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九霄龍吟 作者:誒呦喂(連載中)

mk2258 2013-9-23 10:17: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 24823
mk2258 發表於 2013-9-23 15:36
九霄龍吟 第一卷不知天上人間 第九章北疆風雲

  


    剛剛一場暴雨過後,天氣轉晴,一輪彎月就亮出來了。()天京城的道路上滿是積水,倒映著月光,乍一看過去倒還挺亮堂的。幸虧了這路面都是鋪石頭鋪出來的,一腳踩上去也不至於踩的滿腳泥。不過趙泓這等皇子自然不會有這等考慮。

    他坐的香車名馬,只有他濺別人一身泥點子的份兒,那特別改造過的車板,看上去是木製的,但實則中間加過一層精鋼的夾層,軍中重弩也難透過。坐在這等車裡面,除非哪個瘋子往地裡面埋上百十斤的炸藥對付,又或者是像那個魔尊憶秋月一樣的修行中人腦子抽抽了,非要跟他過不去。除此之外絕對是高枕無憂。

    坐在這車裡面,趙泓頓時覺得安心了不少——如果能再調遣個百八十名精幹的禁軍士兵貼身護衛,那就更好了。

    雖然自己坐在車裡面,一群禁軍士兵都跟在車外頭,還要被濺的一身泥點子稍微有點不人道,但是趙泓捫心自問,他還是挺過意的去的。隨後,趙泓便從這禁軍的身上,想到了他自己的兩支私兵——禁軍是他妹妹趙蕊兒的麾下,趙泓不好下手拉攏。他自己麾下的兩支私兵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可是呢……

    「可惜了,孤練得兩支兵,現而今都在……哼,這一會兒說不得也要有消息了。」趙泓這麼想著,便閉上了眼睛,聽得車輪響動馬車向前。半夜沒睡覺,這一會兒卻是有些困了……

    再說趙泓所想到的那兩支私兵,一支以鱗甲為名,皆是披掛雙層鐵甲,配備戰馬也披掛具裝,上馬便是具裝鐵騎,下馬便是精銳的重裝步兵。

    另一支則以爪牙為名,配備二丈長的長槍長戟與元戎神弩,擅長列陣步戰。這兩支私兵都是趙泓花了大價錢,漫天撒銀子養出來的。人數不多,兩支兵加起來也就三萬。然而這三萬人都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更是被趙泓洗腦式教育過的,打起仗來悍不畏死。可當十萬精銳,比起一般兵來,便是十倍也贏得了。

    說來,三萬人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大許如今並不是天下大亂的時候。這三萬人的軍隊的確太顯眼了一些。更不用說這兩支兵衣甲、裝備均是上上等,所需花費堪稱天文數字。不過趙泓有的辦法,他暗地控制的江南、蜀中兩大商行也有的是錢,更有能走海路的大船。

    他這三萬人馬都是暗地招撫的流民精壯,練兵的地點也不是在大許境內,爪牙步兵是分佈在許朝東部海域幾個隱蔽的海島中,平日裡由商行的海船運送生活所需物資與練兵所需的器械。鱗甲重騎則是部署在許朝西域大漠之中,打著馬匪和商隊護衛的旗號做事。

    這些兵就這麼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過了好幾年。直到前些日子,趙泓要用得到他們了,也是商行的海船把他們分批運過來,佯作商行的商隊和船隊,而後悄悄聚集的。江南,蜀中兩大商行勢力極廣,手眼通天,地方官員都不大敢招惹了它們,就算有覺得不對勁的,也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裝作看不見罷了。

    這兩支兵,現而今鱗甲散在天京城郊。只等著事情一起便進天京城,拱衛聖駕。爪牙責備趙泓放在了外面——三山關,正當著北地,乃是北地入中原的第一道,也是最險要的一處關隘。

    三山關北面便是大許北地,邊軍八大營近三十萬窮凶極惡的虎狼之師就在此地駐紮。防備著更北方的狄人。

    原本還算是強盛的狄人,在國力蒸蒸日上的許朝面前,也是一日日的沒落了下去。到現在靠近南部許朝的狄人部落,幾乎都已經被滅了種。沒死的也都陸陸續續棄了祖地,往那更加酷寒的北方撤離。二皇子趙澈說是手握三十萬邊軍,做著北地擎天白玉柱似的,但實際上實戰這幾年遭遇的實戰還真不多。

    「要是再像是早幾年那時候就好了……早幾年,孤剛來這地方的時候。那時候狄人還多,有時候那邊塞的牧民放牧,牛啊,羊啊的一片。等狄人呼啦啦的一過,牛啊,羊啊的就都沒了,人也被擄了去做了牧奴。

    那個時候邊軍與狄人幾乎是天天打,月月的打。幾個人,十幾人,三五百人……這樣的戰鬥幾乎每天都有。孤當時在戰場上,就看見對面那些披髮左衽的狄人嗷嗷怪叫,好像狼似的。騎著馬衝過來。

    那弓箭『嗖』、『嗖』的從孤的兩側飛過去。狄人沒有好弓,甚至箭頭多半都是獸骨,而不是鐵的。不過狄人那箭術,實在是太可怕了。孤每每都看到身邊全身甲冑的衛士,便被敵人一箭射中了眼窩或者喉頭而死。那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孤,王爺,皇子,天下間最尊貴的人,便在這邊塞之地,屍山血海中過了九年。」

    二皇子慶王趙澈說到這兒,不由得歎了口氣。周圍一眾邊軍將領一個個都大氣兒不敢喘,直勾勾的看著他。緊接著聽得自家主帥一陣哈哈大笑,這才鬆了口氣。

    「九年!孤掃平了狄人七十二部,拓地八百里,殺人無數!九年!孤終於也無需再貓在這邊塞荒蕪之地了!九年——諸位!孤今日便要率領大軍,回天京去!爭奪理當屬於孤的一切!富貴與諸位共享!」

    這一番話——尤其是之後一句,讓周圍一眾邊軍將領熱血沸騰——誰他媽喜歡呆在這鳥不拉屎,蚊子都是公的的窮山惡水,和那些髒不拉幾,蠢不拉幾的狄人掙命?!誰他媽的不想要回去天京城,那花花世界大富大貴?!

    九年時間,九年了——慶王趙澈等了九年,他們何嘗不是等了九年?!在這位皇子殿下自告奮勇,同時心懷不軌的來了這北地的時候。邊軍將領們何嘗不知道,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靖難!清君側!!開國功臣!!!誰都不是傻子,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得心痛死!

    一眾邊軍將領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火熱。權力,地位,金錢美女!富貴逼人來!於是他們異口同聲的以最大的音量,將這句話大喊了出來:

    「願為王帥效命!」

    說來,老皇帝得到的消息中,有關「二皇子帶著軍隊南下」的消息,這一點卻是真的,只不過時間上,趙蕊兒說的稍微提前了一點而已。

    聽得這一眾悍將向自己效忠,趙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而後抓起案几上的酒杯高舉過頭頂,大聲說道:「諸位,喝!」一眾將領也學著他的將酒杯高舉過頭頂,正想要再說些什麼溜鬚拍馬的話。卻聽得帳外一陣驚叫。當即便將這些肚子裡本就沒多少墨水的將軍們話頭給堵回去了。

    「怎麼回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二皇子在北地多年,身上早染了一層風霜,說話做事都帶著軍人的嚴苛。他治軍極嚴。聽得大營內有人如此喧嘩,早已經坐不住了,一聲怒吼之後丟下酒杯,便向著營帳外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營帳,外面更是混亂。趙澈自然更是憤怒——只是在這之後,他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便馬上轉過身去,視線中一縷濃煙滾滾而起。那方向,正是大軍囤積戰馬草料的草料倉!

    「怎麼回事!怎麼會燒著了呢?!亂什麼?!還不快去救火?!」

    趙澈這一句話聲音大的出奇,便好像一聲驚雷一樣,一下子把營帳外亂成一團的士兵們鎮住了。而營帳內的將軍們聽到這聲音,也忙不迭的跑了出來,招呼不下去救火。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又一陣混亂從與之相反的方向傳了過來。眾人不約而同的轉身看了過去。同樣的煙火!那個方向正是大軍屯糧的糧倉!
mk2258 發表於 2013-9-24 22:37
九霄龍吟 第一卷不知天上人間 第十章出師不利

  


    半個時辰之後,中軍大帳之中。

    與之前興高采烈地作著陞官兒發財的春秋大夢,熱鬧的不得了的氣氛截然相反。這一會兒大帳裡面一眾邊軍將軍大氣兒不敢多出。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就好像是廟裡泥胎木塑的神像一樣。

    之前說過了,慶王千歲治軍極嚴。那換句話說,就是脾氣大得很。一眾將軍們都不想「共富貴」還沒「共」上呢,就得手拉著手奔赴斷頭台。

    「損失怎麼樣?」

    過了半天,慶王千歲才從牙縫裡面蹦出這麼五個字來。一眾邊軍將軍相互看了看,到底還是距離他最近的一位開了口:「草料場損失了六成多,軍械庫房損失了七成還多,糧庫……」

    「糧庫怎麼了?」慶王趙澈聲一提,那邊軍將軍額頭上就泛了汗水。哆嗦了半天,到底還是在趙澈狼一樣的目光下敗下陣來。

    「糧庫燒了九成多……」

    「九成,九成——三十萬大軍——三十萬大軍眼看著就要集結於此。到時候你要孤的大軍吃什麼?!孤,孤王——」

    慶王趙澈的胸口急促起伏了幾下,這才平穩下去,當時就有了主意:「快,快派輕騎前往三山關!控制關口,然後往河套地區搜羅糧草。大軍也盡快啟程,往河套地區就食!」

    說起來,這九年的時間趙澈還真沒浪費。當機立斷就想出了主意來。

    「河套地區距離我軍駐地不過兩百里路程,快馬加鞭一日便到。三山關守軍也算是邊軍序列。拿孤王的令牌足以接管此地。河套地區水草豐沛,乃是天下有數的糧倉。即便是孤王麾下三十萬大軍全去了,也不用擔心吃食的問題。」

    說是這麼說,但是不少邊軍將領心裡面還是犯嘀咕。軍糧,多大的事兒啊,半點都容不得馬虎的:「你他媽要是早點開竅,兵分幾路南下,這一會兒說不得就已經住在天京城了。兒郎們也好寬裕幾天。

    好大喜功,非得顯擺你手底下人多是怎麼地?非得把三十萬大軍聚在一塊兒再南下,耽誤了功夫不說,這補給可也是大問題。河套地區雖然富庶。然而三十萬大軍蝗蟲一樣過去,恐怕也受不住。就地因糧這玩意有多厲害,就不信你個當了九年兵的老兵痞不知道……」

    這一會兒看著王爺心情不錯,周圍一眾邊軍將領也就鬆了口氣。只是很快的,又有一個同樣大的問題擺在了這位王爺面前——錢。

    「這個……王帥,上個月,天京的軍餉就沒有送過來,將士們已經有些不滿了。再加上大軍開拔,所需的賞銀,還有我們南下要去清君側……如果給的銀子不夠。那將士們恐怕會……」

    「會怎麼樣?!能怎麼樣?!孤是邊軍統帥!孤麾下將士還能造反不成?!」

    雖然說是這麼說,然而慶王千歲心裡面可真是有點發毛,他打出來的旗號,說好聽了是清君側,說難聽了就是要造反。

    邊軍是他的兵,可也是大許的兵。邊軍勇悍,可也都是桀驁不馴之輩。一個畏懼,一個桀驁兩者加起來怎麼想怎麼都要出事兒。這要是不撒銀子撒夠了,說不得這三十萬大軍就得從他爭天下的工具,變成要他命的刀。

    「那些商行呢?!他們不是說支持孤的嗎?!江南,蜀中兩大商行在北地受了孤這麼多的照顧。孤甚至對他們向狄人輸送糧食物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正是他們報答孤的時候!要他們捐獻!最多等孤登基之後再給他們一些好處就是了!」

    這一會兒情況更加危急了,不過趙澈的腦子動的還是那麼的快。

    看著趙澈吃人餓狼似的模樣,知道事情的邊軍將領不敢怠慢,連忙回稟道:「這幾天我們已經去了這兩家商行在北地的分店,也說過要他們報效的話。只不過那裡的主事人總是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鬆口。非說要殿下您親口保證,徹底開放與狄人之間的貿易,開放海禁,還有將貿易權都交給他們兩家商行,他們這才肯——」

    「——他媽的給臉不要!派兵過去!把他們兩家商行在北地的分店都給孤王端了!他們不給,我們就自己拿!還有北地其他的商號,大戶——要他們全都給孤的大軍納捐!不肯的——那就是亂黨,該怎麼做你們知道的。」

    聽著這位大將軍王殺氣騰騰的命令,一眾將領都覺得不寒而慄。只不過這位大將軍王殺氣是十足的夠了。但是理性卻少了幾分。三十萬大軍人吃馬嚼,那是多大一筆錢?北地本來就人煙稀少的不富裕。就算是把這裡刮了一遍,殺個人頭滾滾的能弄到幾個子兒?要報效,要錢,要軍費。還是得看那兩大商行的。

    打仗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原本北地邊軍有朝廷按月發的軍餉。這一會兒沒了,那也只有和那兩大商行達成了協議,才能源源不絕的得到銀子供應。這時候把人家得罪了,那可就是涸澤而漁了啊。

    而更讓人說不出話的是,兩大商行在北地的資產,實際上不過是商行的九牛一毛而已,趙澈這麼涸澤而漁,能撈到的也就只是幾條小魚苗而已。這事情做得真是……蠢透了。

    一眾邊軍將領裡面到底還是有明白人。聽到慶王趙澈這命令,不由得在心裡面都有些嘀咕。邊軍將士們靠著這麼個志大才疏的,空有勇力的草包真的能成事兒麼?

    「上了賊船了。」

    這一會兒,好些個邊軍將領心裡面不約而同的響起了這麼句話。只不過既然是賊船,上去自然容易,想下去,那可就難了。如果再碰上個風急浪高的天兒,隨著一起觸了礁石也怪不得別人。

    「就怨他們命不好吧。」

    禁宮之中,趙泓與趙蕊兒兄妹兩人向著老皇帝寢宮走了過去。說著說著,便說到了這位在邊關擁兵自重的二哥身上。

    「糧草軍械毀了大半,餉銀髮不出去,三山關被孤麾下爪牙給堵了住。嘖嘖嘖,絕境啊。等到孤登基稱帝之後,一道聖旨下去,搶著要老二的命做投名狀的人不要嫌太多。」

    「皇兄也算的上是神機妙算了。」趙蕊兒心情很複雜的說。

    「算不上算不上。一點點小聰明而已。」聽自家這個自小就很要強的妹妹這麼誇自己一句,趙泓心情相當之好。接著便又回答起趙蕊兒的另外幾個問題來:

    「說到糧草軍械,這都是大軍的重中之重。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就被皇兄你毀了呢?」

    「很簡單,監守自盜啊。」趙泓微笑的溫文爾雅,怎麼看像是在吟風弄月,而不是在講述陰謀手段。

    「監守自盜?」趙蕊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難以置信的問道:「皇兄是說,你買通了那些監管糧草軍械的邊軍將官?」

    「對。也……不對。」趙泓又賣了個關子,惹得趙蕊兒好一陣心急,對著他皇兄長皇兄短的撒嬌了好一會兒他才肯說。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倉庫就會想辦法倒賣軍糧。這種事情蕊兒聽說過的吧。」趙泓問。趙蕊兒麾下管著二十萬禁軍。這等倒賣軍需物資的事情可不是「聽說過」這麼簡單。下令殺得碩鼠加起來也過了三位數。當下自然點頭。

    「倒賣軍糧,軍需物資,自然要找個好買家。孤老早就就要孤麾下的商行控制了北地大半的貿易。西域,草原……正的,歪的這些個路子都控在了手裡。就算孤的人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來找孤的人。接下來,官商勾結,官官相護,關係網,利益鏈……合著伙的倒賣軍需。這事情越做越大,越做越大……

    蕊兒你知道嗎?其實早一段時間,孤就調遣了大量的資金,拼了命的收購北地的軍糧。數額大得……呵,就算是這把火不燒起來,少了天京的供給,北地還存下的軍糧也不夠三十萬邊軍吃的了,更不夠他們從北地殺到這兒。你說這麼大一個把柄落在我手裡,如果我把它交給我那個脾氣爆的跟什麼似的二哥手裡,他們還有命能活嗎?

    所以啊,我派人一逼,想要活命,他們就只能幫著我讓這一把火燒起來,來個一了百了,毀屍滅跡。這樣一來,就算是二哥生氣也沒辦法。這麼大規模的行動,證明對手的水平之高,不是他們幾個管倉庫的比的了得。還有規模大,牽連到的人也就多,法不責眾嘛……」

    「竟然……」聽趙泓這麼說,即便是趙蕊兒也只覺得身上發冷,忍不住又問了一個問題:「既然是這樣,那皇兄為什麼還要放這一把火呢?」

    「一是,『沒有』的程度比『非常少』厲害多了。二麼,是因為孤不把這一把火燒起來,那三十萬邊軍怎麼會盡快的知道,他們的糧食出問題了呢?」

    在趙泓笑容可掬的說出這句話之後,不單單是趙蕊兒,即便是天上一直看著這件事情發展過程的魔尊憶秋月,和那道人。這兩位高人也都覺得發自內心的……不寒而慄。
mk2258 發表於 2013-9-24 22:37
九霄龍吟 十第一卷不知天上人間 第十一章可憐

  


    就好像他三弟弟趙泓說的那樣,二皇子慶王趙澈千千歲的,目前正帶著他那幫倒霉透頂的邊軍在北地發瘟。

    在去了江南、蜀中兩大商行的時候發現人沒走,貨物銀錢卻全都沒了,當領兵過去的軍官怒氣沖沖的對著管事的大喊:「這是怎麼回事啊?!錢吶?!糧食吶?!你活膩味了?!」的時候,那管事兒的便回答:「就是這麼回事兒,沒錢,也沒糧食。確實活膩味了。」說完就咬破了嘴裡的蠟丸,封在蠟丸裡的劇毒發作,當時躺在地上就要不行了。

    看他做的這事兒,雖然說這位是個操持賤業的商人。但是做的事情卻頗有幾分風骨。倒是讓那個軍官肅然起敬——就看他毒發身亡之前堅持著將身體掉了個個,對著南面大喊了一聲:「王爺啊!小老兒在這報答您的恩德啦!」說完之後才七竅流血的撲街了。

    「晦氣,收隊回去!」

    眼看著管事兒的就這麼撲了,他那幾個小夥計撲到他身邊哇哇的哭。帶隊的邊軍軍官啐了一口。罵了聲晦氣,說完之後便帶著人馬回去了。那幾個小夥計哭了半晌,正準備把老掌櫃的屍體收斂一下,卻發現老掌櫃的手一哆嗦,又活過來了。當時嚇得愣了。

    「看什麼看?都看什麼看?掌櫃的我還沒死呢?!都愣著幹什麼啊?!還不快點收拾一下,跟著我逃難去?!」

    「掌,掌櫃的……您沒死?」

    膽子最大的一個小夥計愣頭愣腦的問。

    「你自己不會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可您不是七竅流血了嗎?」

    「七竅流血是七竅流血,死是死。這是兩碼事,都別冷著了,聽我的話,真想要被那些邊軍給抓住,卡嚓一聲給剁吧了?!」

    聽老掌櫃的這麼說,幾個小夥計渾身一哆嗦,馬上手腳麻利的收拾了一些乾糧水什麼的。二話不說就跑了了事兒。

    再說那一隊邊軍回去,將事情稟報了,著重講了商行掌櫃的說的一句:「王爺」。那慶王趙澈聽了這話之後,面色理所當然的變得很難看。在圍剿另一家江南商行,卻得到了相同的結果之後,趙澈的臉色幾乎就跟鍋底灰一個樣了。

    就這樣沉默了片刻,趙澈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王南面……王爺……大哥,想不到,那個書獃子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孤王以前還真是小覷了他!」

    他卻是把做出這一切的人當成他大哥景王趙塗了……這還真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實在是可憐啊。

    雖然實際上,趙澈大限已經到了,不過他仍舊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仍舊以為自己能有扭轉乾坤的能力——只要大軍南下河套地區,就有辦法再籌集錢糧。想到這裡,趙澈再是一聲喊:「命令全軍,再加快速度,南下河套就地因糧,所得財物孤王分文不取,全歸邊軍將士!」卻是連臉面都不要了,說出這種近乎公開搶劫的宣言來。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預先派出去,卻在三山關下碰了一鼻子灰的邊軍輕騎,又將這個壞消息傳了回來:

    「三山關地區被來歷不明的賊軍佔據,賊軍加固防守,我軍輕騎無法通行!」

    這一個消息傳了過來,剛想著南下因糧的慶王千歲,當場就有心肌梗死暈過去一了百了的衝動。

    暫且不提這位倒霉催的慶王爺,是準備帶著這三十萬邊軍開展生產自救活動呢,還是帶著他們去三山關啃牆皮。再說天京城當夜,趙泓和趙蕊兒兄妹倆一路邊走邊說,到底還是到了老皇帝的寢宮門口。他這一路走,半空中憶秋月就一路的搓牙花子。剛剛趙泓說的一番,他對於北地大軍的佈置環環相扣,毒辣的很。

    不過憶秋月是魔道中人,毒辣就毒辣了無所謂,趙泓越是這樣,越是對他的脾氣。如果說原本他想要收趙泓入門的緣故,多半是為了宗門發展的話。這一會兒,趙泓對他胃口的理由也開始升起來了。要不是旁邊還佔了個道人,他又與這道人訂了約,說不得早就二話不說擄了趙泓回山去了。

    「如果真能這樣,那本座也就不用這麼活受罪了。」憶秋月心中暗歎。他看的清清楚楚,趙泓這一尾潛龍入了帝宮之後,正與宮中龍氣相應。他那週身護體的黑色龍氣壯大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豈止是十倍。他自己茫然不絕。已經把他當成自己徒弟的憶秋月卻是覺得心裡面有些顫悠:

    「龍氣壯大,有利有弊……利的是這小子今後修真路上多的保障,弊端卻是……他龍氣吸得多了,本座要把他引到正途所需花的力氣可就……罷了罷了,算本座上輩子欠他的了。」憶秋月這麼想著,又偷眼看向那道人,看那道人縷著鬍子瞇著眼睛,似乎一點兒不擔心的樣子,他心裡面又泛起了嘀咕:

    「這道人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一樣……是啦,他本就是主動找來這裡的,說不得早就已經知道這裡的情況了,對這小子這一身龍氣,肯定有應對的辦法或者法寶了。胸有成竹啊。」

    憶秋月越想越覺得這個推論很合理。心裡不由得覺得有些不公平。便想問那道人,將方子分給他。

    然而這位魔尊平時心高氣傲慣了,少有求人的時候。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麼開這個口。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地上,盛遠帝寢宮門口。一聲:「兒臣,趙泓求見!」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趙泓一撩袍袖,跪倒在了寢宮門口,行了大禮。

    「行了,他又聾又啞,也聽不見你說什麼。」趙蕊兒在趙泓身旁,有些不解這位皇兄為什麼這麼做。

    「無論如何,他終歸是孤的父皇。」趙泓這樣說了一句,而後才起身,大踏步的走了進去。這一番作為,卻是讓雲端的兩位高人再次高看了他一眼。

    「不驕不躁,是個懂事兒的孩子。」那道人心中這樣想道。

    「不怕被欺師滅祖了,萬幸,萬幸。」憶秋月所想的則更加現實一點。畢竟他是魔道中人。

    聽得趙泓這一句話過後,寢宮內一陣寂靜。過了半晌,才有一個公鴨嗓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皇上有旨,宣洵王趙泓,覲見……」在最後,拉的挺長的尾音中,趙泓再次下跪,行禮,喊著:「兒臣,趙泓覲見!」

    喊完了之後才起身,小步挪著走了進去。那臉上慌慌張張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這事兒真的與他無關一樣。
mk2258 發表於 2013-9-24 22:38
九霄龍吟 第一卷不知天上人間 第十二章一九十九拜和一哆嗦

  


    就這樣,在趙蕊兒略顯不解和不滿的眼神注視下,趙泓走進了自家父皇的寢宮內。

    一股屬於老年人特有的腐朽的味道,混合著特製的安神香的味道撲面而來,讓趙泓覺得有些噁心。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或許還沒什麼。但除此之外,趙泓還在這個房間內感覺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寒澈脊髓的涼意。這位王爺平素裡並不是沒見過死人。只不過那大多是橫死的,身首異處的,被捅穿了臟腑失血而死的……這樣的人。而行將就木的老人卻並沒有一個。

    「還真是令人厭惡的感覺啊。生老病死……凡人都要經歷的四個步驟,就算再怎麼英雄了得也逃不過。」看著面前行將就木的父皇,趙泓心中不由的湧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覺。

    而他的父皇,目前倒是沒有感覺到他的這種情緒。在他身邊,那個安公公在他手心寫下了「三皇子趙泓到了。」的字樣之後,老皇帝點了點頭,對著趙泓說道:

    「泓兒,且再近一些,到父皇身邊來。」

    「是,父皇。」明明知道老皇帝聽不見,但是趙泓還是答了句話,走到了老皇帝床前,再次跪倒在地,握住了那老皇帝伸出來的,如同枯骨一般,只是包著一層皮的蒼老的手。

    「父皇,兒臣來看您了。」在那個被禁軍侍衛嚇住了,不得不配合行事的大太監的指引下,趙泓在老皇帝手心上寫下了這幾個字。而經過驚恐,憤怒,不甘與一段時間的等待直呼,老皇帝的精神很明顯的不如之前,聽到老大老二兩個「孽子」作亂時候那麼好了。在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之後,便說了句:

    「起來吧,坐到父皇身邊來。」

    「謝父皇賜座。」趙泓點點頭,然後站了起來,大太監安公公馬上搬了個繡墩來,放到老皇帝床頭,給趙泓坐下了。

    「可憐這麼個老實人,規規矩矩的過了十八年。到頭來卻要收拾這麼個爛攤子。」安太監看著趙泓謹小慎微的倒霉德行,忍不住這樣想到。想到他大哥二哥的勢力,再加上他這個居心叵測,根據老太監的想法,多半是要把他這個不爭氣的三哥當傀儡的四妹妹……嘖嘖嘖嘖嘖。

    能混到這個位置的大太監自然不可能是蠢貨。甚至可以說,比一般大臣的見識和腦子都強得多。只不過這麼個人物也被趙泓完全隱瞞了住,真以為他是個無能之輩呢。

    老皇帝也是這樣。

    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所以也不願意說太多沒用的。在趙泓明知故問的詢問他,招呼他來是怎麼回事兒之後,老皇帝就語重心長的說了起來:

    「皇兒啊……朕知道,你雖然自幼聰穎,卻對這皇位並無興趣。只不過,你那兩個哥哥,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比起他們來,朕還是願意將皇位傳與你。這是你的責任,你身為皇子,就應該——」

    「——兒臣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老皇帝說到一半,趙泓便驚得滿頭是汗,重新跪倒在地向著老皇帝懇求道:「兒臣天性魯鈍,疏懶政事。比文比不得大皇兄,比武也比不得二皇兄。實在無能繼承大寶。還請父皇——」

    「——逆子!你想朕死不瞑目不成?!」

    老皇帝雖然聽不到趙泓說話,卻有那個老太監安公公在他手上奮筆疾書。這功夫老太監說不得是練了多久了,純熟得很。因而這父子倆交談起來毫無障礙。

    趙泓這話也是說到一半,老皇帝便聲色俱厲的給他打斷了。那混黃的沒有焦點的兩顆眼珠死死的盯著趙泓看過去。趙泓當即嚇了一跳,俯下身體連忙辯稱道:

    「兒臣絕無此意,只是,只是……」

    「那你就給朕受著!」在一句話把趙泓鎮住了之後,老皇帝接著厲聲說道:「朕無論如何不願把這江山給了那兩個逆子,你聽懂了沒有?!這江山,朕就傳給你了!你怕也沒用,自你進了這宮內,你就沒了退路,不進,就死!」

    「兒臣,兒臣,兒臣——」

    「——莫要慌!有朕的傳位詔書給你,你大哥爭不過你!天京城內,有蕊兒麾下二十萬虎賁在,她能包你的平安。就是你那二哥來了你也不用怕。登基稱帝,這天下就是你的了!許朝的錦繡江山,萬萬人之上的位置,你就一點都不心動麼?」

    這一會兒,趙蕊兒也過了來,勸說道:「皇兄,有父親的旨意在,更有蕊兒的禁軍在手。你還怕什麼呢?快點接旨吧。」

    「逆子!你若是不接旨,朕便奪了你的王位,把你廢為庶人!沒了王子皇孫的身份,朕看你如何生活?!」這邊趙蕊兒唱過紅臉,老皇帝馬上唱白臉如此威脅道。

    「誒——這個主意好,你快點廢了他,本座好——」半空中魔尊憶秋月聽得老皇帝這句威脅的話,當時就忍不住了想要衝出去。幸好了他身邊還有個道人一把把他給拉住了。否則指不定出多大事兒呢。

    「那個……本座不是想著……」眼看著那道人一副看傻子一樣的表情,憶秋月呵呵的乾笑了兩聲。到底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不過那道人也不是他什麼人,用不到教他聰明。看了他兩眼之後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下面。

    在趙蕊兒父女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威逼利誘下,趙泓到底還是沒停住,委委屈屈的答應了老皇帝即位的事情。

    不過麼,這裡到底還是出了一個小小的差錯。

    看這老皇帝眼瞎耳聾了這麼久,愣是連個太子都沒立下,你就知道他有多極品了。在定下了這件事情之後,他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將皇位傳給趙泓。只是下旨意,冊封了太子而已。想必這老傢伙是想要把傳國玉璽一直握到死那一天了。

    當下裡裝了半天孝子賢孫的趙泓,看著那老太監代筆寫的冊封太子的詔書,只覺得自己被狠狠的坑了。特別是那老皇帝拿著傳國玉璽,染了印泥,顫悠悠的在詔書上用寶的時候。趙泓直看著他快死的人了,握著那璽就是不肯撒手,用力用到手上青筋暴跳的樣子,當場真恨不得把那玉璽一把搶過來。順道罵一句:「老不死的。」

    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

    「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不差那麼一天兩天的。」趙泓一邊這麼不斷地告誡自己,一邊死死的握著拳頭。

    「嘖嘖嘖,凡人之心貪婪,由此可見一斑。」天空中,那道人見了老皇帝的做派,也忍不住搖了搖頭,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這大概也是人之常情……
mk2258 發表於 2013-9-24 22:38
九霄龍吟 第一卷不知天上人第間 第十三章驚慌

  


    「不對,不對。[百度搜索神控天下全文閱讀,非常好看的一本小說]全都不對了。怎麼就會變成這樣了呢?!這,這,這……那老不死的難道真會把皇位傳給老三那個不學無術的無賴?!」

    趙泓深夜入了皇宮。這事情做的雖然隱秘,但到底還是有跡可循。等到了第二天天亮。景王趙塗一覺醒過來,便得到了消息。那個早就身在曹營心在漢了的掌管情報的幕僚急吼吼的跑了過來,按照真正的主子趙泓的吩咐,幾乎可以說是顯擺著將這件情報告訴了他。當場把大皇子嚇了個半死。而這個,也就是趙泓想要達到的效果了。

    這裡也能看得出大皇子的心境了,雖說辦理政務的本事相當的不錯,但這膽量實在不成,遇到了大事兒也沒個主見。這等人做個辦事兒的官員倒是不差,但是做皇帝就有些……

    看的正主坐立不安的樣子,旁邊馬上有幕僚站了出來,出言安慰道:

    「王爺莫慌。即便是陛下真個受了蠱惑,下了旨意,我們也不用亂了陣腳。這幾年時間,朝堂上都是由王爺主持。文武百官都向著王爺。至於陛下麼……他畢竟年歲大了。」

    這話說得不算隱蔽,趙塗也不是傻子,轉個彎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後就轉憂為喜了。是啊,朝堂上都是他的人。而他的對手只是個從不理朝政的二混子,還有個虎倒威也倒了的老不死的。怎麼看都是他的贏面大。

    「只是皇妹那裡……」

    高興了半天,趙塗又想到了另外一個狠茬子,也就是他的小妹趙蕊兒,她麾下二十萬禁軍都部署在京畿地區。這一支軍隊可是……

    「孤記得昨天得到過消息,老三一大早的就去了小妹家裡,是也不是?」

    「這……是。」那管情報的幕僚點點頭,本想再賣乖一句:「我提醒過王爺了的。」不過想想看還是算了,這一會兒趙塗情緒很明顯的不穩定。雖然評論裡對他最大的評語就是「優柔寡斷」但是那也要分跟誰說。這一會兒他一怒之下,說一句:「拉出去宰了」肯定不會太困難了。

    聽得這位王爺說出了這等話來,周圍一眾幕僚都是面面相覷。卻是說不出話來了。趙塗這顧慮卻是說中了景王這一派的軟肋。那就是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武官。抓不住兵權。

    原本趙塗是文人出身,受得是儒家經典的教育,編纂典籍治理河道。這事情也都需要文人來做。因而這重文輕武的想法越來越重。再加上他自覺地自己是嫡長子,又控制了朝政,老不死的百年之後,這朝廷不是自己的還能是誰的?那些兵自然也就是自己的了。

    他是真沒想到,那個平時看著無所事事的紈褲有一天能,會,敢站在他對面。更沒有想到,他那個本事大了去了的妹妹,竟然會放棄她的中立態度。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最沒有想到的,便是那個老皇帝。

    「父皇啊……孤可是嫡長子!」大皇子表面上無所謂的樣子,內心裡卻喊得比誰都大聲。嫡長子,嫡長子,嫡長子啊嫡長子!他沒有失德,相反,他還把朝政調理的很好。甚至比老皇帝主事的時候還要好!這皇位理所當然應該是他的——才對!

    「不能不能……滿朝文武全都支持孤的話,即便是小妹,多半也不會做出糊塗事來。」

    眼看著一眾幕僚全都啞了火。趙塗看著氣氛不對,馬上又自我安慰式的說出了這樣的話,然後哈哈笑了起來。而周圍一眾幕僚也只能隨著他啊哈哈哈的乾笑。

    目前,也只能這麼想了……朝堂上那麼多王公大臣支持他,他四妹妹二十萬大軍是厲害,但她也不能把這些人都宰了吧?那朝政可怎麼辦?

    只是,大皇子沒想到的是,趙蕊兒她還真就敢——只是沒這個必要罷了。

    「沒有孤王,他們連朝會都召不開。沒有一眾王公大臣的支持,父皇的詔書那叫什麼?片紙而已!這皇位,到底還是孤的!」趙塗用這句話作為總結,結束了這一輪會話。隨後便自作聰明的派了家人幕僚,一個個的去了各個王公大臣的家裡,要他們這一段時間都呆在家裡,不用上朝。就當時給他們放假了。

    與此同時,在大皇子強作鎮定自我安慰,在爭皇位這件事情上採取鴕鳥政策的時候,他那三弟在家裡面轉悠來轉悠去的,竟然也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孤倒不是說真的等不了那麼幾天了——孤也不是說器量就這麼小。只是,只是——」趙泓右手一拍左手手背,接著便繼續抱怨了起來:「只是這不是耍人麼?!他好歹當了幾十年的皇帝,那璽印就須臾離不開身?!孤勞心勞力,本想著一步登基稱帝,最後開了匣,卻是個『太子』!你說,你說這——」

    那邊鄭先生看著趙泓轉來轉去的,看著有點眼暈。便也勸說道:「殿下用不著如此,正如殿下所說的,不過是再等幾天罷了。」

    「孤怎的不知道這道理?!只不過孤嚥不下這口氣!」

    聽鄭先生這麼說,趙泓也不好再接著生氣,便找個椅子坐下,鄭先生馬上知趣兒的上前一步,給這位主子倒了冰過的葡萄釀,趙泓一口喝了,解了暑氣,那點兒氣到底還是嚥下去了。便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一聲歎息過後,便對鄭先生說了:

    「先生啊,說來,孤也有好一段時間沒見父皇了。你卻是不知父皇如今……」他說到這裡又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只是略過這一段,接著說道:「生老病死,人之四苦。先生您以為如何?」

    鄭先生昨天才聽過趙泓一段「無聊」的言論,這一會兒又聽他這麼說。心中越發感到不安。便顧左右而言他:「殿下生在帝王家,享受著人間富貴,自小便是錦衣玉食,住的是雕樑畫棟的王府,便是有些疾病,也有太醫院的御醫診斷,這——」

    「——可是百年之後,這些就都沒了啊。」

    這一句話的確把鄭先生給問住了,他一個愣神,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更不知道應不應該回答。這還真是……

    「罷了罷了,」看鄭先生木木愣愣的樣子,趙泓不滿的一擺手,接著便說道:「罷了罷了,百年也就百年。這個皇位,孤總歸是要的。人都聯繫了吧?」

    「天京城內的一眾宗室長輩,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都已經準備好了,便等著殿下登基——不,是被冊封為太子呢。」

    鄭先生一句話說漏了嘴,趙泓面色又有幾分不愉。不過終歸還是忍住了。

    「那就好……孤也忙了一夜了。休息休息,大朝會便等到下午時分吧。」

    「這個……朝會一般都是在早晨。」

    「這規矩從孤這裡就改了,早晨孤起不來。」

    「不早朝會被認為是昏君的!」鄭先生大驚失色的說道。

    「哼,庸俗。」趙泓一聲輕哼,之後也不理鄭先生再說什麼,便轉過身回了房間補覺去了。
mk2258 發表於 2013-9-26 23:28
九霄龍吟 第一卷不知天上人間 第章十四章殿堂上

  


    時間是吃過下午茶之後。禁宮勤政殿門口。大皇子趙塗眼神直愣愣的看著滿殿的王公大臣。張口結舌了好一會兒,愣是一句話說不出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他看向每一個大臣的眼神都是相同的——你背叛我。

    而這一個個的「你背叛我」的眼神匯聚到一塊兒,就形成了一個超過聖子耶穌的絕世冤案——你們,全都,出賣了我。

    就是這個意思。

    就在上午,趙塗的使喚僕人前腳從一個王公大臣家裡面離開,告訴他們休假三天的之後,後腳趙泓的使喚僕從就到了,告訴了一眾王公大臣下午大朝會——時間是在趙泓睡完午覺再吃過下午的茶點之後。

    儘管絕大多數王公大臣都認為,在這個時間段開大朝會是一件違反傳統,不成體統的事情。不少自詡道德高深的老臣都嘟囔著:「簡直不成體統。」但是最終他們還是來了。在節操、人品,道德還有矜持臉面與性命之間,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性命。

    趙泓麾下鱗甲重騎踏碎了天京迷夢,京畿二十萬禁軍也在同一時間被納入了他的麾下,在絕對的武力支持下,天京城的局勢幾乎可以算的上是明朗了。趙塗所幻想的「王公大臣們反對,禁軍就不會輕舉妄動」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出現。

    早已經在利益上與趙泓有所聯繫,作為他的暗樁的一眾臣僚不用多說,而在這一段時間內被威逼利誘,被收買,被抓住把柄威脅,被軍隊威逼,被……的其他大臣們,最終也都選擇了與在這一場奪嫡之爭中異軍突起的三皇子趙泓合作。

    在禁軍與准天子私軍親切友好的護送下,一輛輛馬車,轎子不斷向著皇宮的方向駛去。匯聚在勤政殿門口的一眾王公大臣越來越多。

    而當這些人尷尬的前往勤政殿的時候。卻看到那一眾平素裡人五人六的所謂大皇子的死黨,又或者平時一直嚷嚷著死諫死諫,梗著脖子誰的面子都不給的清流,也和自己一樣尷尬的呆在外面。眼見得此景,這些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啊……您也,也在啊。」在啊哈哈哈的尷尬的笑過幾聲之後,這些王公大臣那一點坎坷不安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當年正在做一件你覺得於心不安的事情的時候,忽然看到有不少人,不少平時被你認為是道德水平高於你的傢伙,竟然也在做與你相同的事情。這種安慰,這種對比,這種「我也不是很差,至少比這個說一套做一套的傢伙強多了。」的感覺自然會讓他感到非常之欣慰。

    就是這樣了。

    趙塗是最後一個得到這個消息的人——這並不是說他屬下的密探不賣力,也不是說有人故意給他添堵——趙泓炫耀式的將他的實力一樁樁一件件都擺了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想要打探這個,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事實上每當一輛前呼後擁的馬車或者轎子開出府邸,駛向禁宮的時候,都會有探子來向這位景王爺稟報。只是這位王爺不願意相信罷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這位王爺只是不斷地重複著這一句話。似乎是發癔症了。

    「王爺……別猶豫了,快,快去吧!」

    一眾幕僚中,暗中與趙泓勾搭了的低眉順目的不說話自然合理。但是真心幫著趙塗的幾個卻是驚慌得很。

    眼看著他們主子,這個沒主見的傢伙這德行,都覺得心拔拔涼。忙不迭的要趙塗趕緊的冷靜下來。無論如何也要去這個不倫不類的下午朝會看看。如果能夠挽回局面的話——這基本很難——無論如何也要嘗試一下。

    而如果無法挽回局面的話,那也可以在第一時間向自家弟弟服軟,好歹有可能保住一條性命。

    他們這麼做,一半的確是考慮了自家主子景王。而另一半自然是考慮他們自己。從古到今,給爭儲的皇子當幕僚失敗的人,少有善終了的。碰上個心狠手辣的新皇帝,說不得還要落個滿門抄斬。

    「對——沒錯!孤要去,要去看看,看看……嗯,看看。」說完了之後,趙塗就急匆匆的出了門,僕役張羅了轎子,急匆匆的向著禁宮的方向去了。成了最後一批,最後一個趕到了那裡的「王公大臣」。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基本事件就是這樣的。趙泓那邊兒大太監安公公扯著公鴨嗓子,把他代筆的,冊封洵王趙泓為太子的聖旨宣讀了一遍。

    緊接著迫不及待的坐在龍椅上,一副暴君加昏君模樣的趙泓眼珠子一掃,問了句:「還有沒有誰反對的?」

    旁邊大皇子趙塗就跳出來了:「孤反對!」

    趙泓眼珠子一翻:「反對無效。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吧。」

    然後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這個天下究竟是怎麼了?」眼看著一眾毫不避嫌的對著趙泓——身後的龍椅——從角度上看仍舊是在對著趙泓三跪九叩的大臣們,大皇子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完全不理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明明,明明昨天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為什麼今天就不一樣了呢?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姿態傲然,皇者氣息十足的人,真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三弟麼?

    無論如何,趙塗仍舊不願意相信這一點——他弟弟扮豬吃虎十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隨隨便便一點力氣都不費就把他給解決了。他,趙塗,自詡聰明,實際上在他弟弟眼裡卻只是個愚不可及的,連阻礙的稱不上的東西。

    一念至此,趙塗只覺得一股燥熱上湧,喉嚨一甜,一個沒忍住就是一口鮮血。緊接著天旋地轉。「噗通」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抗壓能力太差,去,把孤的大哥運回府邸去,找幾個太醫好好治療。為了他的身體健康著想。這一段時間,就讓他好好在家休息,別出來了。」趙泓一聲令下,禁宮門口一隊禁軍士兵就走了出來,也不管好歹,就這麼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景王趙塗架了出去……文武百官眼睜睜的看著,心中思緒萬千。然而到最後卻是一句話都沒有……也不敢說出來。

    「那就這樣了,散朝吧。」趙泓一聲令下,就準備揮手趕人了。一眾王公大臣只覺得壓力驟降,忙不迭的說著:「微臣告退」或者其近義詞。轉身就走,再不敢在這位暴君面前露臉。

    而剛才都是外人的時候就不好說了,這一會兒人走光了。站在趙泓身邊的鄭先生才出言提醒說:「殿下,這個龍椅……現在坐是不是不大合適啊……」

    「早兩天、晚兩天的事兒。先生之前不就是這麼教我的麼?」趙泓滿不在乎的說。

    「誒,那個,可是這個——」聽趙泓用之前他說的話堵他的嘴,鄭先生一時間找不到什麼理由辯解——當然趙泓也不在乎他說的話。在主持了一次下午朝會之後,這位王爺的自信心明顯大幅度的提升。說話做事都帶上了一絲頤指氣使毋庸置疑的氣勢。他也不管鄭先生還想要說什麼,便直接拍了拍手,說道:「史官!」

    旁邊自然有拿著紙筆的史官出列——誰走了都行就他不能走。因為這些事情都得由他記錄。

    「臣在,殿下有什麼吩咐?」那史官問道。

    「剛才孤說的話,你都記下了麼?」趙泓問。

    「啊……那個……」史官聽了這問題,只覺得自己腿有點打哆嗦。干他們這行的真心少有不得罪當權者的,有許一代暴君比賢君多,橫死的史官比壽終正寢的多得多。這位史官怎麼看怎麼絕對的趙泓暴得離譜,自己一個回答不對勁,說不得就要步他前輩的後塵,被拉出去先閹後殺什麼的了……

    「記,記下了。」

    不過,儘管如此,這史官到底還是個有骨氣的。明明知道回答了多半要死,但是仍舊回答了去。

    「哦。」趙泓點點頭,接著問:「記在了什麼地方啊?」

    「國史集……」史官接著回答。

    「記錯地方了,換帝皇起居注。」趙泓這樣囑咐,卻是把那史官嚇了一跳。緊接著就說:

    「啊——那個——殿下您還沒——」

    「——早兩天晚兩天的事兒。」趙泓接茬用這個理由應付。旁邊鄭先生聽了直想學古之諍臣那樣,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了事兒的了。

    「可這不合規矩!」史官想要接著做最後的抗爭。

    「規矩是人定的,那人就能改。」趙泓接著站起來,一揮袖子也準備走。走過了那個愣神的史官之後,他又轉過身去,再說了一句:

    「當然了,這件事情和孤之前說過的話,你也可以記起來,愛記在哪裡都行。這個孤不管。」
mk2258 發表於 2013-9-26 23:29
九霄龍吟 第一卷不知天上人知間 第十五章登基稱帝之前

  


    就這樣,朝會結束了。既覺得神清氣爽也覺得悵然若失。同時還有一種「敵人為什麼這麼差啊。」的不盡興的感覺。這讓趙泓覺得很不爽。原本他認為這個劇目中,在趙塗說完「孤不同意!」

    之後,會有一支渾身都穿著黑色,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武裝部隊衝出來。對著人亂砍。他好哈哈一笑,說道:「螻蟻之輩,焉敢放肆。」或者類似的話。一拍手,幾百萬禁軍過來把他們都踩死了。眼看著己方死士全軍覆沒,趙塗一聲冷笑,說道:

    「看來孤王只好親自動手了。」然後施展輕功飛奔而來,百萬禁軍竟然都不是他一合之敵。原來他竟然是如來神掌的第十八代傳人!

    「螻蟻再怎麼強壯,終究也只是螻蟻罷了。」眼看著趙塗凶神惡煞一般衝了過來,趙泓微微冷笑,拔劍而起,一套上天入地弒神滅魔劍法施展出來,當真是所向無敵,一劍便將趙塗斬了。當趙泓握著趙塗披散著的頭髮,提著他死不瞑目的頭顱露出了不屑神情的時候,周圍一眾文武官員,禁軍將士全都跪倒在地,山呼海嘯一般大喊道:「殿下英明神武,天下無敵!」

    「不要叫朕殿下,要叫朕陛下啊!」趁著這個機會,趙泓頗為狂妄的大喊。於是周圍一眾文武官員,禁軍將士重新換了第二人稱代詞:「陛下英明神武,天下無敵!」

    「哈哈哈哈哈哈……」在這樣山呼海嘯一般的歌功頌德聲中,趙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殿下,什麼事情這麼好笑啊?」趙泓身邊,鄭先生好奇地問。

    「啊……沒什麼,隨便笑笑而已。」趙泓愣了片刻,然後回過神來這樣回答道。

    這一會兒趙泓身價陡然高漲,之前在禁宮內的表現也同樣扎眼得很。這位鄭先生可是相當害怕自己當了那狡兔死、走狗烹的走狗。他原本就對趙泓怕得很,這一會兒卻是怕的更厲害了。

    「今天散了朝會,大皇兄算是完了,放信鴿,看看北地三山關的情況怎麼樣了。如果不行的話,孤去聯繫皇妹,調遣禁軍北上支援去。父皇眼看著撐不過幾天了。待到孤登基稱帝之後,北地邊軍多半也就成了困乏之師。到那個時候孤去招降他們,理當成功。」

    這一番謀略趙泓與鄭先生不是第一次談了,鄭先生知道的清楚。聽他再說出這番話來,也沒回聲,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已。

    「那麼,差不多就這麼結束了啊……孤昨天與先生說過,先生還記得麼?」趙泓舊事重談,卻是源於之前解決了趙塗太過簡單的原因。

    「殿下說的是哪一句?」鄭先生心裡暗叫了一句「不好」表面上卻接著裝傻……

    「罷了罷了,都已經到了這份上了,先生卻還是不肯與孤說個痛快。」趙泓做痛心疾首狀:「難不成到了現在,還能有哪路神仙忽悠一下降在孤王面前,說孤王天生慧根,要收孤王做徒弟不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泓這一句話說完,半空中一道一魔相對無言。他們二人不比凡人,乃是修道有成之輩,所思所想具有天道見證,這兩天來,他二人生了收徒的心,趙泓此時這一言發出。正應了那句天人感應。有這一言發出,這師徒的緣分便愈發濃了。今後修行路上師徒之間相互扶持,定然能夠事半而功倍。

    一念至此,憶秋月收徒之心再盛。便對著那道人說:「天道垂青,此子端的不凡……道人。你看他去的方向並不是自家王府,而是市井間,他昨日去過的那家茶樓。該是你我出手的時候了。」

    那道人點頭不語。兩人按下雲端。便向著那迎客樓飛了過去。等到了那茶樓,魔尊當時就想要降下去與趙泓詳談。卻再次被那道人抓住了袍袖。

    「且再等一等。」道人說道。

    他這一句話,卻是惹得那魔尊更為不快了。

    「道人——你前天不動手,昨天又說要等,結果等來等去,此子卻是在朝會上被確立為了太子。一身龍氣眼看著就要成型。本座如今收他為徒,不知要掉多少氣運過去。到現在,你卻還要本座等?!」憶秋月瞪著眼睛,看著那道人這樣說道。看樣子這道人如果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他就要動手。

    「稍安勿躁。」道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呵呵一笑這樣說道,笑得那魔尊沒了脾氣。

    這一會兒的功夫,昨天得了教訓的夥計長了心眼兒,看著趙泓從車上跳將下來之後連忙迎了上去,說著:「王爺,今日賞光!裡面請,小的給您去叫周師傅過來。」這一番應對也算是正確了,只是那「王爺」一個詞兒的「爺」應該是輕聲而不是二聲才對……

    趙泓笑了笑沒答話,帶著人上了二樓去。還是那個雅間,只不過多了些人。主座上坐著的自然是趙泓沒錯,陪坐上除了鄭先生之外,卻還有另外一個,就是之前在殿堂上與趙泓有過一番交談的史官——就在剛才,表現欲旺盛至極的趙泓產生了一個想法:

    「既然孤無法長生不老。那麼就一定要把孤的所作所為全部記下來,讓孤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事情全部,全部保存下來。這樣,從另外一種方式上,孤便算作是永垂不朽了。」

    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囑咐那個史官說:「記下了麼,年月日,孤在登基之前前往迎客樓喝茶聽說書段子。一定要用帝王起居注,記住了麼?!」

    說起來,這位史官也有年歲了,如果算上大皇子趙塗的話,也算是許國三朝老臣了。對上趙泓這種管事兒的卻是第一次。

    無論是他哥哥還是他父親,都和他們史官口口相傳中的那些統治者沒什麼區別。特別的想要美化自己的形象。做了什麼不值一提的小事兒就想要在史書上大書特書。而做了什麼惡事,便強令史官不要記錄。如果史官太過違逆心意,那就先閹後殺了事兒。古往今來從沒有好像趙泓這樣的,為善為惡皆欲為人所知。這簡直太不合常理了。

    事實上啊,也就是這個史官沒生活在這個信息爆炸的年代,見識的還是少了。

    如果他要是知道這個年代的話。他肯定就會對此見怪不怪,並且學會一個新的句子來形容這個情況。說好聽點,這叫:「表現慾望太過強烈。」難聽點兒就是愛顯擺。

    只不過這個時代好像趙泓這樣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人們通常會用這樣的眼光去看這些異類——厲害的是天才,差的是白癡。
mk2258 發表於 2013-9-26 23:29
九霄龍吟 第一卷不知天上人間 第十六章相見

  


    仍舊是喝茶,仍舊是說書,仍舊有人替他們扇扇子。這好大的消遣除了有一樣不同之外,都和昨天的沒什麼兩樣。只是這一會兒周師傅早就得了警告。可不能再說修仙志怪的段子了。所以這一會兒說的是通俗易懂才子佳人書。

    這種書的基本套路呢,就是百無一用的書生不小心看了人家女孩子一眼,或者摸了摸手什麼的,然後女孩子就拚死拚活倒貼的那種,送黃金送自己外加送今年科舉的考題一水兒的。

    於是窮書生轉眼就有錢有房子有政府機關工作了。再之後平步青雲出將入相。比現代意淫小說那啥多了。趙泓聽這個,聽得直打哈欠。然而鄭先生和那個史官卻都是傳統文士,做夢就是愛做這樣的夢,一個兩個聽得都目不轉睛的。就差拍手叫好了。

    「無聊,這個世界上哪有可能真有這種事兒啊……」趙泓聽了半天,除了搖頭還是搖頭。旁邊倆文士聽了可是有點兒不樂意。不過也不好明說:「你之前聽得修仙志怪也特麼不是真的。」

    畢竟他們是陪客,陪的就是他這個准皇上。他們倆高不高興無所謂,只要准皇上高興了就行——原本的確是這個道理。只不過鄭先生心裡面發毛,可是真不敢再給趙泓聽什麼修仙志怪的段子。

    他跟趙泓身邊十年時間了,對這位准皇上,那可是瞭解的不能再瞭解了。想起一出是一出。主意特正,下定決心要做什麼事兒的時候那就要做什麼事兒,誰勸都不聽。鄭先生是真害怕啊,他再多聽倆段子,興致一起這皇上也不做了,直接跑到深山老林裡面去尋仙訪道去了。

    只是這一會兒功夫,他還真沒什麼好辦法。聽著趙泓一句:「換個仙俠口的段子說說。」他一個幕僚——連大臣都不是——雖然趙泓已經答應了要讓他入閣做個大學士了,但是實際的任命還沒有下來,而就算是下來了,他也實在沒辦法進諫趙泓不停這個。

    那邊鄭先生正苦惱著,這邊說書的周師傅卻是點著頭同意了。

    雖然說朝堂上的變動,他們小老百姓的沒那麼敏感。但是幾十萬禁軍各種調動戒嚴,好像淨街虎一樣四處亂竄。這可是實實在在看得到的。

    而這些軍隊打的旗號,正是這位平素看起來不起眼的三皇子。而且說著的話也不是「皇子」了、而是「太子」。「奉太子泓之命……」是這些禁軍,以及那些來歷不明,騎著高頭大馬的具裝甲騎說話做事最標準的開場白。

    之前有大臣囑咐他不說仙俠段子,這個沒問題啊。只是這一會兒准皇帝開口了。那就更加沒問題了。

    「殿下想聽,小老兒自然並無不可。」周師傅連連點頭,正想著要說上哪一段拿手的呢,窗外忽然便是一陣怪風刮了過來。吹得人發暈。那風中還有著響動,便是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小子,你聽那個老頭瞎扯有什麼意思?!想要聽修行界的事情,本座來告訴你!你想聽什麼,本座就告訴你什麼!」

    這一陣狂笑過後,眾人再定睛一看,便看到一個怪人披散著頭髮,渾身黑衣黑袍,腰間左面斜插著長劍,右邊挎著長刀。看起來張狂至極。這正是魔尊憶秋月!

    那邊鄭先生被憶秋月看的發毛,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隨手將茶杯給打翻了。他剛想著大喊一聲:「有刺客!護駕!」卻發現自己舌頭麻了,怎麼也張不開嘴了。再想著出去叫人,又發現自己腳麻了,身子動彈不了了。整個人就剩下一雙眼睛是管用的——他還不敢瞪人,害怕對方把他這雙招子也給廢了。

    與他基本相同的還有那個史官——說段子的周師傅小老百姓,膽子小,看著事情不對就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片刻功夫,這一會兒唯一一個能動彈的,也就是太子趙泓,到底還是沒等來門口守著的禁軍和家將闖進來拔刀,吆喝著:「站住了別動!」保護他安全。所以說,在這一會兒他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暗歎了一聲之後,趙泓一抖袖子,翹起腿來仍舊坐著不動。說:「英雄,來刺王殺駕的?」

    「不是!」

    憶秋月聽了他這麼說,愣了一下,然後就搖頭否認。

    「哦。那是,毛遂自薦,顯擺本事來討官做?」趙泓又問。

    「不是!」

    憶秋月接著搖頭。

    「那你還真有可能是來給孤講故事的。」趙泓點點頭,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來:「那就說說看吧。」

    「我——」

    當時憶秋月就覺得脖頸一粗,臉都紅了。一時半刻的說不出話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為了給他解圍呢,還是來看他笑話的。那道人在一陣淡藍色毫光中現出了身形:「尊者啊,莫要和小輩置氣。」這話說完之後拂塵一甩,做個稽首自報家門:「貧道元一,見過大許太子殿下。」

    比不得那憶秋月出現的時候一陣陣兒的黑風煞氣。元一老道顯出身形之後,周圍一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暗暗點頭。

    這老道原本一身略顯破舊的青色道袍,這一會兒早不知道哪兒去了。身上披掛的卻是一件八卦繡邊的金光仙衣,這一身閃著淡金光華的仙衣,再加上這道人不知什麼時候梳弄了的頭髮,重束的九陽紫金冠,再配上他那鶴髮童顏,神光內斂的皮相。十個人見了得有九個人暗讚一聲:「好一個老仙長,真真的是個有道的全真。」

    而憶秋月就是那十個人中唯一一個覺得不好的。不但覺得不好,而且覺得糟透了。

    「誒道人你這——」憶秋月當時就覺得自己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個了。只覺得心裡面三個大字悠然浮出:「上當了。」

    「元一道長,有禮了。」

    趙泓這一個見禮,更是把憶秋月氣的不輕。只感覺自己被當了墊腳石一樣。於是他也不等那道人說完話。便又搶過了話茬,對著趙泓說道:

    「小子,你前兩天說的話,本座都聽到了,想要長生不老是不是?本座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拜本座為師,本座這一身的本事必定傾囊相授。只要你能學到個一成半成的,便能混個縱橫天下罕逢敵手,修仙有成,壽與天齊!你看怎麼樣?」

    「這個……還沒請教這位高人姓名?」趙泓暗想著:「孤剛才還說著不可能有個神仙落在孤面前收徒弟。結果沒想到一語成讖。而且不是一個——倆!這還真是。」

    「本座憶秋月。聖煌門魔尊,刀劍無雙憶秋月!」憶秋月一邊自矜一邊自報家門。

    「哦……憶先生,失敬,失敬。」趙泓哦了一聲之後,把下半句「沒聽說過。」給嚥了下去。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也沒問他為毛一個「聖」門出了個「魔」尊。接下來也給他見了禮。這位魔尊面色這才好了些許——然後又變差了。

    只因為趙泓又轉過了頭去,向著那道人問道:「元一道長,您來這裡的目的也是和憶先生一樣的麼?」那自稱元一的道人瞇著眼一縷鬍鬚,點了點頭,答道:「然也。」
mk2258 發表於 2013-9-26 23:29
九霄龍吟 第一卷不知天上人間 第十七章各顯神通

  


    「稀罕。」趙泓呵呵一笑:「小子何德何能,能累的高人——兩位,特地為小王此地?」趙泓剛想著下意識的忽略掉憶秋月,卻看那位魔尊眼神不善。好歹的把話圓了過來。接著便這樣問道。

    「才具。」憶秋月再度搶話。也不客氣,便直接坐在了趙泓面前,說道:「你小子也算是個人才了。本座看好你。想要收你為徒。這有什麼問題麼?」

    「問題,當然有問題了,呵呵……」趙泓呵呵一笑,搖了搖頭,說道:「憶先生說的差了。小王無德無能,不佔嫡也不佔長。說得好聽是個網頁,不好聽的話,就不過是一介閒散宗室罷了。這一會兒得了時運,成了太子,那也只是僥倖。接下來守著祖宗基業,戰戰兢兢的過日子也就是了。可不敢受先生一句『才具』的評語。」

    聽了這傢伙如此裝傻,憶秋月更是一愣,不知道趙泓這是什麼意思——他剛才還很不得把他每天上幾次廁所都讓史官記下來。但是這一會兒怎麼就變了呢?

    憶秋月功夫那是相當不錯。縱橫天下長刀利劍的看誰不爽就能宰了誰。從來沒吃過什麼虧。只是腦子只能說是一般。這一會兒趙泓的做派,他是真不明白了。下意識的往元一道人那裡看了一眼,只見到那道人仍舊是笑瞇瞇的,縷著鬍子不說話。

    魔尊見了他這樣子,就回到他不可能給自己什麼提醒之類的。畢竟他們兩個人說穿了真心沒什麼交情——不但沒交情,反而還頗有過節。這一會兒更是一對冤家。元一道人怎麼可能會給他什麼提醒呢?

    於是魔尊決定繼續用他的方式來和趙泓溝通。他這個方式的核心思想基本是這樣的:顯擺。

    顯擺自己有本事,顯擺自己知道得多,顯擺自己的能耐,把對面沒見識的孩子糊弄住了,他就肯隨自己回宗門去了。

    這念頭一起,憶秋月哈哈一笑,便說道:「小子,你莫要以為自己做的事情隱蔽,本座對你知道的一清二楚!」

    趙泓聽得這話,仍舊是笑而不語。靜候著憶秋月說話。看著趙泓不說話,憶秋月只以為他怕了,更是興奮。便接著說道:

    「你於十年前分府封王之後,便開始籌劃著今日之事,堪稱心機深沉。

    如今江南、蜀中兩大商行便是由你扶持起來的,二者一齊,壟斷了許國境內絲綢、茶葉與瓷器貿易。更從南方販賣稻米、香料。從北地販賣良馬,從西方販賣奇珍異寶。堪稱富可敵國!這便是你征戰天下的根基。以此等財富,你招攬流民,訓練軍隊,得鱗甲、爪牙兩支精兵。一者於北地抗擊邊軍。一者助你在天京城內行事。這些,你認不認?」

    「認,是小王做的,如何?」趙泓風輕雲淡的一點頭。認了下來。

    「那好,」聽趙泓點頭憶秋月更是興奮,便接著說道:「你命你麾下的商行在北地倒賣軍需,而後以此作為威脅,命令督糧官自個燒了糧草。更停了邊軍的軍餉,堵住三山關,以此亂邊軍軍心。而後再以皇帝名義下旨將之收編。這些事情,也是你做的吧?」

    「後半段只是個計劃。不過想必沒錯。是小王做的,又如何?」趙泓接著點頭,又認了下來。

    「好好好。這邊軍,你那二皇兄你不放在眼裡。你那大皇兄麾下不過一群文人。刀架在脖子上了,自然更是沒用。更何況他們中大半人早就與你暗中有所勾結。你得了你父皇的旨意,他們自然順從。這天京城,如今已然是你的天下了。這些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當然了當然了,除了小王之外還能是誰做的呢?」趙泓哈哈一笑,再忍不住了。對著憶秋月說道:「尊者啊……那個,是這麼叫的麼?」說完轉過去向著元一老道問。在元一道士點了點頭之後便又轉了過去,對著魔尊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顯擺自己知道的多的樣子很討人厭?」

    「我——」當時憶秋月差點沒氣暈過去指著自己胸口很難以置信的問:「本座,憶秋月——討厭?!」

    「嗯,討厭。」趙泓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的確就是這樣沒錯,雖然小王這麼說稍微有點不妥當,但是尊者啊,你這個脾氣改一改吧。小王這一會兒是沒實力,不然的話就憑你說了這些,小王肯定會跟你翻臉的。」

    「好,好,好……」憶秋月當時就給氣笑了,握住了刀柄準備動手。不過在此之前,元一道人的拂塵便擋在了他們中間。

    「尊者啊,還記得與老道的約定麼?」

    元一道人這一句話讓憶秋月這口氣嚥下去了。慢慢慢慢兒的把握著的刀柄給鬆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子無知,本座不怪你——你且慢點說話,再看看本座的本事!」

    說完之後憶秋月冷哼了一聲,便開口問道:「你之前不是說過,想要長生不老麼?」

    「孤的確說過沒錯。」趙泓點點頭,然後奇怪地問道:「不過啊,孤有一事不明,請憶先生給孤解惑。」

    「什麼事情,說吧,小子你那點兒問題,本座怎可能解決不了?」聽趙泓這麼說,這位「憶先生」又有些抖起來了。

    「是這樣的,孤王在父皇宮內,也見了幾個自稱是,修道有成的人……

    那些個表演吐火吞劍戲法的下九流就不說了。其中幾個真有些道行的,他們收著父皇的供養,受著我許朝的香火。到頭來呢,風調雨順的或者也能保個一二分的。但是說到長生不老——不,不對,不說長生不老了,就是延年益壽的丹藥方子,他們都不敢開一個。

    孤雖然不是很懂,但是有件事情孤還是聽說過的。做了皇帝之後,這江山社稷,氣運就不好改了,都是天道定數。修行中人誰亂了天數,都會氣運驟降。這件事情,孤說的沒錯吧?」

    「的確有這個說法。」憶秋月點了點頭,卻是將趙泓的話認了下來:「雖然說自古以來,也有的是逆天行事的蠢材,不過本座卻不是。說來,卻也慚愧。」

    「那麼憶先生與孤素昧平生,為何要助孤長生啊?」趙泓接著問道。

    「並不是助你長生,而是你跟本座走,入本座的門牆,當本座徒弟,本座自當傳你妙法,你再修煉,便可得道。」

    「哦……那意思也就是說,孤不能做這個皇帝了?」趙泓問。

    「當然不能。」憶秋月回答。

    「那就算了吧。先生請回,孤不願意長生了。」

    趙泓這一句話又差點兒沒把憶秋月氣出個好歹來。再看著他哈哈笑著搖頭說道:

    「做不得皇帝,享受不得那等權勢,長生不老又有何意義?孤自選數十百年那轉眼雲煙。轟轟烈烈一場。強過清修千年,平淡如水一般的生活百倍。」

    這話說的憶秋月皺眉,只覺得「這孩子昨天前天說的話,和他現在說的怎得這般矛盾?」他本就口才不好,說不過趙泓,皺皺眉計上心來,一拍桌子便看到一縷金光從魔尊手心蔓延開來,再看時候,那桌椅早金光燦燦,竟成了真金!沒等在座的一干凡人驚叫出聲,那金光又繼續蔓延開來。轉眼間滿室的金光照的人眼睛都幾乎睜不開,一座茶樓竟然成了真金打造的黃金樓閣!

    露出手段後,憶秋月對趙泓笑道:「看清了嗎:本座這一手,你若是學去了,豈會弱過了皇帝享的人間富貴?!」

    沒想到趙泓卻搖頭不認,說道:「天子富貴得由天下供養,可驅策萬千子民,不單單是一點金銀便比的了得。尊者這話說的差了。」

    聽趙泓這麼說,憶秋月又愣了片刻,緊接著一提趙泓肩膀。那趙泓只覺得身子一輕,再看時四周都是雲霧,低下頭便是一陣眼暈,整個天京城郭輪廓皆能看得清楚。怕不是有上千米的高空。

    憶秋月再隨手一揮,周圍頓時雲團大作,電閃雷鳴,頃刻間暴雨傾盆。便接著說道:「倘若修為有成,你便能如本座一般騰雲駕霧,朝游北海暮蒼梧,呼風喚雨,驅策雷霆。這等本事,可不好麼?」

    在這高空之中,聽著周圍風雨雷電,趙泓卻似半點不怕一樣,搖頭接著說道:「孤若是做了皇帝,自然端坐宮廷之中,御龍寶座之上。出入皆有御輦代步。隨從以千計。不需騰雲駕霧。那天下珍饈美味、瓊漿玉液任孤品嚐,也不需呼風喚雨、驅策雷霆。」

    聽得趙泓這麼說,憶秋月又沉吟片刻,便又抓著趙泓肩膀向南飛去。趙泓只見到腳下雲路倏忽而逝。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再看時,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大海之上。

    魔尊待他看定了,便一抬手,那海上一陣「隆隆」作響,竟然從中裂開,數千尺的海水從中間分成了兩半。那道人再叫一聲「起!」海下又是一陣晃動,偌大的一塊地面直從海面上浮了起來。上面魚蝦亂跳,他也不管,接著問趙莫凜:「那你看這等開海起陸的本事又如何?

    趙泓仍舊搖頭:「孤做了皇帝,自有大軍為城垣,造艨艟為浮島。也不需開海起陸。」

    憶秋月一拍大腿,用手指連指了趙泓三下,卻是說不出話,只道:「你且等著。」而後再施展神通,將那撒豆成兵,移山填海,捉日拿月……等等手段一一施展出來。到最後氣急了眼,甚至將他那一套刀劍合璧的無上武修之法也施展了出來,長刀橫貫便可開天,利劍直刺更能碎裂環宇時空。然後滿懷期待的看著趙泓。

    然而趙泓卻一再搖頭,毫不動心。單單只一句話,便給那魔尊頂了回去:

    「不如做皇帝。」

    「你,你——」憶秋月眼見壓箱底的手段都拿出來了,這熊孩子竟然還不動心,眼睛瞪得老大,幾乎要從眼眶裡跳將出來。指著趙泓真想把他一掌拍死了了事兒:

    「你可知道,本座這些本事,有多少人跪下來求本座,本座也一個不許?!你卻將之棄如敝履,這是何道理?!」

    「他們是他們,孤是孤。為什麼他們喜歡想學的,孤就一定要喜歡想學?憶先生,你這又是何等道理啊?」
mk2258 發表於 2013-9-27 22:21
九霄龍吟 第一卷不知天上人間 第十八章拜師

  


    這一番話說的憶秋月幾乎失去理智,真想要痛下殺手,把這個不知道法門有多珍貴的混小子殺了去轉世投胎。這一會兒憶秋月心裡面也發了狠:「本座把這混小子宰了,送他一點真靈轉世。轉世完了之後本座就把他給帶走,從小把他看到大。他敢不聽話本座就揍他,敢不聽話了本座就揍他,再不聽話本座就把他屁股打爛了。看他還敢不敢跟本座頂嘴!」

    魔門中人講究的就是個隨心所欲,說白了就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憶秋月這一會兒發起狠來,也不怕浪費了趙泓這在凡塵俗世中長了十八年,楞是沒長歪的一身極佳的根骨了。就要動手殺人!

    只不過到底還是沒殺成。說時遲那時快,魔尊的刀快,然而元一道人的咳嗽聲卻更快了一步。緊趕慢趕好歹趕到了這兒的元一道人眼看著憶秋月握緊了刀柄,就猜出大半的事情來了。他自然不肯讓憶秋月殺人。一聲咳嗽之後,魔尊那手緊了松,鬆了再緊。那刀到底還是沒能拔出來。

    他害怕啊。怕什麼呢?怕那道人以後滿世界的壞自己名聲去。以後修真界中再提起他魔尊憶秋月來,可就不是擎刀持劍斬天碎宇的無雙尊者,而是收徒弟不成辣手殺一個普通人的渣滓了。

    所以有氣也得忍著,忍著,再……忍著。

    不單單得忍著,還得笑——因為做事情虧了心了。

    在旁邊憶秋月笑得跟哭似的,趙泓也不知道他剛剛就在鬼門關門口繞了個圈兒。不過看著這道人到底還是覺得挺親近的。不自覺的就上前了一步——然後差點掉到海裡面。

    「誒喲,太子啊,慢點,慢點……」

    這一會兒憶秋月正生氣呢,自然不會管他,到底還是元一道人一把拉住了他,足下祥雲大了一圈兒,給了趙泓一個落腳的地方。

    「謝過道長了。」趙泓一笑,如此說道。那道人又是擺擺手,說著:「當不得,當不得。」態度比憶秋月好了不知多少。看著這倆人相互之間都挺客氣的,憶秋月心裡面自然就很不爽。橫看豎看的就想著要找茬。

    「道人,你怎的腳程這麼慢,讓本座等了你這麼久?!」

    「尊者,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老道剛剛在岸邊看著滔天的一個浪頭拍過來啊,這要是打在岸上,沿岸的這些村落、百姓可就都保不住,要葬身魚腹了。所以老道稍微花了點時間,平了這浪頭,這才趕過來與你二人相會。耽誤了時間,實在是對不住了。」

    這道人這麼一說,憶秋月就只剩下捏鼻子的份兒了——這浪頭是他剛才表演「開海起陸」的時候掀起來的沒跑了。雖然說他是魔道中人,不在乎一兩個小老百姓的死活,但是無論如何這都算是一份人情。好歹都要記得下來的。

    而他身旁,趙泓態度就更好了——那些可是他許朝的子民。

    「道長神通廣大,救我許國子民於水火之中,孤在這裡代這些被救的百姓,多謝道長您了。」說完了就要往下跪。不過很明顯這個動作作秀的意味很濃,他能很輕易的被元一道人給扶住了就是明證。

    「可使不得,使不得。如今殿下您是許國太子,老道一介方外之人,受不得您的大禮。」元一道人一邊這麼把趙泓扶了起來,一邊這樣說道。趙泓自然再次拜謝。兩人又客氣了半天,也同樣的,是把旁邊那位魔尊晾了半天,這才說道正事兒上。

    之前元一道人和魔尊憶秋月訂約。誰說動了這孩子誰就能收他當徒弟。這一會兒憶秋月出盡八寶也沒能說動了趙泓,元一道人這一會兒站出來,自然就是要告訴他:該交班兒了。他上,憶秋月退下來。換他來遊說趙泓。

    憶秋月心中冷哼了一聲,暗想著:「本座千般的變化本事,這小子都不放在眼裡,道士你的功法的確精妙,不過與本座比起來,也就是半斤八兩。本座還真就不信了,你能說得動這個小子。」

    他心裡面這麼想著,就笑呵呵的在旁邊,等著看元一道人的笑話。元一道人心有所感,轉過頭去,對著憶秋月微笑著點了點頭。憶秋月就覺得心臟「咯噔」的一聲跳。覺得事情不妙了。

    便聽見元一道人對著趙泓搖了搖頭,說道:「太子啊,之前您說的那話,老道我也聽得見了。這事情您說得對……可也有,不對的地方。就看您怎麼看了。」

    趙泓聽了這話覺得奇怪,同時也覺得有點不自在,有些不服氣,當然更多的則是期待。盼著那元一道人能說出什麼,讓自己感興趣的話出來。於是他便問:「那小王倒是要聽道長說說,小王這話究竟有哪裡不對勁了。」

    「好。」元一道人點點頭,接著說道:

    「那老道便給殿下講一講,這修行的事情。殿下聽過了,便知道哪裡是正確的,哪裡又想的差了。

    之前殿下說過清修淒苦,不如人間富貴。這話對,也不對。當你入了山門,學得本事的時候,這自然要吃苦。不過陛下想必在人間也學過學問,難道學凡間的學問就不用吃苦嗎?學本事這個事情啊,就算再有天賦,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想要學好,就要用心,下功夫。這話殿下應該明白吧?」

    趙泓點點頭:「這話,算是道長說對了。可是孤在凡間,種種享受,在道門深山之中,卻又如何分解?」

    元一道人呵呵一笑,然後說道:「殿下,剛剛尊者給你看過了仙家的手段。然而卻沒給你講過仙家的福祉。老道且與你分解一番,這仙家的福祉,強過你許朝萬里山河,人間的富貴。」

    「道長請說,仙家福祉究竟如何?」聽道人這麼說,趙泓的興致愈濃。

    元一道人眉眼帶笑,便拉著他的袍袖說了起來:「你且說這吃穿用度。你凡俗眾人,富貴至極,穿得不過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喝得陳釀好酒。覺得凡間的角色傾國傾城。

    然而啊,仙家穿的卻是無縫天衣,吃得龍肝鳳髓,喝得是瓊漿玉液。那修道的仙子仙姬,鮫人狐媚。哪一個不比凡間女子漂亮百倍?你說,這是不是強過了你人間的富貴?」

    趙泓點點頭,說:「道長說得有理。」不過他又接著問道:「然而,孤在凡間,吃穿用度或許不及,但卻能統御萬民,號令天下,仙家如何比得?」

    「當然比得了」元一道人笑道:「你只見得這區區一個許朝,地不過兩萬里方圓,民不過萬萬之數,統御得是凡夫俗子,兵丁披甲持尖。你卻不知,這乾元世界之中,七大部洲,四十四小部洲,海外群山列島如此廣闊的天地。卻又是歸得何人?

    這偌大的世界,海疆萬萬里,陸路也是萬萬里,名山大川不計其數。居住其中的山精水怪,修道煉氣之士更是不計其數。其中奧妙勝過你這許朝何止萬倍?九天之上更有真仙所居之帝庭。九地之下更有萬鬼呼嘯森羅寶殿。你見過嗎?你知道嗎?你恐怕連聽,都沒聽過吧。

    而那山川河海之間,各大宗派的掌門,各個教派的教主。還有那割地據守的仙帝妖王,哪個不比你所居的許國地方廣闊?他們的位子,哪個不比你那許國的皇位更珍貴?你卻要說,不如皇帝?!這可不是笑話?!」

    這一番話說完,那邊趙泓卻是愣住了。他這一個愣神,然後便大喊了一聲:「啊呀!」看著元一道人的表情可就變了。變得激動一場,簡直就像是元一道人是教了他多少年的授業恩師一樣。

    他抓住元一道人的手,激動地說道:「道長這一番話真如醍醐灌頂一般,開了我的心竅!我只恨道長說的太遲,來的同樣太慢。只恨沒能早一天遇到道長,聆聽教誨!決定了!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便追隨道長身邊,日日聆聽教誨!道長且受我一拜!」說完了就要給元一道人行禮——大禮!下跪的拜師禮!

    「誒誒誒,好孩子,拜師禮等回了山門之後再行吧。」眼看著自家想收的徒弟到底拜入了自家門牆之內,元一道人樂得合不攏嘴,連忙一把將趙泓扶了起來。

    「道長——不,師父您答應收我為徒了?!」趙泓頗為激動地問道。

    「傻孩子,你難道忘了?為師來的時候就說過,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收你為徒的。」元一道人哈哈大笑,這樣說。

    「徒兒何德何能,累的師父親至,師恩至此,徒兒永世難忘。」趙泓半是羞愧,半是感激的說道。

    「沒什麼,沒什麼的。」元一道人搖搖頭:「你與老道命中注定,有一場師徒的緣分。說來,老道修行至今,也有三千載的春秋了——但是收的徒弟可就你一個。日後繼承道統,光耀門楣都指望著你呢,師父我不心痛你還能心痛誰呢?」

    這一番話說的還真是發自肺腑。趙泓聽了也不能不感動。他們這邊師徒情深要死要活的,那邊憶秋月看得卻是直撇嘴。

    「三千載……好大的年歲,嚇唬誰呢?那小子看年齒也不到二十,你們倆見面從剛才到現在一個時辰都不到。裝什麼裝啊。」

    當然了,他這一番酸了吧唧的話也就只能是在心裡面想想,說是說不出來——太丟臉。

    而對面趙泓師徒也下意識的把他給無視掉了。直當他不存在。說著話間,元一道人往袖子裡面掏,就掏出一塊墨色的,晶瑩剔透的龍紋玉珮來:「這個,是為師特地為你準備的,以雪精玉髓為料,九天星光洗練,為師又花了力氣,導入了一絲黑龍龍氣。護身最是要的,就給了你,做見面禮好了。」

    「多謝恩師。」趙泓一邊沒口子的道謝,一邊忙不迭的把那龍紋玉珮接過來,直接佩在了腰間。

    「就是這個了。」在一邊冷眼旁觀的憶秋月看的這塊玉珮,暗暗歎了口氣:「這混蛋道人果然早有準備,這玉珮佩上之後,這小子一身龍氣馬上就斂入那玉珮之中,再見不著了。便是本座這等手段也探究不出,這等瞞天過海的本事……。」

    魔尊心裡腹誹了一番,卻又歎息。不得不承認他這一回是栽了個徹底。「不過這也怪不得本座。那道人處心積慮的,不知道謀劃了多久。對這小子的性格脾氣也不知研究了多少。本座卻是半點準備沒有。栽了也是理所當然。」

    這位魔尊正滿門心思的給自己的失敗找理由呢,就看見元一道人和趙泓師徒兩個,不約而同的往他這邊看,看的他渾身發毛。他這才記起來,之前與那道人訂約,誰輸了誰得掏一件法寶給這小子來著。想到這裡,憶秋月老大的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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