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未來計劃
雪神祭典後,時間過的飛快,隨著又是一陣連續三天的大風天氣越發溫暖起來,除了晚間還是零下外白天氣溫已經升到了3到5攝氏度,這種天氣下外面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只有一些太陽照不到的地方積雪依然殘留,不過也已經沒有昔日的潔白而是與灰塵污泥在一起顯得骯髒了。
安暢檢查了下氣象站的溫度曲線,在整個雪季期間最低溫度達到過零下50多度,基本上日均保持在零下30度的日子有100多天,平均氣溫都在零下的有230多天。使用降雪筒測得的不準確的降雪量合計有1200多毫米。
隨著冰雪融化河水也開始解凍,大塊大塊的冰塊順著河水向下緩慢流動,幸好這裡河灘不容易堆積冰塊不至於形成淩汛。
這個過差不多又用了一個多星期,然後河水中的浮冰開始徹底消失了。
在這段時間裡安暢經常上街,身邊帶著宋犖或者穆之人觀察著周圍的人和東西,雪橇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什麼用處,地面泥濘加上這裡似乎也沒有見到有什麼車,人們大多都是直接用肩扛手提的方式攜帶東西。
來往的人也不再是雪季中那副匆匆忙忙的樣子。
據經常到處跑出去的小男孩安平說嘉安縣城裡已經關了整整一個雪季的酒館和旅店也開始有人整理了,很快就能開門了,這些都表示著雪季的結束,暖季的到來。
對一切都感興趣的安暢等到河水裡再次出現外面來的船隻時,就毫不猶豫的決定去看看。
他們距離河邊並不是很遠,幾個人出門後在積雪融化後造成的泥濘地面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河邊走,還沒有到的時候就看到河上面有兩艘船停著,船上的風帆已經放下,一塊搭板連接著船和河岸。
搭板上面,一隊衣衫襤褸被木枷鎖住脖頸然後用繩子串成一串的男人們正在緩慢從船上下來,看他們的樣子搖搖擺擺幾乎都站立不穩。
又走進一些,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這些人,是一些男人穿著黝黑破爛甚至不能叫穿而是掛在身上的破布條,臉上表情呆滯的似乎沒有任何反應,裸漏在外面的臉和皮膚可以看到很多地方都開裂出口子,他們腳上穿著已經磨損的不像樣子的木鞋,那是一種這個世界窮苦人很普遍的鞋子,用一塊木頭挖個洞讓腳放進去,看樣子談不上什麼舒適,只是比赤著腳稍微好一點點。
「他們是什麼人?」,安暢朝身邊的宋犖問道。
「這些應該是奴工了。」,宋犖看了幾眼後,回答道。
「奴工?」,安暢想了一下這個詞,宋犖在這個詞上用的是這個世界的語言,所以安暢琢磨了一下才想明白這個詞的意思,「都是什麼人?」,他又補充問道
「這些都是犯了罪活著或者因為欠了債還不上,還有些是被抓的遊民以及戰俘。」,宋犖很清楚這些事情,所以解釋道。
「遊民?」,安暢很好奇遊民為什麼會被抓來做奴工。
「除非是自由民,否則那個領地的農民一旦離開自己的領地,就會被其他領地的領主抓起來做處置,領主可以將這些遊民變為自己領地的農民,也可以懲罰他們變為奴工,這是他們的權利,而逃農的原領主也不能來討要,除非付出相應的金錢或者其他東西。」,宋犖記得自己以前介紹過,不過還是又解釋一遍。
安暢聽到這裡回想起宋犖很久以前給他介紹過的社會階層,這裡社會大概分成四個階層,第一位的就是貴族和祭祀,他們是各大領地的主人或者國王,或者是祭殿的管理者,是這個社會最高的層次。
其次是他們的一些手下,比如他們下屬負責保衛他們以及領地的武士、幫助他們管理地方的城主之類的官員,當然,還有負責給他們掙錢的大商人。
再下一級就是自由民了,他們是一些擁有特殊技藝或者一些小資本的普通人,可以在不同領地之間移動賺些小錢,也可以憑借自己的才藝隔一段時間換一個地方,為不同的領主或者其他什麼人服務。
最下一級的則是農民,他們也許自己有一小塊地,也許沒有,但大部分的地都是領主的,要終身為領主勞動,然後繳納土地的產出物,他們的孩子也將是領主的農民,除非戰鬥中作為一個農兵立下戰功,否則將世世代代永遠是農民。
而至於奴工和其他一些奴隸,根本不被當作人看了,要知道即便是最低一級的農民,領主要殺的話至少也要安個罪名,比如說不敬領主或者神靈之類的才能公開處決,而這些人可以被任意殺害,殺了就殺了,丟到外面就行了,一點地位都沒有,所以也不在這四個階層裡。
當然,奴工的家人如果有錢的話,是可以贖回自己的,但是這永遠只是少數中的少數,可以忽略不計。
看了一會後,安暢對於這些人下船後還要被呵斥動作稍有遲緩皮鞭立刻抽上,這些人似乎也麻木了,只是輕聲的呻吟幾下繼續搖搖晃晃的向前走。
看著這些場面安暢有些不忍,再加上三五個拿著皮鞭的人時不時盯著他們看一眼,似乎很討厭他們在這邊。
「他們是來做什麼的?」安暢向宋犖問道,宋犖對於這裡的事情至少還能知道點。
「幹活,伐木和煉鐵,上人。」,宋犖解釋說,「這裡有兩家大戶分別是‘沈’家和‘岑’家,這兩家祖上一直為縣主負責木材、煉鐵事宜已經有幾代人了,深得縣主信任,這兩家也借著縣主之名少不得做些不當之事。所以這裡的各種生意基本上被他們所控制。」,宋犖倒也不隱瞞而是如實相告。
「雪季前這兩家已經撤離,待到雪季結束河水化開便繼續生產。」
,宋犖接著說,「這些奴工便是他們這兩家的,上人您看這兩條船掛的旗便知道了。」
「嗯。」,安暢點點頭,看到果然兩條船掛的旗幟並不一樣,原來如此,這裡的看起來有幾方勢力,天地門並不是這裡最強大的一支,這樣如何能在幾方勢力下周旋就是一個必須處理的問題了。
考慮到暖季到來後這裡人多事雜,嘉安縣城裡的情況可能要變得復雜起來,安暢也計劃提早做些安排防止意外,正好需要大批資金,所以想試探一下本地勢力對自己動作的反應,如果沒什麼反應就可以將生意做下去,如果反應強烈那麼他就會立刻縮起來等待實力足夠再出來。
想到這個他就想起在山村裡見到的那個行商好像叫什麼‘福明’的來了,當時那人既然可以到山村那邊收貨販賣,相比背後也有一定的實力,與其做生不如做熟,還曾經給他提供過一些白糖和鹽的樣品,倒不如尋一尋他試試。
這件事情也許可以問問宋犖,不過很快他將這個念頭打消,這件事情還是自己來吧,盡量不要節外生枝,對於穿雲山的事情他有些後悔自己太莽撞了,現在決定要收一收,盡量不要把自己的老底都被人兜出來才行。
可惜那個騰崇沒有能跟自己過來,畢竟自己救過他的命可靠些,逐漸的他有了新的計劃。
想到這裡安暢也沒有什麼心情看這些可憐的人兒了,「回去吧。」,這種場景讓他有些情緒不高。
回到家中後,他將自己關在了房間內,他原本就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認為自己能夠做到坦然處之,但是沒想到只是看到一個沒有血腥的場面就讓自己渾身不舒服起來。
他不敢想像這些人的遭遇,他更加害怕起來,如果當初的蟲洞不是雙向的,如果不是一穿越來就到了一個無人的地帶,如果自己勉強熬過了雪季沒有死掉現在也被抓起來做奴工了吧?
那樣自己會不會在皮鞭下不停的勞作?會不會很快死掉呢?面對那些人他有些感同身受。
這個問題很快就讓他感覺不舒服不願意再想了,其他幾個人一直臉色平靜看起來並不在意這些奴工都覺得習以為常。
將安平那個小男孩叫了過來。
「老師。」,小男孩來了後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他們姐弟倆對於安暢一直特別尊敬,如果不是安暢的幫助也許他們倆加上那個最小的妹妹現在都已經死了很久了,所以對於安暢他一直心懷感激,特別是現在這樣美好的生活全靠安暢來提供給他們倆,如果說安暢過了雪季後將他們趕出去的三人恐怕也很難有什麼活路,他們這個年紀幹不了活是什麼人要的。
對於這一點安暢也很清楚,他在監控錄像中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們姐弟之間的對話,對於這兩個小孩的想法也很清晰,否者他不會對這幾個小孩這麼用心去教育的。
「你認識其他的一些跟你差不多的小夥伴嗎?」,安暢坐在座椅上看著面前的小男孩問道。
「嗯。」,他說:「認識。」他說幾個小孩的名字,這幾個名字都是用這個世界的語言說的。
「他們都有家人嗎?」
「有,我們不和沒有家的小孩子玩。」,安平有些得意的回答。
「哦。」,安暢想了想,還是問道:「這裡有沒有流浪的小孩子?」
「有……沒有……。」,安平回答很矛盾。
「什麼意思?」,安暢追問。
「現在沒有了。」
「他們都死了?」,安暢一下子想到這個殘酷答案,雪季裡沒有家庭的孩子可是沒法度過的。
「不是不是。」,安平立刻搖頭說,「他們要等到天氣暖和些才會過來,他們都是小偷和小要飯的,這時候沒什麼人他們才不會來呢,等等就會有很多很多的。」
聽到這個答案他心裡就好一些了,於是摸摸他的頭說:「好了,我知道了。」
「嗯。」,安平用力的點頭。
「好。」,安暢順手遞過去一盒糖,「拿去和你姐姐吃吧。」
「謝謝老師。」,安平接過來行了個禮就在安暢揮手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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