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醫師 作者：草蓆（連載中）

第九十章 新計劃

    現在要做什麼，將來要做什麼，田路心裡明明白白的有著一個計劃表。&&&WenXueWu.org&&&

    不錯，血腦屏障的生理機制研究對他來說非常的重要，可以說，這是他長遠規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也是能夠直接奠定他在神經醫學基礎領域學術地位的一環！

    但是，這並不是現在要完成的工作。

    如果只是闡述血腦屏障的生理機制，那是很簡單的事情，田路只需要把系統中這一部分的內容直接發表出來即可。但是問題是，即使他寫出來，沒有大量的實驗數據，沒有無數的前提結論，這些文字終究只能歸於猜測，甚至連推論都算不上。

    即使有雜誌願意冒險發表他的文章，將來也能夠在現實中得到一一的驗證，但是終究並不是正途。基礎醫學不是物理學，愛因斯坦可以在做郵遞員的時候就創出足以拿到諾貝爾獎的理論，但是一個合格的基礎醫學研究者，絕對不能憑著憑空的想像來創建一個理論！

    最佳的方案，自然是做出一個開頭，讓大家看到成功的希望，然後再拋出正確的研究思路和設計方案，讓全世界的研究者們為他衝鋒陷陣，做出足夠的積累。

    這就像一個龐大而複雜的拼圖，人們事先並不知道這個最終的圖案是個什麼模樣，而要完整的把它給拼出來，靠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機構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田路先拼出了幾小塊兒，然後告訴大家，你們可以試試研究一下拼圖的顏色，把相同顏色的碎片放在一起，然後再去研究這些碎片的邊緣曲線，慢慢的找到契合的位置。。。。。。

    等到大家埋頭工作，一點一點，一片一片，把所有的碎片漸漸的匯聚成一個個大一些板塊的時候，有著完整拼圖模樣的田路，就可以站在全局的角度上，把這些大的板塊拼合在一起！

    即使有一些小的碎片還沒有找到位置也沒有關係，這時候的猜測，已經完全可以作為推論，甚至結論來看了。大家可能會懷疑，但是只要把碎片放進去一試，自然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這是一個很長期的過程，田路並不著急。

    他做了開頭，提出了方案，將來有最大的可能拼合整個圖形，那麼中間拼出一個或者幾個小版塊的成績，讓出去又如何？

    更何況，即使是研究所的成績，他也是第一作者！

    田路心裡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一位神經外科醫師，是一個臨床醫生，而不是基礎醫學的研究者。這就意味著，他在基礎領域的研究並不能給他在臨床領域帶來太多的好處，要想實現自己的目標，必須盡快的拿出臨床的成果出來。。。。。。

    「接下來，我的研究目標是癲癇。」

    面對著冷冽的質疑，田路淡淡的說道。

    「癲癇？」

    冷冽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是的。」

    田路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在美國當住院醫師的七年中，作為助手或者主刀，前後參與了二十幾例癲癇手術，閱讀了舊金山醫學中心數百例癲癇患者的病歷和手術報告，也關注了這些年來發表的研究論文，偶然間，從中發現了一些若隱若現的規律，所以回國後的第一個課題，我決定選癲癇病灶的定位！」

    看著田路一臉的自信，冷冽心中頓時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癲癇，俗稱羊角風，或者羊癲瘋，是因為大腦神經元的突然放電，導致短暫大腦功能障礙的一種慢性疾病，也是一種極為常見的神經系統疾病。導致癲癇的原因有很多，也很複雜，比如與遺傳有關的原發性癲癇，和腫瘤、腦外傷、感染等造成的繼發性感染等。

    僅在國內，就有近千萬的癲癇患者，隨著新藥物不斷出現，一般來說，大多數人可以由藥物控制的，但是也有少部分，大約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經過藥物治療之後，並沒有能得到有效地控制，成為難治性，也叫頑固性癲癇。

    這就是為什麼以前在電視上，或者報紙上總是能看到「羊癲瘋」的醫療廣告的原因。

    醫療廣告，是最常見，也是最不能信任的廣告之一。

    正如真正的處方藥不會面向大眾做廣告一樣，真正有名，有實力的大醫院，是絕對不會去做商業廣告的。凡是在電視或者報紙上看到的廣告，無不是一些民營醫院，或者是名氣不顯的醫院。

    這類廣告，或是男科病、性病、或者無痛人流之類的，病人難以啟齒或者說不願光明正大去醫院的疾病，一類就是像白癜風，銀屑病，乙肝或者癲癇之類的難治性疾病。

    為了吸引那些長期被病痛折磨，四處奔波而久治不愈的病人，這些機構往往會打出一些極為唬人的名號，比如國外最新科技，什麼分子治療，生物治療之類的，讓外行的普通人似乎是看到了一絲絲希望，進而義無反顧的再起跑過去。

    癲癇病人的痛苦，一般人是很難想像的，而且每一次發作，都會對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最後甚至可以導致癡呆。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痛苦，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尤其是在世人別樣的眼光中生活，對大多數癲癇患者來說都是那樣的難以承受。

    難治性癲癇中至少有一半人還有最後一個希望，那就是手術治療。

    事實上，手術治療在現在也不是很可靠，復發率很高，而難治性癲癇的手術治療，精準鎖定病灶位置是關鍵！很多時候，就是因為癲癇的定位不夠準確，或者是多個病灶並沒有完全檢查出來，造成手術的效果不夠好，術後再次復發。

    田路選定的第一個臨床課題，就是難治性癲癇病灶的定位研究。

    「他怎麼就有這麼強烈的自信心？」

    看著田路一臉的平靜，冷冽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彷彿田路不是在和自己談論自己將來的打算，而是在說出一個即將到來的事實一樣！

    雖然心裡對田路的自信抱有極為強烈的疑惑，但是鬼使神差的，冷冽還是用一種熱切的語氣問道：「有把握嗎？」

    「您就放心好了！」

    田路輕輕一笑，淡淡的笑容下，依舊是那讓人心安無比的平靜。

    「我這個人，很少說大話的。」

    。。。。。。。。。。。。。。。。。。。。。。。。。。。。。。

    唉，這一章好爛。

    該寫重頭戲之一的門診了，容我多雕琢一下。

    另外，就像我文中所說的，有病就去本地最大的醫院看，千萬別信廣告，在醫療行業裡面，牛的都不會做廣告的。

第九十一章 失落

    與新蓋成不到兩年，氣派無比的住院部大樓相比，附二院的門診樓就顯得寒酸多了，外觀老舊，裡面裝修也極為過時，與周圍醫院的其他的建築相比起來，顯得極不相稱。(wenxuewu.org 文學屋)

    週五下午，來看門診的病人數量也明顯少了許多，尤其是與平時早上掛號處和分診處排起的長龍相比，甚至顯得有些冷清。不過在踏進二樓外科門診區域的時候，田路還是感覺到了一股仿若超級市場一般的氣氛。

    附二院的外科總體實力極強，像普外，胸外，泌尿外等專業，在京都都是排的上號的強勢科室，因此即使是在週五的下午，來就診的病人依舊極多，走廊兩旁的排椅上坐滿了病人和家屬，都在焦急的等待著一點的到來。

    走過一排泌尿外科診室，走到走廊的盡頭，推開僅有的一間標有「神經外科診室」的房門，診室裡設置極為簡單，一張桌之，三把椅子，牆上一個觀片燈，只是稍稍看了一下，田路在桌子後面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田老師，時間還早，您先喝口水！」

    一進門，張倩倩就趕忙先去飲水機那裡倒了一杯熱水，然後把一次性杯子的放在田路身前的桌子上，一張小臉笑的跟朵花似的。要說這小妮子長相確實招人喜歡，瓜子臉，馬尾辮，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很是嬌俏可愛，身材也高挑修長，就連寬鬆的白大褂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顯臃腫，反而更顯得身材傲人了。

    心頭一樂，田路笑著說道：「小張，用不著這麼慇勤，我這人說話向來是算數的，不過這個週末真的是沒有時間，你再求也是無用的！」

    「田老師~~~~~」

    張倩倩的聲音就像是粘牙的麥芽糖似的，甜的膩人：「我都跟同學們打了保票了，說您這週末就去，您這麼一來，不是要陷我於不義嗎？」

    「陷你於不義？」

    瞧著張倩倩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田路失笑道：「你這話說的也太誇張了吧？再說了，這話用這裡也不合適吧？」

    見田路仍然沒有答應的意思，張倩倩苦著一張臉，雙手合什道：「您就別管合適不合適了，田老師，您就救救我吧，這週末不去的話，他們肯定會殺了我的！」

    說完，這丫頭低下頭，雙手在身前上下的晃動著，一副極為誠懇的模樣。

    手上準備著一會兒看病人所需要的東西，田路搖了搖頭道：「我就不明白了，多等一周就不行嗎？我明後天是真有事兒，時間上騰不開的。」

    「可是下周我就要去胸外了！」

    心裡一急，張倩倩心中的話脫口而出了。

    聽到這個理由，田路頓時恍然大悟。下周張倩倩和林俊在神外的實習就結束了，心裡生怕人走茶涼，田路轉頭就不認賬了。

    「好吧。」

    心裡算了一下時間，田路只好無奈的點頭道：「不過事先說好，我只有明天晚上才有時間，如果你們不能遷就的話就真的只能下周了！」

    「沒問題，沒問題！」

    見田路終於答應了下來，張倩倩立時大喜，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準備明天晚上講課的教室！」

    說完，張倩倩立刻便掏出手機，就要給同學打電話，不過卻被田路給制止了：「先別急，馬上就一點了，你跟我來是見習門診的，先集中精力工作！」

    對張倩倩來說，這只是一次普通的門診見習，但是對田路而言，這次門診的意義卻是絕對非同一般！

    在舊金山的時候，雖然到了最後兩年，主治醫師們對他已經極為放心了，但是礙於制度的規定，田路的門診病歷最後還是必須要交給主治們，由他們來做最後的審查，簽字後才能生效。

    今天，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獨立門診！

    心裡滿是期待，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激動，這對田路來說，已經是很長時間都沒有過的心情了，這讓他對下午的門診工作格外的重視起來。

    做好了準備工作，很快，牆上掛著的時鐘走到了一點的位置。

    得得得。。。。。。

    分診台的護士踩著一點的時間點兒，走到了最後的神經外科診室，在門口的小檯子上放下了一摞病歷本。

    已經見習過好幾次門診的張倩倩很知機的走到門口，拿起檯子上的病歷本，叫了最上面的一個人名：「張德發，請進來吧！」

    說完，張倩倩轉身進屋，先走到田路的桌前，把張德發的病歷本放下，然後低聲道：「田老師，如果後面沒有新病人的話，下午總共也就五個號，工作應該是很輕鬆啊。」

    田路還沒有答話，兩個人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白髮蒼蒼，至少也是六七十歲的年紀，女的卻是只有四十歲的模樣，看樣子兩人應該是父女關係。老年男子的行動很慢，走路的時候還需要中年女子攙扶著，一副步履蹣跚的模樣。

    見到病人已經進來，田路連忙拋開了心中對只有五個病人的驚訝，微笑著開口道：「兩位，請坐吧。」

    兩人坐下之後，田路拿起手邊的病歷本，笑著問道：「張老先生，哪裡不舒服？」

    老年男子猶豫了一下，看向了身邊的中年婦女，而中年婦女的表情也是忸怩了一下，一開口便是一股濃濃的東北口音：「大夫，能幫我們開一張那什麼核磁共振的單子麼？」

    「開單子？」

    田路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怎麼病情還沒說，醫生還沒有做出判斷，病人倒是自己要求開檢查的單子了？

    「是這樣。」

    見田路一臉的不解，中年婦女連忙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解釋道：「我爸這段時間老是頭疼，不舒服，所以我就想給我爸做一下腦袋的檢查，想請您幫忙開一張檢查的單子。」

    「可是我還什麼都沒問啊？」

    中年婦女的解釋並沒有讓田路明白過來，他依舊滿臉困惑的問道。

    「這。。。。。。」

    老年男子依舊一副漠然的樣子，倒是中年婦女有些哀求的說道：「大夫，您就幫幫忙吧，真的是太謝謝您啦！」

    「你們是在其他醫院看過了吧？做檢查需要等的時間太長？」

    正當田路心中越發疑惑的時候，一邊的張倩倩突然開口，皺著眉頭問道。

    張倩倩這麼一說，中年婦女的表情越發的尷尬，而田路也頓時明白了。因為病人太多的緣故，往往有些大醫院的某些檢查項目需要排隊，有的要等待數周，甚至數月之久，而往往這個時候病人們都會選擇另外的道路，比如去第二個醫院做檢查，然後拿著結果再回到第一個醫院就診。

    有關係的，自然可以直接找到人開單子，沒關係的，就只有再次掛號找醫生了。

    醫療資源的不均衡，不僅僅是在不發達地區和發達地區之間，即使是在京都一個城市之內，不同的醫院同樣差別也是極大！

    這種事情田路只是聽說過，但是卻沒有遇到過，沒想到平生第一次獨立出門診，碰到的第一個病人居然就是這種情況！

    一時間，田路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你們找錯醫院了！」

    張倩倩冷著臉，有些氣呼呼的說道：「我們醫院門診的磁共振檢查一樣是要排隊的，至少要一個星期！」

    張倩倩的話一說，中年婦女的臉上頓時失望之極。他們從外地過來看病，結果以前的MRI檢查結果不能用，必須要重新做。因為當初來的時候就是衝著一家醫院來的，等檢查的時間太長，只好選了去另外一家醫院，只是因為對京都各個醫院的情況不是很瞭解，所以隨意挑了一家過來，沒想到等待的時間依舊是這麼的長。

    這個時候，田路還是開口了：「既然已經掛了號了，要不，讓我先給老先生看一下？」

    雖然對方來這裡的初衷並不是找自己看病，但是出於為病人負責的態度，田路還是想給這位老年男子進行一下問診。

    只不過，中年婦女明顯並不領情，尤其是看著田路的目光，充滿著隱隱的懷疑，似乎是對他的年齡很不放心的樣子，搖了搖頭道：「我們已經在京都附一院找好人了，就差這麼一個檢查結果，謝謝您了大夫。」

    說完，中年婦女攙著一直面無表情的老父親出去了。

    屋裡的兩人面面相覷的看了對方一眼，張倩倩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田老師，您的運氣可真好！我在醫院實習的時間也不短了，這種情況才是第二次見到，要是每個人都這樣，您十分鐘之後就可以下班了！」

    「你這個笑話可一點兒都不好笑！」

    田路沒好氣的說道。雖然心中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不過田路還是馬上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擺手道：「去叫下一個患者吧！」

    「凌菲菲，請進來！」

    隨著張倩倩清脆的叫聲，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走了進來。

    大的四十多歲，面色紅潤，身材微微有些胖，但是打扮的卻很入時，看樣子經濟條件很不錯。小的卻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最簡單的運動衣褲，細細的眉毛微微的皺著，臉色卻是異常的蒼白。

    很明顯，病人是這個身材很是瘦削的小姑娘。

    「咳！」

    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田路讓自己的聲音盡量的柔和一些，微笑著問道。

    「凌菲菲，你是哪裡不舒服呢？」

    。。。。。。。。。。。。。。。。。。。。。。。。。。。。。。。。。。。。。

    忍不住寫出這一章，是我同學的真實經歷，哈哈，當初可是鬱悶壞了！

第九十二章 門診

    「頭痛，發燒，同時還有喉嚨疼和咳嗽！」

    沒等面色蒼白的小姑娘反應過來，中年婦女早就搶著開口說道。***wenxuewu.org 文學屋***一邊說，一邊把手上拿著的一個大袋子給田路遞了過來。

    進到診室之後，明顯是母女的兩人看著田路的目光各不相同。小姑娘眼中依舊是一副病懨懨的神采，而中年婦女則是閃過了一絲失望之色。

    第一位病人純粹就是為了來開檢查的單子，自然不會在意田路的年齡或者形象什麼的，但是這第二位就不同了。田路的年齡本就不大，再加上皮膚極好的緣故，顯得更加年輕一些，所以中年婦女的心裡忍不住就打起鼓來了。

    不過，中年婦女的控制力要比方纔那位要好的多，從臉上的表情上來看，並不能看出什麼，依舊是一副很尊敬醫生的樣子。

    中年婦女的敘述，似乎就是感冒的症狀，但是田路心裡知道，對方既然來神經外科就診，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而且田路一看袋子那大大薄薄的樣子就知道，裡面放的恐怕是在其他醫院做檢查的片子了。

    接過中年婦女遞過來的袋子，打開一看，果然是一摞片子，都是頭顱MRI的。

    「前段時間診斷出來是混合性腦囊蟲病，這是在我們本地醫院做的檢查結果，還有給您的病歷本，也是我們以前看病用過的，要不大夫您先看看？」

    中年婦女欠了欠身子，一臉急切的說道。

    「這個不急！」

    只是瞟了一眼片子之後，田路微笑著又放回了袋子裡面，溫聲道：「我們先從最開始談起，好嗎？慢慢來，不要著急。」

    一個下午只有五個門診病人，時間充裕的很。

    田路的年齡雖然讓中年婦女有些不放心，但是此刻他臉上的沉穩和平靜，卻奇異般的給了她一種安心感，急躁的情緒漸漸的平緩了下來，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就從頭開始說吧，八個月前。。。。。。」

    「這位女士，」

    中年婦女剛剛開了一個頭，就被田路的話給打斷了：「請問您是。。。。。。」

    「哦，我叫岳華，是菲菲的媽媽。」中年婦女有些疑惑的答道。

    田路笑了笑，搖頭道：「是這樣，岳女士，我剛才看了下病歷本，菲菲應該已經十五歲了吧？我看病的時候喜歡和病人直接交流，所以能不能讓我直接問她呢？」

    「啊？」

    似乎對田路的要求感到有些詫異，岳華稍稍怔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說完扭頭轉向了女兒，柔聲道：「菲菲，大夫問你什麼就答什麼，知道嗎？」

    瞧了田路一眼，凌菲菲依舊沒有一絲的表情，漠然點了點頭。

    小姑娘身材不矮，足有一米六左右，只不過大概因為受病痛折磨的緣故，身子消瘦的厲害，也就六十斤的模樣。面色也極為蒼白，幾近於透明色，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模樣甚是可憐。

    鼓勵的看了小姑娘一眼，笑了笑之後，田路這才打開了放在面前的病歷本。

    「你最開始感覺不舒服，是從什麼時間開始的？」

    一邊溫聲詢問著眼前的小姑娘，田路一邊掃視著手中的病歷本，認真的辨識著前面給凌菲菲看病醫生們寫下的文字。這是他很早以前便形成的習慣，如果是詢問病史的話，從不單純聽病人的敘說，也不單純的去看醫生們寫的病例資料，而是兩者相互對照，尋找是否有相互不符的地方。

    歪著腦袋想了一想，凌菲菲淡淡的眉毛輕輕的擰了起來，咬了咬嘴唇說道：「就是八個月前，那時候我讀初三，正在緊張的準備升學考試。。。。。。」

    凌菲菲一邊敘說，田路一邊參考著以前的記錄，同時自己也下筆寫了起來。

    八個月前，無明顯誘因，凌菲菲開始出現頭痛症狀。以後枕部最為明顯，有時會波及前額部，多為脹痛，無噁心、嘔吐現象，頭痛多於久坐勞累後出現，休息後緩解。因為面臨升學考試的緣故，未予診治。

    兩個月前，出現全腦持續性脹痛，休息後不能緩解，於當地醫院行頭顱MRI檢查，提示混合性腦囊蟲病、梗阻性腦積水。住院治療，予□奎酮共12g驅蟲，以及脫水降顱壓等治療，頭疼基本消失，一個月後出院。

    凌菲菲說到這裡，田路擺了擺手，示意她暫時先停下，然後又把那些MRI的片子拿了出來。

    放在觀片燈上看了看，根據片子的結果，提示有混合性腦囊蟲病，囊蟲存活期，還有梗阻性腦積水。回頭又看了看病歷，根據病歷本上貼著的檢查結果，囊蟲抗體陽性，腦脊液壓力增高，嗜酸性白細胞也增多。

    從手頭的結果來看，診斷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點了點頭之後，田路示意凌菲菲繼續說下去。

    出院後第五天，出現頭痛加重，凌菲菲再次入院。醫生予囊蟲丸0.9bid及潑尼松、甘油鹽水口服治療，頭疼消失半個月後出院。

    六天前，凌菲菲再次頭痛，體溫也有升高，38.5°C，同時伴有咽痛、咳嗽的症狀。這次父母就實在不放心在本地醫院看了，一商量，乾脆由岳華帶著女兒來了京都。

    不大的工夫，凌菲菲就把前因後果給說了一遍，讓田路非常滿意的是，小姑娘雖然表情淡漠了一些，但是說的話很清楚，也很有條理性，不用他反覆提醒和追問了。

    「嗯，講得非常棒！」

    笑著誇了小姑娘一下。田路的鼓勵讓凌菲菲有些意外，一直蒼白的臉上也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紅暈，倒是讓她顯得可愛了一些。

    「那麼，下面我會再問一些具體的問題，你一定要認真的想一想之後再回答，好嗎？」鼓勵完之後，田路笑著說道。

    凌菲菲默默的點了點頭。

    「發病以後，身體抽搐過嗎？」田路問道。

    凌菲菲搖了搖頭：「沒有。」

    「四肢有沒有出現過沒有勁兒，或者說很困的情況？」

    「沒有。」

    「眼睛看東西，有沒有看不清楚，模糊的情況？還有，記憶有沒有問題？就是有沒有不久前的事情記不清楚了的情況？。」

    「沒有。」

    「平時上廁所的時候，有沒有障礙？包括大的和小的！」

    這個問題一問，岳華只是眼角抽了一抽，凌菲菲的小臉兒卻是突然變得通紅，臉上的漠然也終於消失了。

    屁股下面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小釘子一樣，凌菲菲的身子有些不安的微微扭動著，知道在田路再一次追問之下，這才低著頭，聲音低的跟蚊子哼哼一樣搖了搖頭道：「沒有。」

    面色依舊平靜，田路在病歷本上寫下了問診的結果：「患者發病以來，無抽搐，無肢體無力，無視力、記憶力減退，無尿便障礙。」

    這個時候，醫生的表情越自然，病人就越容易從尷尬中恢復過來，尤其是這樣十幾歲的小女孩兒，田路一副自然而然的樣子，想要讓她盡量的放鬆一些。

    「對了！」

    田路正在記錄的時候，凌菲菲的表情漸漸的恢復了正常，然後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抬起頭說道：「有時候，就是走路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身子是斜的！」

    「走路的時候是斜的？」

    女兒的話明顯讓岳華很是驚訝，不由得瞪大雙眼，驚聲叫道：「菲菲，你是怎麼回事兒？你這個丫頭，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不和媽媽說呢？」

    凌菲菲沒有回應，只是看著眼前的田路。不過田路從她眼睛中一閃而過的倔強可以看出，這個小姑娘恐怕是故意這麼做得。

    心中暗暗的歎了口氣，田路趕忙重重的咳了一聲！

    「岳女士，我剛才說過了，是要和您女兒進行交流，而不是您！我希望您不要隨便的插話進來，這樣既是對我們兩個的不尊重，同時也會影響我對她病情的正確判斷，明白了嗎？需要詢問您的時候我會直接和您說的！」田路臉上的表情很是嚴肅的說道。他不知道兩母女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此時此刻，小女孩兒凌菲菲才是他的病人。

    「啊？」

    岳華又愣住了。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是菲菲的母親，也是最瞭解情況的人之一，怎麼就不能說話了？再說了，菲菲她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懂什麼？能說的清楚嗎？

    不過這裡是醫院，這個屋子是診室，而在桌子後面坐的那個一身白衣的人，在這個環境裡面，擁有者不容他人質疑的權威！

    感受著田路略帶一些逼視的目光，岳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道：「好，醫生，你們談吧。」

    母親這麼快就屈服了，這讓凌菲菲的表情看起來頗為奇怪，看向田路的目光也和剛才大不相同了，隱隱的，帶上了一絲驚異和感激。

    又問了一長串問題之後，田路最後隨口問道：「以前吃過生豬肉，或者說米豬肉之類的東西嗎？」

    「沒有！」

    眨了眨眼睛，凌菲菲鼓嘴道：「不但沒有吃過，也沒有疫區疫水接觸史。」

    很明顯，凌菲菲以前接收到過類似的詢問，竟然能說出比較專業化的詞彙出來，這讓田路不由得啞然一笑。同時他也很欣慰的看到，這個小姑娘比剛進來的時候要稍稍活潑了一些。本來嘛，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就算是被病痛折磨了幾個月，恐怕也是改變不了本來的性格的。

    該問的，基本上已經問完了，田路檢查了一下記錄的內容，笑瞇瞇的站了起來。

    「差不多了，下面，讓我們進行一些簡單的身體檢查，好嗎？」

第九十三章 掙點兒小錢兒

    「田老師，估計下午不會再有病人了，您看我是不是可以。(wenxuewu.org 文學屋)。。。。。」

    在診室裡等了十幾分鐘，始終沒有新病人來，好動的張倩倩就有些坐不住了，輕手輕腳的湊到田路的身邊，討好的續上一杯茶水，笑嘻嘻的問道。

    半躺在椅子上，田路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擺了擺手道：「今天是週五，可以讓你早些走，不過回去之前，去趟病房，幫凌菲菲她們把住院的事兒都給安排好就可以了！」

    「啊？那我還不如在這裡呆著呢！」

    張倩倩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苦著臉說道。住院的手續極為繁瑣，加上田路剛才給凌菲菲開出了一系列的檢查單子，萬一兩人先去做檢查了，那她可就慘了。

    「那就老實呆著。」

    田路依舊是一副石佛的模樣，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說道：「沒事兒干的話就看一下門診記錄，認真學點兒東西！」

    嘟了嘟小嘴兒，張倩倩只好又坐回了椅子上，翻起了田路的門診記錄。

    T36.7°C，BP130/80mmHg，咽部稍充血，心肺聽診無異常。神志清，語言流利，智能正常。雙眼視力粗測正常，雙視**邊界欠情，A:V=2:3，余腦神經檢查未見異常。四肢肌力Ⅴ級，肌張力、腱反射正常，感覺系統及共濟運動正常，腦膜刺激征（－）。。。。。。

    這是凌菲菲的門診查體結果，張倩倩的目光在這些文字上面一掃而過，並沒有認真細看的興趣。今天是週五，她早就和男朋友約好了一起去看電影，這會兒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些病人資料上面。

    不過很快，張倩倩就找到了自己有興趣的地方。

    「田老師，如果我沒有統計錯誤的話，加上後來的那個，今天下午您總共是六個號。其中一個是來做檢查的，直接走了，還有兩位是來開藥的，不過您加起來也只是給開了四百多塊錢的藥。另外三個，一位您給轉去了耳鼻喉科，一位轉去了消化科。真正收入院的神經外科病人，就只有那凌菲菲一個人。」

    看到田老師一臉愜意的半躺在椅子上，張倩倩合上門診記錄，笑著說道：「如果每天都像這樣的話，那神經外科可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田路並沒有理會張倩倩。

    確實，或許是因為是週五下午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附二的神外真的名聲不顯，田路第一天出門診的工作量不大，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旁邊的診室外面還有人排隊，田路卻已經可以在屋裡等著下班了。

    不過，這可不是田路想要的啊。。。。。。

    。。。。。。。。。。。。。。。。。。。。。。。。。。。。。。。。。。。。

    週六早上。

    早餐時間，同時也是一家人的交流時間，所以雖然客廳裡有餐桌，但是田路家的早餐很少在餐桌上吃，一般都是放在茶几上，三個人坐在沙發上慢慢的邊吃邊聊。

    吃著蔥油餅，喝著噴香的小米粥，田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電視裡的新聞上面，倒是葉蘭和小姑子愉快的聊著天兒，兩人極為親熱。

    給田月掰了一塊餅，葉蘭笑著問道：「小月，下周就是國慶節了，來京都的第一個七天長假，你打算怎麼過？」

    「還沒想好呢。」

    田月啃了一口餅，搖了搖頭，含糊著說道：「宿舍裡的同學倒是約我一起把整個京都給逛一遍，不過我沒什麼興趣，不怎麼想去。」

    「那倒是，國慶的時候人山人海的，可千萬別去！」葉蘭也是極為贊同的說道。

    說到這裡，田月把最後一口餅塞進嘴裡，三下兩下的嚥下去，然後突然一下子蹦到了沙發上，撲到了田路的背後，一把抱住了哥哥的脖子。

    「哥，要不國慶節咱們去海邊兒吧？我長這麼大海沒有見過海呢！」

    「不行！」

    想都不想一下，田路就立刻拒絕了妹妹的請求，眼睛甚至都沒從電視屏幕上移開哪怕一秒鐘，只是搖頭道：「我已經開始值班了，四天一個班，沒有完整的時間，你要是想去的話，就和你嫂子一起去吧，他們公司可是放足了七天假的！」

    葉蘭最後還是選擇了那家東三環的美國醫療器械公司，在對方的強烈要求之下，過了國慶節就要上班了。

    「那就算了。」

    嘟著嘴兒，田月有些不開心。自從哥哥回國之後，田月似乎是想要把八年的時光給補回來似的，很粘田路，他不去的話田月就有些不樂意了。

    轉念一想，田月又問道：「那今天呢？咱們一起去逛街好不好？」

    「也不行！」

    這次田路總算是轉過頭來了，不過依然是一副抱歉的模樣，口中拒絕道：「我今天約了馮林，出去辦點事兒，晚上則要去醫學院，給那幫學生們講課，實在沒有時間，還是你們兩個去吧。」

    「講課？講什麼課？」

    葉蘭眨了眨眼睛，也湊過來問道。給張倩倩他們上課的事情，田路在家裡一直沒有說過，就是葉蘭也不怎麼清楚。

    田路大致解釋了一下之後，葉蘭也就明白了，只不過田月看著哥哥，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突然爆發出了一股別樣的光彩！

    就在田月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田路的手機響了。

    「馮林到了，車子就在樓下，你們好好玩兒，我先走了！」

    掛掉電話，田路連忙把小米粥一口氣灌進肚子裡，然後抓起錢包就跑了出去，只留下兩個女生互相看了一眼，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商量起了國慶的打算。

    下了樓，坐上馮林的帕薩特，看到馮林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田路笑著問道：「吃早飯了嗎？沒吃的話先上去吃完了再去。」

    「算了，起得太早，沒什麼胃口。」

    馮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很沒精神的搖頭道。

    田路失笑道：「這還早？都已經七點半了！」

    「我跟你能比嗎？」

    馮林瞪了田路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可是有夜生活的，昨天晚上兩點多才睡，今天六點半就起來了，是你你有胃口吃飯？」

    聳了聳肩，田路閉口不言了。

    用力的搓了搓臉，振奮了一下精神，馮林發動汽車，緩緩的開出了小區。

    等車上了大路，田路才問道：「地方遠麼？你找的這個人水平怎麼樣？」

    「我爸的一個老朋友，技術是肯定沒話說的！上半輩子在國營的機械廠干，下半輩子給一家私營企業當車間主任，薪水比咱們可高多了。就是地方有點兒遠，恐怕要開一陣子。」馮林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有氣無力說道。

    前幾天田路突然給馮林打電話，請他幫忙找一位技術高手，想做一些工作中用到的金屬工具。因為市區很少有工廠，再加上田路對精度的要求比較高，所以這樣的人並不好找，馮林最後也是請老爸出馬，才找到了一位老技術工人。

    馮林說明了一下情況，隨後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光說要做一些工作中要用到的工具，不會是外科手術的工具吧？幹嘛要自己做？手術器械的要求很高，材料都很特殊，恐怕做出來也不能用吧？」

    田路聳了聳肩笑道：「沒關係，只是一些神經外科用的簡單工具而已。而且我也只是想讓他幫忙做出一個樣本出來，材料問題暫時不用考慮的。」

    聞言怔了一下，馮林臉上突然顯出了驚奇之色。既然是專門找人來做，肯定不是市面上有的賣的，難道是這小子自己設計的不成？

    見馮林滿面的疑惑，田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呵呵，主要是窮怕了，改良一些手術器械，順便可以掙點兒小錢兒花花。。。。。。」

第九十四章 器械

    馮林幫田路找到的這位老技術工人，雖然因為年齡大了，早已退休，但是現在還在一家私人工廠那裡做技術指導。(wenxuewu.org 文學屋)兩人現在去的就是那個廠子，也只有在那裡，才有足夠的設備能生產這些東西。

    車子開到郊區，七扭八拐之後，在一片偌大的廠區門口停了下來。

    馮林打了個電話，門衛就讓他們進去了，兩人停好車，一路走上了一棟三層小樓，在一個辦公室裡找到此行要找的老工人：何大山。

    大概是常年工作在第一線的緣故，老人家雖然頭髮已經完全白了，額頭上也早已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皺紋，但是身體卻依然很硬朗，見到了兩人之後大步迎上來，聲音也響若洪鐘：「歡迎啊！我們這地方，平時可少有人來，哈哈！」

    寒暄了片刻之後，在何大山詢問之後，田路拿出了一整套的圖紙。這下子不但何大山帶上了老花鏡，就連馮林也是一臉好奇的湊了過來。

    「你小子，什麼時候自己設計了一套手術工具？做出來準備幹嗎？賣專利？還是自己開公司？」馮林看著何大山手中的圖紙，呲牙問道。

    「我自己開公司幹嗎？」

    田路笑著搖了搖頭道：「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醫療器械公司感興趣。這些東西我早就設計好了，不過申請了專利之後，一直也沒時間處理。這段時間不是安穩下來了嘛，就想著乾脆做出套樣品，賣了算了！」

    聽到申請專利幾個字的時候，何大山抬起頭瞥了田路一眼，然後就又埋首下去了。他是一個技術工人，並不懂這些工具是來做什麼的，只是看尺寸和結構，倒是馮林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但是好歹也是個外科醫生，看著看著，就看出一些門道出來了。

    「這。。。。。這個東西應該是固定皮瓣用的吧？」

    指著何大山正在看的一張圖紙，馮林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圖紙上畫的是一個類似夾子一樣的東西，但是卻和現在常用來固定皮瓣的夾子相差太大，而且看尺寸的話，似乎也要小上不少。

    瞟了一眼圖紙，田路點了點頭道：「不錯，是固定皮瓣用的。我把體積改小了不少，但是固定的牢固性卻沒有減弱，而且因為設計的比較特殊，即使是很長時間的手術，對皮瓣的損傷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我去！」

    馮林瞪大了雙眼，終於忍不住驚歎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這個設計改一下大小，好多外科科室都可以用啊！」

    「嘿嘿！」

    田路用一陣嘿嘿的笑聲，回答了馮林的驚歎。

    愣了一下，看著正在給何大山解釋圖紙數據的好友，馮林的眼前一陣恍惚，似乎是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田路了。

    和葉蘭一樣，大一就和田路混在一起的馮林，同樣沒有懷疑過他的能力。所以哪怕田路放棄了國外的優越條件而選擇回國，哪怕他只是選了一個名不見經傳，規模很小的神經外科，馮林一樣堅信，只要給田路足夠的時間，一切都將不會是問題！

    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田路今天會給他這麼一個大大的驚喜！

    原以為今天帶田路來是做兩件趁手的工具，沒想到卻是一套外科手術器械，足足有十多件之多！

    他什麼時候設計的？

    他是怎麼想到的？

    看圖紙的刻度，幾乎精確到毫米，想必是經過無數次的修正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吧？美國那邊的住院醫師培訓不是很辛苦嗎？他哪來的時間？

    看著和何大山討論圖紙細節的好友田路，馮林一時間有些迷茫了。。。。。。

    「田先生，您有些東西要求可是不低啊！」

    看完了所有的圖紙，何大山不由得皺眉說道：「大部分還好說，畢竟結構不是特別複雜，麻煩也麻煩不到哪裡去，但是有那麼三四件，是幾個極為精密的小配件組裝起來的，這就要求每一個配件的誤差都要極小，這樣的話，恐怕。。。。。。」

    「做起來很困難嗎？」

    田路不懂這些東西，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連忙追問問道。

    「很困難倒也算不上，就算是再複雜一些，憑我老何的本事也絕對是難不倒的！」

    小鬍子一抖一抖的，何大山頗為自傲的說道，不過緊接著，他的臉上還是顯出了為難之色：「不過您也知道，我現在還是給別人打工，白天是肯定不能幹私活的，只能在晚上和週末給您做，這時間上的消耗可就。。。。。。」

    「時間上沒有問題！」

    田路鬆了一口氣，連忙說道：「這個東西也不是很著急，您只要在年底之前做好就行了，而且先前說好的費用，我再給加上20%，您看怎麼樣？」

    「那行！」

    見田路這麼上道，何大山也相當的痛快，很乾脆的說道：「只要時間寬裕的話，我肯定把這活兒給你幹的漂漂亮亮的！」

    兩人這邊說的高興，馮林在一邊卻是急的差點兒跳腳了！他可是知道田路給的價錢不低，這麼隨便一張口就加了20%？

    這小子也太敗家了！

    馮林畢竟是局外人，急切也是無用，倒是何大山想了一想，又說道：「不過有些話說在前面，這幾件組合型的，如果您回頭用了之後發現不好使，再想修改的話，就不是返工一個部件，而是要全部返工，那就更費時間了！所以每一種，我只給您返工一次，再多可就不行了！」

    大大小小的金屬工具，何大山這輩子不知道做過了多少件，尤其是這些看起來很精密的，往往返工的次數也是最多的，所以他習慣於把這些問題都說在前面。

    先小人，後君子，這是何大山的處世之道。

    「這個您不用擔心，只要嚴格的按照這個尺寸來做，我是絕對不會來找您返工的！」

    淡淡的笑了笑，田路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何大山和馮林卻都不由的詫異起來，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充滿了驚奇之色。

    不用返工？

    他怎麼就這麼有自信？

    看樣子，這應該是田路第一次製作樣品，他怎麼就敢保證這些工具的各項參數就恰到好處？憑空想像就能做到完美無缺？還是在美國就已經做出過樣品了？

    「不吹牛皮你能死啊？」

    很快，馮林就反應了過來，這次不再乾著急了，而是很不滿的大聲嚷嚷著：「何叔，您別聽他胡咧咧，這小子吹牛吹慣了，就按您說的辦！回頭他要是返工第二次了，您就使勁兒的宰他，千萬別給我留面子！」

    馮林的腔調，似乎是對田路的大話很是反感的樣子。

    飽含深意的看了馮林一眼，何大山笑著點了點頭。年老成精的他自然聽出了，馮林這小子看似是在罵自己的好友，實際上卻是在幫田路，不然到時候真的需要返工的時候，田路不好意思過來的話就麻煩了。

    田路自然也聽出了這層意思，苦笑著搖了搖頭之後，也不說話了。

    大話？

    吹牛？

    返工？

    修改？

    開什麼玩笑！

    田路可是從系統中直接調用的數據，只要何大山嚴格的按照圖紙來製作的話，哪裡還有修改的餘地？

    說起來，田路有了這種想法還是在葉蘭找工作的時候。

    葉蘭去的那家美國公司，主要就是以經營醫療器械，尤其是手術器械為主，是佔有國內市場份額最大的企業。當初葉蘭決定去這裡上班的時候，興致勃勃的向田路講述了公司的產品結構和產品種類，讓田路動起了「設計」手術器械的心思。

    沒辦法，現在的他實在是有些缺錢了。

    就算他再不把金錢當回事兒，但是如今生活在京都這個巨型城市裡面，田路卻是體會到了缺錢的痛苦。

    和注定是只是作為過客的舊金山不同，京都或許就是田路他們的最後一站了，很多事情，也要漸漸的提到日程上來了。。。。。。

第九十五章 趙柳

    京師大學醫學院，田路已經來過至少兩次了。&&&WenXueWu.org&&&

    第一次是剛到京都的時候，馮林曾經帶他來過，後來冷冽又帶他去了一次神經生物學研究所，所以對於這個名聞國內的醫學院校，田路還算熟悉。至少張倩倩打電話告訴他的教學樓，他就很輕易的便找到了。

    因為要求比較高的緣故，只是給何大山詳細的說明了一下製作的要求，就讓田路在工廠裡耗了整整一天，加上傍晚有些堵車，因此趕到醫學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眼看約好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田路放棄了先去吃晚飯的打算，直接來到了教學樓。

    「田老師，這裡！」

    張倩倩和林俊兩人站在教學樓門口，看到田路，遠遠的就跑了過來。

    見到兩人之後，看了看時間，還有五分鐘，田路鬆了一口氣笑道：「還行，總算沒有遲到。」

    張倩倩和林俊兩人看樣子是等急了，一見到田路，就趕忙把他往樓上拉，在三樓的一個教室門口停了下來。

    推開門，原本有些鬧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靜了下來。

    田路抬眼一瞧，頓時眼皮一跳！

    按照張倩倩之前的說法，聽課的只是一個小組的人馬，大概也就十幾個人。但是此時田路粗粗一算，坐在教室裡的學生怎麼看都至少有百十號的樣子！

    不給田路詢問的機會，一進到教室，張倩倩就直接走上了講台，輕咳了兩聲之後大聲道：「各位同學，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來自附二院神經外科的田路田老師，請他給咱們講一講usmle考試的相關問題，大家熱烈歡迎！」

    一片掌聲如雷！

    事已如此，田路只好一邊微笑著向學生們點頭示意，一邊快步走上了講台。

    張倩倩背對著台下的同學們，衝著田路眨了眨眼睛，做了鬼臉後下去了，只留下田路一個人在講台上，看著台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

    「同學們，晚上好！」

    深吸了一口氣，田路開始了今天晚上的講課：「我是來自附二院神經外科的田路，今天很有幸站在這裡，和大家聊聊關於考usmle，以及後續申請住院醫師培訓崗位的問題。。。。。。」

    。。。。。。

    「總而言之，美國的住院醫師培訓確實很出色，也很值得去。但是同樣，國內的醫院也有著自己的特色，在某些方面也絕對不弱於那邊，所以具體的取捨，恐怕還是需要大家自己來衡量了。」

    回答完了又一個同學的提問，田路連忙拿起講台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這才把喉間的乾渴稍稍的壓下去了一些。

    這些學生們，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只是短短的一個小時，田路就把準備好的經驗給講完了。但是隨之而來的提問環節，卻已經足足進行兩個小時了！

    各種各樣的問題稀奇古怪，五花八門，尤其是大家對田路能夠成功申請到神經外科的事情極為好奇，很多問題都集中在這個上面，讓田路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疲於應付。田路的情況比較特殊，考試，match都是靠著絕對的實力一路碾壓過去，基本沒有什麼特別的經驗可談，只好絞盡腦汁的談了一些看法，勉強糊弄了過去。

    四下一掃，見台下還有很多人躍躍欲試，準備搶著舉手提問，田路心中頓時暗暗叫苦。

    忙活了一天，晚飯都還沒吃，田路似乎已經聽到了自己肚子裡的抗議聲，但是看眼前的情形，似乎是短時間內很難有結束的徵兆。

    猶豫了一下之後，田路一咬牙，伸出雙手向下壓了一壓，大聲的說道：「各位同學，請大家先靜一靜！」

    等到學生們安靜下來，田路面上略帶歉意的說道：「抱歉，因為時間的關係，今天的交流恐怕只能到此為止了!」

    聽到田路的話，台下頓時一片微微的騷動，很多沒有能提問的同學臉上都現出了焦急之色，甚至有幾個人站了起來，大聲的叫道：「田老師，再稍微延長一些吧，十分鐘就好！」

    這時候，組織者張倩倩連忙跑了上來，大聲的叫道：「請大家安靜一下！」

    等到大家再次安靜下來，田路這才笑著說道：「雖然我知道大家還有很多疑問，但是很抱歉，因為明天我還要值班，所以必須要回家休息了。而且說句實話，到現在我晚飯還沒吃呢，這會兒肚子已經在強烈抗議了！」

    一片低笑聲中，學生們接受了講課已經結束的事實，方纔那些人也安靜了下來。

    很快，張倩倩講了幾句場面話之後，在一片雷鳴般的掌聲之中，田路走下了講台，然後沒有一絲的猶豫，快步走出了教室。

    「田老師，您慢點兒，等等我們！」

    身後傳來急切的叫聲，讓田路無可奈何的停了下來。回頭一瞧，還是張倩倩，和一個高個男生追了上來。『

    「怎麼，還有什麼事兒嗎？」

    縱然是此時又餓又累，不過田路還是盡量的讓自己的口氣緩和一些，微笑著問道。

    「呵呵，是這樣的田老師。」

    讓田路有些奇怪的是，張倩倩居然沒有開口，反而是那個高個男生笑著說道：「聽您剛才說的意思，您似乎一直還沒有吃完飯？為了給我們講課，讓您一直餓著肚子，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呵呵，沒事兒，這會兒去吃下夜市也不錯的。」

    九月底，夜市正是熱鬧的時候，田路在馮林的帶領下去吃過幾次，對京都的一些小吃頗為喜歡，正打算自己找個地方再試一次。

    高個男生笑道：「那正好，其實我們也都還沒吃飯呢，咱們一起去吧！」

    「你們也沒吃晚飯？」

    田路有些驚訝的問道。講課是七點開始的，而且又是週六，這幾個學生難道也有事情耽誤了？

    高個男生笑著說道：「田老師，我們是這次講課的組織者，因為怕耽誤事兒，所以就沒吃晚飯，也是準備講課完了之後一起去呢！」

    「你們是組織者？那林俊呢？」田路愕然問道。

    「他臨時有事兒，沒來！」

    張倩倩指了指身邊的男生道：「這是我男朋友趙柳，今天晚上是我們兩個組織的活動，嘻嘻。」

    說到自己的男朋友，縱然張倩倩這個女孩兒一直是活潑的有些過分，終究還是忍不住臉上紅了一紅。

    田路一聽張倩倩的介紹，忍不住仔細的瞧了趙柳一眼。

    趙柳和張倩倩一樣，都是二十三四歲的模樣，個頭很高，恐怕足有一米八五。身子很壯碩，樣貌也很是英俊，和張倩倩站在一起確實頗為般配。而且讓田路有些欣賞的是，趙柳的言談舉止之間，比其他同學，尤其是他的女朋友張倩倩來說，要成熟許多，也要穩重許多。

    「田老師，我知道學校附近有家館子，夜市的味道很不錯，要不我帶您過去？」

    張倩倩介紹完自己之後，趙柳笑著說道。

    「這。。。。。。」

    田路有些猶豫了。有地頭蛇介紹自然是好的，不過大家一起去的話，吃飯的時候再聊聊天，時間上就不好把握了。

    見田路有些猶豫，高個男生連忙接著說道：「田老師，辛苦了一晚上，就讓我們請您吃頓飯吧，也好表達一下謝意不是？」

    張倩倩也是隨聲附和，而且他和田路的關係比較熟，此時更是不顧男朋友就在身邊，直接上來扯起了田路的手臂。

    兩人熱情得很，田路心中也是稍稍考慮了一下之後，乾脆的說道：「好吧，咱們一起去吧。不過你們還是學生，這頓飯就由我這個當老師的請好了。。。。。。」

第九十六章 基礎醫學

    「其實，就像在教室裡我最後說的那樣，什麼事情都要分兩方面去看！」

    點完了東西，田路坐在椅子上又開始回答兩個學生的問題了：「去美國肯定是有好處的，比如說他們完善的住院醫師培訓機制，優厚的薪水待遇，還有良好的醫療環境，這對國內的學生來說都是很有吸引力的。***wenxuewu.org 文學屋***但是呢，如果你很優秀，如果你想要在臨床研究上做出成就的話，去美國進行培訓可以，但是留在那裡的話卻不見得是唯一的選擇。」

    張倩倩和趙柳聞言一愣，異口同聲的問道：「為什麼？」

    「我先給你們說個笑話吧。」

    沒有直接回答兩人的問題，田路聳了聳肩笑道：「嗯，其實也不算是笑話，而是一個真事兒。洛杉磯羅納德裡根醫學研究中心的一位普外科醫師，去參加一個國際性的學術會議，準備了自己的一份原創性研究報告，結果到了會場一看報告目錄，當場就慫了。

    說到這裡，田路故意頓了一頓，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羅納德裡根醫學中心的大名，張倩倩兩人都是聽說過的，此時自然是極為好奇，連連催促道：「為什麼慫了？田老師，您倒是快講啊！」

    「因為有個華國的醫師報告的內容幾乎和他一模一樣！」

    放下手中的杯子，田路悠悠的說道：「只不過他的報告樣本數是四十多例，而那位華國醫師的報告樣本數是三百七十餘例！」

    「不會吧？」

    張倩倩和趙柳兩人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說起來有些悲哀，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要論病源的話，還是國內更加的龐大，也更加的複雜。」

    田路有些感慨的說道：「就像激光治療近視一樣，好多國外沒做好的病人，往往都會推薦他們來咱們這裡做，為什麼？因為咱們最好的醫生每天可以做上幾十例，甚至上百例，幾乎是美國眼科醫生一年的工作量了！」

    「這就是您選擇回來的原因？」

    張倩倩眼前忽然一亮，急忙插嘴問道。

    「呃。。。。。。」

    田路聞言一怔，隨即笑了笑點頭道：「不完全是，不過也算原因之一吧。」

    「說來說去，就連得什麼病，也是要看經濟水平啊。」

    趙柳歎了口氣，有些感慨的說道。

    田路和張倩倩也都贊同的點了點頭。確實，經濟水平也決定著人們所患疾病的種類，你平時的衛生條件，營養條件不同，得某種病的幾率自然也就不同了。就像蛔蟲病一樣，農村的孩子患病率很高，城市要低一些，而發達城市就更低一些，這和本地的衛生條件，以及家庭的重視程度有很大的關係。

    看似高端的神經外科也同樣如此。

    田路在美國的時候，很少見到巨大的顱內腫瘤，因為甚至在症狀出現之前，腫瘤就已經被發現了。但是在國內，相關的報道卻經常出現。這就是受經濟水平，醫療體制所限，很多時候到了不得不去醫院的時候，卻是已經晚了。

    三人閒聊著，就在這時候，點的幾樣東西終於陸陸續續的給送了上來。樣數不多，剛剛夠三個人吃而已，招呼了一下之後，早已飢腸轆轆的田路毫不客氣的大吃了起來。

    張倩倩和趙柳兩人晚上也沒吃飯，此時見田路吃的香甜，相視一笑，也放開吃了起來。

    先把肚子填了個五六分飽，三人才漸漸的放緩了吃飯的速度，趙柳喝了一口水之後問道：「田老師，那基礎醫學呢？聽說在那邊的華國人很多，是嗎？」

    「這倒是真的。」

    田路點了點頭道：「比起臨床要考usmle，要match的困難來說，基礎醫學出去確實要容易些，不過同樣的，搞基礎除非做得很好，否則收入之類的肯定是比不過臨床醫生的。」

    或許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信息，得到了田路的確認之後，趙柳只是默然的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反而是突然又感歎了起來：「如果國內的基礎研究像國外一樣發達就好了，那我們就不用總想著找門路出去了。」

    「你是讀基礎醫學的？」

    嚥下口中的食物，田路有些驚訝的問道。

    趙柳笑著點了點頭道：「是啊，我是基礎八年的，所以說今天晚上組織這次講課，我可是純粹的義務勞動啊！」

    讀基礎醫學的不能考執業醫師，這大家都知道，張倩倩連忙夾了一個鳳爪，放在了男朋友的碗裡笑道：「那就趕緊吃個雞爪子，好好犒勞你一下！」

    「呵呵，那你們基礎醫學都學些什麼？」

    基礎醫學專業是國家控制布點的專業，嶺南醫學院沒有這個系，第一次見到這個專業的學生讓田路有些好奇。

    說到自己的專業，趙柳的面色一黑，有些鬱悶的說道：「前面和臨床差不多，基礎課學生化，生物，有機，無機和分析化學什麼的，呵呵，我們甚至還學過電工學呢！後面的醫學基礎課和臨床課程也差不多，不過要多學一些諸如細胞生物學研究方法和技術，以及生物化學和分子生物學實驗技術之類的課程，而且到後來進入二級學科的時候，我們就主要是做課題，在實驗室呆著了。」

    「整天都在實驗室呆著？」

    田路的眉頭皺了皺，有些疑惑的問道。

    「是啊！」

    趙柳輕輕一歎道：「如果遇到一個特別拚命的導師就慘了，聽說有的師兄每天要工作十個小時以上，整天做實驗做得腦袋都木了！」

    「而且要想畢業的話，還要發表高質量的論文才行！」

    說到男朋友的專業，張倩倩明顯也有要抱怨的，嘟著嘴說道：「論文要挑雜誌等級，要看影響因子，發表不了就不能畢業，比我們可慘多了。」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關鍵是畢業了之後和他們臨床的也沒法比啊！」

    趙柳繼續抱怨道：「就業面窄，工作不好找，好多人都只能選擇出國這條路。唉，當初要是我成績再好一些，成功轉系到臨床就好了。」

    對具體的情況不太瞭解，田路就是想安慰一下對方都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好明智的保持著沉默，埋頭吃起了盤子裡的炒麵。早在上學的時候，田路就知道國內學基礎醫學不好搞，相比較起國外大量的需求來說，出路比較窄。但是沒想到京師大學這樣的學校，情況也不是特別的好啊。

    「不過基礎搞得好了也很不錯的！」

    見男朋友情緒有些低沉，張倩倩連忙安慰道：「就像前兩年那位師兄，畢業論文發表在《science》的子刊上面，不但立馬就去了一家大的研究所，而且聽說第二年就被聘為教授和博導了！」

    「也是你們基礎醫學專業的？」

    趙柳還沒有什麼反應，田路卻抬起頭，饒有興趣的問道。

    「不是！」

    趙柳搖了搖頭笑道：「是其他學校考過來的，不過是在京師大學讀的碩博，那篇文章好像就是她的博士畢業論文。嘖嘖，二十九歲的博導、教授，平時我們都是當神話聽的。「

    略一沉思，田路接著問趙柳道：「聽你的意思，八年制現在實行的都是導師制，那選誰做導師是由誰來決定的？學校，還是學生自己？」

    「雙向選擇。」

    趙柳隨口答道：「完成了本科部分的學習之後，進入二級學科，就要找到一個博士生導師，通過完成自己的課題來拿到博士學位。其實應該和讀博差不多，只不過我們少了一道考試的手續罷了。」

    「這樣啊。」

    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田路現在對這個基礎醫學專業的興趣是越來越大了。

    在田路看來，基礎醫學八年專業的學生，恐怕是要比本科畢業後再去考基礎的要強一些的。不但經過了系統化的訓練，而且在年齡上也佔有稍稍的優勢，只要用心培養的話，將來的可塑性極強。

    「要成為你們的導師，需要什麼樣的條件呢？」想了一下，田路接著問道。

    田路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奇怪，趙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想了一想之後，這才不是很確定的說道：「具體的不是不太清楚，不過至少也要是學校的博導吧？畢竟我們畢業的話就拿到博士學位了。」

    「唔，要是博導才行啊。。。。。。」

    低聲的喃喃著，田路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見到田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張倩倩笑著問道：「田老師，您想什麼呢？難不成您也想給他們基礎的人做博導去？」

    「啊？」

    被張倩倩把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田路一怔，隨即呵呵的笑了起來。

    沒有回答張倩倩的問題，田路拿起筷子，熱情的招呼道：「來，再吃點兒，不夠的話咱們再叫。。。。。。」

第九十七章 凌菲菲

    週日的早交班，一般都要比平時要稍微晚一些，至少不用像平時那樣急迫。&&&WenXueWu.org&&&不過田路還是在七點半之前就趕到了病房。昨天晚上和張倩倩兩人暢談了兩個小時，回去洗澡睡覺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了，但是在田路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的疲憊，依舊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和昨天值班的副主任醫師李強在病床旁交完班，李強洗澡回家，而田路就要和值班護士一起，總管起下面二十四小時中病房裡的一切事務了。

    上週五剛剛出了第一次的獨立門診，今天就是第一次獨立值班，這讓田路心中鬥志昂揚。

    按照習慣，即使在交班的時候李強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但是田路還是又認認真真的查看了一邊病人們的治療記錄，瞭解每一位病人昨天發生了什麼，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進行了什麼樣的治療等等。神經外科醫師工作的難點在於手術，病房的管理相對要簡單一些，但是對於田路而言，只要是在醫院，就是在工作狀態，必須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

    交班之後，早上的病房一片寧靜。

    暫時沒有什麼事情，處理了一些常規的事務之後，拿著一摞資料，田路溜躂著來到病房，找到了前天住院的小姑娘凌菲菲。雖然凌菲菲的主管醫師並不是田路，但是他還是想過來瞭解一下情況，就當是對自己第一個收入院病人的特殊照顧吧。

    「田大夫！」

    見田路走進病房，病人和家屬們紛紛的打起了招呼，田路也是微笑著一一回應之後，來到了凌菲菲的床邊。

    「怎麼樣，醫院的飯菜吃得慣嗎？」

    這時候凌菲菲和岳華正在吃早餐，簡單的包子稀飯，見田路在女兒床邊停了下來，岳華嚥下最後一口稀飯，連忙站了起來：「吃得慣，吃得慣，味道挺不錯的。」

    雖然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是凌菲菲坐在床上沒有說話，只是咬著嘴唇，靜靜的看著田路。

    見自己的到來影響到了人家的進餐，田路連忙笑道：「別停下，你們接著吃啊。」

    「沒事兒，我已經吃完了，呵呵。」

    岳華確實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目光隨即轉向了女兒，而凌菲菲看了一眼還剩下的一個包子之後，也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吃了。

    岳華麻利的收拾著東西，把凳子讓出來給田路：「田大夫，來，您坐！」

    「不用了，我站著就行了。」

    田路謙讓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坐下，當然岳華也沒坐，陪田路一直站著。

    「田大夫，菲菲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客氣之後，岳華馬上進入了正題，一臉急切的問道：「前天住院之後就做了好多檢查，基本上都是上次住院的時候做過的，有用處嗎？是我們本地的醫院的檢查結果不可靠嗎？」

    「當然不是！」

    見岳華有些懷疑，田路連忙否認道：「不過很多時候，病情是在變化的，而且菲菲也經過了治療，現在的情況可能和當時相比就有了不一樣的地方，所以需要再次進行檢查。」

    說完，拿出凌菲菲的檢查結果，田路認真的看了一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除了糞便，血常規，生化等檢查之外，田路重點看了囊蟲抗體實驗、CT和MRI的檢查結果。

    因為根據以前的病歷資料，田路判斷凌菲菲這次很有可能同樣合併有腦積水，顱內壓較高，腰穿可能會引起腦疝等併發症，所以當初考慮檢查手段的時候，田路並沒有讓做腦脊液檢查，但是血清的囊蟲抗體試驗，IHA和ELISA均是陽性。

    雖然與腦脊液檢查相比，血清囊蟲抗體實驗的敏感性和特異性都要低一些，但是陽性的結果可以考慮是囊蟲病的影響。

    CT和MRI的檢查結果也都支持這種判斷。

    但是這些檢查的結果，卻依舊無法解釋反覆出現的頭疼，以及驅蟲效果欠佳的事實。

    兩個月前檢查的結果是混合性腦囊蟲病，囊蟲存活期，梗阻性腦積水，而現在的診斷是腦囊蟲病，梗阻性腦積水和上呼吸道感染，腦積水的程度有所減輕，給的藥也是驅蟲、脫水和抗感染治療。

    不過。。。。。。

    田路不由得搖了搖頭，治療方案和上次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可是根據小姑娘病情的反覆來看，恐怕還是有些沒有查出的問題。

    「田大夫，怎麼樣？」

    見醫生搖頭，岳華有些急了，不由得開口問道。

    田路頓時驚覺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表現恐怕似乎影響到對方的情緒了，連忙笑著說道：「呵呵，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而已，不過恐怕需要再考慮考慮。」

    「哦，是這樣啊。」

    岳華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也沒再多問是什麼可能性。女兒已經住院好幾次了，剛開始的時候岳華是什麼都問題，但是作為一個普通人，醫生們口中的術語他基本都聽不懂，所以現在乾脆也不問了，等人家考慮好了再說也不遲。

    田路走到床頭，俯下身，很是溫和的問道：「你今天的感覺怎麼樣？」

    凌菲菲點了點頭，有些緊張的回答道：「喉嚨疼好了很多，咳嗽也不是那麼厲害了，但是頭還是疼的厲害！」

    「別著急。」

    田路笑著安慰道：「感染的問題好辦，但是腦積水要慢慢來，估計一周的時間應該就差不多了，暫時忍耐一下，好嗎？」

    也許是田路溫柔的聲音和淡淡的笑容給了凌菲菲一些信心，小姑娘輕輕的點了點頭，情緒迅速的平靜下來，不過在遲疑了片刻之後，她忽然開口問道：「田大夫，你說，我為什麼會得這種病呢？」

    田路聞言微微一怔。既然已經住過院了，應該有人給她解釋過得病的原因才是，怎麼還問這個問題？

    不過只是愣了一下之後，田路還是低聲的解釋起來：「腦囊蟲病是豬絛蟲的幼蟲寄生在腦部所致，得這個病一般有兩個原因，一是自身患有絛蟲病，蟲卵通過各種途徑到了胃中，在十二指腸裡面孵化成六鉤蚴，然後鑽進腸壁，最後通過血液和淋巴循環輸送到了腦子裡面，還有一種就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裡面有沒有殺死的蟲卵。根據你的病歷來看，應該不是自身的原因，那就只能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了。」

    「可是我基本上就沒有在外面吃過東西，尤其是米豬肉！」

    小姑娘有些固執的說道：「我媽媽不上班，而且管我管的特別嚴，在我的記憶裡面，除了和他們一起出去吃飯之外，從來沒有自己在外面吃過，怎麼會得這種病的？就算是吃的肉不乾淨，那麼他們為什麼不得？」

    凌菲菲一連串的問詢讓田路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從小姑娘越說越有些激動的口氣中，田路發現對方對這一點極為執拗！

    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岳華那難看的臉色，田路忽然似乎明白了一些。

    「蟲卵不一定是在豬肉裡面，生水、生菜裡面都可能有，有時候你的手接觸到了，吃飯之前忘了洗，也有可能會進入到體內。這種東西非常的小，很多時候得病的原因都是莫名其妙的。」想了一想，田路耐心的解釋道。

    田路耐心的解釋得到了岳華略帶感激的目光，不過凌菲菲卻依舊是固執的說道：「反正我平時特別注意衛生，不可能亂吃東西，也不可能不洗手的！」

    說完，小姑娘氣呼呼的往下一躺，把被子往頭上一蒙，乾脆的不見人了！

    這下子，不但岳華氣的身子微微發抖，田路也有些尷尬了起來，只好跟岳華交代了兩句，就出了病房。

    「田大夫，請等等。」

    正往值班室走，後面岳華追了上來，臉上滿是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啊田大夫，這孩子脾氣太倔了！」

    「沒事兒，還是一個孩子嘛！」

    田路當然不會和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太多計較，擺手笑道。

    「唉，當初明明知道她有時候會頭疼，不過因為休息一下就能緩解，我就以為她是嫌學習辛苦裝的，或者是真是頭疼，不過是累的了。所以為了考上市裡的重點高中，我還是堅持著等中考完再去醫院，結果。。。。。。」

    歎了口氣，岳華的臉上滿是懊惱之色的說道：「誰知道居然會這麼嚴重，要反覆住院好幾次！雖然重點高中最終是考上了，但是要休學一年治病，終究是沒上成，最後讓這孩子把我給恨上了！」

    「呃。。。。。。」

    十五歲少女的心思，田路並不是很瞭解，因此對於岳華的懊惱，他也只能是愣了愣，嘴皮動了動，卻不知道從何安慰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

    見田路的表情有些尷尬，岳華馬上從自己懊惱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再次歉意的笑了笑道：「田大夫，您別和菲菲一般見識，她還小，您多包涵！」

    「沒事兒，還是一個孩子嘛！」

    田路只得笑了笑，再次重複了一次剛才說過的話。

    「那您忙吧，我先回去了。」

    岳華衝著田路點了點頭之後，轉身回了病房，而田路則是略一沉思，回到了醫生值班室。

    坐在桌子前，打開凌菲菲的病歷資料和檢查結果，田路再次細細的審視起來。

    就目前的醫療技術而言，無論是先前本地醫院的診斷和治療，還是這次入院後的結果，似乎都沒有什麼問題，慢慢的，田路的注意力集中到了CT的檢查結果上面。

    雙側側腦室、第三腦室和中腦導水管明顯擴張，第四腦室囊狀擴張。。。。。。

    看到CT的診斷結果，田路忽然心中一動！

    連忙翻看起MRI的片子，田路的目光，漸漸的放在了片子中一個小小的區域上面。

    片刻之後。。。。。。

    「臨床診斷支持系統，啟動！」

第九十八章 辯論

    「冷主任，我覺得十一床的凌菲菲，她的驅蟲治療是不是可以暫時先停一下？」

    週一早上的大查房之後，在科室的例會上，田路面色鄭重的提議道。&&&WenXueWu.org&&&

    「暫停驅蟲治療？」

    冷冽一怔，有些詫異的問道：「是那個診斷是腦囊蟲病的小姑娘？他的主管醫生是誰？」

    「是我！」

    副主任醫師張傑面色有些難看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大查房之前，田路曾經找他溝通過，不過對自己的診斷信心滿滿的張傑並沒有在意，而是婉拒了對方的要求，說是觀察幾天再說，沒想到這個田路竟然在科室會議上直接提了出來！

    這讓張傑的臉上有些不好看了。

    看了田路一眼，冷冽斬釘截鐵的說道：「講講患者的情況，還有你現在治療方案的依據！」

    「好的。」

    張傑連忙翻開凌菲菲的病歷資料，站起來大聲的說道：「患者女，十五歲，八個月前因無明顯誘因的頭痛症狀在當地一家醫院就診。。。。。。」

    「根據入院時田路醫生的建議，對患者進行了糞便寄生蟲篩查，血常規，生化檢查，血清囊蟲抗體實驗，顱腦CT和顱腦MRI等檢查，檢查結果如下。。。。。。」

    「綜上所述，我的診斷結果是腦囊蟲病，梗阻性腦水腫和上呼吸道感染，所以給予驅蟲、脫水和抗感染治療，目前用藥已經兩天，感染症狀好轉，頭痛症狀也有所緩解。」

    說完，淡淡的看了田路一眼，張傑又坐回了椅子上。

    聽了張傑的報告，冷冽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從患者的病歷，還有入院後的檢查結果上來看，張傑醫師的治療方案似乎沒有什麼問題，至少冷冽也是認同的，怎麼田路就建議停藥了呢？

    護士們暫且不說，其他的醫生們也都凝神細思，想要找出田路建議停藥的原因出來。

    只是沉思了片刻之後，冷冽一擺手道：「小田，說說你的想法！」

    在眾人複雜的目光注視下，田路面色不變的站了起來，沉聲說道：「根據現有的病史和檢查結果，張傑老師的處理並沒有問題，但是患者此前曾住院三次，皆是同樣的治療方案，卻依舊出現頭痛的反覆，提示驅蟲效果不佳，所以我認為，必須考慮其他的方案了。」

    此話一出，除了冷冽和另外一位副主任醫師李強臉上若有所思之外，其他的醫師們都現出了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

    這才剛剛進行了兩天的藥物治療，怎麼就這麼妄下結論了？

    冷冽的食指在膝蓋上有節奏的敲擊著，心中也在暗暗的思索著。

    「那你的建議呢？」

    片刻之後，冷冽突然沉聲問道。

    「腦室穿刺造影！」

    田路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自己和系統一致的判斷！

    眼前一亮，冷冽追問道：「你懷疑是腦室型囊蟲病？」

    「是的！」

    田路點了點頭道：「如果是在第四腦室的話，囊蟲死亡後裂解的蟲體可引起嚴重的室管膜炎，加重腦積水，所以我建議暫時停止驅蟲治療，先做一個腦室穿刺造影來看看。

    「可是現有的檢查結果並不支持你的判斷！」

    張傑見冷冽臉上神色一動，連忙站起來說道：「CT並沒有看到，尤其是MRI的檢查結果，也沒有在第四腦室中發現頭節啊。」

    眾人的目光，又回到了田路的臉上。

    「是的，沒有發現，因為囊壁薄，囊內液的CT值和腦脊液類似，增強掃瞄無強化，所以CT很難顯示囊蟲，缺乏特異性改變。但是CT的結果表明了全腦室系統擴大，雙側側腦室、第三腦室和中腦導水管的明顯擴張，第四腦室囊狀擴張尤為明顯，這是症狀之一。」

    說到這裡，田路喘了口氣，接著解釋道：「而且雖然MRI是腦囊蟲病最有效的檢查手段之一，但並不是所有的MRI圖像上都能看到囊蟲的頭節，對此，各國文獻的報道也是不一的。因為腦室內腦囊蟲病囊液呈腦脊液密度和信號，有頭節者容易診斷，頭節不顯示者難以診斷，僅表現為腦室擴大和梗阻性腦積水。」

    「所以我認為，有必要行腦室穿刺造影CT掃瞄確定！」

    田路的話音一落，辦公室裡的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大家都在認真的考慮著田路的建議，畢竟他說的還是有些道理不是？

    又沉吟片刻之後，冷冽轉向張傑問道：「小張，你怎麼看？」

    畢竟凌菲菲的主管醫師是張傑，冷冽還是要給他足夠的尊重才行。

    「我，我還是堅持先前的治療方案。」

    猶豫了一下，張傑還是堅持道：「雖然小田的提議很有道理，但是腦室穿刺造影的創傷較大，我覺得還是先保守治療一下，看看效果再說。」

    冷冽膝蓋上的手指，又再次有節奏的敲擊起來了。

    確實，根據現有的檢查結果來看，張傑的治療方案是目前最穩妥的，但是再考慮到凌菲菲以往的病史，田路的考慮也不無道理，冷冽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決斷了。

    田路嘴皮子動了動，不過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至於最終採取哪種方案，一是要看主管醫師張傑，二是看主任冷冽，暫時來說，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在田路目光的注視下，突然，手指的敲擊停了下來。

    「先按照張傑的方案，進行藥物治療！「

    冷冽忽的站了起來，沉聲說道：「如果治療後病情再次反覆，就按照小田的方案進行腦室穿刺造影！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田路心中隱隱的升起了一絲失望，而張傑則是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沒有的話就這樣，大家散會！」

    醫生護士們一哄而散，該去病房的去病房，該去手術室的去手術室，很快，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了冷冽和田路兩人。

    「小田，你的考慮很有道理，不過。。。。。。」

    看著，田路，冷冽方才嚴肅的表情緩和了下來，笑著說道。

    「我明白的，主任。」

    田路苦笑著說道：「治療方案的確定本就是一個衡量考慮的過程，我的方案也確實缺乏有力的證據支持，先看看再說吧。」

    「嗯！」

    重重的拍了拍田路的肩膀，冷冽笑道：「我會讓張傑密切注意病情的，辛苦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說完，冷冽也急匆匆的趕去手術室了。今天他有一台大手術，恐怕要做好幾個小時，不能在這裡多耗時間。

    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嗎？

    就像當年那個執意回家的老太太一樣，明知道自己是對的，也只能無可奈何？

    田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片刻之後，雙眼之中漸漸泛起了一種莫名神采。

    。。。。。。

    昨天夜裡事情不多，田路值班並不是很辛苦，洗了一個痛快澡之後，覺得渾身頓時又充滿了活力，換上衣服，逕直走出了醫院。

    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該鬆一鬆的時候還是要鬆一鬆的。

    看看時間，確實還非常早，琢磨了一下之後，田路乾脆坐上地鐵，來到了京師大學醫學院。

    接到電話，童向陽匆匆的跑了出來，見到田路更是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小田啊，你來的正好，實驗室已經給你騰出來了，就是設備儀器之類的還沒有到位，要不我先帶你去看看？」

    「那當然好了！」

    田路一聽說這麼快實驗室就騰出來了，心中大喜，連忙說道：「不過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您這麼忙，就不用陪我了！」

    「忙什麼呀，就算是再忙，你來了我肯定也是要陪的嘛！」

    童向陽大笑著，帶著田路向走廊深處走了過去。

    實驗室在最裡面的倒數第二間，向陽面，屋子不小，足有五十平米左右，不過因為以前是作為庫房的原因，現在搬空了之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倒是看樣子剛剛經過一番打掃，顯得十分乾淨。

    「怎麼樣？還滿意嗎？」

    童向陽笑著問道。

    上周來的時候田路也看過這間房子，不過當時屋子裡堆滿了雜物，和現在的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了，心頭高興之下，田路連連點頭道：「滿意，太滿意了，童老師，可真是太謝謝您了！」

    「滿意就好，滿意就好啊！」

    田路滿意，童向陽自然是很高興的，對於眼前這個出色之極的年輕人，他是打心眼兒裡喜歡。和冷冽一樣，在學校工作了半輩子的童向陽，對神經生物學研究所的感情遠非其他人可以相比，因此對於出色的年輕人，他不但沒有絲毫的嫉妒之心，反而是願意給予最大的支持和幫助。

    研究所的發展壯大，是他一輩子的心願之一，為此，他覺得為田路提供的這些東西完全不值得一提嘛。

    童向陽笑著說道：「除了那些損耗品之外，桌子儀器什麼的都是舊的，不過送來之前肯定會檢查一下，保證能正常使用，這個你放心。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過了國慶節你就可以使用這間實驗室了，呵呵，回頭再給你辦一張門禁卡，進出就不用給我打電話了。」

    「這個不著急，慢慢來就是了。」

    說完，田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另外，童老師，有個事情我想向您咨詢一下。」

    「你說吧。」

    童向陽很痛快的揮手道。

    田路點了點頭道：「是這樣，我聽人說，咱們神經生物學研究所每年都要接收不少的基礎八年制學生來做課題，而且每個人都會選一個導師，是嗎？」

第九十九章 兼職教授

    「沒錯啊，所以你別看咱們研究所正式編製的人員不多，但是還有二十多個八年制的學生，算上他們人數可就要翻上一倍了！」

    童向陽笑著說道。(wenxuewu.org 文學屋)

    田路想了一下問道：「那這些學生的能力怎麼樣？」

    「還不錯！」

    童向陽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來的前半年要進行一下培訓，後面就基本上可以正常工作了。而且基本上都很努力，除了做自己的課題，還能幫導師們不少忙，所以很受導師們的歡迎。咱們所有六位博導，基本上每人每年都會要一個的。」

    說完，童向陽有些狐疑的看了田路一眼問道：「怎麼，小田你問這個幹嘛？」

    「呵呵，我是在想，我有沒有可能帶上一個呢？」田路笑著說道。

    「你想帶八年制學生？」

    童向陽先是一驚，隨即大喜，連忙問道：「你是願意來我們研究所工作了？那肯定沒問題，這不馬上十月份了嘛，又到了評職稱的時候，小田，只要你願意來，我保證今年你就能評上教授、博導！到時候別說帶一個，帶兩個、三個都沒問題！」

    也難怪童向陽會如此興奮，上周和田路談下的條件，讓他有些底氣不足，覺得自己佔了人家便宜，但是如果田路能來研究所工作，那可就是真真正正是研究所的人了，做出的成績第一單位是研究所的話，誰還能說出什麼？

    一連串如機槍子彈一般的話，讓田路插嘴的機會都沒有，直到童向陽說完，一臉希冀看著他的時候，田路這才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道：「童老師，我想您是誤會了，我還是在神經外科工作，不過平時因為也要到研究所來，所以希望能帶一兩個學生，這樣一來也算是給學校做點兒貢獻，二來呢，也能讓學生平時幫我一些忙，算是一舉兩得了。」

    田路說的很直接，並沒有遮遮掩掩自己的想法。

    「是這樣啊。」

    聽了田路的解釋，童向陽的一顆心頓時從高處又重重的摔了下來，極為失望的搖了搖頭道：「這恐怕不行啊，你不是研究所的人，恐怕學校是不會同意你帶學生的。」

    「可我自信水平絕對是夠了，也絕對會盡心盡力的教好他們的。而且只要願意選我做導師的，我保證讓他們畢業前發表一篇絕對高質量的文章，這樣也不行嗎？」田路急忙問道。

    苦笑著搖了搖頭，童向陽說道：「小田，你的實力我當然相信，而且按照你上周提出的科研計劃，我也認為學生選你做導師肯定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是。。。。。。」

    「但是什麼？」田路連忙問道。

    「學校沒有這個先例啊！」

    童向陽歎道。

    說到這裡，童向陽心中也頗為遺憾。如果讓他來決定的話，他倒是覺得田路的想法甚是可行，尤其是關於血腦屏障的後續研究部分，哪個學生知道了會不動心的？

    畢業前發表一篇高質量的論文，這可是找工作最佳的敲門磚啊！

    「童老師，您可以幫我申請一下試試嗎？」

    田路還是沒有放棄，鄭重的說道：「附二院不也是京師大學醫學院的附屬醫院嗎？大家總體來說應該是一個單位嘛！我記得好像醫院的好幾位專家，不就是醫學院的系主任嗎？名義上我應該也算醫學院的老師，為什麼就不行呢？」

    聽了田路的話，童向陽有些哭笑不得，皺著眉頭說道：「這怎麼能一樣呢？他們擔任的臨床學系的主任，而我們是基礎醫學院的，完全是兩個概念嘛！」

    「那學校有規定，臨床的醫生不能做基礎醫學院的導師嗎？」田路眨了眨眼睛，有些狡黠的問道。

    「這。。。。。。」

    童向陽這下子還真被問著了。

    是啊，臨床的醫生不能做嗎？

    雖然沒有先例，但是好像學校還真沒有這個規定吧？

    再者說，臨床醫生做研究所學術委員或者客座教授的可是不少，尤其是像神經醫學這樣的專業，臨床和基礎研究的聯繫本就十分的緊密，要真是申請一下的話，理由也是相當的充分的。

    見童向陽的表情似乎有些心動，田路連忙趁熱打鐵道：「您可以幫我申請一下試一試，就算失敗了也沒有什麼損失，是不是？如果成了，那咱們研究所將來說不定能更多一份成績出來呢。」

    說這話，田路可就有些自賣自誇的意思了。

    不過你還別說，也就是這句話，讓童向陽真正的心動了！

    如果說田路做出的成果作為研究所的成績還有所勉強的話，那麼他指導的學生做出成果的話，那可就是理直氣壯的了。

    「啪！」

    沉吟了好大一會兒之後，童向陽突然一拍大腿，頓時嚇了田路一大跳！

    「就這麼辦！」

    童向陽一抬頭，衝著田路說道：「我們先聘你為兼職教授，然後再以兼職教授的名義來做導師申報！」

    「兼職教授？」

    田路訝聲問道。

    「對，兼職教授。」

    童向陽點了點頭道：「只要成了兼職教授，就可以和研究所一起聯合培養學生，那麼就有更充分的理由去申報導師資格，想必到時候遇到的阻力就會小很多了。」

    「可是，兼職教授一般不都是個名銜嗎？還有實質性的作用？」田路有些疑惑的問道。

    「誰告訴你的？」

    童向陽笑著說道：「你說的那是客座教授，或者是名譽教授。我所說的兼職教授，是真正要一起合作的，而且還是有工資可拿的！」

    田路這下子明白了，這兼職教授就像普通人做兼職一樣，有錢可拿，但是也確實要幫人家幹活的那種。

    只不過，田路還是有些為難的說道：「可是兼職教授也要有高級職稱的吧？我剛回國工作，就像您剛才說的，醫院也是十月份才會進行職稱的評審工作，恐怕暫時不符合條件吧？」

    就算是剛回來沒幾個月，但是田路心裡也明白：職稱這東西，在國內那是相當重要的。

    田路到附二院工作的時機相當的好，正好趕上每年職稱申報的時候，在這件事情上冷冽早就給他上了心。只不過與童向陽拍胸脯保證教授和博導的大氣不同，出於穩妥的考慮，冷冽只是建議他申報副主任醫師的職位。

    當然，童向陽敢拍胸脯的原因是那三篇文章，在神經生物學領域絕對是頂尖的成績。但是一名神經外科醫師來說，更重要的是臨床手術上的能力，而田路所發表的三篇文章都是基礎方面的，因此在評審的時候可能會遇到一些阻力。

    其實即便是副主任醫師，如果能夠成功的話，對田路而言已經算是破格晉陞了：三十歲左右的副主任醫師，無論在哪家醫院，都是超級年輕的！

    「哈哈，小田，你對這些事情的瞭解可是不夠啊。」

    童向陽笑呵呵的拍了拍田路的肩膀道：「按照學校的規定，兼職教授並不一定要有高級職稱的，只要在相關領域有突出的業績，可以為研究所的發展做出重要貢獻就夠了。」

    不等田路接話，童向陽就接著說道：「像你這樣，在神經生物學領域已經有了突出成績的，算是高層次留學人才，別說兼職教授，就是評正式的教授都不受任何限制的！哈哈，放心，沒有任何問題的！」

    聽了童向陽的話，田路的眼睛終於漸漸的亮了起來。

    「行，就按你說的辦吧！」

    田路點了點頭，笑瞇瞇的說道。

    「嗯，要想聘請兼職教授的話，需要本校兩名正高職稱的人推薦，我一個，老冷一個，剛好不用去求別人了。」

    見田路答應，童向陽立刻喃喃低語的盤算了起來：「不過小田你沒有正高的職稱，除了人事處的初審之外，還要學校的學術委員會審議，這個就稍微有些麻煩了，恐怕要好好的準備準備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