦的混蛋”、“寡婦制造者”的帽子死死扣在了查理曼軍工技術人員的頭上,搞到有一陣子這些人出門都不敢說自己是干哪一行的,免得干干淨淨出門,回來時不但鼻青臉腫、衣衫襤褸,還附帶一身唾沫、臭雞蛋、爛菜葉。

    軍工技術人員其實也挺委屈的,搞科研又不是切腹,拿把刀朝肚子用力一捅,再劃個正十字就成了。軍工科研本來就是一個高度嚴謹復雜的技術研發體系,靠的是底蘊積累、厚積薄發,而不是某個天才靈光一現,一夜之間就能突飛猛進的。要知道沒有足夠的技術儲備,哪怕從亞爾夫海姆拿到全部的武器設計圖紙,查理曼也造不出一門反戰車炮,更不用說搞出鋼鐵洪流把對面的動物軍團給懟回去。

    冶金、材料、精加工工藝、化工、光學、電子、系統合成、人機工程……隨便哪一項拿出來都足夠讓人類、獸人兩大陣營的頂尖學者和技術人員折騰一輩子,還都折騰不出一點進展。更不要說所有項目都獲得突破,之後再予以整合——這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夠理解和想象的領域。

    科學技術的發展就是這麼嚴謹、縝密的線路圖,嗟嘆也罷、哀怨也罷、不甘也罷,人們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去積累,去前進。

    在無法實現技術趕超的狀況下,人們只能用戰術和血肉來填補巨大的落差。

    比如,既然無法從正面貫穿敵軍戰車的裝甲,那麼側後、頂部和底部呢?可不可以讓使魔或士兵鑽到戰車下面或跳到引擎散熱格柵上,然後用炸彈來破壞戰車呢?如果沖進戰車下面有難度,能不能在戰車越過塹壕或散兵坑時,再從底部來上致命一擊呢?

    弗拉韋尼中士和其他士兵都不怎麼喜歡這種戰術,要知道鬼畜很少讓戰車單獨行動,尤其是穿越塹壕、散兵坑、築壘地域之類的危險地段時,戰車身邊都會配屬步兵,專門負責戰車不受敵軍反戰車步兵的威脅,使用輕武器壓制或消滅發現的反戰車小組,戰車則負責摧毀對己方步兵產生嚴重威脅的固定火力點。兩者相互配合,光靠步兵其實很難有機會靠近戰車,哪怕蹲在塹壕里也一樣要面對敵軍步兵的壓制清剿。但面對對面涌來的滾滾鐵流,他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毀滅,或者拖著敵人一起毀滅。

    擺在查理曼戰士面前的就是如此殘酷的單選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53
21.沖撞色當之門!(二十五)

    說到毀滅和拖著別人一起毀滅,一般來講,會去思考這些問題的多半是有反社會人格障礙的危險人物,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去思考這種問題,更不要說付諸實施。但戰場不是正常社會,在殺人與被殺的修羅地獄里,根本沒有余裕去思考道德倫理。特別是天天直面生死存亡的士兵,他們不知道什麼大道理,只知道你想要我的命可以,但別指望我直挺挺的等著你來殺。當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時,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是他們共通的想法。

    所以,對面的鐵王八開始發起沖鋒時,絕大多數人都選擇拼死抵抗,就算和對方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他們的心情可以理解,他們的想法也沒什麼問題。

    對面的鬼畜很理解查理曼人的想法——他們不但對自己戰車參數性能了若指掌,還在訓練場上直接體驗了好幾十回戰車被反戰車獵兵圍毆的感覺。經過那票各種外星人附體、神風特攻隊上身的藍軍假想敵部隊用各種姿勢吊打後,防衛軍裝甲兵已經充分了解了戰車的優勢和弱點,面對敵方戰車獵兵和塹壕體系時又該怎麼處理。于是他們為眼前準備赴死的查理曼人送上了全套死亡大餐。

    彈道平直且俯角較低的戰車炮並不適用于破壞塹壕工事,機槍、突擊步槍之類的輕武器也必須到塹壕內才能發揮火力,擁有高拋物線彈道的大口徑榴彈炮和迫擊炮實施炮火覆蓋、榴彈發射器與手榴彈進行定點清除或許能發揮一定程度多份威力,但遇上彎彎曲曲的鋸齒狀塹壕威力就會大幅削減,要是對方還有防炮洞、坑道掩體之類的設施,殺傷效果真的就只能看運氣了。

    那麼什麼才是對付塹壕體系最快最有效的手段呢?

    答案是集束炸彈、燃燒彈、燃料空氣炸彈、火焰噴射器,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燒燒燒”。

    集束炸彈可以在短時間內覆蓋整個塹壕的縱深,根據需要可以安裝各種引信以滿足各種戰術需求。例如安裝空爆引信可以在距離地面5至10公尺高度引爆,用彈片殺傷毫無防護的步兵,安裝延時引信可以變成定時炸彈,安裝特殊的機械引信可以變成詭雷或遙控炸彈,專門用來對付工兵和執行封鎖任務。只要布撒足夠數量的集束炸彈,任何築壘地域和塹壕都會變成一片死亡區域。

    燃料空氣炸彈,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溫壓彈在引爆瞬間不但會釋放出高熱和沖擊波,還會迅速耗盡燃燒波及範圍內的空氣,縱然敵兵躲藏在工事內沒有被炸死和燒死,也會因為缺氧窒息死亡。燃燒彈大致上與之類似,同樣是用大面積燃燒來殺傷敵人。火焰噴射器雖不能實現面殺傷,用來對特定目標實施定點清除倒是不錯,不管是碉堡還是防炮洞,一通燒烤過後都不會有半個活人。

    要是再加上迫擊炮發射的“特種彈藥”,塹壕里真的不會有什麼活物了。

    攻擊聖芒日的戰斗群正好不缺上述塹壕清掃神器中的任何一樣,一發現查理曼人準備玩命,他們立即根據現場狀況為查理曼人奉上了一道量身定制的死亡大餐。

    最先上來的是空襲,一個中隊的攻擊機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尖嘯著向地面撲來,安裝在翼尖的氣動風笛發出淒厲的嘯叫,隨著攻擊機的俯沖速度越來越快,尖嘯也隨之由粗轉尖,直到飛臨距離地面僅剩不足一千公尺時,機腹下懸掛的2枚250公斤,機翼下懸掛的4枚50公斤炸彈一起離開機體,筆直地向地面墜落。當炸彈墜落至距離地面500公尺時,內置的氣壓高度計激活殼體鎖扣,彈殼裂成兩半,不計其數的藍白色球體散落出來,如同雨點一樣砸向整個聖芒日。沒等守軍和村民理解那些天降之物到底為何,死亡和毀滅已經無差別的造訪了毫無防護的羔羊們。

    每一枚250公斤級集束炸彈攜帶102枚子炸彈,50公斤級則可攜帶21枚子炸彈,每一枚子炸彈可以產生300塊左右的金屬碎片和鋼珠。

    現如今2592枚子炸彈均勻的覆蓋了村莊每一寸土地,任何沒有防護的目標都將沐浴在全金屬風暴之下。

    轟!轟!轟!

    上千次爆炸同時響起化為一道巨雷,人們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閉上眼楮,當他們再次睜開眼楮時,剛才還好好的活人眨眼間已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爛肉。在這種空爆霰彈近乎圓錐形的殺傷散布面前,無論是臥倒和站立都無法逃避被高速飛行的碎片、鋼珠殺傷的命運,哪怕是躲在屋檐下或防炮洞里,如果角度不好一樣會被掃到,要是打中什麼要害部位,以戰地醫院的水平根本無法處理。要知道有些鋼珠經過特殊處理,進入人體後會拐彎,彈片或許比較容易就能取出來,但滿是鐵銹和硫磺硝煙的彈片進入人體後也會把致命的攜帶物送入體內,就算沒有當場死亡,傷員也會在傷口感染引發的破傷風、敗血癥等並發癥中痛苦的死去。從這一層來講,或許當場死亡還比較輕松些。

    僅這一擊就當場殺死了近6成的守軍,一些彈片還打碎了塹壕里堆放的燃燒瓶,引發好幾處火災和爆炸,進一步加劇了混亂。當守軍手忙腳亂的開始組織救援和滅火時,步兵戰車攜帶的迫擊炮開始發言了。

    防衛軍在研發步兵戰車的過程中曾一度出現過類似輕、重戰車的分歧,整個步兵戰車研發裝備史就是一部相關各部門扯皮、抬杠、加碼、討價還價、掀桌的歷史縮影。這種爭吵從立項一直延續到定型裝備,其精彩程度簡直堪比印度研發“阿瓊”式戰車的過程。當然了,在獨裁官的直接間接干預下,最終沒變成那種三十年打造一款戰車,裝備沒幾年就被軍方強制退役的寶萊塢式喜劇。不過里面各種歡樂要素也不少。

    一開始,軍方和武器研發部門為了到底是要敞篷的半履帶裝甲輸送車,還是全履帶全封閉的步兵戰車爭執不下。接著兩邊又為裝甲厚度和使用何種材料的裝甲撕逼,再然後為了武器配置上演全武行,再然後發動機和傳動成了摔杯戰爭的導火索……直到獨裁官怒而掀桌,兩邊才消停。

    說來說去,引發爭執的原因還是雙方關注的側重點不同。軍方的關注重點是價格和數量,為了能在預算有限的前提下保有足夠的數量,舍棄部分性能指標是可以接受的。而設計人員則認為戰場的進化速度和技術的更新速度遠高于軍方的想象,一輛當前足夠滿足需求的裝甲輸送車很可能僅僅過了一年就成了生存率低下的鐵棺材,屆時再研發新的替代品不但浪費時間,還增加了換裝的成本和培訓人員的時間。與其到時候手忙腳亂,不如現階段一步到位,生產一種足夠打完全場戰爭的全封閉履帶式步兵戰車。軍方要做的不是對價格斤斤計較,而是應該去申請更多的預算來研發和裝備這種“完美的戰場出租車”。

    雙方的觀點完全是南轅北轍,壓根沒尿到一個壺里,不吵起來才有鬼了。

    總算上面還有個能夠一言而決的大老板在,要不然兩邊還能吵個幾十年給大家看。

    最終獨裁官親自拍了板︰要步兵戰車。要知道接下來打得可是總體戰,nbc武器的大規模使用並不一定只會停留在保險櫃的作戰計劃書或戰爭文學作品里,生物武器、化學武器、乃至核武器極有可能走上戰場,到了那種時候,半履帶裝甲輸送車和一切廉價且三防能力不足的裝甲輸送車都不可能在戰場上生存。退一萬步講,即便最終nbc武器還是沒有被使用,正面戰場結束後的治安戰也是個繞不過去的問題,一輛配備多種火力投射手段且防護厚重的步兵戰車顯然比半履帶裝甲輸送車更能在這種嚴苛的環境下存活和發揮作用。

    大老板定了方向,剩下的事情自然好辦多了,整個步兵戰車的研發工作迅速步入正軌,最終搞出來的就是“步戰豹”——以豹式戰車的輕量化底盤為基礎,搭載小型化機關炮炮塔,配置兵員座艙和一門81毫米迫擊炮,儼然是一輛縮水版的梅卡瓦步兵戰車(梅卡瓦4是步兵戰車,沒毛病)。仿佛是嫌這種火力配置還不夠,實戰中還配發了由迫擊炮發射的毒氣彈、煙霧彈、白磷煙霧燃燒彈等等“特種彈藥”。現在步兵戰車朝聖芒日傾瀉的就是白磷煙霧燃燒彈。

    很快,忙著撲滅各處火情的查理曼官兵們听到從天空中傳來一種獨特的聲響,那是一種類似女人哭號的奇異尖嘯,開始是一個女人在哭嚎,很快哭嚎聲就響成一片。不少人疑惑的用手支起涼棚向天空張望,當一群黑乎乎的小點在視野中快速放大,終于反應過來的人們聲嘶力竭地吼出遲來的警報。

    “炮擊!快找掩護!!”

    警報只來得及發出一次,隨即就被炮彈爆炸的巨響淹沒了,先是1聲、2聲的爆炸——這是測距試射在找準頭,很快爆炸聲就響成了一片。就連經驗豐富的老兵也無法分辨炮彈的口徑和型號。他們甚至無法估計,鬼畜們到底搬來了多少大炮來對準這個小小的村莊。

    凶猛的炮擊持續了大約一刻鐘,無數拖著白色煙霧的流星濺落地面,殘留的煙霧軌跡描繪出一只只向地面伸出帶毒觸須的水母。隨著煙霧漸漸擴散,整個聖芒日淪為人間煉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53
21.沖撞色當之門!(二十六)

    白磷彈是一種極度殘忍的武器。

    使用過,見識過,直接承受過這種武器傷害的人都不會懷疑這一點。

    這種武器同時兼具燃燒彈和毒氣彈的雙重特性,被沾上一星半點會被活活燒成干尸,吸入白磷煙霧會灼傷肺部並引發內髒器官衰竭,就連靠太近也有可能出現缺氧窒息的危險。至于死于各種白磷彈的受害者,還有那些帶著痛苦的回憶和殘疾渡過余生的幸存者,真是只能用“慘不堪言”一詞來形容。

    也正因為如此,從第一次世界大戰首次使用開始,白磷彈一直被各種國際公約所禁止,然而如果你認為這樣就能將這種不人道的武器鎖進潘多拉的魔盒,那你也未免太小看了人類的黑色智慧。要知道自古以來,只有沒有實力的國家才不得不遵守條約,強權大國不是不參加公約,就是想辦法避開條約的束縛,或者在某個時候撕毀條約——對真正的強國、超級大國來講,簽訂條約就是為了在某個時候撕毀它。

    比如當國際公約禁止達姆彈時,人們就想辦法改變子彈的材質,使之進入人體後更容易翻滾碎裂。又比如國際社會上大多數國家聯署要求廢棄集束炸彈和地雷時,大國們表示高度重視地雷引發的人道主義問題,充分理解並一貫支持國際社會為解決這一問題所作的努力,隨即話鋒一轉,很干脆地直言經過慎重的研究後,根據“國家安全”、“軍事需求”、“對盟友的安全承諾”拒絕簽署停止生產、使用地雷和集束炸彈的公約。具體到了白磷彈這種殘忍且高效的武器時,大家就將其改頭換面,將白磷彈包裝成煙霧彈、信號彈來使用。即便有人指出這種武器的實質,並列舉出大量證據證明所謂的“白磷煙霧彈”不但在正面戰場上被使用,還被用來驅散抗議的人群,大量手無寸鐵的平民被燒成木乃伊,或是拖著干癟的斷臂殘肢在病床上等死。那又能怎麼樣呢?有誰因為抗議和指責倒霉了?還是說白磷彈因此從世上消失了?一切繼續照舊,太陽依舊升起。

    防衛軍不是悲天憫人的人道主義者,更不是國際救難隊。他們是以效率和結果為最優先的鐵血職業軍人。當查理曼人抱定拼死一搏的決心攔在他們前面時,他們當然會以如何快速有效的清除障礙為最優先考慮。先用集束炸彈最大限度殺傷無防護目標,接著再用白磷煙霧燃燒彈進一步消滅躲藏在掩體內的殘存敵軍,同時利用白磷燃燒所產生的高溫誘爆因引信故障等原因未爆炸的集束炸彈。等毒煙散開後由裝甲部隊和裝甲擲彈兵協同突破防線,後續的機械化步兵打掃戰場——這就是是他們所能想到的最快捷有效的解決辦法。

    既然這是最有效最能節約時間的,那麼使用這種戰術就毫無問題。至于是否合乎人道……首先,著名的德國軍事家、總參謀部體系的締造者赫爾穆特.卡爾.貝恩哈特.馮.毛奇元帥認為兩個國家的戰爭沒必要牽扯到平民。但即使是那位老先生的那個時代,也沒有哪支軍隊把他的論斷當作信條和行動準則,更不用說總體戰思想普及之後;其次,亞爾夫海姆本身在規劃這場戰爭時就是以總體戰為前提的。所謂總體戰說白了就是用盡一切手段把你打到跪在地上一邊舔鞋子一邊叫爸爸。既然是用盡一切手段,自然也包括將民間設施和普通平民列為攻擊目標;最後,自古以來,唯有勝利是真實的,過程無足輕重。世界不會譴責勝利者,如果有人譴責你,那只能說明你勝利的不夠徹底。

    綜上所述,在使用集束炸彈和白磷燃燒煙霧彈時,防衛軍官兵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哪怕從黃白色的煙霧里傳出有如地獄之底的詛咒、哀嚎、慘叫、咒罵,他們依舊面色如常。軍官們繼續對著地圖研究行軍路線,士兵們清點彈藥檢查裝備,負責消洗作業的防化連(防化其實是副業,使用化學武器才是主業)正在穿戴防護服,一旁的後勤卡車正在卸下一罐罐水基滅火器。

    這里要說明一下,網絡上有一種說法是白磷自燃是無法撲滅的,一旦被沾染,就會持續燃燒,直到被燒成灰燼。這其實是一種不了解白磷特性的以訛傳訛,白磷只要隔絕空氣就會停止燃燒,如果沾染上燃燒中的白磷,馬上將燒傷處和附著的白磷一起置于水里,和空氣完全隔離之後,白磷很快就會熄滅。另外市面上大量販賣的干粉滅火器(也就是大家常見的紅色滅火器)和水基滅火器(多為綠色罐體)噴射、覆蓋到白磷上也能撲滅大火。如今干粉滅火器因其特有的腐蝕性正逐漸被水基滅火器取代(水基滅火器可以直接噴到人體上,在一定時間內起到絕熱阻燃的效果,這是干粉滅火器做不到的),基本上遇上白磷之類的化學品火災時,人們首先會用到的多為水基滅火器。

    防化連正在對表,白磷煙霧發揮作用需要一個過程,等守軍被燒死或死于中毒後,他們將迅速用水基滅火器清洗現場,撲滅還未燃盡的白磷碎塊,驅散煙霧,確保部隊能夠快速通過。過程中如果遇上還未死的幸存者,他們將盡己所能,讓對方脫.離.痛.苦。

    與其因為肺水腫和磷中毒痛苦而亡,用刺刀和子彈幫助他們盡快結束生命反倒是一種慈悲,就像過去騎士時代的Stilett(一種用于減輕重傷瀕死騎士痛苦的短劍)一樣。不管別人怎麼看,親眼見過在各種毒氣下掙扎到最後一刻的受害者的防化連士兵們認為這是一種仁慈。

    時間似乎差不多了,煙霧的濃度開始下降,包含怨恨、遺憾、痛苦、留戀、悲傷的聲音也已經超過了10分鐘沒听到了。

    該是開工的時間了。

    防護連連長舉起手正想揮手下令,一聲沉悶的聲響打破了死寂。

    那是一聲槍響,但是作為槍響來說動靜太大了,幾乎都要趕上機關炮了。

    而與聲音對應的,是其強勁的威力。

    通常來說,即便上百發步槍子彈擊打在戰車上,不論是何種角度擊中任何位置,都只會刮花油漆後彈開。眼前的這一發步槍彈也確實拿虎式戰車厚重的裝甲毫無辦法,彈開後無奈的墜落路邊草叢里。

    可是——

    明明只是槍擊,居然在虎式戰車的炮塔正面裝甲上留下一道5深、手指粗細的跳彈槽痕。

    “戰車部隊上前!防化連退後!敵軍手里有反戰車步槍!重復,敵軍手里有反戰車步槍!!”

    耳機里傳來咆哮的剎那,從指揮塔上露出半個身子的車長們紛紛縮了回去,正準備出發的防化連退回了出發地,就在這期間,又一發子彈擊中了另一輛虎式戰車的前裝甲,差著幾公分就打中駕駛員觀察窗,生生把那位幸運兒驚出一身冷汗。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54
21.沖撞色當之門!(二十七)

    一雙雙好奇的眼楮透過目鏡掃視正一點點顯出輪廓的戰場,毫無掩飾的震驚和不可思議填滿了那些眼楮。

    經過集束炸彈和白磷煙霧彈洗地後還能有活人?對面那群查理曼人難道是用鐵做的不成?

    每個防衛軍官兵腦子里都裝著這樣的疑問。他們太清楚集束炸彈和白磷彈的威力了,被那種東西洗過之後,地面上雖不至于寸草不生,但任何比耗子大的生物都絕對可以保證死光光,人體大小的目標能留下一具完整的尸體都堪稱奇跡。

    然而,就是在這樣恐怖的打擊下,查理曼人居然活了下來,還敢用反戰車步槍朝他們射擊。

    那一發子彈敲響的不光是虎式戰車的裝甲,同時也敲響了防衛軍官兵們心理上的裝甲,讓他們好好感受了一回震撼。

    光靠炮擊和轟炸就能將躲藏在掩體工事內的敵軍消滅——英國人、德國人、美國人、甦聯人都曾經這麼想過、付諸實施過。然而索姆河戰役里,英國人三天三夜的炮火準備沒能把德國人全部埋葬在坑道里。德國人在凡爾登、馬恩河、布列斯特要塞、塞瓦斯托波爾、斯大林格勒、華沙也挨個試過,同樣沒有一次成功。永遠不缺鋼鐵和炸藥的美國人在硫磺島、沖繩、朝鮮、越南也扔下了不計其數的彈藥,最後不是留下不堪的回憶就是差點陷在戰爭泥潭里淹死。號稱戰斗民族的甦聯紅軍在阿富汗別說炮彈無上限,集束炸彈、地雷、毒氣、燃燒彈——除了原子彈,裝備序列里的各種武器都挨個使用過了,還是沒能把躲在山洞里的游擊隊清除干淨,最後灰溜溜地撤出帝國墳場後迎來了紅色帝國轟然倒塌。

    指望靠一輪地毯式轟炸和白磷彈洗地就指望徹底消滅擁有完整塹壕體系的敵軍,這想法實在過于天真樂觀了。

    聖芒日的防御體系再怎麼說也是用來應付上級視察的樣板陣地,該有的東西一樣不缺,防炮、防火、防毒的功能一應俱全。要不是守軍缺乏訓練,遭受轟炸時驚慌失措,四散而逃,而不是躲進地下掩體,只留少數兵力在地面監視,白磷煙霧燃燒彈甚至都不會造成超過個位數的傷亡。

    毫不客氣地說,造成聖芒日守軍傷亡慘重的不是防衛軍的非人道武器,而是蹲在色當要塞辦公室里的愚蠢官僚,正是他們的瀆職和懈怠,葬送了聖芒日的八成守軍和攔阻b集團軍群沖向默茲河的最後一點可能性。

    弗拉韋尼中士和他的部下們在那一頓狂轟濫炸中幸存了下來,以查理曼王家陸軍歷次與防衛軍的交手記錄來看,這實在是一項值得驕傲的成就。達成這項偉業的士兵或軍官應當被晉升、被授予勛章、發行紀念郵票,他的故事會被收錄進學校課本里,激勵著一代又一代忠君愛國的查理曼人效仿。

    不過當事人對那些贊美和榮譽卻沒什麼興趣,此時此刻填滿他腦子的只有憎恨、恐懼以及怎樣都抹不掉的疼痛。

    弗拉韋尼中士如今已經成了他們所在的步兵排排長,這個排此時已經只剩下9個人,五條單發步槍,一把反戰車步槍和3根刺雷。幸存者中有兩個人被燻壞了眼楮,另一個人肺部嚴重灼傷,有一點獸醫經驗的弗拉韋尼中士不得不用刺刀切開他的氣管,剩下的全是和他擠在同一個積水的防炮洞里幸存下來的同袍。

    一名中士,兩名二等兵,三名新兵菜鳥,三名重傷員,6條槍和三根刺雷——這是兩百公尺陣地上僅存的戰力。在他們對面,是一個旅團級別的裝甲戰斗群。

    包括當事人自己,沒有任何人相信查理曼這邊能獲得勝利。他們只能在體面的投降和光榮戰死之間作選擇。

    弗拉韋尼中士沒有一絲猶豫,抄起反戰車步槍,將裝滿子彈的單肩攜行包掛到了肩上。

    中士沒受過高等教育,只能拼寫自己的名字,平日里寫個信都得勞駕隨軍牧師或連副代筆。什麼八一宇,什麼舍身玉碎,對這個五十多歲的老士官來講,完全是另一個世界里的遙遠故事。照理說,他本不該為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賭上性命才是。

    然而,身為一個認死理的老好人中士,弗拉韋尼中士堅信軍人有軍人不得不做的事情,哪怕對面是百萬大軍,也必須堅持到最後一刻——這就是身為軍人的宿命。

    兩腳架的尖端深深扎進沙包里,中士將槍托抵住肩膀,握住握把的手用力下拉動,握把沿著機匣固定軸劃出一個半圓,聯動的槍閂被打開,一旁充當裝填手的新兵急忙將一發12.7子彈填進露出的槍膛里,握把重新提起,閉鎖,上膛,隨著機匣發出“ 嗒”的落隼聲,反戰車步槍已經上膛完畢,兩名二等兵上前站定,雙手抵住弗拉韋尼的雙肩。

    中士將槍托抵住肩膀,壓抑著恐慌和不安,望向被濃霧籠罩的路口方向。

    .50over的傳說在查理曼軍隊里可謂人盡皆知,這種槍和使用者淒慘的結局密不可分,弗拉韋尼也听過那些傳聞,還親眼目睹過被震碎肩胛骨不得不提早退役的家伙。當時已經萌生退意的老中士也曾琢磨過是不是抽個時間也去試射一下,大不了回家修養幾個月之後接著種田。還沒等中士實踐這個計劃,鬼畜們就殺了過來。如今操作著這支惡名昭彰的步槍,弗拉韋尼中士不禁暗自感嘆命運弄人。

    屏息凝神了片刻,濃霧的另一端傳來嘈雜的喧嘩,接著就是一陣機器的轟鳴。辨析出機械運作聲所在的方向後,弗拉韋尼中士對準濃霧中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子扣下了扳機。

    橘黃色的火光、手榴彈在耳邊炸響般的轟鳴和翻騰的視野是大腦最先捕捉到的情報,片刻之後,硝煙味填滿了鼻腔,一股整個身體被撕開後用烙鐵煎熬的痛楚沿著肩膀和手臂擴散開來,那種幾乎能讓人昏過去的火熱刺痛化作一個接一個的浪頭,弗拉韋尼中士的大腦就在一波又一波的痛楚中顛簸。足足過了五秒,中士才緩過一口氣,看了看抖個不停的手掌和掌心握把形狀的燙傷印,再看看拍著他的肩膀吼叫著什麼的二等兵多米艾爾,中士這才意識到自己什麼都听不見了。

    ——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中士一邊舉起顫抖的右手晃了晃,示意自己沒有問題,一邊在心里大聲詛咒著設計和生產這種反戰車步槍的人們。

    要知道他雖然是站姿射擊,但槍托里安裝了用來吸收後坐力的彈簧,而且為了以防萬一還讓兩個人從背後撐住他的肩膀來分散後坐力。

    即使這樣,巨大的沖擊依然讓全身的骨頭嘎吱作響,僅僅射擊了一發,槍身就異常發熱,甚至燙傷了握住握把的右手。

    只能發射一次的步槍;

    .50over;

    腦海中掠過那些可怖的傳說和綽號,弗拉韋尼中士咬緊牙關,右手再次拖住握把底部用力一推。

    一陣金屬相互摩擦的粗啞聲音過後,通紅的彈殼彈了出來,黃銅制成的彈殼已經破破爛爛,仔細看槍膛內側,火藥殘渣和金屬碎片黏附在彈倉內忽明忽暗閃爍著,一股熱浪撲打在中士臉上,隨著熱氣升騰扭曲光線,彈倉就像油鍋或煉鋼爐一樣在中士眼里搖曳扭曲著。

    要將彈藥裝填進這里面,簡直就和把炸藥倒進燒紅的鐵鍋里沒什麼兩樣。

    一旁的裝填手膽戰心驚的看向弗拉韋尼,中士點點頭,那個年輕人迅速將20粗的彈頭填入彈倉,隨即遠遠躲開。

    二等兵們再次上前抵住中士的肩膀,弗拉韋尼中士回頭瞥了一眼兩位多次出生入死的老伙計。多米艾爾朝他默默點著頭,波德霍爾依然面無表情,空著的左手正攥著一個信封——那是一周前寄來的家信,里面告訴58歲的二等兵,他的兒子被征召了,兒媳順利生下一名男嬰,他如今已經是一位祖父了……

    老兵們沒有交流,他們不需要多余的話語。他們很清楚,誰都無法保證這支步槍能不能承受住下一次射擊。哪怕運氣爆表,承受住了10發又如何呢?僅靠手頭這點人和槍,根本攔不住潮水般涌來的敵人。如果對面足夠聰明,甚至無需浪費時間調整兵力,一個步兵連發起一次試探性攻擊就能摸清這邊的真實情況,接下來他們就會迅速撕開防線,將殘存的守軍分割殲滅。

    這個村子已經守不住了,恐怕這場戰爭也……

    無論如何也要死在這里的話,身為一名老兵,身為一個老人,功勛、榮譽、財富在此刻對他們已經無足輕重。但如果能代替年輕人在戰場上送命的話,也算是件功德吧。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最後的最後還能發揮一點綿薄之力,老兵們對此甚至感到一絲絲高興和欣慰。

    ——神啊。

    ——全能的母神啊。

    ——我們向您祈禱,向您奉上我們的血肉。

    ——如果您能听見我們的禱告,那麼請讓我們的子孫後代不用再面對這種殺戮,不要再重蹈覆轍!

    承載著老兵們的心聲,反戰車步槍再次發出了咆哮。

    在濃霧彌漫的戰場上,只能做概略瞄準的射擊根本談不上準頭,縱然運氣夠好能夠擊中戰車,也不可能貫穿重戰車的裝甲。不過對老兵們來說,這都不要緊了。

    那不是反擊,更不是垂死掙扎。

    只是傾注了生命和祈禱的怒吼代由這支步槍來發出。

    再一槍、再一槍——

    仿佛要撕裂烏雲的雷鳴吶喊接連響起,直到第四次前所未有的轟鳴和像是用金屬絞死金屬的異響撕裂整個戰場之後,一切重新歸于寧靜。

    ###############

    防衛軍最終佔領聖芒日是在4小時之後的下午13時,駐守村莊的步兵營全員戰死,沒有一個人投降或被俘。

    交戰雙方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但守軍堅持至最後一人的死戰給防衛軍留下了深刻印象,說是精神沖擊也不為過。在防衛軍的戰報、戰史中對此都有所提及,而其中最能代表一線官兵感官的,是參戰的第101實驗重裝甲營營長留下的一段文字記錄。

    “這是一群勇敢的人,一群真正的戰士,他們用行動捍衛了他們的軍旗和榮譽。經過這一戰,相信我軍上下再也不會有誰去盲信查理曼人不過是一群一觸即潰的懦夫之類的鬼話了吧?如果還有誰敢大放厥詞,請他躺到前裝甲上和部隊一起沖鋒,親自體驗一下‘懦夫’的力量。老實說,如果易地而處,我不認為我軍能比這些查理曼人表現得更加勇敢。”

    諾娜站在塹壕邊沿,在她前方不遠處,有三具疊在一起的尸體。距離這里大約10公尺,有幾個身穿查理曼王家陸軍軍裝的年輕人倒臥在塹壕里,這些還沒諾娜大的孩子們緊握著武器,臉孔朝向裝甲擲彈兵們沖過來的方向。

    諾娜眼前的尸體已經被高度損毀,最外層兩具尸體勉強還能辨認,最里面那具尸體則是面目全非,不但頸部以上的部分被炸爛,制服還被嚴重燒毀,就連身份和軍餃都無從辨認(查理曼王家陸軍沒有普及狗牌)。

    三具尸體保持著被發現時的站立姿勢,兩名二等兵扶著第三人的肩膀,不知名的第三人肩膀抵住巨大的槍托,左手不知去向,燒焦的右手緊握握把,食指緊扣扳機。

    視線稍稍向前挪動,是一根從內部爆裂的金屬管,固定槍管的護木和鐵箍也被炸了個稀爛,曾經是反戰車步槍的金屬,如今成了一朵扭曲的花束,矗立在安靜的塹壕上。

    輕輕嘆了一口氣,諾娜繼續寫到︰

    “如果查理曼軍人手上有更好的武器,並且有足夠多的合格軍官指揮他們,恐怕這場戰斗會被拖得更久,我軍必將會面對更加復雜困難的局面。”

    寫完之後,諾娜輕輕吹干墨水,復讀了一邊沒什麼發現問題後便將筆記本收進了上衣口袋,轉身跑回了她的座駕,隨著一聲轟鳴,諾娜和她的部隊奔向下一個戰場,連帶著這場能裝進口袋里的小小戰爭一道——

    在她身後是森林般矗立的單發步槍,每支步槍槍口朝下刺入土堆,每個槍托上掛著一頂軍帽。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3:54
21.沖撞色當之門!(二十八)

    聖芒日陷落之後,查理曼第2集團軍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攔b集團軍群沖向馬斯河。零星抵抗在裝甲矛頭面前連朵浪花都沒能翻騰起來,勇敢的抵抗者常常只來得及射出一輪子彈就成了防衛軍戰車履帶下的一攤肉泥。

    沒有任何預設陣地,又是臨近河岸的開闊地帶,光憑一腔血勇和手里的單發步槍,要如何阻攔怒濤般的鋼鐵洪流呢?

    只用了一個小時,巴爾克戰斗群和第1裝甲師就已經抵達馬斯河邊。按照預定計劃,巴爾克戰斗群立即開始渡河,第一裝甲師則在原地等待工兵架橋。

    這是事前計劃好的順序。在工兵架起浮橋期間,巴爾克戰斗群的戰車立即安裝隨車攜帶的潛渡裝備,強渡馬斯河,在敵軍反應過來前鞏固河對岸的橋頭堡。等第一裝甲師完成渡河,後續部隊跟上來之後,他們將在空軍的配合下直撲色當要塞。

    防衛軍的戰車在設計階段就把潛渡能力列為硬指標,明面上是為了應對河流水系發達地帶的作戰需求,實際上只要看看被選裝備里那根十幾公尺長的軟式通氣管,明眼人都知道這項能力到底針對的是誰。

    這根本是沖著阿爾比昂去的,以查理曼境內的河流深度,一根3~5公尺長的硬式通氣管足夠應付了,你搞個近20公尺長的通氣管是想干嘛?不就是為了跨海登陸做技術準備麼?有了這玩意兒,哪怕是在缺乏專用的戰車登陸艦的場合,戰車也可以在離海岸還有三公里的距離下水潛渡。接下來在守軍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大堆水產鐵王八怒吼著沖出海面,朝守軍灘頭陣地連連開火射擊,當守軍被壓制住之後,後續登陸梯隊開始實施搶灘登陸。

    現階段第101試驗重裝甲營的貓科動物們還用不著去客串潛艇,不過上述的畫面倒是可以在查理曼這邊先預演一番。

    防衛軍戰車操作手冊里有詳盡的潛渡注意事項,戰車內還貼心的用數字標注出全部14個要密封的部位,用于密封這些部位的配件都收納在炮塔後部的配件箱里,只要全部安裝、檢查完畢,確定完潛渡的地段後,戰車就可以下水了。

    馬斯河平均水深2.7公尺,最深不過3.5公尺,淺一點的摩托車可以涉水而過。對于安裝潛渡設備的虎式戰車來講,沒有重炮、空襲、地雷干擾他們的情況下,馬斯河也就是個大一點的浴缸罷了,一腳油門就過去了。萬一有哪個幸運兒在水里拋錨了,他們也無需擔心自己會溺死。每個車組在下水前都會領到救生衣、應急氧氣瓶和防毒面具。當遇上拋錨時,車長會拉動一個拉環,炮塔後面的配件箱里會彈出一個橡膠球浮標,提示戰車的位置,便于打撈和搶救。在打撈隊過來前的這段時間里,下水前就套上救生衣的車組成員會開啟注水用的軟木塞,同時戴上防毒面具和應急用氧氣瓶,等車內注水完畢,內外壓力一致後再開啟艙蓋浮出水面即可(戰車也好、潛艇也好,外部壓力大于內部時絕對不可能頂開艙蓋)。

    第101試驗重裝甲營前後只用了40多分鐘就完成了渡河,此時第一座浮橋已經完成一半。空軍的戰艦還在空投預制浮橋組件,一個個鉸接起來的浮箱在河面上攤開,站在浮箱上的工兵撐著竹竿如同擺弄木筏一般將浮箱組排成一條直線,隨著一個個鉸接拉桿被扳下,掛鉤和溝槽咬合,一條筆直的正方形浮橋出現在河面上。接下來只要在兩岸固定再連接上下緩坡就可以讓部隊通過了。

    按照目前的進度,最多一小時就能建起五座能夠通行的浮橋,到傍晚時分先導部隊便可以兵臨色當城下。得到加強的先導集群將在夜里完成對要塞的合圍,第二天一早在空軍主力艦、攻擊機、轟炸機的掩護下對要塞發起總攻。

    如果這時候有一發炮彈或一架自殺飛機砸中浮橋,查理曼或許還能搶救一下。然而自始至終,別說炮擊和空襲,先導部隊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就在防衛軍裝甲精華如同精密運行的鐘表般穩步渡河之際,一道來自總參謀部的直接命令和附帶的情報送到了諾娜的手里。

    因為這道命令,b集團軍群的時間表再次大幅提前,之前的進度表幾乎淪為廢紙一張。也因為這道命令,色當要塞成了查理曼人永遠的傷心之地,“色當”這個地名永遠和“屈辱”、“恥辱”緊密聯系在一起。後世的查理曼人只要提起色當,都會好一陣尷尬、彷徨、悲傷,接著就是一通火冒三丈的詛咒。有意思的是絕大多數詛咒對象並非亞爾夫海姆防衛軍,而是駐守色當要塞的那些人。

    ###############

    獲月12日18時,此時的色當要塞已經是華燈初上,張燈結彩的要塞司令部花園里已經聚集了眾多衣著華麗的賓客,地方官員和高級將領軍官攜帶著家眷,興致勃勃的留連于餐桌和冷餐盤之間。樂隊演奏著輕柔的舞曲,侍者僕役舉著托盤在客人們之間穿梭,時不時有客人叫住某個侍者續杯或換上一杯價值不菲的陳年佳釀。

    色當要塞內從不缺少宴會與沙龍,不過今天的規模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可以說整個香檳-阿登大區的精英都雲集于要塞之內︰擁有十幾種植園的香檳酒商、來自呂德斯的大學教授、地方政府機構雇員、上流社會名媛和交際花、還有眾多的年輕陸軍軍官。

    這場群英薈萃的盛大狂歡是由第2集團軍司令安齊熱上將發起的,為了慶祝妻子的生日,陸軍上將可謂不遺余力。

    照說現在是戰時,任何奢華宴會都應該暫時停止才對。哪怕是做做樣子,也該有所收斂,配合一下燈火管制才是。但某些人天生就不受規則的束縛,特別是掌握一方生殺大權的地方軍政大員,對他們來說,物資緊缺、配給制、饑餓、戰火、死亡是遙遠世界的事情。死于燃燒彈的平民、被敵軍戰車碾壓的士兵——對淑女紳士們來講和路邊草叢里的螻蟻沒什麼分別,哪怕從塔樓或陽台上親眼目睹轟炸在貧民區造成的火災,他們依舊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震天響的爆炸和哀嚎慘叫也不妨礙他們一邊詛咒鬼畜的殘暴,一邊贊嘆火勢的壯觀。畢竟這是戰爭,總會有人死掉,反正最後都會像小說故事里一樣,正義的查理曼騎士必將排除萬難戰勝邪惡的鬼畜,不是麼?

    既然戰爭還遠離自己,當然沒有約束自己的必要。一听到集團軍司令太太生日到了,各式各樣的馬屁精和心懷鬼胎者立即聚集到安齊熱夫人的身邊,在這些人的慫恿下,夫人用枕邊風吹動了安齊熱上將。于是為了慶賀這個“重要的日子”,安齊熱上將下令于獲月12日夜晚在要塞司令部內舉辦豪華宴會,各界名流都收到了燙金的邀請函。

    安齊熱上將毫無疑問很愛他的妻子,但搞出這麼一出只為博佳人一笑,未免也太小看了集團軍司令閣下的胸襟。陸軍上將舉辦豪華舞會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為了凸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用這種方式來反擊“鬼畜從阿登殺過來”的謠言。試想,大人物們都還穩如poi,那就表示局勢依然穩固,人心自然會安穩下來,各種謠言也就不攻自破。呂德斯方面派人來視察也只會看到社會各階層穩定繁榮的景象,回去後必定會上報集團軍司令閣下鎮守地方有功。一切依舊如常,運氣足夠好還能混個勛章掛掛。另外安齊熱上將還想趁此機會和軍政兩界的老朋友們聯絡一下感情,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發財機會。上將夫人更是把這場狂歡看作給自己幾個干女兒撮合姻緣的絕好機會,從舞會開始後就在一眾貴婦名媛的簇擁下,架著歌劇院用的小望遠鏡在年輕軍官中來回搜尋獵物。

    至于高層和基層軍官都去參加舞會了,沒人指揮的要塞要是遇上什麼突發事件——比如敵軍夜襲時該怎麼辦……有哪個不開眼的會去拿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去打擾上將閣下的雅興呢?鬼畜還在幾百公里之外呢,他們又不會飛,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殺到色當城下?再說了,集團軍司令部白天才剛剛上報中央︰“在第2集團軍當面的敵人發起了全力進攻,但我部勇猛的輕騎兵仍舊以正常節奏完成了他們的任務,或許在我軍最左翼節奏略微快了一點點。”這時候說鬼畜來砸明火,你是不是傻?是想彰顯一下自己比集團軍司令部聰明呢,又或者是想打臉集團軍司令閣下,以此表示自己對那位閣下的蔑視?

    于是在刻意縱容之下,從19時開始,這一干人等聚在司令部花園里舞了一圈又一圈,一直狂歡到深夜。與此同時,要塞下級士官和士兵也喝得酩酊大醉——為了封口,當天夜里所有酒精飲料敞開供應,包括值班士兵在內所有人都在酗酒,事後自然不會有人去多嘴多舌。就在一派烈火烹油的狂歡氣氛中,那個決定性時刻到來了。

    “看,那是什麼?”

    一位小姐指著天空大聲叫到,最初並未引起什麼回應,很快隨著夜空被照亮,賓客們紛紛抬頭望向天空。

    一個個金色的光球拖著閃亮的尾巴徐徐落下,呈現放射狀散開的金色瀑布在人們的驚嘆聲里,于夜空中展現出張開雙翼的天使繪圖。

    光是一個這樣的焰火就已經足以讓所有人發出驚嘆,更不用說密密麻麻一大堆,幾乎把午夜化為白晝。

    望著天空中美輪美奐的盛景,人們不禁贊嘆起來。

    “作為壓軸戲來說,這實在是太完美了,上將閣下。”

    “就算是呂德斯的老爺們也不曾見過這樣的盛景吧。”

    “真是杰作。”

    “照亮夜空的天使,這不正是我王軍獲得天佑神助的象征麼?”

    “上將閣下,要怎麼才能做出這樣的……”

    一票名流圍繞著陸軍上將送出廉價的贊美,更多的人在盤算著弄走煙花的配方牟利,至于安齊熱上將,雖然他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並不妨礙他享受恭維和稱贊。安齊熱上將打定主意要在第二天一早好好獎勵一下想出這一壓軸大戲的聰明貼心人,正當他輕輕嗓子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場面話時。隆隆炮聲和急促的槍聲響起,喧嘩隨即沉寂了下來,人們目瞪口呆地望向騰起一個又一個火球的方向。

    在場的軍官最先反應過來,這種猛烈的槍炮聲顯然不是走火,更不是查理曼制式武器可以打出來的動靜。在氣急敗壞的陸軍上將催促下,一票高級軍官爭先恐後地朝司令部跑去,還沒等他們沖到大門邊,隨著一聲轟然巨響,一輛鋼鐵怪獸沖破華麗的彩色碎玻璃繪畫大門,在一眾女人的尖叫聲中,鋼鐵履帶碾過精心修剪的綠茵草地,徑直沖到被眾多軍官士紳包圍的安齊熱上將面前“嘰嘎”一聲停了下來。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獸耳少女爬出炮塔,整了整衣領,居高臨下地問到︰

    “查理曼王家陸軍第2集團軍指揮官夏爾.萊昂.克萊芒特.安齊熱上將閣下?”

    “是……是的。你是……”

    “帝國必勝(sieg.reich)!我是亞爾夫海姆防衛軍第101試驗重裝甲營營長諾娜.格奧爾斯基裝甲兵少校。上將閣下,各位先生們,女士們,晚會結束了,你們都被俘虜了。”

    “衛兵……”

    一個高級參謀剛叫出聲,一陣撕裂亞麻布一般的密集槍聲打斷了他,一陣劇烈顫抖過後,滿是彈孔的尸體像袋面粉一樣重重砸在地上。

    “真是個勇敢的人。”

    狼耳少女一臉愉悅地靠在指揮塔上,蓬松的尾巴甩來甩去。在她身後,身穿斑點迷彩的裝甲擲彈兵陸續進入會場,黑洞洞的槍口指向顫抖著的人群。

    “你們誰想做下一個?”

    掃視著高貴的、抖成篩糠一樣的人兒們,諾娜臉上浮現出滿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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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