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大清弊主 作者:塞外流雲(連載中)

Wakemeup 2013-9-24 21:31: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5 31814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4:48
第120章 以寬為政

一見禎變臉,施世驃嚇了一跳,忙解釋道:“不怪吳軍門,未將也不是吳軍門提拔舉薦的,沒必要替他隱瞞,未將查看了文檔才知道,福建水師終年在海上巡防,遭遇狂風巨浪,以致失事的情形並不鮮見,可兵部對這種情況卻不以陣亡撫恤,但水師卻不能不撫恤,時間一長,這撫恤就拖了下來,越積越多。”

聽到這番解說,禎臉色稍有緩和,放緩了語氣說道,“這種情形為何不詳細呈報兵部?連年虧空,最終只能將福建水師全部拖垮。”

施世驃一臉的無奈,輕嘆了一聲,才道:“這事也不怪兵部,這口子一開,各大水師的傷損必然大幅提高,武官現在撈銀子的手段也不比文官少,吃空餉、剿賊、倒賣軍資不一而足,皇上現在又是以寬為政,一個個胃口也越來越大……。”

又是吏治,禎頓感頭痛,半晌,他才道:“福建水師歷年拖欠的陣亡傷殘撫恤有多少?”

“九萬兩。”施世驃一口就報了上來。

“你也別東挪西扣了,當兵也不容易。”禎沉吟著道,“本王給你十五萬,不過不是白給,海疆也是疆域,福建水師每年不是要巡視東海、南海嗎?你們把東海、南海的航線,大小島嶼的分佈繪製成詳細的地圖。”

繪制東海、南海地圖施世驃原本也有這個打算,一聽禎肯給十五萬,他興奮的高聲回道,“未將尊命。”

繪制海疆圖的人才禎手上可沒有,以後海疆會越來越大,現在就得開始著手培養這方面的人才了,見施世驃答應的爽快,禎也不知道他是否能落到實處,只能以後多敲打了。

禎接著又侃侃說道:“縱觀我大清,陸上疆域橫跨萬裡,東北、西北皆已平定,可以說來自陸上的威脅很小,日後最大的威脅便是來自海上。

現西洋諸國野心勃勃,於前明便已開始不斷東侵,他們的航海、造船技術更是一日千里,你在廣州多年,應該見過西洋的戰艦吧,聽說他們最新式的戰列艦,皆是三層甲板,僅是火炮便已上百。

我們現有的戰船根本就無法與其爭鋒,一旦開戰,後果不堪設想,本王創建海軍便是為了提早防範,而西洋艦隊要想侵略大清,必然自西而來,東南海防正是首當其沖,本王以為,臺灣應該成為東南海防的一個重點,必須加大力度經營。

這次,本王來的倉促,沒時間去臺灣看看,你不妨多用點心,福建水師原來的慣例,是提督兩年才巡視一次臺灣吧,得改改,一年一巡,臺灣港口的基礎設施也要加強,另外,皇上令你兼任海軍副院長應是大有深意,本王琢磨,福建水師遲早是要併入海軍的,你不妨未雨綢繆,每年選拔一批年輕有識的低級官佐或是士卒到海軍學院培訓、學習。

這幾件事你自己先想想,然後再給皇上寫份摺子請示,一步步來,不要急於求成,有一點要注意,不能提本王。”

施世驃一開始還含笑聆聽,聽到後來,神情已經肅然峻嚴,西洋的戰艦他在澳門可是見過,真要打起來,現有的水師戰船根本就不是對手,他長年在廣東,對西洋人在南洋的所作所為亦多有耳聞,對紅毛國在臺灣的野蠻行徑更是耳熟能詳,禎這話絕不是虛言恫嚇。

施世驃神情肅然的聽完,而後恭謹的跪下磕了個頭,長身說道:“恂王爺老成謀國,思慮深遠,未將汗顏,定謹尊鈞旨。”

三月初八,康熙收到了禎的密信,細細看完,他不由撚須微笑,如此一來,貿易船隊、遠洋艦隊的費用都不用再操心了,上繳的秦淮河與棉布、生絲專營出口的收入,一年也應該在五百萬左右,總算不再愁沒錢了,拿起那張兩百萬的會票,仔細看了下,他才放下,這小子,手筆倒是越來越大了,一送就是二百萬。

想到禎提出的修路,他不由微蹙了下眉頭,全國官道的樣板,這小子難道準備在全國大修官道不成?這可不是小事,那得費多少銀子?

三月初九,內閣學士潘宗洛遷為偏沅巡撫,陛辭之際,康熙再次提到以寬為政,並明諭天下:

“凡為督撫者,操守甚為緊要,爾宜潔巳,為下屬表率,今天下太平無事,以不生事為貴,興一利,即生一弊,古人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此意也。馭下宜寬,寬則得眾。為大吏者,若偏執己見,過於苛求,則下屬何以克當。至於紅苗,處在荒隅之地,不得與內地百姓同視,宜善為撫綏,朕觀爾等漢官,一遇難事,便欲告退,夫設官分職,原欲令其寧謐地方、撫養百姓,既為封疆大臣,凡事宜一己擔當黽勉效力,一遇難事即圖脫卸,朕要爾等何用?”

此諭一出,一眾大小官員登就如吃了定心丸,看來康熙以寬為政的宗旨是決計不會動搖的。一眾漢人大員卻悚悚然,康熙雖未指名道姓,可一干大員心裡各自都有本帳,天知道康熙還有沒有後手?以後應景的時候,會不會又把這事翻出來?

三月初十早朝,大學士李光地率先出列,跪奏道:“今當五十年昇平之會,中外臣民,喁喁引領,懇祈誕受尊號,以慰輿情,吾皇德盛不居……”

太子礽隨即轉身跪奏道:“今歲正值皇阿瑪五十年昇平之會,皇阿瑪臨禦正朝,鵷班虎拜,並非虛飾繁文可比,又恭逢萬壽聖誕,兒臣仰祈皇阿瑪禦殿接受朝賀,以愜中外諸臣,及士子、兵民人等之望。”

咋又弄出個禦殿朝賀的東東,一眾王公大臣不由都是一楞,今年可不是逢十大壽,再說這禦殿朝賀可是很多年都沒舉行過了,不過誰也不敢多言,禦殿朝賀就朝賀唄,不過是多費點精力、時間而已。

頌聖這種事是不能落在人後的,一眾王公大臣立時爭先恐後的出列附和、祈請。頭功是沒份了,那就只能在‘新’字上面做文章,於是乎,一個個都搜腸刮肚力爭贊出新意,以博取康熙歡心。並紛紛上表奏請康熙受尊號,奏章那是早就請人寫好了的,而且都是人手三份,言辭自然是一份比一份懇切,雖然大家都明知是在做戲,不過卻沒人敢打馬虎眼,萬一要被康熙看破,那可是大罪。

康熙掃了一眼跪了一地的臣子,心情大為愉悅,更是志得意滿,歷史上在位超過五十年的皇帝僅僅不過三、四位,半晌,他才道:“朕於壽日停止朝賀巳二十餘年,諸臣工既是公疏陳奏、詞意誠懇,朕便勉順群情,接受朝賀,尊號之事毋庸再提,朕已有上諭,不必再請。”

聽康熙同意了接受朝賀,太子礽不由暗自得意,二十多年沒朝賀了,這次的朝賀,定然是規模宏大,這下有的你們忙了。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5:04
第121章 西洋戰艦

三月十八日,禎率著大大小小二十餘艘戰船組成的船隊抵達澳門外海,福建水師的領隊,參將張春雷便過來稟報,“稟恂王爺,船隊現在已經到達伶仃洋外,再往前就是珠江口了。”

禎沉吟了一下才道:“暫不去廣州,先去澳門。”

聽說去澳門,張春雷稍遲疑了下才道:“稟恂王爺,所有外來船隻進入廣州都必須先到澳門海關辦理入港紅牌,途經虎門驗牌放行,方可進入黃埔港,現在是海貿旺季,等待入港的船隻較多,卑職擔心……。”

“沒事。”禎輕輕擺了擺手,澳門他肯定是要走一趟的,倒不是為了懷古,他主要是想瞭解一下澳門的船塢,二來也想看看能否碰上西洋的風帆戰艦,這時節的商船大都是武裝商船,不過也有不少由戰艦護送的商船隊,這時節雖然還沒有領海的概念,但外來戰艦同樣是不可能允許進入港口的,一般都是停泊在澳門的外海上。

澳門在前明便租借給葡萄牙,大清建國後仍是沿襲了下來,不過此時的澳門並非鴉片戰爭後的澳門,葡萄牙人僅僅只是在澳門擁有居住權,而且必須接受當地官府的管理,並不享受任何特權.為此,葡萄牙每年上交給朝廷五百兩銀子的地租銀。

但葡萄牙未必是如此想的,在澳門居留的葡萄牙人不僅成立澳門議事會對葡萄牙社區進行自治管理,而且還派遣澳門總督,負責澳門防務,澳門總督的官邸亦設於大炮臺。

澳門海關是粵海關七個總口之一,又名澳門關部行臺,隨著對外貿易的發展,此時的澳門已經成為廣州外港,由於外海貿易船全部必須經過澳門海關領牌放行,造就了澳門的畸形發展,一到海貿旺季,港口就特別的繁華擁擠。

打發走了張春雷,禎又回到艙房休息,不到一個時辰,就聽的船上爆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聲,他忙走了出來,一出來就望見一支大船隊正在他們前面緩緩而行,在後面的一艘正是他最想看到的西洋風帆戰艦,雖然西洋戰艦跟武裝商船在外型上差別不是很大,但戰艦兩舷那密密麻麻緊閉的如窗格一般的炮孔實在是太顯眼了。

還別說,這時代的風帆戰艦還真是漂亮,遠看就跟藝術品一樣,雖然炮門是全部關著的,但還是可以看出這是二層甲板的戰艦,從龐大的船身來看,應該是1500料左右的戰艦,這艘戰艦的桅桿上掛著一面半紅半綠的旗幟,禎也不知道這是哪個國家的旗幟。

戰艦不是都泊在外海嗎?這艘戰艦怎麼會進港,禎眉頭微蹙,舉起單筒望遠鏡詳細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那艘戰艦似乎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一邊側舷上隱約有破損。

稍稍想了下,禎便叫來張春雷,問道,“這個船隊規模有多大?是哪個國家的?還有沒有其他的戰艦?”

張春雷恭謹的回道,“回恂王爺,這是澳葡的船隊,規模不清楚,戰艦好象就只這一艘,看樣子是在海上受損了,進港維修的。”

進港維修的?禎嘴角一勾,淺笑道,“派兩艘快船前去打探清楚,不要驚擾他們。”

“卑職領命。”張春雷一揖之後,躬身退下。

澳葡?葡萄牙的?禎不由暗自思忖,葡萄牙的風帆戰艦都開到澳門來了?這麼大的戰艦不可能只有一艘,最少也應該配備有小一點的輔助戰艦,想到西洋那種一千料左右,能夠裝配30—40門火炮的快速武裝帆船,他就垂涎不已。

福建水師兩艘小快船接到命令,立即脫離船隊,快速的向前急馳而去。

西洋風帆戰艦蒙特多號上,船長伯恩一臉警惕望著快速接近的那兩艘掛著福建水師旗幟的快船,頭也不回的問道;“馬提爾,你不是說只要掛上你們葡萄牙的旗幟就沒事嗎?能解釋下這兩艘快帆船的來意嗎?”

馬提爾是澳門議市會的一個官員,專程出海來接引這艘荷蘭的戰艦進港維修的,聽到伯恩的話,他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尊敬的伯恩船長,這只是清國福建水師巡航的船隊,他們應該也是前往澳門,湊巧而已。”

“湊巧?”伯恩疑惑的回頭望了馬提爾一眼,“你確定?戰艦現在已經進入引航道,萬一引起誤會,你們的賈士度總督也承擔不了這個後果。”

“放心吧,我尊貴的伯恩船長。”馬提爾好整以暇的說道:“無非是花點小錢而已。”

兩艘福建水師快船並沒靠上來盤問,而是超過蒙特多號一路往前而去。

伯恩不由松了口氣,在這個該死的地方,真要發生誤會,蒙特多號可是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離得太近了,對方又是在後方。

福建水師船隊還未靠岸就引起了澳門關部行臺大小官吏的高度注意,駐紮在前山寨的把總宋凡江聞報後也急忙帶著一眾下屬官兵趕到碼頭。澳葡議市會的一眾官員也不敢怠慢,總督賈士度連忙率著一大幫人趕到碼頭恭候。

見有人在碼頭恭候,禎便吩咐衍德,“傳令海軍和水師,沒本王的許可,那艘西洋戰艦不得離港,另外叫人加強海上防衛。”

待衍德領命退下,禎便開始換官服,並命人打出欽差的旗號。

碼頭上一眾官員兵丁見到水師船上竟然打出了欽差旗號,頓時就慌了神,他們官位太低,基本上都是未入流的,根本就沒有迎接欽差的經驗,甚至是連見都沒見過,更不知道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欽差,又沒接到任何通知,一時間都不由面面相覷。

待得船靠岸,一看站在船頭的禎身穿江牙海水五爪藍色蟒袍,年紀又輕,一個個更是嚇了一大跳,這可是皇子、親王、郡王以上才能穿的,難道來的是位皇子?一眾人等心裡都只打鼓。

禎上岸之後,面南而立,卻只見一眾官員士卒磕頭,連“躬請聖安。”都沒人喊,頓時就明白這都是些上不了臺面,沒見過世面的小官,福建水師的參將張春雷忙在旁提醒,“爾等還不躬請聖安,這是當今十四皇子恂郡王。”

十四皇子恂郡王禎的名頭現在可是聞名朝野,一聽是他,澳門一眾大小官吏都是頗為激動,登時就一片亂糟糟的道:“躬請聖安。”“下官請恂郡王安。”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5:05
第122章 二級戰列艦

“聖躬安。”禎知道他們不清楚迎接欽差的禮節,只得草草結束儀式,掃了眾人一眼後,就只發現有頂官帽上的頂珠是素金頂戴(七品)的,還有兩個官帽上是陽文鏤金頂(九品),居然還有個七品的?沉吟了下,他才道:“都起來吧,這裡誰職位最高?”

排在最前的宋凡江忙躬身道:“卑職是廣州綠營駐守濠鏡前山寨的把總,宋凡江。”

把總,是正七品武官,禎不由眉頭一蹙,“把總?也是七品官員了,怎得連朝廷禮儀都不懂?”

宋凡江一張臉脹的通紅,卻仍是響亮的回道:“回王爺,卑職是由外委把總才提上來的,最大也就見過千總。”

外委把總不過是九品官,平日迎接欽差都夠不上格,不知道禮儀倒也不足為奇,不過

這宋凡江膽子不小,倒是可以一用。禎臉色稍微緩和,和煦的問道:“這裡駐軍有多少?”

宋凡江躬身回道:“回恂王爺,有五百人。”

有五百人,看來朝廷對這地方還是比較重視的,禎微微點了下頭,而後掃了眾人一眼,臉色已是沉了下來,“本王身兼海關總署總監督,粵海關澳門總口委員何在?怎不參見上官?”

澳門總口委員何軍嚇了一跳,急忙上前跪下,磕了個頭方才戰戰兢兢的道:“澳門總口委員何軍參見恂王爺。”

禎卻是未理他,又掃了一眾澳葡一眼,“澳葡大兵頭何在?”

澳門總督賈士度心裡一緊,已是隱隱猜到這位恂郡王所為何來,忙上前跪道:“化外之民賈士度叩見恂王爺。”

這傢伙倒是個中國通,化外之民都會用,禎心裡暗喜,省得翻譯了,當下就板著臉道:“你給本王解釋一下,你葡萄牙的戰艦為何公然進入我大清國港口?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葡萄牙已經正式對大清國宣戰?”

宣戰?賈士度一聽,嚇得臉都青了,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忙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恂親王殿下,這是個誤會……。”

“誤會?”禎一口就打斷道:“未經許可,你葡萄牙戰艦公然進入我大清領土,這是誤會?”說著他一轉身,“何關委,卡住所有澳葡商船,不得放一艘過關。宋凡江,率兵配合海關對所有商船進行嚴查,衍德、劉知生,率海軍對葡萄牙戰艦繳械,若有反抗,格殺無論。”

“卑職尊命。”一等人轟然應道。

“王爺這真是誤會,天大的誤會!”賈士度一聽,差點沒暈過去,那艘可是荷蘭的戰艦,他不過是給修船廠攬點生意而已,這要被收繳了,荷蘭人還不找他拼命,那可是艘二級戰列艦,幾十萬兩銀子。

“真是誤會?”禎朝衍德、宋凡江幾人擺了擺手,而後沉聲道:“本王給你個解釋的機會,若是不能讓本王滿意,哼,這可是你葡萄牙先挑起的戰爭。”

眼見事情有轉機,賈士度忙磕了個頭道:“那艘戰船是商隊的護衛船,在南海,船隊遭遇海盜,一場大戰之後,雖然趕跑了海盜,可那艘戰船也遭到損傷,這才進港維修,船上只留有水手,沒有兵士,而且所有的火炮也都遮掩住了,在這之前,都是有前例的,並非是有意冒犯天朝上國。”

一聽是這情形,禎一時之間也是一楞,沒兵士,這倒還真不好大做文章,不過,這機會可是難得,他可不想錯過,當下就沉聲道:“那也不行,事關國家尊嚴,戰艦就是戰艦,沒兵士難道就不是戰艦了?”

一見禎橫不講理,賈士度心裡暗暗叫苦,這恂郡王該不是要借機敲詐吧?想了想,他才大著膽子說道:“恂王爺旅途勞頓,能否賞臉進屋喝杯茶解乏,容小民詳細匯報。”

這傢伙是想賄賂自己,還是另有隱情?禎狐疑的瞅了他一眼,而後對何軍道:“就去你的海關衙門。”

進屋坐定,一眾人等早就知趣的回避了,只剩下賈士度,就眼前沒人,賈士度從懷裡摸出一張一萬面額的銀票,雙手恭謹的送了過來,“恂王爺,修船廠維持不容易,還請恂王爺體諒一、二。”

禎連看都懶的看,淡淡的道,“本王不缺銀子。”

賈士度一看禎不要銀子,登時就傻眼了,屢試不爽的一招都不管用,這位王爺要什麼?難道看上戰艦了?想到這裡,他立時就出了一身冷汗,這可如何是好?猶豫了下,他心一橫,說不得只能是嚇嚇他了,磕了個頭,他才長身說道:“恂王爺,小人不敢瞞您,那艘戰艦不是我葡萄牙的,而是荷蘭的,就是紅毛國的,他們在外海還有七艘戰艦,若是強行收繳,怕他們不會甘休……。”

荷蘭的?還有七艘?禎一下就尋思開了,既然是還有七艘戰艦,那肯定就有那種裝有30--40門炮的快速武裝帆船了,他以淡淡的口吻說道:“外海還有七艘戰艦?可是那種裝30--40門炮的快速風帆戰艦?”

見禎一口就點破外海的風帆戰艦,賈士度不由一陣惶恐,這位王爺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前幾天在南海襲擊船隊的海賊,不會就是這位王爺的手筆吧?想到這裡,他一陣驚恐。

禎見他神情,已經是肯定了心中所想,又問道:“那是艘二級戰列艦?還是三級的?”

果然是看上了那戰艦,賈士度一陣絕望,哆嗦著回道,“回王爺,是艘二級戰列艦,兩層甲板,大小火炮八十門。”

二層甲板,八十門炮,那可是常規的二級戰列艦,禎不由一陣興奮,他也不奢望能在南海碰上一級戰列艦,西洋的一級戰列艦現在大概都忙著在歐洲大戰呢,哪有功夫到這裡來。

見賈士度說話都有點不利索,禎換了個問題,“這種二級戰列艦一般造價是多少?那種快速風帆戰艦造價又是多少?”

賈士度顯然也沒料到禎會問這個問題,他手下有修船廠,對這種歐洲常規的戰艦造價自然是熟悉,立即便回道:“二級戰列艦是根據火炮的多少定價的,50門火炮的約40萬,80門火炮的約六十萬兩,40門火炮的快速帆船造價在三十萬左右。”

禎權衡了半晌才道:“本王也不是強搶豪奪之輩,你去跟他們談談,就說本王看上他們的戰艦了,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賣?本王買一大兩小三艘,願意全部賣更好,就按你說的造價買,當然,不願意賣也行,本王也不會強人所難。”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5:07
第 123章 旱情

聽禎左一句不是強搶豪奪之輩,右一句不會強人所難,賈士度只感覺瘮得慌,這位十四皇子年紀青青,竟然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不愧是皇室出身,不過他願意按造價買,賈士度也是大松了口氣,這總比強搶的好,跟荷蘭人也總算是有了迴旋的餘地,他忙說道:“小人這就出海去跟他們首領談。”

“行,我給你兩天時間。”禎爽快的說道。

待賈士度出去後,禎不由一陣興奮,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二級戰列艦自然是沒說的,那種30--40門火炮的快速帆船也是他必須弄到手的,一是做為戰列艦的輔助艦用,二是海關稽私若能有這種快速武裝帆船,那可是事半功倍,能極大的震懾、打擊走私。

對於這筆買賣能否談的攏,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卡住了這艘二級戰列艦,由不得他們不賣,若不是想要他們的快速武裝帆船,他根本就懶得多費口舌。

默想了片刻,禎叫來張春雷、衍德、劉知生和宋凡江,待四人到齊後,他才吩咐道:“劉知生,宋凡江你二人馬上派人將那艘戰列艦上所有的人員全部請下船來,找地方安置好,有不配合的武力執行,但不得傷人性命。另外做好防守準備。”

“張春雷,衍德,你二人挑選精通火炮的士卒控制戰艦,將炮口對準引航道,以防外海戰艦攻擊澳門。”

“未將尊命。”四人轟然說道。

有道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不獨是黃河以北遭遇旱災,福建泉州、漳州、福寧一帶開春以來也是旱情嚴重,這一帶去年六月開始就是大旱,米價騰騰的上漲,康熙聞報,立即下旨截留起運鎮江的漕糧十萬石,以及松江、湖州的漕糧各十萬石,並命福建水師戰船運送這三十萬漕米至福建賑濟被災之民,閩浙總督梁鼐亦借銀到外省買米以平價糶賣,

朝廷的措施不可謂不得力,然而,三十萬石漕糧經過層層官府克扣,又再遭胥吏侵吞,落入災民之口不到二成,地主豪紳更是借此時機會大肆兼併田地,囤積糧食。一直到八月,旱情有所緩解之後,米價這才慢慢降了下來。

但開年之後,這米價又開始緩慢上升,開春之後,旱情一重,這米價更是發了瘋似的往上漲,各地賑災粥棚施捨的粥亦是越來越清淡,開始是裹巾不滲,插筷不倒,到現在已經是稀得能夠照出人影了。

草根、樹皮、樹葉,只要是能吃的下去的,都被採摘一空,最後發展到開始吃觀音土,

反正不吃是死,吃了也是死。人一旦餓急了,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別說什麼死不死的,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就算是死了,那也是飽死鬼。

原本以為熬過一冬就能看到希望,開春這一旱,讓無數的災民開始感到絕望。各縣鄉鎮都開始有不明底細的人以施粥為名不斷的聚集災民,災民集中之地也有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頻繁的進出。

這一異常情況,自然是引起了幾地府、縣官府的注意,一旦災民被人利用,爆發民變,他們可是首當其沖,別說朝廷的處理了,僅是鬧騰起來的災民就能置他們於死地,一眾大小官吏這時都開始慌了起來,一邊將常平倉所有的糧食都賑發出去,譴人安撫災民,一邊四處聯絡大戶要求他們盡量拿出糧食來共渡難關。同時派人快馬層層上報這一異常情況。

不過,讓他們大感沮喪的是,各地大戶都僅僅是象徵性的拿出一點糧食來搪塞了事,而層層的上報也都是泥牛入海,不見音信,眼見局勢越來越惡化,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與此同時,山東、山西的糧價亦開始瘋漲,各地大戶見此情形更是是囤聚居奇,不肯漏出一粒糧食,從而更是助長糧價的瘋漲,不僅是貧困的農民,就是一般的人家也開始斷炊,動蕩不安的情形開始蔓延開來。

京城。

雖然是少見的春旱,但京城裡卻沒有任何的不安,依然是秩序井然,糧價雖然略有上浮,也不過是上浮一成,外城的改造需要大量的人手,沒錢的人家盡可去做工,一家有一個勞力,全家的生計都沒問題。

工商雜稅的革新也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推進,京城大小商鋪俱已登記造冊,廉貝勒府,

八阿哥禩正在細審呈報上來的各行業新的稅率,卻聽下人稟報,“何學士來了。”

禩一聽,忙放下報表迎了出去。何學士即何焯,康熙欽命的廉貝勒府侍讀學士,也就禩的老師。

何焯字屺瞻,號義門。蘇州人,大學士李光地的弟子,康熙四十二年,康熙親賜進士,入值南書房。禩對他一向殊為敬重,何焯對禩亦是贊不絕口,兩人關系亦師亦友,何焯可稱得上是禩的半個謀士。

一見面,禩就恭敬的行了一禮,“禩見過義門先生。”

何焯受禮之後,這才給禩行請安禮,兩人書房落座後,禩便道:“禩近日忙於工商雜稅革新一事,耽擱了學業,甚是慚愧。”

何焯輕笑道:“八爺何須愧疚,工商雜稅革新事關國計民生,京城試點若能大獲成功,八爺可謂勞苦功高,屺瞻今日正是為此而來。”

一聽何焯竟是為了工商雜稅革新而來,禩不由一喜,傾身相問道:“先生有何見教?”

何焯收斂了笑意,肅然說道:“如今正逢百年不遇之春旱,正所謂春播秋收,春既無播,何來秋收?絕收一年,必然導致糧價攀升,目前雖不明顯,但八爺不妨未雨綢繆,屺瞻以為,此時正是推出工商雜稅革新稅率的大好時機。

若八爺此時推出糧、油商鋪稅率減半,不僅可以穩定糧價,亦可以大獲民心,一眾受益商家對工商雜稅革新亦會大力支持,這樣可以起到分化作用,日後再推行革新,阻力必然大減。糧價穩則民心安,皇上獲悉這一舉措,會如何看待八爺?此實乃一舉數得之善策。”

禩聽的眼睛一亮,脫口贊道,“先生好計策。”

注:觀音土是一種白色的軟泥,顆粒細膩,類似麵粉,可以當成食物,吃下暫時解除饑餓感。但吃了以後腹脹,難以大便,少量吃不致命,盡管不會餓肚子,但由於沒有營養,吃久了會營養不良,手足浮腫,觀音土遇水後會膨脹,很多人食用觀音土後被活活撐死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5:08
第124章 未雨綢繆

禩從善如流,當日就發布了工商雜稅革新的第一條條令,糧、油鋪的稅收減半徵收,各米鋪不得私漲糧價,每天派人四處稽查不法商販,並且仿海關制度設立舉報點。

條令一出,不僅穩定了糧價,更是受到滿城百姓的贊譽,康熙聞知亦是大為滿意。

三月二十二日,熱鬧非凡的萬壽節禦殿朝賀已經過去了,連日的乾旱使的康熙大感不安,康熙發出上諭:“自本月二十四日起、三日不宰牲、虔誠祈雨。並著各廟誦經、合意虔誠祈禱,朕三日茹素,傳諭膳房知之,打鹿放鷹、俱行禁止。”

養心殿,康熙一封封拆看來自各地的密信,山東、山西糧價異常上漲自然是引起了他高度的注意,默然半晌,他才臉色鐵青的的低罵了一句:“孽畜。”而後起身在殿內快速的踱步,轉了十多圈,他的臉色才稍有緩和。

萬壽節禦殿朝賀忙完,皇太子礽也安靜了下來,除了上朝,其它時間都老老實實的呆在毓慶宮,既不見人,也不外出,該佈置的他早已經佈置下去了,現在就是靜等結果。

廣州。

禎在澳門如願以償的花了一百三十萬買下了二級戰列艦蒙特多號和兩艘武裝快帆戰艦,而後又在澳門修船廠挖走十餘名經驗豐富的葡萄牙、西班牙和荷蘭籍的造船工匠,賈士度不僅沒有絲毫的不滿,反而是樂的合不攏嘴,因為禎扔給了他一萬兩白銀,並讓他繼續招攬造船工匠。錢倒是小事,能夠搭上十四皇子禎這條線,對他來說,意義可就重大了。

福建水師,衍德、劉知生及六百海軍都被留在了澳門,一俟蒙特多號修理完畢,便將開回上海以做研究之用。

禎在三月二十日便到了廣州,廣東巡撫滿丕親自帶著廣州一眾大小官員到黃埔港迎接。禎不喜官場應酬,而廣東官員對禎亦是大為不滿,結果,迎接儀式一完,滿丕稍稍客套了一番,一眾官員便四散開了。

禎知道上海的棉布、生絲專賣導致廣州口岸生意銳減,斷人財路,還能指望別人有多熱情?對廣州官場的冷淡,他絲毫沒放在心上,便是滿丕為他準備的欽差駐地,他都極力推辭掉了。

朱延志早已經接手粵海關監督,自然為他準備好了下塌之處,儀式一完,他就將禎送到太平門附近的廣德園,這裡距離海關衙門很近,方便禎到衙門視察。

待禎洗漱之後出來,他才以下屬身份重新給禎見禮,禎虛抬了下手,和煦的問道:“一切還習慣吧?”

躬請禎上座後,朱延志才小心的坐下來,一揖之後才道:“謝王爺體諒,一切甚好。屬下是二月初二趕到廣州,明察暗訪了半月時間,二月二十日正式接任粵海關。”

說到這裡,朱延志臉色有點不自然,猶豫了下,他頗為艱難的說道:“粵海關比屬下想的更為復雜,其中吏員大多跟廣東官員和地方勢力有著錯綜復雜的關系,屬下從江海關帶來的二十多名下屬雖然都安插了下去,可都被排擠的厲害,兼之不懂粵語,很難與下麵的吏員溝通,屬下至今連新海關制度都不敢公佈。”

禎不動聲色的聽完,半晌沒有做聲,粵海關作為四大海關之首,規模最大,人員最多,每年上繳的稅收占了海關總額的一半還多,其吏員的油水自然是難以想像,堪稱是肥缺中的肥缺。

因為距離上海遠,他怕朱延志一下鎮不住,原本是想循序漸進,慢慢更換,看樣子,這辦法根本就行不通,良久,禎才道:“把你帶來的人都撤回來,全部安排到澳門總關去,本王這次帶來六百海軍,給你留下五十名,你先把澳門總關牢牢掌控住,把進出船隻、貨物都登記清楚。

另外,暗中摸清他們貪賄的情況,兩月後,海軍學院淘汰學員,本王從這些人裡給你挑些好的來,再從江海關抽調些人手,一舉將他們通通替換掉。你眼下主要的事就是摸清他們貪賄的底細,到時候,本王要殺他們一個人頭滾滾,海關不允許任何地方勢力插手。”

朱延志聽的大為振奮,這段時間,他被排擠的夠苦,幾乎都快被架空了,禎如此安排,那是再好不過,他忙起身一揖道:“屬下謹尊王爺鈞令。”

朱延志才告退出門,達春便在門外稟報:“稟王爺,鄭清遠,張德才二人前來叩見。”

鄭清遠是去年派來收羅西洋各色人才的,張德才是張夢嬌的二哥,去年躲禍來廣州的,禎沉聲道:“讓他倆進來。”

兩人一進門,就給禎叩頭請安,起身後,躬身肅立,禎望著二人,張德才三十多歲,是家中兄弟中最聰明能幹的,看起來也很穩重,鄭清遠還不到三十,是鄭世昌的么兒,機靈,膽大,有股子闖勁,兩人搭檔倒是一個好組合。

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由一動,這兩人都是能信任的人,這段時間在海上,他一直在考慮南洋的問題,這二人倒是不錯的人選,略略問了下二人的情況後,禎便問道:“你二人可有興趣下南洋?”

鄭清遠是個閑不住的,跟著禎一路從京城到上海到廣州,已是大開眼界,南洋他是早有去看一看的想法,聞言毫不猶豫的回道:“回王爺,奴才願意。”

張德才卻是猶豫了下,去年躲禍便是安排他下南洋的,結果禎說不用,怎得現在又讓他下南洋?難道有差事?這可是好兆頭,他沉穩的說道:“王爺但有所譴,小民萬死不辭。”

禎含笑道:“你二人可想好了,下南洋可是有風險的,不說海上的風險,就是在南洋,也比不的廣州、上海,危險可是無處不在。”

鄭清遠跪下磕了個頭道:“王爺對鄭家的大恩大德,奴才死且不懼,何懼風險。”

張德才是海貿世家子弟,深明風險越大,利潤越高的道理,他妹妹雖然是禎的福晉,不過卻是個庶福晉,想要前程富貴還得自己去拼,眼下有機會,自然不願意放過,當下也跪下道:“能為王爺效勞,小的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好。”禎笑道,“本王現在就賞你二人王府三等護衛身份,鄭清遠帶的那二十個人也跟你倆一起下南洋,本王再給你們抽三十個親衛,一併都賞七品頂戴。

兩廣、福建有很多人在南洋居住,但當地的土著和西洋人對他們卻是肆意的欺壓和屠殺,你們去南洋兩個任務,一,詳細探明南洋各港口情況,為海軍南下預做準備,二,給爺在當地站住腳,然後再慢慢吸納當地的華人,稍成氣候,爺就派人給你們運送火銃和火炮,把勢力壯大起來,海軍南下之日,南洋必將成為大清的又一個行省。”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5:09
第125章 十三行

郡王府的三等護衛是從五品,兩人還未下南洋就已經得了諾大的彩頭,立時就激動的臉頰通紅,再一聽禎竟然是要吞併南洋,兩人登時就熱血沸騰,這要成功了,他們倆可就平步青雲了,這可是實打實的軍功,開疆拓土,不論是在哪個王朝,那可都是頭等大功,更何況大清尤為看重軍功,說不定還能混上個爵位,兩人忙跪下道:“奴才謝王爺提拔,必不辱使命。”

起身後,張德才又問道;“王爺,我們可否在福建、兩廣再招納些人手?”

“當然可以。”見張德才這麼快就進入角色,禎不由大為高興,看來沒挑錯人,他微笑著道:“不過只能夠秘密的招人,不能引起當地官府的注意,再有,人數也不能太多,否則,你們在南洋一落腳就會引起當地土著的注意。”

“奴才明白。”兩人叉手回道。

“本王先給你們十萬兩銀子做經費。”禎沉吟著道:“你們在澳門設個聯絡點,上海下南洋的船隊到了澳門會派人聯系你們。”

粵海關茶商萬隆洋行的行商洪萬山此時身著一身簇新的補服、頭戴素金頂戴的紅纓官帽,正在廣德園門外興奮而又焦慮的等候著,他這頂戴是捐的虛銜,沒有實職,無非是圖個好跟官員打交道。

禎在上海把棉布和生絲的專營權給了江海關,讓廣州的出口貿易一落千丈,導致廣州官場、商場、百姓對禎是罵聲一遍,海關行商更是如此,棉布和生絲的專賣立刻就使得經營這兩項商品的行商倒畢,整個十三行對禎都是抱著仇視的態度。

但剛過不惑之年的洪萬山卻不這樣認為,禎現在可是全國海關總署的總監督,不再是江海關的監督,粵海關不論是從地理位置,還是海貿的歷史都比上海要強上太多,他沒理由會放棄粵海關,他這次到廣州來,對粵海關來說,應該是一次難得的機遇。

禎此次來廣州,粵海關幾個海關委員都私下聯絡鼓動,有意給禎難堪,洪萬山卻敏銳的感覺到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不論是在京城還是在上海,第一個靠上十四皇子禎這顆大樹的,現在哪個不是商界的風雲人物?所以一得到消息,他就急沖沖的趕了過來拜見。

打發走鄭清遠和張德才二人,禎正準備休息下,又聽達春在外稟報,“王爺,外面有個自稱海關洋行的商人拜見。”

海關洋行的商人?禎一楞,難道就是所謂的十三行?廣州十三行那可是有著太多的傳奇。轉念又想到,這麼多海關的吏員、行商都沒來參見,這人為何獨自前來?這群不開眼的東西,倒要好好給點顏色。沉吟片刻,他才道:“讓他進來。”

太平門位於廣州西南,濱臨珠江,沿江整齊的聳立著不少上下二層,高大寬敞,造型別致的洋樓,洋樓後面則是商鋪,各種洋貨鋪、茶鋪、食肆、瓷器店、兌銀店、估衣店、雜貨店等,自然形成了一條街,西洋商人稱之為‘華人街’。

‘華人街’熱鬧異常,人流往來不息,來自各省、南洋、西洋的商人都匯聚在這裡,如此繁華之地,自是少不了三教九流之輩,時間一長,此地也就成了廣州有名的龍蛇混雜之地。

就在離‘華人街’不遠的一座小院內,六、七個商賈打扮的人正百無聊賴說著些江湖趣聞,突然聽得院門開合的聲音,循聲望去,就見一個也是商賈打扮,四十多歲的精幹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幾人都是老江湖,一看腳步就知道有消息了,為首之人叫鄧老大,不過三十出頭,面貌倒是清秀,只是顯的有點陰沉,鄧老大使了個眼色,一眾人便快步跟進了屋子,一進屋,後來的男子就道,“老大,有消息了,點子已經到了廣州,今日上午乘福建水師戰船到的,下塌在廣德園。”

一聽這話,眾人都是臉露喜色,鄧老大卻是沉聲問道:“有多少兵丁護隨?”

“這個暫時打探不到。”那男子微微搖了搖頭,“我沒親眼見到,只是聽人說的。”

“不要急,再探。”鄧老大叮囑道,“再派人去港口看看,福建水師戰船是否等在港口?另外再提醒你們一次,不要用當地的眼線,他們靠不住,寧願慢點,也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老大放心,兄弟們心裡有數。”那男子說著就轉身離去。

掃了幾個一臉熱切的兄弟一眼,鄧老大才輕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瞧瞧你們,一個個猴急的樣子,二炮,把灑出去的眼線都撤回來,免的被人察覺。”緊接著他又才說道,“從現在起,這院子準進不準出。”說完,一轉身進了內房。

鄧老大便是‘粘桿處’派出來執行刺殺禎的首腦,進入內房,他便凝神沉思起來,接到命令已經二個月了,原本是打算在上海動手的,可一直沒有機會,後來又得到消息,禎要前往廣州,他便改變計劃,準備在路上伏擊。

只是沒料到禎居然會乘坐福建水師的戰船趕赴廣州,讓他全盤計劃落空,現在既然在廣州等到了禎,他就面臨兩個選擇,是在廣州動手,還是在他回程的路上伏擊。

廣德園,禎一臉溫和的看著有些拘謹的洪萬山,淡淡的說道:“海關洋行就是所謂的十三行吧?”

洪萬山恭敬的回道,“回恂王爺,是的,十三行是對所有洋行的總稱。”

禎微微點了點頭,仍然是淡淡的語氣,“本王是海關總署的總監督,十三行既是粵海關名下的洋行,為何只有你一家行商來拜?莫非是以為本王管不了十三行不成?”

洪萬山一聽這話,嚇得立時就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幾個頭,伏在地上不敢作聲,這話他可不敢回。

禎瞧了一眼洪萬山身上的簇新的補服,“你們行商應該都捐有官身吧?”

“回王爺,是。”洪萬山戰戰兢兢的回道。

“很好。”禎冷冷的說道,隨後揚聲吩咐道:“達春,拿本王的貼子去把粵海關的行商都請來,有官身的全部著官服,本王要召見他們。”

洪萬山一聽這話,登時就感到背後涼颼颼的,恂王爺這是要拿十三行開刀了啊,還好今兒自己來了。

喝了口茶,禎才溫言道:“起來吧,坐下回話。”

洪萬山聽得話語溫和,忙磕頭道謝,這才小心的斜簽著身子坐下。

禎卻又不疾不緩的問道:“十三行跟廣東的地方官員及地方勢力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你背後的靠山是誰?”

洪萬山屁股剛剛才挨到椅子,一聽這話,不由自主的又滑到地上,謹慎的回道:“回王爺,卑職經營茶行,本小利薄,銷量又小,實在是舉步維艱,可沒人看的上眼。”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5:11
第126章 又見站籠

茶葉的銷量小?禎不由一楞,記得茶葉是主要的出口商品,難道西洋現在還沒流行喝茶?這可是個絕好的機會。他瞅了洪萬山一眼,這人倒是有膽識,也有眼光,茶葉不用幾年就將成為熱銷商品,倒是可以給他個機會,沉吟了片刻,禎才說道:“聽你說話口音,是廣州本地人?”

聽得這一問,洪萬山心頭一跳,恂王爺竟然問起他的私事來了,這可好兆頭,他忙沉住氣,沉穩的回道:“下官是順德人,家族都在順德,家小在廣州。”

是本地人就好,這時代的人地域觀念特別強,而且排外思想嚴重,廣州本地人,在廣州可要占不少優勢。禎放下心來,話題一轉,“十三行可曾成立公行?”

見禎轉換了話題,洪萬山不由大感失望,卻不敢有絲毫懈怠,這位十四皇子這兩年來的所作所為已經是堪稱商界的傳奇,自然是有其過人之處,其心計、手段又豈是常人所能及?想到這裡,他謹慎的回道:“回王爺,十二年前,十三行曾組建公行,但維持時間不到一年,就被解散,以後再沒組建公行。”

“哦,這是為何?”禎頗感興趣的問道。

洪萬山沉吟著道:“十三行成立公行的目的,便是為了掌控商品價格,以便在對外貿易上謀取更大的利益,外商自然不依,他們重金收買個別的行商,還有……官員,另外,成立公行也造成十三行與廣大散商之間的互相傾軋,外商在進出口貨價和交易量上利用矛盾,致使公行虧損,兩相夾擊下,公行很快就解散了。”

一群目光短淺,只知道窩裡鬥的東西!禎暗罵了一聲。

這時,就聽的達春在外稟報,“稟王爺,十三行已有部分行商在外候見。”

禎不由一楞,自語道,“這麼快?”

洪萬山忙解釋道:“王爺,十三行總部就在左近。”

禎點了下頭,揚聲道:“把欽差旗牌立在門口,讓他們都跪在廣德園門口候著。”

洪萬山聽的脖子一縮,十三行這次怕是要倒大黴了。

小院內,

去港口查探的線報很快就進了鄧老大的內房稟報,“港口已經不見福建水師的戰船,不過聽一些船老大說,福建水師有一支船隊停駐在澳門,已經三天了。”

“繼續關注澳門那支福建水師的動靜。”鄧老大沉聲說道,心裡卻是一沉,看樣子,點子極有可能是乘戰船回上海,那就只能在廣州動手了。他心裡很是煩悶,這是他最不願意的,在廣州城動手,一擊不中,官兵瞬間就能趕到,折損人手是其次,一旦打草驚蛇,可就再難有機會下手了。

默想了一陣,鄧老大才走了出來,掃了一眼仍然守在屋裡的幾個兄弟,他沉聲吩咐道:“盧子,你去把廣德園附近的地形、道路畫張草圖出來,咱們好好合計一下。”

“三多,想辦法把弓箭偷運進來。”

“小五,把我們的人手都分散安置在我們附近的地方。”

一見鄧老大準備動手了,一眾人都興奮的連聲答應下來,轉身各去忙乎。

廣德園門口,一溜跪了二十一個粵海關的行商,不到一個時辰,消息就傳遍了廣州官場,對於禎拿十三行撒氣,一眾官員都只能報以苦笑,禎身為海關總署的總監督,整治粵海關內部,那是天經地義,誰也不敢站出來說閑話。

朱延志聞報後也匆匆趕了過來,禎見他便道:“你去門外點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人沒到?”

朱延志躬身回道:“稟王爺,下官已經點過了,粵海關一共二十四家行商,外面二十一,這裡有一個,還差二個。”

“不錯,看不出,粵海關還有兩個膽大的嘛。”禎冷笑道:“查查是誰?”

很快,就有人報了上來,缺的是袁潞跟汪昆鵬二人,二人皆是推委有病,正臥床修養,不敢前來參見王爺,以免不吉。

禎瞅了一眼臉色發白的洪萬山,“這二人是什麼背景?”

洪萬山不安的挪動了下,才低頭回道:“汪昆鵬有個女兒是兩廣總督趙弘燦趙大人的小妾,袁潞是原廣東巡撫,現任閩浙總督范時崇范大人的姻親。”

“哼,還真是背景深厚,竟然一下牽扯到兩大總督。”禎冷哼了一聲,而後淡淡的吩咐道:“達春,拿爺的王命旗牌,帶人將海關行商袁潞跟汪昆鵬二人抓來。”

“奴才尊命。”達春躬身一揖,領命而去。

朱延志知道這主子,語氣越淡,發作的越厲害,忙跪了下來,“王爺,都是下官無能,管束不力,懇請王爺責罰。不過袁潞跟汪昆鵬二人,年老多病,還望王爺給二人稍存體面。”

禎卻是不予理會,反而說道:“去取兩個站籠來。”

站籠?朱延志與洪萬山一聽,臉色立時就白了。

朱延志再次跪請道,“王爺三思,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何苦為小事得罪人。”

“去吧。”禎面無表情的說道。

朱延志出門不久,洪萬山也從後門溜了出去,繞道奔到大門口跪下。

不多時,袁潞跟汪昆鵬二人便被帶到廣德園門外,一眾早已跪的膝蓋發麻的行商正在低聲嘀咕,一見這兩位行商中的大佬都被抓了過來,一個個立時就意識到十四皇子恂王爺這次是動真的了,哪裡還敢嘀咕,一個個都開始為自家擔憂起來。

袁潞跟汪昆鵬二人確實都是在家,聽聞下人傳報說十四皇子恂王爺在著人拿貼子請十三行的行商,都意識到禎是要拿十三行立威,二人都一般的心思,仗著後臺強硬,指望躲過這個風頭,再登門告罪,省得吃苦頭,沒料想禎竟然拿出王命旗牌到家中抓人,登時就嚇了半死。

禎聞報後便走了出來,袁潞跟汪昆鵬二人一見他出來,忙不迭的跪下磕頭求饒。禎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才開口問道:“朱關憲,目無上憲,藐視欽差,該處以何刑?”

朱延志知道禎是鐵了心要拿二人立威,當下也不多話,只是木然的說道:“杖刑。”

一聽杖刑,眾人臉色都是一變,這二人都一把年紀,經的起幾杖?

禎卻是面無表情的說道:“念在二人年老體衰的份上,改站籠吧,不許墊磚。”

不許墊磚!一眾行商剛剛才鬆口氣,一聽到最後這句,登時就暈到了三個,另有兩人小便失禁。站籠不許墊磚,一個壯漢也挺不過一個時辰,更何況袁潞、汪昆鵬二人,這是殺人不見血!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5:12
第127章 不賣帳

袁潞跟汪昆鵬二人一聽這話,當場就嚇傻了。

朱延志也嚇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禎竟然要拿這二人性命來立威,如此一來,可就同時得罪兩大總督,這全國一共才八大總督,再說這暴虐、嗜殺的名聲一傳出去,還如何爭儲?一回過神來,他便“砰”的一聲跪下,一連磕了幾個頭,額頭登時就烏青一片,“王爺,還請三思,二人雖然有罪……還望王爺開恩。”

“罪有應得。”禎扔下一句話,便轉身揚長而去。

朱延志楞了半晌,也沒想明白十四爺今天這無名火是從哪裡來的?無奈之下,只得爬起身跟了進去。

幾個如狼似虎的親衛立馬就將袁潞跟汪昆鵬二人塞入站籠。

一眾行商都是噤若寒蟬,關憲大人親自磕頭求情都沒用,他們誰敢站出來做仗馬之鳴?一個個心裡更是驚恐不安,連袁潞跟汪昆鵬這兩個後臺如此強硬的人物,十四皇子整治起來都沒一絲顧忌,毫不留情,一出手就致他二人於死地,他們這些小魚小蝦根本就不值一提了,天知道十四皇子接下來會怎麼懲治他們?

一個個此時已是悔的連腸子都青了,都在心裡大罵海關的那幫齷齪官員,你們要跟十四皇子鬥,那是你們的事,何苦威逼我們十三行,現在我們落得這個下場,卻屁都不見你們放一個。

廣德園門口,袁潞跟汪昆鵬二人被禎罰處站籠,並且不許墊磚的消息立時就風一樣迅速的傳遍了廣州官場。

本就一直關注這事的一眾大小官員聽聞之後,立時就目瞪口呆,十四爺就算要立威,這動靜也太大了點吧?難道他不知道二人的背景,不可能,就算他不知道,朱延志能不知道?看來,十四爺這是成心要橫掃廣東官場。

廣東巡撫滿丕聞報之後亦是一怔,回過神來便連聲催促備轎,閩浙總督範時崇對他可是有舉薦之恩,這要讓他的姻親死在廣州,日後怎還有臉見人?

一眾官員都是耳目靈通之輩,巡撫滿丕的綠呢大轎這才出撫院,他們就收到了消息,他們跟十三行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一個個立時就跟了上去。

不過,在進入廣德園的路口,一眾官員都被禎的親衛攔了下來,巡撫滿丕下轎後,望了一眼那些親衛身後的欽差旗牌,臉色登時鐵青,禎這是鐵了心要殺人立威了,連求情的都不給一絲機會,想到禎的身份,他只得悻悻的轉身上轎,悶聲吩咐道:“回衙。”

日頭西斜,最後一縷陽光正照在廣德園門口的站籠上,袁潞、汪昆鵬二人年老體衰,在站籠裡不過才半個時辰,就已經是奄奄一息。

洪萬山眼見二人已到了油盡燈枯之境,心裡著急,大著膽子爬了起來,在一眾行商驚詫的目光中,跑到附近的店鋪找了兩根扁擔,匆匆又跑了回來,聽到動靜,袁潞、汪昆鵬二人睜開眼睛迷茫的望著洪萬山,不知道他意欲何為?

洪萬山朝著一眾行商低吼道,“過來幾個人搭把手,咱們十三行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毀俱毀,咱們不能眼睜睜看著袁宏官和汪德官就此送命,還把自己當十三行的人,就給我過來搭把手。”說著,他就將一根扁擔穿入站籠,低語道:“袁宏官,踩上來,喘口氣。”

袁潞此時命懸一線,哪裡還講客氣,立馬將腳踩在扁擔上,喘了兩口氣才道:“多謝洪甲官仗義出手,老夫死不足惜,別連累了一眾同行。”

洪萬山聞言,揚聲說道:“袁宏官這話可就見外了,今日是十三行生死存亡的關頭,大夥要是還不知道上下一心,十三行自今日起,必然名存實亡,今日要生大家一起生,要死大夥一起死。”

洪萬山這一番話說的是慷慨激昂,擲地有聲,立時就有一人爬了起來,踉蹌著奔上前來,將扁擔一頭扛在肩上,“袁宏官,坐上來,洪甲官說的好,今日大夥生死同命,即便是死,也不能墜了咱們十三行的名頭。”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見守門親衛沒有制止,當下又跑出二人,拿起扁擔將汪昆鵬扛了起來。

洪萬山四人的舉動無異於造反,一眾行商,有害怕擔心受牽連的,亦有激動的乾脆起身湊到站籠邊,輪流扛扁擔,大門口立時就亂了起來,不到盞茶時間,就只剩下九人還跪在地上,其他人都圍到了站籠邊,大家都意識到今日是無法善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也沒什麼害怕的了。

就在這時,園門大開,禎一臉肅然的走了出來,掃了一眼門口的情形,而後伸手一指那幾個仍然跪在的行商道:“你們不用跪了,先回去。”

那九人一聽,頓時松了一口氣,忙叩頭謝恩,而後蹣跚離去。

禎這才回過頭來,掃了一眼仍然圍在站籠邊上的一眾人等,似笑非笑的說道,“還好,沒讓本王徹底失望,把他倆放出來,都進來。”

沒讓他徹底失望,什麼意思?一眾人攙扶起袁潞、汪昆鵬二人稀裡糊塗的跟進了園子,一進屋,眾人早沒了在門外的銳氣,待禎居中坐下,眾人都乖乖的跪下請安行禮,沒禎吩咐,也沒人敢起身,都規規矩矩的跪著。

禎望著眾人道:“袁潞、汪昆鵬,你二人自持身份,目無上憲,今日稍加懲罰,可有不服?”

袁潞、汪昆鵬兩人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哪裡還有絲毫的傲氣,急忙叩頭道:“下官不敢。”

“哼。諒你們也不敢。”禎冷哼了一聲,幽幽的說道,“本王身為海關總署總監督,今日明白告訴你們,海關不允許任何地方勢力干涉,想在十三行做,一切都得唯海關馬首是瞻,這話,你們都給本王記清楚了。”

說完,他又看向朱延志,“朱關憲,本王趕走的那九名行商,明日從粵海關除名,其掌控商行,另行招人,粵海關十三行不需要不團結的行商。”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5:12
第128章 公行

一聽這話,眾人都不由暗呼僥幸,十四皇子整合十三行竟是如此別開生面,這手段可真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著實讓人大看眼界,那九個滿心喜歡先行回去的行商,得知這個結果,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禎吩咐完,又侃侃而道,“十三行初建是朝廷本著以官制商,以商制商的原則,已歷經二十餘載,不過,你們卻讓本王深感失望,二十多年下來,十三行仍然是一盤散沙,對內對外都不能形成壟斷。

你們是經常跟西洋人打交道的,難道感受不到西洋商團的變化,時代在變,你們不能總是墨守成規,要與時俱進。十三行本就是為壟斷而生,對外,十三行要齊心聯手,壟斷所有出口商品,最大限度賺取外商的錢。對內,一是要盡量壟斷各行業,二是要處理好跟廣大散商的關系,不說利益均沾,至少要讓他們有利可圖。

壟斷需要資本需要積累需要時間,不可能一蹴而就,要想達到壟斷目的,就必須成立公行,公行直接置於海關監督名下。具體制度你們商議,本王給你們三天時間,拿出具體的公行制度。

本王在這裡要求幾點,十三行總數控制在十五家,只能少,不能多,準入要嚴,必須有十三行現有行商三名以上做保,金額要在五十萬以上,保證金不得少於十萬兩。懲罰制度要嚴,發現有損害公行行為,堅決踢出,其家族都終生不得再入十三行。

本王慎重的提醒你們,粵海關不會沒落,只會越來越繁榮,朝廷能專營,也能放開,今年,粵海關就會放開土布的出口。”

一眾行商聽到這一番話,一個個都是心情激蕩,壟斷,公行,放開,粵海關仍然是第一大關,十三行不會沒落,反而將迎來更大的發展,一眾人強行按捺下心頭的興奮,齊聲道:“下官謹尊王爺鈞旨。”

禎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吩咐道:“朱關憲,以後所有外商購買的商品對必須有行商和公行的印章才能上船,另外,黃浦港碼頭的搬運工,也必須整合起來,置於粵海關的直接領導之下,工錢給他們漲起來,有敢私自裝、卸洋船貨物的嚴懲不殆,幾管齊下,不怕壟斷不了洋商,不僅粵海關,全國的海關都要如此。”

待得眾人一走,朱延志便輕笑道:“王爺瞞的下官好苦。”

禎瞧著他烏青的額頭,不僅笑道:“呵呵,本王是為你好,讓你收攬人心嘛。”

次日,小院裡,鄧老大指著墻板上一大張簡易地圖沉聲說道:“廣德園前面臨街,後面臨江,左右都是大片木房,點子的護衛大約在三百以下,兄弟們不要小覷了,這些護衛可不是野雞把式,現在都聽我安排:

唐七、阮九,你兩個在左右兩邊放火,放火之後就負責兩邊街口放風,有大隊人馬到了,馬上放煙花通報。

盧子在江上準備大、小船隻接應,得手後從廣德園後面上小船。

二炮,你帶二十個弓手守在廣德園大門兩側。

小五,你帶剩下的三十個弓手兄弟,埋伏在廣德園後墻。

八叉,準備好撞墻的柱子,以防要硬攻。

三多,四喜帶領其他兄弟跟隨我沖殺。

五更點火,兩邊火勢一起,街上必亂,逃命的、救火的,肯定是滿街亂跑,廣德園裡面也會大亂,目標肯定要跑出來,一是從前門,一是從後院。估計從前門的可能大,我帶兄弟們伏在前門,一發現目標,我們就乘亂沖殺過去,小五,目標若是從後院走,你就放煙花,我們尾隨掩殺。

大夥兒都注意,直奔目標,弓手特別注意,不能讓目標漏網。再次提醒你們,不要戀戰,得手後馬上就從江邊退走,打散的先混出城,到香山碰頭。都記清楚了沒?”

“清楚了,大哥,咱們又不是頭一次做這買賣。”

“那是,跟老大做買賣就是順當,每次安排的都密不透風,就沒失手過。”

廣德園,禎再次召見了洪萬山,待他見禮之後,禎就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萬隆行現在的資金是多少?”

一聽這話,洪萬山心情就激動起來,但仍是沉穩的回道:“回恂王爺,粵海關茶葉的銷售量很低,現在每年不過四百擔,萬隆行從散商手裡收購,轉手賣給外商,因此所需本錢不大,不過十數萬兩。”

十幾萬?禎眉頭一皺,這本錢也太少了,能做什麼?

洪萬山在商場打滾二十餘年,察言觀色、揣摩人心已是爐火純青,禎是什麼身份,連著召見豈能無因?開口就問資金,定是想提攜自己,這種難得的機會豈能輕易放過,他立馬就說道:“恂王爺,下官本錢還有點,只是眼下各行業都很難插手……。”

有本錢就好,禎眉頭一展,“萬隆行能湊齊四十萬不?”

到這個份上,那怕是砸鍋賣鐵,也得湊。洪萬山一口就回道:“回王爺,能。”

“好,本王再入股四十萬。”禎不疾不緩的說道:“萬隆行給你二成股份,兩年之內,萬隆行要壟斷東南四大海關的茶葉出口,而且要構建自己的進貨管道,直接跟茶場合作,不僅是綠茶,紅茶也要,總而言之,壟斷全國茶葉出口,能辦到不?”

別說給二成,就是給一成,洪萬山也沒意見,能直接攀上禎的關系,那怕花個一百萬也值,不過茶葉投這麼多錢下去,何時才能回本?賺不了錢,恂王爺又會怎麼看自己?猶豫了下,他才咋著膽子說道:“恂王爺,這些都沒問題,問題是這茶葉的銷量太低,這麼些網點鋪下去,可就沒利潤了,甚至有可能……。”

“呵呵,你不相信本王的眼光?”禎自信滿滿的輕笑道。

洪萬山不由暗罵自己糊塗,十四爺是什麼人,那可是商界的傳奇,他會白扔六十萬銀子?看來,他是看準茶葉的前途了,他忙欠身一揖,笑道:“下官真是豬油蒙了心,讓恂王爺見笑了。”

“恩。”禎輕笑道,“專心做茶葉這一行,而且要著眼於長遠,萬隆這個名字不夠大氣,叫萬利隆吧,洋人也容易接受,以後這名號可要飄洋過海。”

禎親自改名,這可是無比榮耀的事,洪萬山連忙謝恩,“謝王爺賜名。”

禎卻是收斂了微笑,正容道:“你洪家一族,我都初初瞭解了一下,你既是跟了本王,也不能虧待你,叫你家二子補入本王親衛,另外,在你族人中也挑三、五個送來。”

竟然還有這等好處!洪萬山一怔之後,心中狂喜,這可不比買的虛銜,兒子這一進親衛可就正兒八經有了出身,還有族人,這可真是一步登天了,回過神來,他立刻跪下,磕頭謝恩。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15:15
第129章 刺殺(上)

禎整合十三行的手段很快就傳遍了廣州官場,一眾大小官員聞聽後都是哭笑不得,這手段可真是新鮮,雷聲大,猶如五雷轟頂,令人聞之色變,股戰而栗,未曾想,打的卻是幹雷,雷後竟然是陽光燦爛。

廣東巡撫滿丕更是徹底無語,這位十四皇子撈錢手段花樣百出,這整治人的手段也是匪夷所思,整治十三行不說,順帶還把廣州官場涮了一把,日後跟他相處可得多留幾個心眼,他行事毫無顧忌,偏又合理合法,真要被他記恨了,他那手段,自己怕是吃不消。

二十四日淩晨,五更剛過,廣德園所在的江英街中段兩頭同時起火,江英街本就臨江,火借風勢,瞬間便向兩邊席捲而去。

一時間急促的鑼聲響徹了整個江英街,熟睡中的人們一驚醒,便被眼前沖天大火給驚呆了,奔跑逃命的,呼喚親人的,號啕大哭的,叫著救火的,喧嘩聲浪一陣比一陣高。

大火內的人拼命往中間跑,而中間的人見大火蔓延過來,又想沖出去,整個江英街登時亂成了一鍋粥,街上到處都是無頭蒼蠅一般往來奔跑的慌亂人群。

廣德園,火勢一起,達春就被值班的親衛叫醒了,一聽走水了,他急忙沖出房間,一看到廣德園兩邊都是沖天的大火,立時就嚇了一大跳,一邊匆忙往禎房間跑,一邊吩咐,“叫孫查齊、達爾漢、趕到王爺房間來。”

沖到禎房間,達春也顧不上什麼禮不禮的,一邊大聲呼叫一邊大力拍門。

聽到響聲禎馬上就驚醒過來,一聽走水了,也是一驚,這年頭全都是木房子,最怕的就是失火,清醒過來,他急忙穿衣褲,邊穿邊沖到窗邊瞅了一眼,達春急道:“王爺,別看了,兩邊起火,咱們後面是江,萬全之策是下江。”

兩邊起火?禎穿衣服的動作立時慢了下來,怎麼可能兩邊一起失火?他突然一下靈醒過來,這是有人故意縱火,他急促的吩咐道,“這火是沖我們來的,不要慌,傳令,緊閉大門,不許點燈,叫三隊火銃手封住大門,不管是誰,沖進來的都給我打死,另外叫一隊人警戒後院,其他人到爺門前集合。”

雖然聽到吩咐,達春這時卻寸步不敢離開,聽到幾個腳步聲過來,他馬上喝道:“來者報名。”

“達爾漢。”“孫查齊”

連著兩聲傳來,達春一聽聲音沒錯,立即就道,“孫查齊去通知值班守衛緊閉大門,不準進不準出,違令者殺!達爾漢,吹集合哨,全體集合。”

急促的集合哨響了起來,原本有些亂的親衛立時都循聲跑了過來,戴理生最早趕了過來,急聲問道:“什麼情況?”

達春一聽他的聲音,忙道:“戴理生,馬上去後院,率領值班親衛警戒後院圍墻。”

前門後院都安排了人負責,達春已經是冷靜了下來,瞅了禎一眼,才道:“王爺,能否把燈熄了。”

禎聞言不由莞爾,倒是忘了自己房間的燈,忙吹滅了燈。心裡卻仍然在想,自己到廣州才幾天,是誰要殺自己,竟然不惜防火燒一條街,袁潞、汪昆鵬兩人?不可能,他們家大業大,豈肯冒滅族的風險,再說也沒把他們逼到魚死網破的地步。荷蘭人?他們也沒理由,船可是花了一百多萬銀子買的。斷人財路,難道是那幾個被退出十三行的行商?

密集的腳步聲從四處匯集過來,達春手執長刀立於門前,緊張的注意著匯集過來的人群,黑燈瞎火的,天知道有沒有賊人混了進來,既然王爺說是沖著他們來的,就不得不防。

很快,隊伍就集合起來,達爾漢也知道此時情況不明,立馬就喝道:“所有人檢查自己前後左右的人,看看有沒有陌生人。”

一俟檢查完畢,達春一口氣就點了十多個親衛的名字,驗明聲音後,才叫他們過來。隨後,他又道:“達爾漢,帶三隊火銃手封住大門。庫奇,帶一隊人去後院聽從戴理生指揮。”

眼見還沒人混進來,命令也都傳達下去,禎也松了口氣,呆在這裡肯定不行,兩邊大火燒過來,這裡雖然比較寬闊,卻也禁不住煙熏火燎,賊人若是乘那時沖進來,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想到這裡,他對達春道:“命令隊伍向大門靠攏,跟火銃隊匯合。”

廣德園對面,眼見廣德園大門始終緊閉,而園內不過盞茶時間就恢復了寧靜,鄧老大不由暗暗皺眉,久聞點子善兵,看來不是空穴來風,果然有兩下。現在動靜鬧的那麼大,大隊兵馬肯定是轉眼就到,雖然火大能阻得了一會兒,可點子身份太貴重,那些個官員拼死也要沖進來營救的,時間太緊了。

再說,這次既然驚動了點子,以後怕是很難有機會了,與其如此,還不如放手一博,說不定還有點機會,最後望了一眼那緊閉的大門,鄧老大沉聲道:“八叉,帶人撞墻,撞左墻角,速度要快。”

見八叉帶人扛著柱頭去撞墻了,鄧老大又沉聲道:“點子扎手,放紅色煙花。”

八叉等人剛剛跑到圍墻開始撞墻,“砰”一顆煙花便當空爆了開來,紅色的焰火在暗紅的天空中並不醒目,但方圓幾百米卻看的清清楚楚。

“兄弟們,老大發催命彈了,動作快點。”八叉心裡不由一陣緊張,催命彈發出,那就意味著命令所有人不惜代價全面強攻了。

禎這邊大隊人馬剛剛跟火銃隊匯合,就聽的右前方傳來一陣悶響,緊接著天空又爆出一朵紅色煙花,禎不知道紅色煙花代表什麼,但那悶響聲,卻是有人在撞墻,看來是準備強攻了,禎不由暗暗驚心,誰這麼大的手筆?知道自己二百號護衛還敢強攻,對方有多少人?又是受誰指使?誰有這麼大能耐,短短時間內召集數百亡命之徒?

禎此時無暇多想,微微提高了聲音,沉穩的說道,“一群烏合之眾,給你們送功勞來了,銃衛聽令,三段擊,目標圍墻缺口,第一列準備。”聽到禎親自發令,一眾護衛馬上就穩下心來。

禎接著又下令,“孫查齊率兩隊弓衛注意戒備,達爾汗率三隊刀衛,隨時聽命令。”

話剛落音,院墻“轟”的一下就倒塌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