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夫人和小女孩
黑甲騎士依舊居高臨下，語氣也依然冰冷。
「夫人問你，要多少錢願意把那女孩的契約轉給她？」
卡梅隆和安迪面面相覷，這「紫荊花夫人」還真是很奇怪啊，他們都以為她已經把人搶走了，結果這會又過來問要什麼條件？難道這位女侯爵有精神潔癖，即便要干以權勢壓人的事，在形式上也要名正言順？
卡梅隆這會也有些火氣，於是又說出了句讓他馬上就後悔的話：「請問夫人願意給多少錢？」
安迪一拍額頭，這好友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一點沒有往日在蘭錫時的精明強算。
黑甲騎士沒有給任何回應，直接拔馬回去，顯然又是去請示了，一個超階強者成了個傳聲筒，卡梅隆心裡都為他感到悲哀。
安迪壓低聲音問：「你還真要錢啊？」
卡梅隆說：「我就是隨口一問……」
「你今天真是奇怪了，一點都不像你了啊。」
「如果是以前的我應該怎麼做？」
「乾淨利落地和那女孩簽好契約，然後無條件地奉上給『紫荊花夫人』，或者直接把孩子送過去，然後順便跟過去跟馬車裡的人問個好，搭個話。」
「我有這麼猥瑣諂媚？」卡梅隆看著好友。
安迪很肯定地點頭。
卡梅隆又回頭看艾莉斯，卻發現後者正望著那邊站在馬車旁的瘦弱小女孩，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了？」卡梅隆問。
艾莉斯搖搖頭，沒說什麼。
不一會，黑甲騎士又策馬而回，說：「10萬銀庫爾。」
邊上圍觀的平民聽到了這個價格，一陣驚呼聲，都沒想到那瘦麻稈樣的小丫頭被兩波人搶就算了，那位「紫荊花夫人」竟然還要出10萬的高價來買契約權，這只是契約權啊，根本還沒算培養人時的投入，更何況，以他們的眼光，怎麼看那小丫頭也不像能被培養成強者的樣子。
卡梅隆說：「我不能接受，我能不能過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黑甲騎士已經再次撥轉馬頭回去覆命了。
「卡姆，你不會真想和『紫荊花夫人』討價還價吧？照我說10萬都不能拿啊。」安迪有些焦急地說。
卡梅隆無奈：「我當然不是要錢，雖然最近這段手頭有些緊，但我還沒傻到為了這點錢就去得罪『紫荊花夫人』的地步……」
「那你剛才？」
「我不想要錢啊，所以我不能接受嘛，我只是想要過去和『紫荊花夫人』談談而已，誰知道這鐵疙瘩話都沒聽完直接就走了。」
幾句話的時間，那黑甲騎士又回來了：「五十萬銀庫爾。」
這次卡梅隆沒再說接不接受了，直接說：「我想和『紫荊花夫人』談一談。」
「嗒……嗒……嗒……」巨大的馬蹄緩緩踱動，那匹高近三米的巨大魔駒踱到了卡梅隆身旁，黑甲騎士在鞍上微微俯身，透過面甲的眼縫盯著卡梅隆的胖臉看了兩三秒，說：「接受，或者不接受？」
顯然，黑甲騎士根本不打算讓他接近馬車。
卡梅隆注意到，圍觀的平民已經被剛剛過來的帝都治安隊的人驅開了，但卻多了許多貴族們的僕從在外圍，顯然這裡的事情已經拖得太久，吸引了太多人的關注。更何況「紫荊花夫人」如此特殊的身份，恐怕時刻都有人在注意著她的行蹤和所為。
「我不接受。」卡梅隆說。
黑甲騎士直起身子，依舊是未發一言，返身回到馬車旁。
安迪已經不打算說什麼了，反正卡梅隆如果做了什麼事他們無法理解，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卡梅隆已經深思熟慮，看到了他們沒看到的東西，一種是卡梅隆犯渾了，硬要衝動行事，但不管是哪一種，反正他都無法阻止。
「一百萬銀庫爾。」當黑甲騎士再一次返回時，帶來的是一個驚人的價格。
100萬銀庫爾，也就是一萬金塔爾，這個數字對於任何一個平民而言，都不諦於是個天文數字，一輩子都不可能賺到的數字。如果擁有名額的話，一百萬銀庫爾，甚至都夠一個人在皇家學院南院的學費了。
「我不接受。」卡梅隆的回答依舊沒變。
這次黑甲騎士罕見地沒有立刻返回，而是再次從鞍上俯身，盯著卡梅隆，用他那低啞的聲音說：「這是最後的價格。」
「我不要錢。」卡梅隆和他對視，或者說和他的面甲「對視」。
黑甲騎士沒有再說什麼，返回了馬車旁。
「那胖子說什麼？」安娜在車廂裡的身子已經完全坐直了，兩腿盤坐，這表明她對某件事情已經十分地感興趣。
「他拒絕。」
「一百萬都拒絕？就為了這小女孩？」安娜十分地詫異，但臉上卻沒有一絲怒氣，反是帶滿了笑意和好奇，這時候她那高貴性感的氣質一下減少了不少，卻是增添了許多嬌俏少女的味道。
「他說他不要錢。」黑甲騎士說。
「有意思。」安娜打開了車窗，黑甲騎士和周圍的幾騎護衛都低頭策馬返身，擋在了馬車周圍，直接將外面想要落到馬車窗戶上的所有視線擋住，並用眼神警告那些試圖探視的人。
安娜看著站在馬車前的小女孩，髒兮兮的臉蛋、破爛爛的衣服和瘦弱得彷彿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身子，再用探測術一檢測，沒有任何血脈天賦能力，怎麼看怎麼不像值得投資的潛力強者。
一百萬都不肯接受？而且還冒著得罪她的後果？安娜真是太好奇了，這也使得原本只是因為赫琳認出卡梅隆而駐停一會看看熱鬧，變成了直接參與了進去，並且一耽擱就是二十幾分鐘。
「你之前認識那個胖子？」安娜看著小女孩問。
小女孩抬頭與她對視：「不認識。」
「那他為什麼會看中你？」
「您應該問他。」
「有意思。」安娜笑了，她現在對這小女孩有感興趣了。雖然從外表和天賦探測來看，都沒什麼特色，甚至連中下水平都達不到，但這小女孩看著確實有些與眾不同，至少她從來沒有看過有哪個小孩第一次見她就敢與她對視這麼久的。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羅拉，夫人。」小女孩回答得禮貌卻不卑微，這點和很多平民區別十分明顯，如果是卡梅隆在這的話，他會說出一個中文詞：不卑不亢。
「羅拉，你今年幾歲了？」
「七歲，夫人。」
安娜又問：「為什麼剛剛你選擇他而不選擇我？你覺得我的實力不如他強嗎？」
小女孩羅拉回道：「夫人您比他強很多，即便我年齡再小，再沒有見識，也可以看出這點。」
安娜奇怪：「哦？那你為什麼選擇他而不選擇我？」
羅拉說：「因為您並不是因為相信我可以成為強者而選擇我。」
「這麼說，那胖子相信你可以成為強者了？我聽人說，你剛剛說自己可以成為阿勒亞？還說你有藍色英雄的血脈？」
「是的，夫人。」
「你覺得他相信你說的？」
「否則我為什麼要我？」
「那你覺得我為什麼要你？」
「因為他想要我。」
「聰明的孩子。」安娜笑著點了點頭，頓了下，又說：「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的地位身份比那胖子高得多，我的家族也比他的家族強大的多，我可以提供給你的東西也比他可以提供的多得多，你如果成為我的契約者，肯定要比成為他的來得有前途。而且我也可以實在地告訴你，如果不是今天這個情況，你是沒可能簽到『紫荊花家族』的契約的，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天天有。」
羅拉卻神情依舊淡然：「我知道，如果不是他，即便是帶著最苛刻契約的小貴族也不會找我簽約。」
「你看起來真不像是個七歲的孩子。」安娜趴在車窗上望著羅拉：「我現在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你做我的侍女好麼，相信我，即便是去皇家學院，都比不上當我的侍女有前途。」
以安娜的地位，親自說這麼多來說服一個沒什麼天賦的小女孩成為自己的侍女，這在她那些部下、隨從、護衛眼中，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車廂裡的兩個少女，都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夫人很想要這個小女孩，她們都是安娜的侍女，當然知道作為「紫荊花夫人」的侍女是什麼樣的意義。安娜對這個小女孩如此看重，讓她們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
而更讓她們想不到的是，聽了安娜侯爵的話，羅拉竟然想都沒想直接搖頭：「謝謝您，夫人，但我拒絕。」
看到黑甲騎士過去後，半天都沒再過來，卡梅隆有些惴惴地低聲問安迪：「據說安娜侯爵很殘暴的，她有上千個面首，但是和她發生過關係還能活過兩天的不超過10個。你說……一會她會不會惱羞成怒派那個鐵疙瘩過來把咱們直接給喀嚓了？要不……咱們還是趕緊溜吧？」
安迪看著卡梅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你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這些？」
「衝動是魔鬼啊……」卡梅隆哀歎了句中文。
「喂！我問你話呢，你別給我說你自己創造的鳥語，艾莉斯，他剛說什麼呢？是不是在罵我？」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發現，那邊「紫荊花夫人」的馬車和護衛，竟然直接走了！不一會那輛豪華的大馬車和一隊黑甲護衛就從北市口消失了，而周圍那些剛剛突然出現的貴族僕從和各色停在各個角落的馬車，也一下蜂擁而動，四散離開，剛剛被驅趕走的平民們又再次返回，北市口又重新恢復了原樣。
卡梅隆等人怔怔地看著那衣衫破爛、滿臉污漬、瘦得麻稈一樣的小女孩徐徐走到面前，仰頭看著他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