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科幻] 星海戰旗 作者：神巫六六 （連載中）

09 農業星球弗拉戈（4）


　肖飛看著面前那一長排圖像，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把我的聲音和圖像接上所有海盜船的內部回路。”肖飛對蘇做了個手勢，眼睛卻依然停留在面前那排海盜船內部的監視影像上，“同為海盜，我們有義務來提醒一下這些同行大叔們注意電子安全。”
　　其實不是這幫海盜不注意電子安全，而是蘇太規格外。肖飛原本以為侵占對方動力外骨骼上搭載的數據鏈終端要花上一些時間，誰知道對方剛登陸沒多久蘇就完成了侵蝕。
　　而現在，圍繞他的船的那四艘海盜戰艦已經統統歸于蘇的控制之下，戰場的局勢已經悄然逆轉——當然海盜們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肖飛正打算告訴他們。
　　在蘇點頭表示通訊連接完成后，肖飛清了清嗓子，開始對著面前那排屏幕“大放厥詞”：“呃，各位海盜兄弟，我知道你們此刻正沉浸于捕獲如此大獵物的喜悅之中，遺憾的是，我準備小小的給諸位潑一盆冷水。”
　　透過海盜們自己船上的安全監視攝像頭拍回來的海盜們驚詫的臉，讓肖飛心里覺得相當的舒暢。
　　“我已經黑掉了你們船只的主控電腦，現在你們的小命都掌握在我手里。想要關閉主電腦，通過再啟動來擺脫控制是徒勞的，我猜你們已經從地表上的同謀者那里得知我的船有一門威力多麼巨大的主炮。在你們停機重啟的那段時間，我會非常從容的用主炮將你們從宇宙中抹掉，就像抹去船殼上沾的灰塵一般簡單。”
　　肖飛頓了頓，接著說道：“當然你們會覺得我可能是在虛張聲勢，所以為了避免你們誤判形式做出錯誤的決定，我將打開護盾并且進行示范射擊。蘇，啟動護盾，開始裝甲修復，同時向前發射主炮。”
　　肖飛的命令一下達，幽藍色的光輝就從他那大水滴的頭部涌出，然后蘇啟動了姿態控制發動機，把藍色的死亡之劍劈頭蓋臉的揮向最近的那艘敵艦。
　　“停下，蘇，現在這些都是戰利品。”肖飛的制止已經來不及了，一艘海盜護衛艦的圖標就這樣從星圖上消失不見。
　　肖飛咂了咂嘴，心想這樣也好，算是殺雞儆猴了，反正死的都是窮兇極惡的海盜，也算罪有應得。
　　“剛剛那只是一個不幸的意外，”肖飛繼續對海盜們發表“演說”，“我懷著慈悲的心情，給予你們活命的機會。你們有十五分鐘的時間乘上救生艇離開艦船，如果不離開，我們就只好像對待剛剛那艘護衛艦那樣，將你們化作宇宙中的一片星屑。”
　　從通訊回路那邊傳來一聲冷哼，蘇迅速找到發聲的人，將他的影像放大投影到艦橋正中央，肖飛一看那中年人臉上的傷疤，還有身上的刺青，不由得咋舌——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海盜團團長？
　　“喲，看起來像頭目的大叔，你好像很不爽啊。”
　　被肖飛這種小毛頭如此囂張的冒犯，會爽的那都是被虐狂吧！
　　“你……小子，你為什麼要放我們活路？你在控制了我們船只而我們又沒發覺的時候，直接打開船只的所有氣密門，關閉生命維持系統，給我們個痛快不好嗎？”
　　“呃，你說的沒錯。可那樣沒有必要不是麼？”肖飛沖屏幕上的海盜大叔兩手一攤，“你們要是我的什麼仇人那就是另一回事，可我們無冤無仇，下殺手不符合人道主義。再說你們甚至連給我造成損失都做不到，殺你們做啥？”
　　海盜大叔的嘴角非常明顯的顫抖著，他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來：“這……這算是侮辱嗎？你現在放過我們，今后我們在這一圈里還有臉面混下去嗎？”
　　“不甘嗎？”這個時候肖飛的表情那真不是一般的臭屁，他從口袋里掏出香煙，叼進嘴里。肖飛屬于平時不抽煙，但要抽也可以的那種人，他超級崇拜的星際影星肖恩康納利曾經說過“我只在抽煙能讓我看起來更帥的時候抽煙”，而這也成了肖飛的信條。肖飛掏出火機點上煙，輕吸一口，就將燃著的煙頭夾在右手指尖，下巴微微一臺，悠然的噴出兩個煙圈。
　　“你們要再不離開，就會變成宇宙塵埃了。”
　　海盜頭子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樣讓肖飛暗地里覺得好笑。
　　最終，身上有刀疤和刺青看起來相當的滄桑的海盜大叔一甩頭，下達了棄艦的命令，在他的部下們開始撤離的同時，他從懷里掏出手槍，對準肖飛——實際上是對準被蘇控制的攝像頭，槍火閃過后肖飛面前的屏幕一片漆黑。
　　“我喜歡有骨氣的人。”肖飛自言自語道。忽然他背后傳來蘇的咳嗽聲，扭頭一看，他發現蘇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香煙和火機，還點上了火。小姑娘眼淚汪汪的看著肖飛，吭哧吭哧的咳嗽個不停。
　　肖飛趕忙撲過去搶走蘇手里還在冒煙的煙卷丟地上踩滅，同時伸出左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右手則扶著小姑娘的臉蛋，用指尖拭去她的淚痕。
　　“蘇不哭，蘇最乖了。”
　　小姑娘伸出雙手，攬住肖飛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懷中，把眼淚和鼻涕一把一把的抹在他的T恤上。
　　片刻之后，恢復常態的小姑娘抬起頭，朗聲報告道：“敵人，撤離完畢。”
　　“吞進來吧。”
　　“哦。”
　　“另外，把在我們船內的那些穿動力外骨骼的家伙們都引導到他們的伙伴身邊去。”
　　“哦。”
　　“最后，聯絡弗拉戈首府，我猜那位胡子大叔有不少話要跟我們說。”
　　***
　　“這回貨船里沒有星球殺手大禮包了吧？”肖飛看著舷窗外漸漸接近的貨船，問屏幕上的胡子大叔。
　　“不敢不敢……”胡子大叔又恢復成了肖飛剛剛到達這星球時的那副諂媚模樣，一面說話一面一個勁的給肖飛陪笑臉，“海盜大爺的英明神武方才我們已經見識過了，就算看在被您放過一馬的兄弟的份上，我們也不能再耍這些花招啊！”
　　肖飛撇了撇嘴。
　　“蘇，接管那艘貨船，仔細檢查船艙的每個角落。”
　　肖飛不傻，不可能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果不其然，蘇很快就發現了異狀。
　　“啊，船上有人，很多人。”
　　肖飛想都不想就下達了命令：“關閉生命維持系統，你懂的，蘇。”
　　“等一下！”正和肖飛通話的大叔大叫道，“等一下，那些都是我們星球送給大爺的禮物啊！”
　　“是啊，滿船艙的突擊隊，這禮物真是讓我驚喜異常啊，啊哈哈哈。”肖飛對大叔發出干巴巴的假笑，“你聽好，你們暗中支援海盜活動，為海盜洗錢，這一條罪名就足夠我攻擊你們大開殺戒了，不要把我的好心當做好欺負。”
　　說這話的時候肖飛根本忘了他現在也是海盜，至少自稱是海盜。
　　而屏幕上的大叔看起來是真急了：“那不是突擊隊，我們怎麼敢這樣做呢？我們給大爺獻上的是兩百名奴隸啊！市價十萬信用點的奴隸啊！”
　　肖飛愣住了，他皺著眉頭，將信將疑的反問了一句：“奴隸？”
　　“是、是啊！您應該知道，我們星球畜牧業非常發達，而且除了一般的牲畜之外，我們還‘養殖’人造人。我個人就是個生物學家，我們會人工制作資質優秀的受精卵，培育成人之后讓她們在星球上作為普通孩子長大，正因為這樣我們的產品都有著淳樸善良的特質，在星際社會很受歡迎的！尤其是上流的公子哥，他們甚至會多花很多信用點特別定制小蜜和二奶……”
　　肖飛這回徹底傻眼了。
　　“蘇，給我顯示貨船中的影像。”說話的時候肖飛的聲音微微的顫抖著。
　　“哦。”
　　片刻之后，肖飛要的影像被打在了全息屏幕上，那飄飛在貨倉中的白花花的肉體，那窒息時痛苦的神情，刺痛了肖飛的雙眼。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
　　“你們……你們就這樣培育人造人，然后賣掉謀取暴利？”肖飛的聲音隱含著怒氣，“像牲口一樣的養殖她們，然后將他們賣掉？”
　　“不、不是像牲口一樣，我們可是把她們當做正常的孩子養大，然后才……”
　　“那樣不更殘酷嗎！想想你們的商品在知道真相時的心情啊！”肖飛已經出離憤怒了，“蘇，查看海盜船的電腦，我猜上面一般會有取貨清單之類的東西。”
　　很快蘇就把肖飛要的東西丟在新的窗口中。
　　看著那份長長的銷售清單，肖飛失聲笑起來。
　　“這是什麼？嗯？情趣用，醫療移植用，食用？你們的商品種類還是蠻多的嘛！”
　　“不，這……”那胡子大叔徹底慌了，“那些醫療用和食用的都是直接用激素催大然后就送走了，并沒有……”
　　“多說無異，”肖飛一掌打在艦橋唯一的椅子的扶手上，打斷了大叔的話，“玩弄生命的人，褻瀆生命之尊嚴的人你們死有余辜。”
　　“等等……”
　　“蘇，瞄準弗拉戈首府市中心。”
　　“等……等一下，船長大爺，您不是說過不喜歡濫殺無辜的嗎？”
　　“這叫無辜？”肖飛真的已經出離憤怒了，“我老爸也是科學家，他從小告訴我的就是，科學家應該以人類福祉為終極追求！你們的行為……你們的行為，就算天理能容，我也不能容！蘇，瞄準目標！主炮最大功率！”
　　屏幕上胡須男的下巴明顯的顫抖著，接著他也豁出去了：“哈哈哈！不對吧？你想要屠殺我們，只是因為我們知道你的一個命令葬送了兩百無辜的靈魂，僅此而已！裝什麼圣人啊！你不過……”
　　“開火！”肖飛幾乎是吼叫著向蘇下達了命令。
　　藍色的光柱再一次向地面降下。
　　這一次它直接落在了弗拉戈首府市中心，籠罩了作為首府標志的飛船發射塔。
　　高大的發射塔就像射完脫力的小弟弟那樣蔫了下來，構成發射塔的鋼筋一眨眼就熔化成鋼水，通紅的液體血液一般向周邊的街道擴散。
　　可發射塔周圍的街道在鋼水流下來之前就已經只剩下灰燼，光柱落下的剎那，超強的熱輻射就已經將街道上所有人連同衣物一起化作灰塵，灼熱的風從樓房間的縫隙掃過，點燃一切樹木，就連樓房也像蠟制品那樣不斷的“冒汗”，一點一點的軟癱，
　　由光柱向外呼嘯的狂風只肆虐了數秒，光柱附近大量熱空氣的上升導致地面低壓區形成，大量的空氣從四面八方涌來，形成向心的颶風，很快特大號的氣旋就以光柱為中心形成。
　　狂風將已經軟癱的一切都掀入空中，卷向灼熱的光柱，布滿天空的粉塵讓光柱的散射度驟然提升，光柱的亮度和直徑也因此憑空增加了許多。
　　攜帶著巨大能量的光輻射向四面八方擴散，讓地面上所有物體面向光柱的一面溫度驟然升高。
　　下一刻，大面積的閃燃發生了。
　　閃燃的火焰圍繞光柱形成一個特大號的火環，這火環以均勻的速度向外擴張，一點一點的吞噬整個城市。而在火環外面，突然形成的積雨云灑下大把大把的雨點，雨點剛剛落下，就被隨后趕到的火焰化作白色的蒸汽。
　　整個城市都在悲鳴。
　　大地在一點一點的化作玻璃。
　　這是貨真價實的戰略級宇對地攻擊。
　　肖飛從舷窗中俯瞰大地，以照射點為中心形成的環狀云層即使在宇宙中都清晰可見。
　　那云層給肖飛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星球大小的蘋果上被蟲子蛀了個洞。
　　“夠了，蘇。”不知不覺，肖飛心中的怒氣已然消失無蹤，“停止照射，回收貨船，我們走吧。”
　　***
　　進入超光速之后，肖飛躺在艦橋的甲板上，仰望著立體星圖形成的虛幻的星空。
　　從舷窗外射來的紅藍相間的光芒給他的臉龐鍍上了一層迷幻的色彩。
　　不遠處傳來艙門開闔的聲音，肖飛知道是蘇進來了。他稍稍抬頭，看見蘇穿了一套非常漂亮的白色連衣裙，那層層疊疊的荷葉邊與小姑娘渾然天成的可愛氣質相得益彰，白色也和小姑娘閃亮的銀發交相輝映，合適得不得了。
　　“貨船上還有這種東西啊，我明明只是叫他們隨便送點小孩子的衣服來。”
　　肖飛說著，又望向星空。
　　蘇默不作聲的在他身邊坐下。
　　過了一會兒，肖飛率先打破艦橋上的沉默：“那個殖民地里，應該不全是壞人吧？至少，那些毫不知情的活著的人造人們是無辜的吧？”
　　蘇依然不說話，只是往肖飛身邊靠了靠，她裙擺上的蕾絲邊輕輕摩挲著肖飛的手臂。
　　“我的任何一個決定，都可能影響成百上千人的生死，這種事情，還真沒實感啊……明明沒有實感，卻自說自話的放海盜們生路，自以為是的堅持所謂的‘人道主義’，現在想來這還真是可笑啊。”
　　看著星空說著這些話語，肖飛忽然自嘲起來，這麼深奧的東西，坐在自己身邊唯一的聽眾根本不會懂吧。也就是說，到頭來他只是自說自話罷了。
　　可蘇突然開口了。
　　“力量既正義，有力量的人就有資格貫徹自己的正義。”
　　肖飛驚訝的掃了眼蘇，卻發現小姑娘臉上毫無表情，只有那雙寶石藍的瞳孔中閃爍著未明的光輝。
　　兩人對視了許久，正當肖飛打算說點什麼，蘇將一張卡片塞進肖飛的手。
　　“巡洋艦的船長室里找到的。”
　　肖飛抬手一看，發現那是一張紙制的明信片。在這個年代，會用紙去記錄信息無非有兩種理由：一個是為懷舊，或者說為裝逼，看肖飛手里明信片那樸素的模樣，這個理由不太站得住腳；用紙的第二個理由就是：容易被銷毀。以現代的科技，就算是被擊毀的艦船上殘破不堪的存儲設備，都可能被挖出許多信息，而一張飛散在宇宙中的紙片卻極難被尋獲，而只要一點火、一縷射線，這紙片就會徹底消失。沒有什麼比紙更靠不住的記錄媒介了。
　　肖飛把明信片反過來，一行鋼筆字進入他的眼眸。
　　雖然并不精通宇宙導航，可肖飛這門課畢竟還是及格了，所以他立刻認出來，這是一個空間坐標。

10 暗與帽子與書的旅人（1）


　肖飛獲得的坐標，將他的船帶到了一片UNSA星圖未標明的地區。
　　宇宙實在太大了，就算是在UNSA疆域的核心地帶，也存在著大量沒有探測過的星系，肖飛抵達的這個星系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蘇給出的分析表明，這個星系的恒星還處于主星序的前半部分，是一顆非常年輕的恒星。蘇還在恒星系的第二顆行星高軌道上找到了一個大型空間站，規模甚至超過新廣州太空港的中央空間站，除此之外，還有一系列看起來像是無人工廠和太陽能電池基陣的人造物體運行在第二行星的軌道上。
　　“乖乖，他們在這里造了那麼多東西UNSA居然不知道？”肖飛挨個看著星圖上標出的那些空間構造體，“這里的設施都足夠供應UNSA一整個地區艦隊了吧？”
　　“有通訊進來。”站在艦橋上的蘇穿了一件非常復雜非常華麗的黑洋裝，那層層疊疊的荷葉邊和蕾絲把她弄得像洋娃娃一般可愛，“兩艘巡洋艦正在接近，要攻擊嗎？”
　　“不行。”
　　“軌道炮造好了。”蘇非常認真的建議道，“需要試射驗證武器效能。”
　　“總之就是不行，通訊接進來。”
　　蘇撅起了嘴巴，可還是按肖飛說的把通訊接進了艦橋，全息屏幕里忽然冒出來的大光頭把肖飛嚇了一跳。
　　“這里是航海者之家守備隊，不明船只請通報身份。”沒想到大光頭說話口氣相當的禮貌，聽起來更像是管家而不是軍事人員，看樣子這兒是個“好客”的地方。
　　還好剛剛沒讓蘇一炮糊對方臉上去。
　　“我是海盜船……”肖飛囧了，自己這船叫啥他根本沒想，現在果斷報不出名號，愣了下，他決定打個馬虎眼，“……的船長肖飛，我聽說你們這里也歡迎海盜，所以就來看看。”
　　屏幕上的大光頭點點頭，這時候有人從旁邊給他遞了個記事板，大光頭低頭看了下記事板上的內容，再抬頭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一副“營業用”的笑容。
　　“弗拉戈的屠夫肖飛，航海者之家歡迎你。”
　　***
　　肖飛把船停在波塞冬的高軌道上（波塞冬就是航海者之家環繞的行星的名字），小睡了一覺之后開始做登陸準備。
　　無畏艦的體積實在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泊進空間站的太空泊位，而如果采用對接的方法接駁，無畏艦那龐大的艦身會嚴重影響其他船只的進出港。所以除了有專用的無畏艦船塢的致遠星和太陽系之外，在其他星區無畏艦一般會作為獨立的個體停泊在軌道上，然后使用小型船進行物資的裝卸等作業。
　　在肖飛的叮囑下，蘇放過了在弗拉戈上空吞掉的巡洋艦上的小型艇，把它保留了下來。現在肖飛正打算利用這小型艇登上航海者之家。
　　離艦之前，肖飛稍微武裝了一下自己。
　　在海盜們的船上搜羅到的一把相位劍被肖飛掛在了腰間，此外他還帶了一把幽能者專用的手槍——這是一種依靠幽能形成的小型馬斯效應場發射彈藥的裝備，由于子彈的初速極高，所以彈丸質量非常小，一梭子彈有三百發之多，可以發揮出媲美自動步槍的火力同時又擁有機槍的持續壓制能力，以及輕型沖鋒槍的穩定性，是效能極高的單兵武器。
　　不過因為槍支本身要仰仗使用者的幽能，所以這類武器只能由二級以上的幽能者使用。
　　說起來，肖飛在弗拉戈上空殲滅的那個海盜團能派出上百名二級幽能者去操縱動力外骨骼，其規模還蠻大的嘛。肖飛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邊把一件同樣是海盜船上搜刮來的長風衣套在了身上，末了他還往臉上架了副墨鏡。
　　然后肖飛滿意的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還得意揚揚的擺了個POSE。
　　“我的教官說過，”肖飛也不知道是在跟蘇說還是在對鏡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語，“武裝到牙齒反而是懦弱的表現，最具威懾力的武器是坦蕩蕩的氣場。”
　　說完這番怎麼聽怎麼像裝逼，肖飛最后一次打量穿衣鏡中的自己，整了整風衣的領子就要走，卻被人拽住了下擺。
　　蘇用左手拉著肖飛的風衣，右手舉著頂帽子，神色堅定的看著肖飛。
　　“呃，你是要我戴上那頂帽子？”
　　點頭。
　　“還是不要了吧，蘇。你這幾天看的那些西部片都是幾百年前的古裝劇，現在戴這種帽子會被人笑話的！”
　　肖飛的話小姑娘顯然一點沒聽進去，她只是踮起腳尖，將帽子舉得更高了。
　　“不戴不行？”肖飛皺眉。
　　“嗯。”
　　“我要不戴你打算怎樣？”
　　“轟！”蘇用一個簡單的擬聲詞來回答肖飛的問題。
　　肖飛沒辦法，只好抓過帽子，扣自己腦袋上。不過還別說，當他再次打量穿衣鏡中的自己時，發覺戴上帽子之后自己的造型確實更給力了那麼一點。
　　蘇也退后一步，從頭到腳把肖飛打量一遍之后，她抬手豎起了大拇指。
　　“我說，你非要跟我去空間站不可嗎？”往停泊小艇的船艙去的路上，肖飛刻意放慢腳步，對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的蘇說道。
　　之前肖飛就曾試著說服小姑娘留在船上看家，可小家伙就是不肯，肖飛要不答應，她就抱著肖飛的大腿不放，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蠻力，反正任憑肖飛怎麼蹦跶都沒辦法從那雙纖細的手臂里掙脫。
　　“這空間站雖然打著航海者之家的旗號，可實際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個犯罪分子集散地。那空間站上可是非常危險的哦。”肖飛故意強調危險二字，“別看我這樣，我好歹是人類當中少有的四級幽能能力擁有者，還接受過系統嚴格的戰斗訓練，我可是很能打的，但我也沒辦法在那樣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保護你這樣的小女孩……所以，蘇你還是……”
　　說著肖飛轉過頭，想要以“真誠的目光”配合嘴上的說服，結果他被身后的景象嚇到了。
　　蘇脖子上面空空如也，小姑娘的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拿了下來，夾到了她的胳臂下面。
　　“你是無頭騎士嗎！”對于這怪異的景象，肖飛實在無法壓抑心中的吐槽欲望，對小姑娘大喊起來。
　　蘇眼珠子咕嚕嚕一轉，一抬右手把腦袋放回脖子上，頭和身體之間那看起來相當恐怖的斷面在一陣蠕動之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完后小姑娘像個沒事人一樣晃了晃腦袋，接著……
　　她把胳臂左拆下來，裝到了腦門上。
　　胳臂和腦門上的肌膚也在一陣蠕動之后融合在了一起！
　　“你是變形蟲嗎！”肖飛覺得有些受不了了，“趕快給我變回來！”
　　把胳臂恢復原狀后，蘇學著老西部片里那些牛仔的樣子，豎起食指左右沖肖飛晃了晃。
　　“形態不重要，我就是船。”
　　“意思就是，就算你現在的身體灰飛煙滅，只要船還在，你就會像蘑菇一樣從甲板里重新長出來？”
　　蘇非常肯定的點頭。
　　肖飛不由得嘟囔了一句：“神奇的天琴文明。”
　　這樣互相打屁的當兒，兩人進入了停放小艇的船艙。拜天琴人那神奇的技術所賜，肖飛這艘無畏艦上空間多得用不完，到處都是空艙室，也不知道天琴人把那些本應占據艦艇三分之二以上容積的源質爐啊、護盾發生器啊、動力引擎啊還有冷卻系統啊之類的東西都放到哪里去了。
　　而這艘繳獲的小艇隨隨便便的停放在第二裝甲帶和外裝甲之間的一個較大的空艙室里。
　　至于什麼通向宇宙的氣密閘門啥的那根本不用擔心，這艘神奇的船可以隨便在任何一個位置開口子，甚至隨便在任何一個位置形成電梯或者自動輸送帶，就連這條小型艇，也是靠“艙壁的蠕動”從巡洋艦被消化的地方送到這個小一點的艙室里來的。
　　肖飛坐進小艇，按之前學校里學過的流程做了一遍飛行前的檢查，然后對副駕駛座上正一臉疑惑的擺弄著安全帶的蘇做了個手勢。
　　“開個洞，蘇。”
　　于是一個大洞應聲出現在小艇上方的天花板上，艙內的空氣立刻發狂了一般的涌向外太空，順便把小艇給卷了出去。
　　肖飛穩穩的被安全帶綁在椅子上，而不會用安全帶的蘇一下子就被摔了出去——這種小艇可沒有馬斯效應場來抵消慣性的作用。
　　“哦哦~”小姑娘嗷嗷叫著，在小艇駕駛艙中翻滾著，滿是荷葉邊的裙子在艇內無重力環境中鋪散開來，就像一朵綻放的大花。
　　肖飛啟動了小艇的噴射引擎，于是蘇又被按到了艙室后面的墻壁上，小姑娘又發出一串嗷嗷的叫聲。
　　因為小姑娘的喊叫里莫名其妙的透著些樂在其中的味道，肖飛放棄了把她拉回座椅上的打算，他操作小艇迅速脫離無畏艦，將航向鎖定運行在星球另一側軌道上的航海者之家空間站。
　　做完這一切后，肖飛將飛行控制轉交給計算機，回頭從舷窗里望著那艘已經成為他的私有物的巨大天琴飛船。
　　金色的水滴在波塞冬的太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時不時有巨大的閃電從飛船圓形的那頭噴出，橫貫啫紅色星球上空那黑色的星空——那是戰艦動力爐放電造成人造景象，此時此刻如果在星球表面仰望星空的話，鐵定能看見飛船放電制造的瑰麗極光。
　　看著這幅景象，盡管肖飛還是個出航一周多一點的菜鳥海盜，卻也生出了許多感慨，可惜的是肖飛的感懷被橫穿視野的蘇打斷了。
　　“哦哦！”小姑娘似乎逐漸適應了無重力環境，她在肖飛跟前不斷的翻著跟頭，開心的發出意味不明的叫聲。
　　喧囂之中，航海者之家那龐大的環狀身軀在小艇的舷窗外越變越大。

11 暗與帽子與書的旅人（2）


　在航海者之家的太空港，肖飛一抬頭，就看到一行宣傳語：“在這里，你可以買到任何東西，任何服務。”
　　這句話提醒了肖飛，他在心里默念自己登陸的目的。
　　“首先是領航員，然后是廚子。”
　　確認了目標之后，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達成目標了。肖飛站在太空港小型艇停泊甲板上茫然四顧，心里琢磨著自己該去那里招募人手。
　　雖然已經邁入了海盜的行列，可肖飛對這一群人的了解依然相當的貧乏，腦袋里僅有的那點和海盜相關的資訊全都從電影游戲小說里的來，指不定和現實差了多遠。
　　“還是只能去酒吧啊。”呢喃自語的同時，肖飛開始祈禱現在的海盜們還沿襲傳統，在酒館里交換情報、尋求新雇主，當然，還有打架和仇殺。
　　“蘇，”肖飛招呼自己的小跟班，“要走了……蘇？”
　　他這才發現小姑娘不在自己身邊。
　　幸好小型艇停泊甲板上人并不多，肖飛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打扮得像個洋娃娃一樣的銀發小女孩——她正站在肖飛左側不遠處一群聚在一起談話的人旁邊，大張著嘴巴盯著一位面容十分兇悍的男人背著的大型槍械看個不停。
　　肖飛剛要開口喊小姑娘，被蘇盯著的兇惡男發現了小姑娘的存在。
　　“這小孩怎麼回事？”大漢說著丟掉手里的煙蒂，壯碩的身軀向蘇轉了過來，而小姑娘也隨著他的轉身而擺動著身體，伸長了脖子繼續瞅著大漢的武器。
　　“哈哈，你的槍太有魅力了，這小家伙被迷倒了吧！”兇惡男的同伴中有人如此打趣。
　　“不對，”兇惡男打斷了同伴的話，看那氣勢他很可能是這伙人里的小頭目，“她可能是其他幫派的間諜，不能被外表騙到！”
　　說著他伸出比肖飛的大腿還粗壯的雙手，抓住蘇的肩膀，小姑娘瘦弱的肩頭看起來隨時會被那雙巨手給捏得血肉模糊。可蘇的目光還落在壯漢背后的大槍上，對于自己肩膀被抓住的狀況，她只是輕輕的把纖細的小手放到壯漢毛茸茸的小臂上作為回應。
　　下一刻壯漢的一根手臂拖著殷紅的血跡徑直飛了出去，撞到一名正使用動力外骨骼搬運貨物的港口工作人員身上。那工作人員看樣子對這樣的狀況早就習以為常，他立刻丟下手里的貨物，稍微判斷了一下形式，拔腿就往背向“事發地點”的方向狂奔，甲板上的其他人反應比這工作人員慢了一拍，可須臾之后他們以驚人的速度完成了疏散，在蘇和那群人周圍一下子空出了一塊空曠的場地。
　　稍遠一點的地方，可以看見無數的好事者躲在各種掩體后面看熱鬧。
　　肖飛身邊就有這麼一坨人，他隱約聽到那群人正在小聲交換意見：“是臭鼬那伙人，大槍杰克直接被廢了雙手。”
　　“干得好，我早看那小子不順眼了，對方是誰？”
　　“不知道，好像是個小蘿莉。”
　　“個？蘿莉要論‘只’的，一‘只’小蘿莉，笨蛋！”
　　肖飛無奈的搖了搖頭，邁開腳步向蘇那邊走去。
　　小姑娘此時完全無視了在地上滾來滾去、哀嚎個不停的壯漢，美滋滋的端詳著搶到手里的大槍，還時不時的把小臉蛋湊上前去，聞聞槍身上的味道啥的，就差沒伸舌頭出來舔了。
　　“哦哦！”小姑娘發出意義不明的贊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是開心。
　　而她面前的那一票人則全部愣在原地，看起來他們一時半會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呃，不好意思。”肖飛剛一開口，那伙人就猛然醒悟，稀里嘩啦的抽出武器來，面對指向自己的各式兇器，肖飛暗地里咋了下舌頭，“別緊張，各位。這只是個不幸的意外，我們家的小朋友不太懂得拿捏分寸。蘇，把槍還給那位大叔。”
　　小姑娘一臉的不愿意，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一雙小手死死的抓著長度有她身高兩倍多的大槍就是不放手。
　　“蘇……”
　　肖飛剛打算繼續說服小姑娘，壯漢那一伙中有個長了一張老鼠臉的家伙忽然開口了：“嘿，小哥，你以為這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事情嗎？”
　　似乎是為了配合同伙的話，在地上滾個不停的壯漢嚎叫著：“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結果老鼠臉一槍打爛了壯漢的腦袋，讓他安靜了下來。
　　“我們確實很感謝你給我們減少了一個分錢的，但是，就這麼讓你走了，這叫我臭鼬巴蘭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臭鼬，好酷的名號，”肖飛學校里也有開設談判類的課程，這是因為他們學校一幫人全是幽能者，將來不是特工就是間諜，談判之類的場面肯定會碰到。談判課上教官告訴他們的第一條談判原則就是：無論什麼時候你的底氣都要足。現在肖飛非常嚴格的貫徹這個原則，完全是一副熟人拉家常的調調。不過他現在也確實有坦蕩蕩的資本，他早看出來了，眼前一幫人沒一個幽能評級上三級的，要對付他們小菜一碟，只不過肖飛不想隨意大開殺戒。
　　“巴蘭也是個好名字啊！我就稍微差點了，我的名字很普通，叫肖飛，他們好像管我叫屠夫，弗拉戈的屠夫。”
　　肖飛的話讓老鼠臉大笑起來。
　　“什麼屠夫，聽都沒聽過！哦對了，弗拉戈這地方我聽說過，你去那里玩死了幾個娘們，就真以為自己是江洋大盜了？哈哈哈哈！”老鼠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肖飛也跟著一起笑，看在旁人眼里他們倆說不定還真就像是久未謀面的老朋友呢。
　　結果老鼠那邊的一個部下打斷了這“和樂融融”的景象。
　　“頭、頭兒……”那部下聲音都扭成了人妖味了，“UNSA最新的懸賞布告上有他的名、名字！弗拉戈的屠夫，他一個人將弗拉戈首府方圓三十公里的地方都給燒成了玻、玻璃！他還殲、殲滅了黑榔頭的海、海盜團。現在他的懸賞是四十萬信用點，是我們的四點三五倍……”
　　臭鼬的那張老鼠臉整個灰了。
　　肖飛撓了撓后腦勺，對老鼠臉笑了笑，彬彬有禮的問了句：“請問，我們倆可以走了嗎？我們還有不少事情要辦呢。”
　　肖飛也真有埋汰人的天賦，本來很平常的一句話，愣是給他說出了極度欠扁的味道，那種似有似無難以明說的輕蔑意味自尊心強點的人準得給氣炸了。
　　老鼠臉的腮幫子抽搐著，他鐵定在壓抑著內心的什麼東西，憋了半天他才擠出一點點顫抖的聲音答道：“請、請吧！”
　　肖飛沖他點點頭，轉身就往太空港的出口走去。
　　說時遲那時快，老鼠臉舉起手槍對準肖飛的后腦勺，可沒等他扣動扳機，他面前的空間就發生了扭曲。無形的力量一瞬間打在他身體的每個部位，就像一個巨大的拳頭，將他整個揍飛到天上，他落地的剎那，那力量接踵而至，像拍黃瓜一樣砸在他身上，把他五臟六腑都拍了出來。
　　“現在你們又少了一個分錢的了。”肖飛回頭沖臭鼬的“前”部下們揮揮手，臉上笑容依舊，絲毫不像是一個剛剛用幽能把活人拍成肉餅的家伙。肖飛掃了眼已經噤若寒蟬的前臭鼬幫成員們，搖了搖頭，不再看他們。
　　——殺了他們易如反掌，可這不符合我的道義。
　　肖飛彎下腰，撿起剛剛發動幽能時不小心掉地上的帽子，拍拍灰塵重新扣在腦袋上戴好，頭也不回的沖身后依然僵在那里的人們揮了揮手。
　　“Have_a_nice_day_everyone。”
　　說完他領著懷抱大槍的蘇向太空港的出口走去。

12 暗與帽子與書的旅人（3）


　從太空港出來，肖飛稍微打聽了一下，就直奔空間站最大的夜總會“來世”。
　　一進門肖飛就被巨大浮空舞臺上二十二人一齊演繹的鋼管舞給震撼了。
　　“不知道舞女里有多少是弗拉戈生產出來的。”肖飛嘀咕了一句，就拉著蘇的手往吧臺走去。
　　然后他被人攔住了。
　　“屠夫先生，恐怕您暫時還不能享受來世的樂趣，我們老板請您過去一趟。”擋在肖飛面前的肌肉男沖肖飛做了個請的手勢，他身后看起來像是幽能者的辣妹則雙手抱胸，把皮衣衣襟中裸露出的那條溝壑擠得更加深邃。
　　肖飛撇了撇嘴，心想過去看看情況再說，對方這麼有禮貌自己總得給個面子是吧，不過多少要做點準備留個后手。
　　他低頭看了眼蘇，進入來世之前肖飛就吩咐蘇找機會入侵這里的安全系統，小姑娘當時答應得非常爽快，可現在她那副美滋滋的撫摸手中大槍的模樣讓肖飛不免有些擔心。
　　“蘇，我跟你說的事情……”
　　“做完了。”
　　小姑娘的回答聲音很大，就連此時塞滿來世的重金屬音樂，都差點被小姑娘那中氣十足的嗓門給壓倒。看起來小家伙對肖飛打斷她玩賞新玩具相當的不爽。
　　而小姑娘的回答，也讓來“迎接”肖飛的兩人組疑惑的對視了一眼。
　　然后那女的按住耳朵，背過臉去開始和什麼地方的什麼人小聲說著什麼。
　　肖飛掃了那辣妹的背影一眼，臉色如常——蘇的入侵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發現和反制的，不知道為啥肖飛就是有這種確信。
　　“既然你們家老大有請，我自然要給面子，帶路吧。”肖飛沖肌肉男做了個手勢，催促道，“還等什麼呢？時間就是金錢，我的朋友。”
　　肌肉男盯著肖飛，一時沒動靜，直到他的搭檔結束通話轉回頭來，沖他點點頭，他才做了個請的手勢：“這邊請，屠夫先生。”
　　“不需要收繳我的武器？”肖飛用打趣的口吻問道，順手拉開風衣的前襟，亮了亮掛在腰帶上的相位劍和手槍。
　　“我們老板不介意您在他的地頭動粗，反正最后損失的只會是你們自己的性命。”
　　肖飛挑了挑眉毛，心想這老板挺純爺們的嘛。
　　說話間，一行四人已經穿過來世的正廳，進入兩側滿是包間的走廊。二人組一前一后的將肖飛他們倆夾在中間，領路的肌肉男絲毫不介意將背后露給弗拉戈的屠夫，只是一門心思的往前走。
　　片刻之后他們進入了一間寬大得有些過分的房間，一排可以俯瞰整個來世大廳的落地窗前，一位年過半百的男人背對著肖飛叉腰而立。
　　“你毀了我們的供貨商，屠夫。”肖飛身后房門剛闔上，男人就開口了，“這意味著今后我們又要去和那些綁架犯打交道，忍受他們的坐地起價和那糟糕的貨源品質。”
　　“是他們先送了我一顆星球殺手。”盡管背對自己的老男人看不到，可肖飛還是聳了聳肩，攤開兩手做無辜狀，“被這樣對待卻不打回去，我們以后又怎麼在這行混？”
　　男人不置可否，他轉過身來，沖肖飛伸出右手：“霍夫曼，航海之家一個‘普通’的夜總會老板。”
　　“肖飛，好像是個屠夫。”
　　握手之后，霍夫曼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肖飛這才發現這大叔竟然是個獨眼龍。
　　落座之后，獨眼龍翹起二郎腿，又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根雪茄，捏在右手兩指之間。
　　“不過，看在你放過了我派去取貨的手下們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毀掉我們珍貴的貨物、還搶了我四條船這件事了。”
　　“您真大度。”肖飛也有樣學樣的翹起二郎腿。
　　“你有一艘有趣的船，”獨眼龍剛把手里的雪茄含嘴里，旁邊的肌肉壯漢立刻殷勤的送上火，用行動表明自己是一條稱職的狗；獨眼龍吸了口雪茄，展現了一把吐煙圈的功夫，才繼續說道，“沒有軌道炮，主炮只能在幾光秒的近距離上發揮作用，卻又沒有副炮來應對輕型艦只的肉搏戰，真是一艘非常奇怪的船。”
　　“您了解的還真清楚。”肖飛的語調半是欽佩半是嘲諷，欽佩的是這家伙的情報搜集能力確實了得，嘲諷的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知道現在蘇已經完成了軌道炮，副炮什麼的雖然由于小姑娘只喜歡又大又粗很黃很暴力的東西所以暫時還沒有，不過假以時日肖飛自信肯定能說服小家伙用副炮把戰艦插成刺猬。
　　肖飛一點不傻，他知道自己手里這條船最可怕的不是裝甲不是火力，而是它本身就是一座工廠，只要你能說服小家伙，那它什麼都能造出來。
　　所以他斷然不會輕易把這些爆出來。
　　獨眼龍完全不知道肖飛心里的小算盤，對肖飛那些表面上的態度他全當是戒備的體現。
　　“肖先生，我不喜歡繞彎子，所以我就直說吧，我看上了你的座艦的防御力，以及超長的續航能力，雖然火力方面有所局限，可這不打緊。”
　　“你要我幫你走私嗎？”
　　“不不不，”獨眼龍連連擺手，“雖然我們也經手走私生意，可那種活兒不適合肖先生那艘大船，那太招搖過市了，走私這行，隱蔽和靈活才是吃飯的本錢。我想拜托給肖先生的是另外的活兒，我的組織也經營逃亡生意——我們收錢，然后把顧客送到仇家夠不到的地方。這種生意經常碰到要頂著炮火沖進敵人重兵包圍中把人接走的情況，我認為肖先生的船干這種活計再適合不過了。”
　　“有道理，”肖飛說著把二郎腿換了個方向，“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霍夫曼先生您如此肯定我想要找個活計干？”
　　獨眼龍笑了：“海盜們來這里，無非兩個目的：散財和發財，我說的不對嗎？”
　　肖飛撇了撇嘴，心說咱是來找領航員和伙夫的。
　　不過，發點財貌似也不錯，太陽系聯邦（說明一下，這是政府的名字，UNSA是聯合國宇宙軍的縮寫，也就是政府的軍事力量）的信用點和**之間通用的代金卷，都是虛擬貨幣，蘇肯定是造不出來的，只能用別的手段賺。
　　雖說肖飛打算去托里安人的母星，可他會這樣決定僅僅是因為沒別的地方可以去，換句話說這不是什麼非干不可的事情，大可悠閑的賺賺錢，在宇宙中閑晃一下什麼的。
　　琢磨了一番，肖飛發話表態了：“只要報酬夠多，這個提議可以考慮。”
　　“很好。不過因為最近我們沒接到這樣的委托，肖先生可以悠閑的給自己放放假，舒緩一下一個多星期宇宙奔波造成的疲勞。我這里的VIP套房你可以隨便挑自己喜歡的，這里的所有服務全部免費，當然，我并不介意你給小姐們塞點小費。”說完獨眼龍掐掉雪茄，再次向肖飛伸出手。
　　肖飛一想，這下自己找領航員和廚子期間食宿都有著落了，連生理需求看樣子都一并解決了，很劃算啊，所以他伸出手，再一次握住了霍夫曼那頗有北歐風味的粗壯手掌。
　　“那麼……”獨眼龍剛開口想再說點什麼，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肌肉男伏下身子，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獨眼龍挑了挑眉毛，不知為何臉色看起來有些猶豫，片刻之后他嘆了口氣，對肖飛說道：“肖先生，我兒子不知從哪兒得知你是四級幽能者，所以，他希望能和你切磋一下。”
　　肖飛有些奇怪，他不明白老頭為什麼在說這番話之前要猶豫一下，還要嘆口氣，正因為不明白，所以在回答的時候他的口氣也顯得有些飄忽：“可以是可以……”
　　獨眼龍似乎看出來肖飛在疑惑什麼，他又嘆了口氣：“中國不是有句俗話，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麼，我那蠢兒子都快成我的心病了，肖先生你就幫我稍微教訓一下他吧。”
　　“呃……”肖飛稍微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好吧，我盡力。”

13 暗與帽子與書的旅人（4）


　現代星際文明的建立，主要依靠兩樣東西。
　　安塞波讓各個種族得以實現全銀河同步通訊，馬斯效應則使得星際旅行成為可能。
　　而這兩樣東西，都和源質礦緊密關聯，所以源質礦成為星際時代最重要的戰略資源，一些神權文明更是將它當做神明的恩賜。
　　但源質礦對文明種族的影響遠不止于此，它還提供了第三樣禮物給銀河眾生。
　　幽能。
　　碳基生物長期處于源質礦的影響下會發生變異，這種變異配合植入生物體內的芯片，可以形成強大的力量。
　　當然這種力量并不能摧毀艦隊，也無法在戰役層面影響戰爭的走向，可幽能者強大的單兵作戰能力使得他們成為應付各種非常規戰爭和低強度沖突的最佳人選。對政府和軍隊來說，幽能者是出色的特戰單位、特工、間諜；而在黑幫眼里，他們是最鋒利的爪牙。
　　所以一個**大佬的兒子會迷戀幽能，這一點都不奇怪。
　　他會想和肖飛過幾招也完全可以理解。
　　從獨眼龍那里出來，看起來是獨眼龍心腹的那個肌肉男領著肖飛一路前行，很快拐進了一間裝潢風格和之前經過的房間迥異的走廊。
　　肖飛很奇怪，所以問領路的肌肉兄貴：“你們老板娶了個日本女人？”
　　“不，”肌肉男搖搖頭，“老板的夫人是純正的雅利安人。‘來世’這部分的裝潢是少爺的主意，他喜歡日本文化。”
　　“原來如此。”
　　“如果這里的裝潢引起了您的反感，我很抱歉。”
　　肌肉男的話讓肖飛咧嘴笑了：“反感？我為什麼要反感一個在太陽系聯邦政府常務理事會里面連席位都沒有的民族？順帶一提，五年前常務理事會席位增選的時候，我和我老爸投的是印度和你們德國。”
　　肌肉男并沒有因肖飛的話語而表示感謝，相反，他一臉認真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據我所知聯邦選舉法規定要十八歲才有選舉權。”
　　“我是四級幽能擁有者，符合聯邦選舉法中的特殊貢獻增補規定，這是政府為我失去的那些東西做出的補償之一。”
　　肖飛說完，肌肉男回過頭，困惑的望著肖飛：“失去的東西？”
　　“童年之類的，誰知道聯邦立法局的官員們是怎麼想的。”肖飛聳聳肩，隨即沖前方努了努嘴，“如果我沒猜錯，我們到了，對嗎？”
　　“是的，我們到了。”說著，肌肉男推開了走廊盡頭的拉門。
　　于是一個茶杯從拉門里面飛了出來，徑直砸到了肌肉男身上，顏色不明的液體灑了肌肉男一身。
　　緊隨茶杯之后從門中竄出來的是一聲暴喝：“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伯克！你這頭蠢豬！下人推拉門的時候要先在門前跪坐下來！”
　　給肖飛領路的肌肉男完全不為所動，不動聲響的將茶杯撿起來塞進門旁邊的垃圾管道中后，他彬彬有禮的對剛剛辱罵自己的人鞠躬行禮：“少爺，肖飛先生來了。”
　　“啊，那個中國人來了？讓他進來！”
　　肌肉男應聲讓開路，對肖飛做了個請的手勢。
　　肖飛邁步進門，迎面就看見一梳著飛機頭，身穿和服——不對，那是馬褂？敞著懷的馬褂？肖飛轉動腦袋，再一次確認室內的裝潢：腳下鋪著榻榻米，周圍的墻上都糊著浮世繪，房間里擺放酒菜的是低矮的日式案幾，房間正對著肖飛的那面墻前的架子上還擺著日本刀，刀后面懸掛一巨幅白紙上書“夜露死苦”——這怎麼看都是一間所謂的和式房間啊！
　　那為什麼看起來是這房間的主人的家伙身上會穿著馬褂，‘來世’的少爺哥不是喜歡日本文化嗎？
　　“呃……”肖飛實在太奇怪了，所以準備開口問個所以然。
　　結果他的話理所當然的被打斷了。
　　“中國人！”飛機頭指著肖飛的鼻子大聲道，“就是這中國人！外號叫屠夫！”
　　不知道為啥這句在肖飛看來毫無笑點的話竟然在小鳥依人的靠著飛機頭的那群半裸女人當中引發一陣大笑，這讓肖非常的惘然，而肖飛那惘然的表情又觸動了這群人的笑點。
　　“看他那樣子！哈哈哈！”
　　笑聲中，肖飛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霍夫曼會把自己的兒子當成自家最難念的那本經了。
　　“我聽令尊說，你想找我切磋幽能技藝。”
　　肖飛一張嘴，就是一口純正的德語，在UNSA的學校里，肖飛理科都不咋滴，相應的文科卻樣樣精通，光語言課程就拿了九門優秀。
　　肖飛的話讓房間里的狂笑驟然止息。
　　坐在女人堆里的飛機頭公子哥推開趴在他襠部的女人，從地上站了起來。
　　“切磋？”飛機頭上下打量了肖飛一番，回頭對自己的女人們一攤手，那幫女人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立馬又是一輪狂笑，飛機頭滿意的回過頭，豎起食指對肖飛晃了晃，“不不，我不想切磋，我只是想蹂躪你而已。”
　　肖飛咂了咂嘴，裝出一臉的困惑：“我有哪里惹到你了嗎？”
　　“沒有，只不過我老爸欣賞中國人，喜歡和中國人做生意，所以我討厭中國人，就這麼簡單。”
　　肖飛回頭看了眼關上拉門之后站在門邊待命的肌肉男，心想這小子也真敢說，當著他老子心腹的面就敢說這些，這說明他們兩父子的關系已經糟糕到一定程度了。
　　他還沒來得及把腦袋轉回來，一股撲面而來的力量就將他整個人掀翻在地，摔了個狗啃泥。一陣頭暈眼花之后，肖飛發現自己正趴在蘇的腳邊，小姑娘那雙紅色的小皮鞋在他視野里留下一片鮮亮的色彩。他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蘇把剛剛還示弱珍寶撫摸不已的大槍扛在左肩，右手攥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雪餅，咯吱咯吱的吃得正歡。
　　“芝麻都粘在嘴邊了。”在身后傳來的震天狂笑中，肖飛神色如常的對蘇說道，一邊說還一邊拿手在嘴邊比劃了一輪，于是蘇舉起手臂用洋裝那做工精細的羊蹄袖使勁的抹了抹嘴巴，把嘴邊的污漬給轉移到了袖子上，看得肖飛直搖頭。
　　小姑娘又開始咯吱咯吱的嚼雪餅的同時，肖飛站起身來，拍拍風衣上的灰塵，又撿起帽子扣腦袋上，這才轉身面對飛機頭。
　　“SR7強化出力芯片，我沒記錯的話，這東西是限制流通的違禁品吧？”
　　“這里是航海者之家，沒有這里買不到的東西。”
　　“原來如此。不過，我想問這位少爺，你知道為什麼軍隊不允許自己的幽能者使用SR系列的強化芯片嗎？”問話的時候，肖飛面帶微笑，活脫脫一正在教導學生的老師模樣——這笑容毫無疑問傳承自肖飛的科學家老爸。
　　而飛機頭顯然沒肖飛這修養，他以非常粗魯的口吻回答肖飛的問題：“因為軍隊都是沒屁膽的孬種！”
　　“確實，”肖飛繼續擺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SR系列芯片有可能導致使用者自身暴斃，可這根本不是軍隊淘汰它的原因。世界上沒有比軍隊更追求‘效能’的組織了，一個東西只要是有效的，就沒有任何理由能阻止軍隊使用它。比如毒氣，比如病毒武器，再比如核彈。軍隊不使用SR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幽能不是‘出力’越強大就越好。”
　　“放你媽的屁！”暴喝的瞬間，又是一股力量掃向肖飛，可這一次，這股無形的風暴只是撩動肖飛風衣的下擺，讓它像斗篷一般翻飛。
　　肖飛兩手一攤，笑著反問道：“我說什麼來著？”
　　“你……**的做了什麼？”
　　肖飛挑了挑眉毛，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我就站在這里，什麼也沒做啊！”
　　“放屁！**的做了什麼？”隨著一聲新的暴喝，又一股風暴從飛機頭的身體中迸發而出，這一回就連肖飛與飛機頭之間的光線都被扭曲了，輕量馬斯效應形成的近千牛頓的推力掃過二人之間，將地板上鋪著的榻榻米都卷到了空中。
　　可這股狂怒的力量，在肖飛面前戛然而止，再次化作縷縷和風，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肖飛的帽子被吹飛了。
　　肖飛一抬手，推飛了一塊可能會砸到蘇的榻榻米，順手抓住眼看就要飛跑的帽子，把它重新扣腦袋上。
　　“我說了，”肖飛收起笑容，以比剛剛鏗鏘有力得多的聲音說道，“我就‘站在這里’，‘什麼也沒做’。而我現在，‘正打算’做點什麼。”
　　一分鐘后。
　　肖飛一腳踢掉癱倒在地動彈不得的飛機頭手里的相位劍，他故意拉了拉風衣，亮出依然安安穩穩的掛在自己腰間動都沒動過的相位劍劍柄，才慢條斯理的說道：“幽能不是公子哥的玩具，你這種三腳貓的能力泡泡妞、在狐朋狗友面前裝裝逼都沒問題，找我來裝逼就是自討沒趣了。還有，你身上穿的這叫馬褂，是中國的古典服裝，沒日本人什麼事，別搞錯了。”
　　說完肖飛掃了眼此時都嚇傻了的那幫半裸女，發現里面沒一個對他胃口，隨即搖搖頭轉過身，對一直等在拉門邊的肌肉男說：“抱歉，下手好像有些重。”
　　“沒問題，我想老板會感激肖先生你做了他一直沒舍得做的事情。”
　　肌肉男這番話讓肖飛心里對“來世”一伙人的印象提升了不少。
　　“我想去喝點東西，有什麼推薦的嗎？”
　　“我們這里有最好的……”肌肉男一邊說一邊打開拉門，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拉門外的人影讓他猛然掐住話頭。
　　拉門外站著一名少女，她有著和肖飛一樣黝黑的發色，長長的秀發扎成一對麻花辮，一路垂到腳踝。
　　和肖飛身后還在發抖的那群乳牛不同，她的身板纖細苗條，有著一種纖細婉約的美感，和她那清秀的面容相得益彰。
　　她穿著一件全黑的長裙，長裙上完全沒有任何的裝飾，反而烘托出少女那質樸的氣息，而長裙的黑色，也完美的襯托著少女領口處、胳膊上裸露的肌膚的潔白。
　　在少女的鎖骨附近，可以看見一片黑色的刺青，刺青的面積不大，在肖飛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出那是一本黑色的書，書上冒著黑色的火焰，火焰的尖端斜挑著一頂帽子——當然也是黑色的。
　　少女似乎正打算開門，結果被屋里面的肌肉男搶了先，只好愣在那里。
　　片刻之后，終于回過神來的女孩將目光對準肖飛，露出宛如堇花般美麗的笑靨。

14 暗與帽子與書的旅人（5）


　“我喜歡這種類型的，”肖飛指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少女，回頭對肌肉男說，“從今天開始我包了她，小費我會給的。”
　　說完肖飛才發現肌肉男一臉的嚴肅，自己的話音未落，這位“來世”的頭目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懷里掏出手槍，指著少女的腦袋大喝：“我從來沒有在芳名譜上見過你！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肖飛后腦勺忽然一涼，他隨著自己的直覺，猛的向后跳躍，起跳的瞬間他看見有著文學少女氣質的辮子娘優雅的抬起了右手，于是肌肉男手里的槍眨眼間解體成獨個的零件，下一刻懸浮在空中還沒來得及開始做自由落體的零件就像散彈槍的子彈一般掃向肌肉男本身，那股推動了零件的力量就像一陣狂風，轉瞬間就把肌肉男那龐大的身軀抽飛到和室另一邊的墻壁上。
　　倒地不起的飛機頭的馬子們發出尖叫，使勁折磨著肖飛的耳廓。
　　肖飛完全顧不得這些，他感覺到辮子少女之外另一個陌生人的氣息，所以他在落地的剎那再次起跳，由于起跳時的姿勢調整太過倉促，他好像扭到了自己的腳趾頭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火辣辣的痛順著神經傳來。
　　痛覺襲來的同時，辮子少女的身體與和室拉門之間的空隙發生了扭曲，那一片空間似乎突然膨脹起來，將周邊的東西都擠開了——肖飛太熟悉這景象了，這是馬斯效應發動導致的介質密度差造成的透鏡效應。肖飛迅速做出判斷，隨即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把自己的腰向后扳，整個上半身在千鈞一發之際仰倒，淡紫色的鋒鏑幾乎貼著肖飛的鼻子掃過，要不是后仰做得及時，肖飛早就身首異處！
　　借著后仰的勁頭，肖飛做出連續的后空翻。
　　翻動的間隙，他那飽經訓練的雙眼以驚人的動態視力捕捉到紛飛的黝黑秀發。
　　拉開安全距離后肖飛終于站穩了腳跟，落地的時候剛剛還掛在腰間的相位劍劍柄已然在手，淺淺的紫色光華從劍柄的頭部涌出，勾勒出一塊細長的條形區域。
　　“切。”佇立在肖飛前方的陌生少女撇了撇嘴，抬起左手一挑一撥，將落在胸前的長發捋回身后，隨即一甩握劍的右手，驟然發力再次沖向肖飛，同時一劍劈開肖飛以幽能投擲的案幾。
　　案幾上的酒和菜肴如天女散花一般在空中飛舞，少女穿越這溢滿了酒味和醬香的空間，鋪灑開來的長發宛如她背后張開的黑色羽翼。
　　肖飛揮動自己的劍，迎著少女進擊的方向橫斬。
　　突然，少女的臉色一變，她左手反手向身側一推，爆發出的力量形成的反作用力硬生生的將她飛躍的身影推向另一側。
　　這個時候肖飛揮劍的身影忽然發生了位移，原本還要半秒鐘才能碰觸少女脖子的淡紫色區域一眨眼就接近了少女的身體，少女歪著頭，讓肖飛的鋒鏑貼著耳朵擦過，她耳朵附近的鬢角就這樣被齊腰截斷，散開來飛入空中。
　　因為閃避，少女的架勢大亂，肖飛收招的同時左手一推，隔空涌動的力量就把少女纖細苗條的身段整個抽飛出去。
　　這一擊力道之強讓周圍空氣都為止顫動，散在空中正做自由落體和拋物運動的酒瓶、碟子等同時發生共振，激發出一片嘈雜。
　　飛出去的少女在撞上墻壁的前一刻調整好姿勢，以酷似壁虎的狀態在墻壁上完成了緩沖，一翻身重新站立在榻榻米之上。
　　“我的虛像不錯吧？”一擊得手的肖飛一邊說一邊沖少女咧嘴一笑，“拔劍之前我就在落點前方投下了折光層。劇烈的動態對抗中是投放折光層的最好時機，UNSA的幽能戰術教材就這麼教的。”
　　所謂折光層，就是利用幽能形成的微量馬斯效應調整光傳播介質的密度，形成一個暫時性的折射區域，在對方眼中投下自己的“虛像”，這是最基礎的幽能對戰技巧，卻也是最實用的技巧之一。
　　對于肖飛半挑釁式的問題，黑發少女不置可否，她再次一甩手里的劍，擺出架勢眼看就要再向肖飛發動攻擊，就在這個當兒，悠然的聲音從旁邊傳入對峙中的二人耳中。
　　“這雪餅的味道真不錯呢。”
　　兩人一起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于是他們看見辮子少女正跪坐在蘇面前，兩個人之間擺著不知道哪里來的案幾，上面放滿了雪餅啊、鮮貝啊、大福餅啊之類的點心，兩人竟然在非常悠閑的喝茶。
　　“蘇芳大師！你在干嘛啊！”黑發少女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對著辮子少女大吼起來，“現在是喝茶的時候嗎？有空的話來幫我啊！”
　　“咦？原定計劃不是我負責壓制天琴人的遺產，你解決屠夫麼，你看，我現在不是正在好好的做我份內的工作麼？”
　　“你哪有！”
　　“嘖嘖，小荷你不懂了吧，古語道：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又道：上兵伐謀。既然喝茶就能讓天琴人的遺產什麼都做不了，達成壓制的目的，何樂而不為呢？”
　　與笑瞇瞇的和使劍的少女交談的辮子娘不同，坐在辮子娘對面的蘇忽然一臉鐵青的將目光轉向肖飛。
　　肖飛一下子明白了，這小家伙之前壓根沒想到“啊我要支援我的搭檔”這種事，現在她發現自己作為搭檔非常失職，所以一臉鐵青……
　　肖飛嘆了口氣，沖蘇擺擺手：“不用了，蘇，你坐著繼續喝茶就好，我一個人足夠對付這家伙了。”
　　“就是就是，”結果接口的竟然是辮子娘，“不過我相信我們家的小荷也不輸給你哦。”
　　“啊，這到沒錯，我們倆彼此彼此吧。”
　　肖飛的話說了一半，就被持劍少女給打斷了：“大師！你不要擅自就讓對話成立了啊！他是敵人啊，敵人！”
　　“真同情你，”肖飛把目光轉向持劍少女，“每天吐槽少根筋的搭檔很辛苦吧？”
　　“是啊，真頭疼……”少女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是在和誰說話，白皙的臉蛋刷的一下就漲紅了，下一刻她氣呼呼的指著肖飛的鼻子兇巴巴的大吼，“我靠，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啊，我們是來殺你的耶，一般哪有隨便和殺手閑聊的啊！有點常識好不好！這樣悠閑不要緊嗎？死了也不要緊嗎？”
　　面對少女連珠炮一般的吐槽，肖飛面不改色的回應道：“你別誤會，我看起來閑得蛋痛是原因的。大家都是幽能者，你應該知道幽能講究‘心如止水’的心境吧？”
　　憤怒之類的強烈感情確實可以讓幽能的力量得到增幅，卻會影響使用者對幽能的控制精度，而幽能的威力在力量與精度并重的時候才能得到最佳的體現，因此，幽能者要求心如止水。
　　“因為老爸的遺傳，我天生貧嘴，”肖飛豎起大拇指一指自己，“我貧的時候正是最心如止水的時候。”
　　“一派胡言！”持劍少女一甩頭發，“廢話少說，納命來！”
　　少女那修長的小腿一瞬間變得模糊，那是幽能發動的征召，她的身體也在同一時間猛然加速，風馳電掣的向著肖飛襲來。
　　肖飛毫不示弱，一翻手將趴在地上裝死的幾個乳牛給丟了過去。
　　那幾個女人尖叫著，舞動著雙手，卻在接近少女的剎那被一劈兩半。
　　少女在身前形成的力場推開女人們的殘肢和飛濺的鮮血。
　　沖破血幕的瞬間，少女猛然聽見肖飛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喂！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以為你鐵定會躲才丟的人彈耶！女孩子不能那麼殘忍啊！”
　　少女猛踢地面，借著蹬地的力量軸向旋轉前沖的身體，相位劍橫著劃出一道圓弧，斬向她上方的空間。
　　肖飛的劍正好也縱向從上方斬下，兩道劍光在空中十字相交。
　　相位劍沒有格擋這個說法，它的殺傷力主要源自馬斯效應形成的幾納米厚度的“零力區”，這個超薄的區域內所有力的作用都被消去，從而在分子層面上形成切斷的效果。世界上沒有相位劍斬不斷的東西，面對相位劍只有躲閃，或者以另一個性質相對的馬斯效應場進行中和。
　　此時此刻，兩個同性質的馬斯效應場在空中發生了碰撞，一時間兩人之間的空間里質量和力作用陷入一片紊亂。
　　兩人一下子被向四周無序釋放的力量甩向不同的方向，相位劍也脫手飛出，掉到榻榻米上失去了光芒。
　　力的旋風同樣波及了旁邊在喝茶的兩人，蘇面前放大福餅的盤子眼看就要被掀翻，卻被小姑娘一掌按回了原位。可裝鮮貝和雪餅的籃子可能是太輕了，在小姑娘抓住之前就飛了出去。
　　正在喝茶的辮子娘騰出捧著茶杯的右手，一把抓住飛跑的籃子的邊緣，一反手在空中一撈，本來就要逃出生天的鮮貝和雪餅們就都回到了籃子里。
　　而那邊廂兩人這個時候已經調整好姿勢落地，黑發少女馬不停蹄的撲向離自己最近的那柄相位劍，肖飛卻拔出手槍，對著她“噠噠噠”的掃射起來，子彈打在少女幽能投射的動能屏障上激起一片閃光。
　　少女就這樣頂著肖飛的火力撿起劍，紫色光芒從劍柄頭部冒出的剎那，肖飛的掃射也戛然而止。
　　“知道嗎？”已經沖到少女跟前的肖飛飛起一腳，踢在她的小腹上，“我的教官無數次告誡我，‘永遠不要讓閃爍的護盾擋住你的視線’。”
　　女孩的身體被肖飛這一腳直接“印”到了墻壁上，剛剛撿起的相位劍也跌落在地，隨即被“隔空取物”送到了肖飛手里。
　　肖飛將相位劍的鋒芒指向從墻壁跌落在地，已經昏過去的黑發少女，以帶著幾分得意的口吻說道：“將軍，漂亮的小姐。”
　　呼應著肖飛的話，偌大和室的幾扇拉門同時被人踹飛，全副武裝的私兵簇擁著獨眼龍涌進了房間。
　　“奇怪，”辮子娘看起來非常困惑，“我記得我已經封鎖了這附近的通訊回路啊。”
　　“我解除了封鎖。”蘇吃下最后一口大福餅，一邊用袖子擦嘴一邊答道。
　　“這樣啊，”辮子娘放下手里的茶杯，拍拍裙子站了起來，“那就沒辦法了，本來我們和這里的主人還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不想造成太大的破壞，不過……嘛……”
　　這時候，沉重的腳步聲從涌入屋內的私兵們后方傳來，一臺重型室內壓制用動力外骨骼放低自己的下盤，從敞開的門口鉆進和室，將安裝在手臂上的火神炮和熱熔炮對準了辮子娘。
　　“啊，重武器啊……這就有點麻煩了。”
　　話音未落，辮子娘的身影就從眾人眼中消失了。
　　“曲光護盾！”肖飛沖獨眼龍那幫人大喊，“她還在屋里，不要被騙了！這家伙是五級以上的幽能者！小心！”
　　說話間，肖飛被一股柔和卻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向一邊，緊接著倒在地上的黑發少女的身影也消失了。
　　“戰略撤退！諸位后會有期啦！”

15 暗與帽子與書的旅人（6）


　航海者之家，維修通道A7。
　　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少女抓住辮子娘蘇芳的袖子質問道：“大師，剛剛到底怎麼回事？脫線也得有個限度吧？”
　　“那并不是脫線啊，我只是忽然不想動手罷了。”蘇芳笑瞇瞇的對自己的徒弟說道，“明確的說，是我忽然不想執行隱修會的命令了，殺掉宿主搶走混沌之主什麼的，我忽然不想干了，就這麼簡單。明明他們已經派出了其他大師專門負責這件事，我只是一個宅在航海者之家負責收集情報的人，這種事情干嘛要我管嘛！”
　　“哈？”趴地的少女無語了，“這不就是脫線嗎？不對，這比脫線更扯蛋吧？再怎麼說你也是隱修會的大師耶！”
　　空蕩蕩的維修通道里回蕩著少女徒勞的呼喊，辮子娘完全不為所動，笑容依舊。
　　她蹲下來，伸出纖細的手要掀徒弟的裙子，卻被徒弟連滾帶爬的躲掉了。黑色長直發少女躲著辮子娘的魔爪，縮在維修通道的墻角，死死的按著自己的百褶裙。
　　“你干什麼？你要干什麼？”不知道為啥，質問師傅的時候，少女的眼角泛起了些微的淚光，似乎想起了某些慘不忍睹的記憶……
　　“小荷你這樣讓為師好受傷，我只不過是想要借用一下你紋在大腿上的刺青啦！”蘇芳的表情看起來真的滿沮喪。
　　可她的徒弟還是毫不留情的吐槽道：“什麼我紋在大腿上的！那分明是你強迫我紋上去的！”
　　“我這是為你好耶！小荷你給人一種古代劍客的感覺嘛，劍客就要有刺青啊刺青！這是常識啊！”
　　“這是哪門子的常識啊？”
　　“當然是常識啊，你看古代著名的大劍客就在背上紋了精忠報國的刺青耶！”
　　“岳飛是用槍的好不好？”
　　“嗚嗚，”被稱為小荷的少女的吐槽讓蘇芳露出泫然欲泣的悲傷面容，“徒弟大了，開始頂嘴了，我管教不了了，為師好傷心。”
　　“本來就是你在胡說吧！還有，別假哭，很惡心吶！”說完小荷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肩膀無力的垂了下來，連那頭發質絕佳極有彈性的長直發也蔫了下來，軟趴趴的散落在她周圍的地上，“都什麼時候了，你認真點啊，師傅。”
　　蘇芳啊哈哈的笑著，順便將胸前的辮子捋到身后。接著，她輕輕拉開黑色連衣裙的衣襟，亮出自己鎖骨上的標志，用右手輕點標志下方的黑色書本，一本正經的問自己的徒弟：“小荷，你覺得，隱修會這個組織究竟是為什麼而存在的呢？”
　　“哈？現在不是討論這個時候吧？等任務結束之后你要扯多久我都陪你，現在……”
　　“小荷啊小荷，”蘇芳站了起來，對自己的徒弟輕輕搖了搖頭，那對長長的大辮子隨著搖頭的動作輕輕的晃動，“我教你的東西，可不僅僅是幽能的使用技巧。我很早以前就說了，我認為，幽能者的能力并不是來自源質礦，最明顯的證據就是，幽能者所獲得的第三種‘恩惠’。”
　　蘇芳正在說的，是每一個幽能者剛開始修行的時候必然會接觸到的知識：所謂的幽能并不是超能力，而是源質礦引發的一種自然現象，因為長期接觸源質礦而變異的幽能者可以憑借自身的‘意志’產生微弱的安塞波和馬斯效應，通過植入神經系統的芯片的放大，從而形成足以影響物質世界的力量。所以說，源質礦、幽能、馬斯效應和安塞波四者是互相關聯，緊密不可分割的一體。
　　但是，幽能者除了兩種已經被科學所認可的力量外，還會獲得第三種并不被星際社會的科學家們承認的“能力”。
　　那就是直覺，能力越強的幽能者直覺越準確，有些強大的幽能者甚至能夠預判子彈來襲的方向，從而實現不依靠動能屏障而在槍林彈雨中來去自如毫發無傷的事跡。對此，科學界的解釋是這些強者積累的大量實戰經驗使得他們的潛意識可以做出較為準確的判斷，理由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也同樣可以在槍林彈雨中穿梭，實戰經歷豐富的武者閉上眼睛都可以判斷對方拳頭來襲的方向——總之沒有幽能的人同樣可以辦到差不多的事情。
　　但科學界的結論并不為那些活動在第一線的幽能者所接受。
　　于是就形成了全銀河的幽能研究者都不承認幽能對直覺準確率的影響，可任何一個種族的軍事機構在訓練幽能者的時候卻無一例外的強調相信直覺——這樣的奇特狀況。
　　蘇芳指的就是這不被承認的“第三種恩賜”。
　　“為什麼幽能者的直覺會變得更準確呢？”蘇芳問自己的徒弟，卻不等徒弟回答就繼續自顧自的說下去，“我認為，這主要是因為，幽能并非源質礦引起的現象，源質礦只是途徑，真正起作用的，就是隱修會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東西。
　　“小荷，你知道嗎，我稍微查了一下隱修會的歷史檔案哦，說出來肯定會嚇死你，隱修會的建立者是有科學怪杰之稱的尼古拉•特斯拉，這個人在人類找到源質礦之前兩百五十年，就設計出了源質爐的雛形，只不過那時候他把這當成了一種威力強大武器‘死光’發生器（這里的死光不是指激光，而是指特斯拉提出的一種‘可以永久終結戰爭的武器’，詳細請翻閱特斯拉的相關資料。作者注）。正因為這樣，太陽系政府稱特斯拉為‘最接近真理的人’，在太陽系聯邦科學院前面還有他的巨型雕像。
　　“這樣一個人竟然建立了太陽系聯邦最大的神秘原教旨主義組織，不是很奇怪麼？更奇怪的是，隨著調查的深入，我發現，托馬斯•愛迪生，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馬克思•普朗克，斯蒂芬•威廉•霍金等等，幾乎全部前宇航時代的科學泰斗們，都是隱修會的成員，這不是很奇怪嗎？后來我終于想明白了，這些人雖然都是科學方面的泰斗，可他們所追尋的那個終極問題并沒有找到答案——不，應該說，他們在追尋的路上越走越迷惘，所以才加入了隱修會。
　　“讓這些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那個終極問題，就是宇宙的真理！也就是所謂的‘大統一方程’。”
　　此時長直發少女臉上的表情可以非常簡單的概括，那就是“聽傻了”。
　　而蘇芳根本不管徒弟有沒有聽懂，繼續揮舞著雙手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說：“所以，隱修會最開始是一個追求宇宙終極真相的組織，正因為這樣，我才會這麼些年來一直留在隱修會中——我對宇宙的真相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我認為，那些泰斗們，那些代表了全人類至今為止最高智慧的豪杰們，之所以沒能解開宇宙的真相，是因為宇宙的本源是混沌的。
　　“你看，在中國的古代傳說中，世界是一片混沌，盤古劈開混沌開創了天地，才有現在的世界，而基督教社會的傳說也有提到上帝在混沌中創造天地萬物……只要稍加考證，就會發現人類各個民族的創世傳說中，都有一個由無到有的過程，也就是從混沌到秩序的過程，這一點和科學界認可的大爆炸學說是對應的。宇宙是又混沌開始，才產生了秩序，所以宇宙的本源是混沌的、無序的，使用有序的、理性的方法去追求混沌的真理，則怎麼可能有結果呢？正是察覺到這一點，特斯拉才建立的隱修會。
　　“回到幽能者相關的方面，正因為科學是理性的、秩序的，所以它不可能解釋幽能者的直覺，因為，這直覺是來自于宇宙那混沌的本源，我們幽能者通過源質礦這一媒介，和宇宙的本源產生了聯系！說我們感受到了宇宙的意志也不為過！”
　　“啊，哈哈，原來如此……”長直發少女的表情看起來已經完全被繞暈了，她只能機械的贊同師傅的話語，回應那期待的目光。
　　“對吧對吧！”蘇芳看起來非常的高興，“小荷啊，你不覺得我們應該繼承那些偉大的先行者們的遺志嗎？我的直覺告訴我，那艘船，那個小姑娘，還有那位少年，是我們人類通往宇宙根源的關鍵，所以那艘船和那位少年，絕對不能被已經忘記成立之初先賢們賦予的偉大任務的隱修會得到！現在的隱修會已經腐朽了，滿是利己主義帶來的銅臭，長老會只想著擴大組織的影響力，增加自己和聯邦政府討價還價的籌碼！之前我留在組織里，只是因為他們的行動并沒有和我的原則相悖，再加上可以自由享用隱修會那豐富的知識儲備庫的誘惑……但現在不一樣了，小荷，我已經看到通往星辰大海背后的真相的路途，我要行動起來！”
　　“你啰里八嗦的說了那麼多，”蘇芳的徒兒長嘆一口氣，“簡單來說就是要背叛隱修會跳到屠夫那邊去，對嗎？”
　　“嗯……”蘇芳歪了歪頭，“也不是這樣……老實說我留在隱修會里還有些事情要確認……而且，現在我帶著小荷你一起加入混沌之主的話，會讓他們的力量變得太強呢！小荷你知道有個詞叫‘拔苗助長’吧？最重要的是，我作為一名幽能大師，我的直覺告訴我，我不能加入他們！”
　　“哈……好吧，你的直覺……”小荷一臉“你贏了我投降”的表情，有氣無力的答道，“那麼，大師你準備如何應對長老會的質問？這次他們下達的緊急任務你可是完全失敗了哦。”
　　“關于這點嘛，”蘇芳伸出右手食指，點著自己的嘴角，瞇起眼睛看著徒弟的身體，這讓徒弟條件反射的縮起身子擺出防御的架勢，“嘿嘿，我有個非常好的主意脫罪呢。”
　　“你……你要做什麼？”
　　徒弟的聲音下意識的有些顫抖。
　　只見辮子少女打了個響指，長直發少女的身體就像彈簧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僵硬的站直做立正狀。
　　“我暫時封住了小荷你體內的芯片，所以你在十個小時內無法使用幽能，也無法動彈。”
　　“等等等一下！你該不會是要……”
　　“我的徒弟竟然對敵人一見鐘情，然后背叛了我這個師傅投敵，為師我的人生還真是失敗啊……”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啊！這種理由長老會會信嗎？”少女吐槽吐到一半底氣忽然不足了，因為她猛然間覺得，考慮到眼前這家伙之前的事跡，長老會沒準還真會信她的胡說，畢竟和她以前為自己開脫的說辭一比起來，“徒弟背叛”聽起來實在太有道理太“像回事”了。
　　就在少女感到無力的當兒，蘇芳突然把嘴湊近了少女的臉頰，輕聲說道：“臨別之前，為師給你最后一點贈言。小荷你啊，真的不適合長裙，明明我都給你大腿上紋了那麼酷的紋身了，你就把大腿露一露嘛，遮那麼嚴實做啥？”
　　“就是因為紋了那麼丟臉的紋身才要遮住啊！”
　　“瞎說，那紋身可是我非常認真的設計出來的哦，它與小荷拔劍之后那颯爽的英姿般配得不得了！小荷你啊，本質上就不適合穿我這樣的連衣長裙，你應該穿超短裙或者熱褲，上身是露臍衫，再加一件開襟長風衣，那才是最適合酷酷的小荷的裝扮呢。”
　　“誰、誰要穿那種丟臉的衣服啦？”
　　“那麼，”蘇芳完全不理會徒弟的抗議，她將一個看起來像是通訊儀的東西塞進徒弟手里，笑著摸了摸少女的腦袋，“我們就此告別了哦，在屠夫那邊玩得開心點。另外，這條維修通道啊，不使用的時候經常會聚集一些三教九流的家伙呢，如果不想被隨意玩弄一番之后賣給奴隸販子，就按下通訊鍵，拼命的呼救吧。混沌之主肯定監視著空間站的通訊網絡和安全防衛系統，剩下的就只是祈禱帥帥的貧嘴騎士能來得快一點咯！”
　　“咦？這……”
　　小荷還搞不清狀況的當兒，蘇芳就揮揮手，隨即消失在維修通道那昏暗的燈光中。
　　“等一下，師傅，你就這樣把我丟掉了？師傅，回來呀！”
　　少女聲嘶力竭的喊了半天，辮子少女卻完全沒有出現的意思——她真的已經離開。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滿心不甘的低聲呢喃著：“怎麼能這樣，說丟就丟了呢？我對師傅你來說，就這麼無足輕重嗎？……”
　　就在這時候，通道盡頭響起了腳步聲。
　　少女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剛剛蘇芳臨走前留下的話再次回響在她的腦海里。
　　她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通訊儀，卻因為掌心溢滿的汗水，一不小心將這唯一的“救命符”滑落到地上。
　　她抿緊了嘴唇，咬舌自盡這四個字劃過她的腦海。
　　“嗯，應該是這。”結果肖飛的身影從拐角處鉆了出來，和少女照面的瞬間，他嘴巴張得老大，“還真是這？這是什麼新類型的陷阱嗎？”
　　話因為未落來世老板的打手們就稀里嘩啦的從肖飛身后沖了出來，把少女圍了個水泄不通。
　　“你……”少女那板起的臉孔和她臉上的淚痕相映成趣，她以非常強硬的口吻質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還要問你這是怎麼回事呢，”肖飛看起來也是一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他舉起手里的PDA，將屏幕轉向少女，“你們剛跑沒多久，我剛申請的個人電子郵箱里就收到了這個東西，就根據它找了過來。當然，安全起見我跟來世的老板借了點人手……”
　　看到肖飛手上的PDA里顯示的圖像，少女覺得自己的淚腺又蠢蠢欲動了。
　　那很明顯是一張維修管道圖，圖上有個非常明顯的標記，旁邊還有一行注腳：“小荷在這里哦，我的徒弟要遭了什麼災你就洗干凈脖子等死吧。”

16 暗與帽子與書的旅人（7）


　肖飛沒費什麼力氣，就把處理俘虜的權利給要到手了。
　　所以現在他正坐在自己的豪華套房里，手里端著紅酒看著倒在沙發上動彈不得的俘虜。
　　雖然已經確認俘虜本身因為神經中的源質芯片被鎖定暫時做不了什麼大動作，可謹慎起見“來世”的人們還是把俘虜給五花大綁。這幫人不愧是以販賣美色和那種服務為生的專業人員，俘虜身上的繩子幫得極具專業水準，觀賞性極佳，看得肖飛血脈噴張。
　　也許是察覺到肖飛那噴張的血脈散發出來的那啥氣息（反正寫了也會被屏蔽成星星，大家自行想象那啥詞匯吧囧），少女扭著身子，竭力想把自己的誘惑部位給隱藏起來，可那扭捏的作態反而讓她媚態百出。
　　“我發現，”肖飛非常直觀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你也是個美人胚子嘛！之前光注意你師傅了，竟然沒發覺。”
　　“哼！”少女鼻子里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甩肖飛。
　　“還有，你大腿上的刺青好性感，來刺殺我的時候干嘛不露出來？”
　　肖飛的這句評價換來了少女異常兇狠的瞪視，那被怒氣和羞赧染紅的臉蛋讓肖飛欺負她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所以他喝了口紅酒，又開始調侃：“而且你的身材很不錯嘛，和你師傅那一馬平川的身段完全不一樣啊，為什麼要學她穿那種全黑連衣裙呢？那種裙子會把好身材給隱藏起來的，多可惜啊。”
　　“與其給你這種人看，我寧愿藏起來！”說完少女又惡狠狠的瞪了肖飛一眼。
　　肖飛一臉無辜的反問：“我怎麼了？”
　　“你卑鄙！”
　　“大姐，”肖飛一副“我冤枉啊”的表情，“你倒是說說我哪里卑鄙了？我可是在面對你們偷襲的狀況下，堂堂正正的逆轉了局勢，還將你撂倒在地，卑鄙何在？”
　　“呃……”少女似乎是一下子沒詞了，就在那兒張著嘴半天沒憋出一句話，臉上的表情相當的尷尬。
　　肖飛心想這女孩難道是那種不會狡辯的類型？
　　也許是自己也意識到再撐下去也不會有變化，少女很干脆的放棄了反駁，又“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肖飛可不打算給她機會讓她一直把側臉對著自己。
　　“別哼啊，你倒是說說我卑鄙在哪嘛。”
　　少女依然不說話，肖飛抿了口紅酒，繼續拿她開刷：“我要真卑鄙的話，現在早就在侵犯你了吧？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赤身裸體還被綁得那麼藝術，說老實話我都在佩服自己的定力了，到現在都沒動你。”
　　“你！”少女果然又把腦袋轉了回來，惡狠狠的瞪著肖飛，“你要真是紳士的話，就應該先給我張毯子蓋著！可你卻趁機在那大飽眼福，這不是卑鄙是什麼？”
　　“啊，抱歉。”肖飛一口喝光紅酒，放下杯子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把床上的毯子給揪了下來，轉身往少女所在沙發走去。
　　“混蛋！別過來！別靠近我，你這變態！”
　　肖飛兩手把毯子撐開，一面以這個動作表現自己的善意，一面說道：“別緊張，我過去給你蓋毯子而已，不會占你便宜的。”
　　“不行！你把毯子丟過來！”
　　“呃，好吧……”肖飛在心里想著女孩子還真麻煩，將手里的毯子隨隨便逼的往她那邊一丟。
　　“混蛋，你蓋哪里啊！蒙我腦袋干嘛？下面關鍵的部分根本沒蓋到啊！”
　　“至少胸部蓋住了嘛。”
　　女孩不理會肖飛的說辭，繼續怒吼道：“你故意的吧？卑鄙小人！有本事把我的禁錮解開，我們再來打一場！”
　　肖飛無奈的搖了搖頭，老實說他有點受不了一直在耳邊回響的高分貝怒吼，所以他不理會少女“別過來”的警告，徑直走了過去，伸手抓住少女盆骨附近的毛毯邊緣，輕輕向下一拉，蓋住少女裸露的大腿，順便讓她的腦袋露了出來。
　　“混蛋，不是叫你別靠……呃……”
　　將女孩的話憋進嘴里的是肖飛的動作：他轉向女孩的上半身，將剛剛拉毛毯的時候露出的部分一一蓋好，還小心的將毛毯的邊緣塞進了她的身體和沙發之間的空襲。在做這些的時候，肖飛的腦袋自然而然的靠近了女孩的臉，而這顯然是掐斷女孩的話語的最大原因。
　　肖飛不是帥哥，準確的說，他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帥哥，他那張臉甩進人群里很快就會被茫茫人海吞沒，難以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過在某部分人眼中，肖飛這一型反而非常吃香。他的臉棱角分明，按肖飛老爸的說法就是“有一種發自肺腑的純爺們味兒”，而在同學們當中的評價則是，加上道傷疤就一活脫脫的大壞蛋，特適合去演大反派。
　　可能這女孩就屬于會對肖飛這一型來電的那一少部分人，反正她半張著嘴瞪著近在咫尺的肖飛的臉愣了好一會兒，才猛然回過神來，用比剛才還要激烈許多的態度大吼道：“誰讓你靠那麼近了？死開啊，變態！”
　　肖飛一抹噴到他臉上的唾沫星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身回到最開始他坐著的沙發上。
　　“好吧，扯談就到這，我們開始聊正事吧。”
　　“你一開始就應該聊正事，跳過扯談這個環節啊！”
　　“這意思是你身上的毛毯不要比較好？”肖飛一不小心又拿女孩開刷了。
　　少女又尷尬的別過臉去，過了半秒才想起來可以岔開話題。
　　“我們還是聊正事吧。我、我倒想聽聽，看你有什麼說辭。”
　　“有東西要說的是你才對吧？我可是莫名其妙的就被襲擊，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塞了個麻煩啊！”
　　“你說誰是麻煩啊！”
　　肖飛一指裹在毛毯里的少女，直截了當的說道：“你！”
　　“嗚……又……又不是我想這樣的！再說，如果覺得我是麻煩的話，你把我放走不就好了！”
　　“我說你啊，”肖飛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你到底清不清楚現狀啊？就算我放過你，你覺得這間‘來世’的人會放過你嗎？別跟我說什麼你們是來殺我的，和來世沒關系，你們在他們的店子里大鬧，這就等于打他們的臉，如果放過了你，他們的面子就過不去了，準會成為別人的笑柄。你說，他們能放過你嗎？”
　　少女不說話，只是悶著一張臉看著天花板。
　　“你知道在我把你要過來之前他們準備怎麼處理你嗎？”肖飛繼續給少女的腦袋澆冷水，讓她了解現在她的處境，“你知道這里有種熱門商品叫真人玩偶嗎？這種商品的原料就是那些教養良好，本身又有能力地位的女孩——比如你這種，將這些女孩抓來以后，破壞身體部分神經系統，讓她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然后加裝機械骨骼，以機械骨骼驅動她們的身體為客人提供各種服務。這種商品的賣點就是，原料還保持著自己的意志，并且能控制面部表情，所以為客人提供服務的時候會露出各種羞恥、不甘的表情。我要不管你，你就會變成那種樣子，在這里工作了。”
　　也許是想象了一下自己變成那樣子之后的場景，少女臉上一瞬間劃過一絲膽怯，卻立刻又恢復了最初的強硬。
　　“這是威脅嗎？”
　　“就結果而言，是。”肖飛點點頭，“但我的本意只是想讓你認清現狀而已。”
　　“然后？你就直說你的目的吧，屠夫，少繞彎子。”
　　“沒什麼目的，只不過你師傅說你要是遭災了我就得洗干凈脖子等死。我可不想被超過五級的幽能者盯上。”
　　“哦？”少女陰陽怪氣的拖了個長音，臉上的表情一言蔽之就是“我不相信”，不過她似乎不打算在這點上多糾纏，“那麼你打算如何讓我‘脫災’呢？”
　　“這很簡單，只要讓他們認為我已經把你調教成了我的人就好了。多虧了你們的襲擊，這里的老板對我的評價好像還蠻高的，而且他認為我救了他的副手，所以只要我罩著你，你就不會有事。我只打算在這里待一小段時間，等我起航以后，你可以在下一個地方下船，以后我們就拜拜。”
　　“哈？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我可是要殺你的人，你會這麼爽快就放過我？”
　　“沒錯，你確實是打算刺殺我，”肖飛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繼續說道，“可是，我已經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狠狠的教訓了你一頓不是麼？我踢你肚子上那一腳不輕吧？所以這事我們已經兩清了，誰也不欠誰。”
　　“少來！”少女還是不接受這說法，“你休想在我面前裝好人！”
　　“我不是裝好人，”肖飛一臉的委屈，“我真的是好人！”
　　“胡扯！好人會把整個星球的首府燒成玻璃嗎？雖然我知道那個星球經營著很不好的生意，可我也不認為那是什麼值得進行滅絕式清洗的大罪行！絕對有許多不是那麼罪孽深重的人喪生在你的攻擊中！”
　　“關于這點，”肖飛不記得這是自己今晚第幾次嘆氣了，“可否請你先聽下我的解釋？”
　　少女盯著肖飛的臉，沉默了半晌在答應道：“好吧，你說。”
　　幾分鐘后。
　　“你覺得我會相信麼？”
　　“誰知道，我又不是你，”肖飛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有可能信的吧，畢竟你長了那麼一張看起來就很好騙的臉。”
　　“原來剛剛是謊話嗎？不對，在這之前還有要吐槽的地方！誰長了一張看起來就好騙的臉啊！”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耳邊突然炸響一聲巨響。
　　兩人一時間安靜下來，一齊將腦袋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睡眼朦朧的蘇小手按在床頭柜上，看起來剛剛那聲巨響就是小家伙拍桌子發出的。小姑娘用遲緩的動作來回看了肖飛和少女幾眼，嘟囔了一句“好吵”，就撲通一下躺回床上，美滋滋的回到了夢鄉。
　　一片寂靜中，肖飛和少女對視了一眼，然后肖飛聳了聳肩，把酒杯送到嘴邊，少女則用力嘆了口氣。
　　沉默了片刻，少女忽然開口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丟在那個地方嗎？”
　　肖飛搖了搖頭，盡管他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讓少女一改剛剛不合作的態度開始講述，但他還是示意少女繼續說下去。
　　又是幾分鐘后。
　　“這比我剛剛說的還要扯吧？”肖飛似笑非笑的看著少女，“難不成你覺得我也長了一張很好騙的臉？”
　　“信不信隨你！反正我說的都是事實！”少女不高興的撅起了嘴。
　　“不過呢，這樣我們就扯平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考慮下合作的事情？”
　　對于肖飛的提議，少女躊躇了一下，答道：“那個啊，我剛剛也說了，我師傅對隱修會的高層報告說，我對你……一、一見鐘情，所以叛變了組織。這純粹是在扯，我怎麼可能對你這種家伙一見鐘情呢？不、不過呢，如果今后被隱修會的情報機關發現，我沒有和你在一起，我師傅就會有麻煩。所以，盡管我非常非常的不樂意，可是也沒有辦法呢，就勉為其難和你一起行動吧！真沒辦法，情況所迫呢，嗯，情況所迫。你、你笑什麼？”
　　“沒事沒事，這酒有點酸牙，所以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你這話讓我連吐槽的點都找不到耶！你也稍微顧及一下吐槽者的心情吧！”
　　找不到吐槽點是當然的，因為肖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
　　“不過，”片刻之后，肖飛正色道，“如果成為同伴的話……”
　　“是被迫、不得已、非自愿的成為同伴。”少女立刻糾正道。
　　“好吧，如果被迫、不得已、非自愿的成為同伴的話，有兩個問題必須要先解決。”
　　“什麼問題？”
　　“首先，”肖飛豎起一個指頭，“你是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我還不知道你的芳名，這樣以后稱呼起來不方便。”
　　“嗯，確實。”少女爽快的點頭，“我叫荷香。”
　　“你是狐貍嗎？”
　　“哈？”
　　對于荷香的疑惑，肖飛擺擺手示意不必在意，接著他豎起第二個指頭：“其次，你要把你知道的東西告訴我。比如暗殺我的組織，還有來殺我的目的。”
　　結果荷香再一次很爽快的回答了肖飛的問題。
　　“我們隸屬于一個叫做隱修會的組織，我師傅鎖骨上的刺青，就是這個組織的標志。這個組織由幽能者和負責支援的一般人員構成。按照我師傅的說法……”
　　荷香把從她師傅蘇芳那里聽來的一大堆東西都抖給了肖飛。
　　“原來如此，”肖飛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看起來是個非常強大的組織呢，類似傳說中的竹、林、隱者……那麼這個組織盯上我的理由……”
　　其實肖飛心里已經猜到了，只不過他想知道具體的細節。
　　“隱修會一直在搜集天琴人遺留的‘遺產’，他們曾找到一塊天琴記錄晶體，從里面分離出來的信息提到兩個詞：‘混沌之主’和‘寶藏’。隱修會認為‘寶藏’是天琴人遺留下來的知識庫，擁有了它就足以威震整個銀河系，而混沌之主則是找到這個寶藏的關鍵。我師傅似乎持不同看法，認為寶藏是指宇宙的真理，也即大統一方程，又或者說是‘混沌’。”
　　“也就是說，”肖飛接過少女的話頭，“他們想要找到‘寶藏’，所以必須奪取我手中的船，對嗎？”
　　“嗯，你最好小心點哦，我和師傅只是常駐這里負責情報收集任務的人員，而不是隱修會負責行動的圣殿騎士團成員。我師傅雖然強得一塌糊涂，可是她太脫線了，所以隱修會對她的評價一直不高。很快，隱修會派出的那些高評價的大師們就會找過來，他們可都是為了達成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的猛人。”
　　“感謝提醒。”
　　“因為我師傅已經決定要背叛隱修會了，所以今后你有隱修會相關的問題都可以問我，我會如實相告。不過我的級別很低，知道的并不多就是了。”
　　肖飛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緊接著他站起身來：“既然已經是同伴了，我還是給你松綁的好。”
　　“啊……”少女愣住了，隨后她大喊起來，“你怎麼不早松啊！可惡！我也忘了！這個繩子幫得好怪，搞得我的身體的感覺一直怪怪的！”
　　“好好，我就松就松，我記得他們說過只要把肩膀部分的繩結這樣一拉……”
　　肖飛照著將荷香交給自己的隱修會打手的話，把少女身上的毛毯稍微拉開一點，抓住繩結的頭部一拽——綁在少女身上的繩子竟然就真的被整個抽了出來……
　　“啊！”
　　“你叫得那麼風情萬種做啥？”肖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荷香，卻發現少女滿臉通紅，雙眼含著屈辱的淚光。
　　琢磨了半天肖飛沒弄明白怎麼回事，所以他撇撇嘴，開始收攏抓在手中的繩子，然后他發現……
　　“這段繩子怎麼濕漉漉的……不對，這不是水啊，有點黏黏的……”
　　為了確認那塊水漬的正體，肖飛用食指沾了一點送到鼻子旁邊。
　　“不要聞啊！”
　　伴隨著一聲怒喝，荷香竟然在強大的“羞恥力”的驅動下，暫時掙脫了她師傅留下的封鎖，從沙發上竄了起來，一腳踹在肖飛的胸口上。
　　就這樣，肖飛的海盜團多了一名成員。
　　她不是領航員，也不是廚子，而是——
　　傲嬌吐槽娘……

17 航海者之家的往事（1）


　空間站的時間采用宇宙標準時，三十小時為一個輪回。
　　肖飛舒舒服服的睡了九小時，然后在生物鐘的催促下悠然醒來。
　　一睜眼肖飛就看見荷香正在鏡子前美滋滋的轉圈。
　　“沒想到我真的蠻適合這種裝扮啊……”女孩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得意的自語道，“其實之前就想試試了……雖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就這樣吧。”
　　此時荷香下身一條剛剛好能遮住那麼一塊地方的超短裙，上身則只有一件皮革胸圍，大腿和肚子部分片大片的裸露，雪白雪白的肌膚和皮衣的黑色形成鮮明的反差，非常的誘惑人，而她大腿上那夸張的刺青讓這誘惑更上一層樓。
　　荷香本來資質就好，這身打扮更是完美的將她的資質給烘托了出來，昨天的美少女劍客現在已然蛻變成辣妹劍客。
　　“接下來是風衣風衣，”也許是轉夠了，荷香終于停下，拉開鏡子后面的壁櫥，“接下來是風衣，風衣……”
　　順帶一提，‘來世’這地方設備非常齊全，為了讓顧客玩得盡興，這里每一間客房里都準備了全套角色扮演用的衣服。雖說是角色扮演用，但其中也有單獨穿出來和普通衣服的感覺差不多的東西，荷香就在那一部分里面挑出一件有著皮革質感的長風衣，套在自己身上。
　　“這樣就完成了！”完全沒有察覺到肖飛已經醒了，荷香繼續對著鏡子打量著自己，“嗯，感覺不錯嘛。”
　　這樣說著，荷香用手按住衣服的肩部，左右晃了晃，又停下來對著鏡子看了半天，忽然嘿嘿笑起來。
　　接下來她做了一個讓屏氣凝息看少女獨角戲的肖飛忍不住笑出聲來的舉動。
　　她忽然把右手拿到眼睛前面，伸出纖細的食指和中指作剪刀狀，同時左手一甩風衣的下擺，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威風凜凜的說道：“我是偶然路過的正義的朋友，閃光的蕾娜！”
　　肖飛一下子笑得慘絕人寰，從沙發上滾了下去——至于他為什麼是睡在沙發上嘛，那當然是因為床要留給蘿莉和美少女用……
　　“什……”荷香一下子面如死灰，隨即死灰色的臉蛋漲得通紅，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鏡子邊上小柜子上擺著的裝飾品，就往肖飛那邊砸，“你要是醒了就說話啊！不聲不響的想干嘛，要嚇死人嗎？”
　　“我看你興致正高，就沒好意思打斷你……不過還真是看到了非常難得的東西呢……蘇也看到了吧？”肖飛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自己身邊，正在呱唧呱唧的吃沙發前茶幾上的水果的小姑娘投出詢問的目光。
　　蘇點點頭。
　　然后這一老一小一起轉向荷香，學著荷香剛剛的樣子，一起說道：“我是偶然路過的……”
　　“不要學！你們什麼都沒看見！沒看見！”荷香又丟出一個玻璃裝飾品，卻因為“球路”太正，而被肖飛一把接住。
　　“好吧好吧，我們什麼都沒看見，”肖飛對勃然大怒的少女兩手一攤，“不過啊，小姐你幾歲啊，閃光的蕾娜什麼的，這也太那啥了吧？”
　　“你五行欠扁麼？”荷香的額頭青筋一跳一跳，“還有啊，小姐我今年芳齡十六，正是愛幻想的豆蔻年華，怎麼了，不滿麼，有意見麼？”
　　這回肖飛真吃驚了。
　　“十六？我靠你竟然比我小？”肖飛臉上驚奇之后是失望，“我原本以為這下船上蘿莉和準御姐就都有了，結果……”
　　“哈？你遺憾個什麼勁啊？難道你想說‘我船上的成員都是我的翅膀’之類的話麼？”
　　肖飛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又看了眼正在把最后一個蘋果送進嘴里的蘇，道：“看小家伙吃得這麼歡，我有有點餓了，我們去吃飯吧。這里的老板許諾過，這兒所有服務對我免費開放，我們可以好好的大吃一頓。”
　　“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餓了。”荷香撥了撥自己的長發，手深入發絲中的時候，她似乎發現了什麼，“嗯，這樣的散發好像和這套衣服不是很配呢，稍等一下，我扎個馬尾。”
　　“我覺得，”肖飛一臉認真的建議道，“雙馬尾比較好。”
　　“那是金發限定的發型吧？”
　　“不，最近黑發雙馬尾也逐漸流行起來了呢。”
　　交換著無營養的對話的當兒，荷香迅速給自己扎了個單馬尾，她自己透過鏡子確認了幾遍后，翩然轉身，問肖飛：“怎麼樣？”
　　“不錯。你很適合這樣的打扮。”說完肖飛從身邊摸出件東西，遞給少女，“這是你的相位劍，這種女性化的握把設計，只能你來用了，男人還真是用不了……”
　　“咦……”少女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就這樣還給我沒問題嗎？”
　　“問題？在哪？”
　　荷香盯著肖飛的臉，沉默了半晌終于嘆了口氣，一面接過相位劍一面說道：“我說啊，昨天我雖然順勢就決定和你合作了，但今天回頭一想，你未免表現得太沒有戒心了吧？萬一這真的是什麼陷阱呢？比如讓我接近你最后找機會干掉你之類的……”
　　“如果這真是‘陷阱’，那設置這個陷阱的人未免也太沒有大腦了吧？天底下哪有人會用這麼扯蛋的方式來安插暗線啊？相比之下你師傅那個‘一見鐘情’的說法反而更靠譜呢……”
　　“嗚……這種無法吐槽的感覺真討厭……”
　　“另外，就算真是陷阱，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啊。”肖飛從沙發上抓起睡覺時當被子蓋的風衣，非常帥氣的一甩一套，穿在身上，然后隨手拿起相位劍，掛在腰間，“混沌之主是一條什麼樣的船，你不會不知道吧？那樣的船單憑你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破壞，而這小家伙也是一樣的狀況。就算你把她轟成灰，只要船還在，她就能像蘑菇一樣不斷從甲板上長出來。蘇，示范一下。”
　　小家伙咯吱一聲啃掉手里的蘋果核，然后雙手并用將自己的腦袋從脖子上拽了下來，誰知道蘋果核從腦袋下面的開口里滾了出來……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趕快讓她把腦袋裝回去，這景象太毛骨悚然了……”
　　看著皺著眉頭別過臉去的荷香，肖飛笑了笑，繼續說道：“而如果你的目標是我，那更不用擔心了。無論任何時候你想要加害我，我都會像上次那樣把你給打得落花流水，狠狠的教訓你一番。”
　　別過臉去的荷香斜著眼，從眼角里瞟著肖飛。
　　“怎麼，是不是覺得剛剛說那番話的時候，我很帥？”
　　荷香用力嘆了口氣。
　　“到底要怎樣才能自信滿滿的說出這種話來啊，你就沒點廉恥之心麼？”
　　肖飛干笑幾聲，抬手搓了搓鼻子，有些尷尬的轉移話題：“早上的閑聊就到這，我們去吃飯，然后帶你看看我們的船。”

18 航海者之家的往事（2）


　結束了套房中無營養的對話，肖飛領著自己的船員們出去吃飯。
　　半路上碰到那位據說被肖飛救了的肌肉男——之所以是據說，是因為肖飛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有救他的舉動，他只是在和要殺他的人作戰罷了，壓根就沒管一開始就被蘇芳打飛的這肌肉男。
　　不過肌肉男的老板和肌肉男自己似乎都認定他還活著是肖飛的功勞，所以就這樣定了，肖飛也不介意讓別人白欠自己個人情。
　　就因為這，來世的副手看到肖飛之后立馬換上一張尊敬的臉，像個管家般對肖飛行禮：“早上好，肖先生。”
　　“早上好，伯克。”肖飛也非常自然的和比自己壯碩若干倍的肌肉男打招呼。
　　然后他發現肌肉男正以戒備的眼神看著跟在自己身后的荷香。
　　肌肉男將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將目光鎖定在少女腰間那明晃晃的相位劍劍柄上，神色凝重、疑慮重重的對肖飛說：“肖先生，我不想對您的行為橫加干涉，可將武器還給那麼危險的幽能者，我認為這非常不妥當。還是希望您能取消這個輕率的決定，在您外出期間，我們可以代為監管這位——這位小姐。”
　　“不用擔心。”肖飛沖肌肉男一咧嘴，“雖然捆繩結比不上你們這些專業的，可你們不要小瞧我的調教功力。經過那麼漫長的一個夜晚，我已經將這小妞調教得服服帖帖，完全是我的人了。來，荷香，學個貓叫聽聽。”
　　“哈？我為……”少女話說到一半，就看見回過頭來的肖飛沖她遞了個眼色，于是少女猶豫了，目光游移的飄向一邊，然后紅霞悄悄爬上她的臉頰。
　　滿臉羞赧的少女將雙手舉起，彎成貓爪狀，結結巴巴的來了句：“喵、喵嗚~”
　　“你看，伯克，我只是叫她學貓叫，她連動作都配上了，多乖巧。”
　　“咦，這、這是……”荷香原本高亢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細弱蚊蠅，差點就聽不見了，“這是以前師傅要我學貓叫時的要求，不小心就……”
　　“你以前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啊？”肖飛一臉訝異的問道。
　　“要你管！”
　　就在這時候，肖飛忽然覺得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打低頭一看，發現蘇正仰望著自己。小姑娘也學著荷香的將手舉到齊眉，握緊做貓爪狀，然后腦袋一歪來了句“喵嗚”，另外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反正她的腦袋上翹起來的兩戳頭發就像真的貓耳朵一樣，配合著叫聲抖了抖。
　　肖飛半張著嘴看著小姑娘，陷入石化狀態，然后一抹紅色的液體從他右面的鼻孔中悄然流出，徑直淌進了他的嘴里。
　　“太可愛了！”肖飛一抹鼻血，蹲下身來一把抱住小姑娘，使勁的蹭著小姑娘的臉蛋，“待會我要給你吃最好的東西，然后我們要去買衣服，這個空間站所有漂亮的衣服都要買回來，不夠錢就用搶的！”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荷香一拳敲在肖飛的腦袋上，“你好歹也十七歲了吧，不要再干這麼幼稚的事情了！”
　　“荷香，誰說十七歲就不能幼稚了？”說著肖飛摸了摸蘇的腦袋，“蘇，你被造出來多少年了？”
　　“十五萬年。”小姑娘淡然的答道。
　　“你看，十五萬歲都可以像個小女孩……”
　　“那不一樣好不好？你也把腦袋拔下來再裝回去看看啊！等下，十五萬歲？”荷香不知道腦袋忽然哪根神經搭錯線，她來回看著蘇和肖飛，“那這樣說來，我們這個團體的平均年齡不就是五萬歲了嗎？”
　　肖飛很開心的指著荷香的鼻子說：“老妖婆！”
　　蘇也有樣學樣：“老妖婆！”
　　“肖飛就算了，蘇你才沒資格說我吧！不對，等一下，我根本就沒有五萬歲啊！”
　　看著喧鬧的三人，在一邊圍觀的肌肉男一臉的不爽。
　　“我竟然被這樣的小孩子襲擊、威脅到生命，然后又被另外一個小孩子救了……”
　　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遭到了徹底否定的黑、道副手陷入了消沉之中。
　　***
　　荷香趴在小型艇的舷窗上，出神的望著漸漸占據大半個視野的巨大金色飛船，飛船的引擎還處于放電狀態，巨大的閃電時斷時續的撕裂黑色的宇宙空間。
　　“這就是‘混沌之主’啊……比想象中的還要大呢……”
　　因為設定了自動駕駛，坐在駕駛席上的肖飛把腳搭上了儀表板，雙手抱頭在半躺在椅子上，陪著蘇玩手提游戲機。聽見荷香的感嘆他側過臉，掃了少女一眼，隨意的接口道：“UNSA最大的無畏艦有兩千九百米長，三億噸，這條船按照我老爸的測定，有三千七百米長，六點六億噸。”
　　“長度只多了不到一千米，噸位翻了一倍多？”
　　對于荷香的疑問肖飛搖了搖頭：“小姐，你沒見過無畏吧？那種東西雖然看著很長，但大部分都是主炮的炮軌，然后副炮和動力系統、生活艙等都捆綁在主炮系統上，做成一系列的球體，各個部分間的空隙很多的，完全不像這家伙這樣‘敦實’。另外，人類也好，其他種族也好，無畏的裝甲都是用來應付在無準備的狀況下遭遇小型船偷襲用的，所以往往都不厚，這家伙的裝甲可敦實得很吶，而且還有兩層裝甲帶，巡洋艦主炮級別的軌道炮都只能在外裝甲上撕個口子，所以它有這噸位一點都不奇怪。”
　　“這樣啊，可為什麼無畏艦不重視裝甲呢？”
　　“因為沒意義啊，你看，就連我這艘船的裝甲，在面對巡洋艦主炮都不給力了，挨得多了一樣要隔屁。那如果是無畏艦級別的主炮，來上幾發就重傷不治了。所以在無畏與無畏的對戰中，動能屏障先破的一方就鐵定戰敗，裝甲什麼的沒意義，還不如省下噸位裝更大功率的屏障發生器和更強勁的冷卻系統。”
　　“那為什麼，天琴人的戰艦要那麼厚的裝甲呢？”
　　“我哪知道，你問天琴人去。”
　　對于肖飛的答案，荷香看起來相當的不滿意，不過少女也沒說什麼，繼續看著窗外。
　　肖飛則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握住操縱桿，電腦感應到駕駛員的觸擊，自動切換到手動駕駛，還很貼心的將放倒的椅子升了起來。
　　“蘇，裝甲上開個洞。”肖飛用胳膊肘捅了捅還在抓著手提游戲機玩得起勁的小姑娘，小姑娘卻頭也不抬，不過透過前方的舷窗，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飛船的裝甲上開了個洞，還有各種雜物正被涌出的空氣推進宇宙空間中。
　　“呃……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個入口開啟的方式有點不妥？”荷香充滿疑慮的看著逐漸接近的黑洞洞的洞口。
　　“因為小家伙貌似不屑于造氣密閘門之類的東西。”
　　“哈？造？”
　　肖飛并沒有解釋，反正呆在船上荷香很快就會了解這艘船的神奇。
　　鉆進飛船，從小型艇上下來，肖飛領著荷香直奔艦橋。
　　“好了，這就是以后的航行中我們居住的地方。”肖飛轉過身，沖荷香兩手張開，一副導游的口吻，“同時這里也是這艘船的艦橋。”
　　“等一下，這是艦橋？”荷香皺著眉頭，用懷疑的目光四下掃射，“這……顯示屏什麼的數量未免太少了點吧？”
　　原來首先要吐槽的是那里麼！
　　“而且說什麼住在這里，這里根本連床都沒有吧？”
　　“男子漢就是要以天為蓋被地為床褥，睡著僵硬的地板，仰望著投影出的星空，其中的浪漫你這小女子是不會懂的。”
　　荷香肩膀大幅度下垂，連腰都變得佝僂起來，她臉上的表情一目了然的昭示著幾個字：“這家伙沒救了。”
　　少女用力的嘆氣，然后開始挽皮衣的袖子。
　　“這地方根本沒法住，所以！”卷起袖子后，荷香雙手插腰，“從今天開始要大規模的整頓！首先是掃除！你們也不看看這地板積了多少灰！而剛剛經過的那幾個儲藏室里的物資也堆得亂七八糟的！接著我們要去購物！難得這里有一比一的人造重力，不好好利用可不行！床鋪、洗浴設備、還有自動打掃機器人之類的統統都要備齊才行！”
　　“呃，小姐，雖然很不想擾你的興致，不過，我要提醒你，我盡管有這麼大一條船，卻沒什麼錢……”
　　“那就用搶的啊！我們不是海盜嗎？”荷香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威風凜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