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九霄龍吟 作者:誒呦喂(連載中)

mk2258 2013-9-23 10:17: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 24826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5:24
第39章 聯動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並不是沒有群眾基礎,也不是沒有可行性。 只是缺少一個起到帶頭作用的模範以及足夠可靠地領導人而已。 就好像是這一次“營救”趙泓的行動。

原本也有不少的同門或者感念於趙泓心善,或者與趙泓相交觀感不錯,又或者是想要討趙泓一個人情,更期望著進一步搭上元一道人這尊大神。 種種理由不一而足,只是苦於少了個牽頭的人,無法訴諸行動罷了,瑞明道人這一站出來,卻是遂了他們的心意。

其結果就是為趙泓鳴冤訴苦的行動,進行的比瑞明道人想像的還要順利。

在宋任書向他父親哭訴的同時,在瑞明道人等一行五人進了戒律院之後,便已經有有心人隱約猜出了他們要做的事情。 等到他們一行五人出來之後便緊跟著湊了上去,表示要加入其中。

就這樣,只是短短的兩天時間,便有超過百名雪玉天嶺的門人弟子組織了起來,按照瑞明道人的吩咐,為趙泓的事情奔走。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加大。

等到宋任書哭訴完了,按照心羽道人的吩咐去了戒律院的時候,他便很驚訝的發現大票的門人弟子帶著焦急、欣喜的表情跑進跑出。

他再繼續往裡面走。 便又看到了那些跑進跑出的門人弟子們,在與戒律院弟子們交換著一些或是紙張,或是布帛乃至一些低級的玉簡的東西。 在戒律院弟子驗證過後,便高興地快速離開了。

修士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宋任書自然不例外。 只是稍微瞟了兩眼,宋任書便看到了這上面寫的究竟是個什麼——然後他就愣住了——隨後便是怒不可遏。

這上面,全部都是為趙泓鳴冤申訴的。 至於那些人的名字,宋任書問了一下也就知道了——全都是之前跟著趙泓出去,隨後被赤焰金環蚓殺死的同門的親屬和師兄弟!

“該死……心羽那傢伙算得錯了,姓趙的根本就沒有請元一師叔祖出手,而是玩兒了這麼一手!那接下來,我若是進了戒律院領罪,而後要父親幫我脫罪的話,豈不是落了下成​​?!更糟糕的是很可能有人認為我這是在學姓趙的做事——還沒學像!該死!真是該死!不行!這個啞巴虧我可不吃!這個計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另作打算,另作打算才行!”

一念至此,宋任書轉過頭去便要走。 卻沒想到迎頭撞上了一位相熟的戒律院的師兄。 當時躲不開了,只好與之見禮。 見禮之後那師兄就問了:“宋師弟,平日里閒暇時候,從沒見過你來這裡。今天你這是起了什麼心思啊?”

宋任書剛打消了領罪的意思,這一會兒急切間卻也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來。 只得支支吾吾的打著哈哈。

那個師兄看宋任書這模樣,一開始的時候有點兒奇怪,緊接著便恍然大悟了。 看著這位師兄恍然大悟的模樣,宋任書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稍微的有點兒好奇。 不知道這位師兄究竟是領悟到了什麼——結果這位師兄再一開口,好懸把宋任書氣得背過氣去。

“我明白了,師弟你一定也是來替寒水師叔求情的吧?”這位師兄說完話之後,宋任書就愣住了,而那個師兄似乎把他的反應當成了是被說中之後的表現。 於是啊哈哈哈的笑的很開心:

“你看啊,最近一段時間到戒律院來活動的同門可真不少,十個里面有九個都是幫著寒水師叔說話的。

最開始是跟著他一起活著回來的那幾個。 然後又多了不少和寒水師叔熟悉的,還有一些就是自願來幫忙的。 沒回來的那些,他們的同門師兄弟還有家里人,聽說了這事情之後也都往這裡跑。 不過啊,我覺得這也是應該的。 畢竟寒水師叔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啊,你說是不是? ”

“啊……啊……是,的確……沒做錯什麼……”

宋任書當時幾乎是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當時他只想要一拳頭狠狠的打在那位師兄臉上,然後破口大罵:“孫子!少爺我盼著那混蛋早死呢!怎麼可能會給他求情?!”

然而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忍耐,忍耐。 然後仍舊是忍耐。 宋任書便強忍著這麼一口氣,點了點頭,然後便逃命也似的跑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偷著惡狠狠地看著那些進進出出的同門,恨不得抽出劍來,把他們一個一個的都刺死才好。 只是,當然了,他當然不可能這麼做。

所以他越想越恨,越想越恨。 偏偏還沒什麼辦法把這恨意發洩出來。 到最後只感到胸口氣息鬱結,腦子一陣陣的發暈。 等回到自己的院落,關上門之後再沒忍住:“哇呀”的一口,就吐出血來。

這一氣非同小可,幾乎將他打落了境界。 原本修得圓滿的築基期的修為都出現了鬆動。 在接下來幾天時間裡根本就沒出的去屋。 自然,前去戒律院的事情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哼……那傢伙根本就沒說對。”在這之後,宋任書也想過是否要再去找心羽道人過來商量。 不過想起來這件事情他說的錯了,再加上他在這件事上遷怒到了心羽道人。 所以到最後也沒去。 甚至在心羽道人主動找上門來之後,宋任書也閉門不見。

心羽道人也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心裡隱去了是自己想要寒玉神功的前提,只覺得自己為了宋任書這不識好歹的混蛋出謀劃策,他竟然還這麼對待自己,自然也氣的不輕。 心裡面不知道說了多少句“豎子不足與謀!”同時也暗暗的有些恐懼。

這一回沒了宋任書主動跳出去認罪,戒律院,又或者是趙泓沿著這條線查下去,說不得要查到自己這裡。 自己的爹可不是雪玉天嶺的掌門人。 這要是查到了自己,那後果……

不過宋任書也不是真傻,或者說他有這麼一個用老了的,但是總能奏效的辦法。 雖說這樣子將主動權交出去,或許是失去了一次機率渺茫的,反敗為勝的機會。 當然也可能是躲過了一輪讓他更加氣憤,氣的吐血的難堪。

無論如何,宋任書是不想要動彈了。 正好他身體也有了問題。 就以此為理由,把“去戒律院領罪”這個艱鉅的任務給跳過了。 直接跳到要他父親去戒律院,求他師弟玄陽子的階段。

說真的,雖然是於公他是掌門,於私他是師兄。 但是玄玉道人是真心不想,不願意,甚至有些不敢去向玄陽子討這個人情。

如果做出這種混賬事情的是他排在前面幾名的兒子的話,他肯定會揪著他們的耳朵,把他們丟到玄陽子那裡好好挨一頓鞭子,然後關他們個十年八載,讓他們好好漲漲記性——只是,如果這個對象換成了是他平時最寵著的小兒子的話,那情況就不同了。

到底是自己最小的一個兒子啊,到現在還不到二十歲。 事實上最近一段時間,玄玉道人道行精深,早已經可以做到煉化元精的程度了。

按理說修行到了他這個程度,是不太可能再有孩子了的。 不過那天正好自己修為又進了一步,高興,多喝了幾杯然後又因為境界不穩,這二者相加,煉化得元精就少了幾分,這才有了宋任書這個來討債的……

“罷了罷了,你啊,便好好地在這裡歇著,我去找你玄陽師叔。”看著自家寶貝兒子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模樣,玄玉子既生氣又心疼。

生氣的自然是自家這個兒子不爭氣。 心痛卻是因為這件事情,這孩子本沒什麼錯,卻受了這麼大的罪——宋任書自然不能說他是因為看不過去有那麼多人給趙泓求情,因此生了氣了。 只是說自己是在半路上,因為害怕戒律院的責罰,因而道心不穩。 這才生生的落了續境界。

這話聽得玄玉子半信半疑——平時,雖然看這小子和一般的門人弟子沒什麼兩樣,對戒律院都挺害怕的。 但是也沒害怕到窩囊這種程度啊。 不過畢竟是自己家的孩子,玄玉子稍微疑惑了一會兒,之後也沒有多想。

只可憐了宋任書,雖則事情交代給他父親了,卻又“平白無故”受了一頓掛落。 甚至還被他父親隱約的掛上了膽怯、懦弱、沒擔當等等缺點。 氣的宋任書差點兒再吐一次血。

眼看著自家父親離去,宋任書這才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也不穿外衣徑直下了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隨後猛地將茶杯丟在了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道:

“姓趙的,別得意!遲早有一天,小爺要讓你連本帶利全都吐出來!”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7:24
第40章 難化解



“品一品吧,寒水師弟。”

戒律院南側,一間靜室之中香霧繚繞,趙泓與玄心子盤膝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方案幾。 那案几上便是玄心子新煮的香茶。

“謝過師兄了。”趙泓微微一笑,伸出雙手,接過他師兄玄心道人遞過來的一盞香茗。 瞇著眼微微品了品茶香,便將茶送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隨後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才睜開來。

“怎樣?”玄心道人問道。

“味道很差,這上等的冰針銀杏送到師兄手裡,實在是糟蹋東西了。”趙泓說道。

“當真?”玄心道人接著問道。

“當真。”趙泓接著回答。

之後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過了良久,玄心子才忍不住,嘴角上翹呵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趙泓也有些憋不住的露出了笑容來。 看得出,最近一段時間,這師兄弟兩個的感情變得相當不錯。

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玄陽道人咋咋呼呼的把玄心子用萬年沈鐵困龍枷給扣了。 但是戒律院上下也不可能真個,就把他們師叔當成了是罪犯,丟進暗無天日的黑牢裡面。 每天不給飯吃嚴刑拷打這樣的事情,更是絕對不會發生。

事實上,玄心道人和趙泓兩個,在戒律院裡面過的真的很不錯。 除了不能到處亂走,自由稍微受到了一點限制之外,其他的飲食待遇等等都是按照最高標準的。 甚至連戒律院執掌玄陽道人吃的都沒他們吃的好。 這也算是對他們的一點補償——戒律院雖說號稱是鐵面無私,但是會做人的可也不要嫌太多。

當然了,吃得好這是在說趙泓,修為到了玄陽道人、玄心道人這個程度,單單是吸納天地靈氣便足以補充自身不足,是沒什麼必要吃東西的。

不過這並不是說,玄心道人的花銷就要比趙泓來的低。 事實上完全相反,他的花銷是趙泓這位小師弟的幾倍還要多。 這樣的花銷讓戒律院這個月的賬務變得很難看。

原因呢,就是大概是閒的沒事情做,玄心道人在戒律院“靜養”的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麼的,就喜歡上了茶道。

於是和他住隔壁的趙泓,以及名為“看押”實則是伺候人的幾名戒律院弟子可就倒了大霉。 每天都要被他逼迫著灌一肚子各式各樣的茶湯。

如果那茶湯好喝也就算了,偏偏玄心道人上千年的陽壽,於修士之中也算是個天賦極佳,心思縝密的人物。 然而在茶道一事上卻是半點天分也無。 不管是多好的茶葉,多清漣的水,到了他手裡不知道怎麼的,都能變成讓人直皺眉頭,難以下嚥的藥湯。

就好像現在這個,明明是雪玉天嶺精心培育的最上等茶葉冰針銀杏,有著提神醒腦,靜心,潤肺等等功效的仙茶——便是不用水沖泡也能聞到沁人心脾的香味,結果到了玄心道人手裡,卻成了一壺粘稠的綠汁……看著跟哪個修巫蠱道的調配出來的東西差不多。 難怪了趙泓很認真很認真的對著自家師兄說出了:“糟蹋東西。”這樣的話出來。

不過玄心道人好涵養,上千歲的人了嘛,更不可能跟自家十八歲的師弟計較什麼。 再說也的確像是趙泓說的那樣,他泡的茶難喝到了一定程度。 所以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呵呵呵呵的笑了。

就這麼著,這一段時間,有關新礦場的事情在外面鬧得沸反盈天的。 然而趙泓跟玄心子,這兩師兄弟,主要的當事人卻過得相當不錯。

特別是玄心道人。 原本每天要看顧礦脈的不少事情,剩下的時間修煉都有些不夠用,哪有什麼心情去玩兒什麼茶道啊。 也正是這麼閒暇了下來,得了空,才能好好地放鬆放鬆。

玄心道人在這兒住的挺不錯的,趙泓也同樣沉得住氣。 他對茶道什麼的倒是沒什麼興趣,然而這兒“關押”的就他和玄心道人倆人。 其他戒律院的弟子好吃好伺候著,卻就是不跟他們有太多的交流。 趙泓心裡面想著,這或許也是戒律院懲罰罪犯的一種手段……

當然也可能是他們在喝過了玄心道人泡的茶之後,做出的一種自我保護。

總之,玄心道人急切的想要找人試試他新修的茶道,而趙泓剛剛入道不久,還做不到長時間不與人交流,也能保持精神正常的心境修為。 於是這一對年紀相差了上千歲的師兄弟,在這一段時間裡接觸的著實不少。 感情自然也增加了許多。

“算啦算啦。”玄心道人笑夠了之後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說來老道我也知道,這等茶水實在不好喝,逼迫著師弟你陪我胡鬧,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也不能這麼說。”趙泓一擺手:“師兄你看,這麼大的一個院子,裡面就只有我和師兄你兩個人。其他同門都是屬木頭的,想要說句話都不行。我不找師兄還能找誰,不過是幾杯苦茶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師弟豁達,老道慚愧。”說是這麼說,可是玄心道人面兒上卻並沒有什麼慚愧的神色。 趙泓聽他這麼說,也不答話,只是笑呵呵的看著他,靜候下文。

他今天一來這兒,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了。 雖然只是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幾分。 但是對於敏銳的趙泓來說,這就已經是足夠了——這位大了他上千歲的師兄是在準備著什麼,準備著一套說辭,或者是看他哪兒不好了,或者是看他哪兒不足。 所以想要提點他一下。

如果是後者的話,趙泓可以有選擇性的接受。 如果是前者的話……趙泓則決定和這位師兄比試一下,誰的口舌更靈便一些。 他可是非常討厭別人對自己說三道四的——所有的上位者都有這個毛病。

“的確,為兄泡得茶水是難喝了一點兒。不過於茶道一事的見解,為兄還是略懂一些的。玄心子這樣對趙泓說道。聽他這麼說,趙泓便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來。

“說來,茶道雖屬小道,但到底帶了一個'道'字。一法通,百法通。為兄痴長賢弟上千載,對於道之一字倒也略有所得。無非調和陰陽五行,體察天理人心罷了。本想著觸類旁通之下,這茶道應是上手的極快。只是沒想到……呵。”

說道這裡,玄心子自嘲的笑了笑,接著繼續說道:

“後來老道發現了,這選擇茶葉,泉水的品質,分量,烹茶的火候大小​​,時間長短。這的確如老道所想的那樣,應了陰陽五行之理。只是這道理老道知曉,但是真正做起來可就難了。不是泉水重了幾分,就是茶葉選得多了或是少了。烹茶的火候不是大了就是小了。時間也把握不住。結果就成了這樣子了。”

“無礙,知道是知道,可是知道之後,按照自己所知道的去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師兄說的這個道理,寒水小德。”趙泓點點頭,心想這位師兄如此想。 倒是切合理論聯繫實際的思想。 正想著呢,那玄心子便點頭接著說道:

“沒錯,正如師弟所說,知道是知道,可是按照所知去做,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師弟啊,你現在不也是如此嗎?”
“師兄這是有事情要教訓師弟啊。”聽玄心道人順杆子爬了上來,說了這麼句話。

趙泓一聲嘆,便這樣說道。 玄心道人連忙搖頭擺手,說是沒有這個意思。 不過看趙泓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卻又稍覺得有些不安。 便躊躇著應該怎麼跟他說話。

“師兄是真的有事要教訓師弟啊。”看玄心道人這模樣,趙泓心中篤定,又再次嘆了口氣,這樣說道。

“罷了罷了,若是這事情說不開,我恐怕真要被師弟怪罪了。”玄心道人搖了搖頭,說道:“這一段時間,師弟在外面做的好大事,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夠從這一處院落出去了。師弟今後有何打算,能說給愚兄聽一聽麼?”

“師兄啊,如果你願意跟我說一說清楚的話,我可能也不需要這麼快就出去。”趙泓再次搖了搖頭。

說起來,有關新礦場的這件事情,趙泓明里暗裡,向玄心道人詢問,也問過幾次了。 然而暗著問,玄心道人就裝傻充愣的顧左右而言他。 明著把話說開了,玄心道人就痛心疾首的歸咎於自己,讓趙泓說不出別的話。

無論如何,他就是不肯將趙泓想要聽到的那個名字說出來。

趙泓明白,自家這位師兄是個有大智慧的,對大局務求做到謹小慎微,於自己則是非常的委曲求全。 要這傢伙把宋任書那小子供出來,自己再推動輿論,讓那小子身敗名裂為天下笑的事情,趙泓也只能是想一想罷了。

當然了,這並不意味著趙泓就會因此疏遠了他的這位師兄,更不意味著趙泓會像他這位師兄一樣行事,委曲求全。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7:25
第41章 爭辯



“師弟啊,為兄的苦衷,你就不能稍微體諒一下麼?”聽著趙泓話裡面隱約的又帶上了一點兒埋怨。 玄心子忍不住苦笑道。

“師兄你顧全大局,甘願自我犧牲。自然是應該體諒的。可是師兄你有師弟我來體諒,誰又來體諒師弟我呢?”趙泓問道。

“怎麼能說沒有呢​​?這一段時間在外面,替師弟你奔走的同門可是數也數不清呢。”

“是啊,非常感謝他們。”趙泓微微嘆了口氣:“在聽說了不少死難同門的親屬與師兄弟們,也在為我做事的時候,我的確非常感動。不過師兄你也不差啊,你門下的弟子們,那個不也都為你奔走?”

“是啊……不值得,實在是不值得。”玄心子明明很高興的樣子,嘴裡卻說著這樣的話。

“那麼師兄啊,我就有問題想要問你了——你有人為你奔走,我有人為我奔走。然而那些死在了陰謀中的門人弟子們,有沒有人為他們奔走呢?”

不等玄心道人回話,趙泓便回答了這個問題,答案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

在這之前,山門內無論看出了什麼端倪的,還是心思比較單純並不知道內幕的,都是將這件事情稱作是意外,怒罵的是邪惡的妖物。 然而這一次,趙泓所說的卻是“他們死於陰謀。”

玄心道人愣了片刻,隨後嘆道:“山門的確欠他們的,的確應該好好補償。”

“山門的確好好的補償了。我稍微爭取了一下,就給了兩倍的撫卹。或許我不說,山門也會給出這一筆錢。這算是什麼?封口費?!”

“師弟你不能這麼想……”

“那麼,師兄想讓我怎麼想呢?和和氣氣的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忘掉那近三百名同門的死。讓對方繼續逍遙法外,繼續籌備著新的陰謀,然後禍害我,禍害其他門人弟子,禍害整個雪玉天嶺?”

趙泓的聲音越來越嚴厲,讓玄心道人幾乎無言以對——當然,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如果真的就這麼被趙泓幾句話就給說的心智混亂無以應對,那他就不是玄心道人了。

“師弟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只是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究竟會造成什麼後果?那個人的身份,那個人身後的人,那個人身後的勢力與背景。最終這件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的結果你知道嗎?!”

“狼子野心,養虎為患……師兄你只看到在這時候一場激烈的對抗對山門所造成的危害有多大。卻看不到這人如果繼續存在下去,對山門的威脅是如何之高!今日他可以滿不在乎的施毒計,滅殺近三百名同門,明天他就可以與玄冰洋妖邪勾結起來,出賣我們所有人!”

“師弟你怎的知道他未來如何?今日之頑童,未必不會成為明日山門中流砥柱啊。”

聽趙泓這麼說,玄心道人的語氣又弱了一些。

“什麼樣的人,就給他什麼樣的期望。游魚不能飛到天上去,山林裡的猴子也不可能潛水。是粘土就去用作陶瓷,是璞玉才能雕琢成材,而無論怎麼打磨,頑石就是頑石。你指望一個才剛剛十五歲,就已經犯下瞭如此滔天罪行的人去做什麼山門的中流砥柱?你怎麼不指望著玄冰洋的妖邪們一起改吃素了呢? ”

“這如何比得了?那是妖邪,這個是人,是我等同門!”玄心子接著辯駁道。

“妖邪啊……為惡的便是妖邪,為善的又怎能如此稱呼?我只知道,當日要殺我的赤焰金環蚓是異類得道,救了我的九尾狐卻同樣是異類得道。正邪並不以種類劃分。你說那人是我等同門,然則他可曾把我,把死難的近三百人當做同門?!如此作為,即便是妖邪怕也不齒!”

“可,可是……你說他未來會做出極惡的事情來,那也只是你的猜想啊。在接下來的時日里,我等用心感化,悉心教導,未必不能轉變他的觀念吶。”

“這話,倘若師兄你放在十年前說,師弟我說不得要信服。可是時至今日,師兄你怎的還要自​​欺欺人。他今年十五歲,十五年未曾教導好,如今已然長成,你卻又要再教他,他如何肯聽?

好,師兄說我說他未來做事極惡只是猜想。 那麼師兄你說的他能轉變觀念,成長為棟樑之材不也是猜想? 我等修士雖則心感天道,切實預測未來之法卻是難得,那我們就不去管它,只說現在,現在的他,是害死了近三百名同門的凶頑! 殺十次都不算錯,師兄你以為如何? ! ”

“這也只是你的猜想而已。”

“哈……師兄自欺欺人的本事,實在是令人佩服。”趙泓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玄心道人隨即悠然長嘆,閉口不語。 趙泓見狀,卻也搖了搖頭,隨後說道:

“師兄你能捨己為人,這等情懷師弟也是極為佩服的。師弟也知道,你是為得山門大局著想,並非是不顧及死難的同門。只可惜,師兄你搞錯了對象了啊……

那人,可不是你放過他一次,他就會引以為戒的。 更不會為了你替他做的事情而心存感激。 他只會嘲笑你的愚蠢,感嘆自己的好運氣。 並且繼續計劃著下一步更狠毒,更無恥的計劃罷了。 師兄你說,你這一次幫他隱瞞了,又能再多幫他隱瞞幾次呢? ”

說完之後,趙泓便轉身離開了這件靜室。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趙泓仍舊會去他師兄玄心道人那​​裡去,品茶,老老實實的說難喝。 而玄心道人仍舊呵呵笑著搖頭。 兩個人坐而論道,論的是風月,玄心道人年過千載,天南海北吃過見過的數不勝數,見識豐富已經無法用“見多識廣”這麼簡單的詞彙來形容了。 每次與之交談,趙泓都能略有所得。

而除此之外呢,玄心道人有些時候也會出言指點趙泓修行上的事情。 雖然說玄心道人道行比不得元一道人深厚,又不知曉趙泓所修習的三奇化龍訣。 可他畢竟是教導過徒弟的人,自有一套教導晚輩的經驗技巧。 趙泓與之交流,一些平日里不懂的事情,和大而泛之的常識,玄心道人都能很好的告訴他。 這讓趙泓收穫良多。

同時玄心道人也從趙泓那裡得知了不少有趣兒的事情。 心思深沉的趙泓自然不會將那些要緊的東西說出去。 不過憑藉他豐富的見識,閱歷以及極為成熟圓滑的價值觀與哲學觀念,在“道”這一方面,趙泓總有驚人之語,由不得玄心道人不驚。

就這樣,雙方在這幾天時間裡仍舊相處的非常愉快,只是再沒有了之前,有關宋任書那件事情上針鋒相對的唇槍舌劍那麼有水平了……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7:27
第42章 歡呼



在被戒律院囚禁了十天時間之後,趙泓終於獲得了自由,最終,戒律院到底還是將他在新礦場的所作所為,定義為了無罪而且有功。 與之相對的是玄心子,這位礦脈執掌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以“瀆職”,造成重大傷亡的罪名,玄心子被罷免。

不過新一任的礦脈執掌卻是他的大徒弟心塵道人,同時,玄心道人又以諮詢,幕僚的身份繼續呆在礦部,名義上是輔佐他的徒弟心塵。 不過實際上是怎麼回事兒大家都知道。 趙泓從側面裡打聽了一下,做出這等安排的是他那掌門師兄玄玉道人……

“到底是掌門師兄。這等佈置,法理、人情都想到了。任憑誰也得說個'好'字。”趙泓心中暗讚了一句,同時又想到:“怎的師兄這麼八面玲瓏的人物,卻生出了宋任書這麼個東西來?”

不過這些與趙泓實際上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現在他需要考慮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讓這個事件有一個完美的收場:

在他離開戒律院的這一天,為他奔走數百名同門,以及聽聞此事,對他心存好感的同門一齊聚在了戒律院的大門口。

天上祥雲繚繞,彩霞飄舞,無數仙禽異獸,數不盡的道德之士齊聚一堂。 不少從旁的別院趕過來的同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師長開了法會講道,又或者是有什麼節日。 還有一些好戰分子說著是自家的道兵在北面大勝了玄冰洋的妖邪。

結果到了最後,這些紛紛議論都變成了一聲驚嘆。 從那戒律院中走出的是一位穿著單薄素白色布衣,皮膚略顯得蒼白的年輕人。 而所有的歡呼聲也是衝著他去的。

這人自然便是趙泓。

似乎是覺得陽光有些刺眼,趙泓微微瞇起眼睛來,然後抬起手,遮住陽光。

眼見得這人四處散發著一股弱不禁風的感覺。 一眾新來的,不知道他是誰的門人弟子們紛紛嘖嘖稱奇,不知道就是這麼一個病弱的後生模樣的人,怎麼就能得到這許多同門的歡迎。 於是便紛紛向周圍的同門詢問起來。

聽得這些人詢問,被詢問的同門也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回答道:“今日是寒水師叔解除看管的好日子。我們都是來給寒水師叔接風來的。”

聽人家這麼一說,絕大多數的門人弟子都“哦……”了一聲。 這幾天的時間,趙泓的名字可是隨著新礦場那麼大的一件事兒,再次傳遍了整個雪玉天嶺。 各地各處別院少有認識他的,然而沒聽過他名字的可是不多。

於是又有好事兒的門人弟子接著詢問了:“這位同門啊,寒水師叔這人我也知曉。他去了戒律院認罪的事情我也知道。可是這怎麼就有這麼多的同門來接他呢?”

那同門聽了之後,便也眉飛色舞的給他講了起來。 從趙泓帶著一眾同門與赤焰金環蚓之間的三場戰鬥,說到僅僅六個人回來。 再說到趙泓去了戒律院,自認有罪,大眾同門感念其冤屈為其奔走。

“就這麼著,十天時間,近三百名同門的近千名親屬,師兄弟的證詞便要到了。戒律院自然再沒有了關人的理由。寒水師叔也就被放出來了。”

聽完之後,那遠道來的同門忍不住感慨道:“竟然還有這等事情,想不到寒水師叔年紀不大,卻能做出這麼好大的事情來,著實讓人敬佩。”

“那可不是,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被元一師叔祖看中,傳授道統給他了。”先來的同門頗感與有榮焉。

這一會兒趙泓略有些蹣跚的向前走了兩步,早有瑞明道人等五個跟他一齊回來的同門搶開了人群,跑到了趙泓面前。

“師叔祖受苦了。”瑞明道人捧著一掛道袍走了過來,給趙泓披在身上,隨後這樣說道。

“你們,也都辛苦了。”

趙泓輕輕拍了拍瑞明道人的手背,這樣說道,隨後又仰起頭,對著周圍一眾同門朗聲說道:“難為你們抽空前來,看望貧道。​​貧道在這裡多謝諸位同門!”說罷袖子一斂,稽首為禮。 周圍一眾同門趕忙還禮。 隨後都繼續眼巴巴的看著趙泓,指望著他能夠說兩句。

這一會兒,趙泓穿著粗佈白袍,披著一件道袍,看上去像是大病初癒又好像是經歷了一場災難的模樣。 給人的感覺便如同代替眾生受難的聖人無二。 那模樣,那氣場,那低沉而又富含感情的聲音從一開始便抓住了周圍近萬名師兄弟們的心靈。

“在場的所有的同門們,雪玉天嶺的一眾修士,以及與雪玉天嶺友善的其他山門的同道中人,貧道寒水,在此有禮了。”這一聲喊話之後,趙泓再一個稽首,便接著說了下去:

“貧道原本生於凡俗之中,所居成長之地不修德行,原本並沒有追溯大道的機緣。只因為恩師垂青,憐我悲苦,收錄我進入門牆。這才有了今日之寒水。

貧道於恩師感激涕零,而對雪玉天嶺更發自內心的認同,這最初,的確是連帶著,因為恩師的緣故。 但是在這雪玉天嶺待的時間越久,貧道對雪玉天嶺的喜愛便越多! 這是為什麼呢? ! 因為,我們雪玉天嶺的宗旨,我們雪玉天嶺所存在的意義,是正確的!

其他門派存在,其意義何在? 是為了成仙得道,是為了聚集在一起,相互學習,為了流傳道統,為了資源,為了功法典籍……這不能說是錯,但是到底,層次上落了一截。

而我雪玉天嶺存在的意義呢? ,我雪玉天嶺所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整個碧落北洲,乃至是整個玄元世界! 我們繼承了我等祖師的信念與榮譽,為了生民的繁衍而奮鬥! ”

趙泓這幾句話說的是擲地有聲,讓一眾雪玉天嶺的門人弟子聽了,便如同三伏天喝了冰鎮的酸梅湯一樣,渾身上下四萬八千毛孔都覺得舒服,對於趙泓所說的話充滿了認同感。

“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貧道更是意識到了雪玉天嶺所蘊含的其他品質。在與北地妖邪的對抗中,我們通常是處於劣勢的。

玄冰洋的海水孕育出的妖邪數量無以計數,而我們雪玉天嶺的修士與之相比就差得遠了,兩邊對陣,我方人數通常不足對方十一,甚至更少。 這種惡劣使得我們珍視身邊的每一個同門——任何一個門人,對於雪玉天嶺來說都是最珍貴的,無論如何也無法換取的珍寶。 這是我們雪玉天嶺一脈修士最寶貴的品質之一!

雪玉天嶺珍視同門之間的情誼,雪玉天嶺的同門之間,是可以相互交換性命的! 無數場對外戰爭中,無數次的大小事故全部都證實了這一點! 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們,我們雪玉天嶺一脈的修士能夠立足於北洲之北,玄冰洋畔,便是靠著這一點! 我們齊心協力,我們萬眾一心! 而貧道的確是這麼想的,貧道也期望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 ”說到這裡,趙泓的語氣變得低沉了許多:

“只是,非常遺憾的是,到最後,我也並沒有做到這一點……我的力量還太弱小,我救不了那些被妖邪所害的同門的性命。”說到這裡,趙泓的語氣帶上了難以名狀的痛苦,連帶著讓周圍的一眾同門的情緒也變得低落了下去。

“我真的已經非常努力了……可是……可是就是不行。”

說到這裡,趙泓的眼圈兒紅了,對著一眾同門大聲說道:“各位同門,你們知道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同門被地心熔岩所吞噬,被那些妖邪所殺,而自己究竟無能為力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嗎?!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我已經不想要再經歷第二遍了。”

趙泓說罷緊緊閉上眼睛,握著拳:

“我仍舊能夠聽得到那一天的時候,瀕死者的慘叫,妖邪吞噬他們的血肉時候的撕扯的聲音,還有散發著無窮盡的高溫的地心熔岩融化,燒灼一切的時候所發出的滋滋聲。記憶猶新,或許我這一生都忘​​不掉了。

修士的一生能有多長呢? 如果我築基圓滿,則有超過三百年,僥倖結丹則過五百。 倘若再幸運一點,達到元嬰、煉神、化虛這些階段。 那麼時間就更久了……在這麼久遠的時間裡,我都不會忘記這件事情。 ”

“這並不是您的錯,寒水師叔祖。”在趙泓身旁,瑞敏道人連忙這樣說道。 趙泓轉過去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即便不是我的錯,但是責任,我是一定要承擔的。這也是我來到戒律院的原因。”

說完之後,趙泓又轉過頭來,繼續面對著這些同門,接著說道:“各位同門,這就是我想要對你們說的兩件事,一個,是勇於承擔自己的責任。而另外一個則更為重要,那便是對於我們的同門的情誼。

請看一看你周圍的那些同門吧,各位。 他們平日里都在那裡,你們生活的時候,你們修煉的時候,將來你們要步入戰場的時候——這種情誼難道不是最值得你們去珍惜的麼?

一個雪玉天嶺的門人弟子,怎麼能不去關愛自己的同門呢?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就不配做一個雪玉天嶺的門人! 而如果更有甚者,他不但不去關愛他的同門,反而心懷鬼蜮,想要加害自己的同門,那麼他就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了! ”

趙泓說完這話之後,周圍一眾同門全都歡呼雀躍起來,唯獨一人勃然變色——哪一個? 正是大病初癒,聽說了趙泓脫獄之​​後心中不忿,趕過來想找機會給他難堪的宋任書,別人聽得這話只覺得趙泓說的在理,他聽得這話,卻感覺到趙泓這是在說自己。

他眼看著周圍一眾同門群情激奮的模樣,偷偷跑來的宋任書面如死灰,渾身不自覺地發抖著,直想要轉身逃跑。 卻又害怕因此引起別人的注意。 然而留在這裡卻更可怕,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趙泓將他認出來了之後,兩根手指頭併攏了指向自己,說著:

“他便是無情無義陷害同門的小人!一眾同門,隨我一道誅滅此獠!”然後一眾同門便蜂擁而上,無數法寶,無數術訣五光十色鋪天蓋地的轟了過來,把他轟得渣也不剩,魂飛魄散了……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7:28
第43章 回山



隨著趙泓這一番演講,一眾同門歡呼雀躍了好久,直到趙泓與一眾同門道別,返回千霜山之後半個時辰,一眾同門才三三兩兩的逐漸散去。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宋任書這才失魂落魄的離開來,本來好容易穩定下的一顆道心這一會兒又徹底混亂了。 說不得回去之後又得再吐幾口血什麼的。

這一會兒,宋任書可是真的後悔了。 如果能再讓他選一次的話,那麼他肯定肯定的不會選擇再和趙泓作對,而是繞著趙泓走。 要不然的話再不要臉一點兒,就好像是他父親說的那樣跟在趙泓後面當哈巴狗,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畢竟這樣子能夠有更大的機會到元一師叔祖手底下學習,更進一步能有機緣得道成仙。

“該死!這傢伙,真是該死!一定要想辦法,找機會弄死他——不然的話他肯定會找機會弄死我的!”回去的路上,宋任書的大腦裡面反反复复,沒別的,就是這一句話。

暫且不提宋任書這個混亂的邏輯,再說趙泓。

他在千霜山外圍送別了送他回來的瑞明道人等一眾人。 隨後便昂首進了千霜山。 他抬起頭看看日頭,這日頭正當中。 心裡面便想道:“這一會兒師父多半還在那間靜室內打坐悟道。等我走進去了之後,那守山門的童兒肯定會喊叫起來了。師父聽到了之後,說不得就能出來迎我。”

不過趙泓在想到這里之後馬上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暗想道:“師父何等身份,怎的會聽見我回來之後,便出來看?自己未免太過自作多情了。還是徑自進了洞府,去那靜室給師父請安罷。”

想到這裡,趙泓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大鶴,說了聲:“好了,你自己玩兒去罷。”那鶴鳴叫了一聲,一扇翅膀便沒了踪影。 趙泓看著那鶴離去的方向看了一小會兒,隨後便搖著頭轉身,向著山門那裡走了過去——然後他就愣住了,那正呆在門口對著他笑的,不是他師父元一道人又是誰?

“師父?!”趙泓難以置信的叫喊了一聲,隨後趕忙的快步走了過去,便要躬身給師父行禮。 到底元一道人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了住,隨後上下打量著仔仔細細的看。 看得趙泓有些不好意思,便說道:

“師父莫要如此,徒兒沒什麼事情,玄陽師兄有過安排,我在戒律院也沒吃什麼苦。”不過他說是這麼說,元一道人卻並沒有因為他這麼說就不看了。 只是說:“他有安排倒好,若是沒有安排,看我不教訓他。”直到最後,他把趙泓好好看了一遍,發覺的確沒什麼問題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便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沒事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師父錯了,早知道如此,就不讓你出去了。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麼大的事兒。”

聽了元一道人這麼說,趙泓心中暗笑:師父也一把年紀了,怎的還說這種話,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能一直待在師父身邊?

元一道人看趙泓那模樣,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哈哈笑了一聲,便接著說道:“罷了罷了,走,先進府邸裡再說吧。”說罷便領著趙泓進了千霜山的洞府之內,徑直向著他平日里居住的靜室走了過去。

等進了那間靜室之後,師徒二人面對面的坐了下。 元一道人便要趙泓將他這一段時間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說一遍。 趙泓便按照師父說的做了。

雖則這話他已經說過不下十次,而元一道人從別的渠道得到的消息,其詳細程度恐怕也不比趙泓自己說的差。 但是他們師徒兩個一個說,一個聽,仍舊是仔仔細細,一句不落,認真的可以。

待到說完之後,元一道人沉吟不語,趙泓猶豫了一下,到底將自己的推測也給說了出來:

“這件事情,徒兒思量過,恐怕並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陷害徒兒。”

“你且說說,你的理由是什麼。”聽得趙泓給這麼說,元一道人面上無喜無悲,只是讓趙泓接著說下去。

趙泓點點頭,便接著說道:

“師父您想,這事情實在太過蹊蹺了。那赤焰金環蚓是野生的怪獸,並無傳承。自主修煉成精,乃至化形的可能實在太小。所以最有可能的答案便是,這赤焰金環蚓是受人刻意,或者不經意的控制,這才得了機緣。而那人究竟為何這麼做徒兒不知曉,但是他要徒兒去那裡,卻絕對是想要藉刀殺人。”

“你……這是懷疑你玄心師兄?”元一道​​人問道。

“並非如此。”趙泓搖頭:“玄心師兄的確有這個本事,但是他與我無冤無仇,如何就要害我?

而且還是在新礦場這等他管轄的地方加害,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再者說,這一段時間我與玄心師兄相交,也能看出他是一心為公之人。 胸懷坦蕩,絕不是能實行這等鬼蜮伎倆的人。 ”

“那你懷疑的哪個……宋任書?”元一道​​人畢竟非同小可,趙泓說的一半話,他便猜出了下一半來了:

“他的確有動機,而且也的確是能做出這等事情來得。不過他的能耐……對了,他的那群師兄裡面,倒是也有好幾個心術不正的。如果是和他勾結在一起,那麼動機,能耐也就都有了……”

聽得元一道人自言自語一般說出這等話來,趙泓暗暗地覺得心驚。 饒是他自詡智計過人,將這件事情捋順了也花了將近半個時辰。 卻沒想到元一道人不過是聽他起了個頭,之後眨眼的功夫便將這事情給想清楚了。

就算這其中有元一道人比他熟悉雪玉天嶺各項事宜的緣故。 但就算刨除這一點,也能看出來元一道人這份心計著實要得。

“師父說的正是,徒兒也是這麼想的。”趙泓看元一道人自言自語的說完了,目光裡帶著探究的看了過來,便這樣答道。

“那多半就是這樣了。心機,心空,心羽……就是這三個,老道去查一查最近宋小子跟哪個走的近一點。便是那個了。可惜了,沒有證據,而且…… ”說到這裡,元一道人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而且玄玉師兄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小兒子去死,師父是想要這麼說,對麼?”趙泓看元一道人沉默不語,便將他的那後半句話給加了上。

“是了,就是這麼個道理。有你玄玉師兄擋在前面兒,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的話,便是我也不太好開口……玄心那小子,肯定不會提出來這話的是不是?”

聽元一道人這麼說,趙泓點了點頭:“玄心師兄看重的是大局。只想要保持著雪玉天嶺明面兒上過得去。還勸徒兒我別再追著這件事情來著。”

趙泓雖說心裡也不贊同玄心的主張。 但那畢竟是自個的師兄,當下便給他說了句好話。 只是元一道人卻並不是太買賬。 老道士略作氣憤的說道:

“大局?他那那裡算是顧大局?今天過得去了,明天呢?後天呢?不把害人的處置了,雪玉天嶺怎得清靜?!再說,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算了,他卻是想要我徒弟的命!這難道也能算了嗎?!老道我的徒弟就這麼不值錢么?!”

這話算是說到了趙泓心坎裡。 讓他的同仇敵愾之心大起,​​受用的很,暗道:到底還是自家師父疼自己。 不過說的話卻仍舊是口不對心:

“也不能這麼說。只是個人看法不同而已。玄心師兄也不能算是錯了。而且,的確好像他說的那樣,倘若這件事情鬧大了,玄玉師兄面上需不好看。”

趙泓滿心以為自己這一句話之後,他師父能接著反駁自己呢,事不過三,他接連兩次與自個師父唱反調便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有第三次的話,那可就是忤逆。

所以到那個時候,他也就只能聽憑自家師父護著自己,給自己出頭——等以後有人問他,他也有話可說:

“唉,當時師父正生氣呢,我兩次勸阻都無濟於事,實在不敢再說第三次了。”這麼一來,天塌下來也有他師父頂著呢,元一道人這等人物,無論如何也不會食言而肥是不是? 那姓宋的小子這回肯定的,要倒大霉了。

他心裡面這麼想著,暗地裡偷著樂呢,卻沒想到他師父卻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口風一下子就變了:“為師之道,你一貫是個有主意的。那好吧,宋任書那小子的事情,為師暫且不管了,一切事宜,聽憑你處置便是。”

這一句話說完之後,趙泓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再看他師父元一道人,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副笑瞇瞇的陰謀得逞的模樣。 趙泓這才明白了——自家師父實際上也是存了和玄心道人一樣的打算。 不想讓自己把事情鬧大了,所以才這樣用話擠兌自己呢。

而同時,元一道人似乎還不准備將這個話題就此為止,而是由多說了一句:“徒弟啊,你雖說是個有主意的,可是畢竟現在修為還是太低了些。為師有一句話,你須得記在心裡——玄元世界的確廣闊無垠,能人無數。然而在雪玉天嶺千霜山這裡,你還有一個師父。”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7:30
第44章 玉佩之秘



聽了元一道人說的這話,趙泓心裡這才輕鬆了幾分,暗道:“師父這意思是說,宋任書那小子雖則對付不了,然則要讓我吃虧卻也不能。千霜山有他老人家坐鎮,無論如何,我也死不了。不過我也不能一輩子就這麼窩在千霜山吶……”

心中這麼想著,嘴上卻不能說出來。 趙泓不言不語,到底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再次拜倒在了元一道人面前。

“好了好了,你起來吧……說是這麼說,可是這件事情上,為師到底也沒能幫得到你啊……”元一道人說到這裡輕嘆了一聲。 隨後一揮手,一股力道便緩緩將趙泓扶了起來,而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說是這麼說,不過在之前那件事情上,為師也的確沒能幫上你什麼忙啊……”說著這話的功夫,元一道人便伸出手去,把趙泓腰間懸掛的那塊龍紋玉佩吸到了手中,仔細端詳了一下,隨後便輕輕一抹。 只見到一道藍光閃過,那一道龍紋便靈動了許多,看起來好像活了一樣。

“這個,為師給你解了幾重禁制,以後再遇到事兒便能用了。”

說罷又是一道藍光,那玉佩便重新戴到了趙泓腰間,趙泓便覺得這塊玉佩變得不一樣了。 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力量蘊含其中,其性質與自己修為所需的靈氣,靈氣轉換成的法力都完全不同。 一時間,趙泓也弄不懂這究竟是什麼,再轉念間將轉念間將自己這一段時間讀的典籍在腦子裡轉了一遍,卻還是沒有任何線索,於是便開口向元一道人問道:

師父,這是什麼? ”

“龍氣,天子龍氣。”元一道人回答道。

“天子龍氣?”聽元一道人這麼說,趙泓隱約間彷彿抓住了什麼,但卻還是摸不著頭腦。

“嗯,沒錯,天子龍氣。”

元一道人點頭,隨後便對趙泓說道:

“你猜的沒錯,這龍氣,原本便是你入山之前,為師蒐集的。你也知道,當時你只差一步,便能成為許朝皇帝。這龍氣也僅差一步,便能孕出一條履凡塵,震八方的黑龍出來。不過,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你想要成仙得道,可就要等下輩子了。”

趙泓點了點頭,天子龍氣的確是好東西,龍氣護體諸邪辟易,然而這與皇帝本人互為一體的天子龍氣雖好,卻阻擋了皇帝本人對於天地靈氣的感應,便是天賦再好,悟性再高,修的功法再巧妙,你連最基本的天地靈氣都感應不到。 還談什麼成仙得道?

因而皇帝修道是千難萬難,即便是有著最上等的功法,最好的老師教導。 到最後也只是一場空。 這樣的結果讓諸多修士頗為懊惱。 特別是那些位高權重的仙帝妖君。 對於一國之君來說,再沒有比天子龍氣更能鎮壓氣運的東西了。 擁有這一等龍氣,便是得了天道認可,皇權帝位永固。

然而有了天子龍氣,就不能修道。 即便是修道有成,位列仙班的,一旦天子龍氣纏身,便也修為不得寸進。 龍氣與修為之間的衝突,可以算作是整個玄元世界全部仙帝妖君的一塊心病。 萬萬年來,為得調和龍氣為己所用,卻又能繼續修道。 數不盡的英雄、梟雄,野心家。 明君賢君暴君昏君拼了命的想辦法。 然則最終的結果卻仍舊是“不能”。

縱觀玄元世界之大,能同時擁有天子龍氣,而仍舊可以修道的,也只有血統純正,真個修成了真龍之身的龍族,四海龍君便是其中代表。

也正因為如此,四海龍君,以及各地江河湖沼池溪流的各個龍君,不管是血統純的還是雜種,全都要多低調有多低調,平素裡都是加緊了尾巴做龍的——開玩笑,整個玄元世界那麼多仙君妖帝紅了眼,拼了命想要的東西就特麼在你們身上,怎一個羨慕嫉妒恨就能了得? !

“這一塊龍形玉佩之中,便蘊含著我接近稱帝時刻的全部天子龍氣?!”趙泓聽得元一道人這麼說,不由得又摘下了這塊玉佩來,放在手中不斷地把玩。

“然。”元一道人的回答簡單乾脆。

“那還真是個寶貝。”趙泓不由得這樣感慨道,緊接著便又問道:“那這世上,知曉這物件存在的究竟有幾個?”

“你我師徒二人而已。”元一道人接著回答。

“那……那憶秋月前輩呢?”聽自家師父這麼說,趙泓卻又想起了一人來:“當日里徒兒可不知曉這物件是什麼,倘若知曉,定不會讓師父拿出來啊。 ”

“無需著急,無需著急——徒兒啊,你所思量的為師知曉。憶秋月那魔頭的確能看出這物件的作用——但是,他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這世界上鎖住龍氣,損傷龍氣的功法與法寶雖不多,卻也不少。然則你這塊玉佩卻是獨一無二!除了儲存龍氣之外,還有一用,便是能使其中龍氣化為己用!”

“什麼?!”聽了自家師父如此說,趙泓當時心中驚訝非同小可。 倘若元一道人說的沒錯的話,那麼這世上數不盡的明君賢君暴君昏君求了一輩子的,就是這麼一塊龍紋玉佩了!

而這玉佩,天上地下,獨獨的就這麼一塊! 倘若這消息放出去,說不得便是一場腥風血雨,恐怕整個玄元世界都得亂成一團! 趙泓首當其衝,說不得要被那些妖君仙帝啃得渣都不剩。

想到這裡,饒是趙泓城府極深,也忍不住脊背生寒。 忍不住便說道:

“徒兒必定謹守這個秘籍,也請師父不要外傳。”這麼這話說的那元一道人一愣,緊接著便笑道:

“老道曉得輕重,泓儿你也莫要太過在意的,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反而惹人懷疑。”

“是,徒兒曉得了。”趙泓點點頭。 便將這件事情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緊接著又有一個疑問產生了——那便是這等寶貝,元一道人究竟是從哪裡弄來的呢?

元一道人看著趙泓的模樣,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便嘆道:“這東西,說來原本也不是老道的,而是屬於老道的一位好友。他是真個驚採絕艷,其智慧,其實力​​皆是令人嘆服。他有心計造出這等奇物來,為師是相信的。”

“那……那一位前輩現在正在何處啊?”趙泓接著問道。

“可惜,可惜了啊……”聽趙泓這麼問,元一道人卻不答話,只是搖頭,直嘆可惜。 趙泓聽了自家師父這麼說,心中明白,這位前輩多半已經“沒了”。 便不再問。

似乎是沉浸在了對老友的懷念之中,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元一道人都沒有說話。 師父不開口,趙泓這個做徒弟的自然也不能多說什麼,就這麼等了片刻,元一道人到底回過神來,緊接著便接著說道:

“我那老友死之前,向我託付了後事,這物件也就到了我手裡。你我之間有一段師徒的緣分。雖說入我門牆之內,修習無上大道乃是正途。然而老道到底還是奪了你在人間的富貴。這事情無論如何也得給你補償才是。

老道老早就給你準備著這個了。 收你做徒弟的時候正好了,就當成了見面禮。 把這一身天子龍氣都困在這玉裡面兒了,你也用得上。 這裡面儲存的天子龍氣,本就是從你身上分割出來的,與你之間並無隔閡,只要掌握了有效地法門,想要驅使龍氣為你所用,也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

趙泓暗暗點頭,心想:“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典故。”便接著問道:“在之前,我也曾經看過了,只是一塊普通的玉佩啊,師父您是剛剛又用了什麼神通不成?”趙泓便接著問道。

“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神通,只是稍微解除了這玉佩的前面幾層禁製而已。

原本老道我擔心,你這才剛剛入道沒多長時間,給你太好了的法器可對你本身能力並不是太好。 不過現在看來,如果不給你幾件足夠分量的東西防身,似乎是不行了。

這玉佩,原本只是能保你不受心魔入侵,在修煉時候不會走火入魔罷了。 這一會兒解除了禁制,其中一成的天子龍氣便能為你所用。 你再看看這個。 ”

說完之後,元一道人手指一點,一支玉簡便出現在了趙泓手中。 這一會兒的趙泓早已經不是新手,早知道這物件的用法。 一道靈識輸入其中,之後便讀到了玉簡中記載的法門。

《御龍訣》,全文不長,只有將近三百字。 不過其中微言大義,卻是頗為精深,而且淺顯易懂的——當然了,如果不是這一段時間,趙泓對於道家典籍的刻苦研讀的話,他大概還是看不懂。

這一遍三百字,趙泓掃了一眼用不到片刻功夫。 短短的這麼一段話,他卻是越看越心驚。 暗道:倘若是當時,面對赤焰金環蚓的時候自己就有了這等功法相助,那麼自己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這天子龍氣所使用的方式,與趙泓所擁有的法力如出一轍。 在數量上,天子龍氣的十分之一絕不遜色於一位築基期大圓滿修士的全部法力。 而在質量上甚至還要比趙泓這等精煉、純粹到了無以復加的陰寒屬性法力更勝一籌。 在性質上,這天子龍氣帶著一個“龍”字,理所當然與趙泓如今所修習的三奇化龍訣相契合。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7:32
第45章 天大的造化?



有了這一份龍氣相助,原本只能施展出一瞬間的墨蛟護體鱗甲,幾乎可以無限制的維持了,三奇控水訣裡面的不少精妙的,殺傷力極強的法術也能夠使用了。 再在寒鐵蛇形劍上附著一層劍芒來,就這麼著,還能有富裕的法力讓趙泓的輕身之法,體力耐力力量提升一個檔次。

而且趙泓敢肯定,這還並不是天子龍氣的全部使用方式。 甚至很可能的,他現在掌握的這一點兒技能,只算是一些微末小道。 天子龍氣真正的使用方式,絕不僅僅是好像一般法力那樣。

“如果當日里,徒兒便有這份龍氣相助的話,那麼那赤焰金環蚓……至少,有許多的同門都不會死了。”趙泓在看過玉簡中的內容之後,鄭重其事的將它放入了自己的乾坤袋內,隨後如此感慨道。

“是為師的錯。”聽趙泓這麼說,元一道人也嘆了口氣。

“不,是徒兒無能,並且太過自傲了。”趙泓連忙這樣說道。

這師徒二人相互嘆了口氣,隨後便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趙泓才接著開口說道:“師父,雖則那宋任書不是好人,然而你與他有約,這玉佩恐不在嫡傳弟子的待遇之中呢!”

“難得你有心,為師父著想。”元一道人笑了笑,隨後說道:“不過那可不算在賭約之內。畢竟這東西是為師送你的見面禮,到了你手上的時候,你們兩個可還不認識呢——你看,那位尊者送給你的震邪印,你不也用的好好地麼?”

聽得自家師父這麼說,趙泓微微一笑,隨即不再考慮這個問題了。 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師徒二人便不再就這件事情再多說,而是說起了旁的。 不過說是旁的,實際上與之前那赤焰金環蚓的事兒還是有挺大的聯繫。

一件事情便是之前,趙泓在與赤焰金環蚓作戰的時候,很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法力略有凝聚,淬煉的更加精純了的事兒。

在聽過趙泓這麼說之後,元一道人點頭稱是,說道:“這以火煅冰之法,卻也的確有典籍記載過。你說那地心熔岩能夠迫得你體內法力雜質趨離,而使得法力更加精純。這事兒應該就錯不了了。只不過這種情況非常難得。我碧落北洲位於玄元世界之北,雪玉天嶺居於北洲之北。若是要找陰寒屬性的靈脈自然容易。若是要找陽炎屬性靈脈卻難了。陰火屬性的靈脈倒也有。不過恐怕沒有這等效果……嗯……”

元一道人稍微想了想,隨後便說道:“倘若那赤焰金環蚓還有遺存,倒是能從那些妖邪口中逼問出一處地心熔岩所在。只是在你居於戒律院的這一段時間,山門早就派遣了一支道兵過去,將那些赤焰金環蚓殺得絕了種。再想要有這機會就難了……”

看到自家師父眉頭緊鎖著,思考的仔細,趙泓便勸解道:“求不得,便罷了。師父無需想的太多。徒兒如今缺的是法力,再說,我們這千霜山的靈氣已經足夠純粹,徒兒施展三奇化龍訣的功法煉化法力,已經足夠純粹了。”

“不是這個道理,不對不對。”聽得​​趙泓這麼說,元一道人卻是連連搖頭:

“你如今不過煉氣小成,你說的重量而不重質卻也有幾分道理可說。然則等你以後修為精深了,體內法力足夠的時候,便知曉這法力的純粹是何等好處了——別人也是一發霜光,你也是一發。花費的法力都是一樣,然則你的法力足夠精純,對方法力駁雜。那威力相差可就不能以道理計了。”

說到這裡,元一道人語重心長的對趙泓說道:“徒兒啊,你志向遠大,總有一天能夠得道。而你覺得法力不管怎麼用,都很難用光的時候恐怕更是不遠。便如同你那些師兄們。對他們來說,法力的數量已經並不是那麼重要了,相反,他們每一個都想要將自己的法力淬煉的更加精純一點。然而,那可是上千年的法力積累。哪裡有那麼容易淬煉的?

比較起來,你便不同了。 徒兒你入道時間不長,一身法力並不是很多。 甚至施展幾招較強的法術便要告罄。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你的法力可以很輕易的淬煉成功。 便如同之前,僅僅是在受到了地心熔岩的高溫作用,便使得你的法力得到了部分淬煉。 你的那些師兄倘若知道這個消息,不知道要有多羨慕你呢! ”

“這就好比精工細作與粗製濫造的區別麼?”趙泓聞言點頭:“初期是稍微慢一點兒,但是在將來的好處卻極大,是個長遠的辦法。”

“是了,就是這麼個道理。”元一道人看趙泓理解的這麼快,自然略感欣慰,忍不住捋著鬍鬚,點頭笑道。

“只是這地心熔岩,炎陽屬性的靈脈卻不容易獲得。這事情只能看機緣如何了。”趙泓暗暗感嘆了一聲。 同時心中暗想著,是否要過一段時間,再去新礦場看看。 說不得那火屬性靈脈就在那附近不遠。 自己怎麼看都像是個福緣深厚的,說不定就讓自己給找著了呢?

聽到趙泓說的機緣如何,元一道人哪還能想不到自家徒弟心裡面想的是什麼? 便搖頭說道:“不成,不成。雪玉天嶺山脈高度足有數十里。距離地心怕不得數百里遠。便是為師,想要找一條火屬性的靈脈也困難。再有,那赤焰金環蚓四處亂掘,引得地心熔岩灌滿了各處坑道,前去探查的弟子回報,怕不得傷了地脈。這麼以來,想找靈脈便更是困難啦。”

聽得元一道人這麼說,趙泓才死了心,開始說起另外一件事情來,也便是這一件事情說得元一道人撫掌大笑,直叫道:“徒兒,你果真是個有造化的!那地心熔岩,陽炎屬性的靈脈算什麼?你可真是空守寶山而不自知啊……”

“師父,這話從何說起呢?”聽得元一道人這麼說,趙泓心中奇怪——他不過和自家師父說說那個女狐狸錦瑟的事情,怎的師父這麼激動? 那感覺,就好像父母看到了內向的三十歲的兒子往家裡面領女朋友了似的……

原本,趙泓與那女狐狸相交的事情,他並沒有跟自家師父說。

畢竟不是什麼太露面子的事兒,而且涉及到了自家的隱私了。 再者自己也不太想要和那女狐狸深切的交往下去。 這些疊加在一起,讓趙泓心底存了幾分保留。 畢竟不是三歲的孩提了,就是關係再怎麼好,也不能什麼事兒都跟家長說是不是。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無論趙泓再怎麼覺得彆扭,那女狐狸的救命之恩也做不了假。 自己就算再不高興再不願意,今後也少不得要跟她打交道。 而在這個時候,向自家師父問一問話,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個支援,以及提示什麼的,就顯得比較重要了。

當然,找一個孑然一身幾千年的老道士問什麼戀愛攻略之類的,趙泓自己都覺得頗為不靠譜。 其初衷只是想要自家師父從科學理性的角度,給他一些合理的簡易,比如野生食肉目犬科狐亞科動物的生活習性之類的。

不過,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答案自然也就不同。 趙泓在將從他和瑞明去捕雀兒樓所發生的事情,一直到那女狐狸輕巧巧的把數十里的地心熔岩擰成了​​一顆玻璃珠子的事兒全說完了之後,話裡話外隱隱約約的對那女狐狸充滿了提防和猜忌。 甚至頗有幾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而元一道人聽了這話之後呢,卻只有另一種完全截然不同的反應。 那便是撫掌大笑,誇獎趙泓福緣深厚。

“師父,這話從何說起啊?”趙泓聽得自家師父這麼說,以為他這是開自己玩笑呢。 當時就覺得自家師父為老不尊,稍微有點兒不高興。

不過很明顯的,趙泓是誤會了自家師父了。

在聽得自家徒弟這麼問過之後,元一道人便解釋道:“徒弟啊,咱們剛才還苦惱著無法找到炎陽屬性靈脈,便不能夠用那以火煅冰的方法淬煉自身法力麼?但是現在不需要發愁了——和那人比起來,哪裡的炎陽屬性靈脈能比得上啊。她看得上你,你能求她幫忙。這難道算不上是福緣深厚? ”

聽自家師父這麼一說,趙泓回憶了一下。 的確,那女狐狸對於“火”似乎非常的老道。 至少比那赤焰金環蚓強的多的多了。 說不得真有辦法能夠幫得上自己。 更何況,連他師父都已經這麼說了……

“可是師父,她究竟看上了我哪一點呢?”趙泓搖了搖頭,把那句:不想吃軟飯。 給吞下去了。 只是向自家師父如此詢問。 當然如果情況允許的話,那麼再加上一句:“我改還不行嗎?”也不是不可以……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8:48
第46章 飴糖膩人



就好像是趙泓想的一樣,元一子到底是幾千歲的老道士了,別的都行,但是這兒女之事,元一道人實在不擅長的很。 只是大而泛之的以為,男人都喜歡漂亮女人,越漂亮越好。 那女狐狸漂亮的沒邊兒了,自家徒弟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

聽得趙泓這麼說,他沒看出來自家徒弟是真不喜歡那女狐狸,只是覺得是小孩子臉兒嫩,不好意思。 便佯怒道:“徒兒何須妄自菲薄?!我元一子的徒弟,難道不是最好的嗎?!”說完了之後便接著哈哈的笑。 笑完之後,倒是說出了一些讓趙泓稍感意外的話出來:

“你這一副皮相好的不能再好了,這的確是一點。而你本身前程遠大,那隻小狐狸多半也是看得出來的。不過刨除這兩個原因之外,那隻小狐狸恐怕還看中了你的一個事兒——她自己可能都想不到的事情!而她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你死心塌地!”

趙泓聞言連忙問道:“是什麼?”

“你的屬性極陰極寒!極上乘的極陰極寒!老道數千年歲月,聽過見過的,沒有一個如你這般天賦。他日修道有成,天上地下論起陰寒屬性的功法來,恐怕沒人能比得過你。

而那隻小狐狸呢,偏偏就是個修煉陽炎屬性功法,修煉到了極致的。 雖不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然則放眼今世,修為到了她這等地步的,恐怕不出五指之數。 所謂異性相吸,恐怕再沒有別的事情,更合適這個說法的了。 ”

“呵,呵呵……師父你還真是會說笑。”聽了元一道人這麼說,趙泓尷尬的呵呵一笑。 隨後便將這件事情揭過了,並且嚴詞拒絕了自家師父“要不要老道我出面,把那小狐狸叫到千霜山,跟你談談這事兒?”的建議。

開玩笑,這什麼時代啊? ! 有人能了解戀愛是怎麼回事兒的嗎? !

絕對沒有。

這個時代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趙泓這兒沒有父母,卻有一個師父在。 如果他真按照元一道人說的那麼做了,把那女狐狸叫了來。 那麼除了娶那女狐狸當老婆之外,他還有第二條路可以選嗎?

說真的,雖然那女狐狸救了自己一命。 但是到現在為止,趙泓仍舊真真切切的不待見她。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真的不想要再跟那女狐狸打交道了。

他原本的計劃是這樣的:在稍微稍微和她接觸一下之後,給她發個好人卡,前輩卡,姐姐卡什麼的。 然後就君子之交淡如水。 再然後少去她面前晃蕩。 過個幾百年,那女狐狸多半就淡忘了這件事兒了,二者的關係也就成了很陌生的陌生人。

然而在他師父元一道人將這事情跟趙泓說清楚了之後,趙泓就明白了,自己肯定不能這麼做——借助那女狐狸的火淬煉自身法力,可是關乎到自己將來修為成就的。 這絕對不能有半點的馬虎。

同時元一道人說的什麼陰陽調和異性相吸什麼的,再結合了之前那女狐狸沒等到趙泓去找他,就徑自的去了新礦場找趙泓的表現來看。 要她輕巧巧的淡忘了趙泓,多半是不太可能。

“所以說前輩卡什麼的基本上是發不出去了,那就勉為其難,認個乾姐姐好了。想當年水泊梁山,燕青燕小乙在面對名妓李師師的性騷擾的時候,也用的是這個法子。

當時書裡是怎麼寫的來著——嗯,對了,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拜了八拜,到底拜住了那婦人的邪性。 沒錯,先賢的本事果斷的是應該好好學習的。 而且當時施耐庵老師也說過了,風塵露水情緣什麼的管不了事兒,還是結拜的情誼靠譜。 ”

也不知道那傳說中的天巧星究竟是趙泓哪門子的前輩,更不知道玄元世界的紀年和架空宋朝這兩者究竟哪個才能算是“想當年”。 同樣不知道的還有,將施耐庵尊稱為“老師”究竟是否合適。

總之,趙泓無視了施耐庵多半是受了刺激,所以在小說中大肆抨擊嘲諷女性,寫出來的東西八成不靠譜的事實,以及他與那錦瑟之間的關係,與“當年”的天巧星和古代四大名妓之一完全沒有可比性這一點。 所以說,綜上所述,趙泓八成是在作死。

元一道人看著趙泓眼珠子亂轉,之後就說出了:“師父你不用管了。”這種話,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這道人一貫的看著自家徒弟,就是這麼也好,那麼也好的。 知道自家徒弟是個有本事,有心計,有主意的。 他說不需要管了,那也就不用管了。 更何況就算他想管,也不知道怎麼管才好。

“罷了罷了啊,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年輕人的事兒就由年輕人自己去處理好了。”元一道人看著趙泓,心中便這樣想道:

“只不過我徒兒心思重,修的陰寒屬性更是進一步的影響了他的心性。聽他話裡話外的,都對那隻小狐狸看不上……

這印像先入為主,以後想要改變可就難了。 而那小狐狸和他的心思性格,卻是和我徒兒完完全全的是兩個極端,一冷一熱,恐怕是很難相處啊……單單聽我徒兒所說的,那小狐狸對我徒兒,恐怕已經算得上是死心塌地了。 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兒。 ”

想到這裡,元一道人對於趙泓和錦瑟之間的這麼點事兒就沒太多信心了。

“罷了,你且去吧。今天就先休息一天。等到明天,便像是之前那樣,要勤修精進才行。”

稍微想了一會兒,那元一道人到底想不出來什麼。 最終還是只能用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來自我安慰。 隨後便這樣吩咐趙泓道。 趙泓隨後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眼看著與離開之前並無不同的房間,想必自己走後,那童兒也沒落了灑掃。 趙泓略作感慨,隨後微笑著,半開玩笑的對旁邊引路的童兒道了聲謝。

那童兒本是個天地精靈,人間的上下尊卑自然管不到他。 聽到趙泓道謝,便也咧嘴傻笑的認下了。 卻沒想這舉動熱鬧了另一旁的一個女童。

那女童聽趙泓這麼說,當時小臉兒就耷拉下來了,再看另一旁那個道童咧嘴傻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使,一跺腳一叉腰一伸手,便指著那個道童大聲說道:

“你也不羞!明明每天給寒水道長打掃房間的是我,你笑什麼呀?!”

雖則這一句話糯糯軟軟的不像是在罵人,不過趙泓另一旁那個童兒還是吐了吐舌頭,笑聲中也添上了幾分不好意思的感覺。 那女童看他這模樣,這才略略消了氣。 隨後她便意識到了趙泓就在她旁邊,一下子就紅了臉。

看著這女童剛才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現在卻並著雙腿,低著頭掰著手指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趙泓只覺得好笑。 便蹲下來,輕輕拍了拍那女童的小腦袋瓜,說道:

“那就多謝你啦。”

“嗯,嗯……”聽著趙泓這麼誇獎自己,那女童顯得頗為不好意思,嗯嗯嗚嗚了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趙泓便也沒當一回事兒,從乾坤袋裡掏出兩粒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嚼著玩兒的飴糖,給那童兒和女童各塞了一粒。 便要他們自己去玩兒去了。

看著那童兒蹦蹦跳跳的吃著糖走了,那女童卻是一步三回頭的有些捨不得離開。 趙泓只是笑了笑,再沒什麼表示。 於是那女童到底有些不高興的走了。 臨走的時候重重的一關門,似乎是想要顯示一下自己的不滿。 不過理所當然的,趙泓並沒有將這個當成一回事兒。

不管那個女童的實際年齡有多大,但是她表面上看起來大概只有十歲。 雖然長得很甜,像是加多了蜂蜜的檸檬水,但是只有十歲。 雖然皮膚很白皙,捏上去似乎能出水一樣,但是只有十歲。 雖然表情和動作可愛的要命,但是只有十歲。 雖然她肯定的對自己有意思,但是只有十歲。

所以說趙泓並不是個隨便的人,更不是一個喜歡小女孩的人渣。 這一點請大家牢牢記好。 如果今後有什麼差錯的話,那麼肯定是不得已而為之,絕對不是他的錯。

在這之後,趙泓到書房小坐,稍微看了一會兒放下大半個月的道家典籍,之後吃午飯,吃過午飯之後小睡了一會兒。 因為今天不用去和自家師父學本事去。 所以下午的時間仍舊可以自由支配。

那麼從未時到酉時這三個時辰的時間裡,趙泓究竟能夠做一些什麼呢? 第一,從自己的房間的劍匣裡重新挑選一柄蛇形寒鐵長劍,去千霜山山門外的空地上,好生演練一番劍法仙術。 第二,待在自己有著一個小型聚靈法陣的臥室裡面煉氣打坐,吸納天地靈氣煉化法力。 第三麼……便是再去一趟捕雀兒樓,看看能不能認下一個乾姐姐。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8:56
第47章 狐狸窩



而在仔細思量過之後,趙泓到底選擇了第三條。 第一第二都是長時間持之以恆才能出效果的,認乾姐姐卻貌似非常簡單方便。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趙泓是那種受不得苦修,一味要走捷徑的人。 恰好相反,他是想要藉助那女狐狸的火焰加倍凝聚,淬煉自身的法力,夯實基礎。 這可是大事兒! 如果辦成了這個,那可要比練習半天時間的劍術仙法得到的好處大得多了。

在這樣的想法指引下,趙泓以鶴代步,很快再次到達了青玉湖畔。 因為之前那一場演講,給他提升了不少人氣的緣故。 沿途不少認識的,不認識的同門都爭先恐後的跟趙泓打招呼。 趙泓一一回答,從容應對,同時步伐速度不變的向著那捕雀兒樓走了過去。

這一天陽光還成,挺風和日麗的。 捕雀兒樓的生意還算可以。 不過大多數的客人都去了二樓臨湖畔的雅間坐著,一樓大廳裡面還是沒什麼人。 幾隻小狐狸沒精打采的坐在旁邊一張座子上,招呼客人的時候也慢慢吞吞的懶得動彈。

幸好了這是雪玉天嶺,青玉湖畔。 一眾修士過來做顧客的,脾氣涵養通常都不錯。 否則說不得會有人投訴服務態度。 掀桌子的肯定也有。

這一眾小狐狸如此的做派,自然是受到了她們那個“姐姐”的影響。 捕雀兒樓的老闆娘,金毛九尾的女狐狸錦瑟這一會兒斜靠在櫃檯上,瞇著眼睛打瞌睡,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則伸到了櫃檯裡面去,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一點一點兒的掐著瓷器盤子邊兒玩。

原本挺結實的瓷器盤子在她不經意的這麼一掐一掐的虐待下,原本圓滑的邊緣被掐的一口一塊兒的,就好像糟了老鼠的奶酪一樣。 或許趙泓看到這一幕之後,就該重新考慮是否應該來到這兒,認什麼乾姐姐了。

不過趙泓不是不知道這個麼。

距離趙泓回到這雪玉天嶺山門所在,已經過了十天。 同樣的也是他第二次答應了錦瑟會過來,也是十天。 十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卻足以消磨掉女狐狸錦瑟的耐心。

只是女狐狸也知道,趙泓這一回是真的有事兒不能來。 而且是大事,相當大的事情。 年紀不小了的她可不是那種會無理取鬧的小女孩。 理所當然的不會給趙泓找麻煩,更不會因此埋怨趙泓。

只是這等待的滋味兒實在是不好受。 一天見不到情郎的面,女狐狸心裡面就跟貓爪子撓似的難受。 整個人都變得沒精打采的了,連帶著捕雀兒樓的一窩小狐狸也變成了這個德行。

不過這個狀況,似乎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很快的,隨著趙泓距離這捕雀兒樓越來越近,守在門口那沒精打采的一對兒雙的小狐狸,原本迷迷瞪瞪的眼睛也越睜越大。 很快的就來了精神。

“姐姐,姐姐!來了,來了!”兩隻小狐狸趕忙的跑到了店裡面,對著仍舊在打瞌睡,生悶氣的錦瑟大聲喊。

“怎麼了啊?誰來了?是客人就招呼進來吧,叫喚什麼啊……”看著這兩個妹妹急吼吼的叫嚷著,那女狐狸仍舊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有氣無力的這麼問道。

“不是,不是客人,姐姐,是他來了,你等了那麼久的那個人。”那小狐狸笑著糾正了錦瑟說的話。

錦瑟到底不是笨蛋,看那小狐狸笑得那麼開,“來了來了”的叫得那麼歡實,就算是這一會兒無精打采的腦筋轉動不起來,她也能在最短時間內明白過來,來的人是那個讓她成天價惦記著的小冤家。

然後趙泓就走進來了,這讓錦瑟覺得有些猝不及防。 甚至覺得這是趙泓想要看自己的笑話。 在經歷了驚訝,驚喜,害羞等幾個表情之後,女狐狸露出了不懷好意,但是稍顯色厲內斂的笑容,隨後輕哼了一聲,一雙狐狸耳朵一晃動,便轉過身去,留給趙泓一個高傲的後腦勺,聘聘婷婷的走掉了。

這一笑一羞一個驕傲,表現的那叫一個魅。 倘若是一般人看見了,包不得要愣神上半天,然後野狗一樣嗷嗷叫的追上去。 然而趙泓卻不是如此。 錦瑟這一番小女兒的姿態,只是讓他一個愣神,同時心裡面不由得升起了“準乾姐姐是個神經病”這樣的想法。

當時他就想轉身跑開。 當然了,到底還是沒能跑的了。 畢竟他是趙泓,是趙泓啊,別說準幹姐姐像是神經病了,就算她真個就是個神經病,為得前途,為的成仙得道,趙泓也得硬著頭皮往前衝。

所以,在身旁的小狐狸忍不住笑的想要推他一把之前,趙泓便追了上去,徑直的向著那女狐狸拐了個彎兒就不見了的地方走了過去。 那便是這捕雀兒樓一眾大小狐狸平素裡休息的地方。 按理說,那地方已經屬於酒樓的工作範圍,而非接待範圍了。

平時有哪個眼拙的客人想要往裡面兒去,都會被捕雀兒樓的一眾大小狐狸給勸阻了住。 要是非有人灌多了馬尿或者存心不良,執意要進去的話,那麼這一眾大小狐狸也會讓他們知道一下,自己究竟是憑什麼才能在雪玉天嶺這等緊要的地方,佔據這麼好一塊地皮的。

所以,有幾個經常來捕雀兒樓吃飯,卻不認識趙泓,又眼拙的沒看出來他跟他那位準乾姐姐有一腿的食客,在笑呵呵的等著看趙泓出醜的時候,卻是看到了一出讓他們瞪大了眼珠子,難以置信的場面。

那一群大狐狸小狐狸的,一個兩個的都笑嘻嘻的看著趙泓跟著自家姐姐進了酒樓的內間。 完全沒有一個想要出言阻止的。 這讓想要看笑話的幾個食客頗為不滿,而隨後,這幾個沒眼力的食客又遭到了其他食客無情的嘲笑。

有關趙泓之前遭遇的這事情早傳開了。 作為其中一個關鍵角色,趙泓的救命恩人。 錦瑟能不遠千里的跑到新礦場去找人,這情誼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沒看見趙泓剛一進門的時候,老闆娘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麼?

——雖然下一刻就變臉了——不過那怎麼能說不是情侶之間的小遊戲呢?

“幸好孤王腦子轉得快。”這一會兒的功夫,順順噹噹的通過了一段迴廊,順順噹噹的站在了那虛掩著的門口的趙泓也鬆了口氣。 這樣自我褒獎道。

雖然說,表面上看起來這位智計過人的年輕人,只是完成了和絕大多數八卦人士一樣的思考迴路。 但是考慮到“當局者迷”以及趙泓對於錦瑟近乎天生的惡劣看法。 他能排除這些阻礙,在短時間內做出這樣正確的判斷,可真真兒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只是,這一會兒這位“智計過人”的新晉道士,卻又面臨著另外一個新的困難。 那便是這一扇半掩起來的房門。 在這半掩起來的房門前面,趙泓難免的產生了類似賈島賈閬仙的躊躇。 是直接的推門而入呢,還是先敲敲門試試水深。

當然了,他這個“推敲”並非是類似賈和尚那樣,出於對文學藝術的嚴謹。 而是另有一層深意。

並不算是情場老手,但可以稱得上無師自通的洵王千歲這一會兒顧忌著的是這樣的:如果自己推門而入的話,會不會被當做是無禮之徒,被女狐狸摔杯子趕出來。

的確,通常在訪問某人房間之前,先敲一下門是非常有禮貌的行為。 但是這在男女之事上似乎是行不通的。

如果自己敲了門,那女狐狸還想著耍自己,故意不應聲,或者是臉皮兒薄,不敢應聲的話。 那麼自己究竟是順勢進去呢,還是怎麼樣? 對方這樣虛掩著門,而不是關著門,或者就是想要自己悄麼聲的進去也說不定呢。

就這麼著,這麼多個心思在趙泓腦子裡打了個轉兒,手伸出去再縮回來又伸了出去。 最後到底還是沒有敲門。 所以說智謀之士就是這一點不好,倘若換了個笨蛋,這一會兒說不得早已經不管不顧的闖進去了……

“真是……膽子怎麼這麼小?”這一會兒功​​夫。 原本的確是想要稍微戲耍一下趙泓的女狐狸,在屋子裡面又變了臉色。

她原本的想法的確如趙泓所想的那樣,想要好生刁難他一番的,如果趙泓敢直接推門而入,那少不得一頓奚落。 而如果趙泓敲門的話,她就故意不理睬他,把他晾一會兒再說。 修為高深的她自然感應得到趙泓就在自己門口。 卻沒想過了這麼長時間,該在門口的那個還是站在門口。 彷彿是成了門神一樣,竟然一點兒旁的打算都沒有。

於是女狐狸錦瑟不耐煩了。 在心裡面埋怨趙泓膽子小的同時,又掰著手指頭熬了片刻。 到底還是沒忍住,開了口,沒好氣兒的對著外面趙泓說道:

“既然都站在門口了,又不進來。這是要做什麼啊?” 本帖最後由 roicq 於 2013-10-30 20:52 編輯

roicq 發表於 2013-10-30 09:10
第48章 酒宴



到底是錦瑟先沒了耐心。 趙泓聞言暗笑,心說:“那這可是你讓我進來的。”說罷一句:“叨擾了。”隨後推門而入。 看著那女狐狸坐在一張圓桌旁的繡墩上,桌面兒擺著水果點心四樣一份兒。 旁邊兒瓷壺裡面裝的也不知道是茶是酒。 杯子卻是兩支。 看著擺設,他便知道這是女狐狸給自己準備的。

於是趙泓笑得更開了。 而他那位準幹姐姐在見到了順著趙泓的目光看過去。 也看到了那水果、點心和兩隻杯子,當即明白了趙泓的意思。 臉一紅,便啐了一口。 又是一聲輕哼轉過了頭去。 不再理睬趙泓了。

看她這副模樣,趙泓揉了揉鼻子。 隨後再考慮了一下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對於這只女狐狸的稱呼問題。

按照趙泓心中所想。 姐姐這個稱謂應該是最合適的。 但是他還沒有效法先賢那樣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拜上八拜。 這一會兒叫姐姐未免輕佻了一點。 而至於“前輩”這個私下里,趙泓覺得最正確的稱謂——如果他還想要繼續活下去的話,那就最好將它吞到肚子裡去。

這一個“最合適”一個“最正確”這兩個稱謂都不能用。 那麼接下來,趙泓就要進行下一輪的好好的思考了。

一般來講,素昧平生的修真者,如果同修的是道門,那就能稱一句同道,修佛的則可以統稱為師兄師弟。 妖怪可以稱兄台大姐,魔頭的話比較多一點,最常用的是“餵!”“雜種!”以及“大爺”通常後面會跟著“饒命啊……”這個短語的一到三個字。

好吧,這些在修真界常用的稱謂貌似也幫不上忙。 而如果這個時候使用你,或者您。 這樣的第二人稱代詞的話,貌似也顯得太過僵硬了。

所以趙泓在打過一個稽首之後,口中吐出的便是這樣子,讓錦瑟愣了大概五秒鐘的話出來。

身披素青色道袍,頭戴九陽冠。 面如傅粉,唇如點朱,眨巴著一雙桃花眼的俊俏道士趙泓面帶微笑,對​​著那女狐狸這樣說道:“恩公,小道寒水有禮了!”

在愣了大概五秒鐘之後,錦瑟難以抑制的笑出了聲音來。 很明顯,她把趙泓這一句在多方權衡之下,不得已拿出來的稱謂當成笑話聽了。 當然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好了,好了。公子……不,寒水道長啊,那件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妾身也只是順手為之。你不必放在心上。”說完這話之後,錦瑟曲著手肘伸出了手去,對趙泓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

“請坐,寒水'道長'這樣更有助於我們“平等”的交流。”於是趙泓順勢做了下去。

從這女狐狸的話裡面,趙泓品出來了她刻意表現出來的味道,不大不小的玩笑。 一個“道長”表示並不介意……或者說很介意趙泓的道人的身份。 之前故意將早已經入道幾個月之久的趙泓重新稱呼為“公子”也同樣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而另外一個“平等”麼……趙泓稍微比量了一下他和他準幹姐姐的身高,隨後悲哀地發現自己是劣勢的那一方。

“恭敬不如從命。”心裡面這麼想的,表面上,趙泓卻仍舊是一副矜持,親切卻又保持一定距離的笑容。

在趙泓坐下了之後,錦瑟順勢給他面前的酒杯上斟了半杯酒液。 在離開似乎帶有鎖味功能的酒壺之後,那琥珀色的酒液便散發出了濃郁的酒香。 即便趙泓不是什麼嗜酒之人。 然而這一會兒聞著這味道,似乎也有些躍躍欲試起來了。

“味道不錯,是不是?”察覺到了趙泓笑容中的那一絲躍躍欲試,女狐狸稍微探身,靠近了一點兒。 隨後這樣說道。

“非常不錯,感謝您的盛情款待。”趙泓禮貌的回答說。

“只是隨便拿了點兒小吃食而已,當不上道長誇獎。親口嚐嚐吧,比肯定比嗅著味道要好。”錦瑟這麼說著,隨後略帶些催促味道的向趙泓說道。

這讓趙泓的猶豫加重了一層——雖然味道相當不錯,但是誰知道這酒裡面有沒有被這女狐狸加上什麼“佐料”。

當然了,她要害死自己這種可能多半不會發生。 但是趙泓打心眼兒裡害怕這一杯酒之後,自己就天旋地轉的暈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衣冠不整的躺在女狐狸的床上了。

在幻想中,騎跨在自己身上的女狐狸左手按著自己的胸口,防止他坐起來。 右手揉搓著她的左乳,滿臉痴態的伸出舌頭舔舐自己的嘴唇,同時拼了命的晃動腰,呻吟著:“要死啦!”什麼的……

幻想結束,趙泓理所當然的打了個哆嗦。 他可不想在五十到二百八十天之後,那女狐狸抱著一隻小狐狸崽儿,笑的跟什麼似的對自己說:

“這是我們愛情的結晶哦,相公。”趙泓就有種想要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的衝動。

所以還是喝下去了。

這主要是給自己找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我當時完全沒有意識了,所以那事情不能算! 什麼的。 當然如果對方用強的的話,趙泓或許也可以用——我是被迫的! 所以那事情不能算! 這種藉口來脫罪。 只是如果對方願意的話,趙泓的兩個理由可想而知的都會宣告無效。

幸好,最後,最不應該發生(或者最應該發生?)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趙泓在對方產生“他該不會懷疑(發現)我往酒裡面加了藥了吧?”的想法之前,便將酒杯舉了起來:

“小道敬你。”說完之後左襟遮住了酒杯,緩緩將那半盞酒喝了下去。

“味道如何?”待到趙泓喝過那半盞酒之後,錦瑟頗為期待的問道。

“帶著一股特殊的水果香氣,小道從未嚐過如此特別的酒。”趙泓非常老實的據實相告,讓那女狐狸笑得更開心了,於是接著說道:“道長喜歡,就多飲幾杯。放心好了,這酒力氣不大,縱然是婦人也能暢飲,而不用擔心”

聽得那女狐狸這麼說,趙泓隨即點頭應允。 那女狐狸便又給趙泓斟了半盞酒。 趙泓看了略有些奇怪,便問道:
“為何每次都只是半盞,而不是斟滿呢?”

“道長以為是什麼緣故呢?”趙泓卻是沒想到,那女狐狸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卻反而將問題又推了回來。

趙泓自然答不出來,只能打了兩個哈哈,那半盞不知道什麼水果釀製的酒卻是不敢再喝了。

看著他這幅模樣,那女狐狸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口氣半是不屑,半是調笑的對著趙泓說道:“怎麼了?莫不是怕我在酒裡面下了藥?”

“怎麼會呢,恩人多慮了。”趙泓違心的說道。

“真的麼……”那女狐狸看著趙泓的模樣,就好像在欣賞一份料理得恰到好處,湯汁甜美,肉質細嫩的燉雞一樣。 這讓趙泓受不了壓力,迫不得已的喝下了第二杯酒液。

仍舊什麼都沒有發生——甚至趙泓已經在幻想自己和那女狐狸生的小狐狸,都已經會上街打醬油了的時候,所謂的“佐料”仍舊沒有要發作的意思。 這讓趙泓安心了不少。 同時覺得頗為疑惑——難不成,自己真是冤枉了這個笑的不枉是個狐狸的女人麼?

於是女狐狸給趙泓斟了第三杯酒。 趙泓看著那琥珀色的酒液,這一回卻是學乖了,既沒有問問題,當然也沒有直接喝下去。 而是無視了它,把它遺忘在桌面上,隨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也就是他來到這裡的來意。

“這一次,小道來訪,一個是為了踐行十天之前的承諾,還有一個原因,是想要詢問一下恩人您到那裡去的緣故,如果可以的話,請恩人指點一下小道。當然,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還是來道謝的。”

說到這裡,趙泓再一次起身,向著錦瑟再打了一個稽首:“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不過很明顯的,趙泓這樣的彬彬有禮並沒有引來女狐狸的好感。 相反還讓她覺得有些不耐煩:“行了行了,都說過了,那種事情沒什麼好說的,順手為之。你記住記不住都無所謂。”

“對您來講或許是隨手為之的一件小事,但是對小道來講,卻是關乎性命的大事了啊。”趙泓接著說道:“恩人吶——”

“行了,你啊……”那女狐狸翻了個白眼,手指一翹,對著趙泓虛指了一下:“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多禮數。一口一個恩人的。聽著就不舒服。換一個稱呼吧。”

“這個……”趙泓略顯猶豫,然後試探著說出了:“前……”

然後就看到那女狐狸眉眼間凝聚起了濃雲,頗為擅長察言觀色的趙泓隨後便將下一個字吞回到肚子裡去了。 接著說道:“您覺得,什麼樣的稱呼更好一點呢?”

於是女狐狸眉眼間的濃雲很快煙消雲散。 接著說道:“我在之前,好像已經告訴過你我的名字了。”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很直接的叫你的那個奇怪的名字的話,會顯得很奇怪吧? 趙泓心裡面這樣想到。 隨後順杆子爬了上去,決定將自己的初衷說出來。 不過在這之前,貌似還要再增加一點鋪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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