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金庸絕學異世橫行 作者:御劍齋 (連載中)

 
林~雷 2013-9-27 17:21: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4 3058999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1:35
【041】關心則亂

季定師想不到剛才還往外逐客的儒衫青年,轉臉便將自己的犯人當成了座上嘉賓,心中不免來氣。閱讀..而且想到對方前倨后恭的態度,更是心中極度不平衡。

季定師心中暗道:這“醫仙”之徒也是個俗人,剛才對我冷言冷語,現在有求于我就叫我“季公”了……

不過對方畢竟是“醫仙”的徒弟,自己萬不可得罪,連忙哈哈一笑,說道:“既然小友有意留他三人暢飲,老朽自然歡迎,還請幾位稍后,我這就吩咐廚房為幾位預備酒菜……”

“如此多謝季公了——”儒衫青年一躬到底,神態極為恭敬,與之前不近人情簡直判若兩人。

葉清玄看在眼里,心中暗道:這是個醫癡,為了醫道也是可以忍耐的人物,看來我有必要多預備些藥方,好好交流一番,對方是“醫仙”弟子,手中肯定有許多此世的絕妙丹方,不妨給他些好處,回頭再把便宜贊足……

這里是“云嵐堡”的深處,季定師并不擔心葉清玄三人會逃走,但也準備特殊交代幾個得力手下,暗中看牢這里的幾人。

“季先生記得跟廚房交代清楚哈,菜品莫要太咸,還有千萬別因為怨恨我等,而往里面添加些惡心人的佐料,吐沫之類千萬不要有啊……”

季定師一腳踩空,差點栽倒,回頭大怒喝道:“我季家……”

葉清玄揮手讓其快走,淡淡說道:“你季家重信守諾,對不對?絕對不會往菜里吐吐沫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麻煩你讓廚房快點吧,我肚子都餓扁了……”

季定師有一股子親手把葉清玄掐死的想法,這輩子都沒生這么大氣,但又不能因為對方言語上的冒失便真的殺了對方,而且這個小道士來歷神秘。身手不凡,身上還有那種連“天下十大奇毒”都不放在眼里的逆天丹藥……

我再忍一次——

看著季定師吃癟的樣子,葉清玄笑得前仰后合。

皇甫泰明無奈苦笑,說道:“我這位前岳父,一輩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你今天好生過分。生生讓他丟了無數次的臉,恐怕他現在最恨的人,除了我家和那群女人之外,便是葉兄你了。若不是他為人方正,恐怕你早就血濺當場了……”

葉清玄笑著答道:“他這種人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不是他落魄至此。還要在你面前擺什么譜,撐什么面子,我也頂多認為是個極度方正的老頭,你看他的衣服,胡子,還有頭發,那真是梳理得極度整潔。簡直整潔到了讓人發指的地步。這么要面子的人,我要不好好利用一下,不得眼看著你去送死么?

你也真是奇怪,把我拉來這里就為了給你收尸么?你既然知道他是這種要面子的人,不會難為于我,你認定了我不會有危險,就以為我會老實的看著你送死了?背靠大樹好乘涼。我好不容易才遇到像你這么大棵遮蔭避雨的大樹,豈會讓你如此輕易地便被人砍倒了?我還沒占你便宜呢……”

皇甫泰明不由得啞然失笑,對這個明目張膽索取好處的小道士,心中充滿了感激。

即便是一向對葉清玄說話方式頗不滿意的小豆子。此時也完全接受了葉清玄。這位道爺可是救了主子一命的,呃……雖然只是暫時的。

儒衫青年笑瞇瞇地看著跟前的三人,對他們的身份和遭遇好奇萬分,但卻沒有無禮打擾,只是靜靜地坐在了一邊。

皇甫泰明雖是皇族。但卻是個雅量高士,即便是草莽之人也極度樂意結交,此時又怎會怎會放過與“醫仙”高徒這等的奇人異士結交的機會呢,連忙拱手為禮,道:“這位兄臺見笑,我們幾個平日里散漫慣了,倒在兄臺面前沒了分寸,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儒衫青年淡然還禮,說道:“無妨,俗世禮節過于重視形式,徒然耗費時間,反不如直見本性來的爽快——”

葉清玄一拍大腿,高聲贊道:“唉,這才對嘛,我說我怎么一見兄弟就這么親熱,原來原因是在這呢……哈哈,雖然俗禮多余,但有時還得犯上一二……在下葉清玄,青云觀道士,除了一身道袍,任嘛不戒。現如今準備奔赴‘麒麟會’,看看熱鬧,再看看這云州西南八郡,還有沒有我一盡心力的地方。畢竟是我華族領土,此時卻讓外族如此猖狂,我這心中有氣,就像找他們撒撒氣……”

儒衫青年詫異地看著葉清玄,說道:“想不到葉兄還是個愛國義士,欽佩欽佩……”

旁邊的皇甫泰明也一臉驚奇地看著葉清玄,想不到這個無利不起早的家伙,竟然也有如此忠義之心,果然值得敬佩,只是皇甫泰明心下還有些疑問,不由得稍稍有點奇怪地問道:“未料到葉兄竟有如此仁義之心,可惜在下后知后覺了,只是……只是怎么之前沒聽葉兄提起啊?”

葉清玄這個口無遮攔的二貨“哦”了一聲,立即便泄了自己的老底,“哈哈,讓幾位見笑了,本來我也沒這么高尚的想法,這心思不過是幾天前中了坦族埋伏之后方才興起的,純粹是個人仇恨,準備對坦族進行打擊報復,不過把個人恩怨上升到民族仇恨的高度,不就顯得我很有水平、很有高度、很有檔次么?到時候我在坦族那邊劫財劫色的,有了民族大義在上面罩著,也不容易讓人反感不是……”

儒衫青年和皇甫泰明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轟然爆笑,一旁站立的小豆子捂著肚子笑得蹲在了地上。

這個小道士,直爽得讓人不得不愛。

那儒衫青年一邊摸著眼淚,一邊笑道:“難得能遇到葉兄這么真性情的人物,當要浮一大白,奈何水酒如此之慢……”

話音一停,眼前已經有了一個碧綠如翠的酒葫蘆,在那里搖晃……

“這是……”

葉清玄嘿嘿一笑,道:“我們家自己釀的果酒,加了些好料,香著吶,不但酒香,還延長壽命,有養顏駐容的功效哦……”

“哦?”儒衫青年大感興趣,接過來拔開葫蘆嘴,一股清香之氣飄出,“好酒啊——竟然還有花香之氣,香而不膩,清而不淡……”

接著仰頭喝了一口,眼睛倏然一亮,接著又喝了一大口,一向波瀾不驚的面容終于變得真情之至,大喝道:“真是好酒,我這輩子喝得最好的水酒便是它了……若是我猜得不錯,酒里面最起碼有三種水果釀成,荔枝、葡萄、蘋果,不知對否?”

葉清玄哈哈大笑,翹著大拇指說道:“說得對極,沒想到你醫術超凡,這品酒的功夫卻也一樣厲害,還跟我說什么行醫之人不飲酒,看來你平時沒少偷著喝啊……”

儒衫青年淡然一笑,說道:“家師其實頗好飲酒,更逼著在下陪他對飲,十幾年下來,酒量不見漲,但這品酒的功夫倒是成了一手了。”

將手中酒葫蘆交給旁邊一樣猴急的皇甫泰明,這位儒衫青年拱手一禮,繼續說道:“在下段散石,跟隨家師學醫習藝多年,武功委實不怎么樣,但自認醫術已有家師七成真傳,只剩下一些需要靠高深內力才可施展的醫術未成學透。此次入云州,一時家師被季老先生請來,我跟著見些世面,另一個,便也是想要參加‘麒麟會’,見見天下的英杰……”

“哦?如此一來,我們豈不可以同行?”

段散石淡淡一笑,心中卻道:你們倆在這里惹下這么大的事情,想要離開,哪有這么簡單。

心中所想,嘴上也不點破,笑容依舊。

此時皇甫泰明放下酒葫蘆,興奮說道:“輪到小弟自我介紹了,小弟皇甫泰明,怕是這位段兄也能猜到,不錯,我是當今靖安皇帝的十三子,一個有名無實的王爺。這次遠來云州西南,不過是想見見當年的未婚妻,想不到卻在路上遇到了坦族襲擊,中了奇毒。如今惟愿在臨死前,見夢中人一面,于愿足矣……”

說完又飲了一大口水酒,戀戀不舍地將它還給了葉清玄。

段散石神情一怔,接著淡然說道:“哦,原來是十三皇子啊。真巧,今日早些時候,我正好給季家小姐看過病……”

“什么?你說什么?”皇甫泰明陡然拔高的音量,“你說婉婷病了?她生的什么病?怎么會生病?要不要緊?可有危險?”

皇甫泰明乍聞自己朝思暮想的愛人竟然生病,終于難以保持泰然鎮定,猛地沖到了段散石身前,抱住對方的肩膀,不停地搖晃。

葉清玄趕忙上去把皇甫泰明給拉開,勸解道:“莫急,莫急,容段兄慢慢跟你說的,你現在這么著急又什么用呢?再說,你看段兄如此氣定神閑,季家小姐一定是吉人天相,完好無損的。”

皇甫泰明知道自己一時情急,舉止有些過分,連聲道歉,但依然不改自己對季家小姐的關心,催促問道:“段兄,你來說,真的是這樣么?”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1:39
【042】銀針渡穴

段散石毫不介懷皇甫泰明剛才的沖動舉止,反倒對這皇族子弟露出如此真性情的表現,感到頗為欽佩,同時也覺得這個皇族子弟倒是可以結交的至情至性之人。

“殿下莫急……”

“段兄莫要如此稱呼,大家難得投緣,既是朋友,何必以身份論高低。段兄不妨直呼在下其名吧……直見本性不也是段兄的初衷么。”

皇甫泰明磊磊落落的態度倒讓段散石極為欣賞。因為這種性格在朝廷大人物中間是極為稀少的,一個個都是城府極深,相互之間勾心斗角……段散石不喜朝中人士,但對這個皇甫泰明,倒是高看了一眼,不過也僅僅是一眼而已。

段散石點了點頭,平淡地說道:“皇甫兄,且聽段某一勸,你現在不能見季家小姐……”

“為什么?”

“因為季家小姐的狀態,很不好……”

“什么!?”

皇甫泰明猛地站起,卻被葉清玄死死地按住,但臉色如血,情緒激動,段散石嘆了口氣,突然從胸前一抹,再伸臂前探,指端一抹銀光閃過,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刺入了皇甫泰明的右手的虎口穴中,輕捻幾針,皇甫泰明激動的情緒立即平復,臉上血色急速變得正常。

葉清玄驚異之下奇道:“銀針渡穴,段兄好手段……”

段散石笑而不答,卻對著滿眼渴求的皇甫泰明溫聲說道:“皇甫兄切莫激動,于心脈不善,對壓抑你體內的毒性不利。季家小姐長年心情抑郁,不得開顏,心脈中已有些郁結,兼且她體質本就偏弱,又不喜習武,若非正巧遇到家師,恐怕季家小姐因這心病兩年內便會香消玉殞……”

皇甫泰明聽到“香消玉殞”這話,又要站起身來。

葉清玄無奈一指點中了他的穴道,皇甫泰明頹然倒在座位上,兩只眼睛眨巴眨巴,嘰里咕嚕地亂轉,讓葉清玄趕緊給解開。

葉清玄嘆氣道:“兩位大哥,拜托你們一下好不好……說的那個,性子能不能稍微快點,直入主題;而聽的那個,性子能不能稍微慢點,血管會爆的……”

葉清玄心中暗罵,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這當大夫的總喜歡挑些難聽的話先說出來,先嚇你個半死,既是讓人聽話,也是邀功,更是想方設法把你的錢財乖乖奉上……雖然這個段散石明顯不是這個心理,但這么玩人的事情,總是讓人很受不了的。

段散石微微一笑,說道:“皇甫兄勿急。季家小姐雖然危險,不過遇到家師,自是沒有大礙。現在季家小姐被家師施以銀針渡穴的手法,已經打通了郁結的心脈,又配了藥方,每日飲服當無大礙。這身子倒是康復了,不過這心病依然難解,假以時日,恐怕還會入此境地,到時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接著目光一閃,盯著皇甫泰明說道:“本來段某還在揣測季家小姐心病的由來,想要從此入手治好她的病……今日一見皇甫兄,方知季小姐的心病是從何而來的了……”

一句話,皇甫泰明火熱急切的眼神倏然變得凄迷,傷心、悔恨的情緒在眼神中交相罔替。

葉清玄幽幽一嘆,解開了皇甫泰明的穴道,不過他依然軟趴趴地癱在椅子內,意志消沉,斗志全消,心若死灰,仿佛天地間在沒有什么事物能引起他的興趣。

便是情緒一向冷淡的段散石,也不由得暗嘆一聲,繼而說道:“所以我現在不建議皇甫兄立即便去見她,你的出現會讓季小姐情緒變得激動,以季家小姐目前的情況來看,過于危險……”

“完全沒有辦法了么?”問話的,卻是葉清玄。

“當然并非如此……”

一句話,皇甫泰明噔楞一下又坐了起來,“有辦法讓我見婉婷一面?什么辦法?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段散石淡然說道:“本來我便有一個想法,家師也曾經表示有成功的可能。只是這個辦法太過兇險,一旦控制不好,便可能讓季小姐殞命……呵,不過真是天助我也,這次竟然遇到了葉兄。若有葉兄幫忙,我那個手術方法成功率必然大增,更有極大把握讓季家小姐痊愈,以后也不會再犯……”

“葉兄!?”皇甫泰明聽聞有辦法治愈心上人自是大為振作,不過聽到需要葉清玄的幫助,倒也心中好奇……

不光是皇甫泰明,便是葉清玄也有些奇怪,幾人一時俱都好奇地看著段散石,等著他的解釋。

此時月上枝頭,小院中一片清涼。

季家準備的酒菜早已上齊,段散石夾了一口菜,接著便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夜過三更,月已西垂……

葉清玄和皇甫泰明主仆三人,在一持燈婢女的帶領下,穿梭在“云嵐堡”的后院花園當中。

幾人靜靜地跟在婢女身后,都不言語,剛剛與段散石的一席話,此時還在諸人心頭縈繞。

關于段散石提出的治療季婉婷的辦法,一直在葉清玄腦海中徘徊不停。

首先,段散石會讓季家小姐飲下大量的摻雜了“九花玉露丸”的果酒,趁其微醺,神志放松之際,再喂下劇毒“凝經草”,服用了這種毒草的人,會在血液中產生一種膠狀物,將整個心臟的血管全部堵死,說白了,就是服下這種毒草的人,立即便會得心梗死掉。只是形成的物質并非血栓,而是一種白色透明的東西,其構成與血管相似。段散石會給季婉婷少量服用此種劇毒,然后立即使用“生生造化丹”護住心脈,將這些物質逼在心臟附近,然后再讓皇甫泰明出現。

皇甫泰明的出現必然引發季婉婷情緒極度波動,這樣以來,她脆弱的心脈立即便會再次受傷,而這時段散石會施以銀針,護住受損的心脈,再以銀針渡穴之法,將心臟左近的“凝經草”劇毒一點點釋放,這些可以淤堵心臟血管的物質,因為計量少,會滯留在受損的心脈處,彌補受損的心脈……

如此一來,不但季婉婷受損的心脈會被補全,甚至日后再有這樣大的情緒波動,也不會再擔心心脈會承受不了,等于完全治愈了季婉婷的病癥,日后就算心情再抑郁,也不會心碎而死,再想死,只能自殺……

段散石的想法很奇特,很大膽,當然手術的風險也很大,稍有不慎,季家大小姐都有丟掉性命的可能……

皇甫泰明十分擔心,愁眉不展,一路無語……

葉清玄倒是能接受這么不可思議的想法,因為在他看來,段散石這個方法跟前世的心臟搭橋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都能解決脆弱的小心臟問題。只不過段散石的方法更為高明,不用移植一截心血管,而是補好原本缺損、脆弱的地方,更神奇的是,這種手術是微創,甚至是無創手術,前后也不過是幾根細如發絲的銀針而已……

“醫仙”浣葉師徒的醫學手段當真是讓人欽佩。

一行人左拐右拐,最終在穿過一道月洞門后,終于到了一處獨門小院,院內種著不少竹子,倒也算得上是清幽。

院落的三間正房尚透出燈火,看起來像是有人打掃了房間,正等著二人的到來。

看來季定師總算是沒有虧待二人,沒使出睡馬廄之類的爛招數。

見到了低頭,領路小婢回身盈盈一禮,說道:“兩位公子的住處便是這里了,此地清幽,并無下人打擾。兩位公子暫請安歇,若有吩咐,院落之外的小屋中自有值守下人在。奴婢告辭了……”

這個婢女背書一樣的一陣快語,等兩人再想問時,那小婢早已出了小院。

“想不到這季家的仆人這么缺乏職業精神啊,也不等我們問話,抬腿就走……找他們經理,投訴她,扣她獎金……”葉清玄幾杯水酒下肚,人也有些微醺。

皇甫泰明也有些迷糊,沒聽出葉清玄亂七八糟的說些什么,只是表示理解地說道:“這也怨不得人家,是我們貪杯,擾了人家一夜沒睡,心里怕是要罵死我們了。更何況,我們與主人家是敵非友,人家沒給咱們甩臉色,便已是不錯了……小豆子……”

“在,少爺……”三人中只有小豆子沒有飲酒,只是看起來有些疲倦,聽到主人叫自己,連忙應聲。

“去給我們兩個打些熱水來,少爺我要洗洗腳,然后悶頭睡大覺……”

小豆子連忙應是。

不成想,一旁的葉清玄卻伸手一攔,說道:“唉,何必這么麻煩。只怕你我今夜難以入眠了……”

皇甫泰明奇道:“何出此言?”

葉清玄一努嘴,說道:“此時房中早有貴客相候多時,你我若只想著睡覺,豈不失了禮數,圖惹客人惱怒……”

“哦?”皇甫泰明面色一沉,轉身看時,小院內正房的大門從內打開,緩緩走出一高一矮的兩個人來。

卻是那個矮瘦的康老頭和引領二人入堡的光頭大漢。

那矮瘦的康姓老者吧嗒吧嗒抽著旱煙,一雙圓眼帶著戲謔的表情瞪著葉清玄一行人,一副沒安好心的模樣。而旁邊的大漢,表情嚴肅,不茍言笑,倒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1:42
【043】獨戰地絕(一)

兩方人馬在獨門小院中倏然對立。

葉清玄笑嘻嘻地剛想上前問話,一旁的皇甫泰明已經上前一步,朝著那個矮瘦老者,拱手為禮,說道:“泰明給康老問安,許久不見康統領,不知先生身體一向可好?”

葉清玄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原來這個老頭當年也是宮中之人,職位是統領,那顯然應該是大內高手之一,能夠在皇宮大內坐上統領一職,想來也不是無名之輩。

葉清玄冥思苦想,尋找記憶中看過的使用旱煙袋做武器的老猴一樣高手,嗯,姓康的……

康老頭眼皮也不甩皇甫泰明一下,吧嗒吧嗒抽了兩口旱煙,一股濃煙吐出口,煙霧繚繞一時遮住了半張臉,方才緩緩說道:“行了,十三殿下,老朽早已不不在皇宮里當值,往日的情分已盡,再提又有何用呢?”

皇甫泰明自失一笑,依然鞠了個躬,算是全了禮數,問道:“康老與這位大哥深夜等候泰明,可是有何差遣?”

康姓老者冷嘁一聲,說道:“這次老頭子可不是來找你的,你這小身板還是趕緊進屋歇著吧……”接著老頭下巴頦一揚,朝著皇甫泰明身后的葉清玄陰陰一笑,“老頭子兩人是找這位小道士來的……老朽康延年,江湖人給了個綽號叫‘毒龍錐’,朋友,你也亮個字號,先認識一下吧。”

皇甫泰明一聽大驚,原來這兩個高手是來找葉清玄麻煩的,此事皆因自己而起,自己怎能置身事外。想到此處,皇甫泰明連忙施禮說道:“康老,這一切都是誤會,葉兄是因為我才……”

“你住嘴——”康延年大聲呵斥,臉上一臉的厭惡之色,“小十三,我是看你身負毒傷,不能動手方才放過你的,否則你以為憑你對季家做出的事情,我便不想教訓于你嗎?滾一邊去……”

皇甫泰明神色一呆,再無半句話能說出口。

“毒龍錐”康延年?

原來真的是他……

當年江湖黑道上的獨行大盜,“地絕榜”上的排名第三,后來受了朝廷招安,想不到竟然入了大內當了統領,現在當然是舍了朝廷的俸祿,到這里當起了季家的家將了。

這老頭當年的知名武器是一根精鋼錐,自己融合了短棍和判官筆的招式,創出毒龍打穴七十二錐法,仗之行走江湖數十年,闖下赫赫威名,今日一見,竟然是個形容猥瑣的小老頭,手中當年的兇器“毒龍錐”也換成了旱煙袋,一代黑道豪雄,立時變成了鄉下的猥瑣小老頭。

但是葉清玄并不敢因此而輕視于他,竟然對方敢把手中的“毒龍錐”換成了旱煙桿,足以證明對方的武功已入化境,武器的厲害與否,已經不會影響到殺傷力的發揮了。這樣的對手,無疑變得更加可怕。

葉清玄淡淡一笑,“在下葉清玄,未請教這位是……”葉清玄光有名字,沒有什么江湖字號,介紹了自己,直接便向旁邊的光頭大漢問道。

那光頭大漢眼中兇光一現,也不答禮,背著雙手直接說道:“在下雷烈,人稱‘鐵膝霸王肘’。今日我與康老不期而至,目的卻是相同。小友在我云嵐如此放肆,我等實在心中難平,愿意向小兄弟討教討教,看看小兄弟的手上的本事是不是跟嘴皮子一樣利索……”

“嘿嘿,這個傻大個說的不錯,小友,你來選一個吧,是我,還是老雷……別想著動什么花花腸子,是個爺們就靠拳頭爭勝,靠嘴皮子是娘們的本事。來——選吧……”

選?有什么好選的……

一個是“地絕榜”排名第三的康延年,一個是“地絕榜”排名第七的雷烈。

排名差不多,功力也相差無幾,兩人皆是貼身近打的高手,一個擅長點穴,一個擅長貼身猛攻,對于葉清玄這樣的用劍高手來說,都是不太容易對付之人。對方見自己年紀輕輕,定然沒經歷過狂轟亂炸一般的貼身猛打,以為靠這個就能讓自己手忙腳亂,因而落敗,未免也太輕看自己了。

現在自己是“真罡境”巔峰修為,當年這個層次的時候,二師兄都能輕取“地絕榜”高手的狗頭,此時輪到自己,又豈會怕了這些眼高于頂的所謂高手?

葉清玄一聲冷哼,淡淡笑道:“兩位既然是來尋清玄麻煩的,小道豈能顧此失彼有所偏頗呢?兩位還是一起上吧。”

“狂妄——”

“找死——”

兩個人倏然大怒,幾乎立即便要沖上來動手。

“等一等——”

葉清玄猛地一聲大喝,逼停了兩個后天高手的進擊,接著走到旁邊的竹叢中挑挑揀揀。

“小雜毛,你在干什么?你康爺爺先跟你過過招……”康延年吧嗒吧嗒裹了兩口旱煙,上面精銅的煙袋鍋子燒的通紅,但也比不得老爺子此時心中怒火旺盛。

“康爺稍安勿躁,老雷平生沒求過人,這次求你一回,這一場的比武,您老讓給我吧……”

康延年猴眼一瞪剛要反對,那光頭的雷烈繼續說道:“我用三壇子‘烈陽漿’跟你換!”

康延年一愣,接著眼中一陣糾結難明的神色閃過,終于咬了咬牙,狠聲說道:“行,雷禿子,這場仗交給你了,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沒人教養的小雜毛……”

雷烈陰沉沉地一張兩,沒有答話,跨步走上了上來。

而此時葉清玄也終于完成了搜尋工作,手里拎著兩截三尺左右的青嫩竹節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甩了甩手中的竹節,自言自語地說道:“上次打狗用的是晾干的竹子,結果沒運真氣便一下子打折了,這次這些新鮮的竹子水分夠大,彈性夠好,打人打狗,都是一樣的韌性十足……”接著抬頭一看,眉頭一皺,“咦?我讓你們兩個一起上,你們怎么就上來一個人?”

見到葉清玄把自己一方比作土狗,這一邊的雷烈和康延年早就氣得七竅生煙,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小道士的一言一行總是能讓人如此火大。

“對付你,老子一個就夠了——如果你以為靠這些小孩子的把戲,就能讓我情緒激動,那你未免太看不起你的敵人了。”雷烈說完話,緩緩一呼吸,情緒倏然冷靜了下來,陰寒的眼神牢牢盯著葉清玄。

雷裂縱橫江湖幾十年,經歷過的搏殺自己數都數不清,唯一自傲的,不是自己的身手,而是自己對敵時極度冷靜的心態,而且無論對手是誰,都會全身心地投入戰斗,絲毫不會因為對手看似的無能而輕視對手,正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正是雷烈的可怕之處。

葉清玄心中戰意飆升,兩年時間已過,自己從未與真正的高手較量過,同門師兄弟都讓著自己,而下山之后,不過就是遇到一眾坦族毛賊,之前動手教訓的馮毅,也不過是“真罡境”初期的垃圾選手,自己連頭都不用會,力量也只是用了四成,就打得對方滿地找牙,這次,真心希望能有個高手能讓自己盡展所學。

雷烈?

不錯,是個高手,對敵經驗豐富,正要用他來做自己的試劍石。

葉清玄嘿嘿冷笑,順手將兩根竹枝丟掉了一根,用僅余的一根指了指雷烈,“對付你,不用兩根,一根就夠了……等什么?來啊——”

雷烈的拳勢本就以急猛著稱,以快打慢,貼身猛攻,一旦讓其搶得先手,必然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頃刻便會分出輸贏。

葉清玄毫不顧忌,竟然讓擅長搶攻的雷烈先出手,皇甫泰明不由得一聲暗嘆,對方的功力本就比葉清玄深厚,早已是“地元境”巔峰的高手,幾十年征戰經驗何其豐富,此時葉清玄竟然讓對方先動手,實在是過于托大,恐怕是將自己推入了險地。

與皇甫泰明的擔心不同,一旁的“毒龍錐”康延年卻是冷嘁出聲,終于認定這個小道士根本就是胡吹大氣,沒見過世面,不知道敬畏,對著雷烈竟然還敢讓他先出手,明明自己的境界便不如對方多矣,這么一來,豈不是加速自己的敗亡。本來因為小道士身上有許多秘密,尤其是他在丹藥方面的實力,讓康延年高看了一眼,可此時一見,不過是個狂妄的后生,正該好好地教訓他一回,讓他懂得江湖不是他這種目空一切之人可以玩得轉的,讓他懂得,人越狂,死得越早。

既然是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雷烈眼神一肅,沉聲喝道:“請——”

腳下一頓,嗡——

雷烈整個人都如同裹在一團白色的火焰當中,猛地向葉清玄左側沖來,中途再次踏地,倏然轉折,右肘前頂,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如同流星一般砸向葉清玄。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2:01
【044】獨戰地絕(二)

葉清玄左手一記斗轉星移剛剛推到對方的手肘,但對方這一肘竟然是虛招,無力可借。

而雷烈手肘一彈,右手掌呼地彈直,同時如同一把鋼刀一般飛斬葉清玄的頸側,這正是雷烈鐵膝霸王肘中的絕招“虛肘彈斬”,看似強勢的一擊肘擊,其實卻是毫無力量的虛招,而隨之而來彈直的手掌橫斬才是實招。

雷烈看過葉清玄對方馮毅諸人的戰斗,葉清玄一招之間,三名高手的武器反彈到了自己身上,這種功夫雷烈猜測是一種借力打力的武學,而自己這招“虛肘彈斬”正可以讓對方借不到力,措手不及之下立時便會吃個大虧。

當下用出,果然立即收到奇效。

“好——”

一旁的康延年大聲叫好,若是能一招擊敗這個狂妄的小道士,自是能大大地羞辱他的臉面,

而皇甫泰明則是倏然心驚,身后的小豆子更是駭然驚呼。

眼見這極速的一掌便要斬在葉清玄的頸側,突見葉清玄嘴角淡然一笑,雷烈驚異之際,右手手掌竟然在對方的頸前擦過,未曾碰到對方分毫,接著自己感到肋下一震,一股大力襲來,對方身勢陡然增速,離開了自己的打擊范圍。

原來在葉清玄一記推擊,未曾借到半分內力的同時,葉清玄便已抬起左足,一腳蹬在對方的肋下,接著反彈之力,向后飄退,避過了對方手掌的斬擊,同時借著這一蹬,拉開了與雷烈之間的距離,并阻斷了對方后續的連環攻擊,一舉數得,葉清玄臨戰反應可謂極快,這也是六識能斷摩訶根本智經的“身識鍛煉法”帶來的超敏捷反應。

雷烈一擊無功,又吃了對方一腳,肋下隱隱作痛,不由得怒火沖天,一聲暴喝,再次朝著葉清玄沖了過來。

雷烈的打法,極為直接,在距離敵人稍遠的時候,把自己整個人當成了兵器,猛烈爆發真氣,快速接近對手,并將絕大多數的真氣凝集在攻擊前的一點上,或是手肘,或是膝蓋,恍如離膛的炮彈,就這么橫敲豎砸的,直接沖向敵人,一旦接近了對手,立即貼身纏斗,招式簡單,攻勢威猛絕倫,若是韌性稍差的對方,吃他一兩級,立即便是骨斷筋折,一敗涂地。

今日遇到葉清玄,一看便是個擅長劍術,以巧破力的打法,這種人最怕貼身硬撼的對手,所以雷烈不依不饒,極速拉近雙方距離,想要強攻葉清玄。

孰料本來飄身后退的葉清玄,看著如同炮彈般沖過來的雷烈,不屑的一笑,在尚未落地之際,雙腳陰陽互轉,交替一擊,猛地憑空借到一股彈力,身形變退為進,迎著雷烈飛來,同時身形驟然拔高三尺距離,兩人交叉之時,葉清玄正到了雷烈的頭頂。

雷烈大吃一驚,大喝一聲不好,但還未做出任何反應之際,頭頂的葉清玄一聲暴喝,左掌猛地向下擊出。

同時一聲雷霆般的巨響,葉清玄左手銀光浮現,狂涌的真氣倏然形成一個半人大小的巨大的手掌,兜頭砸在雷烈的身上……

葉清玄就這么壓著雷烈從天而降,轟然砸在地上,一股巨大的罡風從中產生,將小院中的沙土猛地吹起,如同沙塵暴一樣向四周擠去,小院兩側的清竹被罡風吹得向外猛折,康延年駭然捂面,混身被飽含罡氣的沙粒砸得生疼,而無法運功抵抗的皇甫泰明主仆更是狼狽,頃刻間被吹倒在地,滾地葫蘆般地刮出去四、五米。

罡風一過,小院重歸寂靜之后,眾人向場中一看,俱都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小院往日平整的沙土地上,一個巨大的掌印出現在小院當中,深逾數寸,而雷烈整個上半身都在手印當中,被砸進了地面以下,游離的雙眼證明他早已昏迷……

這樣也好,免得羞愧得自殺。

葉清玄在一旁拿著一個小手絹輕輕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掌,喃喃說道:“這個白癡,以為我拿把竹劍就一定要用么?登上了‘地絕榜’就以為自己是高手了?真被人捧臭腳捧到呆傻了……”

輕輕一拋,小手絹隨風飄蕩,悠然落在了雷烈的臉上,遮擋住了那雙失神的雙眼。

第一次的,名震天下的康延年在還沒出手之前,便有了必輸的預感;

一旁摔倒在地的皇甫泰明主仆二人,也第一次地知道了這個油嘴滑舌的小道士,原來手上的功夫也一樣的犀利,不,比他的口舌還要犀利……

葉清玄好整以暇地撫了撫有些褶皺的道袍,一邊朝康延年幾人這邊走來,一邊無奈地搖頭嘆息道:“我早就說了嘛,讓你們兩個一起上,偏偏不信,還以為占了我便宜……歲數大了就得服老,腦筋不好使就別跟人比記性……”

葉清玄一邊數落著老康頭,一邊緩緩走到了他的跟前,看著康延年一息數變的臉色,本想在奚落一番,卻瞥見旁邊的皇甫泰明沖他猛打眼色,不由得自失一笑,因為對方打上門來而引起的怒火終是一消,一時之間覺得興趣寥寥,嘆了口氣,說道:“老人家一世英名得來不易,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吧,康老請回,別忘了帶走那個在院中睡覺的兄弟……”

從對方朝著自己走過來開始,康延年便一直戒備著,準備著,準備趁著對手沒有防備,一擊取勝,雷烈輸了,輸得奇慘,自己與雷烈之間的差距也只一線之隔,他輸了,自己也贏不了,除非是在對手大意的情況下,自己出手偷襲成功。

可是,從葉清玄取勝后走過來,進入攻擊范圍,再到自己身前,對方隨隨便便地走來,而康延年竟然沒在對方身上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一個如此年輕的后輩,不但武功超凡,便是警覺性也是如此出眾,真讓人有種害怕到喪氣的感覺。

要知道,這種每時每刻都在戒備當中的狀態,不是一個初入江湖的少年能夠擁有的,那是經過長年的廝殺自動養成的一種習慣。沒有這個習慣的人,早就血濺江湖了,而有這種習慣,并且達到這么高水平的人,絕沒有一個是象眼前這個小道士這么年輕。

康延年全身凝聚的功力沒有了發泄點,情緒一時激蕩之下,內力反噬,差點傷了自己的經脈,無奈下只好散掉凝聚的功力,放松下來,而這一放松,竟讓康延年感到一陣心力交瘁,莫名地一頹,瞬間有了一種想要放棄這一切的沖動。

康延年身軀劇震,終于明白,葉清玄的那一掌,已經完全戰勝了自己,在靈魂的深處,已經絲毫提不起與之動手過招的膽氣。從思緒中醒轉,眼神復雜地看著葉清玄,問道:“你剛才那一掌……你跟薛宮望是什么關系?”

皇甫泰明又是一怔,怎么這掌法是薛老爺子的天絕手么?不過不像啊,薛老爺子祖傳的是土屬性功法,而剛剛葉清玄的一掌,則只是普通無屬性的力道,而且掌法也不對,完全不是一路,天絕手只是離體掌法,雖然也形成手掌印,不過是將凝聚成形的掌力臨空打出去,是離體的劈空掌類型,而不是跟手掌合為一體,看起來像是手里握了個巴掌形狀的大錘子。

皇甫泰明猶自不信,但葉清玄卻是略一點頭,說道:“好眼力,竟然在一招之間便看出掌法中蘊含的一絲天絕手的運勁法則……不錯,小道當年的確是得到了薛宮望老前輩的指點,傳授了幾手天絕手,這門功法便是我吸收了天絕手其中的一些武學原理,自創的一門新掌法,叫做震天鐵掌……”

自創?

這個小道士才多大的年紀,便敢自創武學?不管是不是真的,最起碼這套掌法的威力十足,絕對是接近紅級武學的絕世武功,只是對方的傳承,便足以讓人心生敬畏。

康延年嘆了口氣,喃喃說道:“震天鐵掌?好名字,好霸氣……老朽認輸……想不到我到了季家也是毫無用處,竟然連個年輕后輩都不是對手,老了,老了……老不以筋骨為能,看來老夫是時候退隱江湖了……”

一瞬間,康延年放佛老了幾十歲,頹然而退,臨到雷烈跟前,將其抬起,瘦小的身軀扛著雷烈巨人般的龐大身軀,背影蕭索,頹然離開小院……

皇甫泰明用復雜難明地眼神看著康延年離去,嘴里喃喃自語般地說道:“沒想到,他竟然沒出手……”

葉清玄答道:“是啊,我也沒想到……本來我還以為他會在明知必輸的情況下出手對付我,甚至有可能偷襲我,所以我才一路警惕著,防備他的突然襲擊……誰知道,他竟然沒有出手……真讓人有些失望啊。”

皇甫泰明啞然失笑,說道:“你把一個地絕高得灰頭土臉,又把另一個地絕高手嚇得面無血色,你還說失望?只怕你心里樂開花了吧?”

葉清玄哈哈一笑,心中卻是舒暢已極,至此以后,先天之下,將沒有自己不敢挑戰的高手,只要戰術運用得當,就算遇到“小劍神”李道宗這樣的不世高手,葉清玄也不是沒有取勝的可能……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2:07
【045】第一巧匠

葉清玄的龍象般若功已練至第四重的境界,寬大的道袍之下,是一具極為強健的身軀,虬結的肌肉蘊含著無盡的力量,舉手投足之間,上千斤的巨力產生。

如此神力再配合吸納了天絕手精華的震天鐵掌,出其不意的一擊,直接將有著“鐵膝霸王肘”之稱的雷烈敗于掌下,前后不過兩招的時間。

看著頹然離去的康延年,葉清玄興奮之余,未免有些失落。總覺得這個黯然離去的老頭子有些像是當年的霍東,一樣的心灰意冷,一樣的神情落寞。自己隨同皇甫泰明前來季家,是想幫著皇甫完成心愿,但一時因為對方的敵視,而產生了抵觸情緒,百般羞辱人家之后,又在武藝上完敗對方,致使這老頭產生了退隱江湖的心思,在自己的怒火爆發之后,竟然又有了些懊悔。

“皇甫兄,你說我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葉清玄有點小糾結地問道。

皇甫泰明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出頭,可……唉,其實在宮里的時候,康延年對我極好的,甚至救過我一命。小時候貪玩,一個人掏鳥窩,結果從樹上掉到了蓮花池里,是正巧路過的康延年救了我……可惜,今rì竟然成了這樣的關系……”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阻止我?”

“阻止你什么?人家都打上門來,我本來還準備他們痛下殺手的時候,下跪求饒,讓他們放你一條生路呢,誰知道你突然這么厲害,‘地絕榜’前十名的高手都直接被你碾壓……”

呵呵一笑,知道今rì這事怪不得皇甫泰明,自己也不過是在實力超群的情況下,一時同情心泛濫,有些同情弱者,但事實上,若是自己被人家打敗,恐怕對方不會輕饒了自己的。

自己還是太善良了啊,前世的自己,連只雞都沒殺過,在網上跟人罵的雖兇,看似厲害,其實天性還是喜歡與世無爭的。

“他會離開‘云嵐鄉’么?”

“會的,不過不是現在。以我對康延年的了解,他這個人愛面子,但更重情義。當年被季老先生救了一命,也因此才退出黑道,入了朝廷,這次又跟著季家來到這邊荒之地扎根,就算面子折得再大,在季家危難之際,也還是會留下來的……”

“季家的危難之際……呵呵,”葉清玄輕輕一笑,問道:“怎么?你也看出來了?”

皇甫泰明搖頭失笑,“那個馮毅做的那么明顯,氣焰如此囂張,若是季家內部沒有問題,那才是怪事……只不過我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那個馮毅到底是何方神圣,也不清楚季家即將面臨什么樣的危機,更不知道如何才能盡我們一點心力……季家就算再恨我們皇甫家,但遠來邊荒立足,說是避難中原,但何嘗不是為了我們華族守護一方水土的平安呢,如此的情懷,怎能不讓人欽佩。”

葉清玄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一聲輕嘆自三人背后傳出,讓三人倏然一驚,齊聲戒備。

但那個嘆息之人看來并無敵意,只是一縷飄忽不定的男子聲音傳來,“想不到啊,想不到,皇甫家中還有這樣情深意重的小子,皇甫敬德,老天果真待你不薄……”

“不知何方高人在此,何不現身讓晚輩一睹尊容?”葉清玄學著書上看來的臺詞,在這里拽文。

一旁的皇甫泰明神色陰晴不定,嘆息一聲問道:“可是魯老師來了么?十三在這呢……”

你有認識?

葉清玄驚異地看著皇甫泰明,這京都里面出來的人,人面就是廣……

“唉,小十三啊,小十三……也罷,便見你們一面吧。你們進屋來吧……”

幾人頓時一驚,原來那虛無縹緲的聲音,竟然是從亮著燈的房屋里面傳出來的,剛剛幾人四周尋找也確定不了聲音的位置,而最后時刻,對方放棄那種功法,三人立即便聽出聲音是從房屋里面傳出來的,不由得對此奇功感到萬分的不可思議。

傳說中的千里傳音么?

好像“瑯嬛靈緲閣”里也有這種功法,回頭不妨也學過來,這實在是偽裝絕世高手的無上手段,簡直太有范兒了,太有面兒了。

葉清玄心中好奇,屋內的這位不用說,肯定是先天級別的高手,季家里除了季定師之外竟然還有先天以上的高手,而且姓魯,而不是季定師他爹季廣嵐……

難道是“天下第一巧匠”魯伯通?

葉清玄心中好奇,向著黃太明猛打眼色,黃太明卻是微一搖頭,率先進了房門。

葉清玄迷迷瞪瞪,不知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屋內的是不是魯伯通啊?

我可有好多問題要問他呢……

葉清玄懷著好奇之心,進入了正屋。

一掀門簾,房屋之內是以屏風分作前后兩邊,隔出來客廳和臥室。一方擺了圓桌方椅,另一方該是主人寢臥之所。

在兩盞掛垂下來的宮燈映照下,除桌椅外只有幾件必需的家具,均為酸枝木所制,氣派古雅高貴。

這時正有一人坐在圓桌之前,品著手中的一杯清茶,而圓桌旁邊,一方青銅小爐上燒著一壺清水,而桌面上擺著整套的茶具,熱水咕嘟咕嘟剛好燒開,那人正將熱水倒入桌上茶壺,一股清香隨著熱氣升騰,惹得滿室一片清香。

落目之處,只見對方高豎博冠,面容古拙,骨骼清奇,即便是坐在那里,依然能猜到對方站立之時定是身量極高,兼之穿的是寬大的長袍,使他分外有種令人高山仰止的氣勢。

這就是天下聞名的“第一巧匠”魯伯通了吧……

葉清玄閉目一嗅,香氣入鼻,清香入腦,體內濁氣一空,腦海中倏然一清,精神提了三分清明,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了一聲“好茶——”

桌上之人嘿嘿一笑,柔聲說道:“小十三與這位小道友快請坐下,嘗嘗老夫親手炮制的‘仙毫卷眉’,飲酒之后,稍飲一些熱茶,最是解酒。”

皇甫泰明見到許久未見的長輩,神情頗為激動,一時還未拜見,一旁的葉清玄早已一屁股坐了下來,將對方倒滿的一杯碧綠茶湯一飲而盡。

頓時一股滾燙的清香滑入喉底,帶給身上一陣的熱氣,微微一嘆,滿喉清香,身上微出薄汗,體內酒氣隨汗液流出,又被茶香中和,果然一杯香茶,解了半夜的宿醉。

葉清玄神滿意足,長舒一口氣,嘆道:“好茶,真是好茶——”

接著意外地看了一眼束手站立在一旁的皇甫泰明,奇道:“怎么了皇甫兄?這里有天下第一巧匠之稱的魯伯通魯老師請我們品茶,你怎么一點都不熱切啊?”

接著拿起應屬于皇甫泰明的那只茶盞,將其中碧綠的茶水倒入自己杯中,一飲而盡,再次舒服的嘆息道:“舒服,真是舒服……人人都說魯老師是‘天下第一巧匠’,我看簡直是一葉障目,要我說,魯老師便是‘天下第一巧手’,什么都東西在您老手上一弄,都能天下一絕……”

一句話捧得魯伯通哈哈大笑,而葉清玄在嬉笑間又扯了皇甫泰明一把,終于把這神色激動的小十三給拉得坐了下來。

魯伯通又將泡好的一壺茶,給兩人填滿,道:“這位小道友真是妙人,雖然明知道是你胡吹拍馬的心思,但說出來的話,依然讓我老人家受用不淺……若不是之前聽到你如何奚落季家的那些高手,差點就別你糊弄過去,已為你還是個好人呢……”

本帖最後由 XES-01 於 2014-6-5 02:12 編輯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2:12
【046】回首往事

皇甫泰明被葉清玄的舉止弄得一怔,盡管早已知曉這個小牛鼻子行為舉止會異于常人,可是每次出事都會被葉清玄的怪異舉動給弄得發暈,此時腦袋瓜子不免又陷入了停機狀態……

而一旁魯伯通也是一愣,見到葉清玄如此怪異,面對殺機依然我行我素,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如有實質的殺氣自然煙消云散。搜索

魯伯通帶著極為欣賞的語氣說道:“想不到小道友還有一顆禪定之心,面對老夫的殺氣,很少有人能如此鎮定了……”

葉清玄自失地笑了笑,說道:“倒叫前輩笑話了,其實晚輩哪有那種‘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本事,只不過是覺得魯前輩千辛萬苦地見我們一面,絕非只是為了殺我這么簡單,而且前輩只有殺氣,卻無殺心,晚輩妄自揣測,想著魯前輩會不會是試探我呢?”

“哦?看不出來,小道友的靈覺倒是異于常人啊,竟然感受到了我心中并無殺意,猜測我并不會殺人,而只是試探……”

葉清玄又搖頭否認。

魯伯通又是一愣,“怎么,不對?”

葉清玄嘿嘿笑道:“剛開始的確是這么猜想來的,不過還沒等我猜明白,便看到那茶要涼了,所以合計著先趕緊喝下去,然后再說的想法,沒想到,等我喝完,前輩的殺氣也收了回來……晚輩倒是命好啊……”接著一愣,繼而露出駭然之色,說道:“前輩知道了實情,現在不會后悔放過我吧?”

魯伯通哈哈大笑,眼淚橫流,搖著手說道:“不會,不會,老朽豈會食言自肥呢?”

嘆了一口氣道:“老朽三十幾年來都沒有這么開心了,難得遇到小道長這么真性情的妙人,也怪不得十三郎會跟你成為朋友,連他做下這輩子最愚蠢的事情時,都會帶著你來……”

葉清玄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倒不是承認自己是皇甫泰明的朋友,而是極度認同后面那句“做下這輩子最愚蠢的事情”,現在這個皇甫泰明,做的就是最蠢的事情。

皇甫泰明雙目通紅,終于忍不住流下眼淚,哭訴道:“十三在宮里好孤獨,好難過,沒有朋友喝酒聊天,沒有親人噓寒問暖……我很想婉婷,我也很想您……我熬不住了,師父……徒兒熬不住了……”

“你個傻孩子——”魯伯通終于也是眼圈通紅,一句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而一旁的葉清玄,完全呆住……

原來,這皇甫泰明竟然是魯伯通的徒弟,而且看來這件事似乎沒幾個人知道,想不到此時竟然在自己面前,揭露了這個秘密……這也算是自己的幸運么?

魯伯通一聲長嘆,收斂激動的情緒,柔聲說道:“師父聽說你來了,原想著遠遠地看你一眼便走,沒想到竟然聽到你中了碧砂藍影的毒,一時放心不下,想著看看浣葉那老家伙有沒有什么辦法,方才安心,沒想到你們倒被那段小子給攔了下來……為師便想著還是提前到此等你吧,親自看看有什么主意沒有,卻看到雷烈和康延年兩個人在這里等著找你們的麻煩,本想著留下來,看看別讓他們傷到你,沒想到這位小友身手如此利落,竟然揍翻了雷大炮,嚇傻了康延年,委實讓人吃了一驚。小道長,你很不錯……”

“晚輩能得魯前輩的贊揚,心里興奮的很嘞……”

魯伯通撫須微笑,頻頻點頭。一旁的皇甫泰明在那里嘖嘖稱奇,要知道自己這位師父脾氣是一頂一的不好相處,只是沒想到,對這個葉清玄卻能另眼相待,實在是異數。

對于這個師傅,皇甫泰明不由得想起當年兩人相遇時的情景,心中感慨萬千。

在皇甫泰明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因為騎乘的小木馬壞掉了,而大哭大鬧了好久,時任工部侍郎的魯伯通正巧在宮內負責修繕御花園的工程,見到痛哭的皇甫泰明,三下兩下便修好了小木馬,沒想到這小皇子見了如此神奇的技法,便纏上了魯伯通,非要學習修木馬,魯伯通無奈,又給做了幾個會飛的木鳥,會游的木魚之類的小玩意,只希望小皇子莫在糾纏。沒想到,這“天下第一巧匠”隨便露出的這幾手,立即被十三皇子引為偶像,非要學習這所謂的奇yin技巧之術,魯伯通無奈,隨意傳了幾手木雕鐫刻的手法給皇甫泰明,沒成想,年幼的皇甫泰明沉迷其中,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一日,魯伯通又遇到大哭不止的皇甫泰明,手捧一個破碎的印璽模樣的木雕前來請他幫著修復,一問才知,當日皇帝考較幾位皇子學業,問及日后心愿的時候,其他那些皇子無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刀客,第一武者,或是大將軍之類的心愿,唯獨這位十三皇子叫嚷著要當一名木匠。靖安皇帝自是當成兒童戲言,大笑而已,不過事后十三皇子卻被諸多皇子奚落嘲諷,而他自己耗時一個多月方才刻好,準備在壽宴上獻給父皇的禮物,則被人砸了個稀爛,自己修不好,這才捧著找師父來給修修……

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孩子,魯伯通一時心軟,終于決定正式收皇甫泰明為徒,傳授其自己最得意的乾巧掌,也就是皇甫泰明最為擅長的那套極為纖巧靈變的掌法。

終究是皇家子弟,未來不可能真的去當什么木匠。

魯伯通只是根據皇甫泰明的喜好,隨意地傳授一些雕刻方面的技巧,這在后來也成為了皇甫泰明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一。

魯伯通并未將自己的巧技傳授皇甫泰明,不過卻在武學上頗為用心。

皇甫家祖傳的皇天霸氣決,是法家嫡傳的高深內功,氣度森嚴,霸氣沖天,是不可多得的紅級上品的武林絕學。所以魯伯通并未在皇甫泰明主修的內功心法上下太多功夫,而是在其武技方面頗為用心,時至今日,皇甫泰明已經是諸多皇子當中武功排得進前五名的高手,而這一切,魯伯通功不可沒。

“十三……”

“是,師傅。”

“你還是叫我魯老師吧,這樣我聽著舒服。”魯伯通淡淡一笑,接著說道:“你這次的冒失舉動,我就不多說了,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聽天由命。不過你放心,廣嵐先生并未有多恨你們皇甫家,而且就算恨,那也是恨你的父親,廣嵐先生氣度、心胸無人能及,絕不會遷怒于你,他的仇恨都集中在了‘鳳儀閣’那些女人的身上,所以我回頭去跟老先生說說情,看看能不能放過你。”

皇甫泰明點頭,聽話至極。

魯伯通繼續說道:“就算這條路走不通,你也不用擔心,”用下巴一指旁邊的葉清玄說道:“這位小道長的陰謀詭計可多著呢……現在你們逼著季定師表態,只有治好你的毒才會再次處置你,手段雖然過分,不過倒還好用,即使你日后真被浣葉先生治好,那也無妨,你還得去救婉婷那孩子……那是整個季家的軟肋,婉婷無恙,你們也會無恙的,若是婉婷得救,你們也會得救。小子,這一次,只有婉婷才能救得了你……”

皇甫泰明黯然低頭,顯然想到季婉婷的病情,心情變得有些糟糕。

魯伯通不由嘆息,接著強自振作,繼續說道:“不過接下來,我還得要求你們兩個為季家做些事,這些事情做好了,不但對季家有好處,對你們與季家之間的關系有好處,也對這一方地域有著十足的好處……”

皇甫泰明與葉清玄齊聲問道:“什么事?”

魯伯通凝神許久,微微一笑,道:“其實這件事情,你們不也注意到了么?”

葉清玄奇道:“我們也注意到的事情?”接著一震,“馮毅?”

魯伯通點了點頭,長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這個地方,之前并不叫做‘云嵐鄉’,而是叫做‘馮家堡’,而那個馮毅,本應是這一代‘馮家堡’的主人……”

兩人一時為之目瞪口呆。

魯伯通頓了一頓,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后“云嵐鄉”的一段往事娓娓道來。

原來,初期興建這城堡的,并非季廣嵐,而是百年前一個名叫馮雄的土匪頭子,就是那個一直囂張跋扈的馮毅的先祖。而這里也不是如今這風光宜人的魚米之鄉,而是一個烏煙瘴氣的強盜山寨。

馮家在這里設立山寨,歷經幾代人上百年的發展,方才在此立穩腳跟,但城寨的范圍,也不過就是這小山山谷左近,整體建筑也都是些木欄土房的格局,少有磚石構造,更未有今日的氣象。

那個時候,云州八郡接壤十萬大山,無數武林人士入山尋寶,獵殺異獸,十萬大山之內又有那數之不盡的特產,所以從南天郡經過的商隊不計其數。馮家仗著武藝不俗,倒也在黑道上混出點名堂,每個商隊從他的地盤上經過,按著江湖上的規矩,都會繳納些買路錢,平日里再種些糧食,小日子過得十分不錯。

但這一切都在百年前昆吾派被人一夕覆滅之后改變。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2:16
【047】云嵐危機

沒有了昆吾派對周邊勢力的壓制,外族勢力第一時間攻入云州西南八郡,朝廷邊軍一路潰敗,直接退出了八郡范圍,在易守難攻的會澤山地區重新布防,但對西南八郡完全失去掌控,異族大軍四處燒殺掠奪,別說是商隊,便是入山探險的武林人士都全部絕跡,馮家勢力一落千丈。

茍延殘喘了近百年時間,又遭遇蠻族部落壓境,本來斷沒有活路可言,偏于此時季家殘余勢力,退往云州西南八郡,正遇到蠻族大軍攻擊城寨,季廣嵐指揮聚攏來的四千余季家私軍,從側翼猛攻蠻族大軍,過萬蠻族大軍大敗,扔下六千余具尸體,倉惶逃走……

當代馮家家主重傷將死,臨終前得知救援自己一族的是聞名天下的前任“武相”季廣嵐,既感念其恩德,又唯恐自己死后族人難以抵抗外族入侵,懇求季廣嵐繼任當時名為“馮家堡”的黑道城寨,保護族人免受外族侵擾。季廣嵐思量再三,便欣然同意了馮家家主的遺言,正式接手“馮家堡”,建立了如今的“云嵐鄉”。

幾年來,憑借季廣嵐的手段,終于將這“云嵐鄉”發展成令人為之矚目的地方勢力,任何人都不敢小覷。

但也正因為如此,變得異常富庶的“云嵐鄉”成了四周各大勢力的嘴邊肥肉,無論是“紫巾盜”為首的黑道強徒,還是蠻族、坦族這些外族勢力,都對這里虎視眈眈,從“云嵐鄉”建立至今,時常進犯,年年如此。當了最近,應該又快到了這些人進犯“云嵐鄉”的時節了。

不過到了今年,魯伯通感到周圍的氣氛似乎變得額外的凝重。其中最大的變化,便是一向吝嗇的馮毅,手頭突然變得闊綽起來。上躥下跳,處處拉攏“馮家堡”舊部,圖謀不小。

魯伯通看著皇甫泰明,一臉鄭重地說道:“這個馮毅,一直不甘心曲于季家之下,不久之前。還一直糾纏婉婷,想要當季家的女婿,被拒絕無望之后,意志消沉了許久,最近幾個月,卻突然變得高調起來。出手也大方,四處拉攏舊部,雖然都在私下里進行,但可疑之處甚多。

我甚至懷疑,這個馮毅完全有可能對季家因妒成恨,勾結外人欲對季家不利……我本將我之疑心說給老主人和季定師,但季定師不以為然。而老主人念及當年馮家讓位的恩義,而回避這個問題……老朽又不能時時刻刻盯著那個馮毅,所以盡管疑慮,卻無法安心。季家之人,我又不能私自委托,正好現在有了你們,不知可否幫老朽這個忙,暗中關注這個馮毅呢?”

葉清玄毫不遲疑,欣然同意。自己正有求于“天下第一巧匠”,本就不知該如何開口。既然現在你求到了我的頭上,正應了自己的心意,先答應下來,等到合適時機,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對方欠著自己人情,在辦這件事就容易多了。

而旁邊的皇甫泰明自然不會反對,尤其聽到對方曾經竟然打過心上人的主意,心中對那個馮毅更是惡感十足,恨不得立即便海扁他一頓。

“既然如此,老朽先行謝過小道友了……”

皇甫泰明現在的身子骨,連真氣都不敢運轉,這種當然只能委托給葉清玄了。

“魯老放心吧,這件事包在小道身上……不過,這季定師可是在我們身邊安放了幾個釘子……”

那幾個一直尾隨自己的人,盡管他們隱匿的手法頗為高明,但這點道行豈能瞞過葉清玄特殊功法加強后的耳朵呢。

“呵呵,小友好伶俐的耳朵啊。你放心,季定師一共安排了三個人盯著你們,剛才已被我在上風處下了些藥,不明就以之下,現在他們早已經呼呼大睡,不到天亮都不會醒來……而且我也相信,憑借小友的絕世輕功,想要離開這里而不被他們注意,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葉清玄嘿嘿一笑,默然不語。

葉清玄觸覺驚人,往往能先一步注意到那些人的行蹤,所以提前躲開那些人,對于葉清玄來說,輕松得很。

葉清玄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只要這件事做得好了,這“天下第一巧匠”魯伯通,便是自己的又一員重量級盟友了。

接下來的時間,魯伯通將“云嵐鄉”的整體布局,詳盡的解釋了一遍,關鍵的地方更是畫上了草圖,讓葉清玄記下,哪里有暗樁、哪里有暗門……事無巨細,通通解釋明了。

原來魯伯通是這處“云嵐鄉”建筑群的設計者,自然對其內部的布置極為熟悉,一番解釋之后,這看似森嚴的城堡區,在葉清玄眼里已是一座不設防的地域,來去自如,極為隨意。

等到魯伯通將“云嵐鄉”內一切重要的建筑和需要值得注意的地點解釋完畢的時候,天際已然變白,新的一天悄然來臨了。

“你們說什么?雷烈和康延年去找他們的麻煩,結果大敗而回?”季定師一臉不能置信地盯著報信的手下。

“他們一共交手了多少招?是否用了什么花招取勝?”季定師深吸一口氣,仍然抱有一絲懷疑。

“稟老爺,對方并沒有用耍花招,與雷烈動手,前后只有了兩招,雷執事便已無力反抗……而康老,康老……”

“康老怎么了?”一聲焦急而又惱怒的聲音爆發,季定師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依然堅持問道。

“康老畏敵不前,沒有出手?”

“什么?……”對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讓“毒龍錐”康延年連出手的膽子都沒有。

“我知道了,下去吧——”

一聲長嘆,季定師緩緩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戶,一縷陽光灑落下來,陽光雖暖,卻祛不走心頭的陰寒。

最近行事越來越不順利了,即便是“云嵐鄉”內數一數二的兩名后天高手,都接不住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朋友兩招,對方一個乳臭未干的小道士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里去?定是堡中諸人不思進取,貪圖享樂以至于功力退步……連個小孩子都打不贏,若是有外敵再次入侵,“云嵐鄉”能應付得了么?

接著又想到馮毅昨日的狂妄表現,心中不由得一緊,倏然冷哼出聲,心中想到:一個無能小輩,能成什么大事?那些強盜窩子里出來的好手,最好是安分守己,若是再敢干出蠢事,我不介意在“云嵐鄉”來一次大清洗……

想到此處,心下不由一狠,昨夜等了一晚上,現在該是跟那個皇甫家的小崽子清算舊賬的時候了。

“來人——”

“在——”

季定師大喝一聲,外面立即進來兩個貼身護衛,拱手應答。

“我們去小院,帶上那幾個人,咱們去見‘醫仙’……”

“遵命——”

天色大亮,葉清玄與皇甫泰明主仆三人,不過才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便被人從床上喊了起來。

那小院當中,有這三間正房,葉清玄與皇甫泰明主仆,各占了一間房屋,睡得倒是舒服。

兩人迷迷瞪瞪地睜開雙眼,沒想到第一眼見到的人,不是季家的仆人,更不是季家的主人,而是昨晚一起喝了半夜水酒的醫仙高徒段散石。

段散石淡淡一笑,從容說道:“兩位公子,不是吧,昨夜那么點水酒,今日便起不來床了么?”

葉清玄暗罵一聲,心道:你要是象老子一樣整晚沒睡,估計你現在還不如我呢……

“拜托了,小石頭,這么早找我們干什么啊?”葉清玄抱怨道。

一晚上的時間,葉清玄便跟一個人混到了極熟,還給人起了個外號,不得不說,在插科打諢這方面,葉清玄是個天才。

段散石說道:“昨夜與你們一席話,回去我一宿沒睡,全力研究皇甫兄身上的毒素,直到凌晨家師如廁的時候才有點眉目,又讓師父給出了些主意,今早終于大成……皇甫兄,你的毒有救了……”

醫仙上廁所的時候給的主意?

葉清玄腦海里浮現一副徒弟堵住房門不讓師父上廁所的情形……嗯,嗯,這小子是能干出這種事來的人。

“那我們現在?”

“趕緊跟我走,”

眼前這家伙,真的是一晚上沒合眼么?怎么跟打了雞血似地。大家都是習武之人,葉清玄自認內力已是不俗,精神力已經是超越常人的充足了,但一整天都在連打架、喝酒,不睡覺也有些熬不住,沒想到還是比不上這個賣藥的青年。

這伙計該不會是吃了什么亢奮的藥丸吧?

“喂,小石頭,你一晚上不睡不困啊?是不是你那有什么靈丹妙藥,可以讓人興奮得不用睡覺啊?”

“啊,有啊……”

“還真有啊?”

“是啊,張嘴……”

“啊?啊……咳咳……什么玩意……”葉清玄驚異一下張大了嘴巴,正好被段散石屈指一彈,一粒丹藥直接進了喉嚨,接著一股涼氣冒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卻從胃里翻上來一股薄荷的清香……

“這是?”

“這是我用‘冰梨果’和‘薄荷’為主料,研發的‘冰清醒腦丹’,怎么樣?味道不錯吧?平時我都是當做糖果來吃的,味道很好,吃一粒可以讓你兩個時辰都精神奕奕,效果奇強。嘿嘿,喜歡吧,一會我給你帶上兩瓶……”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2:21
【048】醫仙浣葉

幾轉曲折,穿堂過廊,直到葉清玄三人早已頭暈目眩之后,段散石終于指著前面不遠處,說目的地快到了。

想不到這個段散石對這里如此的了解,真不知道這小子在這呆了多久。

“咦?沒多久啊……也就是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我還記得初臨之時,一個囂張的小子對我老師出言不遜,結果我出手教訓了他一下,讓那小子一個星期下不了床,后來見了我都是繞著走的,所以這時間我記得十分深刻,不會記錯……”

葉清玄呆了一呆,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不由得忖道:囂張的小子,怎么我會聯想到昨日被自己教訓的那個馮毅啊,心下難忍,終于把馮毅的樣貌說了出來,核對一番。

未料想段散石果然一奇,認定道:“沒錯,就是這小子,一副我是這里大老板的欠揍模樣……怎么,你們認識么?”

“開玩笑,當然認識了……”葉清玄哈哈大笑道。

怪不得剛來的時候,馮毅那小子對自己三人便紅鼻子、綠眼睛的,原來之前是受了這位段散石的氣了,本想拿兩人撒氣,結果又踢到了鐵板上,他馮毅的命運,還真是坎坷啊。

葉清玄接著把昨天的遭遇一說,也把段散石逗得大樂,說道:“看來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討人厭,估計這次被你打得怕了,下次也不敢挑釁你了……”

葉清玄不置可否,欣然說道:“我那一腳那小子會不會怕我倒是兩回事,不過段兄的手段才是高明,不然怎么會讓馮毅見到你便繞著走呢?”

段散石悠然說道:“馮毅的功夫稀松平常的很,我不過是用銀針幫著他松了松腰腎,讓他每次撒尿的時候,都會痛到痛哭流涕而已……”

“啊?這樣也行?”眾人不由得佩服得五體投地,腦海中全都浮現了馮毅一邊痛哭,一邊撒尿的情景……

“這招可夠損的了,你真是個天才啊……”葉清玄大聲喝道。

“你到底是夸我呢,還是罵我呢?我怎么聽不出來?”段散石迷惑問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只覺得你這手簡直可以當成酷刑來使用了……”

“不錯,作為一名醫生,我熟知人體的經絡、血脈、神經的分布情況,知道碰那里會讓人舒服,也知道碰那里會讓人疼痛……醫術,不但是救人的方法,有時也可以拿出來害人……”

“有見地……”葉清玄幾個人不由得呼呼地往外冒冷汗。

得罪誰也別得罪大夫。

除非保證自己一輩子別的病,否則落在人家手里,小命就等于在人家手里了,不知不覺,就有可能讓你掛掉。

昨夜天黑,葉清玄三人都記不住昨夜是怎么到的“醫仙”居住的那個小院了。

這次由段散石帶路,方才知道,小院的位置竟然在一處花園的后面,最妙是有道回廊,延伸往園里去,拓展了園景的深度,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園的美景之間,左方還有個荷花池,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由一道小橋接連到岸上去。

整個小院簡直就是和那小院融為了一體,從前方進院,只有一道院門,而從側面進入,便要穿過這座花園了。

憑著記憶可以肯定,昨日幾人拜訪之時,定是走的院門方向,所以對這小院側方的花園毫無印象,今日一見,卻不由得有了一股驚艷的感覺。

過了花園,進了小院,昨夜幾人暢飲之處早已收拾得干干凈凈。

葉清玄不由得擔心問道:“咱們昨夜飲酒,會不會吵到浣葉先生呢?”

段散石啞然失笑,說道:“這個問題,你昨天不去想,怎么回頭反倒擔心起來了?”

“昨天剛注意跟你扯淡了,忘了樓上的浣葉先生了……不會真的惹怒先生吧……”

“放心吧,昨夜家師睡得很好。家師有個毛病,醒著的時候,這耳聰目明的,一旦睡著了,雷打不動……昨晚我們那點動靜,影響不到他……”

如此一來,葉清玄方才放下心來。

對于這些前輩高人,葉清玄未見到人的時候,心里總是有一種仰望的情緒,但一見了面,尤其是混個臉熟之后,這小子的狗尾巴就翹起來了,插科打諢、嬉笑怒罵,什么都敢來,這種前恭后倨的怪異性格,完全就是繼承的前世。

普通的宅男,上網之時都是沒見過當事人,就什么話都敢罵,可一看見人,立馬萎縮不振,屁也不敢放;而葉清玄正好相反,上網的時候總裝作文明人,可一見了真人了,卻經常性地揮起拳頭……

用葉清玄的話來講,罵人總是沒有揍人來的直接和痛快,久而久之,卻養成了人前囂張,人后看似有些萎縮的模樣。

院中一座二層小樓,清新雅致,很顯然,這里要比自己的住所“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多了,足以證明此處居住之人在主人家心目中的地位。

三人各懷心思,在樓下都有些畏懼不前。

段散石想的是自己的想到醫治方法是否完全可行;

皇甫泰明想的是自己的病情能夠治好,婉婷的病情能否治好,兩個人的見面會是如何;

而葉清玄再想,見到“醫仙”之后,怎么做才能贏得對方好感,然后大占便宜……

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

小樓入口處,兩側的梁柱上掛有一副對聯,刻在木牌上:

醉擁壺中尋舊夢,

醒來竹外看新花。

字體飄逸出塵,蒼勁有力。

葉清玄研習多年書法,自然看得出來,這書法中的好處,若無數十年的苦練,根本達不到這樣的地步。書法雖好,但在其中,葉清玄卻看出一股義憤難伸、積怨難平的味道,雖然只有那么一絲絲,被刻意掩在了對聯當中,但這又怎能瞞得了書法造詣已成“大家”的葉清玄。

抬頭看處,正門上掛著一塊匾,刻著“漸忘樓”三個大字。

葉清玄看著對聯,再看看牌匾,心中不由一哂,暗道:這幅對聯定是季廣嵐所做,而絕非季定師,因為他的道行太淺。

當然,無論是他們二人中的誰,看來季家都對家族由盛而衰一事,耿耿于懷。每每念及往日的時光,都要借酒澆愁,雖然點出“看新花”,透露出季家想要重振家門的雄心壯志,但恐怕在振興家族之前,最在乎的,還是替家族報仇吧?

漸忘樓?

葉清玄挨了一口氣,若真是想要忘記,卻又何必刻在這里……

刻在這里,與刻在心上,又有何不同?

葉清玄正在這里遐想,樓上一個蒼老卻又嚴肅的聲音傳了過來:“既然到了,還不上樓?磨磨蹭蹭,怕我治死你嗎?”

幾人立即大驚,連忙推門入內,拾級而上。

手術之前若是惹惱了主治大夫,神經病才敢上手術床。

四人一路上了二樓,正瞧見一人背對著眾人,在書案旁看著一本書籍,聽到幾人到來,也不回頭,直接說道:“相關的人留下,無關的人滾蛋——”

無關的人?

段散石、皇甫泰明主仆……

好像這無關的人物就是葉清玄一人而已啊。

我x,白想了半天討好這位“醫仙”的主意了,上好的藥方都寫了好幾張,沒想到連人家臉都沒看見就要被轟出去了。

葉清玄一撇嘴,沖著幾人打了個眼神,轉身就要離去……

卻被段散石一把拉了回來,上前幾步,說道:“師尊,三位兄臺中,兩位是中了‘碧砂藍影’劇毒的患者,另一位則是利用藥物延緩了兩人病情的小道長,我覺得他對我們判斷病情還是有極大好處的……”

“哦?”書案上之人聞言轉身,詫異問道:“你覺得憑我師徒二人之外,還需要別人來幫忙判斷病情?”

隨著他的轉身,一個身容枯瘦,滿頭灰白相間長發的老者面容出現在眾人面前。面容清奇,眼睛中精光四射,尤其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上唇處有著兩撇海豹似地大胡子,連著下巴上的一縷長髯,三股灰白的胡須直飄在胸前,一身擴大的長衫罩在身上,風格……詭異!

葉清玄倏然一呆,想不到這聞名天下的“醫仙”浣葉先生,形象竟然如此魔幻,拿個木棍井然便是個巫師,難不成他是從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畢業的么?而且性格如此狂妄,這樣的臭脾氣,也不知道怎么獲得“醫仙”的封號,應該叫“醫霸”才對。

那段散石毫不退讓,直接點頭道:“徒兒覺得,葉道長所用的丹藥極有特色,不但是克制‘碧砂藍影’劇毒的方法,便是‘天下十大奇毒’之中的半數,它都有極大的鎮壓作用,雖然不能全部祛除毒素,但為中毒者延命幾年,當不是問題……”

“竟有如此神藥?有普及性么?可大量生產么?若是天下的正義人士能人手一粒,豈不就不用怕那些陰損玩毒的異族和魔門人士了么?”

那浣葉先生大喜,立時丟下書本,幾步來到葉清玄跟前,一鞠到底,激動道:“小道長莫要因浣葉怠慢而生氣,浣葉在這里道歉了,不知小道長所用的丹藥可帶在身上,浣葉愿以數倍報酬報答道長,日后普及寶丹,定將道長大名刻于丹上,讓道長英名為萬人所敬仰,您看,可否呢?”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2:27
【049】醫道王者

葉清玄心下惡寒……

這浣葉先生,竟是屬狗的,你拿著骨頭,它沖你叫喚,弄不好還咬你一口,你把骨頭一丟給它,立馬就跟你搖尾巴……

狗日的,我總算明白段散石那操蛋的性格是從誰那繼承的了。

不過這位浣葉先生,一腔的為國為民的熱血,確實算得上是仁心仁術了,這個“仙”字,封得不冤枉。

葉清玄不敢怠慢,趕忙側身一避,算是沒有受對方一禮,同時說道:“浣葉前輩如此不是折煞了晚輩。不過一方丹藥而已,醫仙仁心天下,晚輩佩服,這是丹藥的藥方,晚輩愿拱手相送,襄助前輩為民之心……”

葉清玄的高明之處,便在于……看人下菜單……

對付什么樣的人,就要有什么樣的辦法。

這是個性格其實極度高傲的人,但內心有強烈的正義感,為此可以做很委屈自己的事情。他的狂傲完全不近人情,所以跟這種人打交道,若是順著對方的意思行事,可能會弄得自己極其勞累,到頭來只要出現一件錯事,還是會讓其瞬間翻臉,割袍斷義,以前的好處全然拋棄。

既然不能一輩子都做正確的事,與其時時刻刻嚴格約束自己,逢迎與他,不如占了便宜就走,大家公平交換。

但就算是公平交換,這種狂傲和公義兩個極端性格的人,還是不能直說交易,因為對方狂傲的性格會發作,會不爽,會發狂,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白給……然后對方正義的性格迸發,反過來用更多的代價去表揚葉清玄的這種“大義”……

于是……

“這位小道長深明大義,浣葉欽佩萬分……”浣葉先生神情激動,對方這么給他面子,讓他倨傲的心態得到滿足,而正義感一上來,又覺得不能如此虧欠天下間的義士,于是激動地說道:“小道長高人雅量,如此為天下武林同道著想,浣葉豈能讓這樁盛舉無人知曉?這里有五百萬兩銀票……”

“不不不……”葉清玄連忙搖手拒絕,開玩笑,哥們可不差錢,哥們差的是藥……

見葉清玄嚴厲拒絕,浣葉反倒更高看葉清玄一眼,覺得對方小小年紀不為財帛動心,卻是個有道之士。不過自己行為做事,從來不肯虧欠人情,否則日夜想著還人家的人情,豈不難過?

想及此處,浣葉輕捋兩撇海豹似地大胡子,嘴角一陣抖動,斷然說道:“小道長既然不喜錢財,不知可有什么心愿,老朽朋友不多,但肯聽我老人家吩咐的倒還不少,若是有什么難題,不妨直言……”

武林中肯賣“醫仙”面子的人當然很多,不知什么時候,就有可能因此救活自己一條性命。這個條件對于現如今的葉清玄來說,的確很有吸引力,別的不說,讓“醫仙”幫著召集一批武林高手,平推了“紫巾盜”是易如反掌。

不過這老頭不愛欠人情,而這個要求一旦達成,浣葉先生勢必在江湖上欠下一大批的人情債,煩都能把人煩死,弄不好這件事辦成之日,便是浣葉先生記恨自己之時。

葉清玄果斷否決這個提議,自己也不想拐外抹角,直接說道:“晚輩平生之愿,便是殺盡惡人,拯救好人。這‘生生造化丹’的出現,便在于此。若是收了這個藥方讓前輩心中不安,晚輩愿意以一換一,也向前輩討一個救人的藥方,日后行走江湖,也如前輩一樣,治病救人……”

“好——有志氣!”浣葉先生大勝叫好,而一旁的皇甫泰明主仆和段散石幾個人都是一陣陣地翻白眼,對葉清玄吹牛皮、扯大旗的本事再次給予高度評價——這貨,真tmd能忽悠……

葉清玄恭敬獻上“生生造化丹”的藥方和一個裝了三枚“生生造化丹”的瓷瓶。

對方是肯定要嘗試煉丹的,有幾枚成品丹藥供人分析,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少浪費珍貴的藥材。

浣葉先生接過藥方和瓷瓶,微笑著點點頭,接著萬分好奇地看起了藥方,只是一眼,便眼神一亮,極為專注地投入其中,幾個人都是大氣不敢出,生怕打擾了“醫仙”的興致。

“好好好——”

浣葉先生一拍大腿,連呼幾聲“好”,接著快速朝皇甫泰明主仆二人招了招手,待二人到了身邊,一番檢查探視之后,嘆了一口氣,興奮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探查完二人之后,浣葉先生像是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得得瑟瑟地跟眾人炫耀著自己的所得。

“制作出此丹藥的人簡直就是奇才,這位高人不但熟知醫學、藥理,而且對人的真氣在經脈內的運轉有極高的研究,更對人體的結構極為了解。這個人竟然能在人的心臟旁邊,心脈附近找到一處韌絡,可以將毒素逼到這處韌絡當中,利用藥物形成保護膜,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只要不捅破,基本不會發作。只可惜這構成這層保護膜的東西當中,有一大部分需要人體內部的特殊物質構成,只能形成一次,再次服用也不能形成保護膜,也就是說,這顆丹藥每個人只能用一次,再用無效……”

浣葉先生說著說著,皺起了眉頭,顯然在想解決這個漏洞的辦法,捻著自己的大胡子,直到一連揪下來好幾根,方才眼前一亮,說道:“其實這個也很好解決,只要找對了人體內何種物質參與形成保護膜,在原料當中添加進去,這一次性的藥物,便可以反復使用了。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本來是跟幾個人說話的浣葉先生,說著說著就便成了自言自語,現在又旁若無人地沖到書案之處,拿出紙筆,寫寫畫畫起來。

葉清玄一臉呆樣,沖著一旁的段散石眨巴眨巴眼睛,用口型說道:我們是不是有點多余……

段散石一攤手,也干擺口型,不出聲音地說道:什么意思?

葉清玄: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段散石:別動,還沒入正題呢,你現在不拿走好處,再拿就費勁了,不是說我師父不承認,而是等我師父從專注的狀態出來之后,不一定什么時候才會想起來……

葉清玄無語。

這還是個工作狂……

果然過了足有半個時辰,浣葉先生終于拍著桌子站立起來,大笑道:“沒錯,就是它,就是這個思路,等我化開一個丹藥,找人服上一粒,再把那處韌絡挖出來,一分析,便能得到正確的東西,然后再找尋替代物,有了這種物質的補充,便可以反復服用這種丹藥了……紅級下品,沒錯,現在是紅級下品,等補充完成的丹藥出世之后,這就是紅級上品,不,甚至是紫級的丹藥……‘天下十大奇毒’至此退出江湖,哈哈哈,再也沒有人可以毒害他人了,還江湖一個朗朗乾坤,朗朗乾坤……哈哈哈……”

浣葉先生肆無忌憚地仰天狂笑,然后左扭扭,右扭扭,擺臀,頂胯,電臀,振臂高呼……

四周眾人滿腦袋的黑線……

想不到受天下人敬仰的“醫仙”大人私下里竟然這么活分兒,太年輕,太動感,太有活力了……

“師,師尊……”段散石實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提醒道。

“誰——”一聲暴喝,浣葉轉過身來,“咦?是你們,你們怎么還沒走……”

葉清玄不是腦門上有黑線,而是整張臉的都變得黑了……

浣葉先生一拍腦門,嘴里嘎巴嘎巴,大胡子一陣亂顫,說道:“原來我忘了這么重要的事,抱歉了小道長。”

接著從身上掏出一本書直接遞給了葉清玄,說道:“小道長接著,這是我畢生最為珍藏的筆記,上面都是我認為最有價值的藥方,并通過驗證,改進的丹方,還有我煉丹的一些心得體會,作為著‘生生造化丹’的補償,這本心得,便送與你了……”

全場倏然寂靜。

“醫仙”浣葉的藥方心得,這幾乎是等同于紫級武學的秘籍了……

里面有多少珍貴的藥方……

又有多少人會真心相求……

能爭取到多少的人脈……

能賣多少錢……

別說是葉清玄,便是一旁的段散石也驚詫得呆立當場……

“怎么小道友,還不滿意?”

葉清玄一愣,唰地搶了過來,開玩笑,怎么會不滿意,現在你們就算想殺了我也別想拿回去了……

可是……

“前輩如此重禮,晚輩,晚輩……”

葉清玄一邊往懷里揣筆記,一邊有些奇怪地問道。

“這個禮很重么?”浣葉哈哈一笑,說道:“醫學之道,乃是仁心之道,仁心之道在于愛民,在于救人。我把心得送給你,你即便制成丹藥拿去賣錢,那也無妨,因為這藥賣出去,便能救人的性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樂而不為?若是天下間的醫者,都能有我浣葉的一身本事,那這個世道,會少多少殺戮,會少多少的傷痛,又會少多少的哀傷呢……”

浣葉一席話,全場數人盡皆震驚,無論這是個多么狂傲的人,無論他說話多么的傷人自尊,他,就是“醫仙”,一個仁心天下的“醫道王者”……

“如此,晚輩愧領了……”

葉清玄一鞠到地,對這位仁心仁術的“醫仙”報以最大的欽佩之情。
XES-01 發表於 2014-6-5 02:30
【050】美女病發

葉清玄興奮地步下小樓,不時摩挲著懷里的“醫仙筆記”。.

這次的收獲,要比預料當中的還要豐富的多,簡直跟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的興奮。自己的人品大爆發了么?

也許浣葉先生之后講的話也對,自己的確是貢獻了一個非常有意義的丹藥。

因為“生生造化丹”不但功效神奇,更為重要的是,制作這種丹藥的藥材極為平常,并非那些用極為稀有藥物制成的丹藥。

“生生造化丹”乃是《飛狐外傳》中“毒手藥王”無嗔大師的杰作,這位大師乃是用毒高人,使毒技術已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后來修姓養心,到了晚年已是絕不用毒的了,而正因為其對毒藥的了解,方才能制造出“生生造化丹”這樣的解毒奇丹。

而無嗔大師存在的年代,已經是明末清初時期,天地靈氣并不濃厚,不但人的武學退步,許多高深武學絕傳,便是天地間的靈物也變得極少,藥方中的一味百年野山參,便已是難得一見的寶物了。

但在這個世界卻是不同,天地靈氣極為充沛,這種百年藥齡的野山參,便是普通的藥材店也能尋得到十幾根,根本就是大眾藥材,算不上珍貴。而整篇“生生造化丹”的藥方當中,所有彌足珍貴的藥材,在原著中是珍貴,但到了這個世界,卻是普通至極的藥材,隨便一個縣城的藥店,便差不多可以搜集齊。

所以,按照“醫仙”浣葉先生所說,這個“生生造化丹”,完全就是可以大面積普及的丹藥,一個紅級丹藥,可以做到大面積普及,那它的作用,簡直堪比紫級丹藥,用浣葉先生的話來說,有了這個丹藥,組織起足夠的武林高手,可以直接滅了魔門的毒宗都毫無問題。

懷揣著《醫仙筆記》,想著“生生造化丹”,葉清玄忽然想到“生生造化丹”的出處,那個“毒手藥王”無嗔大師所著的《藥王神篇》,乃是一部濟世救人的醫書。其中所載醫術精深,詳細描述了各種醫術和藥姓,九成以上是治病救傷的醫道,剩下的部分,都是闡述如何解毒救治的方略,與這本《醫仙筆記》正可互相映照,將前后兩世的醫學至理完美統一在一起。

葉清玄歡欣鼓舞,一面走著,一面打開“瑯嬛靈緲閣”的兌換系統,在“奇門雜藝”的“醫”項之中翻找著《藥王神篇》。

葉清玄專心致志,剛出院門,眼角處人影一閃,一個穿著青色花布衣衫的小婢女急匆匆地沖了過來,葉清玄躲閃不及,對方已然撞進了懷里,哎呦一聲,小丫頭一個屁墩坐在了地上……

“唉,姑娘對不住……”葉清玄趕忙上前把人攙扶了起來。

小姑娘痛得直趟眼淚,卻猛地掙脫葉清玄,一邊走,一邊叫道:“你快躲開,我要找‘醫仙’,我家小姐……嗚嗚嗚,我家小姐要不行了……嗚嗚嗚……”

一邊哭著,一邊跑上了小樓。

小姐?

不行了?

不會是季婉婷吧?

葉清玄一驚之下,立即返身回轉,剛一進小院,二樓窗戶轟隆一下打開,“醫仙”浣葉先生騰身而去,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向著西側的方向閃進,頃刻間消失在視線之內。

好快的身法……

剛有這種想法的葉清玄,身后一陣大亂,數人不停叫嚷著從樓上沖了下來。

“怎么會這樣,婉婷怎么會突然發病的?”皇附泰明抱著腦袋,一會質問段散石,一會威逼報信的小婢女,四處亂竄,顯然正在失去理智。

“少爺,少爺,您別急,您別急,您的毒會發的……”小豆子嚇得臉色發青,連連勸阻皇甫泰明的怒火,但收效甚微。

“不可能,不可能啊,季家小姐的病我看過,不可能主動發病啊……這位姑娘,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快告訴我?”段散石也有些發蒙,前曰剛剛給季婉婷看過病,應該不會這么容易發病才是。有些奇怪的段散石只好不停地催問送信的那個小婢女。

早就被嚇得不輕的小婢女,此刻哇哇大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道:“我,我我……哇……吟雪姐姐來了,我跟小姐在樓上,陪她……哇,那個馮毅,壞蛋,突然沖上樓,說,說,說姑爺中了劇毒,馬上就,就要死了……小姐一急……便,便暈過去了……哇……”

“馮毅——”皇甫泰明怒不可遏,“我要殺了你——”

“別亂來——”葉清玄剛想上去阻止暴怒的皇甫泰明,站在皇甫泰明身后的段散石也先一步出手,銀針一點,扎在頸后大椎穴上,皇甫泰明混身一軟,倏然躺了下來。

葉清玄伸手一扶,倒在了自己的懷里。

“小豆子,過來扶著你家少爺……”

葉清玄將皇甫泰明交到小豆子手里,直接起身朝著段散石問道:“季家小姐危險么?”

“很危險……”段散石并無隱瞞,同時他知道葉清玄也頗通醫理,這種事情也沒有必要瞞著他,“季家小姐心脈十分脆弱,暗傷處處,家師趕過去,會用銀針渡穴防止心脈斷裂,但最終要的是安撫住季家小姐的心情,若是不能平復她的心思,即便有銀針壓制心脈,恐怕也救不活季家小姐,針離人亡,針就算不拔下來,也會慢慢死去,拖不過三天……”

葉清玄繼續問道:“這么說,必須讓她心情平復下來才可以?”

“沒錯……”段散石輕輕一瞥旁邊的皇甫泰明,“所以我們不能讓皇甫兄過去,連他的聲音都不能讓季家小姐聽見……”

葉清玄暗自點了點頭。

讓人心情平復?

也許,我可以做點什么,哪怕只是最小的忙也可以啊……

這番話自然也被皇甫泰明聽見,混身癱軟,現在眼神也變得失去了焦距,盡管他深愛著季婉婷,但越是愛她,卻越不能接近她,這是多么令人心碎的事情?

噗——

寂然不動的皇甫泰明,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其中夾雜的星星藍芒,是如此的耀眼……

我艸——

葉清玄大罵一聲,段散石也即刻出手,連連施針,穩住了皇甫泰明的心脈。

同時拔下其頸后的銀針,皇甫泰明恢復了控制身體的能力,可是他此時,卻是再難動彈一個手指頭。

“少爺,少爺……”

小豆子完全嚇傻了,只知道哭……

“姑爺,姑爺,您別嚇唬我……”

趕來報信的小丫頭看來也早就認識皇甫泰明,而且關系還很好,在季家全家仇視皇甫泰明的時候,這個小丫頭竟然還管他叫“姑爺”。

皇甫泰明眼神凄迷,艱難地說道:“碧螺別哭,都別哭,沒什么好哭的。這樣也好,我跟婉婷變得一樣了,她死了,我也活不了……”

接著黃福泰明猛地抓住段散石的手,說道:“麻煩你,帶我去見婉婷,即便不能見她一面也行,我要到她的樓下去,我要守著她,我要守在她身邊……幫幫我,求你……”

一向姓格淡漠的段散石,此時也不由得心口堵得慌,默然點頭。

段散石挎住皇甫泰明的胳膊,小豆子在一旁攙扶,兩個人將皇甫泰明扶得穩穩當當。

段散石對著一旁焦急的小婢女碧螺說道:“碧螺姑娘先回去吧,記住了,千萬莫要跟你家小姐提及皇甫兄的事情,一句也不能提,免得加重你家小姐的病情……”

小丫頭雨帶梨花地點了點頭,一抹臉上的淚水,先一步跑開。

“走,我們去‘藏秀樓’……咦?葉清玄呢?”

段散石剛要帶著皇甫泰明離去,卻突然發現一直站在身邊的葉清玄早已不知去向……

問皇甫泰明主仆二人也是一陣搖頭,表示毫不知情。

算了,這個時候也管不了他了……

段散石一提氣,帶著兩人在小院內飛奔出去。

小樓清香默默,樓中人焦急瑟瑟。

樓中三人,床榻上躺著一個女子,不施粉黛,一樣絕色,皮膚白皙,細看出近乎于剔透,如同清晨噙著露珠的百合花,美得讓人心碎。

她便是此處小樓的主人,那個讓皇甫泰明魂牽夢繞的季婉婷。此時的季婉婷,鳳目緊閉,眉頭緊蹙,看著讓人有種異樣的心疼,西子捧心,不外如是。

“醫仙”浣葉此時滿頭大汗,注意力空前集中,將手中細如牛毛的銀針緩緩刺入榻上少女的心房。

銀針渡穴,不但可以渡,也可以堵,細如牛毛的銀針此時便在季婉婷胸口上,隔著一層薄紗,銀針隨著浣葉的輕捻,緩緩深入心脈,將行將斷裂的心脈定在原位,防止其斷裂……

而在浣葉先生的背后不遠處,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盈盈而立,手捧著一柄通體如同玉雕冰刻一般的長劍。

絕世的寶劍,絕世的容顏,即便是堪稱沉魚落雁的季婉婷,在容貌上也要稍遜此女子三分。如果說季婉婷是朵空谷百合的話,那這名少女便絕非俗世之花。

是玫瑰,冰雕的玫瑰;

是梅花,寒雪中傲立枝頭的梅花;

是佛花,祥瑞出現方顯世的佛花,“瑞祥芳姿堪絕世”的優曇波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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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屁孩一個!!ㄏ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