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刺客獵人 作者:洛水 (連載中)

 
mk2258 2013-11-27 23:56: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3 161449
bobo0702 發表於 2014-7-29 19:50
第十八章 屈服

    高登清楚其中原委,辛巴達已和拉拉丁結成伴生,才會瞭解這個器怪的作用。

    “芋艿頭,你漏說了最重要的一點。”拉拉丁的兩顆綠豆眼頻頻跳動,光芒灼灼,“只要本大人願意,可以讓周圍百米內所有的東西發不出一點光亮。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拉拉丁大人太耀眼,太光彩照人了,啊哈哈!”

    “他能不能打?”高登直接問辛巴達。

    辛巴達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不待他開口,拉拉丁大驚小怪地叫起來:“開什麼玩笑?打架會損傷美男子光滑的皮膚,還會弄亂髮型,影響腎功能……”

    “拉拉丁先生最擅長的是——”辛巴達猶豫了一會兒,說,“跑路。”

    “也就是逃跑?”高登看了看男孩,從對方眼裡得到肯定的回復。

    拉拉丁重重咳了幾聲:“凡人,這不是逃跑,而是美妙的旅行!有詩歌為證:‘悄悄地拉拉丁跑了,正如拉拉丁悄悄地來。’”

    辛巴達顯得有點羞慚,高登倒是頗為贊許:“跑路很實用,尤其對你而言。”他告訴了辛巴達關於器怪的資料,男孩聽得神情癡迷,神遊物外。

    “可是,食屍鬼先生,這裡是您的房間,也是您發現了拉拉丁先生。”辛巴達忽而清醒過來,鄭重地說,“神燈應該屬於您才對。”

    “沒關係,我也會得到你父親遺留的藏寶,這是等價交換。”高登深深地看了男孩一眼,這是眼鏡蛇家族對你的虧欠,理應有所補償。“眼鏡毒蛇,有債必還。”不管是對敵人還是盟友。

    辛巴達想了想,說:“那您必須收下所有的財寶,我一件也不會要了。”

    “等等,等一等!”拉拉丁瞅瞅高登,又看看辛巴達,“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屬於這個芋艿頭了?真是太可笑了,凡人還想霸佔拉拉丁大人的美色!慢慢臆淫去吧,兩個醜八怪,再見!”他腳趾一點,“嗖”地一聲蹦出窗外,轉瞬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高登淡淡一哂,對辛巴達道:“你們彼此伴生,只有你能夠讓他回來。集中意念,在心裡想一下就行了。”

    辛巴達試著照做,過了一會兒,“砰”的一聲,拉拉丁從外面跳進窗戶,順便甩了甩波浪般的金髮。

    “怎麼還是你們兩個?”瞥見兩人,拉拉丁目瞪口呆,腳尖一旋,又往下跳。

    “砰——砰——砰——砰……”高登只望見一道模糊的殘影上上下下,來去如風。拉拉丁飛也似地一次次跑路,又一次次被辛巴達強行召回。若以百米內的馬速計量,高登最快大致可以達到三個馬速,而拉拉丁至少也有十個馬速!

    “砰!”拉拉丁再次跳回房間,呼呼喘氣,眼珠子暈眩般地打圈,仿佛要掉出眼眶:“怎麼又回來了?”他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拉拉丁先生,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辛巴達開始解釋,一席話說完,拉拉丁雙眼發直,肌肉顫抖,忍不住仰天悲歎:“美男薄命啊,剛睡醒就被人霸佔,還是這麼醜陋的芋艿頭!不!你們可以得到我的人,但得不到我的心!”他大喊一聲,一蓬濃煙陡然噴出,裹住身影,他重新變成了油燈的造型。

    “拉拉丁先生,拉拉丁先生!”辛巴達輕輕搖著油燈,但對方毫無回應。

    “辛巴達,把這盞油燈扔到尿壺裡去。”高登不急不躁地道。蟬蟬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小手捏住鼻子,“啪”一串粘滑的混濁鼻涕甩在了燈盞上。

    濃煙轟然升騰,爆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住手!快住手,拉拉丁大人從了!”拉拉丁現出肌肉男型,跺腳亂叫,噁心欲吐,腳背上正粘著小妖精的濃鼻涕。

    辛巴達好心地彎下腰,為拉拉丁擦掉鼻涕,小妖精“呵——呵——呵”地裂嘴傻笑,又去擤鼻涕。

    “不要啊!”拉拉丁嚇得遠遠跳開,如臨大敵,“好好好,本大人給你們面子,伴生就伴生!反正有這個芋艿頭陪襯,剛好對比宇宙第一無敵美男子的風采。不過事先說好,拉拉丁大人賣藝不賣身!”

    辛巴達舉臂歡呼,拉拉丁甩了甩金髮,驕傲地說道:“還有,本大人最愛保養美容,天天都要用蜂蜜、牛奶和橄欖油滋潤皮膚,還要經常泡泡溫泉,去除死皮。最後還有一條,就是——”

    “宇宙宇宙誰最美,拉拉丁大人您最美。對嗎?”辛巴達會意地說。

    “聰明!想要本大人賣藝,就得喊口號。”拉拉丁滿意地點點頭,“我開始有點欣賞你了,芋艿頭。”

    高登暗暗搖頭,若以他的手段,早把拉拉丁弄得逆來順受,死去活來,哪會像辛巴達這麼好說話?但這就是器怪與人類的緣,冥冥中,它們總能遇到最適合自己的那一個。

    而此時,相距神燈旅館數十裡外的陰暗巷道裡,雀斑被六個地痞前後包夾,攔在當中。

    “小子,這條街是我們野狗幫的地盤,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這裡收保護費了?你他媽的想尋死嗎?”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手持鐵棍,把手心敲得啪啪響。另外五人各抓牛耳尖刀,目泛凶光,躍躍欲試。

    “你就是野狗幫的老大?真像一堆發酵的狗屎!”雀斑撇撇嘴,懶洋洋的身軀驟然繃緊,向前沖出。

    壯漢舉起鐵棍,猛烈砸向雀斑。兩把牛耳尖刀從後方刺出,紮向雀斑背心。

    雀斑一把扣住壯漢手腕,奪過鐵棍,順手一敲,大漢“撲通”摔倒,額頭鮮血直冒。雀斑沖勢不停,迎向對面砍來的三把刀。“咣當咣當”一陣亂響,牛耳尖刀紛紛墜地,三個地痞滿地打滾,痛苦哀嚎,骨頭被打斷了十來根。

    雀斑這才回過身,面向追來的兩個地痞。後者神色驚惶,不自禁地往後退縮。

    “站住!”雀斑厲聲喝道。兩個地痞面色發白,僵立當場。

    “老子叫雀斑,從今天起,我就是野狗幫的老大,城北這三條街全部由我說了算。誰要是不服,老子打斷他全身的骨頭!”雀斑冷笑著丟掉鐵棍,揚長而去。
bobo0702 發表於 2014-7-29 19:53
第十九章 暗夜進行時(上)

    月牙城花園區,宮殿式宅邸。

    深夜寂靜,燈火通明。花豹屈膝跪坐,凝神翻看地毯上的十幾張紙卷。上面寫得密密麻麻,都是高登、雀斑、阿泰、翠茜和番紅花進入月牙城後的動向。事無巨細,全部記錄在內。

    這些監控報告來自本地的血獄會據點,總共一式兩份。一份輾轉送往總部,存檔備案;另一份被花豹以訓練基地的名義索要查閱。

    花豹抽出雀斑的情報資料,率先詳讀。

    “禮拜一清晨七點左右,12號進城與地痞鬥毆,隨後加入趕騾幫,與人拼酒賭錢,通宵達旦……”

    “禮拜二中午十二點左右,12號參與集市東門的幫派大火拼。下午四點至七點,12號行蹤不明。當晚趕騾幫內訌爭權,12號成為趕騾幫新任老大的副手……”

    “禮拜三,趕騾幫與鐵手指、野狗幫接連火拼,趕騾幫老大死于鬥毆,12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上位,成為趕騾幫老大……”

    “禮拜四,鐵手指、野狗幫向趕騾幫臣服,12號成為北門三條街的大佬……”

    花豹合上紙卷。很顯然,雀斑是打算從地下勢力這條路子,逼出暴風馬賊團,和對方玩一場兇險的試探遊戲。正因為處在風口浪尖上,雀斑被血獄會的探子們重點監控,花豹反而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一定要把雀斑五人組和馬賊的最後決戰引到城外。只有在廣袤荒涼的鬼迷沙漠上,才能設法擺脫那些血獄會的監察探子,完成主人的任務。花豹一邊潛心思索,一邊又揀出高登的監測報告。這份情報的內容最少,大多數都是13號進出神燈旅館的時間記錄。

    “沒人能在大街上跟蹤13號而不被甩掉,我執行監測二十年,從未遇見過這麼老練棘手的新人。以至於集市東門的幫派事件過後,我們方才查清,原來13號是導致這一切的源頭……”報告末尾寫到,“建議總部將13號作為精英培養。”

    花豹丟開報告,獰笑一聲。13號再天才又如何?這個擺了他一道的小蛆蟲,遲早要被僵屍那個老變態玩死。

    隨後他翻開阿泰和翠茜的行蹤資料。他倆暫時借宿在城外的黑鷹部落,阿泰會幫牧民幹活,有空就練習騎馬。翠茜則顯得嬌生慣養,任性揮霍,還送了不少漂亮首飾給部落的小女娃們。

    從這些情報裡,花豹大致琢磨出了雀斑幾人的刺殺計畫。這是明、暗兩路分工,威逼、利誘雙管齊下,從而一步步迫使馬賊暴露形跡。整個過程遞進有序,手段高效又互補,算得上是高明的戰略。

    但花豹隱隱嗅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味道。

    這項刺殺計畫想要順利完成,前提是五人組之間擁有極高的信任度,好像五根親密無間的手指,握成一個充滿凝聚力的拳頭。有人甘當靶子,有人願為魚餌,相互默契分工。

    雀斑、番紅花、翠茜和阿泰四人一直走的很近,他們信任彼此,合情合理,可是高登呢?

    在基地的最後兩年,高登獨來獨往,和其他少年幾乎沒有任何交集。這次行動,高登和雀斑四人的關係從監測報告來看,同樣冷淡疏離,他憑什麼能當好刺殺計畫的一環?花豹百思不得其解。

    在五人組的監測報告中,描述番紅花的資料最多最詳盡,足足占了大半卷宗。

    他一點也不在乎暴露行藏,公然以遊吟詩人番紅花的身份流連各大酒吧餐館,賣唱獻藝,大出風頭,博得廣泛喝彩。短短幾天,番紅花就有了點小名氣,一家叫做“春天要回家鄉”的酒館甚至出錢請他駐場表演,並提供免費食宿……

    “哐啷!”

    兩隻冒著雪白泡沫的麥酒木杯撞在一起,金黃色的酒液迸濺,在酒館的燈光映照下閃閃發亮。二人舉杯仰頭,一口氣喝幹麥酒。

    “哈哈,他娘的,夠爽快!”光頭大漢砰然放下酒杯,抹了一把順著硬紮紮的鬍鬚流淌的酒汁。他衣襟敞開,堅實的胸膛半裸,膚色黑黃,右臉頰上長著一小塊黑痣,從中鑽出幾根鐵絲般的黑毛。

    番紅花坐在他對面,滿臉通紅,醉眼朦朧,外面懸掛的酒館招牌仿佛在眼前跳舞。“春天……回……家。”他咬著舌頭說,“這家酒館的名字好……奇怪啊!”

    “因為……想回家嘛!”光頭大漢咕噥了一句,走到酒館大廳的角落,抱起一隻橡木酒桶又走回來,往桌上的兩隻空木杯裡倒酒。“來,天才的小游吟詩人,我們再痛快地幹一杯!”

    番紅花抓起酒杯,朝嘴裡塞,猛然間打了一個酒嗝,低頭嘔吐起來。“不……不能喝了。”他狼狽地抹了抹嘴,望望四周。夜深人靜,酒館裡的客人都已離去,侍者也去樓上打盹了。空蕩蕩的廳裡只剩下他們兩個,醉醺醺相對。一時間,說不出是熱鬧還是淒涼的感覺,倏然湧上番紅花的心頭。

    “不能喝,那就唱。還是唱那首《五百里》!”光頭大漢從兜裡抓出一把金幣,隨意灑在桌上。“來,打賞!”

    “你都聽了幾十遍啦。不過,我們是朋友,你想聽多少遍都可以!”番紅花用手一推,金幣“丁零噹啷”落到地上。這是他來此間酒館駐場表演的第一天,和酒客光頭大漢也是剛剛結識。這人爽直大方,很喜歡番紅花的歌藝,兩人性情投緣,相談甚歡。

    悠揚的豎琴音響起,番紅花席地而坐,撥動琴弦,低聲歌唱。

    “如果你錯過了我乘的那輛馬車,

    你會明白我已離開,

    你會聽到一百裡外飄來的馬鈴聲。

    一百里,

    一百里,

    你會聽到一百裡外飄來的馬鈴聲。

    過了一百里,

    過了兩百里,

    過了三百里,

    過了四百里,

    我離開家已五百里。”

    這首俚曲出自大名鼎鼎的白朗寧之手,調子清新憂傷,在民間傳唱極廣。亮晃晃的燈光下,番紅花瞥見光頭大漢眼神黯淡,抱住橡木酒桶猛灌。

    “我衣不遮體,

    我不名一文,

    這條路不能讓我回家去。

    這條路,

    這條路,

    這條路不能讓我回家去。”

    手指輕勾,琴聲嫋嫋,番紅花的餘音回蕩在寂靜的四周。光頭大漢放下酒桶,悵然良久,低聲問道:“你們遊吟詩人到處流浪,難道就不想回自己的家鄉嗎?”

    番紅花搖搖頭:“我沒有家,也不知道哪裡才是我的家鄉。”

    光頭大漢楞了一下,眼中露出奇異的神色:“小兄弟,原來你也是棄嬰。”

    番紅花默然了一會,問道:“你也沒有自己的家鄉?”

    “沒有。不過,如果……那個地方也算是家鄉的話,很遠,有好多個五百里。”光頭大漢嘀咕道。

    番紅花又問:“為什麼不回去呢?”

    光頭大漢悶不吭聲,繼續狂飲。酒桶遮住了他的臉,番紅花只瞧見酒像淚水一樣,打濕了他裸露的厚實胸膛。

    “砰”的一聲,光頭大漢用力丟掉酒桶,破碎的木片四散飛濺。“因為——沒臉回去啊。”他站起來,大步往外走。

    番紅花扭頭望去,不知何時,酒館門外的陰影裡站著一個老頭,佝僂低頭,沉默地吸著水煙壺。

    “我不是棄嬰。”光頭大漢走過身邊時,番紅花忽而朗聲喊道,“我是螢火蟲的孩子!”

    光頭大漢肩膀一顫,驀然停下腳步。他沉默了一會,用力拍了拍番紅花的肩膀,然後推開酒館的門,敞開的衣襟灌滿了孤獨的夜風。

    他和老頭一起走向黑暗中。
bobo0702 發表於 2014-7-29 20:02
第二十章 暗夜進行時(中)
    “老三,你又喝多了。”老頭悶頭吸了幾口水煙,淡藍色的煙霧浮上臉龐,眼角的皺紋愈發顯得愁苦。

    光頭大漢無聲歎了口氣:“碰到個有趣的小鬼,忍不住多灌了幾杯。當年我出來混的時候,和他差不多大。眼睛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老頭乾笑一聲:“當年你入夥的時候,殺匹病馬都會心軟地哭,誰都瞧不起你,說你是沒膽子的慫貨。”

    “可我最終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黑狒狒,暴風馬賊團響噹噹的三當家。”走在陰暗的巷道裡,光頭大漢自嘲地笑了笑。眼淚總有一天會哭乾,小巷崎嶇,牆壁逼仄,已經沒法再往回走。

    “你每做一票回來,總要把自己灌醉。”老頭搖搖頭,隔了一會兒問道,“你們這一趟出去,有沒有惹上什麼硬角色?”

    “這個月,我們搶了兩支外域的商隊,做得很乾淨,沒留一個活口。你也知道規矩,我們從來不碰貴族,一般不會遇到什麼硬茬。”黑狒狒看了看老頭,警覺地問道,“金牙,我一回城,你就急著找我,難道出事了?”

    老頭金牙把高登上門和幫派火拼的事詳細告知,道:“說不上為什麼,我總有點心緒不寧。明天參加神廟的聚禮會時,我會和老大好好談一談。”

    他倆穿過曲折交錯的巷子,走進城北的街區。時過午夜,街道兩邊門戶緊閉,只有幾家賭場燈火通明,隨風傳來隱約的喧鬧聲。

    黑狒狒問道:“我們現在去對付誰?”

    “一個叫雀斑的小子。我查過了,就是他率先挑起了黑幫的大火拼。”金牙深深吸了一口水煙,“這小子簡直是條瘋狗,兩天就吞了北門三條街,今天又去搶南邊鐵匠會的地盤。今晚十二點,鐵匠會和南門其他幾個幫派都會傾巢出動,教訓一下這個亂來的小子。我派了十多個兄弟混在裡面,伺機動手。我們兩個暗中壓陣,以防不測。”

    黑狒狒聳聳肩:“抓一個小鬼也值得這麼興師動眾?”

    “沒有淌進河,就不知道水的深淺。”金牙放下水煙壺,眯起眼道,“這小子是突然冒出來的,誰也不知道底細。如果他和那個食屍鬼有關,說不定你我還得聯手作戰。小心一點,總好過栽一個大跟頭。”

    黑狒狒打了個酒嗝:“早晚有一天,我們會栽到別人手裡。你見過能善終的馬賊嗎?”

    “但絕不是現在。我絕不容許自己威風一世,最後栽在兩個小鬼手裡。”金牙鄭重其事地說,在一個三岔巷口右拐,隨後停下腳步。

    一道兩米左右的低矮圍牆將前路隔開。牆內是一家賭場,人聲鼎沸,燈亮如晝。牆外是臭熏熏的垃圾堆,兩旁是沉睡的民房,一片黑燈瞎火。

    “嘎吱”一聲,金牙推開一間民居的門,徑直入屋。裡面架著一個簡陋的木梯子,通向屋頂的小閣樓。

    木梯後面的陰影裡,有人彎腰上前,遞上兩柄彎刀和兩套連著網眼面罩的夜行衣。

    金牙順手把水煙壺遞給來人,一邊套上深灰色的夜行衣,一邊問:“那個叫雀斑的小子還在賭場?”

    “他從晚上九點進賭場,就一直沒離開過。”

    “看來他對這塊新搶到的地盤很滿意嘛。鐵匠會那邊呢?”

    “南邊的幾個幫派已經齊聚,大概半小時以後到。值夜的治安隊那裡也打點過了,今晚這邊就算鬧翻天,也不會有人來管。”

    金牙沉思片刻,吩咐道:“再多叫幾個兄弟安插在附近,封鎖所有巷道的出入口,我要萬無一失。”

    來人正要領命退下,金牙忽而又叫住他問:“神燈旅館的那個食屍鬼呢?”

    “我們的人守在旅館門口,只要他一出來,就會發信號。”

    金牙微微頷首,和黑狒狒踏上木梯。小閣樓的窗戶敞開著,斜斜朝向賭場,高過圍牆,恰好可以觀望到賭場內的大致情形。

    黑狒狒走到窗邊,觀察周邊的環境。近處都是黑壓壓的民房,七、八個馬賊的暗哨偽裝成乞丐,迅速進入各個巷口。他頭探出去往上瞧,閣樓頂的屋脊一路延伸,末端相距賭場的圍牆只隔一米。

    “這個位置不錯。”黑狒狒拉下網眼面罩,緩緩拔刀出鞘,亮森森的刀光映上瞳孔,殺氣滿盈的目光比刀鋒更冷冽。這一刻,他不再是滄桑悵惘的酒客,而是喋血無情的馬匪。

    “這個位置不錯。謝謝你了,辛巴達。”高登爬到一家餐館屋頂粗壯的煙囪桶上,俯瞰下方五百米處的賭場。夜色深沉,暗無星月,賭場如同一個明晃晃的燈盞,映出裡面模糊攢動的人影。

    “食屍鬼先生,能為您做事,是我的榮幸。”辛巴達站在拉拉丁寬厚的肩膀上,開心地挺起胸膛。

    拉拉丁輕咳一聲,辛巴達立即說:“宇宙宇宙誰最美?拉拉丁大人你最美。”

    拉拉丁滿意地昂起頭,夾緊手臂,讓自己的大胸肌擠得更飽滿一些。

    這兩天,辛巴達一直充當高登的耳目,在東門珠寶店附近盤下一家店鋪,負責監視珠寶店。男孩顯示出超人一等的旺盛精力,幾乎整日整夜不睡,死死盯住珠寶店進出的人流。正是他,發現了深夜開珠寶店的老頭,派拉拉丁及時通知高登。也是他,為高登找到這個上佳的觀測點。

    高登取出單筒瞭望鏡,緩緩移動,察看四周動向。老頭半夜出動,高登就覺得對方可能會向雀斑下手。而找到雀斑的位置很容易,這幾天他為了引出馬賊高調行事,行蹤人盡皆知。

    雀斑想要一挑多,玩一次孤軍奮戰,但高登更喜歡充分利用己方所有的力量。“辛巴達,幫個忙,做我的觀察手。”高登把單筒瞭望鏡丟給辛巴達,從背上解下皮匣,取出青銅級的弩弓,拴好一根髮絲,瞄準賭場的方向。

    相距五百米,又在夜晚,高登的視力無法完全看清楚。為使弩箭更加精准,他需要一名觀察手。

    “好的,我保證做好!”辛巴達興奮地接過單筒瞭望鏡。拉拉丁站在屋頂,辛巴達又站上拉拉丁的肩膀,反而比高登高出了一大截。

    懸吊的髮絲在夜風中激烈飛揚,向西北方向彎曲,標示出今晚大致的風速和風向。高登拉上弩弦,微調角度,開始耐心等待。

    “先生,那邊來了一大群人!”辛巴達突然低聲說。
bobo0702 發表於 2014-7-29 23:57
第二十一章 暗夜進行時(下)

    “人數。”高登神色如常,不見一絲起伏。

    “六,六十多個。啊,是六十七……好像是六十八個!”辛巴達緊張地答道,聲音有點結結巴巴。

    “深呼吸,連續三次,然後告訴我方位。”高登繼續說道,淡漠的語調帶著一種莫名的感染力。辛巴達深吸了幾口氣,迅速鎮定下來。

    “東北方向,相距賭場大概有一千多米。他們穿過巷子,還在接近。”辛巴達全神貫注,單筒瞭望鏡一直追隨著人群移動。

    “喂喂,難道偉大的宇宙第一美男子是沒用的看臺嗎?”拉拉丁伸手搭住辛巴達的背,綠豆眼珠“骨碌碌”亂跳。

    刹那間,辛巴達的瞳孔浮現出一個奇異的球形錶盤,十字形的螢光線分割出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錶盤中央,隱隱發亮的指標順著目光擺動,劃過一個個細密精准的刻度。

    “兩點鐘方向——兩點十二分方向,下偏四十五度角——兩點十三分方向,下偏四十六度角……”辛巴達如獲神助,飛快念出人群移動的每一次位置,精確到了極致。

    高登訝然看了辛巴達一眼,拉拉丁傲嬌地甩了甩金髮:“還有呢?”

    “宇宙宇宙誰最靚?拉拉丁大人靚無雙!”辛巴達回答,拉拉丁露出一臉陶醉的笑容,芋艿頭還蠻有創意的。

    隨著鐵匠會等幫派走近賭場,高登也看到了對方的位置。那是一群地痞混混,大搖大擺,直奔賭場。人人手持砍刀、鐵錘,在夜色下反射出點點寒光,但高登無法瞧清楚每個人的臉。

    “老頭在裡面嗎?”他問。

    “不在。”辛巴達搖搖頭。

    “他肯定在附近,找到他。”高登望見那群人沖過去,踢開賭場大門,蜂擁而入。

    賭場內一片混亂,雞飛狗跳,客人嚇得四散奔逃,桌椅紛紛撞翻,骰子和錢幣灑得到處都是。

    “哪個是雀斑?”鐵匠會的首領排眾而出,大聲吼叫,同時揮動鐵錘,轟然砸上一根粗壯的廳柱,石屑四處迸濺。

    “我就是。”少年變聲期特有的嘶啞嗓音傳過來,雀斑坐在角落的賭桌上面,嘴角微翹,眉毛輕挑,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拋著骨骰。

    他的手下早已一哄而散,沒人真想為這個飛速上位的大佬賣命。

    腳夫幫的老大跨前一步,氣勢洶洶地喝道:“小子,你懂不懂道上的規矩?你在北門搞風搞雨,我們管不著。但你把手伸到我們的地盤,就是壞了規矩!”

    “要麼謝罪賠償;要麼打斷你兩隻手,滾出月牙城!”另一個大佬叫囂道,手裡粗長的鐵鍊條揮舞得“嘩啦啦”作響。

    迎接他們的是少年嘲弄的笑聲:“規矩?真是一群天真的蠢貨,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雀斑跳下賭桌,不屑地晃了晃拳頭,“今晚老子教教你們,拳頭大的就是規矩!”

    幾個幫派的首領沒料到對方這麼倡狂,反而愣在當場。“殺了他!”人群中陡然爆發出一記呐喊,頓時群情洶湧,短刀、彎刀、匕首、鐵棍……呼嘯揮動,如咆哮的狂潮卷向雀斑。

    雀斑倏然沖出,像一柄利刃劈開洶湧的怒浪。眾人似濺起的浪頭,紛紛往兩旁飛撲,鮮血四處飛濺。

    兩柄短刀出現在雀斑掌心,刀光一閃一滅,線路簡短,乾脆致命,絕不拖泥帶水。一個個地痞哀嚎倒斃,雀斑並不留情,直接斬殺,短刀穿插人群,勢如破竹,一次次抹過脖子和心臟。

    猛地,一道旋轉的寒芒挾著厲風從左側斬來。速度快,聲勢猛,彎刀散發的森寒殺氣瘮得人身心僵硬。

    “當!”雀斑刀尖輕挑,撥開前方砸來的鐵棍,另一柄短刀以玄奧的軌跡飄然而起,直擊彎刀,不避不讓。

    一抹灼烈的日芒在短刀尖上一閃即逝,雙刀的交擊居然悄無聲息,金屬好像熔化了。短刀切開彎刀,猶如在光滑的空氣中飛翔,夭矯斬向對手頭顱。

    奔日飛流斬!時隔數百年,奇牙家族的驚豔刀技第一次重現於世。

    刀斷血濺,馬賊僕倒。

    雀斑短刀回斬,前方擋者立斃。他一路衝殺,血液在體內的每一條血管裡燃燒,如同赤紅色的熊熊火焰。任何人都無法謀奪奇牙家族的武技,因為本來就沒什麼秘笈,也無需口口相傳。所有的武技都傳承在了後裔的血脈裡,隨著年齡增長,一步步走向覺醒。

    “他這是什麼武技?什麼刀術?”閣樓內,黑狒狒神色嚴峻。

    金牙沉默了一會,道:“至少是白銀級的武技,甚至更高。看他的出手,殺人的手法非常專業,過去一定殺過不少人。”

    “這個小鬼的源力等級是黑鉛級,真正的戰力應該有灰錫級。不過他武技雖妙,生死搏殺的經驗還嫩了點。要是能在馬上對戰,我未必會輸給他。”黑狒狒冷然道,“但一個擁有白銀或是黃金級武技的小鬼,怎麼會看上幾個小幫派的地盤?不用想,都知道有問題了。”

    金牙緊鎖眉頭:“這個小鬼肯定有來頭,那個食屍鬼也有來頭,他們十有八九是一夥。如果他們只想銷贓珠寶,完全沒必要搶奪幫派地盤。換句話說,珠寶掮客的身份只是一個幌子,他們另有目的。可為什麼要用銷贓珠寶這個藉口呢?他們真正的意圖,多半是接觸黑市這條線。可為什麼要接觸黑市?他們到底想找什麼?”

    “不管想找什麼,他已經幹掉了裡面三個弟兄。那群混混亂哄哄地擠在一起,沒有一點配合,反而相互礙手礙腳。再不出手,你安排的人手都會被幹掉。”黑狒狒探手抓住窗沿,意欲翻出閣樓。

    “他的氣勢正在巔峰,沒必要硬吃。”金牙叫住黑狒狒,“再等三分鐘,我們一起動手。”

    刀光飛舞,耀如烈日。源力奔湧之下,雀斑的兩柄短刀宛如一雙火焰翅翼,騰挪撲擊,殺得地痞們慘叫連連,潰不成軍。鐵匠會的幾個大佬神色呆滯,額冒冷汗,一時不知是進是退。

    雀斑還藏了不少壓箱底的東西,足夠自保。高登收回目光,逡巡於賭場週邊。老頭直到現在還未出現,難道今晚只是一次試探?

    “九點鐘方向,上偏十五度,那裡有動靜!”辛巴達突然喝道。

    上偏十五度?高登心頭一凜,那意味著對方的位置比自己還要高。“繼續。”沿著辛巴達標明的方向,高登移動弩弓,手指搭上扳機。

    辛巴達隨即道:“那是一間閣樓,窗口好像有人。真的有人!他翻出窗戶,上了屋頂,有兩個人!”

    “方位。”灰濛濛的夜色中,高登隱約看到兩抹刀光在快速移動。

    “九點十五分方向,上偏十七度!九點二十分方向!九點二十五分方向!九點三十分方向!”

    隨著辛巴達急促的喊聲,高登扣動扳機,箭矢疾嘯射出。
bobo0702 發表於 2014-7-29 23:59
第二十二章 馬賊的生死搏殺(上...

    腳踏屋脊,黑狒狒正要發力跳起,躍向一米外的賭場圍牆。

    夜幕下,箭矢以驚人的高速向其不斷接近。

    殺氣突然像炸了毛的貓,從黑狒狒體內瘋狂竄出。這是殺氣受到外來危險的刺激,自動引發感應。到了這個地步,殺氣已算登堂入室,精神交感。

    想也不想,黑狒狒縮頭側身,揮刀就劈。“當!”箭矢被刀鋒劈中尾杆,稍稍一顫,偏離方向,從黑狒狒左肋直穿而過,扯起一蓬血肉。

    弩箭強勁的衝力帶得黑狒狒腳步踉蹌,向旁一歪。腳下瓦片“哢嚓”碎裂,他失衡滑倒,往下滾落。眼看半個身子掉出屋頂,他猛地單手抓住屋簷,雙腿懸吊半空,肋下傳出一絲絲麻癢的感覺。

    金牙的反應同樣迅疾,屈膝伏倒,沿著傾斜的屋頂順勢下滑,探手抓住黑狒狒的手腕,將他拉上來。

    “你小心,箭有毒!”黑狒狒低喝一聲,另一隻手倒轉彎刀,把中箭部位連皮帶肉挖掉。傷口深及肋骨,血流如注,但他神色淡然,眉頭也不皺一下,仿佛痛覺消失了。

    金牙立即掏出幾包藥粉,有的灑在黑狒狒傷口上,有的讓其內服。“一定是那個食屍鬼,我們的人沒盯牢他。”他抬頭望向弩箭射來的方向。隔著翹起的屋脊,對方看不到他們,他也看不到對方。武器塗毒是殺手的特性,食屍鬼的真面目是一個殺手?

    黑狒狒撕下綁腿的布條,纏好傷口,用力紮緊:“箭是從很遠的地方射過來的,力道很強,像是弩。”

    “你的傷怎麼樣?”金牙趴在原地,一時猶豫不決。也許今晚是個陷阱,雀斑故意引我們過來,和那個食屍鬼聯手做局?

    “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黑狒狒滿不在乎地抓住彎刀,貓腰蹲起,弓背欲沖。“我們繼續,不然那幾個兄弟都會被雀斑幹掉。”

    金牙點點頭,開始脫外套。

    第二支箭矢已經搭上弩弦,高登移動弩弓,瞄準了賭場的圍牆上方。他尚不知第一箭效果如何,但辛巴達告訴他,對方揮刀擋了一下。

    能及時攔住一支蓄滿源力的弩箭,對方不但反應驚人,源力至少也有黑鉛級。難道馬賊首領親自出動了?

    “那兩個人翻到另一邊,被屋脊擋住了,我看不到。”辛巴達一直盯著鏡頭,不敢放鬆。

    “辛巴達,你準備離開。”高登心中有數,真正能致命的只有出其不意的第一箭。眼下對方心存戒備,再想得手,可能性微乎其微。接下來,雙方勢必轉為近戰。

    隔了一分多鐘,辛巴達再次叫道:“有動靜了!九點二十七分方向,上偏十九度。九點三十分方向!九點三十三分方向!”

    弩箭震弦而出,掠過一道迅疾的直線,準確射中遠處躍起的黑影。

    “啊,不是人!”辛巴達失聲道。箭矢繼續向前直掠,黑影如一片揚起的風帆,掛在箭鏃上,那是一件深灰色的夜行衣!

    “嗖——嗖!”接連兩道身影飛快掠過,躍出屋頂,沖上圍牆,隨即往下翻落,徑直撲向賭場。

    “辛巴達,你先撤。”高登拉下斗篷的黑色面罩,只露雙眼,從腰間解下一條鉤索,“唰”的一聲,甩向街對面的屋頂。對方用一件衣服騙過自己的弩箭,爭取到了時間。他必須儘快趕到賭場,支援雀斑。

    “喂喂,變性人!看在芋艿頭的份上,要是你也衷心讚美一下宇宙第一無敵美男子……”拉拉丁輕咳一聲,話還未講完,就聽到高登熱誠洋溢的語聲:“宇宙宇宙誰最美,拉拉丁大人數第一!”

    “好吧,誰讓我就是這麼美呢,連變性人都仰慕。”拉拉丁一把揪起高登,舉到肩頭,左腿虛擺一下。蹬腿、轉骻、扭腰、甩臂、投擲!

    仿佛被投石機轟然彈出,高登在空中劃出一道近千米的抛物線,越過賭場上空,繼續向前飛。

    “芋艿頭,本大人的投擲姿勢帥不帥?”

    “可是你扔得太遠了啊!天哪,食屍鬼先生還在飛,他離賭場更遠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完美瀟灑的動作,你不要本末倒置。芋艿頭,變性人有很多金幣,你為什麼不問他多拿一點?本大人的護膚乳、香發膏、按摩油都是要花錢的……快回去了,補個美容覺先。”

    “啪嗒!”高登甩出鉤索,末端的鐵爪扣住旁邊的屋簷,像鐘擺一樣急速擺動十來下,才緩住來勢。

    扭頭望去,賭場仍在五百米開外,他被扔到了另一頭。因為速度過快過猛,他胸口氣血翻湧,隱隱發悶。

    一個腦子壞掉的器怪真可怕。高登翻身躍起,往賭場的方向全速奔去。

    賭場內激戰正酣,四柄彎刀交相呼應,穿出人群,從前後左右斬向雀斑。

    刀光閃耀,殺氣沸騰。比起小幫派的烏合之眾,四個馬賊的配合要森嚴有序得多。

    雀斑雙臂舒展,兩柄短刀分別劃過兩個半圓,幾乎不分先後,點在四柄彎刀上。

    “當——”金屬敲擊的清鳴聲中,彎刀紛紛向外蕩去。雀斑借力躍起,身姿翩然,雙足淩空虛踏,短刀猶如一抹耀眼的日光,圍著四個馬賊的脖子一繞。

    鮮血噴濺,四具無頭屍體往後仰倒。

    “就是現在!”人群外,黑狒狒狂吼一聲,直沖而來。彎刀、手臂、雙腿連成一條斜線,即便在奔跑中,也始終保持四十五度的傾斜角。

    這是最容易發力的進攻刀技——一線斬。

    雀斑剛殺四人,正是氣勢先滿盈後衰竭之際。黑狒狒此時突襲,恰到好處。

    一線狹長的寒芒直劈而下!

    黑鉛級的源力!馬賊三首領!雀斑盯著對方面罩遮蔽的臉,眼中閃過一絲譏誚,本該勢竭的短刀驟然揚起,光芒迸射,宛如沖天飛起的烈陽。

    鑽石級的奔日飛流斬!

    黑鉛級的一線斬!

    雙方霎時接近,激烈相撞。

    彎刀猶如腐泥,無聲折斷。雀斑的短刀以翱翔之姿,淩厲斬向黑狒狒的脖頸。
bobo0702 發表於 2014-7-30 00:03
第二十三章 馬賊的生死搏殺(中...

    一線厲芒毫無徵兆地出現在雀斑前方!

    厲芒寒氣森然,凶怖狠絕,雀斑頓時生出身體將被切成兩半的噩夢感覺。

    他雙刀立刻變向,於身前交叉,宛如飛翔的雙翼合攏,刀鋒抖出兩道灼烈的弧光,切中厲芒。

    厲芒倏然消失,好像從未存在過。短刀一下子斬空,力道用老,雀斑躍起的身軀失去平衡,往下一沉。

    殺氣化芒!雀斑意外地看向對方。這是殺氣凝練成型,外放傷敵的秘法,威力不但不比尋常刀劍遜色,還可直接撼動對手的精神世界。

    寒光一閃,黑狒狒剩下的半截彎刀趁勢切入,又快又狠,直斬雀斑腰部。

    雀斑鼻哼一聲,交叉的雙刀再次向外展開。

    換成別人,力盡勢竭之下,必然難以應付黑狒狒淩厲反擊的一刀。但奔日飛流斬是頂級武技,招式千變萬化,巧妙之處遠超想像。

    兩輪烈日般的刀光掠起,動作流暢,銜接自然,仿佛火鳥之翼騰空飛揚,剛才合攏只是為了積蓄更強大的力量。

    黑狒狒眼睜睜望著對方一沉一起,翩然躍過頭頂,兩柄短刀反繞到身後,淩空斬落。

    並非他戰力不夠,而是對方的武技太過玄奧莫測,令人無從適應。“波!”隨著一記低沉的響聲,一柄短刀被殺氣厲芒擋住,彼此交擊,發出氣浪的爆裂聲。另一柄短刀光耀奪目,斬向黑狒狒背部。

    黑狒狒臉上閃過奇異的神色,腳跟一蹬,猛然後靠,主動迎上刀尖。

    “噗嗤”一聲,短刀捅進黑狒狒的後背,鮮血噴濺而出。雀斑手腕一震,頓感酸麻,等於被對方用結實的背部狠狠撞了一記。他想抽刀,但短刀被背肌死死夾住,難以動彈。

    黑狒狒一聲不吭,半截彎刀反手刺出,直插雀斑小腹。此刻雙方胸背相貼,親密無間,雀斑根本無從躲避。

    骨節技!雀斑骨骼扭動,胯部彎曲,身軀擰成怪異的麻花。斷刀緊貼著腰部滑過,只差分毫。

    人群中倏然滑出另一柄彎刀,猶如暗夜中的幽靈,飄忽如陰風,切向雀斑背心。

    金牙出手了!

    雀斑神色微變,想要閃開。黑狒狒的雙臂突然纏住他的雙臂,像兩根緊鎖的鐵鍊,牢牢固定住雀斑。

    刹那間,彎刀劈中雀斑後背,冰冷的刀刃切開皮肉,鮮血汩汩湧出。

    與此同時,兩道殺氣厲芒從黑狒狒、金牙身上透出,前後夾擊,殺向雀斑。後者只來得及晃動上身,避開頭顱和心臟。

    鮮血飆射而出,雀斑的前胸和後肩現出兩道深深的血口,心靈也猛地一顫,生出四分五裂的驚悸感。

    黑狒狒也不好過,鼻孔滲出兩條血絲。頻頻施展殺氣化芒,己身也會遭受殺氣反噬。

    金牙手腕一振,彎刀順勢攪動,想要發力搗進雀斑內臟。這個對手太強,他已不再妄想活捉。

    雀斑厲嘯一聲,源力瘋狂奔騰,湧向後背。魔命樹下方,一隻神駿的火鳥圖騰展開雙翅,掀起燃燒般的灼熱源力,飛向彎刀。

    “轟!轟!轟!”金牙突然感到刀柄抖動,對方的源力如同無窮無盡的波浪,沿著刀身一波接一波沖過來,沒有絲毫停歇。

    他心頭駭然,催動全身源力,抵抗衝擊。

    最初幾秒,他的灰錫級源力像一道雄渾的堤壩,擋住了對方洪水般的攻勢。但源力回流之際,頃刻被對方撕開口子,洶湧淹沒,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轟轟轟!”金牙內腑震盪,手臂疼如火燒,跌跌撞撞地往後退。“連續技?”他不可思議地瞪著雀斑。

    “砰!”雀斑猛一跺腳,靴尖彈出刀片,嵌入黑狒狒小腿。後者悶哼一聲,頭往後頂,撞中雀斑額頭。至始至終,他的雙臂死死纏住雀斑,讓其無法掙脫。

    金牙彎刀一轉,再度殺向雀斑。孰料,兩個想撿便宜的地痞搶在前面,揮起鐵棍砸向雀斑。

    “砰砰!”雀斑右腿後蹬,將兩個地痞踢得倒飛而起,撞向金牙,金牙不得不往旁避讓。

    黑狒狒又一次抓住戰機,趁著雀斑踢人,另一條支撐腿無法移動,他抬腳猛踏,堅硬的靴底狠狠踩在雀斑的腳背上。

    “哢嚓”一聲,雀斑指骨斷裂,疼得冷汗直冒。“轟轟轟!”他的源力排山倒海般沖出,震得黑狒狒身軀亂晃,喉頭噴血,兀自死纏雀斑不放。

    “都閃開!”金牙沉聲喝道,彎刀揚起一道飄忽不定的弧線,刀未至,殺氣厲芒破空先斬,在雀斑背後割出一條傷口。

    地痞們自覺地向四周散開,幾個馬賊夾在裡面,握緊刀柄,等待時機。

    雀斑暗叫不妙,如果不能擺脫身前之人的雙臂鉗制,他只會不斷挨打受傷。他拼命膝撞、腳踢、源力衝擊,黑狒狒同樣以頭槌、腳踩還以顏色,就是不松手臂。

    金牙的彎刀轉瞬逼近。

    “砰”的一聲,一張賭桌突然從大門旁飛出,桌面正對金牙,直直撞來。

    食屍鬼來了!金牙心頭一震,腳步急速橫跨,向旁閃開。

    賭桌從他身旁呼嘯掠過,雙方交錯的一刹那,高登突然從桌面後翻出,數十點厲芒脫手射出,罩向金牙。

    金牙反應極快,彎刀灑出一片扇形光幕。“叮叮噹當!”暗器被紛紛擊飛。但這短短一秒間,高登已經穿過刀幕,欺身而入,冰菊匕直插金牙咽喉。

    “波”的一聲,殺氣厲芒倏然迸現,及時截住冰菊匕。

    勢在必得的一擊被擋,高登也不由一愕。金牙的彎刀猛然橫斬,劈向高登雙腿。

    高登一個後空翻,雙手抖出大量暗器,密密麻麻地射向四周。慘叫聲接連響起,地痞紛紛栽倒,毒發身亡,只有幾個馬賊揮刀擋住了暗器。

    金牙心中一寒,那些混混只是普通人,但食屍鬼為了清場,殺起來毫不留情。

    “砰!”高登雙足落地,反彈而起,像一道旋風掠過剩下的馬賊。金牙根本來不及阻止,幾個馬賊就濺血僕倒,整個賭場大廳只剩下四個活人。

    “轟轟轟!”沒有金牙干擾,雀斑澎湃不絕的源力衝擊終於震退了黑狒狒。
bobo0702 發表於 2014-7-30 00:08
第二十四章 馬賊的生死搏殺(下...

    黑狒狒向前踉蹌沖去,撞向牆壁,後背猶自插著淌血的短刀。

    “咣當!”他突然揮臂一撩,壁龕上的油燈掉落下來,火油灑在乾燥的羊毛地毯上。

    “蓬”的一聲,火苗猛地竄起,足有一米多高。雀斑正要追擊對手,卻被撲躍的火焰阻住。毛毯著火捲曲,夜風一吹,火勢更旺,迅速向四周漫延。

    雀斑繞開火焰,沖向黑狒狒,前路又冒起一叢火光。“咣當咣當”黑狒狒手揮不停,一盞盞油燈被打翻在地,火焰熊熊燃燒,連成耀眼的一片。熱氣夾著濃煙不住升騰,賭桌發出木材焚燒的“畢剝”聲,毛織物燃燒時的嗆人氣味飄散開來。

    隔著怒浪般起伏的火焰,雀斑聽見窗戶被砸碎的聲響,黑狒狒翻出窗戶的落地聲,接著是一路奔逃的急促腳步聲。

    同樣借助火勢的掩護,金牙連滾帶跳,強行穿過火海,沖向賭場大門。食屍鬼趕至,他們已經失去了強殺雀斑的機會。雙方形勢逆轉,傻瓜才會硬拼下去。

    雀斑回過頭,和高登遠遠對視一眼。要不是高登及時出現,今晚他凶多吉少。“他們要逃!一個盯一個,咳咳,幹掉他們!”雀斑捂住口鼻叫道,不待高登分說,他已沖進滾滾煙霧,連續繞過火堆,攀向窗戶,要往黑狒狒逃跑的方向追。

    “你的傷怎麼樣?”高登撩起斗篷擋住跟前的火焰,往大門口飛跑。周圍煙火彌漫,遮蔽視線,已經瞧不見雀斑的身影了。按照高登的本意,是想和雀斑聯手,以絕對的優勢二殺一。

    “不礙事!”雀斑跳出窗戶,左腳落地時,猛地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後背的刀傷不算大礙,但趾骨被黑狒狒一腳踩斷,極大影響了他的行動。

    “轟!”賭場的大門捲入火海,在高登背後扭曲著倒下,揚起大片火星和煙塵。

    火光映照出賭場門前的兩條岔路,方向各異,空曠無人,金牙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從對方的身型看,肯定是珠寶店的那個老頭。雙方一交手,灰錫級的源力足以證明老頭就是暴風馬賊團的二號人物——金牙。高登暗暗佩服馬賊們的老辣,一旦局面失控,果斷撤走,絕不拖泥帶水,多做糾纏。他隨手拍掉斗篷上沾著的火星,俯下身,仔細檢查路面。

    向南的岔路上,高登發現了幾縷焦黑的纖維物,應該是被火苗焚燒剝落的布料。顯然金牙在沖出火海時,不小心燒到了衣服。

    沿著南邊的岔路,高登飛速奔掠。連續跑過百來米,前方再次分岔,兩條狹長的巷道中,還是空空蕩蕩,靜寂無聲,路面上也不曾留下腳印的痕跡。

    “唰!”高登甩出鉤索,掛住旁邊的高牆,攀爬上去,俯瞰四周。隱隱約約中,他望見一道人影閃過某個巷口,又被幢幢民宅遮住。高登立刻追過去,時而在高窄的牆頂上疾奔,時而甩出鉤索,蕩過一個個屋頂,很快就追近了對方。

    人影聽到屋頂上的腳步聲,警覺抬頭,正是老頭金牙!

    雙方目光對視,高登居高臨下,抖手射出十多枚星鏢。金牙倒地急滾,貼住牆根死角,星鏢“啪啪啪啪”地嵌在礫石路面上,迸濺點點火星。

    利用鉤索,高登橫越到巷牆頂上,隨即跳下。他看到前面的金牙急速逃出巷口,向右拐彎。

    高登一路直追,跟著拐彎。冷不防,一柄彎刀當頭斬來,無聲無息,輕幽如霧。金牙居然沒再逃跑,而是埋伏巷口,猝然偷襲。

    這一刀時機巧妙,足以致命,刀刃的寒光映得高登眉心發亮。他來不及躲閃,手指倉促一彈。“當!”中指彈中刀身,彎刀一歪,從高登頭上斜切而過,斗篷的兜帽被刀鋒卷起,幾縷白金色的斷發飄落下來。

    儘管生死一線,局面驚險,但金牙一擊不中,刀勢用盡。高登瞬間展開反擊,雙腿連環踢出,快若旋風。金牙只瞧見一道道殘影卷來,眼花繚亂,難以分辨,只得揮刀舉臂硬擋。

    “砰砰砰!”高登連續數十腿踢中對方,息微術的波紋層層震盪,硬撼灰錫級的源力。

    “你——”金牙面紅耳赤,蹣跚後退,途中“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他無法置信,區區黑鉛級的源力竟然震得自己內腑受創,難道食屍鬼也擁有類似連續技的武技,足可以弱擊強?

    高登腿剛落地,雙手一揚,又是一輪暗器射出,完全不給對手調整的機會。金牙竭力揮刀封擋,胸口氣血浮動,忍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翻腕握住冰菊匕,高登沖向金牙,斗篷在夜風中張開,宛如一頭狼鷲掠向死亡的獵物。

    金牙轉身就逃,像是徹底放棄抵抗。高登全身風孔起伏,倏然加速,對手方寸已亂,背對自己只會死得更快。

    幾個眨眼間,高登就追上金牙,冰菊匕捅向心臟的位置。

    匕尖觸及背部的一刹那,金牙上身猛然晃動,收步疾停。鮮血噴濺,冰菊匕捅進金牙後背,往上拉出一道深口,直抵肩胛骨,但錯開了心臟。

    雙方霎時貼近,高登毫不猶豫地抬膝就撞,同時抽匕再刺。

    金牙握緊彎刀,後腰被膝蓋狠狠頂中,脊椎的幾節骨骼接連斷裂。他弓身厲吼,彎刀“噗嗤”捅進自己小腹,緊接著從腰後穿出,刀尖紮進高登的腹部。

    鮮血急如泉湧,一柄彎刀,將兩個人如同糖葫蘆一般串起來!

    巷口處,忽然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高登痛吼一聲,雙拳猛擊金牙背心,將對方打得遠遠飛出去。彎刀也隨之抽出腹部,又帶起大蓬鮮血。

    高登感到一陣暈眩,他沒想到,馬賊的搏殺如此決絕慘烈,竟把自身的血肉也當作了武器。高登左手捂緊小腹,右手掏出大包煉金藥粉,撒上傷口。金牙這一刀捅得又狠又疾,幾乎洞穿腹部,傷口血流如注,把煉金藥粉瞬間沖走,根本敷不上去。

    蟬蟬趕緊跳出心臟,為高登止血。這時,幾個手執彎刀的黑影急速沖進了巷子。

本帖最後由 bobo0702 於 2014-7-30 00:09 編輯

bobo0702 發表於 2014-7-30 00:11
第二十五章 追殺

    是馬賊!

    高登毫不猶豫,探手入懷,撒出密雨般的暗器。馬賊揮刀急擋,一陣“叮叮噹當”過後,一個馬賊頹然倒下,另外幾個馬賊狂吼著沖向高登,還有一人背起地上的金牙,掉頭就跑。

    疾風呼嘯,兩柄彎刀呈交叉之勢,劈向高登,狹窄的巷道根本不容閃避。

    高登匕首輕揮,挑在兩柄彎刀最不易受力之處。“鏘!”彎刀彈起,向外蕩開,冰菊匕趁勢沖入刀圈,清芒一閃,兩個馬賊喉頭“咯噔”作響,一條紅線滲出脖頸,繼而濺射出大股鮮血。

    高登眉頭一皺,揮匕時牽動傷勢,小腹傳來陣陣絞痛,止住的血又湧出來。剩下的兩個馬賊不敢再妄動,據守巷道,虎視眈眈地瞪著高登。

    他們背後的巷牆映出了紅光,再往後方,賭場的大火越燒越旺,隨風狂舞,如同捶胸頓足的火巨人。附近的幾幢屋舍被烈焰捲入,濃煙直沖天際,夜風送來居民的哭喊聲。

    高登身形掠起,忍住劇痛,強行沖向巷口。金牙雖遭重創,但並不致命。當務之急,是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斬殺。

    兩個馬賊對視一眼,突然倒地急滾,身軀蜷縮如球,彎刀斬向高登雙腿。這是馬賊從馬上掉落時,斬殺對手馬腿的刀術,又稱落馬刀。此刻對付行動不便的高登,再合適不過。

    雙刀飛快繞動,滾出兩團寒氣森森的光環。

    高登不退不避,不施任何技巧,一腿踢出,掃向刀光。

    兩個馬賊禁不住眼露喜色,對方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用血肉之軀硬接落馬刀,勢必會被綿密滾動的刀鋒削成人棍。

    刀、腿相觸,電光火石之間,圖騰心血奔湧,海底輪轉動,軍荼利尼噴薄而出!

    “砰砰!”兩個馬賊連人帶刀撞飛出去,砸在牆壁上,渾身骨骼粉碎,爛成一團血泥。高登低哼一聲,左手捂緊腹部,往金牙的方向追去。

    鮮血不停滴淌,兩行深黑色的血跡蜿蜒通向遠處,一行是金牙留下的,另一行是高登的。小妖精每次幫高登止住血,奔跑時的劇烈動作又扯開傷口,血液粘糊糊地浸透手掌,從指縫間滲流出來。

    再轉過一條巷道,高登一眼望見背負金牙的馬賊,正閃身進入路邊的屋宅,另有一人為他關上大門。

    不等高登追過去,左面的巷口猛然沖出一個馬賊,揮刀劈向高登。他們被金牙安插在賭場附近望風,如今陸續趕來,拼死阻擊高登。

    高登腳步不停,在彎刀從頭頂上方落下之前,倏然撲入對方懷中,匕首刺進心臟。當他推開屍體時,感到眼前發黑,大量失血令感官漸漸麻木。

    周圍的巷道不斷傳來動靜。賭場那一帶,已是火光沖天,人聲鼎沸,不少居民從睡夢中驚醒,跑出來察看。

    高登咬咬牙,竭力奔到屋宅前,伸手推門。隨著一記悶響,門板震動,裡面被鐵條門閂牢牢插住,難以打開。“砰!”高登運轉軍荼利尼,拳頭洞穿了足有半尺多厚的硬木門,他反手拉開鐵門栓,徑直闖入。

    一個人影站在院子裡,彎刀橫胸,面無表情,後方是門戶緊閉的內宅。高登直沖過去,揮匕疾刺。那人大吼擲刀,彎刀尖嘯著旋轉飛出。“當!”高登手指彈中刀身,順勢一撥,彎刀倒飛而回,將那人腰斬。

    “撲通!”對方的上半身倒地,高登急掠而過。孰料對方還未死透,陡然伸出手臂,緊緊拽住高登的腳,死不鬆手。

    “轟!”息微術的波紋震盪,將對方的手臂炸得稀巴爛。高登右腿發力一蹬,像一枚****的石炮掠空數米,迅猛撞進內宅。“哐啷!”門板四分五裂,碎塊迸濺,高登瞥見一道牆壁上的精鐵暗門正在緩緩合閉,尚留出十釐米左右的空隙。

    “嗖!”鉤索從高登腰間甩出,鉤爪扣住暗門的門框,發出急劇摩擦的刺耳聲響,暗門一時無法合上。

    高登一拉鉤索,飛速掠向暗門。一隻手從暗門後伸出,撥掉鉤爪,暗門再次合動。

    霎時,高登撲至門旁,手臂閃電般探進空隙,不讓暗門合閉。

    寒芒一閃,一柄彎刀狠狠斬向他手臂。高登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不管不顧,息微術帶動手臂上的肌肉纖維如波浪起伏。“噗嗤”一聲,刀刃切進臂肉,被卸去一部分力量,與骨骼刮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高登悶哼一聲,肩頭卡住暗門的門框,全力猛頂,軍荼利尼瘋狂奔湧,仿佛咆哮暴走的凶獸。對方拔刀再砍,鮮血飛濺,又是一刀嵌入高登的手臂。

    “咯——咯——咯——”暗門被一寸寸強行頂開,空隙不斷擴大。對方再次抽刀欲砍,高登已沖了進去,一腳踢爆了對方的腦袋,正是那個背走金牙的馬賊。

    暗門在高登背後重新合動,他看到幽暗的密室內,金牙虛弱地仰躺在地,渾身染血,目光無神。

    老頭艱難地側過頭,看著高登。雙方對視數秒,老頭嘴角微微牽動,好像笑了一下。

    “佩服。”老頭嘴唇蠕動。

    “彼此。”高登慢慢走過去,一掌切碎了對方的咽喉。

    暗門緩緩關閉,高登搖搖晃晃地坐倒,四周陷入了黑暗。但更黑暗的是接下來的日子,他身受重傷,雀斑徹底暴露,馬賊一定會展開最狠辣的報復。

    也不知道雀斑得手了沒有?若是沒有,情勢就會更糟糕。

    半夜一點多的時候,番紅花忽然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他住在酒館二樓,房間原本是個雜物室,特意挪給他免費入宿。雖然狹小簡陋,但番紅花喜歡這種感覺。

    窗外,隱約傳來人群的呼喊聲:“起火了,起火了!”番紅花披上外套,起身望去。街道上,一隊隊士兵匆匆奔走,人們拿著水桶大呼小叫。遠處,天際一片紅亮,升騰的黑煙像烏雲一樣湧動。

    忽然間,番紅花聽到門外木地板上的倉促腳步聲,緊接著,隔壁的房門被撞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8-15 00:05
刺客獵人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聽我唱這首歌



  

   

  

   




     「砰!」木地板微微震動,重物倒地的聲音清晰可聞。

    難道是小偷趁火打劫?番紅花當即蹦起來,拉開門跑出去。酒館欣賞他的歌藝,免費提供吃住,自己可不能坐視竊賊不管!

    二樓總共只有三個房間,另外兩間一是洗衣房,一是酒館主人的臥室,後者正位於番紅花的隔壁。他一跑出去,便看到地板上的斑斑鮮血,不由一愣。順著血跡延伸的方向,番紅花看到臥室的門虛掩著,他想也不想就闖進屋子,大喊:「不管你是誰,立刻出去!」

    黑狒狒手肘支地,正吃力地從地板上爬起來,鮮血從他的大腿、肩膀、後背、胸口汩汩湧出。

    「怎麼是你?」番紅花吃驚地叫起來,一個箭步衝過去,扶起黑狒狒,「天哪,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快快,去我的房間,你這麼亂闖可不行,別人會以為你是盜賊!」他側過身,就要去背黑狒狒。

    黑狒狒按住番紅花的手臂,喘息著說:「糊塗的小鬼,這可是我自己的房間啊。」

    番紅花目瞪口呆:「你是這家酒館的老闆?」

    「你讓我先治傷,再回答問題好不好?」黑狒狒苦笑著撐起上身,手臂抖抖索索,去夠床頭櫃的抽屜。

    「哦哦,沒問題。來,我來幫你!」番紅花自來熟地拉開抽屜,第一層凌亂塞滿了金幣,閃閃發亮,各個國家的錢幣都有。

    「哇,老闆你好有錢!」番紅花嘖嘖地說,又去拉第二層抽屜,裡面堆著泛黃的舊紙張,紙上寫滿了曲譜和配樂的詩歌。因為時隔太久,書寫的墨水已然褪色,字跡稍顯模糊。但一筆一劃,盡顯工整。

    「真棒,這麼多詩歌啊!」番紅花激動地捧起紙張,兩眼發光,「《飲酒歌》、《和我跳個舞》、《月亮河》、《老橡樹上的黃絲帶》……太厲害了,這是失傳的《綠袖子》的曲譜啊,竟然也被你搜集到了!咦,這一首《聽我唱這首歌》怎麼沒聽說過,不會是——老闆你自己寫的吧?」

    黑狒狒瞧了瞧滿身流血的傷口,剛要說話,看到番紅花時而癡迷、時而驚歎的表情,他眼神恍惚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哎呀,你還受著傷呢,太對不起啦!」過了一會兒,番紅花才如夢初醒地放下紙張,急急忙忙打開第三層抽屜,裡面是各種傷藥、繃帶和幾支煉金藥劑。

    「幫個忙,倒一盆清水,桌上有瓶朗姆酒,拿給我。還有黑紙包著的那幾包藥粉,那袋白色的要兌水。再把那管貼著標籤的煉金藥劑給我……」黑狒狒接過番紅花端來的水盆,脫掉衣服,熟練地清洗傷口、消毒,再敷上各種藥物。整個過程,無論是把衣服連著黏住的血肉一起扯掉,還是往傷口上倒烈酒,他都面色如常,一聲不吭,看得番紅花欽佩極了。

    「老闆,你怎麼會受傷的?」番紅花攙扶著黑狒狒上床,坐到身後,幫他纏上一圈圈繃帶。

    黑狒狒遲疑了一下,道:「路上出了點意外。」

    「碰到劫匪了?咦,你身上全是傷疤啊。這道疤離心臟就差一點點,差點沒命了吧?」番紅花將繃帶繞過對方的肩膀,打上結,疑惑地問,「老闆,你以前是幹哪一行的?怎麼……」

    「我回城的時候,剛好聽到你在一家

    1000

    酒吧裡彈琴唱歌,覺得不錯,所以讓人請你來這裡。」像一把生冷的刀切開木頭,黑狒狒打斷了少年的話,「聽著小鬼,我只是一個想聽你唱歌的人,而你只是一個吟遊詩人。除此之外,何必要問別的?」

    「那倒是,嘿嘿。」番紅花抓了抓腦袋,笑起來,「就像白朗寧說過的那句名言——相逢何必曾相識,對吧?」

    黑狒狒凝視著少年如黃金一樣燦爛的笑容,心裡莫名一痛。「你喜歡這些曲譜和詩歌?歸你了!」他揮揮手,彷彿扔掉了一堆討厭的垃圾。

    番紅花歡呼一聲,從床上跳下來:「真的嗎?老闆你真是個大好人!可你搜集這些詩歌肯定花了好多心血,奪人所好不太好吧。」

    「我不需要了。」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它們不能換錢,不能吃穿,只是一堆廢紙加一堆廢話。」

    「這不是你的心裡話。」番紅花認真地看著對方。

    「你這多嘴的舌頭真該被割掉!」黑狒狒扭過頭,咕噥了幾句,「小鬼,最下面一個抽屜,把雪茄拿給我。對,還有火柴!」

    這層抽屜裡很雜亂,雪茄盒、地契、寶石、黃金馬刺、臭襪子……角落裡還有一頂發白的大草帽。

    「哇,這是幾十年前吟遊詩人流行過的帽子!我死去的老師也有一頂,可惜丟失了。」番紅花興奮地拿起草帽,試著戴了戴。帽沿很寬,金絲帶束邊,呈現出漂亮的波浪形。整頂草帽是用稀罕的雪絨草編織的,不會滲水,也不易損壞。

    「現在的吟遊詩人只戴絲綢帽子。」黑狒狒打開雪茄盒,裡面有半根抽過的雪茄,茄葉紋脈細密,像一抹暗紅褐色的血。「送給你了,拿走吧。」

    「老闆你真夠朋友!」番紅花愛不釋手地撫摸著草帽,眼睛忽然一亮,嚷起來,「你過去是個吟遊詩人,對不對\uff

    200a

    1f」

    黑狒狒劃亮火柴,忽閃的火光照出他陰鬱的眼睛。倏然間,火柴熄滅,他重新劃了一根,低聲說:「是的,像你這樣大的年紀,我做過吟遊詩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記得這根頂級的舞之國雪茄,就是一位餐館老闆送給我的。」

    番紅花道:「你一定唱得很棒吧。」

    黑狒狒點燃雪茄,煙霧緩緩升騰,遮住了回憶的眼神:「我很快就不能唱了,變聲的時候,嗓子壞了。那些以前要我去表演的酒館,不再歡迎我了。我試著唱過幾次,總被人扔臭雞蛋、爛番茄。」

    他用一種奇怪的聲音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繃帶滲出了血:「那些人,曾經那麼喜歡過我的歌,可一轉眼,我就什麼都不是了。」

    「後來呢?」

    「沒有後來了,我總得活下去。」黑狒狒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慢慢吐出濃烈的煙霧,「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醜惡的了。」

    「不對。」番紅花正色說,「沒什麼比活下去更壯美的了。」

    「真是個傻乎乎的小鬼。以後你就會明白,這世道,哪裡都是黑的。」

    「可我老師說過,世上沒有絕對的黑暗,哪怕是再漆黑的夜晚,仍然是有光的。天上的太陽一直在那裡,只是我們看不見而已。」

    「說什麼傻話?能照到身上的陽光,才算是陽光啊。」

    「為什麼不回家鄉呢?」

    黑狒狒沉默不語,隔了許久,他猛吸了幾大口雪茄:「曾經有個小鎮,收養了一個棄嬰。後來,孩子長大了,聽到鎮民們背後議論,說這孩子的母親一定是個妓女,才會拋棄他。他受不了這個,於是離開小鎮,再也沒回去過。」

    他重重歎了口氣,往後靠在床頭上,望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番紅花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酒館的招牌在風中晃蕩,陳舊又殘破,「春天要回家」上面的金漆已然褪色。

    和那些留在紙上的褪色墨水一樣。

    「老闆,別難過。」番紅花輕輕拍了拍他,「回去吧,你會快樂的。」

    「回不去了。走錯了路,就回不去了。」黑狒狒狠狠掐滅了煙頭,「回房去,小鬼,帶著你的東西走吧,再也不要來煩我。」

    番紅花靜靜地站了一會,抱著大堆的歌譜和草帽離開了。黑狒狒躺在床上,輕輕撫摸著那半根雪茄。

    那是他一生裡最快活的時候。

    過了一會兒。

    門又被推開了。

    有人坐在門口,撥弦輕唱,歌聲在狹窄的木板地上迴盪。

    「當你滿身疲憊,

    流浪街頭,

    來,聽我的歌,我是最快樂的吟遊詩人。

    讓我們背起行囊,重新上路。」

    黑狒狒的手忽然顫抖起來,門外暗淡的光線下,和他從前一樣年紀的少年,戴著他戴過的草帽,唱著他寫過的歌。

    「當你離開愛人,

    流下眼淚,

    來,聽我的歌,我是最溫暖的吟遊詩人。

    讓我們背起行囊,重新上路。

    當你兩手空空,

    失去夢想,

    來,聽我的歌,我是最單純的吟遊詩人。

    讓我們背起行囊,重新上路。」

    午夜寂靜,少年的歌聲一遍又一遍迴響。終於,在他心底最深的角落,在那已經褪色的地方,有一個聲音也和著歌聲,輕輕地唱了起來。

    「讓我們背起明天,重新上路。」
mk2258 發表於 2014-8-26 02:00
刺客獵人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通靈士


  

   

  

   




     「當——當——」渾厚的鐘聲從真主神廟的圓頂塔樓上響起,悠悠飄過雲層,久久迴盪。

    灼熱的陽光直射在礫石路面上,泛起白光。正午時分,人們從月牙城的各個角落湧出,猶如百川歸海,朝神廟的方向匯聚。今日是禮拜五,也是每週一次舉行聚禮會的日子。信奉真主的信徒們經過沐浴、齋戒,一起朝覲神廟,向神祇虔敬禱告。

    高登從成捆的羊毛毯背後探出頭,聆聽外面的動靜。他周圍黑魆魆一片,各種布料堆積如山,空氣中滲透著紡織品特殊的氣味。

    這裡是一家小商會的倉庫,位於城西的偏僻地帶,專門用來儲放布匹衣料。昨夜高登身受重傷,不敢再回旅館,索性躲進這座倉庫,暫避風頭。

    他的小腹已然止血,但稍稍一動,傷口就如撕裂一般疼痛。手臂上的刀傷同樣嚴重,肌肉向外翻捲,露出血淋淋的肉芽,骨骼也被挫傷。照目前的傷勢,至少需要將養一個月,才能大致恢復。

    這座倉庫平時少有人來,高登決定暫居此處,晝伏夜出,靜心養傷。

    從倉庫細長的門縫裡,高登望見外面各色長袍飄動,無數人影赤著腳,從發燙的路面上走過。他本該加入他們的行列,前往神廟參加聚禮會,與那個留下字條的神秘人會面。他已經查到了那個賣紙商人,也找到了對方的賬簿,但最大的幾筆交易對象都是一名外鄉人,早已離開沙之國,根本無法追索出神秘人的真實身份。

    不過高登對神秘人扮演的角色,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只是現在他只能放棄赴約,馬賊一定會發動所有的力量反撲,公開露面只是自尋死路。

    高登往後縮回腦袋,蜷起身軀,重重疊疊的織毯遮蔽了他的身影。

    倉庫的門縫外,人流還在不斷向真主神廟聚攏。神廟門前,眾人放慢速度,表情虔誠,依次排成井然有序的長龍。

    跟著前面的信徒,黑狒狒在門口的人造噴泉前淨手、洗臉。雖然他傷勢沉重,步履蹣跚,每動一下都疼痛難忍,但他還是強撐著往裡走。

    兩邊佇立著一根根雄壯的圓柱,整齊排列,連綿伸向主殿。這些圓柱由灰白色的岩石打造,簡單古樸,不飾雕琢,構成了密如森林的柱廊。

    穿過柱廊,黑狒狒望見密密麻麻的信徒跪倒在主殿上,額頭觸地,默默禱告,氣氛神聖而隆重。他也艱難地彎下膝蓋,跪拜祈禱。穹窿頂的大殿內既無珍寶粉飾,也無雕塑供奉,只有恢宏肅穆的巨牆圍繞四周,以最原始的狀態存在。

    過了片刻,神廟主持緩步走到台前。他四十歲左右,臉形狹長,面頰凹陷,目光深沉又犀利,突出的下巴像堅硬的石頭。主持環顧眾人,目光在黑狒狒身上不經意地停留了一下,隨後開始演講經文。

    演講時,他神色莊嚴,語調鏗鏘有力,每吐一個字,都像是在用鐵錘一記記敲打釘子。講演完畢,他帶領眾人讚美真主,虔心祈禱,直到臨近黃昏,整個聚禮會才告結束。

    眾人陸續離開,空曠的大殿裡只剩下主持和黑狒狒。

    「你的心迷茫了。」過了一會,主持淡淡地說。

    黑狒狒仍然跪坐原地,出神地看著巨大宏偉的灰牆:「我只是在想,老二走了\uff

    1000

    0c我大概也會步他的後塵。這就是我們的報應,是真主對我們的懲罰。其實我早已厭倦了這一切,殺人越貨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死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主持深深地盯著黑狒狒,眼中厲光一閃,爆發出冰冷而高亢的笑聲:「什麼報應?老二是童奴出生,你是棄嬰,我是孤兒。我們天生天養,不欠任何人!」

    黑狒狒默然無語,主持也在他身旁跪坐下來,仰頭望著穹頂上飽滿密集的圓形稜線,沉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信奉真主嗎?」

    「為了心靈的平靜?」

    「因為人唯有在真主面前,才會平等。」

    「我不明白。」

    「在偉大的神祇面前,每個人都一樣的渺小。赤條條來,赤條條去,中間的過程無非是穿衣服、脫衣服,有什麼區別?」

    「但那些被我們無辜屠殺的人……」

    「你錯了!世間凡人,有誰真正無辜?你要吃肉,就要殺羊殺牛,牛羊豈不無辜?你得到一份活幹,勢必奪走另一個人的飯碗,那個人是否無辜?你要愛,就必然有恨,恨豈非無辜?」主持從容起身,走向大殿後門,「我們殺人越貨,是真主借助我們的手,為那些人清洗前世的罪孽。無論生或死,貧窮或富貴,都是神的意志,與你我無關。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主殿,進入一座偏殿。殿內壁龕林立,每座壁龕縱列八扇琉璃窗,相互間隔。暗黃的夕暉透窗射入,照在一捆鼓鼓囊囊的白布上,布上墨汁淋漓,寫滿送葬的經文。

    黑狒狒歎了口氣,白布裹住的是金牙的屍體。

    「昨晚賭場大火,連沙狐部落的酋長都被驚動了。」主持站在拱形的壁龕窗前,望著樹梢背後緩緩下沉的落日。

    黑狒狒點點頭:「那位治安官大人一定忙著在找替罪羊了。」

    主持漠然道:「我已經替

    a80

    他找好了。雀斑為了搶地盤殺人放火,附近幫派的人都可以作證。明天一早,雀斑的通緝畫像就會貼滿全城。還有那個食屍鬼,我也會找個罪名給他按上。」

    「老二說過,食屍鬼一定很有背景。據我所知,即使是出身名門世家的一流貴族,也未必能越級格殺老二這樣身經百戰的老手。還有雀斑,竟然精通連續技,奇牙難道還有後人?」

    「真主面前,沒有貴族和平民之別。我會親手扒掉食屍鬼的皮,執行真主的意志。」

    黑狒狒遲疑地道:「那小子能殺老二,戰力不會比你差多少。」

    主持淡淡一哂,手掌虛按,一條猙獰可怖的蟒蛇虛影從背後升騰而起,巨口張開,紅信吞吐,雙目射出邪異詭秘的幽光。

    「通靈技!」黑狒狒震驚地瞪著主持,失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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