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科幻] 星海戰旗 作者：神巫六六 （連載中）

39 蘇的增值計劃（4）


　肖飛把在EUZ10086的逗留時間給延長了。
　　原本他只是打算在這里待三天，稍微留出點跑路的容量，現在他決定徹底將馬斯效應引擎中積累的靜電都放掉。考慮到行星磁場特性，這個過程應該要一周左右。
　　起航以后肖飛就一直在忙著跑路，根本就沒有多少閑暇時間，到了航海者之家本來以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結果卻只在那里呆了三天，連積累的靜電都沒完全放干凈，根本沒有時間干別的，所以肖飛決定抓住這個起航以后難得的空閑時間，好好的了解下自己的船，順便為他YY中的機械帝國補充資源。
　　下一個目的地有不明底細的人在等著自己，多做點準備肯定沒錯，反正對方發出的邀請函里也沒規定赴約的時間——就連“過時不候”之類的慣常的提醒受邀人別猶豫太久的詞句都沒有，也就怪不得肖飛停下來做足準備了。
　　肖飛在地面上開了個營地，從飛船上帶下來大批工程機器人，大張旗鼓的將星球表面的各種東西一船一船的往飛船上運，反正船上空間大。
　　他讓蘇專門在飛船主裝甲帶內部開辟了一片三個足球場大小的空間，從地上將一票植物連同根須所在的土壤一起運上了船，栽在那片空間里，他甚至為了一片五彩繽紛的野花，讓工程機器人將那一塊土地一片片“割”下來，運到飛船上再“組裝”起來……很快，肖飛計劃中的“花園”就成型了。
　　看著那片越來越壯觀的“室內園林”，荷香很無語：“我說，你不是要了解蘇的性能嗎？為什麼這樣一門心思的搞起花園來了？”
　　“我確實是在測試蘇的能力啊，”肖飛用完全不像是辯解的口吻說著辯解意味十足的話，“你看，原本在飛船這個位置是沒有那麼大的空間的，但是我跟蘇提出要求之后，這片空間就出來了。這說明她可以自由的改變船的形態，而不僅僅是修補下損傷或者暫時開個口這麼簡單。另外，你看，這個空間原本是沒有水循環系統的，但我為了‘種田’跟蘇提出要一個能讓水流動，循環再利用的系統，現在這個系統就被造出來了，而過程中我完全沒有給蘇提供圖紙什麼的。這說明，小家伙在自己理解范圍內的東西是可以隨便制造并且改變形態。”
　　荷香立刻理解了肖飛的意思。之前肖飛為了把一棵看起來酷似大榕樹的巨大木本植物整個搬回飛船，想讓蘇對現在的工程機器人做些改進，結果他描述了半天自己的要求，蘇都沒辦法弄出來，搞得小姑娘一副難過的樣子——她可能覺得自己做不到主人的要求很愧疚。
　　“小姑娘看來在理解了基本原理和運作途徑之后，是可以進行一些外在形態方面的改變，可你要想給她個要求讓她自己找到路徑來達成你的要求，就完全沒戲。”肖飛從他老爸遺傳了喜歡做總結陳詞的毛病，畢竟肖正義再怎麼樣也是個領導干部……
　　“好吧，”荷香嘆了口氣，“你開花園我姑且就認為你是在干正事，那這些玻璃制品又是干什麼的？”
　　說這話的時候荷香指著堆在墻邊的那一小座玻璃杯堆積成的山峰。
　　“那是為了了解蘇能在什麼層級上去‘制造’物品。”肖飛沖荷香比劃著，“你看，之前機器人啊登陸艦啊，都是以合金為主體的不是麼？所以可能只是把船體現成的材料改變了形態制成的……”
　　蘇制造的機械產品除了各種合金之外就沒別的成分了，塑料之類的部分都用合金代替，而電子系統則被非常干脆的換成了一坨和動力核心類似的、摻雜了源質礦的“鐵塊”，一點硅都沒有，看起來天琴人用來造這艘船的合金相當的威武，功能非常的齊全。
　　“這堆玻璃，”肖飛一邊說，一邊走到玻璃山前，撿起一只玻璃杯，“是我讓蘇用星球上找到的沙石弄出來的，蘇她直接把沙石給煉制成了玻璃，這說明她至少能在分子層級改變物質的構造，也就是說，給她鐵礦石她就能直接把鐵提純出來，還能隨便的調整含碳量。如果要合金的話，也只需要將各種金屬單獨交給她，她就能融合出完全符合要求的金屬。”
　　“就算是為了驗證，你也不用造那麼多吧？”
　　荷香的吐槽讓肖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呃，是這樣，我不清楚多少沙石才能燒出一個玻璃杯……就大略的判斷了一下份量……”
　　“這個大略也略得太多了吧！”荷香一副受不了的樣子，瞪著面前不靠譜的船長看了半天，才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說起來，蘇呢？馬上要吃飯了，她跑哪兒去了？”
　　肖飛往花園頭部一指：“在那樹下和老虎玩呢。”
　　荷香往那邊一看，除了大樹之外啥也看不到，地方太大了就這點不好。荷香張望了一會兒，可能自己也懶得跑那麼遠，遂決定把蘇喊過來，反正她有老虎騎不用自己跑。
　　可是荷香放開嗓子喊了半天，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少女皺起眉頭，拽著肖飛的手，發動了自己的幽能，化身輕功草上飛一瞬間就跑到了偌大花園的另一頭。
　　結果他們倆發現，小姑娘在樹下睡著了，黃澄澄的大老虎趴在地上，身子彎成半圈，讓小姑娘枕著它的肚子。看到兩人過來，原本下巴殼子擱地上的老虎抬起頭，警惕的看著兩人，耳朵也豎了起來。
　　老虎的動作讓小姑娘扭了扭身子，抬起右手抓了抓耳朵，繼續沉浸在夢鄉里。
　　“……我記得你說過，”荷香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放低，“蘇就是戰艦，所以她并不需要睡覺，對吧？”
　　“理論上是這樣，你看現在戰艦運轉得很正常，沒有主電腦管理不可能這樣的吧？”肖飛說著指了指頭頂的天花板，“而且只要發現異常，她就會立刻醒來，清醒得好像從來沒睡過一樣，這我已經見識過好多次了。”
　　聽了肖飛的話，荷香依然一臉的困惑：“可是，我們剛剛相遇那天晚上，因為我們倆吵到她睡覺了，她還跟我們發飆來著，不是嗎？那是后看起來就完全是個睡傻了的小孩而已啊！”
　　“不但這樣，早上她還會賴床……”
　　船長和大概是大副的少女對視了一眼，最終肖飛聳了聳肩。
　　“這……這就是天琴制品的奇妙之處吧……”
　　“對、對啊，古代超文明的東西還真是奇妙啊。”
　　看起來這倆理科笨蛋已經決定將蘇的這個特點用“世界真奇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來對付過去了。
　　“對于能吃掉照相機然后口吐相片的神奇生物我們就不必較真了吧……”
　　“說得對，啊哈哈哈……”
　　在交換了怎麼聽怎麼詭異的對話之后，這倆人一起干笑起來，還一起撓后腦勺……
　　片刻之后荷香收起笑容，一臉溫柔的看著睡得正香的蘇：“看著她這張睡臉，我突然覺得把她叫醒是一種罪過。”
　　其實肖飛心里也這麼覺得，熟睡的小姑娘臉上那種安逸的神態，將這幅畫面點綴得異常的祥和。來自天花板的人造燈光柔和的落下，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星星點點的灑落在小姑娘周圍；通風系統送來的柔風吹動樹的枝葉，地上的光斑也隨著一起輕輕的搖動；風同時也拂過少女的臉頰，撥弄著她的發梢。
　　充斥在整個場景中的安逸感，毫不費力的就通過視覺和聽覺滲入肖飛與荷香的心田。
　　肖飛下意識的用口哨吹出了老動畫中歌曲的旋律，而荷香也非常利落的在下個樂句加入，低聲哼唱。
　　“你還真的看過那部動畫啊，很老了誒……”吹了兩句后肖飛停了下來，半調侃的對荷香說道。
　　荷香輕輕捋了捋額前的劉海，很隨意的答道：“我也是沒辦法啊，我師傅超喜歡這些，我就只好陪著她一起看了。”
　　“呃，她居然會喜歡這些啊……她那副天然呆的樣子不會是從動畫里學來的吧？”
　　“不是啊，”荷香搖搖頭，“我問過師傅，她說她本來也不是特別感興趣，只是不討厭而已，可是，她喜歡的人非常喜歡，她也就愛屋及烏了。”
　　“喜歡的人？那個辮子萌娘……竟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這有什麼奇怪，你沒發現嗎？我師傅一直都戴著結婚戒指啊……等下，你失落個什麼勁啊？”
　　肖飛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在那悲鳴不已：“不帶這樣的啊，老天爺！我可是在期待‘師徒蓋飯’啊……難道我不是自帶主角模板的那個幸運兒嗎？”
　　“期待你個大頭鬼！”
　　荷香一下子就氣炸了，她飛起一腳踹肖飛背上，施力點非常的有技術含量，讓肖飛越過睡覺的蘇直接撞后面樹干上去。少女踱著腳，對著從樹干上緩緩滑下的肖飛怒吼：“意淫我還不夠，竟然打起我師傅的主意了！你這人就不知道什麼叫知足嗎！”
　　“咦，聽這意思是意淫你就可以？”
　　“不！可！以！真要那麼饑渴的話，就認真起來好好的……”
　　荷香的話被蘇的怒吼給打斷了，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上彈了起來，眼睛里滿是睡意，臉上的表情卻非常生動的給人一種怒氣值爆棚的感覺。
　　完全睡傻了的小姑娘指著荷香與肖飛，發出“呼咧”的怪叫，然后她背后的老虎就咆哮一聲向兩人撲過去。
　　***
　　在這段“假期”的第四天，蘇的引擎引起了肖飛的注意。
　　一般宇宙船在馬斯效應引擎之外，會裝備常規動力引擎，這是為了應對馬斯效應引擎就要達到靜電臨界閥值時的突發狀況。但造了那麼大一條船卻很幽默的沒有給船配副炮的天琴人卻根本沒想到這種可能性，別說常規引擎了，他們連逃生艇之類的必備設備都沒給飛船裝，完全就是少根筋。
　　更神奇的是，在對著飛船結構圖研究了半天之后，肖飛總算發現一件事，那就是這條船的力場發生器和馬斯引擎似乎是一個東西——在人類或者其他智慧種族的飛船上，力場發生器是除了動力核心之外最重要的三個最占地方的設備之一，另外倆是引擎和冷卻系統。而肖飛這條船上根本沒有獨立的力場發生器艙，問蘇她就指著引擎室。
　　按肖飛腦袋里的常識，力場發生器和引擎這倆雖然都是依靠馬斯效應發揮作用，可兩者在生成的馬斯效應場的性質方面大相徑庭，所以只能用兩套不同的系統來處理……
　　看來天琴人在這方面又領先了當代銀河文明不少。
　　為了測試這個引擎那神奇的性能，肖飛做了件非常大手筆的事情，他命令蘇將飛船泊進EUZ10086星球的低軌道，然后在飛船和星球之間制造了一個長條狀的馬斯效應場。
　　他的本意是測試下這個功能多樣的引擎能把馬斯效應場給拉扯到什麼程度，輸出功率的極限在哪里，哪知道星球地面竟然直接給吸了起來，空氣、泥土、石頭、地下水還有各種動物非常無辜的被吸進馬斯效應場制造的引力真空，撒著歡兒奔向宇宙了……
　　肖飛發現自己頭兩天那麼辛苦的從星球上運東西上來完全是白費力，蘇這一下子就吸上來十倍多的東西，讓他對那引擎的功率嘆為觀止。
　　可轉念一想，蘇可是能在不到一百小時的時間里就把整個星球燒成玻璃的強悍存在，有這點輸出功率根本一點不奇怪……
　　肖飛是不奇怪了，荷香整個給嚇傻了。
　　“吶，”荷香少見的主動把手放到肖飛的肩膀上，眼睛卻依然看著外面還在往飛船里涌的雜亂洪流，“我突然覺得，我們真的應該去征服世界耶！”
　　小姐你壞掉了。
　　***
　　預定的“假期”的最后一天，肖飛決定測試武器。
　　當然不是測試威力，能把托里安人的無畏艦當廟里的香燒神馬的……
　　他要測試的是這武器的精度。
　　在宇宙戰中，之所以軌道炮這樣的質量兵器會唱主角，最大的原因就是在真空中軌道炮的威力不會隨著距離衰減，加速到近光速的軌道炮炮彈會一直維持著既定的速度前進，理論上射程是無限的。而定向能武器在超過十光秒以后就會面臨非常嚴重的能量散射和衰減問題。
　　所以肖飛想要知道的是，以蘇的能力，能夠將能量聚集到什麼程度。
　　得出的結果讓肖飛非常的詫異。
　　試驗的地點選擇在EUZ10086赤道附近的一片沙漠里，由于空氣以及空氣中的微粒會大大干擾光束，所以在肖飛認為在行星環境中試驗得出的結果更能說明問題——當然這只是他的臆測，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
　　在兩分鐘的低能級照射之后，肖飛囧了。
　　一直盤旋在天上觀察的鶴式登陸艦落地后，肖飛迫不及待的跳出艙門，走向光束落下的地方。
　　在光束挖出的大沙坑中，赫然蹲著一只玻璃老虎。
　　肖飛指著那只正被流沙推著，漸漸下沉的玻璃雕塑，問身邊騎著真老虎的蘇：“那……是你燒出來的？”
　　“嗯。”小家伙自豪的點頭。
　　“乖乖，你怎麼做到的？這可是大氣環境下啊！”
　　盡管肖飛這樣問了，小家伙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大概對她來說，這就是一種本能，自己不明白怎麼回事卻依然能夠運用自如。
　　……
　　終于，快樂的假期隨著主引擎蓄電器中最后一庫倫的靜電消散在行星磁場中而迎來了結尾。
　　這七天里，肖飛的船上多了個花園，多了一堆“新鮮的肉”，多了一個可以編成一個警備營的自動武裝機器人和若干工程機器人，多了一條登陸艦，以及一只寵物。
　　臨起航前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肖飛他們接到了銀河議會以明碼向全銀河播發的最新通緝令，一票大海盜當中他肖飛赫然躋身其間，而且賞金似乎因為航海者之家的事情多了五萬信用點，此外他還多了個頭銜：草帽肖飛……
　　編通緝令的一定是個老漫畫迷。
　　另外就是，在肖飛的頭像下面有個展開式分支，點擊之后荷香的臉就會跑出來，下面明明白白的寫著：“紙扇魔女荷香，賞金十萬信用點。”
　　“這個莫名其妙的稱號是怎麼回事啊！還有，我哪有真麼猙獰啊！合成圖像也給我合成得靠譜一點！人家明明是美少女一名啊！”
　　就這樣，黃金梅麗號……哦不，混沌之主，在荷香的怒吼中起航了。
　　同一時間，若干光年外，有個叫做尤里安的年輕軍官正哭笑不得的看著新通緝令。
　　“元帥，這個……這個女孩的合成CG和實際面貌也差太多了吧？”尤里安看著小自己好幾歲的上司，他知道這肯定是元帥從中搗的鬼，“通緝令是為了讓人能方便的認出罪犯……”
　　“大丈夫，萌大奶（不用擔心，沒問題的）。”
　　“可是……”
　　“副官同學，”依然頂著一張無表情的臉的薇紗•麗諾娃•楊米拉伊娃元帥繼續看著戰艦舷窗外的致遠星，用她標志性的纖細、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接著說道，“你知道左舷的彈幕為什麼總是薄的嗎？”
　　“哈？”
　　“那是為了讓艦長能呵斥炮手，所以，氣勢是最重要的。”
　　尤里安傻了，他完全沒辦法將所以前后的句子給連起來，只能愣在那里。
　　元帥則兀自端起茶杯，悠然的品嘗起熱茶。

40 海盜與考古學家（1）


　肖飛是個蛋痛的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前往坐標所在星系的路上，他又坐不住了。
　　其實也不怪他，十七歲的男生呆在一條什麼娛樂手段都沒有，還不能上網的船上，換誰誰也得蛋痛。要是有本書什麼的看一看或者有個游戲玩一玩那也就算了，現在肖飛船上就一個花園勉強可以算作是休閑的去處。
　　于是起航第三天一早，荷香就發現肖飛不見了，少女在偌大的船上跑了半天，都找不到肖飛的人影——要知道混沌之主雖然只有三千多米長，但寬高什麼都屬于規格外，船內的容積非常的巨大。盡管蘇喜歡簡潔，船里的通道都是直來直去，隔艙也都是方方正正的，所以船上的通道就跟地球上的文物保護城市——北京的古道一樣，都是方格型，但是在這樣一條大船里，要找個人可不容易。
　　轉悠了半天荷香終于想起來，這船就是蘇，于是她對著天花板大喊：“蘇，你知道肖飛在哪吧？”
　　于是一個懸浮視窗在荷香面前彈了出來，小姑娘的臉占了一半的畫面，另一半畫面上赫然看見肖飛正對著什麼東西傻笑，一邊傻笑還一邊呢喃：“不錯不錯~”
　　蘇指著這樣的肖飛的背影，也不說話，用行動告訴荷香“肖飛就在那”。
　　荷香嘆了口氣。
　　“你總得告訴我你們在哪個艙吧？”荷香剛才已經把船上有用到的艙給跑遍了，連堆放目前還沒地方處置的泥土以及貯存吸上來的地下水的艙室都去了一遍，所以肖飛他們肯定在哪個沒用過的空艙。
　　荷香剛問完，她身邊的墻壁就平白無故開了個口子，緊接著她腳下的地板自己移動了起來，最初的驚訝之后荷香穩住了身體，就這樣乘著這塊地板，穿過若干艙壁和天花板，進入了肖飛他們所在的船艙。
　　“哦！”蘇高高舉起右手，掂著腳尖，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要求夸獎一般。
　　所以荷香蹲下身，摸著蘇的頭，一邊說著“好乖好乖”一邊撫摸著，趴在她腳邊的老虎“球球”（命名BY肖飛）似乎很羨慕，也用嘴巴拱了拱荷香的腳。
　　“啊，球球也好乖。”
　　可憐的外星老虎剛被抓到的時候還威風凜凜，結果上船沒幾天就被調教成這個樣子。
　　“哦，荷香啊。”肖飛這才發現自己唯一的伙伴進了房間，“早餐我擺在餐廳桌上了啊，還是說這麼快就到吃中午飯的時間了？”
　　船上沒有專職廚師，做飯就采取輪班制，今天肖飛做早飯。
　　“你除了吃還能想到什麼啊？”
　　“呃……問題是我想不出來其他你來找我的原因了啊？”
　　荷香一下也懵了，她發現自己確實沒有什麼要找肖飛的特別理由。尷尬了一會兒后，荷香終于開口了，聲音有點扭捏：“嗯……確實沒什麼事情，我、我就想看看你在干嘛，不行哦？”
　　看來這艘缺乏娛樂的船讓十六歲的少女也變得蛋痛起來。
　　“我說啊，”肖飛繼續著手里的活計，頭也不回的對荷香說，“你要是寂寞了我們就來打炮吧。”
　　“我看把你塞進軌道炮里打出去算了！”
　　慣例的怒吼不知道為啥讓肖飛笑了出來，少年以一副愉悅的口吻說道：“呀，果然每天早上逗一逗你聽聽你的怒吼，生活才有實感啊！”
　　“你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啊……”無可奈何的嘀咕了一句后，荷香將目光轉向肖飛手里正在進行的活計，“那麼，生活有了實感的船長先生，請問你在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這是UNSA的治安機器人啊，雖然是已經退役的RX系列……”說著肖飛繼續揮動手上的刷子，給面前的機器人外殼上色。
　　荷香瞇縫著眼睛，盯著肖飛面前那具人偶，端詳了半天少女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感想：“說是UNSA的治安機器人……可這家伙和現役的那些差別也太大了吧？”
　　“因為它被設計出來的時候，UNSA對宇宙的認知還太膚淺，這種大家伙的設計目的之一就是當殖民地遭到外族侵略的時候能作為正規軍的輔助兵器投入戰場，而托里安戰爭教會了UNSA宇宙時代戰爭的行事規則，在全面的宇宙戰爭中，很少發生行星登陸作戰。控制了制宇權之后，行星地表世界控制不控制都無所謂了，因為就算是最小的護衛艦也只能在宇宙中建造，只要占據軌道工廠然后摧毀行星的軌道電梯，這個星球的產能就可以從對手的戰時總產能中剔除了。簡單來說，這種外形笨重的家伙在外星人入侵的時候根本派不上用場，現代在戰爭就這樣，陸戰部隊什麼的只是低強度沖突時候的才會登場的雜魚。”
　　荷香歪著腦袋，似乎還有些不解：“可是，就算這樣，萬一對手宇宙艦隊已經全面瓦解，可行星卻拒絕投降，那又怎麼辦呢？”
　　“軌道轟炸唄，炸到投降為止，然后再接收。反正對現在銀河文明來說，行星就是原料出產地而已，礦井什麼的炸爛了很快就能修復……”肖飛輕描淡寫的答道，同時退后了兩步看著自己畫出來的效果，然后按照慣例開始總結，“總而言之，這些大家伙的裝甲白裝了，加上UNSA要管理的殖民地實在太多，這家伙的價格和需求量一比就顯得太高了，所以就全部淘汰，換成了只有能抵御一般槍彈的基本裝甲，造價低廉的巡行系列。”
　　“原來如此，”荷香點頭，“那麼，船長同學，你是否跟小女子解釋下你讓蘇把這種老舊的機器造出來，還在他上面涂涂畫畫的意圖？”
　　“你不覺得這種機器人對我們來說比巡行系列更合適嗎？蘇制造東西可是零成本啊，只要有材料刷就造出來了。”肖飛揮舞著手上的刷子，沖荷香比劃著，“至于涂色嘛，你不覺得讓他們保持金屬外殼的原色很沒趣嗎？我們是海盜團誒，海盜誒！海盜的真意是什麼？那就是拉風啊！”
　　信誓旦旦的說完，肖飛保持著握拳的姿勢看著天花板，顯然他在等荷香的吐槽，可少女一開口肖飛差點沒一個趔趄向前撲倒在自己涂裝的機器人的外殼上撞一身未干的油漆。
　　“嗯……有道理啊！”荷香右手握拳，打在平攤的左手手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還有刷子和顏料嗎？蘇，再造一個一樣的給我涂著玩。”
　　蘇發出“哦”的聲音，肖飛則一面拿毛巾擦剛剛驚訝時不小心濺到臉上的顏料星子，一面扭頭望向興致滿滿的少女。
　　“原來……你也很無聊啊……”
　　“算是吧，”荷香很干脆的同意了，“哎，光涂抹不給力，我們來比比誰弄得更炫吧？”
　　“好主意，就讓蘇來當裁判，最后她喜歡哪個，哪個就贏，輸的人要做一周的飯。怎麼樣，蘇？”
　　“好！”小姑娘終于不再是用“哦啊”之類的感嘆詞回答兩人的話語了，看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她也被兩人吊起了興致。
　　就這樣，草帽肖飛海盜團第一屆機器人涂裝大賽在一片蛋痛聲中拉開了帷幕……
　　……喂，你們是海盜吧？這樣悠閑沒問題嗎？
　　***
　　肖飛看著托著下巴，看著荷香最后的完成品，用力的咂吧著嘴：“嘖，這是……雷德幻象？”
　　“怎麼樣，做得不錯吧？”荷香雙手抱胸，有些得意的看著肖飛。
　　“不錯是不錯，可這樣的造型真正開戰的時候就不給力了啊……”說完肖飛豎起大拇指往自己身后一指，“看我這個吧，兼具實戰效能與霸氣的外表，這才是屬于軍備的美感。”
　　荷香順著肖飛的大拇指望去，很快，第一個感想從少女的嘴里冒了出來：“呃，我們是海盜吧？不是什麼奇怪的宗教團體吧？”
　　“你那個看起來不也給人宗教團體的感覺。”肖飛反駁道，“尤其是盾牌上的幻象騎士團的標記，整一邪教組織的徽章，我這用的可是正兒八經的八角十字，又叫圣喬治十字。”
　　肖飛說的圣喬治十字就涂在機器人右肩的肩甲上，黑色的十字和白色的肩甲放在一起，非常的醒目，而白色的本身又和機器人其他部分那黑色的涂裝形成了反差，構成了鮮明的層次感。機器人的左肩肩甲則被肖飛改了形狀，方方正正的形狀和圓形的右肩放在一起，有種不對稱構造所特有的美感。
　　肖飛還把左肩的肩鎧朝前的那一面給用紅白兩色分出了田字形的四塊，白色的部分刻上了顯眼的骷髏和羅馬數字符號。
　　（起點居然能直接在文章里插圖片了，感動。請對照下圖自行想象機器人的形象，那個禿子就無視吧）“紅色部分那些密密麻麻排成行的是什麼？”荷香瞇起眼睛，盯著紅白相間的左肩鎧。
　　“是戰團的戰吼，‘無憐！無畏！無悔！’還有帝王語錄，‘懦夫將羞愧而死’……”
　　肖飛剛解釋了一半，荷香就詫異的插嘴了：“戰錘40K？”
　　“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你真的是女孩子嗎？”
　　“不，這個……”荷香聳了聳肩，“我師傅喜歡的人貌似也好這口，所以……”
　　肖飛啞然失笑，他腦中忽然有根神經搭錯了線，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你師傅喜歡的人該不會就是我老爸吧？”
　　“啊哈哈哈……”荷香很爽朗的笑了起來，連連揮手勸肖飛打消這個想法，“怎麼可能嘛，別逗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啊！”
　　肖飛想了想，覺得也對，就晃了晃腦袋跟著荷香一起笑了起來。
　　末了他一拍手，道：“好了，就讓蘇來評判吧，記住，賭注是做一個星期的飯哦！”
　　“來唄，絕對是雷德幻象更符合女孩子的審美。”荷香自信滿滿的說道。
　　三分鐘后她蹲墻角畫圈去了。
　　蘇超喜歡肖飛弄的那個粗獷風的星際戰士，看都不看雷德幻象一眼。
　　幾天之后，蘇已經將那些細胳膊細腿的巡行系列都給“吞”回了肚子里，一票肖飛涂裝版的老式自動武裝機器人取代了他們的位置——當然涂裝什麼的都由蘇代為復制，反正從星球上細起來的那堆東西有的是做顏料的材料。
　　而肖飛在這幾天也沒閑著，他同荷香一起把戰錘40K里黑暗圣堂戰團的旗幟什麼都給弄齊全了——大到需要一個機器人扶著旗桿的長方形的巨幅黑色圣喬治十字旗，小到插在每個機器人背后小桿子上的燕尾旗、三角旗，一應俱全，每個鐵罐子還配了件中世紀圣堂騎士團那樣的袍子。
　　用肖飛的說法就是：“既然要裝逼，那就裝個完整的。”
　　這句話翻譯一下，意思就是：既然都蛋痛了，那就痛個徹底。
　　全部“武裝”完畢之后，肖飛的機器人大隊往甲板上那麼一站，一看過去密密麻麻一片黑白交融的旌旗和鎧甲，那場面，不是一般的壯觀。這回不但肖飛，就連荷香心里都開始迫不及待的期待起向其他人展示自己辛苦妝點起來的部隊的雄姿了。
　　剛好此時此刻，混沌之主這次超光速航行的目的地，已然近在眼前。

41 海盜與考古學家（2）


　脫離超光速航行后，肖飛就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升起護盾。大量釋放偵查衛星，我希望在十到二十秒之后形成一個夠大的被動感應基陣。”
　　以一次性的小型偵查衛星的傳感器靈敏度，一個小衛星的作用非常的有限，但如果形成足夠大的感應器群，配合無畏艦上的中央處理器群，就能發揮巨大的作用。
　　要知道，茫茫宇宙，那麼大的空間中進行戰爭行動，偵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一次明知已經有人在等著自己了，肖飛也不得不謹慎一點，一出超光速就灑衛星群雖然是教條得不能再教條的行動，可總比什麼準備都不做要強。再說了，現在他肖飛手里的資源，灑個幾百顆小衛星也是小意思。
　　接下來就看對方如何反應了，混沌之主那麼大的船體，躍出超光速的時候馬斯激波會讓肖飛變成一大片黑暗中唯一一個超大號電燈泡，對方想不發現他都難。
　　“啊，”蘇馬上就有反應了，比肖飛預料的要快得多，“有激光照射本艦，準備反擊……”
　　肖飛伸出手，壓住蘇的肩膀制止小姑娘道：“等下，那激光能級是多少？是低能激光吧？”
　　“恩，無法造成實際損傷。”
　　肖飛打了個響指：“錯不了，是通訊光束。”
　　宇宙中應用最普遍的通訊手段無疑是安塞波，但是激光通訊在某些場合卻也有它的用武之地，因為激光具有高度指向性，只要不擋住光路，就很難截取到由光脈沖傳遞的信息。
　　對方顯然害怕這附近宇宙中還有別的偷聽者，才用這種謹慎的方式和肖飛聯系。
　　肖飛沖蘇揮了揮手，很爽快的下達命令：“蘇，解碼，看對方在說什麼，應該不會用什麼太偏門的加密手段。”
　　畢竟對方沒有給肖飛什麼密鑰之類的東西，也就不能用獨特的加密手段，這恐怕也是對方不使用安塞波通訊的原因吧。
　　肖飛下達完命令，等了一小會兒，卻發現蘇還是頂著一張天真無邪的臉望著自己，他剛要催促小女孩，一個念頭突然闖進了他的腦海：這小家伙……該不會完全不知道激光通訊這回事吧？
　　肖飛試探了問了下，蘇馬上毫不猶豫的點頭。
　　神奇的天琴人……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人家用激光通訊必然是有理由的，自己這邊也不能開著安塞波大喊“你說什麼風太大我聽不到”。
　　好在肖飛腦袋轉得快，他刷的一下從旁邊抽了一張紙——現在原本只有一個寒磣的皮椅子的艦橋越來越像那麼回事了，多了一張大桌子，看起來就像前宇航時代那些航海參謀們用的地圖桌。
　　肖飛飛快的在紙上寫了一串數據。
　　“也向對方發射低功率激光，記住我給出的這兩個光脈沖數據，我食指叩桌子，就發第一個，中指叩就發第二個，明白嗎？”
　　蘇點頭。
　　荷香則疑惑的看著肖飛：“你要干嘛？”
　　肖飛也不會打，徑直示意蘇開始，然后就在桌面上啪啪啪的敲打起來，有節奏的敲擊聲回蕩在仍顯空曠的艦橋上，不知道怎的就讓艦橋有了些許復古的味道——它愈發的讓人想起前宇航時代海戰中戰艦的指揮中心了。
　　肖飛敲完一長段節奏，終于停下手，對蘇說：“就按剛才的順序重復發送光波。”
　　“呃，你就不打算跟我這個門外漢解釋一下麼，親切的船長閣下？”荷香雙手抱胸，看著肖飛問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摩斯碼而已，我告訴對方我們這邊沒有激光通訊和解碼設備，希望他們同樣用摩斯碼來發送剛剛的信息。”
　　“可是，那什麼摩斯碼是很久以前的通訊手段了吧，對面會有人看得懂意思嗎？”荷香不無疑慮的反問。
　　肖飛卻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雖然是很久以前的通訊手段了，但是每一條宇宙船的每一名船員，都能看懂摩斯碼，基本功罷了。”
　　過了片刻，對面的回應來了。
　　蘇簡短的報告：“對方，激光波形改變。”
　　“顯示出來。”
　　肖飛話音未落，新的視窗就和往常一樣在他面前生成了，里面是慢慢從左到右滾過的波形圖。
　　“請……進入……追尾……軌道……”肖飛斷斷續續的讀著摩斯碼組成的字句，“并行航行時……有線……通訊？”
　　解讀完成后，肖飛又在桌上敲了一段作為回應，然后向蘇下達了新的命令。
　　他指著艦橋舷窗左上方的水藍色類地行星說道：“泊入星球軌道，對方在星球同步軌道上，并且馬上要轉入行星的背面了，我們沿著軌道追上他們并行航行。另外，給放出去的衛星下達飛行控制指令，最好能讓大部分的衛星也進入行星軌道。”
　　蘇點點頭，緊接著肖飛就感到飛船馬斯效應引擎的工作狀態發生了改變，馬斯效應場的波動持續了一小會兒，再次穩定下來的時候肖飛他們已經風馳電掣的向行星沖去了。
　　“另外，追上對方的這段時間，掃描行星表面，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立刻報告。”
　　蘇又點了點頭。
　　十五分鐘后，對方的飛船已經進入了可以用目力觀察到的距離。
　　那是一條體積比巡洋艦要大上不少、看起來方頭方腦的飛船，當然它的大小和無畏艦比還有很大的差距。另外，光看飛船的外殼，肖飛就知道這是一條以民用為目的設計的船，軍用船為了應付格斗戰中可能的激光精確照射，一般都會把外殼外面的天線什麼的分散放置，而分散放置這些東西往往會降低飛船內部空間的緊湊度，而這艘船所有的外部設備幾乎都集中在一起，明顯是以空間利用效率為第一優先。
　　“居然是民用船嗎？”不知道荷香是怎麼得出和肖飛一樣的看法的，反正少女盯著舷窗外已經到達并行航行位置的那條外表敦厚的船，低聲呢喃道，“我還以為我們鐵定又會碰到什麼海盜啊、財寶獵人啊、外星人啊、未來人啊異世界人啊之類的東西……”
　　“你漏了超能力者……”
　　荷香白了肖飛一眼：“我們自己就是吧？”
　　也對。
　　兩人調侃的當兒，那艘民用船發射了個什麼東西，那東西拖著“尾巴”向著肖飛他們的方向飛來。
　　“蘇，把那個東西收進來，電信號你總懂得該怎麼解碼了吧？”
　　“嗯！”小姑娘高聲叫喊著應道。
　　看著那個逐漸接近的東西荷香用肩膀捅了捅肖飛，問道：“你怎麼看？這是怎麼回事？”
　　“嗯……記得我在EUZ10086上告訴你的嗎？恐怕我們碰上的就是那種在大富豪支持下，以UNSA開拓艦隊沒有涉足的區域為目標的民間宇宙探險者了。”
　　肖飛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用UNSA術語來說就叫“紅區”，意思是完全沒有探測記錄，充滿了未知危險的區域。
　　“也就是說，”荷香甩了甩頭發——她今天終于拗不過肖飛，扎了個雙馬尾，“這幫人實際上就是財寶獵人那一類的了？”
　　“叫廢墟獵人比較合適……畢竟能賣錢的主要是未發現的大型天琴廢墟……”說到這肖飛突然打住話頭，轉向在艦橋上也不忘騎老虎玩的小姑娘，“蘇，星球掃描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小姑娘撥浪鼓似的搖頭。
　　“奇怪了……那他們在這里停留那麼久做什麼？按他們發信給我的時間看，他們在這停留了兩周以上啊。”肖飛摸著下巴，他發現自己的胡渣有點茂盛了，“該刮胡子了這種無所謂”的事情就鉆進他的腦海，暫時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時候，蘇投射出一個新的全息懸浮窗。
　　“接收完成，通訊接通了。”
　　一看畫面上那人的腦袋，肖飛就樂了。
　　“我突然發現，”他也沒壓低聲音，就那麼對著屏幕就拉開了話匣子，“我和‘大光頭’特別有緣啊，航海者之家來迎接我的船上也是個大光頭……”
　　通訊線路那邊那人看來是直接懵了，一臉莫名其妙的同時，下意識的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那光溜溜的天靈蓋。
　　荷香“噗”的一下，看樣子是終于忍不住了，少女捂著嘴巴轉過臉去。
　　“還有啊，”肖飛嘴巴還不停，大概這些天毫無娛樂的航行把他給憋壞了，他繼續拿素不相識的光頭哥取樂，口無遮攔什麼的看來早就烙到他骨子里去了，“我說，你為什麼長得這麼像布魯斯威利斯？”
　　那人繼續摸自己的光頭，還挑了挑眉毛，特有布魯斯威利斯的范兒。
　　末了他開口了：“這是……海盜們的禮儀？”
　　“不不，開個玩笑，”肖飛說著拉了拉衣襟，一抹臉收起笑容，正色道，“幸會，我是弗拉戈的屠夫，草帽肖飛。”
　　“紙扇魔女荷香……不對吧？為什麼我們要這麼一本正經的爆出星際議會通緝我們用的名號啊！”
　　荷香果然又后知后覺的發飆了。
　　屏幕上的威利斯哥看著這邊鬧起來的兩人，撇了撇嘴，肖飛猜他已經開始后悔向自己發出邀請了。
　　不過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吃，那條民用船也絕對沒有趕走肖飛的無畏艦的能力，光頭只能非常無奈的接著兩人的話茬開始自我介紹：“我是長得像布魯斯威利斯的那德•福克，探險船飛翔的荷蘭人號的船長，是個考古學家。”
　　“幸會。”肖飛下意識的想要伸出手去，卻想起來現在沒法握手，于是他直接結束了寒暄階段，切入正題，“那麼，你們會在這里，就說明那個星球上有天琴人的遺跡？或者……是在兩個衛星上？”
　　“不，就在星球上，我們找到了天琴人的城市遺址。”
　　“……”肖飛無語了，他扭頭看了看蘇，小姑娘卻神色如常的再幫老虎梳理毛皮，“呃……你是說，城市？在星球上？”
　　肖飛不會傻到告訴對方自己的電腦掃描完了星球之后什麼都沒報告的。
　　那德•福克點點頭。
　　肖飛再次看蘇，小姑娘終于察覺到船上的目光，抬起頭來。對上眼睛的剎那，肖飛猛然明白了。
　　這小姑娘自己就是天琴人的“遺跡”之一，她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的“同類”是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嘆了口氣的同時，肖飛重新望向自稱考古學家的家伙。
　　“我明白了，這顆行星上有天琴的城市……”
　　沒想到光頭竟然連連搖頭，打斷了肖飛的話。
　　“不不不，屠夫先生，不是行星上有天琴的城市。”看來這考古學家很懂得吊人胃口，他故意頓了頓，才夸耀似的繼續說道——
　　“這顆行星，就是天琴的城市。”

42 海盜與考古學家（3）


　肖飛皺眉。
　　整個星球都是城市，這麼大的發現，光是公布出去就足夠這幫“遺跡拾荒者”名利雙收了，為什麼他們還要特意給自己發信息邀請自己過來呢？這里面有貓膩。
　　想了想，肖飛決定稍微試探一下。
　　“那麼，你找我來是想共享你的發現了？我從來不知道遺跡獵人們是這麼慷慨這麼有共享精神的。”
　　大光頭咧嘴笑了，看表情他完全沒著肖飛的道，而是徑自跟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在這顆行星上，我們發現了一些尚在運轉的天琴自動機械，我們試著捕獲了一臺……”
　　“收到視頻文件。”蘇大聲報告，不等肖飛回答，她就把新的視頻文件投放到另外的全息懸浮窗口中。
　　窗口畫面中央，一只有著和混沌之主一模一樣的金色外殼的電飯煲懸浮在看起來是飛船甲板的地面上方大約半米高的地方，電飯煲的外殼上也一樣銘刻著復雜的紋路，時不時還有細小的藍色光點從紋路的某個端點閃現，迅速溜過復雜的路徑，消失在另一個端點。
　　肖飛指著那個東西問蘇：“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小姑娘使勁搖頭。
　　這時候畫面上不知道哪里伸出一只手，給那電飯煲丟了一小塊礦石模樣的石頭，那場景讓肖飛不由自主的想起動物園里游客給動物喂食。結果一直安靜的懸浮在小半空的電飯煲動了起來，它飛近石頭，外殼突然打開了了一個孔，藍色的光將那礦石掃了一遍。緊接著藍光替換成紫光，那石頭在紫光的照耀下逐漸解體，變成細小的粉末被吸入電飯煲外殼上的孔洞中。
　　然后這個小機械再次安靜下來，就那樣呆在原地不動了，連回到最初的位置的意思都沒有。
　　“那道紫光，”荷香把嘴巴湊近肖飛的耳朵，這樣做的時候，她那豐滿的胸部就嚴嚴實實的壓在了肖飛的胳臂上，“那道紫光我怎麼覺得很像是相位劍的馬斯效應場？”
　　“從效果看確實沒錯，但它同時完成了吸納動作。”肖飛也壓低聲音答道。
　　簡單的交談后，兩人對視一眼，然后一起轉向蘇，肖飛代替兩人開口：“蘇，你真的不認識這種機械？”
　　讓原本只有單一特性的馬斯效應場具備兩種特性，這簡直和混沌之主的馬斯效應引擎如出一轍。
　　可小姑娘還是非常堅定的搖頭。
　　蘇不會說謊，肖飛深知這一點。
　　這時候，一直非常耐心的等肖飛他們看完視頻討論完的大光頭再次拉開了話匣子。
　　“就和我想的一樣，屠夫先生果然對這小玩意非常的感興趣，而且看樣子您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光頭男將雙手抱在胸前，微笑著看著肖飛，“我們雖然捕獲了它，可對它的研究卻非常的不順利，恰好這個時候我們看到了銀河安塞波網絡上您駕駛著重新運轉的天琴無畏艦出逃的消息。屠夫先生您一定繼承了您父親的衣缽，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天琴技術專家，所以才能啟動那艘戰艦。我認為我們合作的話，可以將利益最大化，我們獲得發現權和擁有權，您獲得您想要的技術和研究素材，當然，還有足以超越您父親的名聲。這個建議您以為如何？”
　　肖飛裝模作樣的考慮著，故意等了半天才回答：“就這樣？可這不對吧？你們完全可以直接公布發現，然后把這些東西賣給政府的研究機構。與我合作你們享有發現權和擁有權，不與我合作你們也同樣擁有這兩樣權利，你們在合作中，根本就沒有受益啊？”
　　“有的，我們當然有受益。”光頭臉上的笑容給人一種老奸巨猾的感覺。
　　“啊，又是視頻。”
　　第三個窗口在艦橋上展開，看起來這次是行星地表的實拍。
　　櫛比鱗次的金色高塔與橫貫高塔之間的懸空通道占據了整個畫面，宛如層巒疊嶂，看著煞是壯觀。太陽的光輝落在高塔群那金色的外殼上，更是給整個景色增添了一份莊嚴感。不過，那些爬滿了雄偉塔樓的藤蔓，還有點綴在塔樓之間奇形怪狀的外星植物，讓整個景色沉浸在一種文明頹敗的滄桑之中，應該說，這種滄桑感，也是時間的刻刀賦予這些遺跡的獨特的美。
　　（圖）－
　　肖飛咂嘴。
　　到現在為止他沒看出來那德•福克發這些影像過來的用意。
　　他疑惑的掃了眼通訊屏幕中那德•福克的臉，對方卻示意他繼續看下去。肖飛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視頻上，拍攝者顯然正在逐漸降低高度，接近地表，然后一堆怪模怪樣的土著人闖進了鏡頭。
　　肖飛明白了。
　　“你們……和這些土著的交涉失敗了？”
　　那德•福克擺動他的腦袋，其實他搖頭和沒搖差不多，因為前后都是圓的光的。
　　“當然沒有，我們船上有二十名語言學專家，十名外星文明專家，和同等數量的公共關系專家。我們是專業的。最開始我們一面評估他們的技術水準，一面用傳統的以物易物的方式來和他們交換各種用于研究的樣本，同時為語言學家收集語言素材，一切進行得很順利。我們甚至獲得他們的同意在星球上開辟了研究基地，這半年的進展，順利得像做夢一樣。”
　　“他們居然在這里已經呆了半年……”荷香繼續在肖飛耳朵根下低聲嘀咕，少女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此時她與肖飛之間親密得有些過分。遺憾的是肖飛此時注意力也在那位考古學家身上，完全沒在意壓在手臂上的柔軟觸感。
　　自稱考古學家的男人沒介意肖飛他們倆咬耳根，徑自繼續著自己的話：“可是，這種一帆風順的狀況，被我們最近的行動給打破了。”
　　男人抬手摸了摸他的光頭，肖飛覺得他一定在懊惱。
　　“這些土著人，似乎將天琴人當做神來崇拜，他們稱天琴人為啟明者，并且以此建立了神權性質的政教合一政權，所以我們誘捕天琴人自動機械的行為引起了他們的……”
　　“等下，”肖飛打斷了光頭的話，“他們的幽能特別強大嗎？這顆星球上有大量的源質礦？”
　　銀河系議會里確實有采取神權體制的成員國，但這些文明都有個共同特點就是他們的母星上非常少見的擁有富集狀態的源質礦，所以他們天生就擁有幽能力量，在科學技術發展起來之前率先建立起了宛如奇幻小說的魔法世界，隨后在向科技文明演變的過程中也依然保持著神權政治的傳統。整個星球上最強力的幽能者被認為是神的使徒，由使徒傳達“神諭”來決定整個文明的政策……早在人類走出地球之前，銀河系中就曾經爆發過宗教戰爭——名為科學的宗教與“異教徒們”的圣戰。
　　所以肖飛才會提出這個問題。
　　如果這幫土著擁有非常強大的幽能力量，那麼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麻煩，不管是研究星球上的天琴遺跡還是開采源質礦，恐怕都得UNSA出面了。人類開拓的第一顆有源質礦的星球叫潘多拉，上面就有擁有幽能的土著，結果太陽系礦業公司的雇傭兵們被騎著酷似翼手龍的怪物的土著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聯合國不得不出動剛剛建立不久的宇宙軍，進行了一場血腥的種族滅絕來獲取礦物。
　　那時候是出于無奈，人類就找到這麼一個寶庫，現在人類握有多塊尚未充分開采的源質礦產地，要讓UNSA擔著動物保護主義者的壓力再來一次滅絕，那不太可能。
　　簡單來說這些人要有幽能，那就只能放棄這個星球，或者繼續耐著性子和他們交涉。
　　也許“仍在運轉的天琴機械”能讓UNSA下定決心？肖飛不清楚，退一步講，還有自己這條“仍在運轉的天琴無畏艦”在，怎麼看UNSA也會決定先抓到自己再考慮這個星球上的電飯鍋們。
　　光頭再次搖晃著他那顆鴨蛋型的腦袋，很干脆的打消了肖飛的疑慮。
　　“這個星球上沒有源質礦，這整個星系都沒有大型的源質礦礦床。雖然我們檢測到部分天琴建筑的外殼光譜中有源質礦的譜線，但那種量只夠他們發展出低級別的幽能，他們最強的幽能者也就三級的樣子，數量也不是很多。另外，他們的總體科技水平大致相當于十八世紀末的人類，數量也不是很多，只有十億左右的個體數，分散在整個星球上。”
　　那德•福克停了下來，似乎打算給時間讓肖飛消化自己這段長篇大論。
　　可肖飛沒表態，他在等著肯定會來的那個轉折，倒是荷香若有所思的偏著頭。
　　看這邊完全沒反應，光頭哥又開口了。
　　“但是，”果然和肖飛想的一樣，上來就是轉折，“天琴人留下的設備中，還在運轉的不止這些鐵桶。所以，索蘭尼亞人手里擁有不少相當有威脅性的武器，比如說他們的騎士團裝備的‘龍槍’……”
　　“索蘭尼亞？龍槍？”肖飛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你在耍我呢”，“這兩個詞好熟悉啊。”
　　“啊，我們的首席外星語言學家是個古代奇幻迷，索蘭尼亞是星球上土著們的代稱，他們對自己種族的稱呼很難用人類的聲帶完整發出來，所以就選了個替代的。而龍槍則是索蘭尼亞語中的專有名詞，是指一種便攜式能量武器，譯名也是我們那位首席語言學家想的。”
　　“啊哈，是……這樣子啊！”肖飛理解的點點頭。
　　“真抱歉，我們那個偏執狂總是干些沒意義的事情。”
　　光頭男剛說完，荷香就插嘴了：“這沒什麼，如果換成我的船長來命名，那些土著可能就叫調整者，他們的武器沒準是光束來復槍或者米氏粒子加農……”
　　“你家的拉克絲才長的六條腿。”肖飛指著被稱為索蘭尼亞人的土著的圖像反駁道。
　　光頭的干咳打斷了這邊眼看就要開始的夫妻相聲：“總而言之，以我們的力量，能守住基地和他們對峙就已經感謝上帝了。所以，我想到了屠夫你手中的那條天琴戰艦。”
　　“你打算讓我去裝神弄鬼贏？”肖飛替那德•福克說出了最關鍵的部分。
　　考古學家連連點頭，每點一下他那光溜溜的頭頂反射的燈光就要閃一次肖飛的眼睛。
　　肖飛撇了撇嘴，心想這沒什麼問題，可這時候，蘇開口了。
　　“蘇覺得，這行不通。”小姑娘難得露出認真的神情，“蘇，不認識星球上的那些東西。他們是同類，又不是同類，土著們也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肖飛以為蘇被那個電波系的UNSA元帥給附體了。
　　“什麼意思？總之就是用你來唬那些人行不通對吧？”
　　蘇點頭。
　　“怎麼回事？你要因為寵物的話而拒絕與我們的合作嗎？”那德•福克看起來相當擔心，“嘿，這只是一個小女孩……”
　　“她就是天琴人飛船的主控電腦。”
　　光頭男擼了（好吧其實是懵了，我自重）。
　　“她……她是電腦？”
　　“啊，沒錯。所以她說的話絕對不能等閑視之。”
　　肖飛話音剛落，蘇就好像專門為了證明自己一樣，左手拽住肖飛的袖子，右手伸出食指指著光頭男的鼻子：“這個人，在說謊。”
　　肖飛荷香兩人一起瞪著那德•福克，而被指控者本人則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這個星系，”蘇接著說，“有源質礦，大量的，在月亮上。”
　　光頭男立刻就一副大勢已去的模樣，他雙眼看天，嘆了口氣，又低下頭抬手扶著額頭，看著地板很無奈的說道：“我服了。那麼深的地下礦床你居然立刻就掃描到了？我們可是降落月面才找到蛛絲馬跡，然后用激光鉆頭鉆了半天才確認的……沒錯，這個星球的第二顆衛星上有大量的源質礦，我只是……嗯，反正現在這個礦床的開采權賣出來的錢我們對半分……不，六四分，你六我四，這總可以了吧？”
　　“三七分，”肖飛態度堅決，“我七。不同意的話我就摧毀你的船，然后獨吞一切。”
　　“沒錯，”荷香雙手叉腰，挺直了腰板，將本來就堅挺的雙峰聳得更高，“我們可是海盜。”
　　看來少女還真是喜歡上了這個身份。
　　“好吧，”那德•福克一副啞巴吃黃連的表情，無奈的同意了肖飛的要求，“就這樣。不過，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也同意了和我們的合作？”
　　“沒錯。”
　　“那麼，我覺得我們還是——當然，我沒有否定您的電腦的判斷的意思，可我還是覺得應該試一試，呃，那個中文詞這麼說？裝神弄鬼？抱歉我中文說得還不是很順溜。”
　　肖飛看了眼蘇，終于還是點頭同意了：“那就試一試吧，具體要怎麼做，你有計劃嗎？”
　　“計劃？一個艘聽從你吩咐的天琴戰艦，這個事實還不夠有力嗎？”
　　肖飛繼續點頭：“是很有力，但是，要怎麼讓這幫土著人看到呢？我的船可沒有降落大氣層的能力。”
　　那德•福克皺起眉頭，一臉的不解：“你……沒有天琴人的登陸艦？”
　　“沒有。”肖飛答得非常坦蕩。
　　“那天琴人的自動機械呢？”
　　“也沒有。”
　　光頭男又懵了。
　　這時候荷香開口了：“我們下不去的話，讓他們派個有威信的代表團上來看看如何？”
　　肖飛和考古學家對視了一眼，然后異口同聲道：“有道理，就這麼辦。”

43 海盜與考古學家（4）


　糊弄索蘭尼亞人的計劃很快制定出來了。
　　根據這個計劃，肖飛他們搭乘鶴式登陸艇，在行星上那德一伙的基地里著陸了。
　　登陸艇的艙門一開，蘇就騎著老虎跳出去了，把飛船旁邊正等著迎接肖飛一行的人給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大跳。
　　“我要肉！”小家伙一臉彪悍，對那幫人大喊，“很多很多的肉！”
　　她的坐騎也很配合的發出咆哮，于是人群中有個小頭目模樣的人對一個嘍啰大叫：“去冷庫運半噸冷鮮肉來！”
　　在小姑娘身后，肖飛信步走下飛船艙門形成的跳板，他還是那副打扮：身披一件黑色皮風衣，鼻梁上架著墨鏡，光看這部分十足十的英雄本色里的小馬哥，一副隨時會抽出雙槍來叭叭叭的派頭。可他頭上扣著的那頂草帽，把這派頭干脆利落的給破壞掉了，怎麼看怎麼別扭。
　　他身后的荷香也老樣子，只不過那德•福克給肖飛的數據顯示這星球平均氣溫較高，基地所在的位置為了空天運輸的方便又選在了赤道上，所以荷香把風衣里面的衣服給換成了黑色的比基尼。為了掛相位劍而單獨環在她那小蠻腰上的皮帶，完美的突出了荷香的好曲線，魅惑度更上一層樓。這種開放的衣服搭配，加上荷香大腿上那誘人的刺青，一下子就把男士們的目光都給牢牢的定住了。
　　本來應該是主角的肖飛就這樣成了陪襯……
　　不過眾人的目光很快就被別的東西吸引，離開了荷香那堪稱人間尤物的身體。
　　肖飛的武裝機器人衛隊從飛船上浩浩蕩蕩的開下來了。
　　打頭的是旗手，機器人的右手一擎著一面大旗，白色的旗面上畫著黑色的圣喬治十字，十字背后是扣著草帽的骷髏頭，旗幟的下方掛著黑色的流蘇，兩側則用金色繡著密密麻麻的語錄。
　　——懦夫將羞愧而死。
　　——慈悲是弱者的標志。
　　——勝利不需要解釋，失敗不容許解釋。
　　……
　　旗手本身的裝甲也和其他的機器人稍有不同，肖飛給他加了一層金色的殼子，和拉風到極點的披風。
　　旗手后面是排成四列的機械士兵，光看外表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們是被UNSA淘汰下來的老式警備機器人，裝飾華麗的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鎧甲上的黑色十字和經文向周圍放射著莊嚴的氣息。每個機器人背后都插著一根比旗手的大旗旗桿略低的桿子，上面掛著白色的長條燕尾旗和三角旗。
　　索蘭尼亞地表的風掃過基地的起降場，一時間旌旗飛揚，獵獵作響。
　　機器人陣列以一個模子里刻出的動作齊步前進，腳步聲就像整齊的鼓點。全部走下飛船后，他們整齊劃一的立正動作制造出一聲巨大的悶響，蓋過了風聲。
　　來迎接肖飛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被肖飛這排場給鎮住了。
　　終于，站在迎接者隊伍最前方的那德•福克率先做出反應。
　　也許是為了在部下面前維持自己的威嚴，光頭男不以為然的瞟了眼肖飛身后那華麗的機器人大隊，一副調侃的語氣問道：“我記得你們是海盜吧？可看起來這陣仗更像是狂熱的十字軍，海盜們最近也信教了嗎？”
　　“你可能不知道，海盜的世界里魄力和‘氣場’是很重要的，只要你夠霸氣，很多原本會變得比較麻煩的事情都會自然而然的簡單化。”肖飛這個剛當了一個月海盜的超級新人大言不慚的宣揚著自己混跡“海盜世界”的經驗，“所以，小弟看起來要牛掰，馬子看起來要正點，自己長什麼樣反而不重要。”
　　荷香很少見的沒有叫囂著“誰是馬子啊”然后用紙扇抽肖飛的腦袋。肖飛自己也覺得奇怪，從眼角瞄了一眼少女，卻發現少女面色平靜，情緒穩定，祖國人民完全可以放心。
　　肖飛咂了咂嘴，心想這難道是默認了？亦或者是顧及自己的臉面所以特例？如果是后者那荷香可真是為她自己加了不少分。
　　同樣，福克的目光也被肖飛的話語牽著，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荷香身上，他用非常紳士的目光將荷香上下打量一番后，目光最終落到荷香用來掛劍的皮帶上。
　　因為穿著比基尼，衣服上完全沒有可以穿皮帶的地方，荷香這皮帶是直接環在腰上的，她并沒有將皮帶扣得很緊，只是松松垮垮的圍住自己的細腰。皮帶內側和腰部的皮膚之間還有能同時伸進食指和中指的空間，即使這樣皮帶都沒有從荷香身上滑下，足見荷香的身體曲線有多麼的贊。
　　盯著少女的小蠻腰看了一會兒，福克真心實意的夸贊道：“能見到紙扇魔女這樣的美人，真是我身為男性的幸運。”
　　荷香輕輕道了聲謝謝。
　　在福克飽眼福的時候，肖飛環顧四周，觀察著這個基地中的建筑和其他設備的配置情況，當自己的女伴與東道主的客套對話結束，他立刻接過話茬。
　　“為什麼在機場附近配置那麼多高射炮？將它們作為平射武器配置到基地外墻附近不是更好麼？”
　　外墻一旦被攻破，不管怎樣基地的主人都會蒙受巨大的損失，所以要不惜一切代價強化外墻——UNSA教科書上就這麼寫的。
　　“高射炮是為了掩護我們的飛行器起降。屠夫你也是UNSA出身，戰史課上應該學過第一次‘潘多拉’殖民戰爭吧？現在我們面對的情況比那時候更糟，這里的土著們也會像納威人那樣騎著馴化過的大鳥在天上飛行，和潘多拉不同的是，他們拿的不是強弓，而是能量武器。索蘭尼亞人不傻，懂得將數量有限的能量兵器優先配置給戰場機動性最高的空軍部隊，從這個意義上說，我的首席語言學家將索蘭尼亞人的能量武器翻譯作龍槍相當合適。”
　　“你難道要告訴我，那些六只腳的土著們手里擁有能夠打穿蜂鳥偵察機和女妖直升機裝甲的武器？”肖飛沖福克一行人背后停著的機群努努嘴，“該死，你們竟然會有女妖，這是UNSA地面壓制部隊都才裝備不久的東西吧？”
　　福克俏皮的沖肖飛擠了擠眼，神秘兮兮的說道：“伙計，只要有門路，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肖飛撇撇嘴，接了句：“有道理。”
　　福克給肖飛一個爽朗的笑容，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那麼，下面就讓我給你介紹下我的部下，這邊請。”
　　之后的幾分鐘，肖飛和福克船上的首席語言學家，首席領航員兼天體物理學家，首席武裝官和首席生物學家一一打過招呼，然后他得出了一個非常直觀的感想：“你的船上，陰陽比列還真是完全失衡啊。”
　　“沒辦法，我們一出航就是一年，有時候找到有價值的星球，一登陸一考察幾年就過去了，很少有女人能受得了這種遠離文明世界的生活。”福克的聲音聽起來頗有些無奈，他摸摸自己的大光頭，嘆了口氣，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正因為我們的特殊性，這個船上沒有女人也是完全不行的，所以從上上次航行開始，我就在船上帶了個妓院。”
　　“妓院？”荷香在肖飛之前做出反應，大概身為女生的她對“妓院”這個詞更為敏感，“難道妓女們就能忍受遠離文明的生活了嗎？”
　　“當然不是這樣，只不過，我是直接跟她們的老鴇達成的協議，她們迫不得已只能在我的船上為我的船員服務了。這就是妓女和其他女人最大的不同。”
　　荷香瞪著福克，一時沒詞了。
　　這樣就換肖飛開口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你的船員可以輪流享受那些女人的‘服務’？周一幾點到幾點是這個人的時間，幾點到幾點又是另一個人的時間？還是說采取‘申請－批準－規定時間享受’的制度？”
　　“哈？”荷香大張著嘴巴，錯愕的看著自己的船長。
　　福克則笑著搖了搖頭：“不，誰去享受誰付錢，就和真正的窯子一樣。我們不像你們海盜，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花錢。”
　　現在銀河系通用的信用點，是一種電子貨幣，就相當于一張綁定在個人名下的借記卡，任何消費都相當于刷卡，一定會暴露身份。所以海盜們一般不能用信用點，海盜們使用自己的實體貨幣，而這些貨幣則由大型的洗錢公司負責發行和保證貨幣價值。
　　洗錢公司只是一個由古代沿襲下來的傳統稱呼，實際上海盜們根本無錢可洗，所以這些公司主要的業務是中介。海盜們搶來的東西，由公司代為銷贓，買家給公司信用點，公司就給海盜們實體貨幣；同樣的程序也適用于各種委托，白道上的雇主們劃信用點個公司，公司則用實體貨幣支付海盜們酬勞，諸如此類。
　　而福克他們顯然不一樣，雖然他們干的勾當未必完全合法，可他們都是白道上的“正經人”，能直接花信用點。
　　“也就是說，你們享用船上的‘女士們’的時候，會用安塞波連上銀行，付給不在這里的老鴇？”
　　福克點頭肯定了肖飛的結論：“就是這麼回事，不過在決定和屠夫你合作之前，我就跟老鴇達成了協議，你在這里期間，我們會保持安塞波靜默，我的部下們光顧姑娘們的艙室，也暫時采取記賬制。”
　　“嗯，很好很好。”肖飛摸著下巴，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把腦袋湊近福克耳邊，神秘兮兮的問道，“這樣，如果我有興趣的話，可不可以用海盜們的紙筆來付賬？”
　　這時候荷香終于忍不住了，她一腳踹在肖飛的屁股上，沖他大喝：“你夠了沒有！我們來這里不是為了這些吧！你也稍微給我正經一點吧，船長！”
　　“呃，看來我沒辦法光顧你們船上的世外桃源了。”肖飛不無遺憾的說道。
　　福克伸出手，拍拍肖飛的肩膀。
　　“你知足吧，我敢打賭，我的小伙子們都嫉妒死你了。”
　　“還在嘀嘀咕咕的說什麼！”暴露了母老虎本性的荷香完全豁出去了，形象什麼統統丟到一邊，沖肖飛怒吼著。
　　“好好好，我們這就去外墻，看看那些六條腿的外星人吧。”
　　***
　　尤里安今天第三次下定決心，一定要做點什麼。
　　在年輕的副官看來，現在這種無所事事的狀態實在難以容忍。
　　明明五天前，自己的長官，聯合國宇宙軍的偶像、全軍士兵的心靈慰藉和愛慕對象、宇宙的妖精、基因螺旋的寵兒、十四歲的戰場魔術師、銀河最閃耀的歌姬薇紗•麗諾娃•楊米拉伊娃元帥就被任命為草帽肖飛海盜團追剿艦隊的最高司令官。這還是尤里安從軍校畢業分配到元帥身邊之后，第一次參與調動了兩艘無畏艦和大批其他艦只，并且有軍隊情報局全面參與的大規模行動。
　　難怪年輕的軍官會感到興奮難耐。
　　可和他的興奮恰恰相反，這五天來，元帥每天干的事情就是登陸安塞波網絡玩一款叫做《禽獸世界》的網絡游戲，再就是一壺一壺的喝紅茶，完全沒有要采取行動的意思。早早就完成編組的艦隊也就這樣無所事事的繞著致遠星轉了一圈又一圈。
　　長時間的沒有動作，讓艦隊官兵原本高漲的士氣一落千丈，請假外出到附近的空間站上鬼混的士兵越來越多。
　　尤里安決心要改變這種狀況。
　　“元帥！”尤里安用力拍著元帥那張橡木辦公桌，氣勢十足的諫言道，“我認為，我們必須要采取行動了！”
　　“嗯，我也這樣想。”
　　咦？
　　尤里安非常的詫異，他仔細的觀察著元帥的表情，心里盤算著這是耍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末了，他放棄了，小小元帥那張撲克臉可不是他能讀懂的，他決定把這理解為真心話。
　　“那麼，我們就……”
　　“起航的話，要去哪里呢？”
　　元帥依然緊盯著屏幕，一手握著鼠標，一手靈巧的在鍵盤上敲打著，全神貫注的玩著游戲。光看她這神態，就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懷疑剛剛她說的話是自己的幻聽——她那副樣子實在太專注了。
　　“呃，”尤里安對元帥看都不看自己這點頗為不滿，可他也沒有辦法，畢竟這小女孩的階級高他太多了，完全有資格這樣無視他，“去哪里這種事，不應該是元帥你來決定的麼？”
　　“我不知道草帽肖飛在哪，你知道麼？”
　　說到這，元帥的目光終于從屏幕上移開，掃了尤里安一眼。
　　年輕的副官沒了言語。
　　這個女孩總能直取問題的核心，不管尤里安對她的行為多麼的不滿，到最后卻總會發現，她是對的。
　　這才是尤里安最不甘心的地方。
　　也許元帥在其他UNSA軍人看來就是那閃耀的明珠，是精神的寄托，可在尤里安看來，呆在元帥身邊只會讓他覺得自己人生的價值遭到了非常嚴重的否定。
　　——既然能造出這種超人來，還要我們普通人干嘛？
　　尤里安正沮喪呢，元帥桌上的通話器突然響了起來：“報告元帥，有兩名軍情部門的情報軍官剛剛登上本艦，他們希望直接與您見面。”
　　“讓他們進來。”
　　片刻之后，兩名頭戴大蓋帽，身穿和一般UNSA軍服大不相同的黑色制服的男人大步走進了元帥的辦公室。
　　互相敬禮和簡短的寒暄后，情報部門的人直奔主題。
　　“最近我們得到了一條有趣的情報。”說著，看起來像是長官的情報員拉開元帥桌前的會客椅一屁股坐下，摘下大蓋帽放到元帥的辦公桌上，而他的隨從則雙手背到身后，兩腿岔開擺出標準的跨立姿勢。
　　坐下了的情報官打開自己的公文包，從里面拿出一塊電子記事板，摁下開關放到桌子上，向元帥那邊推了推。
　　這個時候尤里安剛好在給那情報官上茶，就順便瞄了一眼那電子記事板。
　　他看見一個長得酷似布魯斯威利斯的光頭男的半身像，旁邊的附注說他的職業是——考古學家？
　　楊米拉伊娃元帥微微轉了轉眼珠，瞟了眼記事板，卻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拿那塊板子，而是繼續玩著她的游戲。
　　尤里安在心里長嘆一口氣，他這個副官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在難以相處的元帥和其他人之間搭起橋梁，打個圓場什麼的。
　　“元帥一向這樣，你們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她都能聽到，也能記住。一心兩用對她來說是小意思。”
　　那情報軍官抬頭看了看尤里安，眉頭緊皺，看起來相當的不爽，可最后他還是敵不過尤里安的笑容，軟了下來。
　　“我們……我們注意這個以挖掘天琴遺跡和出售源質礦礦點開采權的人很久了，他的船上雇傭了一批……一批性工作者，他的船員在享受服務的時候，會通過清河人的銀行向老鴇轉賬。可是，最近兩周我們發現這種轉賬行為忽然停止了。所以我們和老鴇進行了接觸。
　　“老鴇非常的合作，她告訴我們這名那德•福克先生事先和她打過招呼，說因為某種原因，他必須暫時切斷和外界的聯系。這位老鴇還提到，她的姑娘們曾經悄悄告訴她，這回那德•福克‘發達了’，要老鴇下次提高價碼。”
　　那位情報官頓了頓，觀察了下元帥的反應，卻遺憾的發現元帥依然無動于衷。
　　他狐疑的看了眼尤里安，尤里安依然笑容以對。
　　情報官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們認為，這意味著那德•福克很可能找到了大型的天琴遺跡。這樣一來，他切斷和外界聯系的做法就非常可疑了，因為老鴇還透露，說姑娘們‘已經很久沒有挪窩了’。在同一個地方長時間停留，然后突然主動切斷和外界的聯系，這是不正常的。”
　　“你們認為，這可能和草帽肖飛有關？”尤里安代替上司問道，這個消息讓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切斷通訊是因為他們要和草帽肖飛碰面？對嗎？”
　　“是的，時間上完全吻合，我們認為有完全有這種可能性。不過，清河的銀行一向重視用戶隱私，我們沒有辦法讓他們向我們透露之前那德•福克一伙發送轉賬信息的具體位置。但我們的間諜船偵聽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大概可以確定，那德•福克的位置，大致在這個范圍內。有嫌疑的星系數量為五十七個。”
　　一聽這個數量尤里安傻眼了，五十七個星系要找到什麼時候啊。
　　誰知道，元帥忽然動了起來。
　　她唰啦一下將電腦的鍵盤推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尤里安，緊急召回離艦的官兵，準備出發。”
　　“咦？可是，元帥，這個區域也……”這個變化來得太突然，尤里安一下子反而難以接受。
　　“地精新手區，”元帥將情報官擺在桌上的電子記事板拉到自己面前，一面飛快的掃過上面的內容，一面說著令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語，“人好多。”
　　……
　　啥？
　　尤里安完全傻眼了。
　　不過，他的愿望總算達成了，UNSA對草帽肖飛海盜團的圍剿艦隊，終于要出動了。

44 海盜與考古學家（5）


　基地外圍防線外的情形比肖飛預料的還要糟糕。
　　外星土著們的軍隊在壕溝和胸墻外面排了一層又一層，黑壓壓的昆蟲樣生物就像十八世紀的火槍軍隊那樣排成密集的線型陣，上身的兩個大鉗子中統統握著形似火槍的管狀物。
　　因為這星球重力比地球要低，所以索蘭尼亞人的個頭比一般的人類要高，那長了六條腿的腹部則讓他們的身形在橫向體積上遠遠超過人類。
　　“那些是……蟲子？嗚，看著好惡心。”荷香一看到這幫土著就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
　　肖飛掃了眼荷香，實在忍不住，又開始調侃少女：“難不成，威風凜凜脾氣火爆身材火辣的小荷小姐是怕蟲子的那種類型？”
　　“才不怕！只是覺得惡心！”
　　“哦，是嗎，那你胸口那只蟲子就不必我幫你拿下來了吧？”
　　“當然，要真有蟲子我自己……誒？”覺得胸部的感覺有些怪的荷香一低頭，就看見那只張牙舞爪正往比基尼文胸那小布片里鉆的蟲子，于是她“呀”的一下大叫起來，手忙腳亂的拍打著胸部，好不容易才把那蟲子趕走。
　　趕走蟲子之后，荷香氣鼓鼓的瞪了竊笑的肖飛一眼，隨即撇過頭去沒有說話，俊俏的臉蛋漲得通紅。
　　肖飛聳聳肩，再次將目光投向外星人的大陣仗。
　　“這樣看，情況不是很不妙嗎？”肖飛指著遠處的土著軍隊，問身邊的那德•福克，“他們那副樣子，什麼時候突然發起攻擊也完全不奇怪吧？”
　　福克雙手插腰，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自從我們誘捕了天琴機械之后，他們就一直是那個樣子。一開始我們也以為他們馬上要攻擊了，就一直采取戰備勢態并且開始撤退非戰斗人員和研究設備，可結果他們并沒有沖進來。我們的社會學家判定，外星人對我們還存在某種程度的畏懼。另外，他們內部不同譜系或者說國家之間局勢似乎挺不妙，接納了我們的這個譜系很可能打算以我們的存在來威懾其他陣營。”
　　“譜系？”肖飛把不甚明確的單詞從福克的話語里挑出來，反問道。
　　“索蘭尼亞人認為神留下了若干使徒來指引他們，信仰不同使徒的教義的索蘭尼亞人結成了不同的陣營，我們的社會學家將這稱為譜系。不過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更喜歡用國家這個詞。”
　　“也就是說，”肖飛看見自己不遠處架著個高倍望遠鏡，就走過去開始窺視外星人的軍陣，一邊看一邊接著說，“我們短時間內不必擔心外星人的大規模進攻？那軍陣只是在給我們施壓，要我們歸還那個電飯煲？”
　　“沒錯，不過，我們已經確認其他譜系——其他國家正在集結兵力，我們對他們的社會架構了解得還不是很多，無法準確的判斷索蘭尼亞人社會目前的形式。可我手下所有社會學家都一致認為，這個星球正處在世界戰爭的邊緣。”
　　肖飛挑了挑眉毛，心想好麼，這時機趕的，一幫虔誠的宗教信徒之間的戰爭往往狂熱并且極度野蠻，偏偏這個時候人類過來插了一腳……
　　突然，肖飛的腦袋靈光乍現，一個好主意硬生生的闖進了他的腦海。
　　“嘿，”肖飛的眼睛從望遠鏡的目鏡前離開，轉向光頭考古學家，“既然知道他們在戰爭的邊緣，你們就沒想過向他們兜售武器？他們可能有一些不錯的能量武器，可他們的常規軍隊裝備的還都是很原始的火槍啊，復仇者磁軌步槍之類的好東西對他們應該極有吸引力才對。為什麼不試著用這些利益來勾引他們呢？”
　　福克嘆了口氣，沖肖飛兩手一攤：“不是我不想，可我們的武器總共就那麼多，裝備我們那人數不咋地的武裝衛隊勉強夠，根本就沒辦法武裝一個國家啊！我又不是軍火販子，能弄到女妖那還是機緣巧合。”
　　“這個問題我可以解決……”肖飛說到一半忽然改主意了，他還不太想讓人知道蘇的生產能力，隨決定把這個主意作為備選方案，果斷改口，“不過，這里面牽涉到一些很麻煩的事情，還是作為B計劃吧，先看看能不能裝神弄鬼唬住這幫蟲子。如果真要采取兜售武器的策略，衛星上的源質礦就都歸我了。”
　　“那還是把這作為迫不得已之下的最后手段好了。”那德•福克態度堅定的答道。
　　肖飛的飛船在航海者之家被刮掉了五千萬噸的裝甲，混沌之主的裝甲合金中富含源質礦，也就是說在EUZ10086上補充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沒辦法填補裝甲的損耗。再加上蘇造的東西動力核心還有控制芯片什麼都要源質礦，星球衛星上那些東西，對肖飛來說可是至關重要的資源，他當然想著能吞就吞……不過，雖然是海盜，但肖飛覺得自己不能完全不講道義，畢竟這是人家先找到的，自己要搶也得有個名目，然后光明正大的搶。
　　肖飛開始祈禱接下來和索蘭尼亞人的交涉千萬不要順利……
　　心里的小算盤打完，肖飛低頭看了看手腕上PDA顯示的時間——這時間已經根據這星球的自轉周期調整過了，一天有三十七小時，銀河系標準時則以小字顯示在屏幕的角落。
　　“和這幫蟲子的交涉什麼時候開始？”
　　福克也看看表，隨即聳了聳肩：“我們一個半小時前向他們駐我們基地的‘大使’提交了提案，他們的大神官現在應該正和紅衣主教們討論，估計結果不會太快出來。”
　　“那不是還有大把的時間無事可做？”
　　“對你們來說確實如此，”福克言下之意是他們考古學家可忙得很，“要不，二位……三位參觀一下我們的基地和研究設施？”
　　肖飛對自然科學什麼的實在沒興趣，又不想剛剛下到陸地上舒活下筋骨，就跑去和社會學家啥的討論外星人社會結構，所以他搖了搖頭，隨即提出自己的意向：“飛船著陸之前我看見基地西面就是個海灘？這里的海水沒有什麼有害的物質吧？海里會不會有些危險的生物？”
　　“完全沒有，”福克笑了，眼睛還直往荷香身上瞟，“那片海灘已經被圍在基地的防護欄里面，距離海灘兩公里左右的地方才是防護欄的邊界，內部的水域都很安全，可以隨意享用。”
　　“很好，荷香，想不想享受一下陽光與沙灘？”
　　“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腦袋轉回來，專心的聽著這邊談話的荷香非常的詫異，“真的可以嗎？”
　　“當然，你都把比基尼穿下來了……不去不就可惜了？”
　　少女收緊手臂，在胸口握拳，小聲來了句“YES”，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接著荷香拽住肖飛的手，催促道：“那我們就去吧，快去吧！”
　　肖飛回頭看看福克，后者沖他聳了聳肩。
　　肖飛回過頭，正要回應荷香，有個東西突然在他視野一角閃了一下。
　　“蘇，”肖飛拍了拍荷香拽住自己的手，示意她等一下，然后他指著遠處正在移動的那個東西，問小姑娘，“蘇，你想不想要那個東西？”
　　小姑娘循著肖飛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要！”
　　回答響亮而堅定。
　　于是肖飛再次轉向福克，說：“我看到你們有約瑟夫•斯大林I型重型動力外骨骼？”
　　“那個對我們來說也是稀少品，抱歉不能送給小姑娘當玩具……”
　　肖飛趕忙搖頭：“我們不是想要。只不過，我的天琴主電腦對人類的重武器情有獨鐘，如果你能讓你手下最好的技術軍士帶著她參觀一下動力外骨骼維護中心，并且講解一下外骨骼的原理，我想這個天琴小家伙會非常感激你。”
　　福克看了看蘇，又看了看動力外骨骼，終于點點頭，隨即按下手腕PDA上的按鈕，接通通訊回路。
　　***
　　“是真的大海耶！”荷香開心的叫著，把風衣隨便甩在沙灘上，就撒丫子往那碧藍色的波濤奔去，卻被肖飛中途叫住了。
　　看荷香停下腳步回頭，肖飛忙不迭的從口袋里掏出他問基地工作人員要的防曬霜，向荷香晃了晃。
　　“這里的日照強度是那些人工日光浴設備標準強度的一點四倍，你是準備之后連著一個星期洗澡都會皮膚痛嗎？”
　　荷香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悻悻的轉身往回走。
　　走到肖飛所在的大陽傘下之后，少女二話不說動手開始解比基尼泳裝胸圍背后的帶子。
　　“你要干嘛？”肖飛一臉的詫異，也不知道他是裝出來的還是怎麼著。
　　荷香沒好氣的答道：“你看不出來嗎？背后我自己沒法擦得均勻全面的吧？明明平時就一副色迷迷的樣子，現在怎麼就突然變得不解風情了呢？”
　　“我平時哪有色迷迷的？”肖飛抗議。
　　荷香不理他，徑直在沙灘上鋪著的毯子上趴下，拍拍自己那光潔的背部：“拜托你啦，好好擦哦，擦漏了什麼地方我就要你好看。”
　　“了解，我的大小姐。”肖飛一副半吊子管家的調調，跪到荷香身邊，擰開防曬油的蓋子，往兩手倒了點油，揉勻了就開始往荷香背上抹。
　　不知道是不是手心有防曬油的緣故，肖飛總覺得荷香的肌膚比想象中還要滑溜，只是輕輕的摁下去就會感受到充沛的彈性，手感好得可怕。想到這肖飛不由得感慨萬千，二十二天前這女孩還以那種羞恥的模樣躺在自己面前，扯著嗓子和自己斗氣，現在卻能做這種情侶間才會做的事情了……
　　世界的變化還真是快啊。
　　“色迷迷的想什麼呢？”荷香冷不丁的來了句，語氣里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
　　“在想我們相遇的時候，”肖飛也不隱瞞，“那個時候明明你就任我擺布，我卻動都沒動你，現在卻可以這樣光明正大的對你上下其手，這個發展不覺得挺耐人尋味麼？才二十二天啊。”
　　荷香也笑了起來。
　　“確實，不過，已經二十二天了啊。”
　　“怎麼突然有種老太婆回憶逝去風華的味道了？”肖飛一邊讓手在少女的香肩上游走，將油脂涂抹均勻，一邊說道。
　　荷香又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片刻之后，少女側過頭，從眼角里瞄著肖飛的臉。
　　“吶，我跟你說哦，如果……僅僅是如果啊！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滿一年，我對你的感覺還和現在一樣，我就可以讓你打炮哦。”
　　“什麼？還要一年？”
　　“為什麼你要這麼驚訝啊！”荷香不滿的抗議，可馬上口氣又變了，“嗯……好像是長了點哦，那就半年吧！”
　　“半個月行不行？”
　　“想得美！不要得寸進尺啊！”慣例的怒吼后，少女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兩個人就這樣被沉默包圍，只有沙沙的海浪聲盤亙在他們四周。
　　肖飛一門心思的給少女的背部抹著油，動作比方才柔和許多，生怕弄傷了少女美麗柔嫩的冰肌玉膚，憐香惜玉之情格外的明顯。
　　“嗯，”在肖飛拍拍荷香臀部上方表示涂完了的時候，少女開口了，“干得不錯，我很滿意，涂防曬油專家先生。所以，大腿和肚子也拜托你了哦！我就先小睡一覺。”
　　“你要真那麼渴望我的愛撫，就直說。”肖飛一面吐槽，一面無可奈何的往手里倒新的防曬油。
　　荷香“嘿嘿”的笑了笑，說了句“那我睡了啊”，就閉上眼睛。
　　肖飛則一面享受著少女肌膚的觸感，一面欣賞著海灘的美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臉上的笑容有多麼的傻。

45 海盜與考古學家（6）


　索蘭尼亞人的代表團來到考古學家們的基地，那是三天后的事情。
　　“我們這里的索蘭尼亞人特使似乎將你登陸時的排場給上報了，”在基地正門前等待代表團的時候，福克小聲對肖飛說道，“所以現在那些蟲子認定，你是‘紅衣大主教’，是我們的上級。”
　　肖飛挑了挑眉毛，然后扭頭再次打量福克現在的打扮：“這就是你今天穿這身的理由？”
　　光頭現在一改最初見到他時那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印第安納瓊斯的打扮，套了一件畫著黑色八角十字的白袍，腦袋上還扣了一頂怪模怪樣的帽子，把光頭給遮了起來。另外，光頭的部下們也一水兒長袍，黑色圣喬治十字和白袍滿滿當當的占據了肖飛大半個視野。
　　“感覺還不錯，”肖飛坦率的評價道，“像那麼回事，糊弄低等生物已經足夠了。”
　　這時候基地正門外響起一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聲音，這直入骨髓的怪聲讓肖飛直皺眉頭。
　　“是索蘭尼亞人的號角，”福克解釋道，“他們對音樂的感覺非常奇怪，你什麼時候聽一次他們的‘音樂會’就懂了。”
　　肖飛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聽也能懂，前宇航時代人們一直以為音樂之美全宇宙共通，真正遇到外星人才發現包括音樂在內，幾乎所有方面的審美觀都和本種族進化生存的環境息息相關。看那些六腿索蘭尼亞人的樣子，肖飛就認定它們的音樂對人類肯定是劇毒。
　　外面又連著響了幾聲“號角”之后，基地的門開始緩緩向內開啟。
　　先進來的是排成兩列的儀仗隊，甲殼涂成黑色的十二只蟲子步調一致的搖晃著自己的身子，肖飛忽然覺得想笑——他們要怎樣才能用六條腿走出這鴨子一樣的步伐啊！
　　儀仗隊每個人都舉著一根大木桿，桿子上卻沒有掛旗幟，而是蹲著各種各樣的雕塑，再加上這些蟲子身上只圍了幾條帶子一樣的布條，肖飛琢磨著它們的文化里大概沒布匹什麼事，那蹲在桿子上面的雕塑就應該起著旗子的作用了。
　　肖飛還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原本他以為這些蟲子靠那螃蟹鉗子一樣的上肢來使用物品和工具，他還在奇怪那兩個大夾子要怎麼做一些精細的活計。現在擱近了一看，肖飛明白了，原來那蟹鉗只是負責“負重”，真正抓著旗桿下方突出的把手的，是兩只長在鉗子內側的小肢。
　　好家伙，原來以為他們是八條腿，結果是十條腿麼？
　　儀仗隊進了門，往兩邊一溜排開，后面大腹便便的大人物開始一搖一擺的走進基地。為首的那只蟲子甲殼上畫著金色的紋路，兩個鉗子也套在不知道什麼料子做成的套子里，鉗子上方一點，在大概是頭部的地方畫著奇怪的花紋，肖飛揣摩這該是教會的徽記之類。
　　緊接著，肖飛注意到，為首的那只蟲子背上有薄薄的半透明革質膜，看起來像是昆蟲的翅膀——其他的蟲子身上則沒有這個特征。
　　“竟然來了只母蟲。”福克在肖飛身旁咋舌。
　　“他們竟然是母系氏族？”肖飛也一起咋舌，“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讓荷香來唱主角？”
　　肖飛剛說完，站他身后的少女立刻開口了：“別，千萬別，我看著它們都覺得惡心……你們別折磨我了。”
　　福克爽朗的笑了起來：“別擔心，荷香小姐。我從來不會為難漂亮的小姐——要知道我可是有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呢！何況我們已經讓這些蟲子相信，我們這些男人，才是有生育能力的‘雌性’……”
　　肖飛震驚了，自己竟然成了有生育能力的雌性了？
　　荷香在他身后——哦不，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應景用“她”？荷香在“她”身后咯咯竊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用手拍著他的肩膀。
　　母的就母的吧，肖飛撇撇嘴，隨即扭著腰擺出一副正在T型臺上SHOW服裝的模特的造型，這讓荷香笑得更厲害了。
　　福克在一邊斜著眼瞄著這倆在鬧著玩的大孩子，最終嘆了口氣，開聲提醒道：“索蘭尼亞人已經習慣了我們這些‘雌性’的做派，你那樣反而不自然，認真點，屠夫。”
　　肖飛趕忙壓下心中嬉戲的欲望，擺出一副莊重的神情。
　　這個時候那只母蟲已經走到了肖飛的正前方，她開始揮舞著鉗子，張開嘴巴——那怎麼看都應該叫“口器”——開始發出一連串咔噠咔噠的聲音。
　　福克的首席語言學家目不轉睛的盯著母蟲看了半天，直到它的停下手里的動作，才清了清嗓子，開始翻譯：“你好，尊貴的外星神祗的宣講者，向你的神明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大概就是這一類的客套話，另外她介紹了自己，說她是搞哥神的高階祭司，占星者麗維亞。”
　　肖飛裝模作樣的點點頭，接著他學著電影里看到的那些“宗教人士”人士的派頭，板著面孔，一臉的肅穆，兩手微微張開，一字一頓的開口了：“啊，你們這群該死的蟲子！代表神皇燒死異端燒死異形燒死叛逆者！懦夫必將羞愧而死！”
　　其實肖飛要說的話早就準備好了。由于索蘭尼亞人的語言不單只包括聲音，還包括他們的肢體動作，少量特殊詞匯甚至要用到它們頭部觸須散發出的化學信號，所以人類本身絕對不可能說得了索蘭尼亞語。
　　因此福克的語言學家小組制作了一個索蘭尼亞人的三維立體影像，作為翻譯者。在肖飛說著這些不靠譜的話的時候，那個虛擬的蟲子正向對方傳達著早就編制好的信息。
　　肖飛一點也不擔心蟲子們偷學了人類語言，對于文明尚未完全開化的索蘭尼亞人來說，人類那只有聲音的語言完全不可理解。
　　就這樣肖飛把交流的任務完全交給了福克的語言學家小組，自己在那兒很隨意的講著各種不靠譜的話，逗得荷香一直在大喘氣——她不敢笑出聲來，只好強忍著。
　　福克對此似乎也無可奈何。
　　幾十分鐘后，“外星神的宣講者”肖飛結束了與索蘭尼亞母蟲之間友好而親切的對話，接下來才是這次唬騙的重頭戲：肖飛他們將帶領母蟲登上混沌之主。
　　肖飛沖母蟲做了個請的手勢，一行人開始向早就被重新涂裝、外表看起來宗教意味十足的鶴式登陸艦移動。
　　***
　　“阿拉塔卡！”一登上肖飛的飛船，索蘭尼亞母蟲的口器中就發出這樣的聲音。
　　首席語言學家翻譯道：“我的天吶！”
　　于是肖飛知道了，索蘭尼亞人和人類也并非完全沒有共通點，至少剛剛母蟲說這話時的“語氣”能讓人感覺到她的驚訝。
　　“老實說我也被嚇到了。”福克看著面前聳立在寬闊船艙內部的巨大金字塔，不無驚訝的說道，“你們船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
　　“實際上，那是飛船的動力核心。”肖飛說謊從不打草稿，張嘴就來，“你看到沒，漂浮在金字塔上方的那根長條形水晶，就是這船的核心動力爐。”
　　實際上那只是一大塊普通的玻璃，被馬斯效應場托著懸浮在金字塔的頂端，會發光也只是單純的燈光效果。
　　這整個東西都是肖飛拿著圖鑒讓蘇在這兩天里弄出來唬人的，那些裝飾啊圖案啊肖飛絞盡腦汁才弄得像那麼回事，制作過程中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蘇都不樂意了，肖飛不得不讓荷香燒了牛排出來哄了她半天。現在看來兩人努力了那麼久功夫沒白費，唬人的效果確實一流。
　　索拉尼亞母蟲在金字塔前畢恭畢敬的——肖飛推測那個動作應該是行禮，可他又沒辦法確定……
　　接下來，參觀在友好的氣氛中順利進行。
　　參觀的內容也都早就準備好了，母蟲俯瞰了一把自己的星球，坐小型船繞著肖飛的金色大玉米飛了一圈，又到索蘭尼亞行星的月亮上降落，體驗了一把低重力。
　　然后，最重要的環節來了。
　　福克的語言學家們拿出了早就弄好的文稿，宣稱地球人所信仰的偉大神祗，嗯，根據肖飛的建議這個神叫做春哥神，春歌神已經降下了神諭，認為搞哥神是很久很久以前從極樂幻境——也就是宇宙——下凡到索蘭尼亞星系，是春哥神的親密戰友和階級兄弟，是春哥神系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春哥神希望和搞哥神進一步加深交往，平等互信，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基礎上開展更加深入的合作，實現共贏。
　　這篇冗長的發言講完，母蟲沉默了。
　　大概三分鐘后，母蟲再次開始揮舞著上肢，這一回連她頭上的觸須也加入了進來，操作化學分析儀的語言學家不得不緊盯著儀器的顯示屏。
　　片刻之后，福克的首席語言學家哭喪著臉，向頭兒報告：“他們……她認為，我們杜撰的神祗確實和他們的搞哥神有著淵源，可她說她同樣感覺到了二者間的不同，她不承認春哥是搞哥的父神，所以很遺憾，不能遵從春哥的神諭。”
　　肖飛馬上亮出一張噴怒的臉，指著母蟲大吼：“你們這是自尋死路！而我將加冕為王！世界隨著我的痛苦而顛覆！那些卑微的國度將在我的憤怒中顫抖！最終，整個索蘭尼亞將會支離破碎！而所有的一切都將在我雙翼的陰影之下燃燒殆盡！”
　　“那是什麼？禽獸世界開場CG臺詞大串燒？”福克雙手抱胸，疑惑的問荷香。
　　少女扶著額頭，一副“隨他去吧”的無奈樣：“啊，就是這麼回事，你現在知道那家伙有多麼無可救藥了吧？”
　　當然不管肖飛說啥，語言學家們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將B方案的臺詞呈現給了索蘭尼亞的母蟲。
　　大意就是春哥愿意給搞哥提供武器以便對付異教徒，當然，這不是無償的，搞哥必須表現自己的誠意。
　　母蟲又沉默了，她那惡心的口器微微張開，里面小小的觸手八爪魚一般的蠕動著。
　　和形態差別太大的外星人交流就這點不好，沒辦法讀懂對方的表情。
　　肖飛耐心的等待著，不過這一回，等待的時間比之前要短多了。
　　“她表示，要先看一看武器的效果。”最終，語言學家給出了這樣的翻譯，于是肖飛沖蘇打了個響指，他們所在艙室的墻壁就唰啦一下縮進腳下的甲板中，露出后面早就準備好的靶場。
　　靶場這一頭的地板上，擺著一臺六管加特林機槍，那是福克提供給肖飛的斯大林重型動力外骨骼的配槍。
　　“告訴她，希望她能選一位強壯有力的士兵來試用這種武器。”可能是沒詞了，肖飛竟然乖乖的說出定好的臺詞。
　　很快，一只看起來特別孔武有力的蟲子被選了出來，那蟲子的甲殼上有好幾道看著就覺得恐怖的傷痕，看來是位身經百戰的勇武戰士。
　　兩只蟲子幫著，把機槍的供彈箱放到傷疤蟲子那長了六只腳的腹部的上方，蟲子則用上身的四肢抓起槍。
　　原本肖飛還擔心蟲子們那大鉗子沒辦法使用這種槍械呢，現在倒好，他們可以用小肢來控制槍械，微調，用大鉗子來負重，保持射擊穩定。肖飛不由得佩服起自己選槍時的先見之明，現在看來六管加特林根本就是為這個種族專門準備的單兵武器嘛。
　　語言學家講解完槍械的操縱原理后，那蟲子看了看母蟲，在母蟲揮了揮鉗子后，他朝著遠處的靶標瘋狂的掃射起來。
　　暴風驟雨一般的彈幕將立在遠處的一排靶子統統打了個稀巴爛，靶標裂成碎片四散飛濺的情景看得母蟲的眼睛都直了。
　　一排靶子全部光榮之后，射擊的蟲子提起機槍的槍身，槍口朝上，就算肖飛都能感覺到此時此刻這外星人士兵心中對這武器的喜愛。
　　母蟲則是對身后的隨從大喊了幾聲，于是兩只蟲子飛也似的沖向靶場那一頭，撿了幾塊靶標的碎片送到母蟲手里。
　　母蟲用鉗子夾了夾那些碎片，又發動了幽能，身體顫抖了半天才把其中一塊碎片折斷……
　　這時候荷香小聲和肖飛咬耳朵：“那是三級的幽能吧？”
　　“啊，再努把力勉強能到四級。”
　　沒等荷香答話，母蟲轉向肖飛，開口了。
　　她表示這麼重大的事情，她做不了決定，必須提交最高神官會議審議，并且詢問搞哥神的意向。
　　肖飛嘴角微微上彎。
　　他對福克的首席語言學家說道：“這里暫時丟開原來的劇本吧。告訴她，她會得到一個非常明顯的神諭，明顯到他們世界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神諭降臨的時間是明天晚上，讓他們注意觀察天空。”
　　首席語言學家皺著眉頭，悄悄瞄了一眼自己的頭兒，福克則以不易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
　　于是，那只為肖飛代言的全息立體索蘭尼亞人又開始手舞足蹈了。
　　索蘭尼亞的世界，由此刻開始，注定要陷入紛亂之中。

46 嚴厲的月亮（1）


　蟲子們帶著肖飛的建議離開后，福克一臉嚴肅的問肖飛：“你打算怎麼辦？神啟之兆什麼的還能用軌道炮轟炸來糊弄下那些大蟲子，格林槍的批量供應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如果提供的數量不夠，他們可能不會向我們回報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肖飛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轉頭問蘇：“你弄懂那玩意的原理沒？”
　　“哦！”小姑娘舉著右手，精神抖擻的高聲應答。
　　肖飛點點頭，回頭沖福克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就沒問題了，到時候就讓那些索蘭尼亞人來領裝備就好了。”
　　福克的表情看起來更莫名其妙了。
　　“什麼意思這是？”考古學家摸著他那顆光頭。
　　肖飛聳聳肩，向考古學家賣了個關子：“你等著看就對了，這方面就交給我好了。”
　　說完他轉身領著蘇向鶴式登陸艦走去，荷香正站在飛船的跳板旁邊，單手插腰等著他。
　　福克留在原地，一直目送肖飛的飛船關上艙門升空離去。然后他打了個手勢，馬上有個嘍啰靠上來豎起耳朵聽候他吩咐。
　　“要你布設在屠夫船上的探測器都弄好了？”
　　嘍啰連連點頭：“沒錯，都弄好了，一共放置了三十五個被動感應器，之后只要找機會上去取就行了。”
　　“很好。”福克揮揮手讓嘍啰退下，雙手插腰，抬起頭，看著已經變成藍天中一個小紅點的鶴式登陸艦。紅點下方，索蘭尼亞那特大號的月亮已經在落日余暉中揭開了自己的面紗，白銀色的大號彎鉤占據了大半個天空。
　　***
　　登陸艦上，肖飛正摸著蘇的腦袋問道：“福克的人留下的那些東西都處理掉了？”
　　“嗯！”小姑娘回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大，“一共三十五個，全部都吃掉了。”
　　“我說你啊，”由于飛船已經進入了無重力環境平穩飛行，荷香解開扣住自己的安全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到底在想什麼？蘇雖然可以制造東西，但也要原材料啊！光靠我們船上的那些，能武裝起一整個帝國嗎？福克他們給的資料上，我們要幫助的這個索蘭尼亞國家的人口可是超過兩億啊！總動員的話，軍隊的數量可不會少哦。”
　　肖飛不以為然的笑了：“放心，我們會有足夠的原料，不但如此，我們還會有足以填補在航海者之家被刮掉的外裝甲空缺的源質礦。現成的礦產地就在我們眼前啊，荷香。”
　　“你是說……”荷香轉向登陸艦的舷窗，看著遠方索蘭尼亞的月亮，“啊，確實有礦，可是我們要怎麼開采呢？要大規模采礦的話可是需要一票工程機械……等一下，你不會是想要那樣做吧？”
　　肖飛沖荷香豎起大拇指，還擠了擠眼睛，咧嘴亮出一排可以去拍牙膏廣告的白牙。
　　“你說對了，我就是想要這麼干。”
　　“你這個瘋子！”荷香不由得大吼起來，“你的腦袋到底要怎樣長才能接二連三的想出這種瘋狂的主意來？”
　　“這哪里瘋狂？我是科學家的兒子，我從老爸那里繼承了實用主義的傳統，我只不過是選取了一個最實用最可行的方法來達成目標而已，蘇已經詳細的勘察過那片礦床，除了富集的源質礦之外，那周圍還有大量的鐵銅鋁之類的金屬礦，說是個聚寶盆也不為過。”
　　肖飛的辯解讓荷香一臉的無奈，她雙手抱胸，連連嘆氣加搖頭。
　　“天底下哪有這麼瘋狂的實用主義啊……算了，我不管你了，你是船長，你和電腦都同意的話，我也無所謂。”
　　看著少女的表情，肖飛笑得更開心了，他回過頭，拍拍坐在自己膝蓋上的蘇的肩膀，下令道：“讓飛船進入我們剛剛討論好的航道，環繞星球幾周后，撞擊月面源質礦床上方的地表。”
　　“哦！”
　　小姑娘應答后，肖飛又轉向荷香：“完成撞擊之前，我們恐怕得呆在登陸艦上了，你看有什麼要帶的生活用品，待會抓緊時間從母艦上弄過來。”
　　***
　　神并不存在。
　　這些年來，占星師麗維亞漸漸開始相信，被它燒死在火刑臺上的那位老占星師最后說的這句話是真的。
　　越是接近搞哥神教的權力中樞，這種感覺就越明顯。所謂的神諭只不過是一些自然現象，如何解釋神諭也完全取決于當權者——也就是麗維亞這樣的高階祭司們的實際需要。國家需要和平，就會有象征著和平的神諭降臨，國家需要戰爭，那麼亙古以來就注視著大地的群星中就會出現戰爭的預兆。
　　沒有人比麗維亞更清楚，決定這些的是祭司們，而不是那個據說一直庇佑著庫圖曼帝國的緣故神祗。
　　現在那個神祗對麗維亞來說，只是一座雕像，一座和麗維亞他們種族的形象截然不同的雕像。
　　當然，也有人認為，圍繞在主神雕像附近的四尊護法，才是神的正體，理由是那些護法有著四條腿和兩只短短的手臂——雖然比麗維亞它們要少得多，可畢竟比兩條腿兩只手要靠譜多了。反對者們最常見的論調就是：神的上肢如果真的這麼纖細，那他要如何戰勝兇猛的庫克克獸？
　　這些反對者理所當然的都被送上了火刑臺，名義自然是“宣揚邪教”，可實際上真正的理由麗維亞心知肚明：這幫蠢貨威脅到了神官們的統治。
　　階位越高，麗維亞心中對神的敬畏就越少。
　　而這一次參觀外星來客們的巢穴，讓麗維亞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本來，允許他們降落，就是因為他們酷似神，但神官們一直都在爭論他們究竟是“酷似神”還是“真正的神”，爭論久久沒有結果，恰好這個時候外星人發出了邀請，麗維亞就被派去探查這些弱小的竹竿生物們的虛實。
　　巢穴之行的結果讓麗維亞自己都感到驚奇。
　　它非常確信這些人和真正的神系出同源，“神”真的存在，只不過他們只是比自己的族群更強大的另一群生命體而已，并非全知全能的存在。這個新鮮的想法，讓麗維亞感到興奮不已。
　　看看“神族”們擁有的力量吧！
　　能飛在天上的龐然大物，能噴吐雷霆的強大武器！
　　一想到自己的族群未來也可能擁有這樣的力量，麗維亞就興奮難耐。應該和這些人合作，哪怕是把他們當做神來侍奉也沒有問題。為此，必須要說服那些認為他們不是神的家伙們。一切能否成功，就看今晚了。
　　想著這些，它不由得開始期待今晚那些竹竿人許諾的“神啟”，它加倍努力的注視天空，每一雙復眼都被調動起來，生怕放過一丁點蛛絲馬跡。
　　麗維亞此時身處古老觀星臺的最前端，這座金色的、外表布滿復雜紋路的建筑早在麗維亞的族群興盛之前，就已經佇立在這片星空之下。觀星臺后方長長的吊橋連著搞哥神的圣殿——這個大陸最高的塔樓，塔樓內部就沉睡著搞哥神的雕像和它的四位護法。
　　平時，搞哥神的高階祭司們就是在那座神殿里，解讀神諭，指引整個帝國。
　　而現在，搞哥神教所有的高階祭司都聚集在它身后，所有人都和麗維亞一樣，仰望著懸掛著新月的夜空。
　　最先注意到異象的，是麗維亞的助手，見習祭司塔巴紗。年輕的祭司發出高分貝的嘎達聲，同時揮舞著兩只大鉗子，指著遠處的地平線。
　　那是一個金色的亮點，它從夜幕的邊緣闖進眾人的視野，以極快的速度橫過夜空，然后徑直向著月亮撲去。
　　麗維亞身后的人群中有人發出驚嘆的聲音，麗維亞甩了甩觸須，果然感覺到空氣中混入了一絲代表著興奮的化學物質。不過它一點也不打算回頭來確認一下那個有可能成為自己盟友的家伙究竟是誰，而是繼續觀察著天空。
　　天外來客們的表演應該不止于此，麗維亞的直覺這樣告訴它。
　　果不其然，那個金色的亮點迎頭撞進了銀色的新月。
　　碰撞的位置，新月的輪廓開始鼓起，銀色的月面向外突出，就像是被石塊命中的水面。片刻之后，“水面”的表面張力被突破，那突起隨即綻放成一朵“水花”。
　　麗維亞感到空氣中的化學激素開始變濃了，它的盟友又增加了，可異變還在繼續。
　　綻放的水花并沒有落回水面歸于平靜，水花的外緣還在繼續擴大，繼續的升高，逐漸演變成一眼噴發中的泉水，月亮的精華正源源不斷的噴向星空。
　　緊接著，流星雨來了，一道道稍縱即逝的銀色軌跡布滿了整個天空。
　　麗維亞并不知道，那是肖飛的飛船掀起的碎片被索蘭尼亞的重力捕捉，落入大氣層造成的現象。
　　面對漫天的流星，在震撼之余麗維亞意識到，今天晚上它已經贏得自己政治生涯中最重要的勝利。
　　“WAR！”
　　麗維亞被身后響起的吼聲嚇了一跳，它意識到這是大神官的聲音，看起來那個老太婆對這神啟做出了和麗維亞的預期不那麼相符的判讀。
　　不過，沒關系，只要開戰，向竹竿人交換武器就會成為最迫切的需要，負責牽頭的麗維亞還是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想清楚這點后，麗維亞率先跟隨大神官，對著漫天的流星大喊：“WAR！”
　　“WAR！”
　　一秒鐘后，整個觀星臺上，每一個索蘭尼亞人都在大喊：“WAR！WAR！WAR！”
　　狂熱的化學激素充斥著觀星臺附近的空氣，讓這個夜晚變得格外的酷熱難耐。

47 嚴厲的月亮（2）


　混沌之主完全按照蘇的計算，徹底撞穿了源質礦礦床上方的地殼。
　　現在肖飛的飛船，變成了肖飛在月面上的一幢別墅。
　　另外，撞擊過程中肖飛花費大力氣建立起來的花園徹底完蛋了，漏算了這一點的肖飛為此感到懊惱不已。
　　在蘇從周圍源源不斷的吸收源質礦和其他礦藏、制造要交給索蘭尼亞人的武器的時候，肖飛的精力都放在了重建花園上。
　　三天后，肖飛與荷香帶著一整船的加特林，降落在福克的地表基地。光頭考古學家看著碼滿整個船艙的加特林還有彈藥，臉上的表情酷似老版三國演義里周瑜看見諸葛亮借回來的箭時的囧臉。
　　“哇哦。”有四分之一法國血統的歐洲裔卻用了個很有美國味道的擬聲詞，來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你是怎麼……算了我不問了。”考古學家搖搖頭，換了個話題，“三天前看你的飛船撞進月球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故了，后來才發現你剛好插進了源質礦礦床。我已經答應如果采用B方案這堆礦石就歸你，你不用這麼心急吧？”
　　肖飛笑了，滿臉故弄玄虛的意味，他神秘兮兮的對福克說：“我要的可不只是那堆源質礦，整個月亮都歸我了。我的小寶貝胃口可大著呢。”
　　福克聳了聳肩，用動作表示“你隨意”。
　　肖飛環顧整個飛船起降場，發現沒看到索蘭尼亞人接收貨物的隊伍，另外，福克的手下們貌似也沒有卸貨的打算。相反福克的工作人員正忙著向其他的飛機上裝運貨物，而那些女妖轟炸機和蜂鳥偵察機則在進行掛彈作業，這太奇怪了。
　　于是肖飛轉向福克，后者沒等他開口就搶先解釋道：“索蘭尼亞人已經決定好給我們的第一份報酬了。我們將直飛庫圖曼帝國的首都，索蘭尼亞人的特使將為我們擔任向導。”
　　“直飛？”肖飛反問了一句，福克點頭后，他咂了咂嘴，“明白了，我猜受到邀請的不止我，對吧？”
　　“他們承諾我們可以在那里設置一個研究中心，所以我們會派遣六艘飛行艇運載研究設備和生活設施過去。女妖和蜂鳥擔任護航防止這幫蟲子反悔，鶴式自身的火力和裝甲自保是沒問題，可我們的青花魚飛艇不行。”
　　“那也就是說不用卸貨了？”肖飛頗有些遺憾，因為他原來計劃與荷香一起再享受下陽光浴的，“或者我們可以過一會再出發？”
　　福克很干脆的抹掉了肖飛最后一點想頭：“索蘭尼亞人的特使已經上船了。不必擔心，這里到庫圖曼帝國的首都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航程。”
　　肖飛沒辦法，只好回頭戀戀不舍的看了眼依然穿著比基尼的荷香，做了個擦口水的動作。
　　“想什麼呢？”荷香有點受不了的開口了，“說好了吧，半年。這半年里你還是少做這種有可能降好感度的動作，不然到時候我可不管你哦。”
　　肖飛嘆了口氣，轉身招呼一下船就騎著老虎到處跑的蘇。
　　片刻之后，滿載軍火和物資的人類飛行器大隊一齊啟動發動機，那隆隆的聲響撼動著索蘭尼亞的的大地。女妖直升轟炸機、蜂鳥偵察機、青花魚飛艇和肖飛的鶴式登陸艦的發動機一起對準地面噴射出強勁的氣流，掀起的煙塵眨眼間彌漫了整個起降場。
　　地勤人員小跑著撤離停機坪，機場兩側的擲彈筒開始呯呯梆梆的開火，向空中拋射驅鳥彈——索蘭尼亞有種大鳥的眼睛特化了對高速移動物體的捕捉能力，相應的對低速物體很沒轍，又喜歡低空飛行尋找獵物，很容易撞上起飛過程中的人類飛行器。
　　驅鳥用的化學藥劑在天空中散布均勻后，機場塔臺上的綠燈驟然亮起，還伴隨著“嗞”的一聲電子汽笛。
　　體積最小的蜂鳥偵察機開始離開地面，魚貫升空，偵察機機翼下掛載的機槍吊艙在索蘭尼亞的朝陽下閃閃發亮。緊接著是女妖，機翼下累卵一般的火箭彈彈頭的紅色涂裝在白色的晨光下相當的醒目。最后是肖飛的登陸艦和六艘青花魚，龐大機身上的半球形自動炮塔的炮口反射著凜凜寒光。
　　人類的機群浩浩蕩蕩的向著海岸內陸飛去，高聳入云的天琴古建筑安靜的注視著這些喧鬧的闖入者。
　　***
　　飛進樓群后，就連肖飛這種沒正經的家伙，都不由自主的產生了對天琴人那曾經輝煌的文明的敬畏之情。
　　直到現在還依然“風韻猶存”的超級城市，它風華正茂的時候又該呈現怎樣的繁華景象呢？
　　想著這些，肖飛不由得望向蘇的后腦勺，小姑娘因為老虎進不來駕駛艙，就把肖飛的膝蓋當成了坐騎的代用品。不知道小姑娘此刻看著駕駛艙外那沒落的城市心中作何感想，肖飛伸出手，環住小姑娘的腰。
　　小家伙回頭看了眼，然后砰的一下把后腦勺砸肖飛的胸口上，躺進了肖飛的懷里，可能是為了讓自己躺得舒服一點，她的身子扭動了好一會兒，才完全安靜下來。
　　肖飛聽見身后傳來荷香的嘆氣聲，隨即少女的話語鉆進了她的耳朵：“就算你是個蘿莉控，也不需要這麼明顯的表現出來吧，你臉上的傻笑好惡心。”
　　“在你來之前，我和蘇可是整天這樣膩在一起。這是我們之間相處的形式，是再純潔不過的行為，不要把你那下流的揣測給帶進來啊！”
　　“哈？我到成了……”
　　荷香的話被通訊機的蜂鳴聲打斷，肖飛按下通訊鍵之后，福克的光頭出現在駕駛艙的擋風玻璃上。
　　“還習慣嗎，海盜閣下？”
　　“還行吧。”肖飛一副悠然的口氣，同時摸了摸蘇的腦袋，然后肖飛決定和福克聊聊天打發下時間，“說起來，你說過整個星球都是城市？這樣的話，索蘭尼亞人的戰爭不就是一水兒的城市巷戰了麼？”
　　巷戰是戰爭中的絞肉機，即使對現代銀河文明來說也是如此，所以各個文明都不約而同的傾向于通過宇宙戰定下勝局，以軌道轟炸來迫使行星放棄抵抗，就算背上種族滅絕的惡名也要極力避免陷入地面戰的泥潭。
　　“作為一個曾經考察過古戰場遺跡的考古學家，我認為巷戰的殘酷性主要是由兩方面造成的，其一是城市的巨大化和城市構造的復雜化，其二就是雙方持有的武器的自動化。第一個條件索蘭尼亞人已經滿足了，第二個條件他們還差得遠。想象一下就知道了，以火繩槍的射速和射程，一個連的火力可能連封鎖街口都做不到……”
　　肖飛點點頭，確實是這麼回事。
　　火力的缺失會使巷戰的慘烈程度大幅度的降低。
　　“另外，”福克繼續說，“這個星球也不全是這種高密度的高層建筑群，我們現在是接近庫圖曼的首都了，那里估計在天琴人時代也是政治文化中心，所以周邊的樓群才如此壯觀。實際上，索蘭尼亞各個國家的分界線就是比較空曠的……”
　　肖飛打斷了福克的話，他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傾，盯著前方的某個東西問道：“那是什麼？”
　　“不清楚，我們的社會學家認為那可能是某種政績工程。”
　　喂，自信滿滿的得出這樣的判斷沒問題麼？
　　此時人類的機群正穿過那座“政績工程”，工程主體的兩根巨柱緩緩的從肖飛兩側的舷窗中掠過。
　　“像一扇門。”荷香坦率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沒錯，我們的首席社會學家也是這麼想，”福克立刻接過話頭，“他管這叫‘正義之門’。”
　　……這算哪門子的命名啊。
　　過了正義之門后不久，周圍原本寂靜落寞的城市景觀忽然為之一變，撲面而來的生活氣息讓原本破敗的景象再一次煥發出生機。
　　建筑間的雜草被清理一空，明顯經過規劃的常綠樹木點綴在城市之間，熙熙攘攘“蟲群”從各個建筑下方的出口涌出，匯入下方的城市主干道。
　　人類飛行器發出的震天轟鳴讓原本行色匆匆的蟲子們停下腳步，紛紛仰頭看著這些陌生的闖入者。
　　一隊索蘭尼亞空中騎士加入了人類飛行器的編隊，他們騎著一種個人骨瘦如柴的感覺的怪鳥，六條腿直接卡進怪鳥腹部助骨間的凹陷，在他們腹部和鳥背之間，墊著類似鞍子的東西。
　　肖飛調整登陸艦的外置攝影機，將其中一名騎士的影像放大，發現在那騎士的“馬鞍”上掛著一排裝有液體的玻璃球，肖飛估計那是“莫洛托夫雞尾酒”。
　　騎士手中拿著的金色長槍那流線型的外殼則給肖飛一種鮮明的科幻感，那確實不像是現在索蘭尼亞人能造出來的東西。
　　隨著肖飛他們的前進，越來越多的索蘭尼亞空中騎士加入編隊，黑壓壓的一大片飛行單位穿越金色樓群的景象不是一般的壯觀。
　　終于，肖飛他們看見了本次旅行的終點站，索蘭尼亞庫圖曼帝國首都大廣場。

48 嚴厲的月亮（3）


　肖飛看出來了，那群蟲子確實拿出了最大的排場來歡迎自己。
　　可文化的差異讓肖飛還是覺得渾身不對勁。
　　那聒噪刺耳難聽到了極點的“音樂”，還有那看起來像是粘稠液體、才上去覺得自己踩在什麼軟體動物上的“菌毯”……各種坑爹的準備實在讓肖飛渾身不舒服，而荷香更慘，臉都青了，蘇倒是在軟綿綿的毯子上又蹦又跳很開心。
　　按照和索蘭尼亞人的約定，肖飛他們獲準參觀庫圖曼帝國大神殿，并且可以架設儀器進行相關研究。
　　不過這群被奉為上賓的人類進入大神殿是降落一個多小時以后的事情了，在這一個多小時中，肖飛體驗了一把以前只在安塞波網絡電視上看過的“外交禮節”，什麼檢閱儀仗隊啊、奏國歌啊、講話啊等等等等。
　　索蘭尼亞作為神權文明，還多了一個彌撒的環節，肖飛不得不站在那里聽著一只蟲子嘰里呱啦的講半天，然后自己再上去布道一番——當然他照例是亂講一氣，反正文稿什麼的早就由福克的語言學家和社會學家們準備好了。
　　一個小時過去，十七歲的少年被這一大套無聊程序折騰得夠嗆。
　　這個時候，他們終于進入了那神秘的大神殿。
　　結果肖飛一下子來精神了。
　　因為他看見佇立在神殿正中央、被拱衛在四尊看起來像是某種四足步行武裝機器人中間的那尊神像，長得跟蘇就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那樣。
　　肖飛抓住小姑娘的手臂，指著那個神像問：“蘇，那個和你一樣，對吧？她也可以變成人，然后問我點什麼問題，只要回答了她就會跟著我對吧？”
　　小姑娘抬起頭，順著肖飛的目光看了看那尊雕像，又搖了搖頭。
　　一向很開朗的小姑娘此時的表情竟然讓肖飛感覺到了一絲感傷，于是肖飛臉上原本帶著一些調侃味道的笑容也隨之消失無蹤。
　　蘇開口了：“她和蘇不一樣。蘇只是睡了一個長長的覺，而她早已死去。”
　　“……是……”貧嘴男肖飛少見的打了下磕巴，才說道，“是這樣啊。”
　　他嘆了口氣，伸手撫摸著小姑娘的腦袋，沒再說話。
　　而此時，福克的手下正忙著架設各種儀器，肖飛卻無暇去關注他們，他只是和小姑娘一起，仰望著靜靜佇立在神殿當中的古老雕像。
　　***
　　肖飛一次過提供了四百套加特林和數量肖飛自己都記不住的子彈——那串數字后面零太多了，肖飛懶得數。其實這只是蘇產能的一小部分，肖飛可不打算一下子把產能暴露太多。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肖飛現在已經是被官方機構通緝的大盜一名，賞金獵人什麼的估計都已經在惦記著他了，他可不想再招來什麼更牛掰的主兒找自己麻煩。
　　簡單的試用之后，庫圖曼的大神官和主管武裝部隊的戰爭祭司都對武器的性能表示滿意，大規模的合作立刻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福克的手下們開始源源不斷的將尚能運作的天琴人自動機械啊、戰爭祭司們贈送表示謝意的龍槍啊之類的東西運回地面的主基地做分析。
　　設立在庫圖曼首都的科研中心則主要負責掃描那些帶不走的天琴遺物，福克手下的社會科學研究人員也全數搬到了這個常駐科研中心，社會學家和語言學家們似乎都非常高興能有這樣一個零距離接觸外星文明的機會。
　　肖飛則帶著自己的翅膀——也就是蘇與荷香兩個女孩，把偌大城市之中每一處看起來像是碑文的東西都給掃了一遍，遺憾的是，上面沒有任何小女孩能看懂的東西。
　　肖飛對此倍感意外，心說這天琴人怎麼回事？自己造出來的東西不認識自己的文字？
　　還是說那些看著很像文字的東東其實就是單純的花紋？真要那樣你們也別往碑上刻呀！你們知不知道銀河系里多少語言專家為這些疑似文字的東西耗費了全部的青春？不對，他們當然不知道，畢竟他們都死了那麼多年了。
　　在進行著這些事情的當兒，肖飛的鶴式登陸艦還在一船接一船的往下運槍械，肖飛刻意控制輸送的速度，讓旁人以為三天四百套加特林就是蘇的極限產能。
　　一周后，庫圖曼帝國武裝起了一只近衛騎士團。
　　為了表達對外星神祗的敬意，索蘭尼亞人將這個團命名為“春哥團”。這個團由一千兩百名裝備加特林的重裝戰士，和一千兩百名負責馱運備用供彈箱的侍從戰士，以及三百名負責防御和掩護的盾戰士組成。
　　在這個團的成軍儀式上，肖飛見到了另一種神奇的天琴人遺物。
　　準確的說，那是索蘭尼亞的工匠們根據天琴人遺留的物品改造出來的東西——幽能盾。這種東西平時看起來就像個輻條大幅度減少的自行車轱轆，使用的時候轱轆上的空隙會被薄膜狀的力場填滿，可以當做盾牌使用。
　　理所當然的，福克的研究人員毫不客氣的要了好幾塊這玩意送回去研究，最后的結論是：這東西做工粗糙的可怕，很容易損壞，而且形成的力場盾牌強度并不高。但是，以人類的技術水準，在工藝大幅度改進之后，這種盾牌可以大量配發給那些無法依靠幽能形成獨立護盾的一級和二級幽能者，能夠極大的增加幽能者的戰斗能力。
　　最后評估報告認定，這種東西可以大量出售給大公司的保安部隊以及UNSA治安維持部隊。
　　簡單來說這個原型就是個下金蛋的雞，接到報告的那幾天福克臉上的笑容比肖飛之前那麼多天見到的加起來還多。
　　肖飛對此表示完全理解，畢竟光頭哥剛剛被他肖飛剝削掉了一大塊源質礦的采礦權分成，能找到好東西抵回損失高興下完全可以理解。只不過，肖飛拜托福克的工程師，將那種盾牌的原理詳細的給蘇講解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小姑娘完全弄懂為止。
　　肖飛越發覺得自己該弄點研究人員，不然今后再碰到什麼需要的好東西卻搞不出來，那就尷尬了。
　　春哥團成軍后沒多久，福克的社會學家就向頭兒報告，他們認為索蘭尼亞地面世界的局勢已經到了戰爭無可避免的時刻，
　　這報告剛出來第二天，包括新組建的近衛騎士團在內的大批庫圖曼部隊開始向信奉毛哥神的庫拉拉帝國邊境大舉開拔。
　　庫圖曼帝國作為宗主國一開始行動，其他那些信仰分支神的小國也立刻聞風而動，對面的諜報部門顯然不是吃素的，很快，庫拉拉帝國以及信仰毛哥神的分支神系的小國的軍隊也開始了總動員。
　　從太空中送回來的衛星照片上，整個索蘭尼亞星球上到處都是開進中的蟲子大軍，世界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戰爭的門檻。
　　一個月后，新裝備起來的各個新武器騎士團逐漸部署到庫圖曼帝國的邊境上，帝國開始舉行盛大的戰爭祭祀，在奉獻了二十名索蘭尼亞人作為活祭品后，庫圖曼帝國的大軍越過了國境線。
　　肖飛這一生中經歷的第一次地面世界大戰，就這樣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