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無恥妖孽 作者:牛語者 (連載中)

 
mk2258 2013-10-25 11:15:2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4 286227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7 23:46

第9章 吸星大法(下)

 
    兩人回到望江樓時天色已近黃昏。果然不出刁小四所料,會通鏢局的人馬早已經聞訊趕到,帶隊的正是楚烈。

    婉兒看到楚烈猶如見著親人,一下撲入他的懷中泣不成聲,問道:“楚爺爺,我爹……爹呢?”

    楚烈一邊愛憐地輕撫婉兒的秀發,一邊回答道:“他的胸口捱了余飆一刀,已被你爺爺接回城裡救治,能否挺過這關還需看老天爺的意思。 ”

    婉兒心一沉,叫道:“我要回城去見爹爹!”

    楚烈點點頭,叫來一輛馬車讓婉兒躺下,親自駕車往山下行去。

    刁小四坐在楚烈身邊,將兩人的遭遇講了。婉兒一直不時地拿眼斜瞟他一記,那眼光跟刀子似的要人命,刁小四倒也不過分添油加醋吹噓自己,以免牛皮吹爆橫死當場。

    饒是如此楚烈亦甚為感激,拍拍刁小四的肩膀道:“小四兄弟,這回幸虧有你救了婉兒一命。從今往後,不管你遇到什麼事,只要招呼一聲,我們江州分局兩百多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婉兒在一旁聽得咬牙切齒,一想到自己受到的折辱就恨不得一腳將那無恥小人踹到道旁的山谷裡摔死,卻又怕這小子不知羞恥將事情統統說出,只得忍氣吞聲在心裡詛咒刁小四。

    刁小四笑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楚老爺子你這麼說就見外了。對啦,那個姓餘的小子死了沒有?”

    楚烈哼了聲道:“他被少華一劍刺透了小腹,教虎戈寨的嘍羅救走。耿大哥已派人追殺下去,這事肯定沒完!”

    刁小四拍手贊同道:“沒錯,小小虎戈寨居然敢殺到咱們會通鏢局的門上來,著實欺人太甚。乾脆咱們點齊人馬殺上大巴山,把賊窩一鍋端了!”

    楚烈心裡盤算的也正是這事,他嫉惡如仇又十分護短,頷首道:“虎戈寨實力不弱,餘飆又是北邙山玄鷹老妖的弟子,怕是會有一場惡鬥。但咱們會通鏢局也不是泥巴捏的,再請幾位江湖上的朋友助陣,端掉賊窩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刁小四拍著胸脯自告奮勇道:“楚老爺子,你們若去大巴山為民除害為少華賢侄出氣,我也算一個桃運修真者!”

    楚烈慨然允諾,猶豫了下又道:“小四兄弟,你俠肝義膽令人欽佩,只是修為上仍需努力提升。咱們修煉之人有神通九境之說,從窺徑開始,分為登堂、入室,觀微、知著,通幽、坐照,忘情、大乘諸般境界。每一層境界都有不同的心法奧妙,由易而難有若登山。惟有參悟大乘至境,方有可能生道合一羽化升天。”

    他頓了頓又道:“但修道之路凶險無比,每晉升一層境界都會遭遇不同劫數,更需看各人的根骨悟性。似老夫這般苦修了五十多年,也不過堪堪領悟了知著之境,怕是終生止步於此了。”言下之意,頗有幾分唏噓。

    刁小四安慰道:“楚老爺子何必洩氣,你老當益壯來日方長,沒準明天就成功度劫突破到通幽境界。”

    楚烈哈哈一笑道:“真正來日方長的應該是你。小四兄弟,你生性聰穎根骨也不差,只要肯刻苦用功,將來的成就必定在老夫之上。”

    他不曉得,刁小四平生雖有三不怕,但也有三怕,那便是怕死怕疼怕辛苦。

    不過楚烈的一番誇讚,刁小四聽起來仍覺得十分順耳,開心道:“老爺子,你覺得我要修煉多久才能趕上婉兒姑娘?”

    楚烈略作沉吟道:“婉兒在去年突破了入室境界,假如小四兄弟能得名師指點發奮圖強,最多五年也就成了。”

    “五年?”刁小四倒吸一口冷氣,潛心修煉的念頭立時煙消雲散,說道:“這才到入室之境,等我修煉到知著境界,那豈不是鬍子跟你一樣白?”

    楚烈笑道:“五年已是極短了,似咱們鏢局裡的許多趟子手,修煉了十數年也才將將參悟了登堂境界。”

    刁小四聞言更是下定決心不上楚烈的當,將來自己修煉到哪兒算哪兒,反正境界高低不影響人生目標,自己既不想成仙更不想成佛,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

    他好奇問道:“老爺子,赤大哥的修為有多高?”

    楚烈搖搖頭,臉上露出由衷的敬佩之色道:“赤老弟天縱奇才,四年前白沙灘大戰時我猜他的修為就已臻至通幽之境,如今自然更加了不得。 ”

    兩人言談甚歡,掌燈時分車馬抵達會通鏢局門前。

    耿南翼迎了出來,稍作寒暄了解了各自的情況便將婉兒送入府中醫治解毒。

    耿少華用了一根耿家珍藏的長白山千年野山參,總算保住了性命,大夥兒都大鬆了口氣,耿南翼對刁小四一番感謝後又詳細詢問其中經過。

    刁小四不敢說自己扒了婉兒的褲子吸毒的事,只說採來蘭草根鬚,由婉兒自剜銀彈腐肉,清洗敷藥。

    此時鏢局之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明顯加強了戒備。刁小四看望過兀自昏迷不醒的耿少華後,由楚烈作陪飽餐了一頓,沐浴更衣後回返自己的屋裡歇息。

    他折騰了一整日,又累又倦卻並不想上床睡覺,將門用鐵栓反鎖上,又關緊了窗戶,在燈前坐下取出了翠玉盤。

    刁小四拿起桌上的茶壺,將涼水緩緩注入盤中,藉著燈火仔細觀瞧。

    不一刻,翠玉盤徐徐亮了起來,在水中浮現出無數的銀色小光點,忽閃忽滅宛若滿天的繁星閃爍不定。

    刁小四蹲坐在椅子上,雙眼一眨不眨聚精會神地註視著翠玉盤裡的動靜。

    他試圖捕捉住其中的一粒小光點,視線緊追著它的漂浮軌跡,希望從中尋找到破解謎題的蛛絲馬跡。然而那小光點恰似調皮的小頑童,一閃一滅間便隱沒在成千上萬的同伴之中尋不見踪影地獄電影院。

    幾次嘗試下來,刁小四眼睛都看花了,依舊毫無頭緒。

    他把翠玉盤往外一推,懊惱道:“什麼玩意兒,破盤子,簡直就是坑爹!”

    “嘩——”盤裡的水一陣晃蕩,有些許灑濺了出來,流淌到了桌面上。

    刁小四驀地“咦”了聲,直勾勾地盯著翠玉盤。

    翠玉盤裡的水還在不停地搖晃起伏,千萬點銀星卻依然故我各行其是,自然也就沒有一粒會隨著灑濺的涼水流溢出來。

    刁小四拿起茶壺,將翠玉盤再次注滿,盤裡不停地有水溢出,他恍若未覺,如著魔般凝視著一顆顆小光點,低數道:“一、二、三、四、五……”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壺裡的水漸漸倒空,刁小四猛然將茶壺重重往桌上一敲,從椅子裡興奮地站起身道:“你個哈巴,這裡頭不就是藏了一座用二十八宿方位衍化出來的奇門遁甲陣,也沒啥子了不起嘛!”

    話音未落,他的腦海莫名地“嗡”一聲轟響,眼前浮現出一座無邊無際的星海迷宮。那一粒粒小光點幻化而成的繁星森羅密布,在浩瀚寂寥的虛空中運轉縈繞,景象之壯觀瑰麗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

    刁小四不由得心馳神搖,渾然不知自己置身何處,所處之境究竟是真​​是幻,抑或是一場清秋大夢?

    距離最近的二十八顆銀白色星群層次佈列,似緩實快地圍繞著他靜靜運行,每一點軌蹟的改變,都衍生出數不勝數的奇妙變化。

    “青龍衝雀,玄武犯虎……”刁小四看得眼花繚亂,不知不覺迷失在了二十八宿星陣千變萬化妙不可言的神秘世界裡。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從死老頭那兒學到的三腳貓奇門遁甲之術不夠用了,許許多多的星宿變化自己不僅看不出其中的名堂,甚至沒法叫出它們的名字。

    再往遠一點的地方看去,三十六天罡星陣、四十九大衍星陣、六十四河圖星陣、七十二地煞星陣……

    一層層,一座座,交相輝映朝著無盡虛空裡鋪展開去,相形之下這座二十八宿星陣最多只算入門級。

    刁小四的腦袋一下子炸了,驚疑不定道:“老子不是在做夢吧?”伸手在自己的大腿根上用力一掐,險些疼得叫出聲來。

    “唿——”腦海中所有的景像在頃刻間消逝一空,刁小四一邊揉著大腿一邊定睛察看,發現自己依然站在那張椅子上。

    屋裡靜悄悄的,桌上的燭火還在嗶啵燃燒,翠玉盤也一動不動地擺放在桌面上。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彷彿剛才真的只是做了場奇怪而美妙的夢。

    刁小四定了定神,努力在腦海裡回憶方才看到的情形,有些記得極為清晰,而有些則顯得模糊,更多的則是雜亂無章的片段。

    這些星陣究竟意味著什麼?刁小四有點搞不明白,但那些千奇百怪的陣法衍化,已經高高吊起他的胃口。

    它們便似一道道亟待破解的謎題,在刁小四的腦海裡晃來晃去,其誘惑力甚至勝過婉兒半遮半掩玉光瑩瑩的翹臀。

    隱隱約約地,他還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預感——這些星陣的秘密,一定跟自己體內的寒流有聯繫。

    突然刁小四一拍腦袋,想通了二十八宿星陣中的一處變化奧妙。他跳下椅子,連滾帶爬奔到書桌前,扯出一卷畫紙在桌面上鋪開,研磨提筆就在紙上畫了起來。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7 23:47
本帖最後由 woajw1019 於 2013-11-17 23:52 編輯


第10章 結陣(上)


    雄雞三啼,東方的天空慢慢露出幾絲魚肚白,過了會兒一輪旭日冉冉升起,金色的霞光將籠罩在江州城上空的雲霧渲染得絢爛多姿。

    耿南翼徹夜未眠,稍事打坐休息便來到刁小四屋外,敲門道:“小四兄弟——”

    可連喊了幾聲,刁小四都沒有答應。

    耿南翼一凜,他耳目​​敏銳,分明聽到刁小四的呼吸聲就在書桌後面,且絕不似睡著的樣子,為何這麼久還不應聲?難道房裡藏有高手劫持了他——

    耿南翼雙目精光迸射,左掌貼住門板運勁一吐,“鏗”的脆響鐵門栓應聲斷裂。

    耿南翼猛地推開房門,身形不進反退躍開數丈,以防裡面埋伏的敵人用暗器封門。

    但是等了片刻,屋子裡依舊毫無動靜。

    耿南翼皺了皺眉,抬手抓起院裡的一張花架,喝道:“小四兄弟,我來了!”振臂將那花架甩入屋中,緊跟著身軀一縱雙掌護身,全身戒備地闖了進去。

    “喀喇喇”花架砸在牆角,耿南翼在屋中站定身形朝書桌方向望去,不禁呆了。

    只見刁小四全身精光只穿了條短褲叉一屁股坐在椅背上,手裡拿著支羊毫筆正愕然抬頭看著自己。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墨跡,耳根後、褲腰上、嘴巴里各插了一支毛筆,更有七八支畫得開花的羊毫筆、狼毫筆橫七豎八丟得滿地都是。

    一張張塗鴉過的畫紙被丟棄在桌上、地上,有的干脆被刁小四貼在了窗戶上,屋裡的情形就像剛剛遭遇過一場龍捲風。

    耿南翼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問道:“小四兄弟,你在畫什麼……咦?”

    他的目光無意掃過一張掉在腳邊的畫紙。那紙上畫的密密麻麻,全是一個個不知所云的小黑點和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線條。有些黑點和線條邊上,還會注上幾個數字,甚或一排排經過周密計算的算式以及奇門遁甲中並不常用的若干術語。

    耿南翼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愈發明顯的訝異之情。

    他剛想彎腰撿起那張畫紙仔細觀瞧,刁小四已一陣風地撲了過來,將畫紙搶到手裡,這才來得及從嘴裡拔出那支畫筆,笑嘻嘻道:“都是些我隨便畫著玩兒的東西,沒啥看頭。耿老爺子,你找我?”

    耿南翼搖頭道:“小四兄弟,你何必過謙?老夫也曾鑽研過幾年奇門遁甲之術,但方才看到你在紙上所畫的那些變化推演,委實汗顏得無地自容。昨日你在林中布下大陣,困住虎戈寨的匪盜,才救下了婉兒的性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就能夠借助地形山勢布列陣法,實乃老夫平生僅見的少年奇才。”

    刁小四聞言心頭一寬道:“是我自己他娘的做賊心虛,耿老爺子又怎會曉得翠玉盤裡的星陣秘密?不過人心隔肚皮,好東西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聽威震巴蜀的會通鏢局江州分局總鏢頭親口誇自己,他多少生出些小得意,說道:“耿老爺子,你真的覺得我還行?”

    耿南翼毫不遲疑地點點頭道:“豈止是還行,至少在奇門遁甲的造詣上,小四兄弟,你的天分極高,想必令師也是位隱世高人重生超級帝國。”

    刁小四心道:“那死老頭矮銼窮一個,偏還愛逛青樓,跟什麼隱士高人可搭不上半毛關係。”

    他念頭一轉,將藏在身後的畫紙拿出來,說道:“我也是因為昨天的事受了點啟發,可還是有不少地方沒能參透。耿老爺子,既然你對奇門遁甲之術浸淫多年,正好可以幫我。”

    耿南翼接過畫紙看了片刻,竟也不知不覺入了迷。

    他越看越覺得深邃無方,接連在心中推演了七八次,竟然沒有一次結果相同。想來刁小四遇到的難題如出一轍,不禁暗叫了聲慚愧。

    但畢竟姜是老的辣,耿南翼還是看出了畫上的幾處謬誤之處,一一指出向刁小四詳加解釋。

    刁小四聽得津津有味,又從書桌上拿了另外一幅畫紙請耿南翼參詳。

    於是這一老一少就聚在桌邊,一張圖接一張圖地參演討論。

    耿南翼越來越驚訝,這圖上所畫的二十八宿星陣聞所未聞尚在其次,而刁小四時不時的靈光乍現更教他震驚不已。

    他發現刁小四並未受過正統的奇門遁甲教導,對許多基礎的東西都是一知半解。然而其思路之開闊,見識之精闢莫說自己,就是較之那些享譽四海的奇門遁甲大師都不遑多讓。

    別人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可刁小四偏生倒了過來,往往是知其所以然而不知其然。但越是這樣,他就越不會受到前人的經驗成見禁錮,奇思妙想層出不窮,甚至讓自己都覺得茅塞頓開受益良多。

    直到日上三竿,兩個人也只參透了四幅畫紙。耿南翼一省道:“差點忘了說,小四兄弟,婉兒已經沒事了。她想請你過去當面道謝。”

    刁小四心裡咯噔一記道:“這小娘皮怕是恨我入骨,請老子過去多半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但耿南翼親自來請,他也不好推託,只得敷衍道:“婉兒沒事就好,我早就該去探望她了。”

    耿南翼微笑道:“小四兄弟,你這二十八宿星陣圖委實玄奧,老夫也不能盡解其妙。不過我的書房裡有不少多年來收集的奇門遁甲典藏,你要是感興趣隨時可以來拿,或許能派上些用處。”

    刁小四喜道:“耿老爺子,那我就不客氣啦。”

    他打水擦淨臉上身上的墨跡,穿好衣衫洗漱完畢,便關上門和耿南翼一同往婉兒住的小樓行去。

    耿南翼說道:“小四兄弟,我的書房裡有幾卷《文熙手札》,對奇門遁甲的諸般入門學問都有詳細講解,建議你可以看一看。需知無論陣法變化如何深不可測,仍舊是萬變不離其宗。歸根結底,都是由一道道符紋法訣交織構建而成。譬如咱們常用的那些道符,其實也是一座座小型的法陣,不過是運用一定之規將它加持在了符紙又或其他東西上而已。”

    刁小四連連點頭,類似的話死老頭不是沒說過,卻不像耿南翼這樣和聲細語深入淺出,往往是有一茬沒一茬的雲籠霧罩,搞得自己沒方向。

    假如他忍不住多問一句,死老頭就會把臉一板道:“滾進去!”

    於是刁小四隻能灰溜溜鑽進屋中擺放的一口大棺材裡,合上棺蓋像死人一樣躺著,直到死老頭解除禁閉為止。

    這時耿南翼忽然駐步,伸手指向綠竹掩映的一棟朱樓道:“小四兄弟,婉兒便住在這'聽雨樓'裡最強章魚分身全文閱讀。我還有事,就不陪你進去了。”

    刁小四一怔,旋即想道:“是耿老爺子請我來看這丫頭的,我怕她作甚?”於是點點頭和耿南翼作別,徑自上了聽雨樓。

    來到二樓,自有守在屋外的小丫鬟替刁小四通禀開門。

    刁小四走進房裡,其時理學未興,於男女大防並無太多講究。兼之耿家世代走鏢,對那些陳腐規矩更不在意。因此屋內竹簾高卷,並無忌諱避嫌。

    婉兒此刻正半靠在床榻上,身上蓋了層薄被,滿臉的庸懶嬌弱樣惹人憐愛,身旁坐著位中年美婦,應該是她的娘親。

    看到刁小四入屋,婉儿娘親起身迎道:“小四叔,多謝你救了婉兒的性命。”

    婉兒揚起細細的眉毛嬌哼道:“要不是因為他笨手笨腳的,我根本就不會受傷。”

    婉儿娘親輕斥道:“婉兒,不可胡說,還不謝過你四叔公?”

    刁小四看著婉兒雙目噴火的模樣,心中不忿道:“小娘皮忘恩負義,兇巴巴的莫非想吃人不成?”

    他把手一擺道:“不用謝,是我沒本事,保護不​​了婉兒姑娘,才害得她被賊人的銀彈暗算。”

    婉兒聽得“銀彈”二字,不由得杏目圓睜,強按羞惱之意道:“娘,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四叔公說。”

    婉儿娘親愣了愣望向刁小四,刁小四把身子一縮往後退去,口中道:“這……不好吧,你我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多不方便!”

    婉兒冷冷道:“站住,我……還未曾謝謝四叔公昨日為我採藥解毒之恩呢。”

    刁小四干咳兩聲,無可奈何扭頭對婉儿娘親道:“侄媳婦兒,要不我就和她聊兩句,你就在門外等候,千萬不要走遠。”

    婉儿娘親微笑著點頭應了,心裡對刁小四​​多了一絲好感,道:“這位小四叔年紀雖小,看似玩世不恭吊兒郎當,卻是品行端正。”卻哪裡猜得到刁小四是怕了婉兒急起來寧可命也不要的犟脾氣,才特意請她留下做免費保鏢。

    等婉儿娘親輕掩上屋門,婉兒的臉色更顯冰寒,瞪視著刁小四低聲道:“三天之內,你必須離開鏢局,有多遠滾多遠!別等我傷好痊癒,提劍來殺你!”

    刁小四暗自一驚道:“難不成衣服沒穿好露了馬腳,教這丫頭看出了破綻?”

    念及與此,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往婉兒腰下瞄去。

    婉兒登時滿臉羞紅,若非手中無力娘親又守在門外,早就用寒羽袖箭將刁小四打個稀巴爛。

    更可惡的是這小子毫無羞愧之意,眼睛一眨居然露齒微笑道:“本以為你是想謝恩,誰料想是要恩將仇報。也罷,老子無話可說,這就回去洗乾淨脖子等你來砍。”

    說著他往門口走去,忽然又回身徑直來到床榻前,怪笑著故意壓低嗓門說道:“忘了告訴你,我花了半宿的工夫,把咱們之間發生的那些激動人心的故事都記錄下來了,還配上了幾幅好看的畫兒。萬一哪天我三長兩短了,你可千萬記著,把那些字啊畫啊什麼的拿到老子的墳前全部燒掉,權當你盡了一番孝心。”

    說完這話他不理婉兒的面色鐵青難看,哈哈一笑轉身而去,伸手開門走出幾步還不忘對婉儿娘親道:“侄媳婦兒,我昨晚畫了點東西,令愛好像也甚感興趣,回頭請你和少華賢侄一同欣賞品鑑。”

    婉兒不知刁小四的話是真是假,又羞又怕怔在床上竟由得他去了。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7 23:49

第11章 結陣(下)

    其後二十餘日刁小四白天一覺睡醒,就鑽進耿南翼的書房裡翻閱各種奇門遁甲典籍,直到吃過晚飯才回到自己屋裡,繼續徹夜參悟二十八宿星陣。

    這二十八宿星陣共有四門一百九十六種變化,每一種變化里又蘊藏著二十八般變數,怕是許多人皓首窮經鑽研一生也未必能全數掌握。

    而這僅只是翠玉盤蘊含的諸般星陣裡最為淺顯的極小一部分,若想完全參悟,恐怕惟有長生不老的神仙才能夠做到。

    刁小四卻不管這些,反正這些天會通鏢局風聲鶴唳,保不准江州城裡就有虎戈寨的探子和殺手潛藏,上街玩耍是不敢了,莫如一門心思把這二十八宿星陣弄通,瞧瞧這裡頭到底藏著什麼玄機。

    於是除了吃飯睡覺和請楚烈用烽火真訣為自己推血行宮壓制寒氣,刁小四大門不跨二門不出,徹底跟二十八宿星陣幹上了。

    在他的屋裡,一疊疊畫紙像小山一樣壘起,用禿的毛筆丟得到處都是。

    當然,為了防備婉兒來找麻煩,刁小四又在房間裡偷偷布下了一座小型法陣。只需用符紙一記激發,便能即刻啟動。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種接一種的星陣變化被他不斷推演出來,腦海中一幅二十八宿星陣的畫面正變得越來越完整鮮活。

    耿南翼有空時也會來探望,與刁小四一起探討星陣變化,同時也帶來各種各樣外界的消息。

    赤尊俠自從離開會通鏢局後,一直沒有音訊。刁小四也不太在意,左右寒氣還能壓制得住,而且距離兩人約定的三個月時限尚早。況且,再過一段日子就會有場天大的熱鬧要開鑼登場。

    雖說耿少華性命無礙,但會通鏢局又豈能就此忍氣吞聲?何況雙方的梁子越結越大,終須有個了斷。因此耿南翼親筆寫了封戰書,命人送往虎戈寨,言明十月二十一將登山拜訪。

    預計到那時,耿少華和婉兒的傷勢都已痊癒,能夠趕上這場大戰。

    更為重要的是,耿南翼和楚烈需要一些時日來邀請巴蜀正道的好友知交,同時通過各種渠道打探底細摸清虎戈寨的虛實魔心傾世全文閱讀。

    這日深夜刁小四坐在書桌前挑燈夜戰,足足耗費了三個時辰終於將二十八宿星陣的最後一般變數推演正確。

    就在他放下毛筆的一霎那,腦海裡突然毫無徵兆地發出一記轟響。

    虛空無盡,星宿沉浮,屋裡所有的景物霍然消失。

    一股清晰無比的明悟湧上刁小四的心頭,讓他在一瞬間忘卻了身外所有。

    二十八顆銀星在虛空之中運轉繚繞,演繹著這些日來所參悟的各種變化與變數。

    當最後一種變化演繹完成之後,刁小四猛感丹田一熱,無數縷細微的氣流莫名地在銅爐中流轉奔騰,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刁小四先是一驚,繼而欣喜地發現這些氣流運轉的方式竟和二十八宿星陣一模一樣!一個、兩個、三個……一個個渦流在丹田裡不停湧現,直到增長到第二十八個才最終停止了下來。

    左青龍,右白虎,上玄武,下朱雀。所有的渦流七個一組,在丹田裡形成了一座立體的星陣,變幻莫測瑰奇無方。

    “仙人板板的,敢情這星陣居然是一套修煉功法!”刁小四驚喜交集,心頭豁然開朗,終於醒悟到了翠玉星陣圖的真正功用。

    此刻他的丹田銅爐已完全被這神奇無比的二十八宿星陣籠罩,千萬道細小的寒流如同無不勝數的奇妙符紋不停地變換組合,構建出一幅幅波瀾壯闊的畫面。

    接下來一步,刁小四想試著將這座二十八宿星陣的覆蓋範圍擴展到全身。假如能夠成功,那麼他的身體內部將等若擁有一座川流不息運轉不停的仙家法陣,很可能就此徹底根除寒流的荼毒。

    但這件事絕非想做就能做到,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對於修煉之士而言,最大的威脅便是貪功冒進誤入歧途。一旦體內真氣走岔引發走火入魔,吐血受傷在床上躺三五個月已屬祖上有德燒了高香,運氣稍差點便是功消人亡萬劫不復。

    因此許多年輕弟子在修煉時,一遇關鍵時刻都會由師門長輩在旁護法,情形稍有不對便立即出手導引真氣撥亂​​反正。

    至於那些修為高深之士,往往會擇一人跡罕至的荒僻之地,運用各種法陣和神器魔寶,在身周設下層層防護,而後閉入死關潛心參透,直至戰勝心魔渡過劫數才會破壁而出。

    當然也不乏一些手段毒辣嗜殺如命的魔頭,塗炭生靈攫取魂魄,採用諸般殘忍手段應對劫數提升修為的。

    但上述種種方式刁小四既一無所知,亦無從配備。

    現如今他就孤膽英雄一個,身上除了這只剛挖來的翠玉盤,窮得叮噹響。至於那些魔頭殺戮生靈以應劫難的法子,刁小四就算心嚮往之也沒人教他。

    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高風險才有高回報,刁小四仗著自己對奇門遁甲之術的一知半解,再加上從死老頭那裡學來的大自在功法一鱗半爪的法門,便開始凝煉心念催動剛剛成型的二十八宿星陣,試圖將它擴大至丹田之外。

    但膽大歸膽大,小命終究只有一條,刁小四是不會用自己的小命亂來的。

    他的腦海裡空明澄清,將自己的身體想像成一片虛空,慢慢凝念注入到星陣之中,循著陣法的變幻規律與路徑,開始小心翼翼地運轉玄武七宿之一的鬥宿。

    “轟——”當他的心念融入鬥宿,嘗試推動陣法發生新的變化,令其向上移動的時候,腦海裡立時響起一記爆鳴,就像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來,眼前一黑胸口發悶,所有的陣圖瞬時消失,化作劈啪亂冒的金星龍起洪荒最新章節。

    刁小四不由駭然收手,強嚥下一口衝到嗓子眼的腥甜滋味,只覺得胸口砰砰跳得厲害。他的腦袋暈乎乎如同被鋸開過,一陣陣地灼痛難忍,半晌之後才略微感覺好受了一點兒。

    刁小四拿起桌上的茶壺,對著壺嘴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口涼茶,才漸漸定下心神,思酌道:“他娘的,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座星陣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只能看不能動?”

    他澄定思緒,起身走到書桌前,將一捲捲塗得密密麻麻的畫紙在桌上鋪開,似乎是想從中尋找到什麼。

    他忽而皺眉苦思冥想,忽而罵罵咧咧大發牢騷,又忽​​然盯著畫紙上的某處一動不動長時間地發呆,完全不知道身外的光陰流逝。

    他愈發堅信這座二十八宿星陣是完全可以移動和擴展的。至少死老頭就曾經說過:“陣無常勢,勢無常法,法無常規,規無常形。”而耿南翼也講過最上乘的奇門遁甲法陣應無形無規,不受任何天時地利的禁錮拘束,可以徹徹底底地融入自然,只按一定之法運轉不息,如水如風,如日昇月沒,以無常禦有常。

    記得六年前自己學著布下了平生第一座奇門遁甲陣,死老頭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這不過是有形之陣,真正的陣應該是無形的。”

    他半不懂半不服氣地回道:“萬物皆有形,哪會有什麼無形之陣?”

    興許那天死老頭心情不差,居然沒計較他的頂嘴,耐心回答道:“我們置身的天地便是一座最大的無形之陣。奇門遁甲的最高境界,不再是陣而是道。”

    “那你能用道布陣麼?”刁小四很不識趣地又再追問了一句。

    結果可想而知,死老頭的臉孔一下子發黑,朝屋裡一指道:“滾進去!”

    那一次,刁小四在棺材裡躺了整整三天,直餓到前心貼後背才頭昏眼花地爬了出來。

    奈何大道理誰都會講,具體如何運用到這座二十八宿星陣裡,讓它乖乖聽話,刁小四依舊毫無頭緒。

    他越想越煩躁,回到桌邊拿起茶壺又灌了兩口,好壓壓心裡的邪火,但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死老頭,終有一日老子要把你肚裡的那點乾貨統統掏出來!”說罷重重將茶壺往桌上一放,好似將它當作了死老頭髮洩出氣。

    “啪!”不防劇烈的震動使得壺蓋跳將起來,茶水從壺裡迸濺而出,其中幾滴落在了一旁捲起的畫紙上。

    這畫紙的吸水性極強,茶水甫一落上便化了開來,映出背面的一灘墨跡。

    “你個哈巴,老子喝口涼水也——咦?”刁小四的罵聲戛然而止,呆如木雞地盯著那兀自在畫紙上徐徐擴散的墨跡,眼睛不知不覺亮了起來。

    擴散的,是整顆水珠,而不是某一個點,某一個部位。

    牽一發而動全身。

    他的腦海裡掠過一道電光,在腦門上用力一拍激動得跳將起來道:“死老頭,不用你說那些屁話,老子一樣能想明白!”

    他風風火火地衝到床上,赤著腳盤腿坐下,先努力平復興奮的心情,仔細回味著方才靈光一閃的領悟,又在腦海裡反复推演了幾次,直到再也找不出任何破綻和疑點後,才重新入定。

    然而同時推動整座二十八宿星陣的運行,其難度勝過催動某個單獨宿位何止十倍百倍?好在刁小四有的是工夫,無外乎把那些原本用在吃喝玩樂坑蒙拐騙上的時間全都拿來參悟煉化星陣而已,卻也其樂無窮神思飛揚。

    孰知這一坐下去,竟又是整整一天兩夜。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7 23:50

第12章 好男愛跟女鬥(上)


    七天后,刁小四成功地將二十八宿星陣推展到全身。以丹田銅爐為樞紐,以周身二十八處大穴為結點,以經脈為通絡,悄悄在體內架構起了一座匪夷所思的法陣。

    借助這座星陣的運轉,他已經能將絲絲縷縷的寒流傳送到身體的各個部位,登時功力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在被寒流荼毒前,刁小四的修為將就著也算達到了登堂境界。如今星陣結成,他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功力已然遠勝從前,而且更為醇厚流暢,可以隨心所欲地衍生出眾多微小變化。

    還有更好的消息——每天打坐運轉星陣醒轉之後,刁小四便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寒氣盡去。儘管到了午後,寒意又會逐漸捲土重來,但比起先前那種冰天雪地半死不活的狀態,著實是一個天一個地,得了好處的刁小四也就愈加勤奮地修煉下去。

    然而二十八宿星陣也絕非萬能,至少它所能夠駕馭調動的寒氣,只是滄海一粟,遠不到那神秘女屍注入給刁小四的一成甚至是半成。

    它就像一個伍長,勉強可以統帥三五士卒,再多便無能為力了。

    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皇帝的將軍不是好將軍,想要出人頭地就別縮在人堆裡。

    死老頭睡覺時說過很多雲裡霧裡的夢話、屁話,但這一句刁小四記得特別牢。

    於是,他一面繼續修煉鞏固二十八宿星陣,一面開始參悟三十六天罡星陣的豐功偉業。

    就在這段日子裡,會通鏢局正變得越來越熱鬧。耿南翼和楚烈走鏢數十年,早在巴蜀正道上建立了深厚的人脈關係。接到請帖的各路豪傑除了實有要事無法分身的以外,能來的全都來了,不能來的也都派遣子弟前往助陣。

    於是會通總局的副總鏢頭有“八面玲瓏”美譽的玉玲瓏來了;耿少華的岳父荊襄著名高手,臥龍山莊的莊主龍在天來了;楚烈多年的知交,川北劍閣閣主裘俊逸來了;雄踞江州三十餘年的朝天幫幫主趙百川也來了……

    這些位正道耆宿的隨行弟子都不算多,但說起來都是江湖上小有名聲的後起之秀得意門生。再加上會通鏢局從巴蜀各處分局調撥過來的精銳鏢師,足足匯聚了三百餘位正道高手。

    這是近十年來江州前所未有的正道盛會,一時間轟動了整個巴蜀江湖鐵血擊空全文閱讀。

    在以往,因為鏢銀被劫號召同道助拳奪還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可通常都會由鏢局請出一兩位與劫匪關係密切又或在當地德高望重的宿老,從中說合,最後由鏢局奉上一筆銀子取回鏢銀了事。

    對鏢局來說,大動干戈永遠不是上策。畢竟天下盜匪多如牛毛,自己又不是政府軍,若是一處處土匪窩滅過去,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早晚得關門大吉。

    可是這次情形不同。一來雙方已結下血仇不死不休,二來虎戈寨盤踞大巴山,乃巴蜀鏢銀運往北方的必經之地之一,雙方因為護鏢劫鏢的事發生衝突已不是一天兩天,早已沒有周旋說合的可能。兼之虎戈寨行事囂張手段毒辣,在江湖上激起不少公憤,因而會通鏢局振臂一呼,登時云者景從。

    但刁小四對此一無所知。他本該是最喜歡湊熱鬧的,奈何星陣的魅力實非那些糟老頭和小白臉所能媲美。整天他該干嘛照舊幹嘛,希望能夠儘早參悟三十六天罡星陣,一勞永逸地解決體內寒流作祟的隱患。

    然而三十六天罡星陣的複雜程度遠遠超乎了刁小四的預料。雖然只是比二十八宿增加了僅僅八顆星,但由此衍生出的變化竟多達四百一十二種,變數更是超過了一千大關。

    或許一般人會以為奇門遁甲都是些神乎其神乃至不知所云的古怪玩意兒。可事實上卻是天文地理、曆法星相、算數陰陽、佔候卜卦無所不包無所不容,涉獵之廣運用之深,窮一生精力也未必能窺見其門。

    幸好刁小四雜七雜八的東西學了不少,加上耿南翼的藏書和指點,一些疑難結點竟能迎刃而解。否則以他的心性,一旦遇到邁不過去的坎兒,多半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打退堂鼓了。

    這日天色大黑,刁小四用過晚飯後前往水房舒舒服服地洗了把澡,忽然又有了新的靈感,當即匆匆套上衣服往自己屋裡奔。

    路上隱隱望見前廳裡燈火輝煌人聲喧嘩,應是耿南翼和楚烈在宴請前來助拳的各路豪傑。刁小四很想去看看熱鬧,楚烈也曾再三邀請過他,但心里斗爭了半天,終究還是繼續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暗暗道:“不就是那些什麼俠什麼客的,和我大哥比還不都是花拳繡腿?全是一群自以為是的笨蛋。”

    這麼想著連樹上掛的葡萄也變得酸溜溜不能吃了,刁小四昂首挺胸打開銅鎖推門入屋。

    他反手關上門,加上了鐵栓,然後走到桌前藉著屋外映照進來的微弱月光打燃火折子,準備點上燭燈。

    誰知蠟燭剛點燃,刁小四就感到脖頸上一涼,被森寒的劍鋒架住,耳畔響起婉兒低喝聲道:“別動!”

    刁小四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舉起雙手問道:“你幹什麼?你是怎麼進來的?”

    婉兒慢慢轉到他的身前嬌哼道:“這有何難,我在房頂上揭開幾塊瓦不就進來?。”

    刁小四聞言霍然醒悟道:“該死,我怎麼忘了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話了?”

    他這些天一心沉迷於翠玉盤星陣中,早就將婉兒的事拋到了腦後,卻沒想到這丫頭倒是對自己念念不忘。再看屋裡的物品,被翻得亂七八糟,連喝水用的茶壺都被婉兒揭開蓋子查過了。

    見此情景刁小四愈發懊惱道:“我也太不小心了,如果進門時注意一下屋裡的動靜,哪會被這丫頭偷襲得手?”

    就听婉兒冷冷問道:“東西在哪裡?”

    “什麼東西?”事到臨頭,刁小四惟有裝傻充愣,暗自心念急轉尋思脫身之法。

    “就是你寫的那些東西。”燭光之下,婉兒柳眉倒豎玉頰微紅,迫問道:“我方才在屋裡翻過一遍,你究竟把它藏在哪兒了?”

    刁小四暗暗叫苦,東拉西扯道:“你確定屋裡所有的地方都仔仔細細搜查過一遍了麼,萬一有遺漏疏忽的地方可別怪我穿越之重走青春路全文閱讀。”

    婉兒將劍鋒往前狠狠一推,鋒利的劍刃頓時割破刁小四脖頸上的肌膚,滲出一縷血絲,低聲呵斥道:“你真當我不敢殺人?”

    刁小四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曉得事情搞大了。原本他只是想騙騙婉兒,免得她胡來。哪料這小丫頭死心眼兒居然把自己的鬼話當真,這下可麻煩了。

    如果真有他說的那東西還好說,大不了交給她燒了了事。可自己這些天連吃飯睡覺都在趕時間,哪有精力去畫那玩意兒出來?

    他硬著頭皮,老老實實道:“那是老子在騙你玩兒,我從來就沒寫過。”

    婉兒哪里肯信,只當刁小四又在糊弄自己,怒道:“我數三聲,找不到也算了,先殺了你!”

    刁小四哭笑不得,仰天長嘆道:“天啊,這是啥世道?為何老子實話實說,偏還有人不相信?”

    “少在本姑娘面前裝腔作勢!”婉兒對刁小四層出不窮的花招伎倆心有餘悸,不敢有絲毫懈怠,寒聲數道:“一!”

    刁小四被逼得沒辦法,只好恫嚇道:“你再不把劍拿開,老子就叫救命!”

    “二!”

    刁小四在肚子裡把自耿少華起耿家十七位爺爺都罵了個遍,至於因此誤傷了誰也不管不顧了。

    眼看這小丫頭真有可能一劍切斷自己的喉嚨,情急之下叫道:“在你爺爺的書房!”

    “砰!”話音未落,刁小四的腦袋上就狠狠捱了一記暴栗。

    婉兒哼道:“死性不改,520小說房,什麼你爺爺我爺爺的!”

    刁小四滿心的有苦無處說,有冤無處訴,憋著一肚子火道:“不是我爺爺,是你爺爺的書房。”

    “你還罵!”婉兒見這傢伙屢教不改,不由勃然大怒,抬腿重重在他屁股上踹了腳。

    刁小四一個趔趄立足不穩趴倒在桌上,怒道:“小娘皮自己又蠢又笨,偏還對老子又打又罵。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不是你爺爺難道還是我爺爺?”

    婉兒愣了愣,才知道自己想錯了,收住劍問道:“你是說你把那東西藏在了我爺爺的書房裡?”

    刁小四餘怒未消道:“廢話,不就是你爺爺的書房?”

    婉兒怒道:“誰讓你不把話說清楚,活該!”運指如風,連點刁小四背後三處要穴。

    她將仙劍納入鞘中,喝令道:“走,跟我去爺爺的書房。”

    “嗯,去你爺爺的書房。”刁小四揉著屁股一瘸一拐去拔鐵門栓。

    婉兒心下一笑,得意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下老實了吧?”話一出口,立刻反應過來刁小四剛才說的那句絕不是什麼好話。再看這傢伙連拔幾次,都沒能將門栓抽出來,不由越發恚怒道:“連根門栓都拔不下來,真是沒用!”

    她上前兩步推開刁小四,左手握住門栓往上一提。

    就在門栓被提起的剎那,婉兒猛覺腰背一麻,被刁小四連轟三拳封住了經脈。

    她嚶嚀低呼向刁小四倒去,驚怒交集道:“臭小子,你敢暗算我?!”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7 23:51

第13章 好男愛跟女鬥(下)

 
    刁小四手疾一把搭住婉兒的纖腰,由得她摔倒在自己懷裡,嘿然道:“老子的手段出神入化,告訴你這黃毛丫頭也未必能想明白!”

    其實說來也無甚玄妙,此刻刁小四的身體已和二十八宿星陣水乳融交渾然一體。除非婉兒能夠將他的二十八宿位要穴悉數點到,或者以絕強功力強行破壞星陣運轉,否則根本無法封住經脈中流轉的真氣。

    刁小四重重一把將婉兒扔在床上,摸著後腦勺兀自感到屁股上陣陣火辣,怒氣沖沖地罵道:“小娘皮,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看老子怎麼治你!”

    婉兒強自鎮定,警告道:“臭小子,你要是不放開本姑娘,我就叫爺爺和外公!”

    “叫啊,儘管叫——”刁小四慢慢走近床榻,不以為然道:“保證他們進來時,你全身上下連肚兜都不剩。”

    婉兒看到刁小四步步迫近,芳心不由驚慌起來,叫道:“滾開,不准靠近我!”

    刁小四理都不理,抬腿上床一腳踹在婉兒的翹臀上,冷笑道:“這一腳是還你的!”說罷蹲下身舉手指對準她的腦門道:“你爆栗子的功夫很好麼,老子也會!”

    婉兒渾身酸軟掙扎不得,橫下一條心咬緊貝齒閉上雙目,恨恨道:“我剛才該一劍殺了你!”

    刁小四見這丫頭死不服軟,不禁火往上撞,罵道:“老子不跟你計較,還三番兩次救你,你卻一門心思要殺要砍地對付老子,到底是誰欺負誰?格老子的,拼著不在這里白吃白住了,老子今晚非得出了這口惡氣不可!”

    婉兒忍無可忍睜開眼道:“誰讓你又是抱人家,又是脫人家的衣服,還、還把這些事畫下來,你讓人家往後怎麼嫁人?”

    刁小四見丫頭說話時杏眼圓睜模樣兒楚楚可憐別有一番風情,不假思索地脫口便道:“嫁給我不就行了?”

    婉兒登時呆住了,俏臉通紅不知該作何反應,老半晌才回過神來低叱道:“無恥、下流、不要臉!”

    刁小四也不知自己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句話來,但聽婉兒語音中滿是蔑視之意,怒火重又熊熊燃起,說道:“無恥就無恥,就算我是流氓,你又能奈我何?對了,你還欠著老子一顆栗子沒還西北之王TXT下載!”說著話屈指往婉兒的額頭上作勢猛彈。

    婉兒的臉蛋吹彈得破,刁小四想狠狠來一記又捨不得下手,鬼使神差地伸手在玉頰上輕輕擰了把說道:“算了,老子先收點利息,那顆栗子先掛賬,等秋後再算。”

    他卻不明白,對於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來說,被人在臉頰上掐一把比腦門上捱記暴栗更令人羞辱。

    婉兒咬牙不讓自己哭出聲,晶瑩的淚水順著玉頰悄無聲息地淌落下來。

    刁小四呆了呆,哼道:“小娘皮真愛哭,輕輕擰下怎麼又哭了?”

    婉兒忍無可忍道:“你才是小娘皮……”這一開口,終於還是忍不住啜泣出聲。

    這時突聽門外有人叫道:“表妹,是你在屋裡嗎?”

    刁小四吃了一驚,急忙伸手摀住婉兒的櫻桃小口道:“不准出聲!”

    冷不丁婉兒張開小嘴,貝齒在他手指頭上狠狠咬下去,疼得刁小四一聲慘叫。

    幸好他的二十八宿星陣運轉開來,一股真氣應運而生將婉兒的貝齒彈開,否則兩根手指就要不保。

    屋外之人聽到刁小四的慘叫頓覺蹊蹺,一面叫道:“表妹!”一面抬腳踹門。

    “哐、哐、哐”,一連三腳總算把門給踹破衝了進去,就見刁小四正和婉兒肢體交纏在床上扭打。

    此情此景令來人的一張俊臉霎時漲得血紅,怒喝道:“淫賊,我與你拼了!”

    他本是婉兒的嫡親表兄,臥龍山莊莊主龍在天的長孫龍兆元。這次龍在天應親家翁之邀入蜀,特意將龍兆元一起帶了來。除了讓他增長見聞廣交同道外,還存了一點其他的心思。

    龍在天的心思龍兆元多少能猜到一些,因此他對婉兒也格外留意。但見這丫頭青春靚麗嬌俏可人,遠非庸脂俗粉可比,不禁愛慕之情日增。

    他幾次三番地找機會想接近婉兒,甚至討好姑母請她牽線搭橋,哪知對方總是一副不咸不淡心不在焉的樣子。

    可越是如此,龍兆元就越發心癢難熬,畢竟即將得到卻尚未到手的東西滋味永遠最好最誘人。

    這時刁小四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婉兒壓在身下,拔出幽泉刀抵住她的咽喉叫道:“你再上前一步,老子就殺了她!”

    婉兒又羞又憤使勁掙扎道:“表哥,不要管我,快殺了這小賊!”

    龍兆元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雙目怒火燃燒直要將刁小四生吃活剝,低聲嘶吼道:“小淫賊,你知道我是誰嗎?”

    刁小四正在火頭上,翻翻小白眼道:“你是誰,跟我有關係嗎?”

    龍兆元強按怒氣道:“我是臥龍山莊的少莊主龍兆元,我爹爹乃是大隋禁軍左衛奉車都尉龍鎮武,我爺爺……”

    刁小四不耐煩地擺擺手打斷道:“我曉得你爺爺是誰,可你曉得我是誰麼——老子是婉兒的四叔公,你爹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請安施禮,叫聲'四叔'!”

    龍兆元怔了怔,冷笑道:“放屁!”

    刁小四哼哼道:“你是說你爹在放屁?”

    龍兆元氣得臉色發白,他自幼家教極嚴,平日所聽所聞要么是關關雎就在河之洲,要么是精忠報國馬革裹屍,哪怕無意中說一個髒字都會遭致長輩的訓斥謀良緣最新章節。這回遇上個常在市井混嘴刁難纏的,當真是處處吃癟節節受制。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際,忽聽門外有人嘿然冷笑道:“一個是龍在天的孫子,一個是耿南翼的孫女,看來今晚我的運氣著實不錯!”

    龍兆元一驚回頭,就看見一道身影從屋簷上翻飛下來,如鬼魅般掠入屋內探爪插向他的咽喉。

    龍兆元暗自一凜道:“好快的身法!”他來不及拔劍,擰腰側身避開爪鋒,左掌拍出一記“大浪淘沙”反攻對方胸口,口中喝斥道:“大膽狂徒,吃我一掌!”

    不料對方變招奇快,右臂匪夷所思地向外扭轉,正扣住龍兆元的左掌。

    龍兆元尚未反應過來,耳聽“喀吧”脆響,掌骨已被折斷。

    他一聲痛哼,奮力反手掣出仙劍“果毅”,斜劈而出。

    劍光一閃,他這才看清來人是個三十餘歲的白衣男子,面目粗獷神色兇惡,背後斜插一對鷹翅魔刃,不由驚道:“你是鷹揚老妖的弟子?! ”

    白衣男子用右爪一帶龍兆元的左掌,順勢凌空轉身,猶如陀螺般避過果毅仙劍,貼到他的背後,蔑然低哼道:“龍在天的孫子,也不過爾爾! ”左手迸指一點,將龍兆元經脈封禁,戳倒在地。

    這一番兔起鶻落迅疾如電,從白衣男子現身到龍兆元被擒也就是呼吸間的工夫。

    刁小四看得心頭駭然,此際正道群豪俱都雲集在前廳用宴,就算聞聲趕至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他腦筋飛轉道:“這傢伙分明是想將婉兒和姓龍的小子扣作人質要挾耿老爺子,他們的小命一時半刻不會有事,可老子卻大大的不妙。”當下衝著白衣男子叫道:“這丫頭給你,我只求保命!你若不答應,我就跟她同歸於盡,教你雞飛蛋打!”

    白衣男子一愣,喝道:“你先把她丟過來!”

    “丟過來也可以,但你得寫份保證書給我!”刁小四從袖口裡掏出一張紙,口中不停說道:“這年頭人心不古,空口白話傻瓜才信。”

    白衣男子不耐煩道:“少廢話,陰某答應過的事從不翻悔!還不將那丫頭丟過來,惹惱了我便將你們兩個一併殺了,再用姓龍的草包去換耿少華的人頭!”

    原來此人便是鷹揚老祖的獨子陰盛陽,亦是餘飆的師兄。

    大約一個多月前餘飆尋仇不成,反教耿少華一劍貫穿小腹刺成重傷,被送回了虎戈寨。虎戈寨大寨主成仙虎又聞悉耿南翼廣邀同道要踏平大巴山的音訊,也是暴跳如雷欲與會通鏢局拼個魚死網破。

    他當即派遣二寨主凌英戈前往北邙山邀請鷹揚老祖出馬為弟子報仇。不曾想鷹揚老祖正在閉關修煉血域神功無意出山,當即給凌英戈吃了個閉門羹。

    倒是陰盛陽素日與餘飆交情不錯,被凌英戈三言兩語連吹帶捧地說動,便來了江州欲尋耿南翼父子的晦氣。

    刁小四自不知這段原委,他嘆了口氣道:“好吧,不寫就不寫,我將這張紙燒了就是!”取出火折子迎風一晃,點燃了手中的那張紙。

    “唿——”紙張迅速燃燒,噴吐出一團刺目的金紅色焰苗。

    刁小四鼓氣猛吹一口,焰苗登時如雨點般四散開來,竟是一張符紙。

    陰盛陽頓知中計,怒喝道:“小畜生,你敢耍我?”身如鷹隼直撲床榻。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8 02:48

第14章 偏向虎山行(上)

 
    刁小四迅速拍開婉兒的穴道禁制,低聲道:“咱們的事慢慢說,先打退這個惡人要緊!”

    婉兒一聲不吭握住仙劍,不管不顧陰盛陽襲來的鷹爪,合身縱劍猛刺對方,竟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陰盛陽乃是鷹揚老祖門下第一高徒,修為臻至知著之境,自然不會將婉兒的這點身手放在眼裡。他鷹爪反扣抓住仙劍,運勁一奪道:“撒手!”

    婉兒只覺得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湧到,震得手臂酸麻胸口窒悶,手中仙劍應聲拋飛,“咄”的脆響釘在了房樑上。

    她的嬌軀剎勢不住往前一沖,直朝陰盛陽的懷裡撞去。

    刁小四520小說,張開雙臂從後抱住婉兒的嬌軀使勁往回拽道:“回來!”

    “噗通!”兩人如同滾地葫蘆般重又倒在了床上。

    陰盛陽不屑冷笑往前踏上一步,便欲生擒活捉婉兒和刁小四。

    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當他抬腳邁出時,周遭的空間竟似漣漪般微微波蕩,這一步不知何故就踏偏了,非但沒能靠近床邊,反而離著刁小四和婉兒越來越遠。

    “奇門遁甲陣?!”陰盛陽凜然微驚,連忙舒展靈覺探察四周陣法符紋波動的痕跡,雙臂一振飛騰而起再次撲向床邊。

    但這一次的景狀變得愈加離奇。看上去分明不到丈許的距離,恰似咫尺天涯怎也跨越不過,彷彿他的身軀已被無形的空間牢牢禁錮。

    刁小四看著陰盛陽在空中張牙舞爪的模樣哈哈笑道:“在老子的一畝三分地上,是條龍得盤著,是隻虎得趴著,是只癩蛤蟆就得給我蹲著!”

    他正自鳴得意之際,就听婉兒滿臉通紅低叱道:“快放手!”

    刁小四一怔,才發現自己的兩隻手不知怎地正交錯在婉兒的胸前。他也不敢看婉兒此時什麼表情,趕緊撒手。

    就在兩人糾纏不清的當口,耳畔響起“砰”的一聲,陰盛陽接連沖了幾次,終於在牆上硬生生撞開一個大洞縱身躍出。

    這時庭院外警訊四起,陰盛陽再是狂妄也不敢以一己之力獨擋四方豪傑,回頭望了眼刁小四道:“小畜生,暫寄下你的人頭,等我來日摘取!”言罷不敢再作逗留,施展出“鷹揚萬里”的家傳身法御風飛遁。

    刁小四壓根就沒把陰盛陽的威嚇當回事,反正一兩個月里赤尊俠一定會回來,帶著自己前往江南尋找他的師叔邪月真人末日影殺者最新章節。陰盛陽若不介意來次江南有去無回游,刁小四自會將他隆重推薦給赤尊俠和邪月真人。

    他跳下床來收取了法陣,遠遠就听到楚烈的呼喝聲道:“小賊往哪裡走?”緊跟著又有幾聲或雄壯或激越的嘯音響起,顯然群雄已發現了陰盛陽的行踪,正在組織圍追堵截。

    “小四兄弟,你沒事吧?”隨著焦灼關切的話音,耿南翼率先趕到,在他身後除了耿少華夫婦外,還有位鬚髮皆白威風凜凜的老者,正是臥龍山莊莊主龍在天。

    刁小四看了眼地上躺著的龍兆元,笑著道:“有勞老爺子關心,我一切安好,倒是這位龍公子的情形有點不妙。”

    耿南翼一驚,搶在龍在天之前運掌在龍兆元胸前輕輕拍了兩掌,勁力一透解了他身上的經脈禁制。

    耿少華望著婉兒詫異道:“你和兆元怎會在小四叔的房裡?”

    刁小四表面輕鬆,心裡​​卻多少有些緊張,搶著道:“婉兒姑娘是來請我去前廳喝酒來著,至於這位龍公子嘛——”

    “爺爺,快殺了這小賊!”龍兆元面色鐵青怒視刁小四,不等他的話說完便叫道:“我親眼看見他將婉兒表妹壓在床上,動手動腳欲以輕薄,還、還用刀架在她的脖頸上,逼我離開!”

    龍在天白眉一揚,目光如電直射刁小四的臉上,沉聲問道:“此事當真?!”

    刁小四被這老頭子犀利的目光盯著心底一寒,旋即懊悔道:“剛才怎麼沒提醒那姓陰的傢伙將這小白臉帶走?”

    他曉得雙方對質最關鍵的莫過於在場第三人的口供。自己說一萬句,也頂不上婉兒的一句,如今自己是仗義救人還是霸王欲上弓,就全看這丫頭的良心好壞了。

    他轉頭朝著婉兒說道:“婉兒姑娘,這事是你來說還是我來說?”

    婉兒沉默須臾,輕聲道:“你說吧。”目光垂地,卻是誰也看不明白她的神色。

    刁小四精神一振,知道自己有救了。別人不知其中玄機,他卻知道婉兒的回答等於是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了自己來處理,而自己也不必再擔心她的立場問題。

    刁小四不由得佩服起​​死老頭那句“有些事,做得說不得”的經典名言。

    他瞥了眼龍兆元,慢悠悠道:“龍公子,你這就不對了。我和婉兒姑娘拼死從那魔頭手裡將你救下,公子不感恩圖報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含血噴人呢?你口口聲聲罵我淫,我身為長輩大人不計小人過,笑笑就算了。可婉兒還是個待字閨中玉潔冰清的小姑娘,你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你教她如何做人?”

    他嘖嘖搖頭道:“你和婉兒真是姑表至親麼,連我這外人都看不下去聽不下去了。”

    龍兆元氣得七竅生煙,手指刁小四道:“你胡說!”

    耿南翼低咳聲道:“兆元,等小四兄弟說完了,你再開口也不遲。”

    他性情穩重,又礙於龍在天的顏面,不便多說,但心裡卻對龍兆元很是不喜。

    莫說耿南翼根本不信刁小四會膽大妄為到在自己的府上公然凌辱婉兒,退一萬步講即便真有此事,事關女兒家的名聲,又焉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肆無忌憚毫不避諱?

    “剛才龍公子突然衝了進來,不問青紅皂白就對著我和婉兒姑娘破口大罵,說什麼孤男寡女不知羞恥……唉,那難聽的話我也不必多講,總之他不知怎地就誤會了我和婉兒姑娘。”

    “我向龍公子表明了身份,苦口婆心地解釋說明,奈何他壓根不聽拔出劍來就要剁我美女保鏢愛上我全文閱讀。就在這時,北邙山鷹揚老妖的弟子就殺了進來,只用了兩招便放倒了龍公子。我和婉兒姑娘奮不顧身上前解救……”

    龍在天打斷道:“小四兄弟,你說來人只用了兩招就制服了兆元?”

    刁小四何等聰明,立刻猜到了龍在天話裡的意思,嘿然道:“龍老爺子,你可聽說過大丈夫鬥智不鬥力?我早在屋里布下了一座'四象亂空陣',借助陣勢威力和婉兒姑娘家傳的精妙劍法,頓時打得那魔頭不辨東西南北,心慌意亂之下撞開牆壁狼狽逃竄。”

    龍在天早看到了牆上的大洞,點點頭道:“這麼說倒有幾分可能。”

    龍兆元急道:“爺爺,這小賊滿口胡言亂語,你千萬別信他。表妹,你怎麼不說話?”

    婉兒低垂螓首,輕輕道:“表哥,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龍兆元呆了呆,怒道:“他分明有意輕薄,若非我及時趕到,只怕你清白不保。這事怎可就此作罷,表妹你這是在姑息養奸!”

    耿夫人皺了皺眉,覺得自己的這個侄兒鬧得有些不成話。刁小四的為人,她是清楚的。那日婉兒要他在屋裡獨處片刻,這少年都不願答應,到後來又特意請自己守在門外,怎麼可能是貪圖美色的登徒子?

    何況,婉兒都已給他留了顏面,龍兆元卻兀自不知進退無事生非,委實丟盡了龍家的臉面。

    她雖是龍兆元的姑母,可畢竟心裡偏向女兒更多些,嘆了口氣道:“兆元,這位小四叔是崑崙瑤台宮掌門弟子赤大俠的結義兄弟,也曾舍生忘死救過你婉兒表妹的性命。這些事你並不曉得,也難怪會有所誤會。如今事情都已說清楚,你就向小四叔賠個不是吧。”

    “什麼,要我向這小賊賠不是?”龍兆元憤怒叫道:“姑母,你為何幫他不幫我?”

    刁小四心下大爽,尋思道:“老子還是見好就收為妙,再鬧下去不定會如何收場。再說那姓龍的老頭話雖不多,人卻極是厲害,比他的草包孫子強太多,誰曉得他是否已對老子記了仇?”

    於是他哈哈一笑道:“算啦,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為了點小誤會搞得雞飛狗跳?”

    龍兆元見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當真是氣炸了胸膛,縱身衝上前去怒吼道:“小淫賊,我與你誓不兩立!”

    耿少華跨上一步,抓住龍兆元胳膊道:“賢侄,你口口聲聲指責小四叔是淫賊,欲置婉兒於何地?我勸你先冷靜下來,此事往後休要再提!”

    龍在天點點頭,道:“兆元,我先陪你回屋歇息。”又朝耿南翼和刁小四一抱拳道:“耿兄,小四兄弟,是兆元一時魯莽,老夫代他向諸位賠禮了。”

    這時楚烈站在門外道:“老龍,都是小孩子鬥氣,你也不必當真。但對小四兄弟,我敢用腦袋擔保,他絕不是那種人!”

    耿南翼回頭看見楚烈身上有一道血痕,驚訝道:“你受傷了?”

    楚烈滿不在乎地笑道:“被那小子的鷹翅刀帶了下。不過他也捱了我一刀,滋味更不好受。”

    耿南翼暗自一凜,沒想到鷹揚老祖的一個門人弟子會如此厲害,不禁感嘆道:“若非小四兄弟智勇雙全,今夜我們恐怕要吃大虧。”

    眾人聞言無不深以為然,試想假如婉兒和龍兆元都落在了那魔頭手裡,今夜還不知該如何收場。

    惟這位小四兄不居功不自傲,又不計前嫌捨命救下龍兆元,有此胸襟義氣,不愧是赤尊俠的結義二弟。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8 02:49

第15章 偏向虎山行(下)
 
    經過這一場風波後,會通鏢局江州分局進一步加強了夜間的戒備。刁小四難得的自告奮勇,花了三天時間在鏢局里布下了一座二十八宿大陣,輔以他設計製造的各種機關消息,陷坑埋伏,將鏢局里里外外護衛得固若金湯風雨不透。

    眾人不禁對刁小四愈加刮目相看,也就更沒谁愿意相信龍兆元的說辭。只當這年輕人妒火中燒,吃醋過頭將刁小四當作了情敵。

    但偏偏這是最不可能的事,試想那刁小四和赤尊俠、耿南翼、楚烈等人以平輩論交,怎麼可能跟婉兒卿卿我我?

    雖然顧及龍在天的面子大夥兒不便多說什麼,可私下里總也免不了對龍兆元調笑譏嘲一番。

    而自從刁小四布下了二十八宿大陣後,鏢局裡就再也沒有出過事,反倒抓住了幾個想偷偷潛入府中刺探消息的大巴山虎戈寨的探子。

    這一下,刁小四在鏢局的地位扶搖直升,大家都感激他任勞任怨佈置陣法保得鏢局的平安。可刁小四這麼做其實另有自個兒的盤算。

    一來他的腦袋已被陰盛陽惦記上了,為小命計也絕不能讓人半夜裡輕輕鬆松摸到床邊來;二來他對二十八宿星陣的各種妙用也還在摸索階段,正可藉此機會操演一遍,反正由鏢局出錢出人出力,自己只管發號施令,何樂而不為?

    搗鼓完二十八宿大陣,他又一頭鑽進了對三十六天罡星陣的參研中。為了躲開婉兒和龍兆元的報復,刁小四更是刻意地深居簡出不敢生事。於是乎不知情的各路豪傑見此情景,無不在心裡讚歎一句:高人,就是低調!

    這日耿南翼忙裡偷閒,來探望刁小四。兩人在書房裡寒暄一陣,耿南翼道:“小四兄弟,這兩日我將你布下的二十八宿大陣潛心參研了一番,不由得即喜且愧騙本是道。喜的是你在奇門遁甲上的天賦如此之高,當真是我平生僅見。愧的是老夫已才疏學淺,已無能指點你什麼,再往下的路只能靠兄弟你自己摸索。”

    刁小四笑道:“耿老爺子,你又在捧我不是?俗話說姜是老的辣,你趟過的河比小弟走過的路還多,我還差得遠呢。”

    耿南翼笑道:“小四兄弟,你有沒有想過製作符陣?”

    “符陣?”刁小四想了想道:“你是說將法陣的符紋鐫刻到符紙上,這樣就能隨身攜帶,隨時隨地因地制宜布陣拒敵?”

    “不錯,但限於符紙質地,這還只是相對較為粗淺的一種符陣。事實上,江湖中常用的那些道符,歸根結底也是符陣的一種。”

    耿南翼耐心講解道:“陣乃道之形,所謂無物不可入道,則無物不可入陣。所以製作符陣的材料遠不止於普通的符紙,各種魔寶仙器乃至尋常的花草樹木,山石流水,甚至日用的器皿農具,亦皆可用來製作符陣。”

    刁小四點頭道:“對啊,就像我體內——嗯,體內的真氣運轉未始不可以看作一種陣法的變化!”

    耿南翼道:“小四兄弟,你能舉一反三聯想到真氣運行之理,如此悟性著實令人驚羨。看來老夫已不必獻醜,其實你心裡全已明白。”

    刁小四笑著道:“那是耿老爺子教得好,我就學得快。”

    兩人相顧大笑,刁小四心道:“這老爺子是看出我修為低微,所以才指點我利用符陣防身攻敵,免得哪天被人一刀砍了。”

    耿南翼轉開話題道:“小四兄弟,後天我們就要分批啟程前往大巴山,你是留在鏢局等候赤大俠,還是隨同大夥兒一起前往?”

    刁小四毫不猶豫道:“當然是一起去。”

    如他心裡計量,此次群雄傾巢出動,鏢局勢必空虛。萬一來個類似於陰盛陽這等的魔頭,他的腦袋未免有些不安穩。相形之下,反而是跟著大部隊行動更安全。

    耿南翼頷首道:“如此就有勞小四兄弟跟總局的玉總鏢頭和老楚一組,後天中午出發,十月十九在大巴山下匯合。”

    刁小四一怔道:“那老爺子你呢?”

    耿南翼道:“我和龍莊主他們同行,走的是另外一路。”

    刁小四頓時醒悟,耿南翼是怕自己見到龍兆元尷尬,特意將兩人分了開來。

    耿南翼頓了頓又道:“婉兒也會跟你一組,還請小四兄弟沿途多加照拂。”

    刁小四聞言也不覺得奇怪,經過那樁事後婉兒若肯跟龍兆元走在一起才是日頭從西邊出來。同時這何嘗不是耿南翼藉此機會向外人表明婉兒和自己絕無瓜葛之事,純粹是龍兆元疑神疑鬼不明事理而已。

    一轉眼到了第三天清晨,群雄開始按照商定的計劃陸續出發。打頭陣的是耿南翼和龍在天所率的百餘位江湖同道,以江州分局的鏢師和臥龍山莊的精銳為主;玉玲瓏和楚烈統領會通總局和其他各處分局抽調來的鏢師作為第二撥人馬中午出發。到了晚上,劍閣閣主裘俊逸和朝天幫幫主趙百川率領著五湖四海的英雄豪傑拔營上路以為後援。

    這三撥人馬彼此相距不超過三五十里,隨時以快馬聯絡,若遭遇緊急情況,則用諸如煙火示警等特殊手段保持交通。

    單說刁小四隨著玉玲瓏,楚烈一隊晝行夜宿朝著東北方向進發,經長壽、墊江、梁山,這日順利抵達雲陽境內,距離大巴山已是不遠。

    這時在前開路的耿南翼派了兩名鏢師前來傳訊,言道沿途並未發現虎戈寨賊人的踪跡,請玉玲瓏和楚烈依照原定安排在雲陽鎮上宿夜強者禁區全文閱讀。

    這雲陽鎮位於長江北岸,約莫有百餘戶人家,但因經此渡江南來北往的客商旅人絡繹不絕,故而客棧酒樓沿街林立,生意極是紅火。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早在三天前耿南翼便已命人將鎮上最大的一家鴻福客棧全部包了下來,也免得眾人車馬勞頓之餘還要尋找夜宿的麻煩。

    玉玲瓏和楚烈統領的各路鏢師足有七八十人,好在大夥兒久走江湖風餐露宿均已慣了,對打尖住宿也不挑剔,五六個、七八個地擠作一屋也就住了下來。

    刁小四的待遇稍好一些,他和楚烈兩人同住一屋,隔壁便是玉玲瓏和婉兒。

    這邊將將收拾停當準備外出用飯,就听堂屋裡有人和客棧掌櫃爭吵了起來。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對年輕夫婦站在賬台前,看樣子應是打算投宿。

    那男子不過二十餘歲,濃眉大眼皮膚黝黑,身材敦實背負仙劍,穿著甚為質樸。他身旁的少婦年齡相仿貌美如花,雖布衣素顏卻難掩雍容華貴之氣,正脆聲質問道:“你憑什麼不讓我們住店?”

    那掌櫃滿臉陪笑道:“兩位客官實在對不住,小店確確實實已經被人包租,四個跨院全都客滿。兩位不妨多走幾步路,拐角就有一家宏順客棧。”

    那少婦怒道:“我們半個月前經此南下的時候,就跟你預定好了一間上房。你當時滿口應承,為何現在卻藉給了別人?要走讓他們走,這店我偏要住!”

    身旁那青年濃眉微擰,勸道:“寧妹算了,反正住哪兒都一樣,何必跟他爭執?”

    少婦白了青年一眼道:“就你會做好人,每回都幫著別人來拆我的台。”

    青年呵呵憨笑,拉拉她的衣袂道:“走吧,回頭我陪你去江邊看日落。”

    少婦瞪視青年須臾,忽地噗哧一笑,扭過頭道:“誰要你陪?我自己去。”

    楚烈生性豪放,見這青年老實厚道,那少婦牙尖嘴利卻也是知書達禮,兩人恩愛有加宛若一對神仙眷侶,不由起了結交之心,當即洪聲道:“這位小哥,我們包下客棧時並不曉得你已預訂了一間上房。若不見怪,我馬上設法騰出一間來,房錢也算老夫的。”

    那青年怔了怔,看向自己的妻子,顯然這種事一向都是由少婦來拿主意。

    少婦訝異地打量楚烈道:“敢問老爺子如何稱呼?”

    楚烈也不隱瞞,說道:“老夫姓楚名烈,乃是會通鏢局江州分局的副總鏢頭。”

    少婦輕“啊”一聲道:“原來您就是名滿巴蜀的楚老鏢頭,請恕愚夫婦失敬!”頓了頓又道:“外子姓柴,此次陪我回家省親,正準備返還晉陽,不想邂逅了會通鏢局的諸位豪傑,著實三生有幸。”

    玉玲瓏聽這少婦談吐不俗,對江湖中事也頗為熟悉,暗自起疑道:“柴公子,我看你背負仙劍也應是江湖中人,卻不知令師是哪位高人?”

    柴公子訥訥道:“我只是跟家裡請的護院鏢師學過幾招劍法,並未拜過師。”

    柴夫人嫣然一笑,說道:“楚老鏢頭,承蒙您盛情相請,下回若有機會去晉陽,愚夫婦定當掃榻相迎。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自是看出玉玲瓏對他們多有猜忌,激起了心中傲氣,故而婉言謝絕了楚烈的好意。

    柴公子仿似也鬆了口氣,朝眾人抱拳一禮道:“後會有期。”偕著妻子轉身便出了客棧。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8 02:52
本帖最後由 woajw1019 於 2013-11-18 02:56 編輯

第16章 月黑風高殺人天(上)
 
    楚烈大感失望,回頭埋怨玉玲瓏道:“我看這對小夫妻溫文爾雅通情達理,你未免太多疑了。”

    玉玲瓏三十出頭,乃是會通鏢局局主玉中笑的掌上明珠,亦是總局的另一位副總鏢頭“刀斷沱江”夏培恆的髮妻。

    聽得楚烈數落自己,她微微一笑道:“咱們出門在外,小心些總沒壞處。”

    刁小四打心眼裡倒是讚成玉玲瓏的做法,插嘴道:“楚老爺子,玉總鏢頭,人家走也走了,咱們還是去找地方吃飯吧。”

    婉兒冷哼了聲沒說話,那神態卻似在譏嘲刁小四是個只知吃喝玩樂的酒囊飯袋。

    刁小四心里大怒,偏過頭去佯裝看不見她。

    當下四人帶著幾個交好的鏢師出了鴻福客棧,在鎮上的酒樓裡用過了晚飯,因天色尚早便沿著街道信馬由韁地閒逛。

    刁小四發現,楚烈、玉玲瓏等人看似不經意地走街串巷,卻將整座小鎮著著實實地踩踏過了一遍,目光所及不放過每一個路人。

    他登時醒悟過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誰若以為楚烈只是個粗枝大葉的莽夫,早晚會吃苦頭。

    眾人逛過一圈並未發現鎮裡有甚異常之處,見天色已黑便往鴻福客棧方向走去。

    突然街道上傳來一陣喧囂,有人驚叫道:“殺人啦,殺人啦——”

    刁小四一驚望去,就見街道東頭人仰馬翻,先前偶遇的那對柴姓小夫妻正被七八個黑衣人圍攻。兩人且戰且退,跌跌撞撞朝著鴻福客棧的方向退來。

    那柴公子的修為甚是高強,無奈雙拳難敵四手,又需分神保護愛妻,身負兩處刀傷情勢岌岌可危。倒是柴夫人在丈夫的捨命保護之下安然無恙,卻也是奮力揮劍與敵人纏鬥,希望能減輕柴公子的負擔。

    婉兒見狀蹙眉道:“那些黑衣人以多欺少下手狠毒,肯定不是好東西!”

    楚烈應道:“不錯,咱們先救人,稍後再問個明白!”掣出寶刀“厲火”,揚聲喝道:“柴公子,往這邊來!”縱身便迎了上去。

    玉玲瓏暗自苦笑聲卻也不再勸阻,同樣抽出仙劍緊隨著楚烈衝入戰團。

    那些鏢師一看兩位鏢頭動了手,哪裡還會客氣,一個個爭先恐後殺將過去。

    婉兒瞥了眼刁小四道:“四叔公,你怎麼不出手?”

    刁小四笑笑道:“我要是去了,還有楚老爺子他們什麼事。”

    “呸……!”婉兒低罵一聲也不理他,掣劍趕了過去魔界的女婿。

    等刁小四不慌不忙地趕到,街面上的打鬥已然結束。那幾個追殺柴公子夫婦的黑衣人怎經得起會通鏢局一眾鏢師如狼似虎的砍殺。總算玉玲瓏和楚烈不欲鬧出人命,才容得他們抱頭鼠竄逃之夭夭。

    柴夫人一面為丈夫包紮傷口一面向眾人道謝道:“多虧各位拔刀相助,不然愚夫婦今日定會被這些賊子害了性命。”

    婉兒道:“夫人不必客氣。光天化日之下這些賊人竟敢當街行凶,實在猖狂!”

    話音未落,就見刁小四站在外圈背負雙手抬頭望天道:“哎呀,這天可真亮啊!”

    其時太陽早已下山,夜幕沉沈月暗星疏,怎也跟個亮字搭不了邊。

    眾人聽他調侃婉兒,俱都一笑,氣氛亦為之一鬆。

    婉兒白了刁小四一眼,這傢伙總是藉機報復自己,可見此人是如何的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了。

    玉玲瓏問道:“柴夫人,那群黑衣人修為不低,究竟是何來歷?”

    柴夫人遲疑了下,看向了丈夫。柴公子微一點頭道:“寧妹,左右行踪已露,也不必再隱瞞了,咱們還是對人以誠相待的好。”

    刁小四算是看出來了,敢情這對小夫妻分工明確,小事聽老婆的,大事聽老公的,這位柴公子倒也不是一味的妻管嚴。

    柴夫人點點頭,低聲道:“外子姓柴,單名一個紹字。小妹李秀寧,乃是晉陽府唐國公之女。”

    玉玲瓏大吃一驚道:“原來兩位是柴郡馬夫婦,先前多有冒犯請多加海涵。”

    需知自古民不與官鬥,唐國公李淵坐鎮晉陽,麾下猛將如雲精兵數万,乃是當朝一等一的封疆大吏。會通鏢局雖算得巴蜀鏢行的頭塊金字招牌,但在官家天威面前,還是有諸多顧忌。

    李秀寧忙道:“玉總鏢頭不必多禮,諸位的救命之恩愚夫婦銘記在心,他日定當有所厚報。”

    眾人說著話已回到鴻福客棧,便在堂屋裡落座繼續攀談。

    李秀寧道:“今次愚夫婦奉家父之命前往青城山探望小弟元霸,也不曾想到回來的路上會遭遇截殺。可惜這些人的來歷我也揣摩不透,想來無外乎是家父昔日結下的仇家。”

    楚烈道:“那些黑衣人保不准還會捲土重來,郡主夫婦還需多加留神。”

    柴紹這才開口回答道:“有勞楚老鏢頭關懷,等過了大巴山進入陝西境內便不礙事了。”

    楚烈和玉玲瓏對視一眼,均都明白柴紹夫婦定是在陝西境內早安排下了接應。兩人也不欲多事,一來還有攻打大巴山虎戈寨的重任,二來自古豪門恩怨詭異叵測,如會通鏢局這般靠走​​江湖混飯吃的還是遠離是非為妙。

    婉兒卻沒想那麼多,擔憂道:“從雲陽到陝西,還有幾百里山路,柴郡馬又受了傷,萬一賊人來襲可如何是好?”

    刁小四笑道:“咱們不是正好要去大巴山麼,若柴郡馬不嫌棄,索性就順道護送兩位一程。當然,這趟鏢的酬勞多少還得由楚老爺子和玉總鏢頭說了算。”

    玉玲瓏聽了一怔,細細想來忍不住點頭稱讚。如此一來,眾人從黑衣殺手刀下救出柴郡主夫婦的事就變成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受託護鏢,任誰也說不出半字閒話來。畢竟誰也不知道黑衣人背後藏著的是什麼靠山,萬一有朝一日找上門來,說不定還需唐國公出面周旋。而今賣給他偌大的一個人情,自是有利無害。

    她素來自詡為會通鏢局的女智囊,但在這事上仍需仔細推敲許久才想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而刁小四卻是隨口道來,其機智靈活如此,也難怪耿南翼和楚烈會對他另眼相看醫女長歌最新章節。

    當下玉玲瓏接過話茬,說道:“我們也是舉手之勞,哪裡好意思再收酬勞?”

    李秀寧照例看向柴紹,見他默默頷首,便嬌笑道:“托鏢歸托鏢,私交歸私交,酬勞咱們是一定要給的,否則回到晉陽讓二哥知道了,少不了又要怪我不懂事。”

    玉玲瓏暗讚一聲“好聰明懂事的姑娘”,便也順水推舟不再推辭。

    說到底,酬勞多少無所謂,但這個由頭對會通鏢局卻是必須的。

    眾人計議已定,柴紹夫婦便也不再另尋住處,徑自在鴻福客棧裡落腳宿夜。

    楚烈本打算騰出自己和刁小四住的那間上房,柴紹說什麼也不肯答應。最後還是李秀寧出的主意,讓柴紹與楚烈、刁小四合住一屋,自己則睡到玉玲瓏和婉兒的房裡,如此即不必騰出房間又能夠相互照應。

    當晚刁小四和楚烈與柴紹聯榻夜談,盡說些巴蜀秦晉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越聊越是投機。

    柴紹生性木訥不喜多說,但閱歷見識竟毫不輸於楚烈這樣的老江湖。尤其他以國公府的郡馬之尊,與這一老一少同屋而臥,毫無架子,更是教人心生好感。

    刁小四聊得興起,跳下床道:“我去伙房看看有啥夜宵,運氣好再捎帶兩壇好酒回來。”

    他推門出屋徑直往廚房走去,穿過一條臨水長廊時卻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慢慢地倒走回來,站在了廊簷下方凝目張望。

    突然就听婉兒在背後叫道:“餵,你鬼鬼祟祟地又想幹什麼壞事?”

    刁小四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婉兒,急忙將食指豎在唇邊輕輕“噓”了聲。

    婉兒怔了怔,走到刁小四身旁,學著他的模樣抬頭張望,卻什麼也沒發現,不禁哼了聲道:“刁小四,你搞什麼名堂?”

    刁小四左右看看,確定附近並無第三人,才壓低聲音道:“你數一數長廊裡掛著幾盞燈籠,再估算一下這些燈籠的間隔距離和它們與廊柱之間的遠近差異。”

    婉兒心生好奇,照著刁小四的指點細細觀察了一會兒,不覺也放低了聲音道:“長廊兩邊一共是十四盞燈籠,兩兩交錯懸掛,同排之間相隔的距離應在一丈四尺左右,好像每兩根廊柱當中都掛著三盞,加起來是十二盞,另外兩盞正好在咱們的頭頂上。怎麼,你有看出什麼古怪來麼? ”

    刁小四沖她一笑道:“再古怪也比不上你。”

    不等婉兒嗔怒,他接著說道:“這是奇門遁甲裡的一種陣法變數,上應七星踏月,下合四象鎖日,一旦陷入其中不死也得脫層皮。”

    婉兒將信將疑地望著刁小四道:“你是不是又想騙人?這家客棧我們早就派人摸過底,不可能是家黑店。”

    “笨蛋,你以為這燈籠上、廊柱上畫的只是花草蟲鳥?”刁小四低罵道:“尋常黑店裡的小毛賊能懂七星踏月,四象鎖日?若是耿老爺子在,早就一眼識破將那掌櫃的抓來審問了。”

    婉兒怒道:“你罵誰是笨蛋?人家掛幾個燈籠又關你什麼事,就喜歡裝神弄鬼的讓人家佩服你。”

    刁小四道:“我也不必耿小姐來佩服我,你敢不敢在長廊底下走個來回?”

    婉兒心裡其實對刁小四的話已信了七八成,但又不甘向這小子服軟,便昂首道:“走就走,你陪著我一塊兒走!”說罷抓住刁小四的胳膊就往長廊裡走去。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8 02:53
本帖最後由 woajw1019 於 2013-11-18 03:00 編輯


第17章 月黑風高殺人天(下)
 


    她緊緊抓住刁小四的胳膊以防這小子使姦耍滑,全神戒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進長廊。

    誰知直到兩人從另一頭走了出來,長廊依舊毫無動靜。

    婉兒推開刁小四的胳膊,恨恨道:“你看,還敢說沒騙人?”

    刁小四揉著被婉兒掐得生疼的胳膊,嘆口氣道:“這叫引而不發好不好?陣勢不動,你在長廊裡走上一百個來回也不會有事。”

    婉兒嗤之以鼻,那樣子一百個不信桃運修真者全文閱讀。

    刁小四嘿然道:“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前面有個月亮門洞,就在門洞的後面,肯定一左一右各種著六棵樹,樹上掛著八九串廢銅爛鐵做的風鈴。”

    婉兒問道:“你想賭什麼?”

    刁小四看著她那雙望著自己的大眼睛,心裡突地一閃,笑道:“你輸了就叫我三聲好哥哥,我輸了就叫你三聲好妹妹。”

    婉兒輕啐一口,道:“你要是輸了,就讓我踹三腳。”

    “成交!”刁小四在婉兒的纖手上輕輕一擊,笑著邁步朝前走去道:“我就等著你叫好哥哥了!”

    兩人走過月亮門洞,婉兒立即凝神觀瞧,禁不住“呀”地一聲低低驚呼,竟是教刁小四絲毫不差地全說中了。

    刁小四指點著風鈴道:“這叫六合報春,八面來風,這點小伎倆也想騙人?就算兩邊連成一氣,配出個五行大陣來,也是照本宣科老掉牙的玩意兒。 ”

    婉兒無心聽他自吹自擂,低聲道:“我們快回去告訴楚爺爺和玉姨。”

    刁小四不以為意道:“別急,我猜整座客棧絕不可能單止這點兒東西。既然有人搭台,老子就唱出好戲給他們聽聽!”

    婉兒瓊鼻微聳,譏笑道:“你會唱戲?學驢叫吧!”

    刁小四見她一副小女兒家的嬌俏模樣,心癢難熬,笑嘻嘻道:“好妹妹,你好像還欠著我點什麼吧?”

    婉兒只當沒聽見,掉頭就走。刁小四急忙追上去道:“餵,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婉兒轉過頭來,反問道:“我是君子麼?我有答應過跟你賭麼?”

    刁小四瞠目結舌,一聲哀嘆道:“真他娘的近墨者黑,沒幾天功夫,老子怎麼春風化雨教出個女流氓來?”

    婉兒“噗哧”一笑如花盛綻,刁小四心生詫異道:“女人心,海底針。這丫頭前幾日見了老子不是喊打就是喊殺,怎麼一下就轉了性兒似的,跟我有說有笑起來?”

    兩人到伙房找出兩壇好酒,又拿了幾樣下酒菜用油紙包妥。

    刁小四佯裝迷路,帶著婉兒一個跨院一個跨院地兜兜轉了一大圈,方才​​帶著婉兒回了房。

    楚烈早已等得不耐煩,笑道:“小四兄弟,你去了那麼久,原來是將婉兒拉來一起喝酒?”

    刁小四關上門,將一包包下酒菜擺上桌,問道:“楚老爺子,你困不困?”

    楚烈道:“你當我七老八十熬不起夜麼?咱們今晚就一邊喝酒一邊說話,聊個通宵也沒問題。”

    刁小四點點頭道:“那就好,今晚咱們肯定要熬夜了。”

    柴紹外表木訥,實則心細如發,隱隱察覺到刁小四話裡有話,便問道:“小四兄,外面出了什麼事?”

    刁小四便將自己在客棧裡發現的種種異常情形說了一遍,楚烈和柴紹的眉頭均都皺了起來。

    婉兒道:“柴郡馬,實不相瞞他們是衝著咱們會通鏢局來的。”

    柴紹點點頭道:“我明白,假如這夥兒人是為愚夫婦而來,就不會在早些時候拒絕我們入住,更不會在今日傍晚時截殺我們。”

    楚烈道:“婉兒,你去將柴郡主和玉總鏢頭請到這裡來傲世九重天全文閱讀。”

    婉兒應了,片刻後三人一起進屋。楚烈又向玉玲瓏和李秀寧簡略說了發現的情況,苦笑道:“柴郡馬,實在對不住,將你們也拖累了進來。趁著賊人尚未發動,我派人護送兩位即刻離開此地,另找附近的客棧投宿。”

    柴紹斷然拒絕道:“如此勢必會打草驚蛇,我們哪兒也不去,就留在這裡!”

    李秀寧的嘴唇動了動,似不願丈夫介入江湖恩怨中,但看了眼柴紹堅毅的神情,最終只道:“留下也好,但請各位萬勿洩露愚夫婦的身份。”

    刁小四卻巴不得拉著柴紹夫婦一起下水,立馬接口道:“既然如此,我們得趕緊佈置人馬,先將這客棧裡的掌櫃和伙計一網打盡,細細地盤問清楚。”

    玉玲瓏道:“還有一件事,必須立即通知耿總鏢頭和趙幫主他們小心提防。”

    刁小四問道:“現在派人去報訊還來得及麼?”

    玉玲瓏道:“不必派人前往,我們另有約定的傳訊辦法。”

    刁小四放下心來,說道:“方才我和婉兒在客棧裡轉了一圈,大致摸清了那些店小二的住處,但不敢擔保背地裡沒有暗樁。”

    楚烈道:“小四兄弟不必擔心,咱們統共一百來號人,全都是經驗豐富身經百戰的老江湖,保管不會讓一隻蒼蠅飛出去!”

    李秀寧提醒道:“需得小心客棧裡有暗門秘道。”

    玉玲瓏微微一笑道:“這是家咱們會通鏢局經常要落腳打尖的客棧。”

    李秀寧一點就透,頷首道:“如此甚好,倒是我多慮了。”

    婉兒道:“我明白了,咱們今日見到的肯定不是真正的掌櫃和店小二,這裡所有人都已經被他們掉包了。”

    楚烈皺眉道:“易容!他們好生了得,居然連我和玉總鏢頭也被騙過,看來這夥兒人來頭不小啊。”

    幾人說話時刁小四已憑著記憶在桌上畫出了整座客棧的草圖,哪裡有陣法埋伏,哪裡有店小二守夜都一一標明,一目了然。

    柴紹驚訝地看了眼刁小四,讚道:“小四兄,這幅圖的比例絲毫不差,莫非你從前有學過製圖?”

    刁小四笑道:“過獎過獎,雕蟲小技混口飯吃而已。柴郡馬才是真正的厲害,不動聲色就將這家客棧的地形摸了個底朝天。”

    玉玲瓏不由再次和楚烈對視一眼,嘆道:“後生可畏!”

    李秀寧注視刁小四畫的草圖須臾,說道:“玉總鏢頭,楚老鏢頭,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抓捕方案,望兩位莫要見笑,多加指點。”當下素手在桌面上來回地輕輕移動,將自己籌謀的行動計劃說了出來。

    楚烈和玉玲瓏越聽越驚訝,完全沒想到這樣一位不到二十歲的年輕郡主,竟然能在片刻的工夫里制定出如此細密完善的計劃。看她說話時的語態神情,哪裡還像一位千金小姐嬌柔少婦,分明就是位英姿颯爽指揮若定的女將軍。

    當下眾人依計行事,屋裡只剩下李秀寧、婉兒和刁小四。

    三人也沒心情說話,各自豎著耳朵凝神聆聽屋外的動靜。

    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玉玲瓏拎著死豬般的客棧掌櫃首先推門入屋,不一刻楚烈和柴紹也雙雙返回。

    楚烈道:“客棧裡一共七個店小二,全是假貨,已被禁制了經脈關在柴房裡。”

    柴紹接茬道:“外面我看過了,暫時沒有情況,每個方向上都有兩位鏢師在暗中監視,隨時會有消息傳回地獄電影院全文閱讀。”

    玉玲瓏三下兩下除去了假掌櫃臉上的易容藥物,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卻是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

    楚烈嘿然道:“這不是長江十二連環塢的易柏易塢主麼?”

    玉玲瓏道:“易塢主號稱'百變蛟龍',難怪我和楚總鏢頭沒能看出破綻。長江十二連環塢同氣連枝,乃是巴蜀與荊襄交界處最大的水道黑幫。早聽聞他們跟虎戈寨狼狽為奸,但往日與我會通鏢局還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這次居然在雲陽設伏要暗算我們。”

    婉兒拔出仙劍抵住易柏的心口,喝斥道:“快說,這次你們來了多少人?”

    易柏根本不看婉兒,對著楚烈道:“楚兄,我老易既然落入你手也無話可說,就給個痛快吧。”

    玉玲瓏冷冷道:“你即和楚總鏢頭稱兄道弟,又為何在背地裡意圖暗害我們?如果從實招供,或許還能饒你一條性命!”

    易柏嘿嘿一笑,閉口不言。

    刁小四搖搖頭道:“我這個人向來吹牛不打草稿,唯獨在自己爺爺面前一直實話實說,不敢摻和半句假話。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

    楚烈心里納悶刁小四為何說起故事來了,口中道:“這是小四兄弟孝心可嘉。”

    刁小四笑道:“老爺子說笑了,我哪有什麼孝心,其實是那死老頭有無數種花樣,逼著我不得不說真話。我想這位易塢主鐵骨錚錚,應該是位好漢,肯定不會跟我一樣,一上刑就腿軟。”

    說著話他已將一塊麻布揉成團塞進了易柏的嘴裡,說道:“什麼時候想通了,就請易塢主眨三下右眼皮。”

    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對李秀寧、婉兒和玉玲瓏道:“三位,你們是不是到隔壁待會兒?”

    李秀寧明白刁小四多半是要嚴刑逼供,故而讓在場三女暫作迴避。

    她淡淡一笑道:“不妨事,我們就坐在一邊聽他說些什麼。”

    婉兒卻曉得這傢伙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沒好事,猶猶豫豫地站起身回到了隔壁屋中。

    她坐在桌邊,望著一閃一閃的燭光發呆,心裡頭七上八下也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門一開李秀寧面色蒼白如紙衝了進來,二話不說抱起銅盆便吐了起來。

    婉兒一驚,忙倒了杯涼茶送過去道:“郡主,你沒事吧?”

    李秀寧接過杯盞漱口,那模樣像是見過鬼一樣,剛想說什麼就看到玉玲瓏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在桌旁落座。

    婉兒見狀暗自欽佩道:“到底是玉姨,久走江湖見怪不怪。”

    她關切問道:“玉姨,易塢主都招了麼?”

    玉玲瓏強自一笑道:“招了,可是……唔——”

    她的面色微變,伸手摀嘴施展出一式漂亮的“白雲出岫式”,身不抬腿不動嬌軀飛飄而起,落在銅盆邊大吐特吐起來。

    就听隔壁傳來易柏氣急敗壞的聲音道:“方才我明明眨過眼了,你小子怎麼還接著整啊?”

    跟著便是刁小四充滿歉意的聲音道:“我是看到了,但你眨眼的方向錯了……”
woajw1019 發表於 2013-11-18 02:54
本帖最後由 woajw1019 於 2013-11-18 03:00 編輯

第18章 你的地盤我做主(上)
 
    月落烏啼霜滿天。

    雲陽鎮沉寂在一片清冷的黑暗中,除了嗚嗚吹刮過的夜風,彷彿萬事萬物皆已酣然入睡。

    惟有守夜的老頭篤篤敲著木梆子,孤獨地行走在無人的街道上,蒼涼沙啞的嗓音遠遠在夜空里傳送道:“平安無事咯——”

    忽然,他的喊聲頓了頓,疑惑地發現從鴻福客棧裡冉冉升起了三盞白慘慘的孔明燈。那燈罩上還畫著許多五顏六色稀奇古怪的東西,在黑夜裡讓人瘆得慌。

    興許是眼花了,低空中又飛過一頭頭從未見過的黑色大鳥,接二連三隱沒在了鴻福客棧的圍牆後頭。

    老頭忍不住用力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忽然聽到身旁有個嫵媚女子的聲音道:“老人家,夜深了,你怎麼還不去睡覺呀?”

    老頭大吃一驚,急忙順著聲音的來向扭頭觀瞧。

    慘淡的月光之下,一位妖嬈多姿的黃衣女子當街而立,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老頭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問道:“小娘子,你、你是人是鬼?”

    黃衣女子嫣然一笑道:“我不是鬼,也不是人。我是——妖!”

    話音未落,她那雙深如幽潭的漆黑眸子裡猛然爆射出兩簇碧綠的焰光,牢牢罩定了老頭。

    老頭的面孔驚恐扭曲,嘴巴張到最大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轉瞬之間,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和嘴里齊齊滲出深黑色的血絲,身軀像是失去魂魄的骨架無力地癱軟在地。

    黃衣女子眸中的異光漸漸褪淡,若無其事地梳理了一下被夜風吹得凌亂的髮絲,裊裊婷婷步過街面,來到鴻福客棧的門外。

    “吱呀”門開,一名黑衣人站在門裡恭恭敬敬地對黃衣女子施禮道:“啟禀黃塢主,前面的兄弟已和易塢主接上頭,一切順利。”

    黃衣女子漫不經心地抬頭看了眼飄蕩在客棧上空的那三盞孔明燈,微微蹙眉道:“冷塢主呢,為何每次幹活,他總喜歡落在最後頭?偏偏往老娘床上卻是爬得最快的一個。”

    突聽黑暗深處有人冷冷低哼道:“我早已到了。”一名削瘦如槍背負雙劍的黑衣僧人緩緩步出,微怒道:“老子啥時候上過你的床,黃四娘你少要胡說八道!”

    黃四娘咯咯一笑,挽住黑衣僧人的胳膊,親暱道:“冷和尚,要不今晚咱們就借老易的一塊地盤,讓我破了你刀槍不入的童子功?”

    兩人低聲言談把臂同行,來到刁小四等人宿夜的那棟跨院。

    跨院門前,已站立著十餘名十二連環塢的同伴。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紅袍男子瞟了眼黃四娘勾在冷和尚胳膊上的小手,不滿地哼了聲道:“別在這兒卿卿我我,誤了正事藍老大的脾氣你們也清楚重生超級帝國全文閱讀。”

    黃四娘卻將冷和尚的胳膊挽得更緊了,滿不在乎道:“雷震子,你嚇唬誰呢?藍老大的床老娘又不是沒上過。”

    冷和尚問道:“奇怪,為何我們一路進來,不見一個會通鏢局的夜哨?”

    這時站在雷震子身旁的一名店小二打扮的年輕人道:“禀報冷塢主,那些崗哨都已被易塢主先一步清理了。”

    黃四娘道:“不錯啊,老易總算學會做事了。”

    她放開冷和尚走到店小二面前,伸手去捏他的臉頰道:“小伙子虎頭虎腦,人也機靈,不如跟了我吧?”

    店小二忙向後退開兩步避開了黃四娘的手,躲到雷震子身後道:“易塢主去了後院處理點小事,應該很快回來。”

    “不等他了!”雷震子哼​​了聲,似乎這怒氣更多的是朝向了黃四娘。

    他屈指一彈,兩顆紅彤彤的飛星熘火彈從指尖激射而出“啵”地洞穿了刁小四和婉兒各自居住的房間窗戶,沒入了屋內。

    “轟——”不分先後的兩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徹底敲碎了雲陽鎮夜空的寧靜。

    兩團炫目的血紅光火如澎湃的大潮從屋內迸湧出來,卷裹著滾滾黑煙直沖天際。

    門窗被強大的衝擊波炸得粉碎,牆體如蜘蛛網般喀喇喇呻吟著裂開,整片的屋頂如驚悚的夜鳥鼓譟瑟縮,瓦礫橫飛煙塵瀰漫。

    四周的喊殺聲瞬時響起,其他跨院中的十二連環塢殺手亦開始了突襲行動。

    “嗤嗤嗤——”雷震子身後一排弓箭手早已蓄勢待發,千百支淬毒羽箭密如蝗雨攢射進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屋中。

    冷和尚驀地濃眉一挑道:“不對!”

    他聽到四外的慘叫聲正不間斷地響起,但其中更多的似乎是自己人的聲音。

    雷震子不言不語縱身踏入左首房門,掃視了一圈屋裡情形,揮散嗆鼻的硝煙味塵土氣味,叫道:“房子裡是空的!”

    黃四娘回頭向那店小二喝問道:“易柏呢,他不是說楚烈、玉玲瓏已睡了麼?!”

    孰料那店小二趁著眾人的注意力均都集中在轟擊房屋的當口,悄無聲息地身形一晃掠出了跨院。

    “不好,上當了!”黃四娘的眉宇間煞氣一凝,從一雙羅袖裡猛地飆射出兩道五彩繽紛的花流。

    千百片色彩斑斕的花瓣匯聚在一起,猶如兩條五光十色的蛟龍直撲店小二,正是她潛心煉製四十餘年的絕門毒技“滿溪花”。

    那店小二乃是柴紹改扮,見兩束炫光打來,空氣里花香蕩漾粉霧飄飄,頓知有毒。

    他屏住呼吸不敢硬接,迅速從袖口裡掏出一張道符,也無需點火徑自以純陽真氣掌心一吐,“唿”地符紙點燃迎空飛散,幻化作一團洶湧白光。

    只見黃四娘發出的兩道滿溪花源源不絕如泥牛入海融入到白光之中。頃刻間,那白光色彩不斷變化,泛起五顏六色的斑駁彩光,卻如一道鐵壁銅牆牢牢守衛在柴紹身前阻擋住滿溪花的推進。

    冷和尚一記厲嘯拔身而起,身後雙劍飛縱交錯,凌空撲襲柴紹。

    然而就在他將將要越過院門的霎那,四周的空間無由地波動了一下,那感覺就像是置身在了澎湃奔湧的大海中一樣最強章魚分身。

    冷和尚驚愕地看到自己與院門之間的距離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飛速拉遠,柴紹更是變得遙不可及。與此同時四周的景物急遽模糊化,不知從何處衍生出一團團噴薄的​​妖艷光焰。

    兩名十二連環塢的小頭目稍有不慎,便被光耀掃到,旋即全身起火發出淒厲地嚎叫,拼命地在地上翻滾著滅火。

    “該死,這不是卜算子的'空明離炎陣'嗎?”雷震子麵目猙獰躍出即將坍塌的房間,大叫道:“為何會是這樣!”

    黃四娘俏臉發白,雷震子的聲音很響,卻仿似從遙遠的天外傳來,在耳畔嗡嗡地詭異迴盪。

    她一咬牙道:“有人破了卜算子的奇門遁甲陣,風緊扯呼!”收住滿溪花拔出一對分水峨嵋刺,朝後院的方向衝去。

    四周光焰肆虐,景物淒迷,她已無法用肉眼看清楚,只得全力舒展靈覺,憑著女子特有的本能感應到左前方依稀有一線尚未關閉的法陣縫隙。

    周圍的人全已消失,黃四娘的心底里湧起了多年未有的寒意。

    她聽得到雷震子、冷和尚等人的怒吼,也聽得到整座客棧裡沸騰的喊殺聲與慘叫聲,卻根本看不見這些人的身影。

    她衝出跨院的側門,突然一切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面前是一條臨水的長廊,十四盞燈籠在黑夜裡散發出朦朧的光暈。

    黃四娘的面色愈發難看,這裡著實靜得太過離奇,似是遠離客棧的另外一個世界。

    她等了等,即不見敵人現身,也不見冷和尚和雷震子追上來。

    “七星踏月,四象鎖日。”黃四娘死死盯著長廊,幾次遲疑未敢步入。

    在今夜的突襲行動前,十二連環塢塢主之一的卜算子早已將他在鴻福客棧里布置下的種種法陣變化交底給黃四娘等人。因此,她很清楚這條長廊一旦發動將意味著什麼。

    原本她無需擔心這些,因為七星踏月也好,四象鎖日也罷,諸般變化盡皆了然於胸。奈何對方的陣營裡,分明有奇門遁甲造詣不遜於卜算子的高手存在,不著痕跡地將那老瞎子自鳴得意的空明離炎陣移花接木偷天換日。

    黃四娘不信,這條長廊裡的法陣會原封不動地保留下來。

    她忍不住回頭望向那扇洞開的側門,門後黑黝黝異常平靜。

    黃四娘緊了緊手中的分水峨嵋刺,感到掌心盡是冷汗,不由躊躇道:“莫如我返回跨院設法與冷和尚、雷震子匯合,總好過在這裡孤軍奮戰。”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逝,她把心一橫思量道:“這兩人心狠手黑,難保不將老娘當成替死鬼用來墊背。與其指望他們,不如賭上一把,運氣好的話過了這條長廊,就能夠找到離開客棧的出口!”

    念及與此,她緩緩調勻內息,一步步走向了臨水長廊。

    一步、兩步、三步——

    黃四娘覺得自己的心已提到嗓子眼。她並非膽小怕死之輩,素來也是殺人不眨眼。

    但她非常了解卜算子的殘忍手段,他布下的奇門遁甲陣從來都是有死無生。

    不知不覺,黃四娘已走過了將近一半的長廊,依舊什麼事都沒發生。

    突然,她一記清嘯縱身飛掠,風馳電掣般沖向了長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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