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一品富貴 作者: 午後方晴 (連載中)

mk2258 2013-11-6 10:3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 42196
mk2258 發表於 2013-11-24 12:08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負荊

  


    「你為什麼看我?」潘憐兒心虛地說,在傳言中狗血的三角戀中,自己最無辜,這個小娘子最可憐,全因為那個壞人。潘憐兒拖著宋偓的女兒,帶著其他幾個閨密撥腿「逃跑」。

    「耶!」

    一群要看好戲的二世祖大喊一聲,很不滿潘憐兒的「懦弱」。

    實際宋九是最尷尬不過,他想將玉蘋手推開,又於心不忍,於是轉移目標:「我請你們吃酒。」

    讓學子解散回去,但是宋九看著燕博士與張博士有些發愁,這兩個博士從昨天傍晚到現在幾乎瘋狂了,上午放課,下午放假,自己帶著二十名學子跑到新房子裡搗騰,兩個博士就留在宋家喫茶,一直吃到傍晚。兩個博士要教,也行,但不符合宋九的本旨。露天式的教育引起這麼大轟動,出忽宋九意料,用意也不是轟動,讓更多的人識幾個字,以後擴招好挑選人才,而不是從無到有教育,識字的人多,河中百姓給京城的印象就會改觀,這一條良苦用心是無法否定的,還有就是推廣算術與阿拉伯數字。有了它算術就能簡便,有了簡便的算術,物理化學就會成為可能。這一條用意一為私人,二也是為了國家。

    然而誰承認?

    燕張也不承認,有他們在,重點就成了經義,千字文,論語!還是千百年來的老一套。

    三人共事了很長時間,宋九對兩個博士又恨又愛,古板的教育方式,教條,認死理,拽老牌,但品行端正,正派,用心,估計趙匡胤就是看中了他們的德操,認為人不錯,不會給宋九與河中這些窮孩子產生多大壓力,刻意挑選他們過來。

    看來以後得好好與他們商量一下。

    幾十人又吃得醉醺醺的才散。

    第二天早上宋九起來感到頭痛,吃多酒的後遺症,暈乎乎地將大門打開,喝了一碗井水,連早飯都懶得做,賴著朱三做麵條。朱三哪裡能做好,宋九一邊吃一邊報怨。

    朱三隻好忍著宋九的碎碎念,一邊艱難的吃著自己做的麵條,他心中也奇怪,比起宋九做的包子,「燒賣」,「油條」,「春卷」,煎餅,烙餅,寬湯餅算是最好做的,為什麼換了一隻手,味道就不一樣呢?

    宋九忍無可忍,拍了拍朱三的肩膀說道:「朱兄,你自己兒吃好。」

    跑到外面小吃店買餅回來嚼,最起碼比吃朱三的糊麵湯要強。兩個博士與學生陸續到齊,就在這時候,趙匡義帶著十個學子帶著桌椅也到了宋家。宋九都未顧得行禮,而是問:「二大王,這麼快?怎麼你親自來了?」

    「不快不行啊,你小子油滑,說不定又能生出什麼事。本官還要警告你,這件事馬虎不得,兩河百姓矛盾由來已久,本官為此頭痛萬分,此舉若做得好,將是化解兩河百姓矛盾的一次良好契機。」

    「原來是這樣。」

    「你說過一句話,複雜的未必複雜,簡單的未必簡單,有的事看起來很大,實際沒有那麼大,有的事看起來很小,實際沒有那麼小。」

    「受教。」

    「不要嬉皮笑臉,我昨晚派人挑了十名學子過來,向他們做過保證,不然沒人敢來。到了你的學舍,你要善待之,本官若聞聽你的學子欺負他們,唯你是問。」

    「那他們做錯了呢?」

    「做對有獎,做錯必罰,但必須獎罰公正。」

    「二大王,有點難啊,」宋九皺眉道,像他小時候上學,班上還打架呢,這些少年都是衝動的年齡,皆是河中弟子,有時候還避免不了產生一些矛盾。自己能管得了課堂上,怎能管得了學舍外?

    「所以本官刻意前來。」

    宋九摸了摸下巴的小鬍子,道:「二大王,我只能承諾努力之,別的不敢保證。」

    「你只要努力,就能辦到,雖你油滑,對河中百姓委實不錯,他們未說,可心中感你的恩。這不僅是朝廷的事,也是你宋九的事。若河中讓你搞成大河中,到時候朝廷不管也要管了,這可是京畿要地!但河北弟子也受了你的益,那就不是河中集攏,而是一個有教無類的好先生,懂嗎?」

    「二大王,我不是你想的那麼難堪,未來我還想建設一個書院,那時必將廣招學子,又何止河中……二大王,那個墳。」

    「墳,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嗎,聽說過顯德平墳故事?」

    「顯德平墳?」

    「當年周世宗看到京城百姓擁擠,讓陛下跑馬圈城,盡馬之力,跑了近五十里路,周世宗以馬路的範圍定為外牆範圍。可是當時有許多人反對,一是會有損財力,二就是拆掉許多民舍,怕百姓不滿。三就是外城地區大量墳墓會遷移改葬,死者入土為安,必會引起百姓騷動。果然。周世宗看到百姓阻攔,下詔平墳。平你懂嗎?」

    「臣懂,平天下的平,帶有討伐之意,這是強行遷墳。」

    「是強行遷墳,否則不能成功,世宗還刻意向百姓解釋,近廣京城,於存歿動擾誠多,怨謗之語,朕自當之,他日終為人利,又連下數詔解釋這件事,再三向百姓道歉。就是這樣,當年還引起諸多矛盾,被史官記入史冊,稱為顯德平墳。」

    「有這回事?」宋九有些暈乎,在他想來,趙氏兄弟下一道詔書,還不什麼問題都解決了。記得前世遷墳,官員下一道命令,挖土機來了,百姓抗議都不管用,敢往前躺,碾不死你。況且這是封建年代,居然皇帝還再三道歉,難道封建年代比後世還要進步?宋九搞不懂了。

    「那時京城確實擁擠不堪,這是造福萬世的好事,都如此困難,但現在,讓本官如何向百姓解釋?」

    「二大王,你過來。」那個賭約不好說的,將趙匡義拉到一邊,宋九說道:「二大王,不是小事啊,我去了河北,看到很多情況,許多地區地廣人稀,能幾十里路看不到一戶人家,沒有土地危機,沒有人口壓力。而且我朝也善政,現在我朝稅務估計相當於天寶時三分之二有餘。」

    「還超過了。」

    「為什麼百姓沒有壓力,唐朝免稅的人太多,越是豪強權貴越是征不到稅,雖稅務看起來不重,卻是九成貧困百姓交納的,而這九成百姓財富不足國家的一成,國家看似征的稅不多,百姓卻壓力很大。我朝不同,將稅務均攤,看起來稅務重,實際百姓壓力不大。這是現在,將來人口多了,土地必然緊張,兼併也會越來越嚴重。貧困百姓會越來越多,佃農比例越來越大,不交稅的權貴也會越來越多,可能會重蹈唐朝覆轍。」

    「我朝重商,兩稅比例不多,有商稅與專營。」

    「專營實際還是損害平民生活,商稅損害的是中小商人,也不足以為奇。想要國家好,還得大戶人家、權貴、豪強帶頭納稅,按收入去徵稅,才能免去唐朝弊端。臣開發河洲,看似小事,實際是大事。」

    「大,大你的鬼頭!」趙匡義笑罵道:「不是不同意,但你得拿出一些東西,本官才能有理由說服大家,否則就是本官都不敢去遷人家的墳,說不定還是『平墳』。」

    「得,二大王,臣知道了,」與趙普一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但他對趙匡義說的顯德平墳還是不大相信,柴榮真的為這件事道歉過?

    但宋九也不得不承認國家在緩慢進步著,秦取消了諸侯,國家能大一統,漢朝開始意識到從寬治民,隋唐開設科舉,逐漸選撥平民進入金字塔的頂端,宋朝部曲漸漸消失,雖有佃農僕役奴婢,但他們都有一定人身自由,可是這種進步太緩慢了,應當如何,讓他想也茫茫然。就像平墳這件事,自己想的簡單,實際沒那麼簡單。能說現在制度不好嗎?將後世的制度往上套,有可能就會出大事。

    趙匡義看宋九深思,不由搖了搖頭。

    宋九有才情,才情不是在制度上,不是在治民上,也沒有指望他能想出什麼,看張燕博士安排十名學子。他們來了,是一點基礎也沒有來的,只能安排到成績差的乙班學習,必須從乙班裡抽調幾人到甲班。可是他們進度肯定是跟不上去,宋九有沒有大河中主義不得而知,兩個博士是沒有半點大河中主義,一視同仁,又找了幾個比較溫順聽話的學生,讓他們抽空幫助十名河北學子補習。

    趙匡義問道:「宋九,你等會要教物格還是算術?」

    「算術。」

    「本官也聽聽。」

    「二大王,你也聽?」

    「本官不能聽嗎?」

    「能聽,能聽。」宋九道,最好他們兄弟一起過來聽,過來學習,對數學產生興趣,那麼推廣起來,比自己做了什麼舉措都會強。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眼睛一起瞪了起來。

    又有人來了,來的人不古怪,可他們做的事很古怪,十個學子裸著上身,背後捆著棘刺,是真捆,捆得緊,有的刺都扎入皮膚裡,涔出一些血跡。趙匡義問:「他們是……」

    「他們是離開的十個學子。」

    趙匡義立即來到門口,宋九與玉蘋、潘憐兒的曲折關係,他不好呆在邊上,那個太狗血了,這是盛事,必須要看的。

    宋九也來到門口,看到他,十個學子跪下,說道:「九先生,我們錯了。」

    趙匡義細細一想就明白了,宋九打的小算盤未必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好,這小子私心很重的,但確實對河中百姓也不錯,露天式的教育,使河中百姓對他都懷著感恩心情。十個學子不顧他一年時限離開,可家在河中,在這種大勢下會受到壓力。往深裡想,宋九似乎做到仁至義盡,未受任何學費,也不過苦力們分一些紅給他,要麼支付朱三每月五貫錢薪酬,然後宋九與自己討價還價,要來書,要來筆墨紙硯,這是河中苦力、宋九與朝廷三方承擔著這個書捨。十個學子強行離開是不對的,就是找到東家,學的時間短,那麼一點學問,東家以後將這個學問套來,忠誠度不夠,說不定就驅逐走了。回頭是岸是必然選擇,是英明選擇。

    這是往深裡想的,表面上意義非同小可,甚至可以將它當成德化的一個範例。對朝廷也有好處,這樣跑下去,一年後還剩下多少人,讓人懷疑。事情出來了,趙匡義好奇的不是十個學子,他也不說話,而是看宋九如何處理。
mk2258 發表於 2013-11-25 20:34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地震

  


    外面聚集了許多百姓,有的議論說這十個學子忘恩負義,有的說饒恕他們一回,都是鄉里鄉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

    趙匡義不說話,宋九也不說話,他臉上陰晴不定,大約也在思考,十個學生後面的親人有人哭求,宋九才開口說話:「饒你們也可以,畢業考試時必須扣一百分。」

    「宋九,豈不聞廉頗與附勢等門客的故事?」

    「燕博士,沒有規矩,難成方圓。」

    「是如此,那是一百分。」

    「什麼一百分?」趙匡義奇怪地問道。

    張博士在邊上做解釋,十個學子離開,宋九十分失望,於是制訂了畢業證與結業證制度,但什麼樣的分數才為能畢業,昨天宋九才宣佈。現在學六門課,經義、算術、會計、明律、物格與實用,每門課一百分,張燕二人不同意,認為經義分太少,三人爭執了一會,將經義與算術定為二百分,以示它為幾門課重點所在,實用主要是物格與會計,於是取消代入物格與會計,物格一百四十分,會計一百六十分,明律一百分。這是討價還價的結果,若以兩個博士來定,明律一百四十分也不會讓物格一百四十分,但讓宋九來定,物格能兩百分,經義都不能兩百分。

    六門課考變成五門課考,合計八百分,必須五百五十分才能及格,及格了才能發畢業證,否則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選擇結業畢業,二個選擇是留學,再學一年。

    不要以為輕鬆,宋九自己也說了,到時候只會有六七成學子能順利畢業,餘下的未必能通過。這十名學子被商賈敲走,都是以前測驗時成績好的。只要以後繼續努力,想畢業不是那麼太困難。但若扣了一百分,那就是必須要考六百五十分,這個難度就加大了,有可能六成不會及格。

    說著張博士還拿來一張試卷給趙匡義看。

    這是宋九先弄出來的,主要是針對算術,後來兩個博士看到,也認為不錯,拿來了,用在經義上,墨義、貼經、詩、賦、策、論,各自多少分,宋九索性將幾門課一起製成考卷,時不時來一個摸底測驗。

    只有一點不好,出試卷會很麻煩,四人出好了試卷,讓兩個博士帶回內城,請文人謄抄,一份試卷最少七八個文人折騰一晚上才能抄完。有印刷,雕版印刷成本太高,宋九也考慮過活字印刷,正字反鑄這時代行,鑄造技術也能勉強過關,關健就是粘合劑與油墨,想研發需要很大精力的。僅一百來份試卷,就是有了銅活字排版也不值。因此每出一次試卷都花費了不少錢,若幾門課全出,文人的薪酬,筆墨紙硯,最少得花六七貫錢。

    趙匡義默默聽著,心中對宋九印象稍稍改觀,雖貪,但該用的時候也不含糊,難道這小子真的記住了自己那句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燕博士與宋九仍在低聲爭論。

    趙匡義還是沒有作聲,他聽說過一些宋九的教育,宋九教育講究什麼人性化,二位博士是理性教育,現在反過來,燕博士要人性化處理這件事,宋九是理性處理這件事。趙匡義心中是贊成宋九的辦法,朝廷要有朝廷的規矩,學舍雖小,也要有規矩,不收不好,輕易讓他們回來也不好,若不嚴懲,以後隨意的進進出出,終是不美。

    皇太弟在此,爭下去未免給皇太弟留下壞印象,張博士學玉蘋,做和事佬,大家各自退讓一步,罰五十分。

    然後又要變動,本來兩博士分好了班,這一回,甲班學子又多了,只好讓幾個學子重新回到乙班。並且一動,桌椅全部要重新動彈,忙了好一會兒才安定下來。

    趙匡義搬來一個椅子,大大方方在往門口一坐。宋九與他打了幾次交道,慢慢恢復正常,學子不行,儘管他只是坐在門口,強大的氣場還是震得學子鴉雀無聲。

    宋九喝道:「起立。」

    學子一起站起來道:「先生好。」

    「向二大王殿下行禮問好。」

    學子向趙匡義行大禮後又齊聲說道:「二大王好。」

    「免禮,」趙匡義道,但在心中想,這法子好,小時候自己見到私塾先生也問好,但不像現在這樣齊整地問好,不但能尊師重道,還能讓學子集中精神。

    宋九不顧他想什麼說:「坐下。」

    學子一起坐下,宋九將那十個新學生點名,讓他們走上講台,對他們說道:「這些學子是你們的學長,前輩,你們要向他們行禮,請他們多多關照。」

    十個河北學子如實照辦,有可能緊張,參差不齊,不像剛才那樣標準。宋九也不怪,看著坐下的老學子說道:「夫子之道忠恕孝悌,忠君愛國,恕人律己,孝敬父母,悌愛弟幼,你們是先來的,是學長,是前輩,他們是後來的,你們更要多多關照。」

    效果不大,沒人吭聲。

    宋九有些頭痛,又說道:「書捨得以成立,一是河中力夫們辛苦錢攢助,二是朝廷,沒有朝廷就沒有你們父母與親人的辛福時光,沒有朝廷支持,就沒有你們手中的書,用的筆墨紙硯,沒有張博士,沒有燕博士,你們要感謝朝廷,而且你們當中一部分人將會被朝廷重用,不能再抱著地域觀念,河中河北都是大宋的子民,都是京城百姓,所以二大王殿下從河北選來十名學子與你們共同學習,這是打開河北河中百姓不和的突破口,我說的意思你們懂了嗎?」

    這一回有幾人回答,也是看在趙匡義就坐在門口的面子上才答的。

    宋九不由地撓了撓頭,又看了一眼趙匡義,忽然想到「平」,軟的不行來硬的,道:「我還宣佈一件事,自此以後,你們代表兩河,不得發生任何矛盾。若有學子欺負毆打河北這十名學子,罰五十畢業考分,侮罵者罰四十分,同時每天選派五名學子到便橋上接送,若有河中其他兒郎毆打者,護送者罰三十分,若有河中其他兒郎侮罵者,罰二十分。」

    趙匡義知道分是怎麼一回事了,心中默許,這方法好,擔心去了一半。

    但河中學子心中卻是一片哀鴻聲。

    宋九又親自指名,讓幾名學子在傍晚時,對這十名新學生刻意指導,他們來得晚,不可能讓六十多名學子功課一起挪下,從頭學起,只能讓他們傍晚上跟隨其他人一起從基礎學起,再加上補習,慢慢將進度跟上。

    吩咐完了,才讓十名新學生回去坐下。

    開始授課。

    漸漸學生不太緊張,像往常一樣,開始發問。宋九也耐心回答,甚至舉一反三,讓發問的學生與其他學生思考。

    這種教育方式似乎真的不錯,趙匡義居然津津有味的聽了一堂課,還聽懂了部分內容。

    實際宋九對這個學舍不是很滿意,不僅是試卷,比如桌椅,都是各個學子自家帶來的,不規範,每間教室學子數量太多了,現在又擠來十名學子,就更多,除了經義這一塊,沒有課本書,而經義恰恰是宋九比較排斥的,識字為主,當真學九經?然而讓他自己編寫,不說印刷的錢,編寫也困難,特別是物格這一塊。自己只是隨便寫了一個大綱,然後根據學生進展情況,隨意發揮。這顯然也是不規範的教育。

    當然,趙匡義沒有看出來。

    一堂課上完放課,學生們開始自由活動,因為趙匡義在此,都有些拘束。趙匡義也自覺,叮囑幾句就回去了,開封府還有一大堆事務要等著他處理呢。

    宋九那個露天式教育引起的轟動漸漸小下去,來觀看的人還是不少,無形中給開封縣一干衙役增加了壓力。但這個教育引起一些大臣濃濃興趣,終於有人提出如宋九所講的那樣,讓朝廷辦一個太學。

    是提議,如何辦,有何制度,地址選在哪兒,等等,都是講究的,那是朝廷的學校,非是宋九的學舍,不能胡來。就是定下來,想上馬沒有一年兩年時間也不可能的。

    趙匡義仍然吩咐人暗中注視,消息源源不斷反饋給他,說宋九帶著二十名學子先後買了許多物事進了那棟古怪的新房屋,將門一關,什麼也看不到了。幾個便衣衙役想翻進去看,可那個房子太寒磣人,誰敢翻。就不知道這些物事與開礦有何聯繫。接著書院三伏假結束,宋九與兩個博士又爭了起來。三人幾天不爭,那就是奇跡了,學子們早就習慣成自然。最後又搭成妥協,放課時間比原來提前半個時辰,耽擱的功課,明年必須補上,本來三月份好舉行畢業考試,現在不行了,必須到四月底才能舉行畢業考試,以便讓學子學到更多的東西。兩個博士帶著一大群學子到河堤上傳授,宋九帶著二十個學子到新房屋裡折騰,有時候還喊其他的一些學子過去幫忙。這一點兩個博士不敢反對,那是為朝廷辦事。

    十幾天後,酷熱漸漸下去,至少早晚涼快了,宋九在那個新房屋裡不時放著炮竹,而且質量不錯,比較響。這就更古怪。但一月之期也就快到了,趙匡義心中有些焦急,不便問,便問衙役宋九有何表情,衙役回答說宋九比較忙碌,未見有什麼緊張擔心的表情,就是每天要到天黑才回去,當然也不能自己做美食了,於是與朱三二人跑到他大姐酒棧去蹭食。而且不知道在裡面做什麼,每次出來,他與諸學子臉上都黑乎乎一團。趙匡義只好忍著好奇心,靜聽消息。

    又過了幾天,他正在處理公文,聽到衙役稟報,說是宋九邀請了許多將門的衙內,在河洲上打獵,趙匡義微微一笑,打獵是假的,宋九的獵物不是那些野雉兔子,而是這些衙內,能不能打到,得看宋九本事了。忽然一聲巨響,不知道從哪兒傳出的,似乎是一道炸雷轟轟隆隆地在地面上炸開。與雷聲不同,雷聲時常有,但那是自天上響起的,這道巨響卻是從地下傳出的。隨著巨響,房屋都似乎搖晃起來。

    地震了。

    趙匡義第一個反應,第二個反應還是地震了,急忙逃出開封府,站到大街上,不但他,整個京城的百姓一起從家中跑出來,茫茫然地議論著。

    「殿下,發生了什麼事?」劉嶅奇怪地問道。

    「我那知道。」

    不但他與百姓,皇宮也震動了,趙匡胤驚嚇一回,急忙派太監到開封府帶話,讓趙匡義派衙役察看,發生了什麼事。趙匡義正要派人查巡,忽然東水門守值的兩個禁兵騎馬飛奔而來,看到趙匡義翻身下馬,大聲說道:「啟稟府尹,宋九,宋九讓京師地震。」

    「胡說。」趙匡義惡聲道。地震是何等大事,這是上天降下的災難,或者如宋九那幅畫所假想的,那是很大很大地塊在移動造成的結果,是天力,而非是人力。這是妖言惑眾。

    「殿下,是真的,宋九放響了一個東西,然後京城地震。」
mk2258 發表於 2013-11-29 20:36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大笑



    趙匡義沒有再聽,奪過來一匹禁兵的戰馬,對他們說道:「去皇宮稟報陛下。」

    拍馬向東華門奔去。

    一路上看到許多百姓還呆呆站在大街上,不知所措,有的人因為慌亂,連小攤子都撞翻了,這個趙匡義並不在意,那是一百萬斤鐵,有了它,國家國力馬上就會增強許多。

    騎馬速度快,一會就到了東水門,東水門邊站著許多禁兵,隔著護龍河,不知道過去管好,還是不過去管好。趙匡義喝道:「莫要驚慌,那是朝廷研發的開礦物事。」

    與朝廷有何關係?也能說有,宋九好歹是朝廷芝麻粒的八品文散官。

    馬飛速馳過那個破石橋,到了河洲,看到許多人站在哪裡,有一百多個學子,還有五十幾位衙內,韓家的、慕容家的,符家的,宋家的,郭家的,楊家的,向家的,王家的,張家的,吳家的,楚家的,曹家的,潘家的,趙匡義全部認識,看來宋九做得不錯,這個隊伍在漸漸擴大,但眼下情況不大好。這些衙內與學子站在哪裡呆若木雞,滿頭滿臉滿身都沾滿泥巴,一個個似乎是傻了一般。宋九說著什麼,可都像沒有聽見,沒有看到一般。

    看到趙匡義來,終於才清醒。

    小曹珝與潘惟正咧開大嘴,號淘大哭。

    符昭壽走過來,一把拉著趙匡義的胳膊:「姐夫,厲害啊,厲害啊,厲害啊。」

    這孩子大約也沒有清醒。

    趙匡義一甩手,將他手擺開,走到宋九面前道:「你在做什麼?」

    「開礦的物事研究出來了。」

    「你這個動靜可不小啊,整個京城都以為地震。」

    「那只是大炮竹,怕什麼。」

    「什麼炮竹,瞎說八道。」

    「二大王,你看。」

    趙匡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是一個大坑,因為河洲泥土潮濕,開始涔水,但不多,能看到坑深達兩三丈,方圓數丈。趙匡義有些不大明白,宋九一揮手,幾個學生跑到遠處那個全副機關的房屋裡面,不久抬出一個大木箱。有些沉,槓子壓得彎彎的。

    看到這個大木箱,有幾個歲數小的二世祖滋溜一下子,躲在各自兄長身後,似乎看到一個厲鬼來了。

    宋九揮手,一百多個學子開始挖坑。

    張博士道:「宋九,你還來啊。」

    「它以後會大規模應用,技術仍未成熟,不但要來,還要不停的測試。」

    「它是何物。」

    「名字我未想好,二大王可以稱它為黑火藥。」

    「就是它引起的地震。」

    「它怎麼可能引起地震,只是聲音大一點,讓大傢伙產生錯覺。」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個坑又挖好,幾名學子將箱子放下去,箱外還留著一截竹管,竹管外有一根長長的引信,若不說炮竹趙匡義真未想出來,說了,一看是很像,只不過更粗,顏色更黑。操作了一回,不用宋九再吩咐,諸多學子開始用泥巴重新將箱子覆蓋。然後又在上面壓了一些新的泥土,就像一個巨墳一般。一名學子戰戰兢兢地將引信牽到大家面前,宋九將它點燃,對趙匡義說道:「二大王趴下。」

    「我穿著官服。」

    穿官服也不行,符昭壽與宋九兩人將趙匡義一把按到地上,宋九又說道:「二大王,將耳朵堵上。」

    趙匡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能看到,其他人一起趴在地上動都不動,並用手緊緊將耳朵捂著,又想到那聲巨響,趙匡義也用手捂起耳朵。引信飛快地燒到露在外面的竹管口處,迅速閃入管中不見。趙匡義看到居然有一半人閉上眼睛,連看都不敢看。正在好奇時,一聲巨響傳出,用手指捂著耳朵也不行,耳朵裡震得嗡嗡作響,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隨著大團的泥土、草皮掀上高空,幾乎將天空都遮住似的。實際離得很遠,可四周的地形拘束,河洲多是低窪地,宋九將那處高坡用來蓋房屋,不可能在房屋哪裡試驗,於是到了這裡,地勢低窪,就比較潮濕,或許宋九是有心,也許是無心,總之選擇了這個地方。

    開始落泥巴雨。

    還好,離得遠,力量漸漸弱了,落在身上雖痛卻不厲害,但威力大,泥雨覆蓋了很大片的面積,泥巴星星點點地落個不停,也落在大家身上,趙匡義吼了一聲:「我的官服啊。」

    沒人能聽到,他自己也聽不到自己在喊什麼,耳朵還沒有回過氣。

    又一個巨大的深坑出現。

    這種威力也將趙匡義嚇著,好久才與大家一起爬起來,同樣是茫茫然的。過了一會兒,趙匡義忽然狂笑起來。

    「姐夫,你沒事吧?」符昭壽擔心地問。

    「沒事,沒事,好東西啊好東西,」趙匡義道。這個小宋九隻看到了開礦,若威力如此,何止是開礦,劈山鑿路,許多山區道路就可以修了。甚至也可以用於河工對付那些頑石。開採石材,還可以用於軍事。但對這個宋九不大清楚,若用火藥包,現在投石機投的距離近,未必會起作用。再說,若是往上面澆一盆水,撲滅了引信,火藥包就失去了作用。畢竟它不是雷管。或者製造火炮,那個技術難度更複雜,許多原理自己不知道,就是知道,這時代鑄造工藝也讓人懷疑。炸城牆倒是可以的,洪秀全正是用棺材裝了黑火藥將南京城牆轟倒,攻入南京城。然而那個威力,要求質量更高的黑火藥,也要求技術,必須使爆炸產生的氣壓直對著城牆沖才起效果,估計以宋朝將士水平,難以掌握。實際在宋九心中宋朝最大的敵人還是契丹,餘下中原數國沒有火藥也可以輕易拿下。然而契丹是遊牧民族,除了對付幽州城牆外,到野外這一招又不管用。如何在軍事上用,宋九不會去管,這個讓朝廷的工匠去想辦法。

    有了一些先天條件,火藥從唐朝後期出現,也用在軍事上,火箭,是燃燒物,非是爆炸物。漸漸民間用它來做炮竹。宋朝也有火藥作,三種材料不純,比例也不對,更不知道它的威力是密封性如何,所以現在只有一樣火藥武器,還是火箭!

    宋九開始主要是將硝土與硫磺提純,並且只能用土辦法原始辦法提純,前後花了十幾天時間,接著一邊調試一邊將它顆粒化。調試時用量很小,也是捲成炮竹形式測試的,於是衙役們以為宋九天天在放炮竹。數天後才確定了原始顆粒狀黑火藥,純淨度仍不高,但比例肯定是正確的。趙普不見兔子不放鷹,趙匡義解釋,還是不見兔子不放鷹,宋九心中憋氣,一個也未喊,而是將這群衙內一起以打獵名義邀請到河洲。不但一道打獵,晚上請你們吃麵包,打獵是所喜,吃麵包更想,結果來的衙內更多。

    接著說我弄一樣好東西給你們看,囑咐過了,一群衙內嘻嘻哈哈沒有當真,耳朵未捂好,有的還是站著的,更沒有思想準備,於是一炸,結果一起嚇呆。

    宋九揉了揉耳朵,說道:「二大王,墳哪。」

    圖畫都畫好了十幅,墳未遷,就是不敢貼,只能將第一幅畫重開,換下老畫。不能貼,一旦貼出來,對河洲重視,貪婪的人會有很多,無主之墳不當一回事了,平民的墳問題也不大,但有一些豪強的墳,有了墳就有了契機點,以後麻煩會越來越大。只要十幅畫貼出來,趙匡胤想遷都遷不走。

    「你小子,每次朝廷拿你的東西都燙手啊,」趙匡義終於不笑了,他也揉腦袋。未出來想出來,一出來想到了遷墳,他同樣頭痛萬分。暫時不考慮,說:「宋九,你帶我去你那房子看一看。」

    「二大王,人多手雜,這個技術請朝廷重視……」

    「也是。」

    宋九又對眾人說道:「諸位,我們回去吧,我親手做麵包給你們吃。」

    大家受驚了,得安慰一下他們受傷的心靈。

    「走,吃麵包去,」趙匡義道。這小子只做了一回麵包,傳得邪乎,說是天上美味,又不好意思逼他做,今天終於能嘗一嘗。一行人哈哈大笑往回走,驚嚇過後自然的心理反應,只有趙匡義笑得最爽朗最開心。

    第二次爆炸驚動了更多的人,實際此時城中開始慌亂了,不知道有多少小攤子被逃出家門的百姓撞翻。東水門的守值禁兵也走過護龍河,趙匡義手一揮,對他們說:「你們速速傳我命令,說是朝廷在研發開礦物事,已經成功,非是地震,勿讓城中百姓慌亂。」

    這就放心了。

    「喏。」禁兵們答道,可是他們看著這群人的狼狽樣,一邊往回傳令去,一邊掩嘴大樂。在萬眾矚目下,一百多號人進了河中,街上還是站滿了百姓,看到這群人過來,都感到奇怪。有人眼尖,低聲說道:「那不是二大王與小九嗎?」

    「二大王?難道二大王帶著他們滾泥塘?」

    「你這小子,害得本官大好形象一起丟了,」趙匡義鬱悶萬分地說。

    「二大王,想一想那些金銀銅鐵錫鉛,你就偷偷樂吧。」

    書院還有人,玉蘋與翠兒,趙匡義還知道一件宋九不知道的消息,這個玉蘋死了心在跟宋九,於是這段時間幾乎不招待客人,那個小妓館眼看就要關門大吉。這與他無關,第一個衝到水井邊,自己看不到自己,但其他人整成了一個泥人,自己想來也好不了。玉蘋也站在門口,驚疑地看著這群樂呵呵地人道:「你們是怎麼哪?」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 19:00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比較(上)




  


     沖乾淨了,但個個成了落湯雞,於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大笑。這一刻十分溫馨,再也沒有皇弟、衙內與普通學子之間的區別。

    宋九做麵包。

    所有人全部雀躍。

    上次二十幾個衙內吃得好,但宋九沒時間了,隨後去了河北,接著又研發黑火藥,他忙得團團轉,一群衙內無所事事,找吃的找樂的,古代有古代的美食,例如飯,有二紅飯,蟠桃飯,脫粟飯,烏米飯,嶺南的盤遊飯,用煎蝦、炙魚、雞、鵝、豬羊肉灌腸等食材,再配以姜、桂、鹽、豉為調料,燒好後澆在飯團上,是不是很熟悉,它就是蓋澆飯,不過花色沒有後世的多。

    粥的種類更多,早點也有各色麵條,餛飩,湯餅,饅頭包子,麵餅,薄脆餅,糖榧餅,蒸餅,廣寒糕,五香糕,如果要一一羅列細分,能分出幾百個品種。比不上後世的繁榮,但遠超過唐朝時各種食點。

    一群衙內到處轉,看有沒有類似的果子,從正店轉到酒樓,到各色小吃店,包括大姐家的小酒肆都有人「刺探」了兩回,就是沒有找到。物以稀為貴,況且它本來就是一種美味,便傳得比較邪乎。

    早有準備,符昭壽將兩個博士拉到一邊,說:「燕博士,張博士,麻煩借紙給我們用一下。」

    「不行。」兩個博士想都不想,立即拒絕。

    「是借,不是討要,我們借一張以後還十張。」

    「你們借紙做什麼?」

    要帶麵包回去,這個衣袖是濕的,怎麼往裡面塞?借紙包麵包,再裝到衣袖裡。燕博士道:「不行,成何體統。」

    慕容德豐終於從喪父悲痛中清醒過來,今天也隨著衙內大隊人馬來到河洲,聽燕博士不同意,說道:「燕博士,真不行,我們借一張紙補償二十張,你記賬。」

    「補三十張。」

    現在一張紙若不切割出來,是很大的,足夠包很多麵包了,三十張紙雖有些貴,對於這些衙內來說,也不算什麼,慕容德豐道:「行。」

    燕博士打開教室邊上的小庫房,讓衙內進去拿紙,然後記賬。學子也不反對,反而高興,甚至希望他們拿得越多越好,以後就發更多紙寫真正的毛筆字。

    趙匡義看不下去了,連這個方正的燕博士也似乎有漸漸被宋九帶壞的趨勢。

    他走到廚房。

    宋九正帶著四個畫家、朱三,以及三個會做一些菜的學子,玉蘋與翠兒在做麵包。人多,沒辦法。幸好宋九父親在的時候,一度家中僕役不少,廚房面積大,宋九又提前做了兩個特大號的烤鍋。不然到子夜這群人也未必能吃飽。

    趙匡義說道:「宋九,它就是物格學。」

    「二大王,是啊,許多人認為它是小道,奇技淫技,二大王,捫心自問,這種學問能否算是奇技淫巧?」

    趙匡義搖了搖頭,真不能算。

    「夫子說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何為先,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

    「宋九,你不要曲解聖人言,」趙匡義哭笑不得道:「我問你,它的成本是幾何?」

    看到它威力,趙匡義喜出望外,現在才想到它的成本,若昂貴無比,那麼實用性又不大。

    「二大王,它用的材料簡單,硝土、硫磺與木炭末,一斤原始成本不足五文錢,不過要經過一系列的提純工藝,以及人工,還有加工成本,提純成本與加工成本要看用量多少,數量越大,成本越低,效率越高,成本越之,否則反之。人工成本得看朝廷付匠戶多少薪酬,這個過程有些危險。」

    趙匡義想了想那個爆炸場面,點點頭。

    「切記,不能帶一點火星進去,也不能帶任何易燃物進去,但臣認為操作此項工作的匠戶薪酬也不能太低,所以它的成本臣估計會達到一斤十五文到二十五文之間浮動。究竟如何,臣無法預測,能預測的只有火藥作的官吏。再者,現在硫磺用量很少,一旦朝廷廣備,硫磺一定不足,必須備海船去東海琉求島購買琉磺,哪裡到處都是,帶一些布帛瓷器陶器,就可以換回一船。不過海上風大浪高,成本高,危險性大,又會增加其成本。臣就打算一斤二十文錢。剛才那個木箱裝了八十斤,近兩貫錢。但它的爆炸量太大,不能作常例,若用來開礦,數量應當更小一點,否則會引發大面積的塌方事件。就拿剛才木箱作比,使用得當,它的一次爆炸量能相當三四百坑戶用原始工具開採的礦石數量,可能還會超過。」

    這個就容易計算了。

    宋朝普通百姓一天收入往後去能有一百文到兩百文,那是後來,就是一百文還不能度日,現在物價低,工薪也低,河中苦力累了一天,也不過一百文,有時還不足。那些礦坑上客戶更可憐,一天只有五六十文錢。但也可觀了,一人五十文錢,一百人就是五千文錢,三百人就是一萬五千文錢。成本大肆節約。這都是次要的,關健是速度,有了它,整個開礦速度都跟了上去。甚至全國普及使用,一年能使宋朝礦產增加三倍四倍五倍!並且可以大面積的採礦,而不是像現在,不是開礦,是在挖地道,整成了一條條蚯蚓在裡面爬,九成礦石浪費。

    「二大王,那個墳……」

    「知道了,本官承諾過的,難道不實現嗎?小子,你知道接下來本官會有多頭痛。」

    玉蘋已經知道一些情況,吃吃地笑。

    「你這個傻丫頭,笑什麼,他連本官與陛下都敢計算,你以後有苦日子過,快快另尋找一個好人家吧。」

    「二大王,奴家可沒有得罪你。」

    宋九卻岔開話題,道:「二大王,你不會委屈,現在只是解決了開礦問題,還有鐵還有鋼。」

    「放心,本官不會少你的鐵鋼。」

    「不是啊,二大王,那個鋼不能用,估計橋未造起來就倒了,百煉鋼我用不起,我是說冶鐵技術與冶鋼技術都得要改進,這才是我去河北察看後頭痛的地方。」

    「你也想交給朝廷。」

    「國家有私戶冶鐵煉鋼,可這是新技術,國家怎能讓私人掌控,我研發出來不交也得交了。人要知足的。」

    趙匡義一想就明白了,宋九有的話別聽,聽了也得想,大約他那個外國老師說過一些西方冶鐵煉鋼技術,當然說歸說,做歸做,想要將聽的化為實際,還要試驗,而那個橋與那個房子之所以能做起來,必須要大量好鋼。正是因為這個,所以宋九苦惱了,不研發不行。想到此節,他終於大笑起來。這個賭打得好啊,不然怎能來的黑火藥,以及未來的好鐵好鋼。就憑這三樣,大哥這個賭約打得太值。不過看宋九愁眉苦臉的樣子,估計很難。這個好,這個好。

    玉蘋看他笑,也是一笑。

    趙匡義是第二次看到她,覺得這個少女溫婉到了極點,拍拍宋九肩膀道:「不管未來你如何,要善待玉娘子。」

    但他也沒有想一件事,宋九說好鐵好鋼,這次他居然沒有懷疑。有得就有失,挖人家的祖墳是不大好,可想想三樣好東西,挖就挖吧。跑到大槐樹下,往石椅上一坐,在想如何挖人家的祖墳,得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麻煩會很大的。

    第一鍋麵包做上來,學子還好,也不敢搶,這些衙內背景太雄厚,衙內們不管,一邊吃一邊用紙包,往袖子裡裝。張博士急了:「你們不能這樣,裝可以,先讓學子們吃飽吧。」

    未必能聽得進去,但趙匡義坐在這裡,不亞於一頭老虎。第二鍋才分給學生,趙匡義拿了一個吃,味道是不錯。現在宋九又增加了一種食材,肉鬆。還有,黃油,果醬等等,時間來不及,也沒有空,只弄出肉鬆。香滑潤口,趙匡義居然吃出感覺,又拿第二個放在嘴中咀嚼。難怪這小子要開正店。不行啊,這一身才能不能想著發財大計,得逼他將才能放在國家上,於是趙匡義邊吃邊胡思亂想起來。正想著,宮中太監帶著侍衛找他,趙匡義低聲將事情經過一交待,讓他回宮稟報。複雜的事太監也許不懂,但這件事比較簡單,說道:「這是大宋之喜啊。」

    「嗯,當時皇兄看到這個名字就說了一句,宋九,宋久,久啊,是好名字。」趙匡義低聲說,不能讓宋九聽到,不然他會很蹭臉的。又道:「這幾個果子不錯,帶給皇兄嘗嘗。」

    說完趙匡義神情複雜,這個宋九太膽大,敢情大哥想吃一個果子,還要靠自己偷拿過去。

    「是,」老太監飛快回宮報告喜訊。

    宋九在裡面一鍋一鍋地做,但做了一鍋出來,馬上就消失不見。眼看太陽落山,一石多的中種都快烤完了,端到外面還是飛快不見。最後兩鍋,不能再消失下去,還要留一些給自己兩個姐姐孩子吃呢。他跑了出來,問道:「你們是怎麼吃的?」

    一石多中種,等於一百多斤優質麵粉,兩百個雞子,好幾斤肉鬆,以及其他食材與調料,就算有武松的肚子,也早餵飽了。

    學子不敢說話,幾十個衙內竊笑。宋九掃了一眼他們的衣袖,甚至發現趙匡義衣袖也裝得滿滿的,宋九無語地指著他們說道:「你們知道它以後會賣多少錢一個嗎?」

    朱三問:「多少錢?」

    「差的五百文錢,好的一貫錢。」

    朱三一哆嗦,這一晚吃了多少錢?燕博士道:「宋九,你太黑心了吧。」

    都在裝,連他也裝了,只有一干學子害怕,僅吃了幾個,不敢攜帶。

    「燕博士,它美味,你可知道它用了多少食材,並且還用了許多糖霜。」

    宋朝糖製品主要有五種,第一是糖水,將甘蔗運來,搾成汁出售,有季節性制約,甘蔗又是產自南方,非宋九選擇糖品。還有唐朝從天竺帶來的制糖技術,石蜜,那也不行,另外就是砂糖,也就是紅糖,因為甘蔗產地一是吳越,一是後蜀,國與國的隔閡,北宋經濟還不那麼發達,好的砂糖很難看到,劣制砂糖會敗麵包的味,湊合也行,但會讓麵包檔次下降,宋九也沒有用。還有一種小吃,一文錢一個,飴糖,也就是麥芽糖,顯然更不能用。最後就是糖霜,不是白色砂糖,而是一種落後的冰糖,製作工藝複雜,產量也低。但有一個優點,可以從色澤來區別質量好壞,然而好的糖霜太貴了,一塊幾斤重的上等紫色糖霜能售價幾貫錢。一斤糖霜能買呂蒙正那所一平方米的豪宅!

    若全是上等糖霜,那是值這個價,但問題是能用多少糖霜?

    貴不貴,也沒有人理他,一起使鄙視的眼神,隨後笑咪咪地回去。

    ……

    來的人都有收穫,人越多收穫越大。

    收穫最大的人去了皇宮,宋九不提技術要保密,趙匡義也想到了,難怪那個新房屋弄得如此奇怪。但問題是它終是要民用的,怎麼辦,宋九未想,這兄弟倆卻要想。

    餘下的收穫就是一大堆麵包。

    潘家來了三個人,收穫不小,興沖沖地回到家中,田夫人怒道:「你們兄弟倆出去廝混,還帶著惟正不學好。」

    惟德急得用麵包往母親嘴中塞。

    兒子能帶吃食回來,孝心也有的,田氏吃著麵包,說:「這個果子味道不錯,從哪兒買的。」

    弟兄三全部語塞,若能買到貴一點買就買吧,那怕少買幾個,關健是現在宋九根本不可能賣,他說了價錢,多半是嚇唬大家。就憑借他做出那個物事,前程似錦,還會靠賣麵包度日?又不敢答,母親最反對他們與宋九裹在一起。

    兄弟三齊聲唱喏,丟下麵包逃出客廳。出了客廳,潘憐兒又將他們堵上,問:「那個猴子後來怎麼了?」

    兄弟三人一起無言以對,先打獵,後是火藥,又回到宋九家等麵包,那個猴子,早丟到爪哇島了。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比較(下)

  


    惟固說道:「不對。」

    「大哥,什麼不對。」

    「小妹,你不要插話,二弟,你想一想,這小子河洲上的那些怪事,還有麵包,還有猴子,還有其他古古怪怪的東西,所以他一喊,我們一起過去。我們是一起被他吊了胃口。」

    「是啊,這小子是一個壞人。」惟德說道。

    「那個猴子呢。」

    「小妹,我們帶了一種果子,你快進客廳去吃吧,晚去了母親會全部留給四弟。」

    潘憐兒進屋。

    惟正舉拳頭道:「下次我揍他。」

    「老三,你打不過他的,若打,我還差不多。」

    「二弟,不要瞎鬧,我還是感覺不對。」

    「什麼地方不對。」

    「二弟,你用宋九與張家小郎比較一下。」

    「憑什麼比較他們。」

    「我們不提小妹的親事,只說他們兩人長短。首先比家世,宋九父親是我父親屬下,張秉也是父親的屬下,不同之處張秉將軍還活著,家世好。宋九父親死了,所以家世一度中落。家世宋家不如張家。」

    「是啊,不然母親大人怎麼有意讓小妹……」

    「二弟,莫急,家世是一部分,還要看個人,陛下以前家世也不大好……」潘惟固不敢往下說。趙匡胤青年時曾渡過一段苦日子,很苦很苦,父親是小軍官,但契丹人入京後雖未殺多少人,卻大搶特搶,導致京城百姓生活越來越艱苦。趙匡胤長大,趙匡義出世,還有兩個女兒,也許宋九體會不到這種感覺,但在這時代,家中子女多的,長子是最苦逼一個。父不會痛,母不會愛,動不動小妹還來教訓幾句,甚至以後趙匡胤做因城中傳言點檢做天子,那時候他是大將軍了,想回家找點溫暖,還讓小妹用擀面仗攆出家門,喝道,大丈夫臨決於事,當自決於胸懷,何回家嚇唬女人!

    在家中無所事事,家人多,生活窘迫,老小排擠,趙匡胤逼得沒辦法,離家出走,先是投奔隨州父親好朋友董宗本,可趙匡胤能力讓董宗本寢食不安,將他攆走。再投靠他父親曾經的部下王彥超,王彥超十分爽快,吃了一頓飯,直接給了幾貫錢,打發走人。所以這個好皇帝不好當的,趙匡胤心中想起這事肯定會恨,但必須還得用王彥超,用仇人,劉邦做過,李世民做過,只有朱元璋未做。

    天下之大,無處可去,趙匡胤整整在外面飄了一年,這一年時間有沒有偷雞摸狗,誰也不知道,只知道當時他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出現在郭威面前時,衣衫襤褸,面帶菜色,讓郭威都不相信他是官宦子弟。他父親有恩的人一個未容趙匡胤,與他父親僅一面之緣的郭威卻立即收留了趙匡胤,並且用他做了親兵。

    二十一歲之前的趙匡胤是如此的不起眼,甚至是無能,都不及十七歲以前的宋九。然而一發光,便開始讓人眩目。

    潘惟固不是指宋九達到趙匡胤那樣的高度,起點不同,一個是各項雜才,一個是直接的槍桿子,後者才能出政權,前者只能說會通達一條富貴之路。

    也足夠了,難道指望張昭允以後做皇帝?

    弟兄倆細想,論文才,宋九是舉子出身,卻不喜歡掉文,張昭允是武將之後,未參加科舉,卻喜歡掉文。不能以自己喜好評價,得公平評價,各有優劣。

    論長相,張昭允在宋九之上,不過宋九長得魁梧結實,也不差。男人只有長相不差,就可以了,長得像潘安有什麼作用?

    論職位,宋九不及張昭允,同樣八品,性質天壤之別。再加上家世,乍一看,宋九遠不及張昭允。

    然而不能這樣看,現在宋九不及,可宋九升起來快,若讓皇上評價,宋九可遠比張昭允重要得多,還有,宋九缺點可真多,但有一點,人情味重,包括對河中百姓,對親人,對朋友,對學生,與他相處,感到很舒服很開心,那怕是自己這些衙內,高門子弟。外面傳說他色,似乎也不色,至今未碰那個美麗的倌人,用情比較專一。

    這樣比較,宋九倒也是一個不錯的妹夫候選人。

    惟固一拍大腿說道:「糟了,那個清倌人性格純善,又走得勤,對宋九很好,繞指纏柔,天長日久,怎能不生情,上次她牽宋九的手,若是原來,宋九一定將她的手甩開給我小妹看,但沒有啊。」

    「你們再說什麼呀!」潘憐兒憤怒地拿著麵包在背後說道。

    「我們什麼也沒說,」哥仨一哄而散。

    ……

    趙匡義更煩惱。這個得罪人的活不能讓大哥出面,大哥的地位穩了,他的地位才能穩住。於是直接對群臣說了幾條理由。國家想要結束五代動亂,由亂入治,必須要宏揚文治,重視人才,宋九說過什麼最重要,人才,這讓他記憶猶新,想要有人才必須重教育。不但要教育會做官員的人才,還要有一些能幹的小吏與低級官員。朝廷必須要設一個大型的書院,專門培養這些人才。而學院設在京城,也利於國家權利集中,鞏固統治。其次諸碼頭一起在城內,碼頭上船來船往,人員混雜,終非長遠之計,必須遷於外城。朝廷用東水門外河洲修碼頭興書院,那些墳必須要遷。

    效果不太理想,許多大臣紛紛反對。若是房屋還好辦,遷墳太缺德了,柴榮那件事孰是孰非,至今仍在議論呢。致仕的老宰相范質不顧生病,找到趙匡義,說朝廷想修學院碼頭也不是不可以,河洲那麼大,為什麼不能容幾座孤墳?

    一下子問到重點上。

    如果宋九現在有能力一年交十萬緡錢給朝廷,不就是一千幾百座墳,用錢砸也砸走了。關健是現在沒有,就是未來,趙匡義仍不是很相信。那個賭約更不敢對這個方正老夫子洩露。

    趙匡義也有辦法。

    他派人通知宋九,你有沒有辦法讓那個黑火藥威力發揮到最大的地步?

    宋九也讓這個墳弄得煩惱無比,趙匡義既然用火藥的威力做文章,索性來一次大的,回話說可以,讓趙匡義指揮兵士在河洲上修建一道五丈長高一丈的城牆,城牆寬度仿照京城外城牆最寬的地方設計,並且城牆全部用青磚壘砌。

    趙匡義會意,會花不少錢,僅是遷墳有些得不償失,但想看看火藥最大威力,也能花。

    一切仿照最牢固的城牆來砌,並且打下兩尺深的地基,僅是這一小截城牆,足足花了十幾天時間才砌好,用掉了幾千緡錢,這中間不還計人工成本。磚瓦太貴,一塊民用磚能有好幾文錢,城牆磚要求更嚴格,重達十八斤,一塊好幾十文錢。所以柴榮修開封外城牆,運來運汜水虎牢關的土築城,層土層夯,只在一些關健地方與城門邊用城牆磚。

    花得趙匡義有些肉痛,牆砌好了,派人通知宋九,你可準備好了?宋九寫了一封長信,看到信後趙匡義通知趙匡胤。

    趙匡胤帶著群臣浩浩蕩蕩來到河洲。

    他先是看了看,汴水就在邊上,河上不時有船隻駛過。但怎麼看,這裡也是荒涼無比,不像是一個黃金場所。一行人向前走,宋九帶著學子伏迎。

    「平身吧。」趙匡胤有力無力地說。

    他當時也沒有想到那麼麻煩,若非看到一些好處,他都想不顧君無戲言這句話,反悔這個賭約。

    宋九沒有立即試驗其威力,擺上一張檯子,在檯子上用許多積木搭建兩個城牆模式,一個高,一個矮,搭完後說道:「陛下,諸位相公大夫,若用相同的力牆去推這兩面城牆,結果如何?」

    說著用手指去推,當然高的城牆容易倒塌。

    宋九記得後世高層多,有人死活為高層辨解,說樓房堅固性與坑震性與高度無關,那怎麼可能呢,高度不同,扭矩與壓力都不會相同。若是使用同樣的材料和採取同樣的標準施工,必然是房子越矮越堅固,搞震力越強。

    這個比喻還不夠,宋九讓學子將積木拿走,兩個博士輕視物格學,宋九說也說不通,因此這個大場合,又將學子帶來觀看,加深他們的印象。

    宋九又將青磚放在檯子上,說道:「不過力量多下面傳來的,情況又會發生變化。」

    說著一拳打向桌底,青磚彈了起來。

    接著又加青磚,連續加了幾十塊,並不高,縱錯擺放,使之相連,又在下面打了一拳,青磚動都不動,說道:「為什麼這一回不動,因為它有足夠的重量承受這一拳之力。」

    又加青磚,這一回往高處擺,擺到一定高度時,宋九又在下面擊了一拳,轟,全部倒了,宋九說道:「為什麼這一回重量更多,反而更容易倒塌?是因為高度,高度達到一定地步,會產生一定扭距力,只要下面有力量衝擊上來,它就容易倒塌。」

    然後指著那個城牆說道:「它現在只有一丈高,寬度卻跟上,因此這是最堅固的高度與重量。」

    下句話未說,只要能將這個城牆轟倒,京城所有城牆都能一二三轟倒。

    為了更客觀地讓大家看到它的威力,宋九向趙匡義使了一個眼色,早有準備,禁兵推上來攻城車,也就是一個削尖的大撞木放在特製的車子上,利用撞木擺動產生的力道撞擊城牆,這個對付一般城牆會起作用,但對付那些高大又堅固的城牆作用力幾乎等於零。

    禁兵推著撞車使勁撞,城牆動都不動一下。

    趙普惱火地說:「宋九,你就別試了,讓我們看看火藥的真正力量。」

    「喏,遵趙相公之命。」宋九說完,讓禁兵將撞車推回去,再讓禁兵挖地道。自古以來,圍著這個城牆展開無數次精彩的攻防戰。宋朝也是,還有一些「專業」的挖地道禁兵。

    僅是做試范,也不能讓這些大人物們等太長時間,就在城牆兩丈來處開始挖。

    速度很快,一個時辰後挖到城牆下面。

    宋九讓學生抬來一個超級大的木箱子,不知道洪秀全那個棺材炸藥有多大,但想來那時候黑火藥技術已經完善,比例差不多,可是硝與硫磺純度一定超過了現在宋九提純後的硫磺與硝。

    於是宋九仿照最大的棺材,用兩倍的體積打造了一個木箱子,裡面放了整整三百多百斤黑火藥,用油紙層層裹好,木箱子更是由油蠟將所有縫隙堵得嚴嚴實實,用來加強它的密封性。

    幾個人抬著大箱子鑽入地道,宋九也做了一回地撥鼠,這也要技術的,必須對準城牆,效果才能放大。木箱木板厚薄也有區別,蓋子朝裡,上面的木板要薄一點,保持爆炸產生的氣壓會全部向上衝。也可以用這個原理,使氣壓向左向右向前向後向下,用之於開礦。

    校準了位置,將木箱放下,再用泥土將木箱塞死,還用大鐵錘夯實,宋九才帶著禁兵拿著竹管子,鑽出地道。然後讓大家往後閃。這不是那天,炸上天的都是濕泥巴,落在人身上頂多灰頭灰臉,不會產生什麼傷害。若是將城牆磚炸碎,落石子雨,那就好玩了,宋朝這些精英人物將會有一半人中招。說不定明天早朝上連皇上都看不到了。但是自己也別指望能活到明天。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4-1-1 00:40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3 09:15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獨一無二


   

  


     關係到皇帝的生命,沒有一個人馬虎,大臣們擁護著趙匡胤往後退,足足退出一里多路,還有的大臣為了表現,搶著站在趙匡胤面前。

    宋九看著他們,又看了看趙匡義,趙匡義說自己皮厚肉粗,倒底是那些人更不要臉?搖了搖頭,又吩咐兵士清場,主要害怕河洲上一些百姓的孩子,現在普通人家養孩子都是散放著的,大人出去幹活,任其在家裡玩耍。萬一玩到城牆邊,出了事,不大好說話了。讓兵士吩咐這些百姓將孩子一起找回家暫時關起來,以免出了意外。

    佈置妥當後,宋九才說:「陛下,你來點。」

    與那天不同,這是皇帝親臨,並且過後還要讓趙匡胤取一個名字。

    趙匡胤用火舌將引信點燃。

    實際火舌宋九也看不習慣,要不停的劃,才能取火。然而這時代悲催,就是想造一個火柴也不容易的,不說火柴頭,一個火柴棒子在這時生產成本也會很高。

    引線飛快燃燒,宋九說道:「捂耳朵。」

    其實不用他說,已有人在捂耳朵了。

    沒有多久,先是巨響傳出,接著一大團泥土沖天而起,可能是搶工,許多城牆磚燒成了偽劣產品,在火藥爆炸的威力下被沖碎,也隨著泥土衝向天空。在天空散成一小朵蘑菇雲,隨著雨點般地落下,散落在一百多步方圓。接著又傳出兩聲響,中間先炸出一個這豁口,接著兩邊城牆一東一西,先後倒了下去,僅剩下殘缺不齊的牆基。

    大臣們忍著耳朵嗡嗡聲,嚴肅地看著那些趴下的青磚。

    巨大的威力將他們也嚇著了,儘管有了心理準備。然而這是一把雙刃劍,傷人也傷己。用得好能對付敵人,用得不好也能讓敵人對付自己。甚至他們看到一個很不好的後果,那就是城牆將會失去作用。

    沒有他們想的嚴重。

    宋九玩了一個小心眼,高度很佳,長度卻有問題,長度越長,穩定性與堅固性越好,長度越短反之。十幾米長的城牆如何與幾十里路長的城牆相比?但轟倒城牆力量是夠了。也沒有天塌,若是在城牆裡面挖一道壕溝,最少有七種方法破解。就算攻破城牆,若敵人凶悍,還能打回城外,重新用柵欄堵上缺口。

    在黃火藥武器未出現之前,戰爭還是在乎主將的指揮能力,將宋初這支軍隊交給范雍去指揮,三川口悲劇依然會發生,北宋末那群散兵游勇農民給岳飛指揮,卻是一支無敵軍隊。物資,天氣,武器,地形,後勤,除了朝廷態度外,都是次要因素。

    會有作用,讓敵軍產生一些畏懼心理,有震懾力,再就是宋朝史上用那種極不標準的火藥都研發出許多武器,相信這種火藥研發出來的武器威力更大。但有一個前提,必須要有人去研發。

    關係到戰爭,成千上萬人的死活,宋久不敢怠慢,在信中一一交待過趙匡義,如何去做,是朝廷態度,與宋九無關。

    此時知道真相的人並不多,塵煙散去,許多人走近,看著地面上那個炸出來的大黑窟窿,表情更嚴肅。陶谷說道:「此大凶器也,不可不防。」

    「陶卿,朕知道了。」

    宋九的信他也看過,並且明確說了,它的作用非是在軍事上,主要還是在民用,這沒必要馬上就說。

    又有人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宋九,宋九正看著不遠處那片樹林。九月快到了,草木都有些昆黃,大雁南飛,荒涼的沙洲上捲起一片蕭瑟。整個河洲上,只有這個小樹林略有些亮色。但趙匡義啞然失笑,小樹林景色似乎是不錯,可裡面還有另外一樣東西,墳墓。

    ……

    隨後趙匡胤派了禁兵對那個小院子日夜看守。

    有人提出來將宋九二十個學生一起調到火藥作,意思是怕技術洩露,變相地將二十個學子控制起來。不是對技術重視,而是這個城牆倒了,實打實地危脅到了他們的安全。

    趙匡胤沒有同意,宋九信中說得清楚,還畫了圖,儘管看得不大懂,證明它確實有破解方法。再說後面還有好東西,控制了二十名學子,宋九一人怎麼弄出來?像自己做皇帝一樣,未上去之前,上面有人拉著,上去後下面有人抬著,到時候不用自己說,皇袍披上來了。

    又開始選撥前去學習的官吏,作風浮浪,嘴巴不嚴實的不要,非京城人氏不要,不是搞排斥,家人在外地,容易被人利用,腦袋瓜子不靈光的不要,似乎與算術有關,算術不好的不要,四十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不要,四十歲以上不易接受新事物,三十歲以下又不穩固,有過惡習的不要,貪婪的不要,家庭背景差的不要……敢情比選大臣還要挑剔。

    這才下詔遷墳。

    趙匡義悲催來了,大臣這邊沒事,百姓那邊卻有事。我管你城牆倒不倒,祖墳就是不能遷。特別有幾十家子背景好的,帶著老百姓鬧事。重內治嘛,結果只好勸說,講道理,補償,並且承諾一墳一個棺材,重新安葬屍骨,若嫌朝廷備的棺材不好,朝廷可以拿出一筆錢讓他們自己備,甚至還有其他的條件。

    仍然不行。

    軟的不行,來硬的,軟硬兼逼才是王道。

    硬的也不行,有的百姓就在開封府哭鬧撒潑,朝廷缺理,又不能拖來重杖一百,鬧得開封府一度都無法正常辦公。

    趙匡義又踱出來,他這個開封府尹身份非常尋常,後面還有一個皇太弟的身份,想說服大家。其實在一系列措施下,鬧事的百姓漸漸不多。正在說話,看到一個人手中拿著一個麵包,嘴中咬著一個麵包,美味,捨不得吃,慢慢咀嚼。

    這個太熟悉了。趙匡義帶了幾個回去,家裡面都喜歡吃。趙匡義就讓家中僕人學著去做,嘗出來,有蜂蜜,糖霜,雞子,奶酪,蘋果汁,少許油,於是廚子去做,結果烤出來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它只出現過兩回,讓趙匡義僥倖遇到一回。據傳那群衙內們將它帶回家,家人喜歡上了,然後衙內去逼宋九,宋九說沒空。他要辦正事的,諸衙內怏怏不樂地回去。

    現在它怎麼出現在一個百姓手中,便問:「你這個果子從哪兒得到的?」

    「大王也喜歡啊,它是小人路過相國寺,有人在散發它,得到兩個,是美味,小人捨不得吃,這一個帶回家給孩子吃。」

    趙匡義被百姓吵得不行,一聽惡相膽邊生,對衙役說道:「隨我來。」

    不是很遠,帶著衙役來到相國寺,正好看到許多人在排著長隊,一大群學子維持著治安,宋九與玉蘋站在邊上低聲交談,兩個學子站在桌子後面,桌子上放著一排排麵包。

    一個排隊的人上去,大約那麼多人看,不大好意思,羞羞答答地說了一句:「天上美味,地上無雙,天上人間,獨一無二。」

    大傢伙一起發出噓聲,此人領著一個麵包飛奔而逃。

    又一個人上來,其中一個學子問:「台詞你可記好了?」

    這人膽子大,大聲道:「記好了。」

    學子說:「那你大聲讀給鄉親們聽。」

    「天上美味,地上無雙,天上人間,獨一無二。」

    「敢不敢再來一遍?」

    這人又大聲讀了一遍,不是讀,是吼出來的,學子道:「不錯不錯,你可以領兩塊果子。」

    那人拿著兩塊麵包得意洋洋地沖大家一揮手,下去。下面又是一陣哄笑。

    趙匡義氣得不行,對衙役說道:「去將他的果子一起查沒,將那小子抓過來。」

    想想不對,又說道:「他是官員,不能強行抓,押過來。」
mk2258 發表於 2013-12-20 09:36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爹爹


   

  


     麵包還有不少,一百多個,但下面托著紗布,衙役上前抓住紗布,一下子就「沒收」了。又有一個衙役走到宋九面前說道:「九郎,府尹有請。」

    趙匡義說押,當真押啊,聽趙匡義說話語氣,也不能真押。連這點察顏觀色的本領都沒有,還有什麼資格當開封府的衙役?宋九抬頭看了看趙匡義,呵呵一樂。權謀術,玩心眼,趙匡義能PK掉一百個宋九。但宋九也不傻,遷墳鬧得厲害,宋九多少聽說了一些。他還刻意問過大姐,顯德遷墳修東京外城牆,那個宋九已出世,才幾歲。大姐已經嫁人了,那個宋九記不得能理解,大姐一定能記得。一問才知道比趙匡義講的還要誇張,都有老百姓毆打衙役的,最後朝廷出動了禁軍。

    以彼觀此,趙匡義想來也不大好受,看到自己在做廣告,能高興嗎?

    宋九也不怕,這時趙匡義性格略有些陰騖,但在未轉變成化學大師之前,還算是一個好府尹,能力出眾,會攏人心,不會真拿自己怎樣。

    笑嘻嘻地走過去,忽然聽到一個奶氣奶氣的說話聲:「大母,我好想吃。」

    宋九轉過頭,看到路邊一個老婦帶著兩個小孩子,面前放著一個陶碗,碗裡面有幾文錢。老婦五十多歲,兩個孩子大的男孩六七歲,小的女孩只有三四歲,說話的是女孩子。宋九朝他們看,小孩子又說:「爹爹,我要吃。」

    喊宋九爹爹。

    老婦一把將小孩子的嘴捂上。

    玉蘋道:「好可憐。」

    宋九從衙役手中搶過幾個大麵包,京城有乞丐,不多,不過今年河中受了旱災,宋朝開國時兩稅並不重,根據地的優劣十稅一,二十稅一,苛吏也不多,屬於一種輕徭薄斂式的稅務,但產量太低了,一旦有天災人禍,許多百姓不得不流離失所,出外就食。朝廷似乎也派人賑災救濟,免稅,但還有一些乞丐流亡他鄉,包括京城。

    不知是不是河中的災民,將麵包拿到老婦面前問:「媼媼,孩子他父母呢?」

    「死了,」老婦木然地答道。

    「吃吧,吃吧,」宋九將麵包遞給兩個孩子,又從衙役手中搶來幾個麵包,遞給老婦。

    僅是一個小動作。

    趙匡義看到後心忽然軟下去,不管怎麼說,宋九雖性子頑劣不化,就像那只無法無天的孫猴子,但一顆心不惡。他也踱到老婦面前,問:「你是哪裡人?」

    「使君,我是沁州人氏。」

    「沁州人氏?」趙匡義眉毛蹙了起來,答案也出忽宋九意料,沁州屬於宋漢邊境,今年也被旱災波及,河中百姓過得苦,北漢那邊會更苦。當然,孩子父母死了也比較容易理解了,宋漢打來打去,北漢許多勞力一起戰死,到處都是孤兒寡母,一有災,母親餓死,作為祖母只好像宋朝逃亡。趙匡義又走了幾步,說道:「宋九。」

    「在。」

    「這孩子喊你爹爹……」

    一群衙役提著麵包個個大樂。

    宋九隻好乾咳,趙匡義一本正經說道:「也算你們有緣,你家中又沒有僕人,讓老婦到你家做僕役,替你打掃,沒有太大問題吧?」

    宋九為難。

    玉蘋拉著宋九衣角,道:「九郎,你就收下他們吧。」

    宋九點頭。

    趙匡義又對衙役說道:「你們一人留一個,餘下的全部散給窮人家的孩子。」

    這小子心賊黑,說不定以後就能真售五百錢一千文錢一個,窮人家孩子那有口福吃到。衙役下去發麵包,趙匡義問:「你自己胡鬧,為何帶著學子胡鬧?」

    「二大王,沒有胡鬧。」

    「還沒有!」

    「二大王,微臣打一個比喻,當初我租御街兩邊百姓牆壁懸畫,諸衙內笑話我錢多人傻,實際微臣並不傻,大家不明白它的價值,何止一年一百緡錢,一年租金一千緡錢也值得了。」

    趙匡義仍不明白何為廣告,不過這個派發麵包,那個懸畫,性質都差不多。對此他不做評價。

    「再打一個比喻,比如燕博士與張博士為人方正,算是一個君子,然而讓他們到地方擔任官員或者長吏,又會是如何?我朝草創,制度不嚴密,就是不草創,制度也不能森嚴,越多越容易尋漏洞,為貪官苛吏用來魚肉百姓,因此不僅需要官吏德操,還要有隨機應變的能力。這些學子臣不知道朝廷會如何用,但肯定會用一部分人,以後還會陸續地用,臣立師規,是樹德育人,臣帶他們看火藥爆炸場面,是讓他們親身感受知識的強大,能用功學習,臣帶他們來宣傳麵包,是讓他們學會變通。這樣,他們以後才是一個有道德,有能力的長吏。」

    不能說宋九說得不對,只是這時代人們難以理解,讀書,就是死讀書!

    趙普讀了半本論語是好宰相,然而後面的那些士大夫讀了何止論語,不知讀了多少儒家書籍,結果呢?應當來說宋朝的士大夫還不是太惡,明朝的才叫可恨。於是滿朝入主中原,別要什麼民主了,連做奴才都沒資格,與皇上談話,得跪著,而不是像現在站著與坐著講話,但一個個很老實很聽話,奇怪來哉!

    有的趙匡義未想明白,不過他終是高智商的人物,眉毛擰得越緊,沒有反駁。最後問:「兩博士呢?」

    「他們帶著一些學子在河堤上授學。」

    讓宋九支走了。

    「本官知道了,你宣傳麵包,正好本官將墳遷走,你再貼畫,於是京城百姓對你這個麵包會家喻戶曉。」

    「二大王英明,得到容易者不會太珍惜,就像二大王如此艱難地得到了火藥,一定會珍惜,而不是將它當成小道。」

    「去!」趙匡義氣沖沖而來,反而說不出什麼話,又對玉蘋說道:「玉娘子,你聽到了嗎?得到的容易就不會珍惜。」

    說著帶著一群衙役揚長而去,但給宋九留下一個難題,看到老婦,老婦緊張地將兩個孩子攏在懷中說道:「我張家子孫不會做你的奴僕。」

    實際宋九才叫煩,一個人多逍遙自在,院子裡衛生有學生輪流打掃,自己衣服就那麼幾件,又不做什麼體力活,隨便洗一洗就解決了。至於吃的,高興了就做做,不高興了就去大姐那邊蹭食,以後補償她就是。但是現在憑空多出三人,老婦能做什麼?兩個孩子還要照料。奴僕,我再收奴僕也不能收你們這樣的奴僕。

    女孩子伸出髒乎乎的小手,沖宋九喊道:「爹爹。」

    「他不是你爹爹!」老婦要打。玉蘋拉住,柔聲說:「媼媼,九郎是好人,專門教學子學問的,若你們不放心,可以簽一個契約,先寄養在九郎家,等孩子稍大,你們可以自立門戶。」

    「我不識字。」老婦道。

    不能說老婦人不講道理,唐朝部曲奴婢地位低下,自周威柴榮趙匡胤三人努力,才將這醜陋的陋習漸漸改正,有買賣人口的,特別是女子,妾婢家妓,那也不能算為賣,僅是賣年限,多少錢,我服侍你多少年,過了這個時間,就有人身自由了。感覺不錯,也可以繼續留下。當然也有一些不好的故事發生,例如後來宰相皇帝老師陳執中家的小老婆逼死了好幾個奴婢,然而這驚動天了,最後陳執中為此罷相。總之,比唐朝不知進步了多少倍。但北漢那邊制度還是很落後,並且老婦的兒子就是宋朝軍隊幹掉的,雖迫於生活逃到宋朝,對宋朝有本能的仇恨。

    一群學子不樂意了,可憐歸可憐,但不能誤會九先生,在邊上紛紛指責老婦不識好歹。有的京城百姓也聽聞了宋九事跡,這個小伙子還是不賴的,小時候父母早去,河中百姓對他略有照顧,長大後馬上回報河中,大興教育,看得其他諸坊百姓都感到眼紅,乍自己坊中沒有出這樣的讀書人?便一起勸,老媼媼,別不識好歹哪,那是二大王的命令,不然你們才沒有能力進宋家的門。宋九郎是未收,若收,我們良人家的孩子都願意送到宋家哺養。

    老婦聽了忽信忽疑,問宋九:「你真的不讓我孫兒做奴僕?」

    「是真的。」

    「你真是好人?」

    「好人算不上,但不能算是壞人。」宋九額頭上冒汗。

    「我孫女不是你女兒。」

    「……確實……不是!」

    「我要那個二大王做證人。」

    不但學子傻眼,玉蘋傻眼,連邊上老百姓一起傻眼。宋九咬牙道:「好。」

    帶著三人往開封府走,路上又買了布料,宋朝「士庶家競以胎鹿皮製婦人冠,山民采捕胎鹿無遺。時去宣和未遠,婦人服飾猶集翠羽為之,近服妖也」,也就是宋朝婦人穿衣服膽子大,什麼都敢穿,可沒有像樣的成衣店,必須買來布料或者皮毛,請人縫做。得兩三個時辰才能做好,而且乞討了幾個月,三人身上都有惡臭,還是玉蘋有辦法,用錢買來幾件舊衣服,請一戶人家幫忙,給他們三人洗了一把澡,才勉強收拾乾淨。女孩子又伸出手來:「爹爹,抱。」

    宋九無語了。

    玉蘋小聲說道:「九郎,你就抱一抱吧,小孩子,別計較。」

    老婦大約感到一些善意,將孫女遞給宋九,然而滿眼的戒備。宋九無奈抱著小姑娘,走到開封府,正好,讓宋九看一看,老百姓鬧成什麼樣子,趙匡義讓宋九進來。聽宋九將一肚子苦水倒完,趙匡義放聲大笑,這口氣出了,值!然後看著老婦道:「媼媼,你記好了,本官就是百姓嘴中的二大王,陛下的御弟,若在宋家受了委屈,儘管到開封府,本官替你做主。」

    玉蘋嚅嚅道:「二大王……」

    宋九拉著她,道:「我們走。」

    「不行哪,」玉蘋說,這不是做好事,以後是收了三個祖宗回來。

    「玉蘋,我們回去,放心吧,一報還一報,不是我求他,是他求我。」

    PS:小妹出了點小車禍,妹夫在外地,只好抽空不時去看看,今天只能兩更了,晚上從醫院回來再搶一更。下星期再補上。
mk2258 發表於 2013-12-21 20:44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可憐的老師(上)


   

  


     趙匡義半是惡作劇,半有他的深義。宋朝問題不少,主要問題是兩個,一是結束五代替更頻繁的亂象,二是統一中原,包括河東、四川、江浙、福建、江西與嶺南。宋九說過一句話,讓趙氏兄弟十分欣賞的,久亂思安,大一統是中原大勢所趨,但落實到細節上很是麻煩。例如湖南那邊的蠻徭,就大不好處理。

    宋九給潘美信中寫了數策,教耕織,通道路,興教育,倡王化,重商業,清瘴地,倡王化是虛的了,清瘴地宋九未講清楚,對這玩意人類天生的恐懼,也不會提,興教育同樣不大好辦,教教熟徭問題不大,那些生徭擄掠漢戶,朝廷都無法管,那個教書先生願意到生徭部族裡教書?並且呂餘慶就是從湖南來的,未到偏遠的湘西與嶺北,但對當地情況瞭解,做的也不錯,因此將數策看完,只選了一條,教耕織,至於道路的什麼,依然很難,那怕有了火藥都不行,那些山太大了,想要村村寨寨通達大路,朝廷國庫裡有這個錢麼?

    實際就是一個教耕織也是了不起的進步,湘水以西百姓是如怎麼耕種的?刀耕火種!用大刀將棘條與雜樹砍掉,放一把火燒山,燒完後撒種子下去,也沒有管理,靠天收。人安逸了,但那樣能有什麼收成?甚至往南去,許多地方男子不幹活,在家裡帶小孩子,做飯,聊天,從耕到織全部是婦人來。婦人苦不提了,這種原始耕種情況下,得要力氣的,婦人能有什麼力氣?

    呂餘慶寫了一封信,與宋九二信合一,寄向南方,湖南南方有三員虎將,第一位是丁德裕,不是丁德裕能力在潘美之上,而是他做過慕容延釗的副手,在平荊南與湖南過程中曾立下戰功,又不像李處耘那樣殘暴,因此做為首號將領。實際丁德裕性格還有一些暴力因子,然而二把手潘美與三把手尹崇珂都算是良將,若將宋朝將領以品德來分十個等級,二人最少位於第二到第三流之間。

    眼下三人在南方做得算是不錯。

    朝廷正式將二信合一,一個是宋九不成熟的想法,也是一個可喜的想法,畢竟以前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從未出過遠門的舉子,能想出來就很不錯了,是一個歪才!以及呂餘慶一些建議,但就是呂餘慶對南方蠻徭同樣不大清楚,主要是讓三個將軍參考。

    說得易,做得難,僅是一個教耕織,就產生矛盾,這是對生活方式的直接改變,何其易!

    這是一點,其次大勢肯定是中原百姓希望國家合一,不再戰亂,然而統一過程裡必須要打,一打就會死人,未死親人的百姓是想的,死了親人的百姓又有什麼想法。死人最多的正是北漢百姓!

    一個老嫗帶著兩個孤兒,從北漢逃到宋朝京城,放到宋家,說不定能讓這個歪才看到更多東西,也是做一個試驗。趙匡義可不會為了胡鬧而胡鬧。

    時間過得很快。

    百姓雖鬧,隨著趙匡義種種手段使下去,大部分人遷了墳,少許人家見大勢已去,漸漸不鬧了。畢竟它只是一個河洲,一千來座墳,有主的墳不超過一千座,遠不能與當初柴榮遷墳難度相比。官吏也挑好了,六名技術官員,九名小吏,五名工匠,工匠數量少是識字的人不多,怕他們掌握不了。一共二十人,不是宋九所說的十人。

    趙匡義派衙役通知宋九,宋九對二十人與十人無所謂,不能低於十人,那樣人太少,也不能多於四五十人,那樣人也太多了。聽到後立即答應,隨時可以傳授。只是說了傳授地點必須在那個新房屋裡,一是為了保密,二是裡面有一些工具可以做示範。

    對在哪裡傳授朝廷也不在意,定下日期,急啊,也不要什麼黃道吉日,讓宋九準備準備,第三天後就進行傳授。

    宋九無所謂,若是黃火藥還能慎重慎重,或者火炮技術也能重視重視,像這樣利於民生的技術,只要給他時間、人力、資金,不要能弄出來太多。但君臣不會這樣想。不知道的,產生危機感,似乎這個城牆不大管用了,呆在城內能不急嗎?知道的,也不能輕視,就像礦,有了它,一旦全面推廣,不要一百萬斤鐵了,各項礦藏一年不知道能增產幾百萬斤,除金子外,包括銅、鐵、錫、鉛等等,都能大規模增產。宋朝什麼都缺,人才、兵士、包括人本身,財富,以及礦產。礦產同樣重要。

    趙家兄弟,趙普、呂餘慶、薛居正、王仁贍、李崇矩等大佬一起又來到河洲,來到那棟古怪的房屋。原來若是看到這棟房屋,一個個會感到好笑,現在不認為是好笑,要這樣佈置。

    門口站著二十一個學子,準備迎接朝廷派來學習的官吏工匠,看到這陣勢,一個個不知如何是好。

    趙匡胤安慰道:「你們不用驚慌,朕帶著眾卿只是來看看。」

    「喏。」二十一個學子將眾人引進去,未看到宋九,趙匡胤也不怪,以為宋九在裡面準備。準備的教室就在前面房屋正廳,還放著二十張桌椅,這些大佬們來了,真正學習的人是不敢坐的,坐的人卻不是學習的。當然,那個都不敢指出。

    趙匡胤帶著一些重臣坐下,不是全部坐下,還有許多穿紫披紅的官員只能站著。

    學生準備傳授,然而看著這些穿黃穿紫披紅的大人物,二十一個學子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王仁贍不耐煩地說:「快教吧。」

    「是,」李柱小心翼翼,兩腿戰戰兢兢地走上講台。

    「怎麼你來教,宋九呢?」

    「九先生說它的原理複雜,想要讓聽者全部理解,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傳授一些大致的原理,保證能製造與使用就可以了,這個又不會太難,因此讓小人們,小人們來教。」李柱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將宋九原話說完。

    「簡直是……」趙普激動地站起來。

    趙匡胤將趙普拉下,也氣惱不得,這個渾小子,不過想一想印象中的宋德,這對父子很相像,宋德也膽大,也發渾,高平那一戰,戰後柴榮沒有高興,而是憤怒,氣樊愛能、何徵等人的懦弱,不然那會讓他來冒險,為整軍紀,將樊何等七十餘將校全部斬首示眾。隨後敘功,非是現在朝廷所宣傳的那樣,自己功勞第一,真正功勞第一是柴榮自己,但他是皇帝,不用敘功,將張永能敘為第一,隨後及時趕來的劉詞敘為第二,趙匡胤只排在第五六位。宋德這渾小子不服氣,不就是說了一句話嗎,自己砍了三十多個人頭,怎不及這小子,與趙匡胤評理。這一戰雖勝,五十侍衛打得很苦,只有二十幾侍衛活下來,人人負傷,就像一個血人一般,趙匡胤哪會與他計較。但讓這老子小一激,攻打太原城時中了一箭還要拚命,讓柴榮阻止,並賞識,將一些得力將士按插在他的殿前司諸班,例如羅彥環、郭延斌、田重進、潘美、米信、張瓊、王彥升等。不知道這老小子是差點害了他,還是幫助了他。

    老子如此,兒子又是。

    他附在趙普耳邊說了幾句話。
mk2258 發表於 2014-1-1 00:41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可憐的老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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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趙普低聲說道:「陛下想成全這小子。」

    「他有能力,那門親事就是他的,與國家無關。」

    「是。」

    「則平,你再想想那幾人,那一個不是如狼似虎?」

    「陛下,使得,使得,這小子無法無天,是要磨一磨,」趙普想到此節,終於開心地微笑。

    其他人不知道,但也聽出一些,君臣二人是在計算這個無法無天的渾小子,天下間那個能逃得過這對君臣算計?本來是生氣的,但想到此節,一個個不生氣了。

    趙匡胤又看著這群學子,大多數認識,有些人那天宋九帶到茶樓前比拚算賬本領的,忽然意會問:「你們就是宋九挑選的二十個留學學子?」

    李柱小心答道:「陛下,是。」

    「那怎麼變成二十一人?」

    「本來是二十人,二大王要兩河友愛,挑了十個學子進入學舍,九先生又挑了樂小光簽了契約。」

    「原來如此,那你就教吧。」

    他說不計較,要教,可是這些小老師們那個敢教,話都說不好,況且還有一些試驗要做,臉色慘白慘白地站在哪裡,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教,李柱本是壯著膽子的,趙匡胤好心安慰了幾句,不安慰也許還能說幾句,一安慰更緊張,同樣說不出話。

    趙匡義看不下去,問:「李柱,宋九呢?」

    「他在宣傳麵包。」

    「這小子可惡,」趙匡義走出去,喊來幾名騎兵,到相國寺將宋九抓起來,押在馬背上帶到河洲。趙匡義又道:「你們找繩索,將他捆綁,捆來。」

    「喏。」幾個騎兵笑哈哈地騎馬下去。

    這是沒辦法教了,趙匡胤站起身,他對這個院子十分好奇,想要到處看看。宋九是嚴令外人觀看的,但那個學子敢不讓趙匡胤看?乖乖地打開門,讓趙匡胤一一察看,共有十間大房屋,一個大棚,許多房屋裡擺著古古怪怪的東西,還有一些鐵礦石與石炭,一個大模具,是一個很高大的煙囪,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並且材料他也未看到過。這時代有粘合劑,石灰與糯米粉,為了防止民工偷吃,在糯米粉裡加一些牛糞汁,顏色以灰白色為主,可這個煙囪雖高,卻是真正的灰色。還有一些奇怪的爐子,趙匡胤好奇地問它們是什麼作用。李柱搖了搖頭:「陛下,小人也不知道,據九先生說是為了冶鐵與煉鋼準備的。」

    這也是一個大課題,幾十個大臣立即仔細看,但他們能看出什麼?倒是看到一大堆圖紙,上面是古古怪怪的示意圖,一大堆字母阿拉伯數字與公式,這個更看不懂。

    總之,宋九是用了心。

    趙匡胤誇道:「還行。」

    「皇兄,若非為他那些私鋼,他才不會如此上心。」

    「二弟啊,齊家治國,家齊好了,才有心思治國,能分一些心思於家,能分一些心思於國,就算好臣民了。」

    「是。」

    孔夫子這句話說得確實比較樸實,想要百姓愛國,首先國家也要愛百姓,家弄好了,沒有後顧之憂,才能全心全意想著國家,有那些人,將國放在家之上,終是少。孔子那時沒有利他主義與利己主義的說法,就是論人性也是比較質樸的,但這就是人性!七個字,齊家治國平天下,就是對人性的合理分析,戰爭與和平運用的分析。天下不是治出來的,是打出來的,國家卻是治出來的,家要齊國也要治。至於後來的儒家,越扯越沒邊,或者往極端方面延伸。蘇東坡與章惇過獨木橋,章惇敢過,蘇東坡不敢過,聽到老虎來了,章惇看熱鬧,蘇東坡不敢看熱鬧。蘇東坡為自己掩飾,說都不愛護自己,怎能愛護別人?曾引起很大爭議,實際過份愛護自己肯定不對,過份不愛護自己太為難人,這皆是極端的表現。

    因此宋九與兩個博士說了一句,說社會在發展,技術在進步,唯獨不進反退的就是儒學。

    騎馬速度快,相國寺也比較好找,宋九「捆來」,衙役們招子亮,禁兵招子也亮,沒真捆,將繩子放在後面做一個樣子。

    宋九從禁兵身後翻身下馬,看到一大群人略有些傻眼,問:「陛下,諸位相公怎麼也來了?」

    「難道不歡迎嗎?」

    「陛下前來,微臣歡迎之至。」但一會兒就不同了,宋九將二十一名學子喊來,喝道:「我教你們那七自?」

    「自愛、自律、自信、自強、自尊、自知、自理。」

    「為何有七自?」

    「人不自愛,就不會在意自己名聲,會做出各種不好的事。人不自律,就沒法克制自己的貪婪惰性,不能用功學業。人不自信,就沒有勇氣挑戰自我,無法更高更強。人不自強,遇到困難時就不敢挑戰它,特別是我們這些貧困子弟,起點低,必須有勇氣通過努力將起點彌補過來。人若不自尊,就不會維護自己的道德尊嚴,行為準則,而會放任自流。人若不自知,就會產生好高騖遠做過份不切實際的事耽擱時光,或者胸無大志,一生碌碌無為。人若不會自理,就會養成依賴別人的習慣,從而以寄生別人得活,有了地位便是貪官污吏,沒有地位會因懶隋而走捷路做出種種違法犯罪的事。」二十一名學子有氣無力地答著。

    趙匡胤與群臣對視,這個七自與那十五條師規真的不錯,然而就是趙匡胤也想不通,它為何出自宋九之手?

    看來老天爺有時候未必是長著眼睛辦事的。

    「我再問你們,我是如何評價我朝與陛下的?」

    這個得聽聽,一起豎起耳朵。

    「九先生說陛下是忠厚長者,士大夫們也兢兢業業,我朝似在開創一個千古未有的景象,因此我們要努力學習,在這大好時光裡有所作為。」

    「忠厚長者啊,過獎朕了,」趙匡胤誇得不好意思,十分謙虛地說。這一條頗為滿意的,這小子是自私,但對自己比較忠心,也熱愛這個國家。

    這一誇,連諸臣都感到滿意,怒氣漸漸消解。

    趙匡義在邊上搖頭苦笑。

    但就說正事了。

    「陛下是長者,為何你們要害怕陛下。君王是一國之主,百姓的父母,因此必須要關愛子民。什麼樣君王才會讓百姓害怕,那是暴君在世,秦始皇、煬帝。因為陛下來了,你們就害怕不敢教授,自信在哪裡?自尊在哪裡?陛下是長者,這是你們一次大好的自我展現機會,卻因為懦弱不敢展示,自強在哪裡,自知在哪裡?你們未來也是先生,說不定會有許多尊貴的大人物們將弟子送入你們門下學習,或者前來觀摩,陛下率諸大夫前來,這是一次很好的練習機會,可你們不敢,自愛在哪裡,自理在哪裡?儒家之道,寵辱不驚,你們呢,自律在哪裡?陛下是長者,我們可以敬畏之,仰望之,忠愛之,不能害怕,那將置陛下於何地……」

    趙匡胤打斷了他的話:「宋九,別嚇唬他們了,你還不是一樣,膽子雖大,第一次見朕開始時同樣不也害怕?」

    僅一句,宋九訓不下去了。

    趙匡義搖頭,宋九也搖頭,沒辦法,看來第堂課必須自己親自教了。

    讓大家進去,趙匡胤帶著大臣們重新落坐。

    宋九又是搖頭,出去讓侍衛去河洲上那些百姓家中將像樣的凳椅全部拿過來,又讓學子們幫忙,將桌子往前擠,擠出空間,將凳椅在後面分優劣放下,好的放在正中,差的放在邊上,說道:「陛下,他們來聽講,必須用筆做記錄,若是看熱鬧,只要諸位大夫不彈劾微臣以奇技淫巧蠱惑陛下,微臣可以準備許多物事,讓陛下大開眼界。但今天不行。」

    你是皇上,也不能大大咧咧往中間坐,得起來讓座位。

    薛居正變色喝斥:「宋九,你好大的膽子。」

    「子平,不要嚇他,宋九說得有理,」總之,一個忠厚長者,讓趙匡胤感到很快樂。

    宋九又看著李柱等學生,道:「為什麼不敢說?不怕耽擱朝廷正事?」

    「我們錯了,」李柱帶著學子低頭認錯。宋九讓他們做老師,但今天做了一個很可憐很可憐的老師。

    但不訓不行啊,宣佈麵包真的很重要,廣告不做好了,能有銷路嗎?況且還有其他許多事,不但這個火藥課,以後要教的課很多,必須交給這幾十個學子承擔,不然宋九那來的時間。

    宋九開始授課,這將是一堂別開生面的講課……
mk2258 發表於 2014-1-5 18:44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異人奇課


   

  


     宋九先是拿出兩個小炮竹,拆開一個炮竹,將它點燃,一燒就沒有了,另一個炮竹不動,也將它點燃,道:「為何一拆炮竹只能燒,不能炸?」

    也不知道是誰先發明出用火藥做鞭炮的,但從出現後就是這麼看的,必須包上紙,才能燃放。有孩子拆開放未放起來,大人們也不會認真去想。

    不問很正常,一問,它總有原因,可原因是什麼,一個人也答不出來,宋九又道:「原因很簡單,是壓力壓強。」

    接著又從隔壁房間裡拿出一個鐵架,一根蠟燭,幾張紙,一個茶杯,一個水壺,兩個小板凳,一個沙盒,幾塊鐵礦石,一個大風箱,一個鞠球,一一放好。

    先是給二十個如坐針氈的官吏發放筆墨紙硯,學生害怕得不敢講課,他們將皇上位子搶了坐,同樣心中戰戰兢兢,害怕萬分。宋九說道:「各位磨墨,仔細聽我授課,重要的地方做記錄,不懂必須要問。」

    然後將蠟燭點燃,一張紙放在蠟燭上,眨眼功夫燒了起來,說:「諸位看好,它不是立即燃起來的,易燃物都有一個燃點,有的高有的低,但想物體燃燒必須有三個條件,一是物體本身含有能燃燒的元素,第二個必須有助燃物,如空氣與氧氣,第三個必須有著火源,使物體達到燃點。這個以後還會細講,因為礦井下會有一氧化碳、二氧化碳與各種烷烴,也就是礦工嘴裡面所說的地下毒氣。一是它們會危害礦工生命安全,二是它們會對引線燃燒產生一些影響,請記錄。」

    這是比較簡單的化學,然而大家聽得全部目瞪口呆。

    但它確實要瞭解的,最少要瞭解一個大概,以後才能成功爆破,也會減少礦工的生亡率。

    這不是第一節要講的課,宋九又用紙疊了一個紙盒,放在鐵架上,從水壺裡倒了一點水進入紙盒,將蠟燭移到紙盒下面,說道:「諸位再看,紙燒不起來了,因為它將熱度傳給了水,所以紙一直達不到燃點,什麼時候將水燒乾,什麼時候才能將紙燒著。各個物體傳熱性能也不一樣,鐵比木頭傳得快,我朝將士多穿盔甲上陣,盔甲是鐵做的,傳冷傳熱效果好,熱時更熱,冷時更冷。因此北方的冬天與南方的夏天成了我朝將士最害怕的時間地點。這個暫時非你們關心的,我只講這個水,大家看到沒有,馬上水燒開了,但這個水到哪兒去了?它變氣了水蒸汽,水有三種形式構成,固體為冰,液體為水,氣體為水蒸汽,我們的天空就有許多水蒸汽,累積到一定地步,當這些小水滴積累到大氣上升的氣流托不著時,夏天它就會下雨,若天很冷,在落的過程中凝結成固體,便是落雪。」

    「宋九,你是說天空有很多東西?」趙普忍不住問道。

    「趙相公英明,馬上就聽出來了,這個天空不是真空的,它同樣有許多物質,因它是氣態形成的,我們看不到摸不著,接下來再看一個試驗,」宋九將茶杯倒滿水,一歪水就流下來:「為什麼會流下,因為有引力。」

    接著又將茶杯倒滿水,蓋上紙,小心地傾斜,水平倒下,放開捂紙的手,一張紙蓋著,水一滴不漏,這很奇怪,一起議論紛紛。

    「實際原因很簡單,空氣不是空的,有各種物質,它就會產生種種壓力,對紙形成壓強,於是一張薄紙將一杯水托著,抵消了大地的單位引力。」宋九等二十名官吏記好,又做了一個試驗,將板凳放在沙子上,說道:「你們看,壓的石頭越多,壓力越大,就會陷得越深。這叫壓力,那何謂壓強,就是單位面積承受的壓力不同。」

    又做了一個試驗,將板凳四條腿向下放,再壓石頭,另一板凳面朝下腳朝上,放同樣的石頭。

    用這些簡單的試驗讓大家對壓力、壓強與燃燒做一個初步的瞭解,宋九這才做另一個試驗,將鞠球拿過來,唐朝是擊鞠,就是馬球,宋朝缺馬,玩步下的,蹴鞠,也就是踢足球,只是規則不一樣,但足球做得很標準了,有的好足球彈性比後世足球並不差多少。就是成本比較貴。

    用風箱輸入的氣管往裡打氣,打到最後,迸,炸了。宋九說道:「為什麼它會炸?正是因為往裡面輸送空氣多了,壓力越來越大,單位壓強也越來越大,這種壓強超過了皮革承受極限,最後炸裂。」

    「再來說鞭炮,它為什麼密封起來是炸,不密封就是燒?正是這個壓力因素,它不遇火平安無事,一遇火能在瞬間形成高溫高壓氣體,使周圍束縛它的物質受到強烈的衝擊,導致變形或碎裂。不束縛,壓力很快散開,不會形成威力很大的壓強,只能燒不能炸。那天我做試驗,讓那一箱火藥炸城牆,實際若條件允許,它的威力會更大,甚至就那一箱火藥,能將一個小山炸裂。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例如這個,」宋九將茶杯在桌面上一推:「從力學角度來說,因為受力的慣性,茶杯可以一直移動下去,實際它只移動了一點兒,為什麼,有引力,有摩擦力,有阻力,等等外面的力量,使茶杯最終停下。火藥也是如此,我們只能實行理論上的密封性,各種客觀因素,會使它的爆炸威力無限下降。」說著寫了一組公式,也就是那一箱火藥爆炸當量。但沒有詳解,這個解釋起來會很麻煩,解釋了也沒有人聽懂,只能做到讓二十個官吏能有所瞭解。

    這才講火藥的爆炸原因,注意事項,等等。一邊講一邊做著試驗,奇怪的學問,奇怪的講課,但所有人居然聽了下去,並且聽得津津有味。

    一節課講完,宋九說道:「諸位,請提問,一人必須問三個以上的問題。」

    這些官吏工匠也有受過教育,都是傳統形式的教育,不知道聽未聽懂,雖做了記錄,居然沒有一人發問,因此宋九逼他們提問。只有問了才能加深印象。一個學生不會提問,這個學生想成績好很難很難,一個老師若不喜歡學生提問,這個老師想當好老師同樣很難很難。

    開始羞羞答答的,然而宋九逼著他們問,只好問,越問越熱烈,居然連趙匡胤最後也問了幾個問題。

    天色日暮,宋九才停下。

    全部走出來,大鐵門又鎖了上去,門口依然有幾個兵士在站崗放哨。

    有許多大臣在低頭議論,講了,不再那麼神秘了,感覺懂了不少,興奮的。

    這個效果卻是宋九最希望看到的,自己推廣沒有用,得朝廷自上往下推廣。就像棉花種植,一直很慢,朱元璋下了一道詔書,全國種棉花,一下子全國都有了棉花。

    不知道此時從西域與嶺南將棉花種子找來,能不能種活?

    自己想的太多了,若種活了,還有活要做,紡織機!自己還要不要活了。先弄鋼鐵吧。

    將趙匡胤一行送走,宋九又訓斥了二十一個學生一頓。

    君臣現在對宋九產生一些誤會,這是沒辦法的事,差距了一千多年,認識上有很大的鴻溝。但宋九教育方式是很先進的,更重視道德教育,為何窮人家孩子產生貪官機率會高一點,以前太窮,抵抗富貴誘惑的能力相對而言要弱。有的先生將富貴當成洪水猛獸一樣教給學生,國家也是如此,吹捧隱士,隱士精神高尚啊,富貴權勢當成浮雲,但那有幾人能做到?

    所以宋九反其道而行,填堵不如疏,不要害怕它,富貴不是那麼惡,但是必須要規則範圍內謀取富貴。就像夫子所說的,只要給我錢,那怕讓我拿牛鞭子也行,勞動所得不醜。

    當然,這些觀點肯定與兩個博士發生了嚴重衝突,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回到家中,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張家老嫗帶著兩個孩子坐在槐樹下,眼巴巴地等他回來,大姐親自過來做的飯菜。

    老婦人忐忑不安來到宋家,實際宋九心中十分鬱悶,老婦人要掃地,哪裡讓她掃,宋九教實用課,也培養學子動手能力,更不想將他們身體養得嬌慣,學子輪流打掃衛生,院前屋後,整理一些器械,筆墨紙硯,學舍裡的雜物,連喫茶也讓他們親自到廚房裡燒。柴禾買回,一二三搬到廚房間。餘下的事要麼洗衣服,衣服宋九都不想讓她洗,或者做飯,老人家情況不太好,兒子雖戰死,是小兵死的,北漢那麼窮,哪裡會有撫恤?她能做出什麼美味?

    可老人家是勞動人民,不讓她做事養著多難受?宋九無奈,說,老媼媼,你學一學針線活吧,賺幾個小錢,為你的孫子孫女將來著想。這時沒多少成衣賣,針線活是一項龐大的產業。這才將老婦人打發掉。

    但有一樣事讓宋九頭痛,老婦人的孫子還好一點,就是少言語,孫女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一看到宋九就喊「爹爹」,老婦人看到宋九不惡,最後也不阻止,宋九不讓喊,小女孩子就哭。宋九頭痛了,自己還沒結婚呢,整天一個女孩跟著自己後面喊爹爹!

    看到宋九回來,又來了,親熱地撲過來:「爹爹。」

    宋九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大姐坐在邊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拍了拍小女孩的頭,走到大姐面前:「大姐,你過來了,酒肆不管哪?」

    「小九,我過來是求你一件事。」

    「大姐,你折殺我了,我哪裡敢當你的求。」

    「你是大人物,大姐也要求啊。」

    「大姐,別說,再說我站不住。」

    「小九,有食客來找那個果子,你教教我是怎麼做的。」

    宋九緊張地將大姐拉到一邊低聲說:「大姐,那個果子做一個成本有多少?」

    「我不知道。」

    「賤的大約二十文不到,甚至只有十文錢,貴的能有三四十文錢,還是糖霜貴,不然成本更低,你猜它以後一個能賣多少錢?」

    「你賣那個做什麼!」

    「不是我賣,是以後玉蘋賣。」

    「玉蘋也不能賣。」

    「玉蘋的事你不要操心,大丈夫若有作為,何患無妻?我對你說,那個果子以後低者一個售價五百文錢,高者我想將它售價一緡錢。」

    「你要死,賺這個黑心錢!」

    「便宜賣五十文錢,窮人能買得起嗎?還是買不起。不能放在你哪兒賣,一旦你小酒肆裡賣,它的身價會大跌。你與姐夫不要急,以後有你的忙。不說了,我先吃飯,吃完飯還有活做。」宋九匆匆忙忙喊四個畫家來吃飯,吃過飯得做一件正經事,貼畫!
mk2258 發表於 2014-1-12 23:10
一品富貴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七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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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墳一起遷了,趙匡義壓力鬆了鬆,與屬下在談論物格,宋九昨天一邊教一邊做試驗,最後又回答了近百個疑問,至少能讓聽者對相關的物格知識有些初步瞭解。比較新奇的學問,比較古怪的學問。

    就在這時,衙役匆匆忙忙進來稟報:「府尹,御街那邊出事了。」

    御街乃京城要地,那能出事?趙匡義都未問出了什麼事,帶著一群衙役趕過去。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許多人圍在哪裡看畫。但這一圍確實也就出了事。御街兩邊御廊十分寬,三十步,四十多米寬,相當近兩個滬寧高速公路的寬度。平時肯定不會出現問題,甚至元宵節許多雜耍在御廊中間表演,兩邊還擺著許多小攤販,行人都不會堵塞。但那人雖多,是在流動的,若不流動,就非是節日,御街上一天會有多少行人?最後也堵了。

    現在便堵了。

    宋九的畫出來,又宣佈了麵包,看的人會多,這個趙匡義是知道的,但堵了這麼多人,也不對頭。

    帶著衙役前去疏散,但他自己站在幾幅畫面前同樣呆住了。

    一共新出來七幅畫。

    正店的畫還有一幅存稿在趙匡義手中,也做了改動,但沒有放在前面,前面以朝廷的事為主要,碼頭。並且用畫的數量代表它重要性,三幅畫!第一幅畫是遠景,三十二個大吊機,後面是古里古怪的臨時儲備倉庫。第二幅畫是吊機的近景,還標注了一些尺寸。碼頭非是在汴水上,而是向裡面挖了一個長五十步,寬四十步的大凹槽,以其中一個凹槽為畫的重心繪畫,一邊兩個吊機,中間一艘很大的河船正在從裡面出來,另兩艘河船一左一右一大一小正在進去,岸邊還停著三艘船,一艘兩萬石大船,兩艘千石河船,正在卸貨。岸上一邊各有兩台吊機,吊機款式也與現在城內汴水上的吊機不同。更高更大,吊臂不是木頭了,而是用鋼材交織的塔臂,中軸與吊臂之間有一個很大的輪狀鐵軸。吊臂下面還有四個鐵輪子擱在高台上。不知道為何要這樣設計,大約吊重更多,轉動時也更省力。具體如何,實物未出現,不好判斷。現在汴水裡也沒有兩萬石大河船,這是一個假設,未來船隻進步,汴水上全部飛橋為橋樑,那麼大河船就得以進入京城。通過第一幅畫對照,這樣的凹槽合計共有八個。

    下面有簡短的文字說明,在工人足夠的情況下,日夜開工,大小船搭配,一個碼頭一日夜最少可裝卸四萬石左右貨物,八個碼頭能卸三十多萬石貨物,其實也不多,放在宋九前世,黃浦江上一台浮吊一天就可以卸掉一萬多噸貨物,也就是這包括倉庫在內五十多萬平方米的大型碼頭僅相當於後世的一台普通浮吊卸貨量,但不能拿宋九前世與這時代相比。那一比宋九會很悲催。

    能勉強滿足朝廷的貨物卸載。

    這又不是趙匡義暫時能想明白的,往後去僅是糧米一項,一年最少從汴水調來八百萬石以上的數字,多達幾千萬石,豈止糧米,還有其他貨物,鹽茶金屬布匹碳柴草以及各種生活用品,而且許多貨物是分季節性的,必須在短短一兩個月內卸完。只能說勉強。

    趙匡義又看到不同之處,沒有了鐵鏈,而是換成鋼纜,這時候那有鋼纜,僅是鋼纜就讓趙匡義苦思了半天。還有不同的地方,路面是灰色的,看不到泥土,這種灰色就像宋九那個高煙囪模肯顏色。另外就是碼頭在凹槽上,不會影響汴水航道。另外一條趙匡義還沒有想到,船駛過去會破開水流,這時候沒有柴油機,然而汴水在東水門外一帶比較湍急,若是往下游駛速度同樣很快,水流帶著船隻產生的衝力能將泊船纜繩帶斷,有一個凹槽,水流力量減弱,船用纜繩受力會小,使船隻停泊裝卸變得安全。

    唯獨讓趙匡義最滿意的是宋九拿出河洲近四分之一的面積替朝廷建造碼頭,僅憑這一條,就能看出這小子雖貪,但知道分寸。

    又看第三幅畫,凹槽南邊就是各個倉庫,一排排十分整齊,作為儲倉是不行的,朝廷也不可能將物資放在城外,這是臨時儲備倉,佔地面積不大,一排排十分整齊,然而與國家倉庫不同,它像一個長棚子,邊上也畫了幾幅小圖,地面還是那個灰色地面,一排排落著各種貨物,因為沒有泥土,比較乾淨。又有兩幅小圖,是兩條道路圖,一條道路通向大虹橋,一條道路通向護龍河,道路兩邊還有種種奇怪的建築,因為圖小,看得不真切。

    其中意義瞭解的百姓不多,看的人也不多,圍觀的重心是在下面四幅畫。

    第五幅第六幅便是宋九那個正店。

    第五幅還是遠景圖,位於雙虹橋割出的那個尖端,真正正店在最尖端處,三個藍色大帆,下面是一條船,不是真船,只是一個建築。西邊是花草樹木,以及各種帆式建築,再後就是雙虹橋,建築古怪而又美麗,再加上雙虹橋的輝映,若真讓宋九造出來,那將是東京城最美麗的地方。

    第六幅畫又是各個小圖,三個帆不是真帆,只是建築的樣式,下面是相連的,分成三層,三層迴廊上有許多座位與雅間,正中是大廳,也不是常見的那種大廳,下面就是汴水,搭了幾個浮橋上去,形成一個洲心島,洲心島裝飾得美輪美奐,上面有舞妓在表演著一個古怪的舞蹈,從未看過那種舞,但看上去似乎十分優美。客人坐在迴廊座位上,就能看到洲心島的表演。還有,三個帆頂不相連的,又分成兩層私密的空間,坐在上面,能眺望汴水遠見景色。

    接著又有一些小圖,還有建築,一個大筒車,利用虹橋處湍急的水流為動力,將水翻上高台上的蓄水池,在裡面沉澱,通過管道,送到正店各處。一是用水,二也是一個景觀。

    兩個小型游泳池,分男女,男子那邊畫了,穿著一些古怪的衣服在裡面遊戲,女子那邊未畫,屬於私密空間。又有一個活動廳,下層是一種台式小球,有些貴族子弟在用槓子擊那個球,邊上站著幾個僕人抿嘴微笑。上層一張張桌子,桌邊坐著幾人在玩兩種從未見過的牌,有僕人上茶上果子,還有一個歌妓安靜地唱著歌。這些建築同樣是帆式,隱在綠樹間,就像許多小船從雙虹橋向東駛發。

    還有,一些露天的活動,一片沙子上,中間有網,幾人在打著兩種從未見過的球,餘下的有許多傘,傘下有桌有椅,許多人坐在哪裡喝著茶吃著果子看汴水景色。邊緣處是停車棚與馬廝,那個就未細畫了。再就是更小的畫,上面有各種美食,包括麵包。

    未必能造起來,一旦造起來,憑借這個設計,也能名列京城正店!

    許多人就在看這兩幅畫,但還沒有下面兩幅畫看的人多,堵也就堵在這兩幅畫上面。

    虹橋與碼頭之間的位置。

    同樣先是一幅遠景圖,正中是一個小湖,面積不大,裡面有人蕩著小舟,有花草樹木假山,還有一些設備,這些設備要到第八幅各個小圖上看了。

    第八幅圖是各個小圖,有一個物格館,但不是純講解物格知識,以表演為主。還有水世界,讓小孩子在裡面嬉水,同時還做了一些皮筏,讓遊客在裡面互相撞擊,以及水槍等小玩具。一些古怪的造型,先是有人講故事,講一些兒童小說,再仿照這些兒童小說建造一個個遊樂場。也有大人玩的,設計了很高大的塔樓,將鞦韆拉過來,人坐在鞦韆上用力推下去,那不是蕩鞦韆,人甚至能在空中翻幾個翻,以及其他種種好玩的東西。

    這已吸引人了,還不是圍觀的主要原因。

    最刺激的遊戲不是那種超級鞦韆,而是上天!

    畫得不清不楚,人坐在一種古怪的東西,東西在雲彩裡飄,下面景物很小,人在上面尖叫。東西上有繩子,上面是什麼,未畫。還有,人從空中往下跳,很清楚地畫出來,離地面很高,跳的人更是尖叫。

    就是這兩幅小圖將所有人一起吸引,造成了「交通堵塞」。

    趙匡義看了茫然。

    也打了多次交道,更親眼看到物格的神奇,但這個人怎麼上天的,又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

    趙匡義留下幾個衙役維護秩序,看可以,不能看得御街都堵上了。他納悶萬分地回開封府。然而看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宋九在相國寺前面宣佈麵包,看到了麵包,有人想到了宋九,於是更多人說宋九在胡鬧。

    不但如此,第二天趙匡胤接到了許多言臣的彈劾。

    他們不知道內情,遷墳動靜不小,朝廷說得不清不楚,要在河洲上造碼頭與學校,碼頭畫出來了,虹橋畫出來了,以為朝廷要興建那個遊樂場與正店。

    技術未想到,只想到了一旦修建得花多少錢帛,皇上,你不能學楊廣,那將會亡國的。

    趙匡胤接到這些彈劾奏折後,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親自出宮,跑到這八幅畫面前觀看。才是八幅畫,後面還有,至少得有一個書院!他也看得頭暈,不知道宋九怎麼弄出來的。一是錢,二是各種技術,特別是那個人上天,又從天下往下跳……先進皇城安撫大臣,說朝廷可能會挪用國庫錢帛,修橋、碼頭、書院,但其他的與朝廷無關,那將是一個嘗試,不會從三司與內藏庫裡撥一分錢出來。可能它是一個設想,可能它會實現,就是實現了,也是一個民眾玩樂的地方,而非是供自己享樂的。

    自己吃一個麵包,還是二弟偷來的,況且這些奢侈的玩樂,這個長者皇帝不好當啊。

    說得含含糊糊,言臣很不服,問究竟,趙匡胤動怒,喝道:「朕是君,君無戲言,說不挪用三司與內藏庫的錢,說非是朕享樂用的,為何你們不相信?難道民間建房子,朕不讓建嗎?」

    這是宋朝進步的地方,包括高度,在唐朝高度很重視,若是民間建築物高度超過了皇宮建築物高度,那就是違制,輕者拆掉,重者都能罷官砍頭。但在宋朝不管,有本事你自己兒造出,以至後來的礬樓高度超過了皇宮大慶殿明堂二十多米。

    言臣還是不服,趙匡胤也鬱悶,便讓趙匡義問宋九去,人是怎麼上天的,如果做不到,不但收回那個賭約,還要以妖言惑眾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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