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大清弊主 作者:塞外流雲(連載中)

Wakemeup 2013-9-24 21:31: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5 31795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4 22:52
第40 章 圍爐品酒賞美人

徐世楨心裡先是一喜,緊跟著便愁了起來,這無疑是個絕好的機會,卻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十四爺出的這個題目大,野心更大,吏治可是遍大文章啊,他躬身一揖,“謝十四爺提點,下官回去便著手此事,不周之處,還望十四爺賜教。”

待徐世楨退出後,楨便讓人將萬建圖叫來,這人四十七歲,漢族,是八哥送來的十二個奴僕中的一個,建築世家出身,九哥京郊外的莊園便是他負責改建的,放在後世,也是一代大家了。

萬建圖來的很快,進門就打千請安,楨也沒跟他客氣,直接拿出自己的規劃草圖道:“路過江寧的時候,在龍江寶船廠遺址我們足足停留了四天,你應該有不少心得吧,多跟江寧的那幾個老船匠探討探討,明年正月必須把船廠規劃設計出來,這是河邊圈地的規劃草圖,你改改,然後多帶些人,用石灰將空地規劃出來,再買材料雇人,先將各工地的工棚建起來,一開年將有大批的人手進駐,到時候沒地方住可是大問題,每個工棚按一百人的規格建,每個工地先建四、五個,年後再慢慢增加,時間有點緊,多雇點人,不要怕花錢。”

萬建圖為難的說道:“主子,不是奴才推委,眼下已進入臘月,臨近年關,著實難雇人。”

“難雇人?加錢,平常一個工是多少?50文吧,加到100文,不要怕花銀子。”楨不以為意的說道,“工棚必須提早建,否則一開年就是大麻煩,這事不能夠耽擱。”

“是,主子體恤民工,奴才就是過年不休息也要將工棚建好。”

將事情安排完,楨取出紙筆來,開始練字,可練了半晌卻靜不下心來,將筆一擱,換了身便服推門走了出來,這一出來,才發現天空已經飄起了大片的雪花。

這一下雪,建工棚的進度又要慢了下來了,楨心裡更煩,不過,該體貼的還是要體貼,“來人,去通知萬建圖,給出工的人每人每天加發半斤燒酒。”

隔壁房間的海鋒聽見動靜,忙走了出來,見了滿天的雪花卻頗為興奮,“十四爺,有事?”

楨搖了搖頭,接過達春遞過來的傘,“沒事,感覺有點悶,想出去走走。”

這大的雪去散步?海鋒隱隱猜到楨散步的目的,一邊快步跟了上去,一邊暗笑這主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早知道如此,當初派人跟去不少了這許多的麻煩?

楨撐著傘,迎著滿天的風雪興致勃勃的步出留春園,才出園門,就見一輛熟悉的馬車迎面弛來,他的心跳登時加快,目不轉睛的盯著這輛馬車。

馬車在距離他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簾子一掀,一道熟悉的倩影敏捷的跳下車來,可不正是那個與眾不同的丫頭,張夢嬌一下車,一雙靈動的眼睛就滴溜溜的在楨身上轉了一圈,嫣然笑道:“十四爺可真是好興致,這大雪的天,還要出門?”

楨朗笑道:“姑娘興致也不差,冒雪訪友,這可是文人雅好。”

聽到楨把自己當朋友,張夢嬌心中一喜,嘴上卻是說道,“誰說本姑娘是冒雪訪友了?”

“哦,姑娘原來是路過。”楨一副恍然的神情,“那就不耽擱姑娘趕路了,就此別過。”說著邁步就走。

“你——。”張夢嬌一跺腳,瓊鼻微皺,“這就是十四爺的待友之道?”

“呵呵,姑娘原來還是冒雪訪友。”楨微笑道:“即是如此,姑娘請,裡面請。”

張夢嬌心思靈動,知道一進留春園,自己便身處客位,處處被動,眼前這大好機會豈能不利用,她眼珠一轉,嬌笑道,“這大雪的天,去屋裡有什意思,我們去城外的‘天然居’吧,那裡素雅幽靜,酒也極為香醇,江邊喝酒賞雪別有一番滋味,不知十四爺可肯屈尊?”

“好極,圍爐品酒賞雪,更有美人相伴,實乃一大快事。”楨毫不猶豫,爽快的說道,但背在後面的手卻在給海鋒和達春打手勢,這姑娘的底細他可是一點不清楚,對方卻知道自己的身份,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還是小心點的為好。

海鋒轉身自去安排,心裡對張夢嬌也很好奇,這是誰家的丫頭,明知十四爺的身份,見面既不請安,也不見禮,話語間還透著一股子平等的味道,看她穿著打扮,言談舉止,不可能是不懂禮節的鄉野村姑,而十四爺也沒半點不快的神情,真是不明白,就算是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也不能連基本的禮儀也不顧了啊。

殊不知楨最為欣賞的就是張夢嬌這份灑脫不羈不拘小節,跟她在一起,他感覺輕松自在,很是享受這份平等交往的隨意。

‘天然居’離城不過兩、三裡,三層高的樓閣矗立在江邊顯的分外大氣,站在三樓,視野開闊,整個黃浦港和上海縣城都盡收眼底,乃是上海最負盛名的一座酒樓。

不多長時間,楨和張夢嬌便到達‘天然居’,不知道是風雪天的緣故還是達春提前清了場,諾大的‘天然居’裡空蕩蕩的的,不見一個客人,見到楨兩人出了馬車,小二殷勤的迎了上來,“二位老客,快裡面請,裡面老旺的白碳火,暖烘烘的。”

張夢嬌進的屋來便掏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掌櫃的,三樓我包了,這些隨從也給我好好招待。”

還未待那掌櫃的說話,楨就一手按住了銀票,微笑道:“哪有讓你破費的道理,呵護女人是男人應有的風度。”說著,他摸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來,“掌櫃的,今兒打徉,全包了,剩下的是封口費,我要聽到半句閑話,小心爺拆了你這破樓。”

這位客官好大的口氣,掌櫃的嚇了一跳,瞥了眼隨後跟進來的一眾護衛,滿肚子的不忿登時化為烏有,臉上瞬間就堆滿了笑容,“客官放心,咱們‘天然居’規矩是最嚴的。”接過銀票,他覷了一眼,見是一百兩的票額,忙躬身一揖,“謝客官厚賞,樓上請。”直起身來,他便一連聲的吩咐夥計們做事,並親自將兩人送上三樓。

見楨如此細心,張夢嬌心裡一甜,她雖然灑脫,卻也在乎名聲,落座後,待丫鬟斟了酒,她便揮手將丫鬟趕了出去,然後端起酒杯,“謝十四爺關照,夢嬌敬你一杯。”說著一飲而盡。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0:54
第41章 厲害的康熙

夢嬌,楨這是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見她一口將酒乾了,不由嚇了一跳,這酒清澈醇香,度數可不低,酒杯雖小,也有一錢的量,照她這種喝法,幾杯不就醉了,“你悠著點,我可不想陪著個醉貓在這賞雪。”

“沒事,這酒算什麼,關東的燒刀子才叫烈呢。”張夢嬌渾不在意的說道。

楨好奇的問道,“你去過關東?”

“那倒沒有,我去東洋日本的時候,在船上就是喝的燒刀子。”張夢嬌嫣然笑道:“海上無聊,時日又長,喝酒是最好的消遣。”

“還去過日本?”楨連酒都忘了喝,這時節的大家閨秀基本是大門不邁二門口不出,她竟然去過日本。

張夢嬌頭微微一揚,象只驕傲的孔雀,“十六十七那兩年,我曾隨著爹爹北上日本,南下暹羅(今泰國),可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大家閨秀。”

“你爹爹是——?”

“張元隆。”

張元隆?那個放風要造百艘海船的張元隆?楨不由一呆,他竟然是張元隆的女兒?

張夢嬌心思慎密,楨的細微神情變化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他爹是上海的海商巨富,楨聽說過他的名字不希奇,可不應該是這種反應,難道他對自己的父親印象不好?“十四爺好象對我爹爹深有瞭解?”

“呵呵,那倒不是。”楨一口將酒幹了,放下酒杯才道:“前幾日,上海縣城有風聲,說你父親準備造大海船百艘,我不過是有點好奇而已,沒想到他一介海商竟然能培養出你這麼個聰慧活潑的女兒來。”

“海船不會造了。”張夢嬌幽幽的說道,“大廈將傾,自保尚來不及,哪裡還有精力擴張。”

張元隆的靠山不是噶禮嗎?現在正如日中天,何來大廈將傾一說,張家難道現在就已經看出噶禮所處的險境了?別人不知,楨可是很清楚,這噶禮貪婪跋扈,最終因為康熙五十年的江南科場案被張伯行參倒,可那事距離現在還有一年多,張家憑什麼現在就認定噶禮即將倒楣?

楨狐疑的瞅了張夢嬌一眼,“你張家的靠山不是噶禮嗎?難道另有其人?”

“沒錯,是噶禮。”張夢嬌輕嘆了口氣,“難道十四爺認為噶禮能在兩江有所作為,而後青雲直上?”

見她將球踢了回來,楨豈肯如她所願,談到這裡,他已經很清楚了,今天張夢嬌冒雪而來,肯定是張家遇上了大麻煩,而且肯定是與噶禮有關,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事,讓張家這麼早就不看好噶禮,奇怪的是張家的家主張元隆為什麼不來,卻讓她一個小女子出面來找自己,是張家的意思還是她自己的意思?

楨親自為她斟了杯酒,笑著舉杯道:“咱們今兒不是說好了來這喝酒賞雪的嗎?怎麼談起政事來了,來,幹一杯,今兒只談風雪,不談其它。”

見楨轉移話題,張夢嬌秋波微轉,一口將酒飲了,起身裊裊的走到窗前,望著滿天飛舞的雪花,輕嘆道:“這景色真美,只是今年能在這‘自然居’擁爐賞雪,不知明年將會飄零何處?”

聽她大煞風景,楨不僅莞爾,“好了,別自憐自嘆了,說說這大廈將傾是怎麼回事?”

張夢嬌登時笑靨如花的坐回桌旁,給楨酒杯斟滿,這才從容說道:“難道十四爺看不出兩江的督撫之爭實際上已隱然成為滿漢之爭了嗎?兩江乃是國家的糧賦重地,噶禮妄啟爭端,以至兩江動蕩,這種局面實非聖上樂見,聖上對噶禮雖然未置一詞,但從張伯行出任江蘇巡撫,陳鵬年暫代布政使就可以一窺聖上的態度,張伯行素有清名,聖上多有表彰擢升,聖眷之濃不在噶禮之下,而且他三年前就曾任江蘇按察使,在江蘇不論人脈還是聲望都遠不是噶禮可比,聖上這是用張伯行來制約噶禮。

陳鵬年原是蘇州知府,被噶禮以克扣治河錢糧為由參劾,但聖上不僅沒罷免他,反而讓他暫代布政使,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打臉,聖上通過這兩名官員的任命,不僅安撫了兩江的漢族官員也暗中警告了噶禮這個兩江總督。”

聽到這裡,楨心裡已是震驚無比,別說是一般官員了,張伯行和陳鵬年任命的邸報,他也看過,卻從未想到這裡面包含了這麼多的意思,康熙的手段固然高明,可能品出這層意思來的人何嘗不是大才,自己一直想找一名好的師爺,沒想到竟然就在張家,他不僅有些急迫的問道:“這些東西都是誰告訴你的?”

張夢嬌嘴角微微一撇,“小女子雖然不才,卻也不屑拾人牙慧,這三個月時間,我就住在江寧的兩江總督府,這些東西都是小女子自己分析的。”

“你——?”楨登時張口結舌,怔怔的看著一臉得色的張夢嬌。

“十四爺莫非是不相信?”

“呃。非是不信,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楨不覺有些尷尬,笑了笑又才道,“楨自罰一杯,算是陪禮。”說完,舉起杯一口幹了,放下酒杯他又問道:“想必夢嬌自幼便熟讀經史子集。”

夢嬌,你可真是自來熟,張夢嬌想啐他,卻又不忍,心裡倒是感覺怪怪的,隨口便道:“那是自然,可惜我是個女兒身,要不非奪個狀元回來光宗耀祖不可,從小我爺爺就特喜歡給我講他如何控制船隊,如何吞併排擠打擊其它船隊的故事,長大後,我才知道,爺爺的故事可不僅僅是說他的船隊,而是囊括了自古到今所有大型船隊的經典。”

“你爺爺還在嗎?”楨有點好奇了,這老頭子肯定也不是尋常之輩。

“我十六歲那年就過世了。”張夢嬌輕輕的搖了搖頭,“小時候最疼我的就是爺爺了。”

“不好意思。”楨見情形不對,馬上就轉移話題,“你剛才的分析只能夠說明噶禮的處境尷尬,為何就此斷定大廈將傾呢?”

張夢嬌輕笑道:“我說了那麼多,也該十四爺說說了,請問十四爺坐鎮上海僅僅只是為了打造遠洋艦隊嗎?”

“當然,不然我來上海幹嘛?”

張夢嬌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可據我所知,這些遠洋戰艦一艘的造價就不下百萬之巨,一支遠洋艦隊,沒個三、四千萬怕是拿不下來吧,十四爺有那麼多銀子?”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0:55
第42章 女人是要追的

雖然已經起心收了這張夢嬌,可楨眼下也不敢亂說,而且他發現這女子在今天的談話中一直是在牽著他走,這讓他不得不多添了幾分小心,正琢磨如何說,張夢嬌已是輕笑了起來,“十四爺不用為難,我清楚了。”

這麼厲害?楨心裡一跳,“你清楚什麼了?”

張夢嬌笑的就象一隻小狐貍,自得的喝了杯酒,才說道:“我在江寧就聽說了不少關於你的事跡,吞併‘四大恒’更是濃墨重彩之篇,都說你一人獨吞了八成的股份,可我不這麼看,不論是從《整頓規範票號的細則法案》出臺還是從‘四大恒’現在獨霸大清票號市場的情形來看,你都不可能獨吞八成,更別提賞鄭世昌六品頂戴了,所以你能夠拿到三成就已經是頂天了,三成才一千五百萬,就算朝廷再出五百萬,你至少還有二千萬的缺口,對不對?”

楨是徹底的無語了,鬱悶的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張夢嬌一楞,然後就象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就站了起來,“這就是十四爺所謂的風度?”

反應有必要那麼大?楨有些好笑,女人的年齡,果然是不管什麼年代都不能隨便亂問的啊,他隨口調侃道,“我只是看看自己是不是遇上老妖婆了?”

“你才是老妖婆。”張夢嬌掩嘴嬌笑道,“不對,是老妖怪。”她突然意識到這話有問題,臉上不由有些發燙,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楨既然有那麼大的資金缺口,肯定是要想辦法籌措的,從他吞併和經營‘四大恒’的手法上來看,他不可能局限於上海一隅之地,兩千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海貿利潤驚人,他自然是不會放過的,問題是他會怎樣操作?難道他想像‘四大恒’一樣,整合整個大清的海貿?天,這是不是太瘋狂了?想到這裡,她不由瞥了楨一眼,這傢伙的眼神怎麼那麼怪?

楨不僅是眼神怪,就連表情也是怪怪的,他感覺自己就象一隻貓,在欣賞一隻掉進油缸裡的老鼠,偏偏這只老鼠還毫無所覺,還在拼命偷油吃。

楨開始是糾結無比,這個女子見多識廣,心思縝密,觀察細致,博聞強記,思維開闊,又善揣摩人心,稍加磨礪絕對是個難得的師爺,可偏偏卻又不守禮教,叛逆無比,僅僅是做師爺,會誤了她一生,納做妾室,禮教的束縛又怕她受不了,自己在京城的四個老婆以後可不都成了她的下飯菜?不過,馬上他就決定下來,讓她自己選。

“喂,你在想什麼呢?”張夢嬌輕聲喚道。

“啊。”楨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揩了下嘴角,然後神色一正,肅然說道:“我在想你的出路。”

我的出路,這傢伙想什麼呢?縱使張夢嬌再聰明,一時間也被楨的話給弄糊塗了,她狐疑的盯著楨一本正經的樣子。

“你有兩條路可供選擇。”楨正色說道,“一,做我的情人,這個身份的好處在於你這一輩子,都可以無拘無束的生活,我保證不干涉你的自由。第二條路,做我的庶福晉,日後慢慢再找機會把你扶為側福晉,這個身份,卻是有點束縛你的天性,你選哪個?”

情人?庶福晉?做妾?張夢嬌頓時無語,自己是來給張家找條出路,不是來給自己找出路的,先前對楨的一點好感立刻就消散的無影無蹤,這傢伙跟那個強搶民婦的徐家三公子有什麼區別,都是一丘之貉,都是自以為是恃強淩弱仗勢欺人的東西。

見張夢嬌一臉的苦大仇深,楨緩緩說道:“你是我在這個禮教社會見到的最特立獨行的人,除了我,沒人能容的下你,我會寵你愛你,讓你盡量不受禮教束縛,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能夠讓你盡情的施展你的才華,你現在的舞臺實在是太小了,讓我帶你去看看這天地有多大,北到日本,南至暹羅,你看到的只是這世界的一個小角。”

隨著楨低沉的聲音,張夢嬌慢慢冷靜下來,她自幼飽讀經書,加之天賦奇高聰慧過人,以至於眼光特高,別說是一般士子,就是兩江的青年才俊,她也沒看的上眼的,同時她也清楚,沒有哪個世家能夠接收她這麼一個離經叛道的媳婦,這麼些年來,總是高不成低不就,一拖再拖,跟她同一年的閨友,孩子都五歲了,她自己也漸漸的死心。這個楨雖然身為皇子,卻似乎也不在乎禮教,跟他相處,說不出的輕松,自在,再說,這給自己家族將帶來莫大的機遇。

見張夢嬌臉色緩和下來,楨繼續說道:“不要有什麼顧慮,張家那幾百萬,你十四爺根本就看不上眼,你才是張家的寶貝,在我心裡,你比遠洋艦隊更重要。你還猶豫什麼?要自由,我給你,要名份,我同樣給你,我還給你足夠你施展才華的舞臺,你還要什麼?”

張夢嬌緩緩的坐了下來,有些忿忿的說道,“我跟你一共才見兩次面,你不覺的突兀嗎?”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楨深情的注視著她,“你也不是俗人,豈不聞傾蓋如故,這大雪的天,知道我為什麼要出門嗎?只是為了能與你偶遇,拋開身份拋開名利,咱們把什麼都拋開,捫心自問,與我在一起,你感覺舒暢嗎?感到愉悅嗎?至少我很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感覺,相信自己的感覺,跟著感覺走吧。”

跟著感覺走,好新穎的說法,張夢嬌緩緩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冒雪出行只是為了能遇上我,這個呆子,不過跟他在一起的感覺還真是舒暢愉悅。

見了這情形,楨站起身來莞爾笑道,“明天我就去府上提親,先回了。”說著邁步欲走。

“啊!喂!你等等,人家還沒答應呢,你提的哪門子親?”張夢嬌跟著起身,羞紅了臉嗔道。

楨佯作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不答應,那我更要去了,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讓媒人找你爹去談。”

“你無賴。”張夢嬌有氣無力的罵了一聲,而後低聲問道:“那我張家的事怎麼辦?”

成了,美人師爺到手了,這張夢嬌磨練個三、五年,絕對是個難得的師爺,楨心中大喜,一轉身大馬金刀的坐下,“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張夢嬌此時也不藏著掖著,一口氣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楨聽完,呵呵笑道:“看在我老婆份上,這事我就攬下來了。”

“作死啊你,誰同意嫁你了?”張夢嬌薄嗔之後才醒悟過來,這傢伙怎麼在不知不覺中就搶回了談話的主動權?

就在楨圍爐品酒賞雪逍遙自在時,東南東北沿海卻是快騎連連,信使穿梭,十四阿哥楨要整合海貿船隊的消息猶如插了翅膀一樣飛快的擴散開來,各世家、豪門家主,海商巨戶大豪紛紛聞風而動,開始緊急碰頭,商議應對之策。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0:57
第43章 危機

回到留春園,楨的大好心情馬上就被康熙的密信破壞殆盡,密信中,康熙並沒多說只是轉述了京師的流言。
楨馬上就意識到了危險,海商若是要對付自己,他們會怎麼做?木材,他們只能夠從木材上面卡自己,一旦卡住木材,自己的遠洋艦隊就將面臨無米下鍋的困境。

江蘇一帶不是沒有木材,江寧鐘山一帶就有豐富的桐油樹和棕樹,可自己要打造的是一支艦隊,還有龐大的遠洋貿易船隊,僅僅是江蘇一帶的木材,無論是數量還是種類都遠遠無法滿足。

是什麼人在背後搗鬼?十有八九是太子黨,又是這招釜底抽薪,尼瑪的還真是百玩不厭啊,要說對於木材,楨還真是兩眼一抹黑,就知道東北多,造船一般用什麼木材他完全稱得上是無知了,他不是沒留意這方面的人才,可京師那地方,官多,商人多讀書人也多,可就是懂造船的少,不是少而是幾乎沒有,路過江寧的時候,倒是網羅了一些船匠,可都要年後才來。想了想,他才將海鋒喚來,“拿上我的名貼,去張家將張夢嬌張姑娘請來。”

海鋒頓覺莫名其妙,不才分手嗎?又巴巴的去請?他也不敢多問,忙應了下來。

海鋒還沒出門,達春就在門外稟報,“主子,外面有個士子求見,自稱是徐老舉薦來的。”

楨一聽就知道是徐族長推薦的那個火器人才,隨口就吩咐,“請他進來。”

孫長浩此時正心情復雜的徘徊在留春園的大門旁,他是孫元化的五世孫,字子安。孫元化是明末大員,曾任大明右僉都禦史、登萊巡撫,是徐光啟的學生,也是明末有名的西洋火炮專家,於崇禎五年被崇禎帝冤殺而死,孫家也就此敗落,大清一統天下後,孫家怕被報復一度遷出川沙縣,天下承平之後,又才重新遷回川沙。

孫長浩自幼苦讀經書,中了秀才之後便不再參加科考,一心研讀祖上傳下來的各種書籍,後因生活拮據,進入一家花炮作坊研製火藥維持生計,而今已是不惑之年,接到徐家族長的來信後,他沒感覺多少惶恐,更多的卻是興奮,能夠光明正大的擺弄火器,是他此生最大的夢想,雖然他家埋藏有幾把各式火銃,可朝廷管制太嚴,他輕易不敢拿出來,這次的舉薦,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孫長浩帶著一絲緊張和忐忑走進楨的書房,見過禮之後,楨很溫和的讓他坐下,並叫人奉茶,同時也仔細打量著他,這人衣著簡樸,身子有些單薄,一張國字臉,一雙眼睛明亮有神與他臉上的滄桑格格不入,一雙手粗糙不堪,雖然顯的有些局促,卻並無不安,不由心中暗喜,這傢夥怕是有點料,應該是長於務實,當下他就含笑問道:“孫先生原來在哪裡高就?”

聽到楨問話,孫長浩反而坦然起來,“在一家鞭炮作坊從事火藥的配比。”

原來是個技術員,楨來了興趣,“先生認為火炮的火藥應該怎樣配比?”

火藥是他強項,孫長浩胸有成竹的回道,“《紀效新書》有載,為硝1兩(占75.75),硫磺1錢4分(占10.6),柳炭1錢8分(占13.65),我多次實驗,這個配比已經是最好的了,其實同樣的配比做出來的火藥也是千差萬別,我認為根源在於原料的純度,越純的原料做出來的火藥效果越好。”

“你會提純原料?”楨有點驚訝了。

孫長浩平靜的說道,“書上都有記載,我也嘗試了無數次,效果很好。”

這是個人才,火藥的配比基本是最佳比(這個都應該知道吧,硝75,硫磺10,炭15),難得的是他在這個以模糊著稱的時代竟然有了原料純度的看法,而且還會提純,不愧是專業技術員出身,到這時楨才發覺自己疏忽了,自己的遠洋艦隊沒有自己專門的火藥作坊可不成。

楨現在也記不清楚這年頭是否已經出現了顆粒火藥,只好含糊的問道,‘你們作坊現在製作的火藥是粉末的?”

“不全是,鞭炮用粉末的,花炮用顆粒的。”

已經有顆粒的了,楨暗道,還好沒顯擺,他接著問道“對於火器,你可有心得?”

這下孫長浩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是看的書,沒接觸過實物,實在是談不上什麼心得。”

楨有些好奇,“你看的是那些書?”

“《神器譜》、《西法神機》、《火攻摯要》、《軍器圖說》、《火龍神器陣法》《武備志》等。”孫長浩如數家珍一般一一報道。

楨頓覺鬱悶,這些書我大多都沒聽說過,他哪裡來的?他猜測著問道,“祖上傳下來的?”

“是的。”一說出口,孫長浩就覺不妥,臉色頓時有點不自然。

楨是什麼人,審訊慣了的,見了這情形,登時就覺奇怪,這裡面有什麼名堂?祖上,難道他祖上是抗清名人?姓孫的,孫元化?西洋火炮大家孫元化,對,這孫元化是徐光啟的學生,《西法神機》就好象是他寫的,他一陣興奮,“沒想到你竟然是孫元化的後代,很好。”

孫長浩聽他一口就報出了祖父的大名,登時就感覺有點不安,楨見了安慰道,“你無須恐慌,孫大家長於西學,忠心為國,卻被崇禎冤殺,著實令人惋惜,罷了,不談這些心酸事,你實心辦差,毋庸多想。”

見楨對祖父頗為推崇,孫長浩登時放下心來,跪叩道,“謝十四爺褒獎。”

“起來吧。”楨暗忖,這人家學淵源,謹慎務實,不好空談,倒是個可用之才,看他穿著簡樸,想是家道早已敗落,罷了,就沖孫元化這尊大神,也該好好照拂他的後人,“光有書本見識是不行的,以後多接觸實物,多琢磨,不要墜了你祖父的名頭,不過,你現在得先幫我把火藥作坊建起來,上兩千門左右的大炮,二萬枝火銃的火藥作坊,原料采購也由你負責,我只要最好的火藥,另外,你回去試試硝1兩五錢,硫磺2錢,柳炭3錢這個配比,看看誰的更好?”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0:59
第44 章 造船木材

孫長浩一時間都呆了,一來就委以自己如此重任,兩千門大炮,二萬枝火銃的火藥作坊,那得多大?硝1兩五錢,硫磺2錢,柳炭3錢這個配比難道比我的還好?

楨卻是朝外叫道:“海鋒。”

達春在外回道:“主子,完顏少爺去張家了。”

楨輕拍了下額頭,自失的笑道,“都忙糊塗了,達春,你通知徐大人,讓他陪同孫長浩去挑選建造火藥作坊的地方,另外給孫長浩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月例按十兩發放,先發三個月銀子做安家費,給他配兩個隨從,再派馬鳴作他副手。”

馬鳴是楨從工部挖的,是火器方面的人才,漢人,不到三十歲,多加磨練一下,未嘗不是個一面之才。

月薪十兩銀子!孫長浩嚇了一跳,他在鞭炮作坊一個月才八百文,更沒想到楨能為他考慮的這麼周到,登時心頭發熱,“十四爺如此厚愛,子安無以為報,必定盡心盡力將差事辦好。”

“差事固然要辦好,但也要注意身體,日後,爺還指著你出大力呢。”楨溫言絮語的說著,“火藥作坊要遠離人群聚集地,要人要錢都只管開口,另外,去把家裡安頓好,搬來上海更好,免的兩頭跑,安家的銀子你不要管,爺給你安排。”

看著一臉潮紅的孫長浩跟著達春退了下去。楨暗自檢討,怎麼一開始就沒想到還要建火藥作坊呢?還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沒有?別想起一樣又讓徐世楨去征一次地,那可就成笑話了。

造船廠兩個、鑄造廠、火器廠,煉鐵廠、火藥作坊、海軍學院,恩,能有個被服廠就好了,計劃招兩萬的海軍,現在兵勇的號褂可不適合在軍艦上穿,每人每年幾套的衣服帽子鞋子襪子還有被子,得,這被服廠還真要自己有個,還差什麼?

正在思慮,就聽外面稟報,“主子,張姑娘到了。”

楨一喜,幾步跨到門口,就見張夢嬌一臉似笑非笑的走了過來,便嬉笑著道:“古人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真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張夢嬌微嗔道,“少貧嘴,有事說事,這大雪的天,來來回回折騰,你想累死我麼?”

楨絲毫不以為意,“呵呵,我這不是急嘛,有些事正要請教,快進來,別凍著。”

待張夢嬌進的屋來,楨就開口說道:“我雖說是坐鎮上海造船,可在這方面卻是個十足的門外漢,各地請的造船大匠,怕是要到開年以後才能夠到位,但我現在也不能夠坐等,有些事須得先行籌劃,別看我手裡人多,可在造船一事上,還真沒人能說出個子午寅卯來,這不,只好把你這尊大神請來,我想弄明白的是,造船的木材都有那些?一般來自什麼地方?”

張夢嬌隨意的打量著書房的佈置,待楨說完,她才哂笑道:“怎麼?十四爺也有被人卡住脖子的一天?”

這女子心思也太慎密了,聞弦歌而知雅意,楨早就領教了,“能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嗎?”

“這還不簡單,才分開就巴巴的叫人來請,開口就問木材,不是擔心被人卡住了木材才怪?”張夢嬌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說完又好奇的問道,“你不是把所有的外海船隊都給得罪了吧?”

“我就是想都得罪,也得有這份能耐不是。”楨裝出一臉的無耐,“叫你姑奶奶行了不,別賣關子了,快說道說道。”

“去,誰愛做你姑奶奶。”張夢嬌輕啐了一下,才正容說道:“造船一般是就地取材,我們南方最主要就是用的杉木,杉木有易加工、耐腐、質地輕軟、耐濕等特點,本身就是優良的船舶用材,而最重要的卻是格木,又叫鐵木,格木木質硬重、強度大、耐蟲蝕,自前明以來,大型福船、戰艦船體的龍骨、肋骨、舵桿等重要部位都是用格木,你是造大型戰艦,其次就是柚木和松木了,柚木重量中等,不易變形、不易磨損、耐腐性、是甲板最理想的木材,松木又有‘萬年海底松’之稱,強度高、耐磨,不懼水浸,也適合做甲板或者是結構板。楠木、櫧木、榆木、槐木一般做梁與枋檣,榆木、榔木、櫧木、周木、也可用做舵桿和關門棒,檜木、楸木做櫓,桅用直杉木,其它的就無所謂了。”

我的個乖乖,聽她連珠炮一般的報出各種木材的特點和用途,楨不由暗自咋舌,不愧是大船商出身的世家子女,這麼詳細的資料張口即來,不能再拖了,明天就讓人上門去提親,先把名份占住再說。

張夢嬌哪裡知道他心裡的齷齪心思,兀自說道,“杉木好說,內河,外海都可以來,格木則主要產於兩廣閩浙臺灣,柚木則來自暹羅,緬甸,松木則是直隸及關東的好,至於檜木、楸木、楠木、櫧木、榆木、槐木等,在兩江湖廣兩廣都有,你欲造一支遠洋艦隊,大小船隻上百,木材的耗費是相當驚人的,內河外海只要斷了一條路,你的造艦計劃就可能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爺好不容易才看到海洋帝國的一絲曙光,豈能讓它胎死腹中?內河是沒問題的,畢竟有那麼多宗親皇族打招呼,那些個外放的奴才可不都是吃素的,問題是外海,可楨對海上船隊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內河沒問題,問題是外海,外海的貿易船隊是什麼情形?”

“海上航行不比內河,小船隊一般都是依附在大船隊之下的,出海航行,基本上都是成群結隊,小船隊單獨出海,無異於給海盜送錢,你的大宗木材運輸,只能依靠大船隊。實際上,每個大船隊都是由無數有背景的小船隊組成,裡面的關系也是盤根錯節,復雜萬分,它們有各自的勢力範圍,貿易航線、對象和貿易商品,它們之間也是相互排擠打壓侵吞,但對外,它們絕對是一致的,所以說大船隊無一不是背景深厚的龐然大物。”因為不清楚楨的擔憂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張夢嬌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1:00
第45章 鄔思道的手段

楨輕嘆了口氣,這實際上也是一種壟斷,地方壟斷!行業壟斷!所謂背景,無非是宗親皇族、官員和世家,太.子.黨這招玩的可真是漂亮,不僅讓自己造不成船,還為自己樹敵無數,這可不僅僅是釜底抽薪,這是借刀殺人,自己只要敢觸及海貿船隊,立時便會有無數的官員跳出來,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自己。

可自己走的是條不歸路,遠洋艦隊必須建,貿易船隊也必須建,海洋霸權擴張的黃金機會不能這麼白白的錯失掉,再浪費十幾年,那可真是黃花菜都涼了。

可該怎麼辦呢?總不至於一個個大船隊的去談吧,談不談的攏先不說,光是一個個的去找去談,就得拖到猴年馬月去,怎麼才能夠化被動為主動呢?

張夢嬌靜靜的望著沉思中的楨,這個男人笑起來陽光燦爛,沉思起來卻厚重沉穩,一動一靜之間判若兩人,真讓人難以琢磨,想到這裡,她連忙打住了,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讓所有的海貿船隊與他為敵呢?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原因,是不相信我還是怕我擔心害怕?這可不是船隊之間的爭鬥,而是高層次的博弈,每一招可都要註定無數人的生死榮辱,想到自己也將加入進去,她不僅有些興奮起來。

楨此時已經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張夢嬌迎著他的目光,“想到辦法了?”

“那當然,也不看看爺是誰?”楨得意的說道:“這些個海商船主為的是利,要治他們,當然要以利誘之,爺這次要讓他們翻身的機會。”說完他接著笑道,“你們張家世代海貿,這江海關的情況,你應該清楚吧,給我詳細說說。”

江海關?十四爺什麼意思?怎麼扯上江海關了?難不成他想用海關來脅迫那些船隊?張夢嬌心頭疑惑,但這事牽扯太大,也不敢多問,她斟酌著說道:“江海關跟其它海關都一樣,主要官稅有兩項,船鈔和貨稅,船鈔是按船的大小,貨稅不過二十抽一,這稅率倒是不高,不過,江海關的那些齷齪官吏們巧立名目私設的各種稅費就多得驚人了,什麼進港費、離港費、停泊費、糧道捐、分頭、火耗、驗艙、貼寫等等,連我都分不清楚,另外受賄縱私也是成風,走私漏稅的情況相當的嚴重。我知道的也就這些了。”

“有這些足夠了。”楨笑道,“有你這麼一說,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臘月初八,臘八節,臘月的第一個節,也是佛成道日,京城裡不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忙著熬煮、贈送、品嘗臘八粥,並舉行慶豐家實,敬神供佛。同時也拉開了春節的序慕,殺年豬、打豆腐、膠制風魚臘肉,采購年貨,“年”的氣氛逐漸濃厚。

雍王府,禛在這一天,自是不免要對得力的手下進行慰問,到後花園跑完了東邊的佛堂和西邊的院落之後,他才來到鄔思道的南院,一進屋子,見鄔思道在看書,不由笑道:“鄔先生,已近年關,該放鬆放鬆了。”

“見過四爺。”鄔思道拱手一揖笑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怕是還有的忙啊。”

“哦,十四有動靜了?”禛臉色登時凝重起來。

“沒有。”鄔思道搖了搖頭,“不過,應該就在這兩天了。”

禛疑惑的問道,“何以見得?”

“海船在每年的二、三月就開始出海,準備工作在過年期間就開始了。”鄔思道說著將手中的書一合,“十四爺應該早在幾天前就得到了消息,無米下鍋,他豈能不急?朝廷和各地官員在臘月二十便開始封印,一直要到正月二十才開印(呵呵,大家沒想到吧,清朝春節放假足足一個月時間,黃金月啊),十四爺等不起,也拖不起,所以他必須趕在封印之前做出反應,也就是這幾天了。”

禛點了點頭,謹慎的問道,“咱們僅僅只是在京城放出十四要整合海貿船隊的風聲,鄔先生為何就敢如此肯定那些個海商不會給上海運輸木材?”

鄔思道笑道,“無他,人性爾,趨利避害乃人之天性,十四爺經營‘四大恒’的手段,天下商人、官員有誰不知?有誰不懼?那些個海貿船主,只要聽到風聲,哪怕他們只是猜疑,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把生意可做,為什麼非要做木材生意?”

禛較真道,“可也有專門只做木材生意的船隊啊。”

鄔思道不以為意的說道,“這個問題,那些個海商自會去商議的,臨時性均一點份額出來給予那些船隊,就可免後顧之憂,這筆帳他們自己會算,別看他們平時都是一盤散沙,可關鍵時刻,會有人出面組織的,那些個大員不可能連這麼點眼力和手段都沒有,四爺就放寬心吧。”

“先生果真是算無遺策,咱們只是動動嘴,就弄地十四焦頭爛額,呵呵,禛佩服。”禛說罷輕笑道,“十四現在深的聖眷,是該滅滅他的銳氣了。”

鄔思道卻不以為甚的輕輕搖了搖頭,“不見的,十四爺的舉動每每出人意料,咱們不可掉以輕心,看看他出招再說,應該就在這兩天時間了。”

傍晚,養心殿,康熙在忙了一天之後,雷打不動的開始查閱回復各地呈上來的密折,他先翻看了下有沒有兩江的,兩江的督撫之爭,楨的遠洋艦隊都是他最近最為關心的事,一翻之下,果然有楨的密折。

拆開密折,他細細的看了起來,一看之下,他雙眉就皺了起來,而後才慢慢舒展開來,到最後,嘴角已是露出了笑意,這個老十四,還真是別具一格,好一招變客為主,好一招敲山震虎,最難得的是堂堂正正,頗具大家風範,恩,既有這分才能,上海,可以完全放心了,照這個思路,這遠洋貿易船隊的股份怕是五十萬一分也搶不到手了,朕有四成,那又是二千萬,旗民的事,總算可以鬆口氣了,真多虧了這個老十四,四千萬啊!朕何時這麼富裕過?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1:02
第46章 胤楨的反擊

皇子納妾是有嚴格的規定的,必須是在自己名下的佐領旗人和包衣家女子中挑選,並且嚴厲禁止私買民女為妾,一經舉報,便是革爵處分。

不過這些制度卻難不到楨,鑽空子對他而言那是輕車熟路,他將張夢嬌的詳細資料另著人快馬送給自己名下的包衣奴才,在禮部供職的六品小吏聶格裡齊布琛,讓他將張夢嬌認做幹女兒,而後再委託八哥在宗人府將張夢嬌抬入漢軍旗。

聶格裡齊布琛接到楨的信後,簡直是心花怒放,沒想到主子在上海都還都記的自己,這種好事,那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有了這層關系,受重用不過是時間而已,他飛快的到自己所屬的佐領辦好證明,而後又巴巴的跑到八爺的廉貝勒府將證明遞交給八爺。

對這種順水人情,八爺禩也是樂意之至,讓何柱兒跑了一趟宗人府,將一應手續辦妥之後,他還以三兄弟的名義順手附送了一份禮單一同著快馬送往上海。

長青園,張夢嬌發覺這幾天來客明顯的多了起來,不由暗暗留了心,找個由頭偷聽了一下,她就明白過來,是海商們開始對楨出手了。

她深知紙是包不住火的,所以找了個機會將楨要納自己為庶福晉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爹爹,張元隆一聽就驚呆了,半晌才驚怒交加的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大清的海貿船隊,直隸關東、津魯閩浙、兩江兩廣、甚至臺灣,都已經議定了,三年內不運輸木材的協議。他楨現在與咱海商可是勢不兩立,這個時候,你告訴我,他要納你為庶福晉,你讓同行怎麼看你爹?怎麼看咱們張家的船隊?”

待到張元隆停了下來,張夢嬌才道:“他們怎麼看咱張家,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楨若是出手對付我們張家,那比捏死只螞蟻難不了多少。”

張元隆一張臉立時就變的蒼白一片,半晌,他才艱難的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有半個多月了。”張夢嬌低聲說道,私定終身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她也有點虛。

張元隆一聽,怒火又上來了,“半個多月了,你怎麼不早說?”

張夢嬌幽怨的道:“十四爺說得先將我抬入旗籍,他才好名正言順的上門來提親,不是看你最近跟那些海商來往過密,怕你陷的太深,我還懶的說。”

“名正言順的上門提親?”張元隆一下子感覺有點蒙,庶福晉不過是叫得好聽點而已,實際身份僅僅是比妾高一點,根本不用冊封的,用得著名正言順的上門提親?

看來這楨對自己女兒很重視,可那有怎麼樣?要是放在一個月前,他或許還有點高興,楨怎麼說也是皇子身份,而且還極為得寵,日後一個親王是跑不了的,可眼下,這楨得罪了整個海貿船隊,這是一股極為恐怖的勢力,身為海商,他可是太清楚這股勢力的可怕,這楨以後能不能保的住貝勒的爵位都還是一回事。

“嬌嬌,你從小就有主見,看人斷事少有差錯,這事關系到你的終身,你可要謹慎,千萬別輕率啊。”張元隆一副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庶福晉不過是好聽,實際卻是沒有名份的,地位也不過是比妾高一點,你自小心高氣傲,怎麼在這事上就迷糊了呢?這事,爹不同意,爹親自上門去跟他說,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大不了南下南洋。”

“爹爹,不是你想的那樣。”張夢嬌既有些感動又有些害羞,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元隆一見女兒的樣子心裡就“咯噔”了一下,竟是女兒看上了人家,這可如何是好,才應允了同行聯手對抗楨,轉眼就把女兒送與他做庶福晉,以後這張老臉怎麼出去見人?可女兒已經是二十一歲的老姑娘,又素來眼高於頂,這次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兩人又是情投意合,他又怎忍心去打破?

張夢嬌也不忍讓父親難做,當下娓娓說道:“爹爹無須為難,海商聯手對付十四爺的事情,他早已經料到,而且已是成算在胸,以女兒看來,十四爺這次鐵定又是大手筆,爹爹只需眼下不做對不住他的事就可,有女兒在,豈能讓你難做人?”

張元隆聽到這番話,心裡是既舒坦又疑惑,“十四爺早有應對之策?”

“女兒難道還會騙你不成?”張夢嬌輕笑道:“你又不是沒見過十四爺的手段,他豈是那麼好拿捏的人?再說了,女兒也不是不顧大局的人,豈會為了一己之私,陷我們張家於險境,爹爹就再相信一次女兒的眼光吧,咱張家馬上將再次輝煌起來,而且要更勝從前。”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就開始幫著男人來蒙爹爹了,還更勝從前,能夠保住這份家業就燒高香了,張元龍心裡長嘆了一聲,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該怎麼面對這種左右為難的尷尬局面。

臘月初九,康熙發出上諭:“朝廷設海關本意在於富民興商,今江海關上下吏員,巧立名目,私設稅費,層層盤剝令人發指,殘民禍商以至於此,既傷朝廷愛民之心亦損我大清煌煌國威,兩江總督噶禮監督不力,著革去江海關監督之職。恂貝勒楨忠心國事,廉潔自律,勤勉謹慎,著監督江海關。

今天下太平,人口滋生日盛,而土地所產恒定,絲、棉、糧、茶、糖等物關乎國計民生,流出量大則有傷國本,不允又恐傷民,今先以棉為例試行之,所有海關及沿海口岸均禁棉布出口,唯江海關一口出之,具體數額著江海關監督恂貝勒楨慎決。

另,上海商貿日漸昌盛,洋夷往來頻繁,著允洋夷駐留上海縣城。”

這條諭旨一發布,京師登時就炸了窩,楨出任江海關總監,影響倒是不大,可棉布(土布)只準從江海關出口,就卡住了無數船隊的脖子,什麼叫具體數額著楨慎決?那就是讓不讓你做棉布生意由楨說了算。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1:04
第47章 順勢而為

棉布的出口量在全國來說僅僅只是排在茶、絲、絲綢之後,貿易量是相當驚人的,僅江海關一年的貿易量就在3000萬匹左右,其在粵海關、閩海關、浙海關的海外貿易中占的比重由此可見一般,這一禁止,不知道有多少船隊面臨無貨可運的窘迫狀態。如此一來,大量的船隊將湧向上海,而須大量進口棉布的洋船也將不得不進入上海貿易。

更讓人驚心的是,康熙的這道諭旨是說先以棉為例試行,絲、糧、茶、糖會不會也象這樣操作?糧、茶、糖三樣還好說,主產地畢竟不在上海,可絲和絲綢的主產地就在上海周圍,真要循著棉布的例子,上海就將控制棉、絲、絲綢三樣主要的出口商品。

楨又是身為江海關的總監,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船隊要靠著他吃飯,這種情形下還聯合起來卡他脖子,那除非是不想做海上貿易了。

驚心之後,就是恐懼了,康熙的這道諭旨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別招惹楨,否則後果很嚴重。慌了神的一眾大員們此時也顧不上走訪商談了,各自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一消息傳遞回去,不過才過了一個多月時間,大量的快馬再次從京師急馳而出,奔向大清的各個沿海地區。

“妙,妙不可言!”鄔思道放下邸報禁不住高聲贊道,說完就拄著拐杖站起身來,在房間裡慢慢走動。

眼見鄔思道這少有的舉動,禛不由笑道,“先生這次可是棋逢對手了,老十四這一手玩的可真是漂亮,這麼一來,別說是卡運木材了,只怕各大海貿船隊會巴巴的把木材送上門去。平日裡還真沒看出來,我這個同胞兄弟竟有這份眼光和魄力。”

鄔思道轉過身來,從容說道,“四爺,聖上的態度很明朗,咱們現在不能逆而毀之,那就只有順勢而為了。”

順勢而為?怎麼個順勢而為法?禛一臉的疑惑。

“呵呵,十四爺不是還有兩千萬的缺口嘛,他這次可不僅僅是解決了木材,棉布的出口控制權掌握在他手中,那金山銀海還不是滾滾而來,不過思道看來,十四爺是不會就此罷休的,後面怕是還有殺著,這些四爺都無須理會,只管在聖上面前為十四爺唱贊歌就是,不過,要從為國為民的角度去贊。”

禛卻是聽的一臉的鬱悶,身為皇子,奉承特別是奉承父皇,那是從小就必練的功課,倒沒什麼難的,只是這麼做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十四弟本就聖眷優渥,再幫他吹,咱們這些兄弟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鄔思道是什麼人,一見禛的臉色就大約估摸出了他的心思,他也不做解釋,話頭一轉,“八爺這段時間可有異常?”

禛微微搖了下頭,“老八現在抱病在家休養呢,一天到晚足不出戶,他現在避嫌都來不及,還敢有什麼異常。”

“那太子爺這段時間可有異常?”

“二哥最近也沒什麼舉動,他的勢力這次被削減的非常厲害,他現在是處處小心,步步謹慎,待人處事都是如履薄冰,生怕引起皇阿瑪的注意,不過他手下兩個平日裡不太引人注意的奴才,席特庫和尼爾塔已經有一個月時間沒見露面了。”禛說完之後才若有所覺,這兩領頭的兄弟怎麼都如此安靜?鄔思道這是要自己也有樣學樣?

“從現在起,請四爺盡量疏遠太子,他的事知道就行,萬萬不能摻和。”鄔思倒沉聲說道,“現在明面上是太子和八爺,實際上還要加上十四爺和四爺您,現在八爺在府養病避嫌,太子爺明面上也是安分守禮,十四爺更是遠避京城。”說到這裡,他瞥了禛一眼,“聖上翻年就已經五十有七,他最渴望什麼?”

鄔思道雖沒明說,可那一瞥卻讓禛感到有些汗顏,這些個兄弟躲的躲,病的病,自己折騰個什麼勁?皇阿瑪現在渴望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鄔思道幽幽的說道:“聖上老了,他也跟平常老人一樣,渴望親情,特別是在眼下這種情形,他更能體念到親情的珍貴,現在最能獲得聖心的,就是孝!”

禛終於明白過來,孝順孝順,順從也就是孝!所謂順勢而為就是要自己順著康熙。

廉貝勒府,九阿哥禟十阿哥誐一下朝就興沖沖的來到八哥禩的府上,“八哥,你看看。”誐說著就把邸報遞了過去。

禩笑著接了過來,“入門休問容枯事,一看容顏便可知,今兒有什麼喜事?”

禟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老十四好大的手筆。”

細細看了一遍,禩卻是眉頭一皺,“這個老十四,確實是大手筆,不過卻無端端的將噶禮踩了一腳狠的。”說罷,一陣苦笑,“又得幫他善後了。”

禟卻是不在乎的笑道:“噶禮那裡,八哥是要派人去安慰一下,不過,老十四這次可是給我們大漲臉面了,今兒一下朝,那些個大臣把我哥倆堵的,小半個時辰,才脫出身來。”

“恩,這大半年來,一眾兄弟中,就十四弟一個人在拳打腳踢,這番局面來之不易。”禩欣慰的嘆道:“這下子,他在上海可算是站穩了腳跟,我們三兄弟也不用擔心了。”

誐在旁笑著道:“十四弟在江南折騰的歡實,九弟我看著可著實眼讒。”

“你啊,乘早息了這個念頭,皇阿瑪不會允的。”禩一臉的笑意,“你也別眼讒,那可是磨人的差事,打造艦隊就夠十四忙的了,現在又加上一個江海關。”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咱哥三個也別站在岸上看,回去都把府上的門下奴才清清,挑一些廉潔,踏實肯幹的給十四弟送幾個過去,千萬細心了,手長的就別送去了,哥三個可丟不起那臉。”

禟兩人笑道,“八哥放心,我們知道輕重。”

待兩兄弟離開,禩就苦笑著鋪紙開始給噶禮寫信,心裡卻是暗道,這老十四還是不改這莽撞的脾性,也該給他寫封信提點一下,照他這種搞法,好不容易招攬的大員都要讓他給得罪光了。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1:06
第48章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臘月十七,江寧,兩江總督府。

兩江總督噶禮,棟鄂氏,滿洲正紅旗人,清初五大臣之一何和哩的第四代孫,今年四十八歲,他由蔭生授為吏部主事,再升為郎中。康熙三十五年,康熙親征噶爾丹,停留在克魯倫河,噶禮隨左都禦史于成龍督運中路軍的糧餉,表現出眾,深受康熙贊賞,不久,提升為盛京戶部理事官,一年多時間,連升三級,授為內閣學士。

康熙三十八年,授山西巡撫,噶禮當官勤敏而且辦理政務出眾,然為人卻貪婪殘暴,放縱官吏虐待百姓,一到山西,他就積極查核虧空,深受康熙賞識,乃是康熙為清查虧空樹立的典型。

出任兩江總督後,噶禮想繼續以清查虧空博取康熙的歡心,卻沒料想這一招不管用了,不僅被康熙狠狠的削了回面子,下面的漢族官員跟他也勢若水火。

人倒楣時,喝涼水也塞牙。噶禮正為江蘇的局面焦頭爛額時,又被十四阿哥楨當做墊腳石狠狠踩了一腳,此時,他一手拿著朝廷的邸報一手拿著八阿哥禩的親筆信,頗有點哭笑不得,這算怎麼回事,這兩兄弟,一個打一個拉?十四阿哥這個愣頭青,事先就不能給我打聲招呼?這也是我噶禮,聖眷優渥,換個人,只怕這兩江總督也做不成了。

想到江海關的那幾個委員給自己送的禮,還有自己在江海關安插的親信,他也無暇去抱怨,趕緊的提筆給楨寫了封信,以免這個愣頭青弄出無法收拾的局面來。

臘月十九上午,楨同時收到了康熙的諭令還有噶禮和八哥禩的信,看完信,他冷冷一笑,立即吩咐達春點起兩百親衛並帶上那群已經吃了兩個月閑飯的帳房先生,一大群人浩好蕩蕩的趕到大東門外黃浦江邊的海關衙門,當眾宣讀了康熙的諭旨之後,他就下令將所有一應帳目全部封存,而後對所有的官吏宣稱‘封印’放假。

海關的一眾官吏登就感到一陣恐慌,雖然在年關他們將一年的帳目已經做平了,該分的銀子也早分了,可看到楨這副來勢洶洶的架勢,他們仍是一陣陣心驚肉跳,這其中有多少貓膩,他們實在太清楚了,做的再好的帳目也經不起查啊。

可現在楨身為江海關的監督,他們哪敢不尊令,一個個都心慌意亂失魂落魄的四散而去,楨待他們一走,便手一揮,“查,將最近三年的所有帳目都給我分門別類歸納匯總,然後逐年的建立檔案,帳目不符的,一一單列出來。”

回到留春園,楨便譴人去松江府將松江知府朱延志叫來,而後才喚過海鋒,“明年夏天,咱們的海軍學院就要招兵買馬了,首批人數在三千左右,現有的兵勇號褂可不適於在海上,得找人另外製作,最好是咱們自己有個縫制軍裝的部門,這事你負責落實下。”

將海鋒打發了出去,楨嘴角不由一彎,那小妮子怕是已經等不急了吧,他取出張夢嬌的抬旗文書,想了想,又草草的寫了封短信一併封了,才吩咐道:‘達春,譴人將這封信交給張家的張姑娘。”

張夢嬌確實有點急,這幾天見他爹爹一天到晚躲在家中長籲短嘆的,她心裡也十分的難受,她清楚眼下這情形,不論怎麼勸解,也是沒用的,所以索性也就避著她爹爹,免的讓他心煩。

今兒,她正窩在房間裡看書,就聽管家在外稟報,“三小姐,留春園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給您的,只是…….。”

他話沒說完,張夢嬌就小跑著出了房間,“拿過來我看。”

難怪管家疑惑,原來信封上寫的是‘聶(聶格裡的漢姓)夢嬌’,看來是給自己抬籍的文書了,拆開信,果然是抬籍文書,抬入了漢軍旗。

想到楨馬上就要派人來提親,她不由有些羞怯緊張起來,正欲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卻看見信封裡還有信,打開一看,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才是大手筆啊,這手段這眼光與自己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枉自己還得意洋洋的在他面前賣弄,她不由一陣臉紅,自己的眼界還真是太小了。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急急的趕到他爹爹的北院,“爹爹,你不用愁了。”說著將手上的短信遞了過去。

張元隆急急看完,一雙手情不自禁的抖了起來,天!監督江海關,棉布專賣,這楨還真能翻雲覆雨啊,這種情況下,他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整個兒的將局面完全翻轉過來了,現在可是所有的海貿船隊都要巴巴的上門求他了。

“還楞著幹什麼?”張元隆立馬站起身來,“乖女兒,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遇,走,去留春園,再遲一點去,怕是就要排隊了。”

“爹爹你這麼急著去,打算怎麼說?”張夢嬌似嗔似怨的拉長了語調說道。

聽到這一問,張元隆也不僅楞了,是啊,見了楨怎麼說?前幾天怎麼就不相信這個寶貝女兒的眼光呢?要早幾天抱上這個大腿,現在不就樂的找不到北了。

“爹爹,不用著急,我們這時候過去就已經是落了下乘。”張夢嬌娓娓說道,“按說呢,十四爺不是不知道人情事故的人,你就是不去,他也會給我們張家的船隊留下足夠的份額。”

“就我們張家船隊的份額?”張元隆連連搖頭道:“這可是天賜良機,怎麼會就我們船隊那一點份額?”

張夢嬌狡慧的問道;“爹爹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壯大我們張家的實力?可十四爺憑什麼給你那麼多的份額?”

張元隆知道在這方面,十個自己也趕不上眼前這個女兒,他緩緩的坐了下來,笑道:“嬌嬌,別賣關子了,爹心裡就跟貓抓似的,快說說應該怎麼做。”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那些船隊無端打壓十四爺,你說十四爺翻身過來,能輕易放過他們不?”

張元隆心裡一緊,“你是說十四爺還是要整合海貿船隊?”

張夢嬌輕輕一笑,“女兒是如此猜的,僅僅是江蘇和浙江兩省,年產棉布就在五千萬匹以上,有多少船隊是指靠著運棉布生存,棉布一控制,他們還不巴巴的求上門來?十四爺是什麼人?這麼大好的送上門的機會他豈會錯過?所以說整合是肯定的,問題是他會怎麼個整合法?

不知道還有一點爹爹注意到沒有,這棉布不僅產量大而且銷路廣需求大,南洋西洋日本等外來商船都喜歡棉布,現在一控制,只能從上海流出,再加上現在上海允許洋人駐留,這必然導致外來商船蜂擁而入,上海馬上就能與廣州平分秋色,可以說上海的黃金發展時機就在眼前。

面對這有史以來最大的發展機遇,爹爹想搶佔先機,多占棉布的份額,其他船主自然也有這個想法,問題是怎麼才能從十四爺手中拿到份額?正所謂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爹爹打算用什麼去交換份額?”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1:08
第49章 白送?

張元隆聽到這裡也是沉默不語,這跟做生意是一樣的道理,自己能用什麼去交換份額?錢?楨雖然缺錢,可這份額轉手出去就是錢,用錢就沒意思了,可除了錢,自己還能夠拿出什麼來?女兒?他趕緊打住了這個念頭,用女兒去要挾楨,那跟找死沒多大區別,女兒也非恨死自己不可,可出了這兩樣,自己還什麼能夠拿的出來的?

見張元隆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情,張夢嬌輕嘆道,“想不到爹爹竟然連那鄭世昌也不如。”

‘四大恒’的鄭世昌?張元隆一楞,遲疑著道:“你是讓爹爹把張家船隊以一成的股份入股?”

“呵呵,就我們張家那六十多條船,最多也不過五十萬兩,一成?”張夢嬌卻是嘴角一撇,“爹爹這算盤打的也太精了,一分還差不多。”

一分?張元隆差點就要暴走,不料張夢嬌卻又接著道:“我們張家也不是拿不出這五十萬來,既是送人情,何妨送大點,乾脆白送。”

白送!張元隆直覺的心裡一陣猛跳,差點沒閉過氣去,這死丫頭,就是女生外向,也沒這麼個向法啊,張口就白送五十萬,老子有幾個五十萬?

“爹爹又不相信女兒的眼光了?”張夢嬌淡淡的說道:“十四爺既然要整合海貿船隊,他手上就的有船,可眼下他的船廠還在紙上,他現在最急迫需要的就是一隻船隊,因為他整合海貿船隊需要一個殼子,爹爹,別怪我沒提醒你,過了這村,可就沒了那店,要被別人搶了先,咱們以後可就連湯都沒喝的了。”

張元隆一聽也急了,“這船隊送出去,我張家有什麼好處?”

“好處?”張夢嬌乾脆的回道:“沒有。”

沒有!白送五十萬沒好處,我錢多燒得慌?張元隆正欲怒罵,卻一下轉過彎來,這麼大的人情,又有女兒在他身邊,怎麼會沒好處?這寶貝女兒是在提醒自己不能主動要好處,越不要好處,這好處就越大。

不得不說海商們一個個都確實是神通廣大,消息靈通,不到半天時間,留春園門口就排起了長隊,不僅上海縣有頭有臉的海商船主都來了,就是鎮江府和蘇州府也有海商船主趕到了。

張元隆帶著女兒趕到留春園時,已經有二十多人候在大門口了,他也是常年在外應酬的,見到裡面竟然還有從鎮江和蘇州趕來的熟人,心裡不由一陣失落,自己的消息比起他們已經落後的太遠了,張家已經在慢慢的淡出海商的核心圈子了,幸虧自己有個寶貝女兒,這次的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把握好。

簡短的跟這些船主打過招呼,張元隆父女倆就直趨大門,守門的親衛早就得了楨的吩咐,見到張夢嬌,連忙迎了上來,將兩人帶進了留春園。

那候在外面的一眾海商船主不由都伸長了脖子,我們來的這麼早,都還巴巴的候在門外,這張元隆怎麼一來就被引進去了?頓時幾個人就嘀咕開了,“這老張不才巴結上兩江總督嗎?怎麼一轉眼,又搭上十四爺的線了?沒見他那小女兒也來了,呸,就他那女兒,十足一個野丫頭,十四爺能看的上眼?哎,這張家轉眼就要重新抖起來了。”

一進楨會客廳,張元隆就跪下行禮,“草民張元隆拜見皇子十四貝勒爺。”張夢嬌一臉鬱悶的跟著行了個請安禮,“民女給十四皇子殿下請安,十四爺金安。”

楨瞅了張夢嬌一眼,手一伸,含笑虛扶道,“無須多禮。”接著又吩咐道,“看坐,上茶。”

見楨態度和煦,又有女兒在場,張元隆膽子也大了許多,他也知道楨的時間金貴,沒功夫跟自己磨牙,所以一落坐,他便一揖開門見山的說道:“十四皇子殿下坐鎮上海實乃我上海子民之萬福,不過兩月時間,就為上海的繁榮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草民身為上海人,願意獻上張家船隊六十餘艘海船,為上海的建設略盡綿薄之力。”

楨聽的暗笑,送禮都能送的這麼冠冕堂皇,不愧是海商巨賈啊,這船隊正是他當前急需,瞥了張夢嬌一眼,這主意肯定是這小妮子出的,諒這張元隆沒這麼大的魄力,也沒這份眼力,張夢嬌能夠看出自己眼下急需什麼倒是不奇怪,更難得的是她有這份心,不過,他早有計劃,這種規模的船隊,他還沒看在眼裡,但這份人情得領,好處也得給。

“張員外這份厚禮,楨受之有愧啊。”楨笑道:“不過,你既然有這份心,我也不忍拂了你這份美意,聽說你準備建造海船百艘,這樣吧,連同你那百艘海船一起,盡入我‘大清遠洋貿易船隊’吧,按規定,民間只允許建造兩桅的海船,可兩桅海船太小,不適宜遠洋航行,你既然已經入股‘大清遠洋貿易船隊’,便可不在此例,那百艘海船盡造三桅的吧,1500料和2000料的各造一半就好,股份嘛,我只能給你半成。”

張元隆卻是被楨這幾句話給嚇呆了,一百艘1500料,2000料的三桅海船,這要多少銀子?我也想造,可全部家當耗盡怕是也湊不齊這麼多艘,而且才給了半成的股份,娘哎,這是什麼船隊?這小兩口該不會是合起來宰老子吧?一個比一個的胃口大啊。

“咳咳。”張夢嬌輕咳了兩聲,她也被楨的胃口給雷到了,見父親蒙了,她不得不出頭解說道:“十四爺,自我大清立國到成功收復臺灣,二十多年間海戰不斷,極大的消耗了沿江沿海的造船巨木,開海以後,又是大興造船的風潮,現如今,造船材料深為緊缺,欲造上千料的巨船,這材料尤為難覓,必須的從南洋或者是關東運送而來,另,近二十餘年來,朝廷不允許造大船,以至現在能夠建造上千料巨船的工匠也不多,這就使的千料巨船的船價十分駭人,百艘千五料以上的大船至少需要八百萬兩,我們張家可著實沒有這個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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