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狩魔領主（箭皇） 作者：死翼耐薩里奧 (連載中)

第1038章 霸主

    「首相大人，你說的紙幣，如果只是單純代替那些金屬錢幣的話，我總覺得很難被其他人接受啊。」

    黑龍普卡斯托對紙幣顯然不是很感冒：「在我看來，還是金幣銀幣更實在，你說給我個紙幣，我總覺得和報紙一樣沒什麼價值…」

    這其實是大多數人的看法，但其他幾位領主城府深厚，沒有貿然發表意見。

    說起來，龍族自認為「高等生物」主要在於他們強橫至極的身體——只要是能活到成年的龍族，基本上在大陸之上都能橫著走。而除卻生理優勢，他們的傳承也決定了頭腦和魔法造詣一樣超過人類…這並非什麼推斷，而是無數人類和其他類人種族挑戰後的結論。

    然而這樣的認知，最近幾個月裡，卻在在龍族高層內部被逐漸打破：羅迪在戰爭中應用的科技，以及之後榮譽長老們口述的課程，明顯勾畫出了一個更高文明的輪廓…

    羅迪不敢吹噓21世紀的地球文明有多發達，也同樣不會鄙視這個世界的魔法文明有多落後。其實他和卡戴珊所帶來的知識，並不止是熱武器科技或鐵路交通這類單純的應用，最重要的一點在於對科學方法論的宣揚——這是一套可以應用於萬物的邏輯系統，它的存在，對於魔法的探索同樣擁有重要意義。

    正因為龍族聰明，所以他們隱約生出了敬畏之心。

    維克多對自己女兒的變化有著非常深刻的認識，是以此時也不像以往那般隨意忽視羅迪的言論。他出聲道：「首相，可否為我們解答一二？」

    「貨幣是一套非常複雜的理論，在這裡我只能簡單說最現實的一點：以往的金屬鑄幣系統存在很大的損耗率，長途運輸…」

    羅迪在一眾領主面前侃侃而談，不多時旁邊便有圍過來近十位長老，這一幕被記者們迅速抓拍下來。

    「如果換成紙幣，因為易於攜帶，平均下來若是每人攜帶的貨物重量降低10%，那麼在優秀的路網系統下，算上使用和傳播過程中的消耗…」

    龍族群體太小，因此還沒有計算過一個百萬人口國家在貨幣流通中的損耗問題。領主們聞言都是暗自思考起來——倒是站在另一處角落的伊斯卡爾低聲問向卡戴珊：「我怎麼感覺，首相大人只是在說些最淺顯的東西？只是減少損耗的話，哪需要費這麼大力氣去搞紙幣？」

    幾位榮譽長老也是盛裝出席，他們身上的配飾和龍族長老平級。身為魔塔主人的伊迪絲也在這邊聊天，她和卡戴珊都佩戴了代表魔法研究部高層的徽章——現在這個徽記比內務大臣的胸章都好使，就算是普通人帶了，龍族見了都會客氣三分。

    卡戴珊姿態輕鬆，手裡拿著酒杯笑道：「羅迪心思多，當然喜歡把最關鍵的東西藏著掖著。」

    黑龍魯本斯現在沒有以前那般急躁，但還是按捺不住，用手擋住嘴巴，做口型道：「那…給我們講講？」

    卡戴珊知道眼前幾人和自己都算是羅迪最信任的班底，所以她看了一眼表情沉靜的伊迪絲，輕咳一聲：「那我就簡單解釋一下：你作為發行貨幣的政府，在官面上規定一個匯率，比如一金幣等於一百塊錢…那麼普通人就必須按照這個匯率來兌換紙幣。可作為政府呢？卻是想印發多少錢就印發多少錢，只要能維持國家經濟發展速度跟得上，同時國內局勢穩定，那麼這個發行量就可以無限增大。」

    埃辛第一個反應過來：「那豈不等於透支國家的信用做抵押？額，發的紙幣多了，物價豈不是要上漲？」

    卡戴珊沒說話，但幾個人都是聰明腦袋，伊斯卡爾點點頭：「這麼說，首相就是打算用這個方式暫時『賴賬』，然後將債務危機的風險平均分到全國人民的頭上——只要你使用紙幣，就等於替內閣承擔了一部分債務…」

    說完這句話，他們幾人面面相覷，均是生出了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來：債務危機是戰爭結束後第一個需要解決的大問題，他們都知道如果這筆款還不上，那這個國家是肯定出大問題的…沒錢就控制不了軍隊和貴族，動亂頻發之下，莎莉一世的威信定然會迅速衰退，搞不好便會重新成為群雄割據的局面。

    他們本以為羅迪會通過大力發展科技、迅速倒賣軍火等方式趕緊套現還債，結果…這個問題好像都隨著紙幣的發明，輕鬆解決了？

    就在幾位榮譽長老努力消化這個驚人消息時，羅迪那邊卻是傳來了普卡斯托豪邁的聲音：「怕流通問題？好說！到時候把我們黑龍一族的徽記印在上面，這種信用擔保難道不夠麼？」

    他這麼一提，旁邊幾位領主同樣不甘落後：「這倒是好主意，其實聽首相這麼一說，我們龍族內部也可以流通這樣的貨幣。哪怕金幣使用量不大，方便轉移和儲存卻是真的——那些小輩們經常往返好幾趟，就為了運輸那些銅幣銀幣，嘿，說來也是傻乎乎的。」

    於是五位領主當場拍板決定：不但要研發防偽、耐用的紙幣，更要在紙幣上印刷龍語和五大龍族徽記、自己也去使用，以此來證明這個聯盟的穩固性！

    羅迪很是平淡的應下來，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可伊斯卡爾等人聞言卻都看向了卡戴珊和伊迪絲，後者嘴角之前始終沒說話，但現在卻是嘆息一聲：「我是真的佩服首相大人…他拿國家信用來做抵押，其實已經足夠度過這次債務危機了。但加上五大龍族…」

    她沒說後面會出現什麼後果，但幾位榮譽長老卻都明白一件事：他們的研究經費以後斷然是不會缺了。

    這種貨幣尚未發行，卻已經預定了今後整個大陸「霸主貨幣」的地位。相比起地球上的美元，羅迪這種橫空出世的金融掠奪手段…對於這個大陸其他國家、乃至其他所有種族的文明而言，威力遠比禁咒更加強大。

    但現在高舉酒杯、談笑風聲的龍族領主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創造了什麼東西。

第1039章 蝮蛇

    霍利爾城的新年晚宴並沒有多少節目，若是按照查理二世以往的規格，此時的現場定然是美食堆積如山，美女來回穿梭，大家在音樂中把酒言歡，不喝倒一片，這宴會就不算成功。

    然而眼下的宴會現場，卻鮮少有人敢多喝幾口。也就只有埃爾文這種懶得關心國家大事的軍漢，才會旁若無人的在那裡痛飲——其他人無一不是豎著耳朵，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會場的一角…

    隨著時間的推移，龍族們幾乎都聚到了那邊去，因為首相正在和領主們仔細討論起了製造紙幣的細節。

    這些貴族和大臣們當然也想聽聽具體的內容，但作為普通人類，他們一過去就被那種令人窒息的氣場震的難以前行，年紀大點的兩位伯爵甚至是讓人扶著才勉強回來…

    這種時候，他們就更加佩服在一群巨龍中間談笑自若的首相大人。

    莎莉一世倒是沒有參與其中，但她也沒有做出要早退的摸樣。卡戴珊知道這位人類王國名義上的君主不能顯露任何異樣，於是帶著幾位榮譽長老坐在她旁邊聊些輕鬆話題。他們五人已經沒有龍晶，如今和普通人區別不大，自然不會有維克多領主那般強悍的氣勢，所以內閣大臣和那些參與宴會的貴族漸漸湊到這邊來…

    榮譽長老的地位已經得到充分肯定，畢竟他們是領主一級也會虛心求教的存在，莎莉在這邊不弄耗費精神去應對那些大佬，同時也維持了君主應有的身份，她不禁感嘆一句：「原本以為你們會對人類這一套會很不屑呢…」

    「以前的確是不屑，但後來想明白了，其實龍族也有龍族的規矩，從本質上而言和人類這套沒什麼區別。」卡戴珊聳肩，「生活在社會體系之中，終究是要按照這種規矩辦事的。想要特立獨行，除非是像他一樣。」

    這話說的是羅迪，莎莉女皇自然清楚。她扭頭望了一眼，倒是想起羅迪當初一身斥候打扮、挎著弓騎在馬背上的樣子，那一幕彷彿就在昨日。

    回過神來，她才發現旁邊的榮譽長老和貴族們都在看著自己。莎莉也不尷尬，以她目前的地位，已經沒有誰會對她的失神而感到不耐煩。

    這位女皇笑了笑：「首相的責任真夠重的，看著他，有時候總會想起以前的事來。」

    那些內閣大臣們都是笑著應和，但卡戴珊卻微微皺眉…她在莎莉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絲暮氣，眼前這位女皇不到二十歲便登上王國之巔的位置，如今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可因為權杖受損，加上對自己身體的瞭解，恐怕是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

    無論什麼人，都是無法坦然面對死亡的。卡戴珊見過龍族長輩將死之際的模樣：壽命將近之前，那些長輩其實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但說話做事卻節奏慢了下來，並且總是會和晚輩們說起他們以前的那些故事。

    回憶，似乎成了他們生命結束前唯一喜歡做的事情。

    望著眼前說起和羅迪逃亡經歷的莎莉，卡戴珊想勸說，卻也不知從何談起。她明白，如今的自己沒有龍晶，壽命恐怕和人類區別不大，終究也要和她一樣去考慮如何面對死亡——心念及此，她也有些出神，好在羅迪那邊見時間差不多，和領主們約定了時間地點後便宣佈自己要退場…他一退，那些大佬們自然也不會在這裡呆著，眾位領主紛紛在和領主合影后離開了魔塔，明顯是琢磨著回去要拿出什麼樣的技術來參與紙幣製造。

    莎莉起身過去和他們告別，這場宴會終於算是結束。

    「累到了吧？喝口水先休息休息。」

    返回頂層的客廳後，莎莉把一杯茶水推到羅迪旁邊。這裡不像宴會那種高規格場合，沒有參加宴會的阿卡莎也在旁邊，卡戴珊本來想過來，結果半路被維克多叫去，估計是想細問紙幣的事。

    羅迪接過水一口氣喝光，隨即雙手揉搓著臉頰：「這幫傢伙真是不好糊弄，開始他們還沒明白，但多說兩句都回過味兒來了，好在他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沒問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他說完看向阿卡莎，後者卻站在莎莉背後朝他使眼色，羅迪楞了一下，問像莎莉：「應酬一晚上，會不會太累了？早點休息吧。」

    阿卡莎原本是在皇城那邊呆著的，不過新年她卻專門申請回來和羅迪一起過。專機飛過來不過半天時間，明天早上她便打算回去，繼續在龍塔替羅迪守望著王國東南。

    「沒什麼，精神還好。」莎莉扭頭望向阿卡莎，她和對方曾經有過衝突，甚至互相較勁過。但如今心態變了，卻也沒了以往爭風頭的想法：「阿卡莎好像瘦了些呢，在那邊很辛苦吧？」

    「都是些瑣事，別的沒什麼。」

    阿卡莎坐在了她的旁邊，這位女皇如今貴氣十足，哪怕沒有穿金戴銀，氣場卻愈發雍容。而她倒是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小牧師的模樣，只是因為亡靈法術研究多了，身上好像還帶了些和生人相斥的氣息。

    羅迪以前很怕她們兩人在一起，修羅場刀光劍影的場景他可不想體驗，但如今莎莉卻好似沒了那想法。

    阿卡莎明顯有話想說，她看左右沒有了下人，低聲道：「我聽他們說，你是打算帶著艦隊去拉西曼？」

    「嗯，接下來還是得去一趟那邊，不過我現在還在等拉西曼那邊的消息。」

    羅迪說完，發現阿卡莎伸手拿起了莎莉手旁那死氣沉沉的權杖：「這次來，主要是想起一件事。我之前和莎莉說起過，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和你提起——在拉西曼的首都，你還記得有一片專門宣傳『無神論』的神廟麼？」

    「有點印象，不過我沒去那邊，聽他們說起過。」

    羅迪點頭，旁邊的莎莉露出恍然神情：「啊，我倒是忘了…當初你說見過三條蝮蛇？」

    阿卡莎接過話頭：「對，在那個神廟裡，我看到了和這個權杖很相似的圖案，但當時沒來得及細問就離開了。回來之後，我才想起來這好像和蝮蛇十字有些關係。」

    羅迪沒說話，但眼睛眯了起來。

第1040章 任務啟動

    對於這些問題，羅迪認為最好去找拉西曼土著去問。

    因此他當即讓人去通知還在埃爾森城的胡迪尼魔導師，之後想了想，倒是沒有去叫那兩名在魔法研究部工作的圖克族女人。

    「今天已經很晚了，好好休息，明天起來再說。」

    羅迪對這個信息很是看重，但不想大半夜折騰這些。莎莉臉上的倦意已經很濃，她打了個哈欠：「那我去睡了，你們早些休息。」

    莎莉也明白這些事情急不來，和阿卡莎打過招呼後，便在侍女的攙扶下去了隔壁房間休息。

    她的權杖就放在了客廳中央的架子上，羅迪盯著自己眼前顯示的灰色字體發呆——這位遺留權杖在人間的神祇，當初是怎麼想的呢？

    結果就在他打算挪開目光時，一條提示信息忽然冒了出來。

    羅迪眼睛瞪大，表情差點沒繃住。他深吸了口氣，對阿卡莎道：「你也去洗個澡吧，晚上早點休息。」

    後者臉色一紅，因為這話似乎帶著些暗示的意味，她點點頭，轉身便去了浴室。

    羅迪渾然沒意識到自己的話似乎被誤解了，他見四周沒人，這才點開了閃爍著任務欄。

    當初權杖剛剛失效的時候，他就仔細觀察過許久，但那時始終沒有任何提示任務出現。

    可是當阿卡莎提起拉西曼那邊的神廟後，眼前竟然浮現出了一個新的任務！

    【神器的起源】

    任務描述：

    你獲得了有關蝮蛇之吻的線索，但這個大陸已經失去神祇許久，沒有人知道他們終究去了哪裡。只有那些殘存事件的物品，能為你提供一些繁雜信息。

    嘗試從神廟的線索中分辨出和蝮蛇之吻有關的部分，並借此尋找令權杖復甦的辦法吧！

    任務獎勵：84000經驗值

    短短幾句話，羅迪卻反覆看了許多遍，根據自己做這麼久的任務來看，他當然能看出這定是一個冗長的「任務鏈」，而任務的核心就是復甦權杖。

    任務難度顯示綠色，這表示對他或他的團隊而言非常簡單——但經驗豐富的羅迪卻知道，這種「尋找線索」類任務，實際上是最難以琢磨的。

    根據他以前在遊戲中遇到的情況來看，《裂土》的任務鏈難是一方面，另一個重要點在於流程並非一成不變。

    這種在開頭讓玩家尋找線索的，往往沒有「固定答案」：你獲取了線索A或B或C等等，都有可能算你完成了任務，但是根據線索開始的下一步任務，乃至一路做到最後面時，便會發現難度和獎勵差距極大。

    這就像走一個迷宮，選了最好走的那條路，或許很順利就能抵達目的地。而選了差的，沒準半路就被不知什麼地方蹦出來的BOSS給團滅了，又或者走著走著乾脆走到懸崖邊上，想要過去，天知道要付出多大代價。

    羅迪眯眼坐在這裡許久，好在如今的自己已經不再是孤軍奮戰，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權力也算是在一國之地達到了頂峰…

    任務出現，那就代表有解決問題的方案。無論如何，莎莉還是有救的——想到這裡，他一直沉甸甸的心情此刻終於算是輕鬆了一些。

    伸手撫摸了一下那死寂的權杖，羅迪深呼吸，起身去另一邊的盥洗室沖澡。相比浴缸，他還是習慣這種快速便捷的洗澡方式。

    等洗漱完了回到臥室後，羅迪這才發現阿卡莎已經躺在了床上。小牧師頭髮散開，在暖色調的燈光下望著自己：「剛才我問過侍女了，莎莉睡得很好。」

    她知道羅迪在擔心什麼，所以有此一句。不過待羅迪走近後，她才發現這傢伙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凝重，甚至腳步都有些輕快。

    「有好消息？」

    「的確是好消息。」

    羅迪心情不錯，他往床上一躺：「莎莉的事，大概有解決辦法了！」

    說著他起身想要調整一下自己的枕頭，結果因為被子掀起來許多，這才看到阿卡莎那白得耀眼的身體——這位身材豐滿的小牧師…怎麼沒穿內衣？

    「首相大人，既然有辦法了…那就好好睡覺休息，明天再去琢磨具體的事務？」

    阿卡莎一個人在龍塔那邊呆了許久，也稱得上是「小別」。縱然努力掩蓋情緒，但聲音裡自有些說不出的媚意。

    羅迪新年晚宴精神緊繃的應付了那麼多領主長老，又加上拯救莎莉的任務有了頭緒，此時心情大好，看著眼前那挺拔的山峰，自然沒能抵擋住美人的誘惑——當然，面對這位「手感極佳」的牧師，他本就生不出什麼抗拒心理…

    將被子一拽，照明法陣一關，羅迪在阿卡莎的驚呼聲中開始了他的「夜間探索」之旅。

    ****

    清晨起來的時候，阿卡莎感覺身體酥軟的像是散了架。

    想到昨夜的瘋狂，她臉色不由得有些發紅。窗外的陽光已近正午，羅迪應該是參加今天的會議去了。

    她走下床，拿起侍女放好的嶄新衣服，一番穿戴後，卻是聽到了隔壁會客廳那邊有動靜。

    悄悄來到門縫前望了一眼，她正看到羅迪和一位穿著拉西曼衣飾的男人在一隊隨從的簇擁下走進屋。

    「議長大人十分關心卡倫王國的戰爭進程，此次來訪，還是想問問首相您，是否需要更多貸款的事…」

    這位使者有著棕色短髮，說話中氣十足，同時姿態從容，身上的幾樣魔法道具氤氳著強悍的波動。

    之前羅迪用各種「黑科技」震懾住了這個國家的議會，令其敬畏不已。可如今卡倫王國負債纍纍，作為「債主」，這位名叫米思蘭的使者倒是沒有了以往那幾位使者的恭維表情。

    當然，這也跟他身為魔導師，並即將赴任「拉西曼駐卡倫王國使館第一任大使」有關。

    羅迪笑呵呵的，他對這種態度上的微妙轉變並不意外：「那還需要米思蘭大使用即將搭建的通訊法陣幫我轉告議長大人——卡倫王國的戰爭已然結束，需要還的貸款，我會按約定還上，定不會有半分拖欠。」

    這話說出來，讓原本準備了不少說辭的米思蘭一下子愣住，他剛剛就坐，此時差點蹦起來：「結、結束了？」

    拉西曼畢竟沒辦法和這邊保持同步消息更新。商船單程過來最快也要一個多月，普通艦隊估計時間更久。這位使者離開拉西曼的時候，卡倫王國統一的消息根本就沒傳遞過去呢。

    魔導師級別的法陣雖然可以做到，但在此之前只有波拉蒂尼那種旗艦上有，因此本就沒做多少功課的米思蘭，一時間竟是坐在那裡愣了十多秒。

    他實在想不通，這種國戰，哪兒有三四個月就打完的？

    換做是拉西曼，恐怕連備戰時間都不夠！

第1021章 目的達到


    米思蘭今年四十五歲，在拉西曼的政壇算是處於上升期的新星。

    和純粹的政客不同，他主修的是傀儡構裝類別，並且來之前也做了不少功課——當初羅迪以「火弩箭」四輪賽車奪冠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之後的晶石技術更是讓整個王國輿論大嘩…全新的能源體系，還有鈷金礦的貿易，都讓拉西曼不得不重視這個原本並不起眼的國家。

    米思蘭在傀儡一途造詣頗深，這一次被議會選為「大使」，自然有更深一層的意思：深入卡倫王國後，他當然有機會近距離觀察這裡的魔法技術，到時候無論是明著學習還是悄悄「偷師」，以他的魔法基礎，定然比那些半吊子政客更加合格。

    不過他傀儡構裝學得好，政治上面卻明顯差一截。此時聽了羅迪的話語，原本那些「祝首相旗開得勝捷報連連」之類的台詞徹底沒了用武之地。若非旁邊隨從輕聲咳嗽讓他回過了神，米思蘭恐怕這洋相就出大了。

    「那、那個…仗打完了的話，那個…」

    米思蘭一時間腦袋有些亂，不知該從哪方面說起。羅迪倒是善解人意的解圍：「鈷金礦也會足額運過去，這一次米思蘭大使帶來的艦隊應該夠吧？」

    「這個、這個肯定是夠的。沒問題。」

    重新找到一個可以談論的話題，他便勉強鎮定下來。只是沒了原本「催債」的心理優勢，米思蘭在談話中不可避免的處於了被動。他想扭轉，卻是發現羅迪早就把方方面面的理由都堵死。

    「說起來，米思蘭大人還是第一位造訪卡倫王國的議會成員，我之前還擔心如果來個不懂魔法的，去了研究室估計也什麼都看不懂呢。傑裡米議長考慮周到，我是佩服得緊——那麼閒話也不多說，午飯過後，我陪大使一起參觀一下？」

    胡迪尼是魔導師，但當初他離議員還遠得很。

    「好！好！久聞大名，我也的確想看看貴國的研究機構。」

    聊起自己的本行，米思蘭這才算語氣自如了些。

    按照流程，今天晚宴上莎莉一世會出來露個面，和這位大使說幾句話，其他時間便是羅迪來接待。午宴本來規格較高，但看米思蘭一副急匆匆的樣子，羅迪想了想，臨時更改在在食堂的貴賓區。

    飯菜倒是專門讓廚子做的，一樣樣上的很快。這種沒有繁文縟節和談話的吃飯方式正中米思蘭下懷，他一聽吃完飯才能去研究室參觀，恨不得現在就把盤子裡的食物直接塞進胃裡。

    「不著急，不著急，去之前先給大使講講研究所的構成結構…」

    羅迪也是沒想到對方全然不顧什麼餐桌禮儀，米思蘭腮幫子塞得跟松鼠一樣，含糊道：「沒事，我平時吃飯就這樣…」

    看他堅持，羅迪哭笑不得，不過心中也是大定——對方城府不深，不是搞政治的料，但在其他方面定然有所擅長。眼看著這傢伙心急火燎的想去研究所，羅迪便也不故意拖延看什麼，自己也狼吞虎嚥的開始吃飯。

    正午時分，研究所和魔塔內的龍族們也都會三五成群的來食堂。幾位領主和長老們並沒有盡數離開，因為之前卡戴珊等榮譽長老講的課乾貨太多，有疑問的還等著去找他們具體諮詢。

    這邊飯還沒吃完，維克多便和卡戴珊過來跟羅迪打招呼，悶頭吸溜魚湯的米思蘭聽到他們交談，抬頭瞥了一眼，結果一口嗆到嗓子，按著胸口咳嗦了半天…

    「這位是拉西曼來的駐卡倫王國大使米思蘭魔導師。」

    羅迪簡單介紹一下，維克多便衝他笑笑。隨後目光便轉回羅迪那邊繼續聊關於紙幣的問題，卡戴珊看米思蘭狼狽的樣子有點想笑，不過她知道正事要緊，就沒有說別的。

    「那等晚上有時間繼續洽談，克魯普斯那邊想法挺多，到時候聊。」

    維克多離開前禮貌性的朝米思蘭點點頭，卡戴珊跟著繼續回答高數方面的問題去了。而沒等這位大使問別的，十多位長老從遠處魚貫而入，面色嚴肅的爭論著有關洛必達法則、夾逼定理之類的問題。他們腦袋頂上的龍角各異，龍語說得嘰裡咕嚕，走著走著忽然注意到羅迪在這邊，便都主動打招呼示意。

    「各位先忙，不用管我。」

    羅迪坐著擺擺手，繼續把盤子裡的肉吃完。擦了擦嘴之後，他看米思蘭在旁邊發愣，問道：「大使，有什麼問題麼？」

    「他們…是龍族？」

    「嗯，都是。」

    米思蘭突然打了個嗝，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研究所現在是休息時間，所以咱們先喝點茶，聊聊別的如何？」羅迪做了個手勢，旁邊的侍者立刻給米思蘭倒了一杯水。後者拿起來「咕咚咕咚」喝掉，結果沒等說話，普卡斯托又過來和羅迪聊了幾句找礦的事。

    他大包大攬的拍胸脯保證一定能找到合適的礦脈，臨走前才注意到旁邊的傢伙衣服式樣不太一樣：「拉西曼來的？」

    「額，是…閣下。」

    「我聽說了遠古巨獸的事，你們那邊還是注意點吧——算了，和你說也沒用。首相，這個你算是專家，到時候看著辦吧，有需要幫忙的隨時和我說。」

    「好的，普卡斯托領主。」

    羅迪起身送行。

    米思蘭後面基本沒怎麼說話。

    下午的參觀按計畫進行，趙炎帶著他觀看了用於戰爭的卡車和火炮，但並沒有進行試射之類的來嚇唬這位魔導師，米思蘭來之前還在思索那種四輪「火弩箭」的應用範圍，他在議會提出過大體積用於運載的的車體方案，甚至還為此獲得過議長大人的表揚。

    然而此時看到已經開始量產的卡車和炮車，那種挫敗感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最重要的是，整個研發部門的規模驚人，這其中還不包括飛機研究與建設。羅迪用螺旋槳模型給他講解了一下空投戰術，米思蘭感覺自己根本就是聽天書一樣：軍隊還能這麼運輸？

    他來這裡可不是單純為了催債的，當看到那最新研製的炮彈後，這位大使終於忍不住開口：「首相…如果可以的話，議長大人認為您可以用新式武器來取代金幣，償還這筆債務。」

    這句話一說出來，羅迪便明白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第1022章 獨守空房


    羅迪早些時候，便從阿爾瓦那裡得知拉西曼陷入戰爭的事。當時對方不過隨口一說，本身也沒細究，但羅迪卻記在心中。

    拉西曼這個國家的核心層什麼樣他是知道的，要說這個國家大，實際上和地球上那些現代化國家根本比不了。通過和胡迪尼魔導師的聊天，他也能對這個國家的大概輪廓有所瞭解。

    說簡單了，這是一個統治結構問題嚴重的國家。法師們的力量集中在了核心城市，越往國境線，則經濟水平和兵力越差，作為核心的議會控制力也會飛快下降。

    拉西曼對外圍那些小國不是收服，而是暗中挑起矛盾讓其內耗。不但能撈一筆，還能消耗掉那些可能造成威脅的勢力。

    這樣的做法雖然沒錯，卻說明了一個問題：拉西曼從根本上而言，無力擴張更多領土。

    鬆散的政體和行政效率指揮一個機構還行，大到國家便會顯得捉襟見肘。因此聽聞拉西曼陷入戰爭泥沼後，羅迪第一時間便覺得這事絕不是小打小鬧那麼簡單。

    如今大使開口就是求助武器，其實就是告訴羅迪：「我們有些吃力了。」

    羅迪去拉西曼的時，遭遇了遠古巨獸的襲擊，縱然成功幹掉了那巨大而恐怖的存在，可拉西曼督瑞爾城卻也遭受了不小的損失。為了應付魚人，軍隊和法師死傷慘重，這些東西都是短時間內無法用金錢買到的。

    也難怪對方願意借錢給自己打仗，估計早就想著讓自己欠下這麼大一個人情？

    看著面前的米思蘭，羅迪倒是沒有被人算計的感覺。國與國之間不可能有「純潔的友誼」，大家相互撈好處才是永恆的主題。對方借錢讓自己打贏了戰爭，那麼接下來…羅迪自然不吝於幫對方一把。

    但這背後，自然是要把好處撈足的。

    「大使，貴國現在有什麼難處麼？」

    心理優勢在，羅迪便佔據了主動。米思蘭原本也是做了預案的，可是這一天逛下來腦袋都快被震傻了，此時結結巴巴道：「就是議會、議會那邊希望換一些武器類的東西用於還債，畢竟卡倫王國如今局勢穩定，很多武器估計都已經不用了，是不是正好…可以借給拉西曼用用？」

    「借」字用的很巧妙，直接買的話價格肯定貴，說「借」就便宜了很多，但真要借出去，大概就是一去不還的結果。

    羅迪對這類技巧早就熟稔，不過他也沒有擺出欺負人的姿態，而是很好說話的樣子：「武器什麼的都好說！好說！不過我不知道議會具體缺的是什麼類型的武器？偵查類，還是陣地轟擊類？亦或者運輸工具？」

    這些名詞分開說，米思蘭大使都知道什麼意思。可是在看了一圈卡倫王國的高精尖武器後，他卻明白這些詞彙代表的東西和自己想像的恐怕完全不一樣。

    單純聽講解，他是不可能知道其作戰威力的，米思蘭非常想馬上籤訂合約，但考慮到拉西曼當前的狀況，這位大使最終還是低聲道：「那個…我需要等通訊法陣建立好，把您這邊願意出借的武器資料發給議會一份，然後再等消息了。」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

    羅迪笑眯眯的應下，隨後又聊了些關於後勤方面的問題，便讓這位大使去休息了。

    說了一下午的話，羅迪感覺嗓子實在是干，坐在客廳喝水的他兀自望著地圖愣神，四周安靜下來後，卡戴珊從外面走進來，神色輕鬆道：「我看那大使心事重重的走了，怎麼，你嚇唬他了？」

    「只是想找個契機去拉西曼。」

    羅迪毫不隱瞞：「任務提示我去那邊想辦法，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

    「那還需要什麼契機？你是怕王國這邊顧不上來？」卡戴珊笑了笑：「現在你的威嚴無人敢動搖，要去就趁現在去，只要龍族和咱們是一條心，卡倫王國不會有任何螞蚱蹦出來作死。」

    「你這話說的…你也是龍族好不好？」

    羅迪說完，發現卡戴珊表情有些黯然：「說是那麼說，現在我們作為榮譽長老還有些地位，但那些知識…其實很快就會被他們消化掉，並推導出更多東西來。」

    「龍族裡面不缺天才，不要以為他們只會打架，今天我都聽說紅龍族有個傢伙都開始嘗試證明我當初隨口提的黎曼猜想了。」

    黎曼猜想雖不及「哥德巴赫猜想」有名，但在人類數學界卻稱得上最為重要的研究難題之一。不過這種東西是純數學領域的東西，當前這個世界搞純數還不如搞物理…因為整體科技水平還遠沒到需要靠數學模型推導的地步。

    「還真有吃多了的傢伙？」

    「短時間內肯定沒戲的。人類那麼多數學家沒證明的東西，這幫剛學了點皮毛的傢伙就算了。」

    卡戴珊搖搖頭：「但不要以為他們會永遠落後下去，知識就是種子，在龍族之中萌發的速度，恐怕遠比在人類這種不穩定環境中更快。」

    「他們成長的速度會越來越快，而我們這些壽命短的傢伙，根本比不了。」

    羅迪張了張嘴，卻是沒辦法反駁，因為卡戴珊的顧慮是事實——沒有人能靠著坐吃山空永遠站在第一位。

    「不說這個，你是不是打算坑他們一筆大的？我看你在這發呆就知道沒好事。」

    卡戴珊說完這些後心情好了不少，她大咧咧的往旁邊躺椅上一靠：「需要我跟你一起去麼？」

    羅迪一想遠在海那邊的麥琳瑟拉，這兩位失去龍晶的龍族如果見了面，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所以他努力裝出思考的模樣，隨後搖搖頭：「你還是在這邊吧，幫我盯守一下。」

    卡戴珊盯著他的眼睛：「喔，然後呢？」

    「我打算帶莎莉去，畢竟往返時間太長，這事現在就開始準備。」羅迪指了指外面：「到時我準備讓諾拉偽裝成莎莉的樣子，君主在，國家也會穩定一些。」

    「阿卡莎呢？」

    「也會去，她對蝮蛇十字比我瞭解多了。」

    「娜塔呢？」

    「額…我也答應她來著。」

    卡戴珊看著他，手支在下巴上：「所以，留我在這邊獨守空房唄？」

    羅迪忽然感覺屋裡有些熱。

第1023章 飛行傀儡


    米思蘭大使暫時住在了霍利爾城。

    拉西曼的都城因為沿海，即便是冬天氣溫也在十度以上，全然沒有卡倫王國北方這般的嚴酷寒冬，因此這位大使離開魔塔後的這一宿，睡得一點都不踏實。

    縱然屋裡有溫暖的壁爐，水土不服的米思蘭依舊在早起之後哆哆嗦嗦的把自己裹了三四層。乾燥的氣候讓他流了一次鼻血，但米思蘭對此根本不在意，草草吃過早飯後，他便頂著兩個熊貓眼找到了接洽的卡倫王國官員：「今天的安排有變動麼？」

    對於這種國事訪問而言，行程基本都是定下的。原本米思蘭自己也有不少打算，可是昨天見識到了那些東西以後，他現在已然無心去按照計畫行事了。

    「大使，今天晚上會安排您和您的隨從在魔塔與莎莉一世陛下會面。」

    這也是慣例，國事訪問的第一天，大使是由重要大臣接待和洽談的。在卡倫王國則是由內閣首相羅迪親自接待，這已經算是超規格的禮遇了，代表著對拉西曼在戰爭中的感激和重視。

    第二天，則是和國家首腦正式會面。而這一步對卡倫王國來說只是走一個形式，因為米思蘭得知當今卡倫王國的君主莎莉一世，實際上已經不怎麼參與決策，真正管事的還是內閣——換句話說，就是首相羅迪。

    米思蘭想的還是那些大炮卡車，他現在對見莎莉一世完全沒有興趣，於是有些急促的問道：「晚上會見，那白天就沒什麼事了？」

    「您可以自由安排行程。」

    「那個…能去會見首相麼？」

    米思蘭說完就覺得自己犯糊塗了，而對方揚了揚眉毛，不卑不亢的回道：「首相大人每天的日程都很忙，不過大使如果有要事的話，我可以去通報一聲。」

    「那、那個，算了吧。」

    米思蘭搖搖頭，他有些悻悻的回了房間，之後便和隨從踩著雪水去了上位規整完畢的「拉西曼駐卡倫王國大使館」看了一圈。

    之所以沒有啟用，是因為現在這裡正在重新裝修並鋪設最重要的「通訊法陣」。米思蘭自己精通的是傀儡構裝，法陣建設有專門帶來的法師負責，他來這裡就是為了催促一圈：「各位請務必加快速度，我有要事需要向議會匯報。」

    但米思蘭到的答覆是最快也要三天之後完成，他縱然心裡著急，但也只能接受。

    眼見著白天沒什麼事，他想到了議會當初和自己交代的那些安排，便讓隨從將自己帶來的幾個大箱子，在使館二樓那間專門給自己準備的空房間裡忙活起來。

    米思蘭對構裝傀儡的研究造詣極深，在來這裡之前，他在學院內偶爾還會給奈菲這樣的天才學生講課——而拉西曼安排他負責訪問，其中目的有一多半是衝著「火弩箭」相關技術來的。

    很明顯，輕型結構的發動機和傳動系統不單單可以用來優化車輛，各類戰爭武器都能直接拿來匹配。對於拉西曼當前焦頭爛額的戰局來說，這項技術尤為重要。

    當然，拉西曼議會並非打著「竊取」的心思，而是以「交換」為主。米思蘭此時拿出來的幾樣東西，便是其中最重要的籌碼之一。

    這些東西的主導研發者就是米思蘭本人，為此他還獲得了議會審批的三十萬銀幣研究經費，在昨天之前，米思蘭還引以為傲，自認智珠在握。

    但現在將零件拿出來組裝後，米思蘭臉上卻陰晴不定。

    他的眼前，其實就是一架「飛行傀儡」。

    拉西曼對「浮空塔」的研究早就累積了許多年，米思蘭的課題，便是在此基礎上製作出小型飛行傀儡，同時搭配法陣，用以高空俯瞰偵查。

    對於戰爭而言，信息不對稱就是最強大的武器。若卡倫王國仍處於戰爭中，這東西定然炙手可熱，但昨天跟著羅迪走了一圈魔法部，米思蘭卻聽聞了那在戰爭中起到重大作用的「飛機」。

    這個消息，讓他意識到眼前「飛行傀儡」恐怕已經很難當做什麼重要籌碼了。

    不過米思蘭終究沒見過那「飛機」具體什麼樣子，他心中還抱有些僥倖，正琢磨著如何誇大一下它的作用，結果樓下正好有人通報：「大人，羅迪首相那邊派人來，說是今天有什麼演習，正好帶您去…叫什麼機場的地方。」

    米思蘭趕緊下樓，便發現有一輛造型優雅的「汽車」在門口等著自己。

    他頓時眼光火熱，輕咳兩聲，上了車以後發現司機不過是個沒有魔法波動的普通士兵。於是米思蘭悄無聲息的用魔法探查了一遍車身結構——這二十來分鐘的路程，他心滿意足的記住了車身許多精妙設計。

    諸如發動機齒輪比、懸掛和方向盤結構之類的，拉西曼當前根本就沒有如此工業水準。這讓米思蘭驚喜連連。

    對他來說，這不亞於「免費」送了一份圖紙。米思蘭原本鬱鬱的心情瞬間好轉不少，嘴角都帶上了許多笑意。結果到了機場後，他的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

    這處「機場」非常簡易，只有一個跑道。是挨著航空研究部門的試驗跑道，而現在上面則停著一架體積比「信天翁」號還要大的巨型飛機！

    雖然依舊用著四個螺旋槳，但其葉片和大小都與信天翁有了區別。頭部位置的機艙由透明晶石打造，此時能看到穿著飛行服的飛行員正在操控台上調試著什麼，旋轉的螺旋槳讓地面揚起了塵土，不過米思蘭能看到眼前這跑道平整光滑，連一顆多餘石子都沒有。

    「這是…」

    「米思蘭大使，這邊。」

    他被帶著來到了一架「獵鷹」前，並在飛行員的指導下背上了降落傘包和耳塞風鏡。迷迷糊糊的上了飛機後，這架「獵鷹」直接起飛，隨後在空中盤旋起來。

    那巨型飛機隨後起飛，從上空俯瞰時，就像一個優雅的巨獸。隨後獵鷹便以觀察者的角度在高處綴著，飛行五六分鐘後，兩架飛機的下方便是一片茫茫的白色曠野之地。

    這飛行速度讓米思蘭震驚，但隨後兩架飛機都開始降低飛行高度。

    努力扒頭望著外面的米思蘭忽然看到曠野中有一片木質房屋組成的「空城」，因為他發現那裡一個人影都沒有，而從空中飛過的巨型飛機則在這時打開了腹倉，開始將一枚枚黑色物體扔出。

    劇烈的火光和煙霧騰起，之後米思蘭才聽到了那一連串爆炸聲。

    他抓著座椅的手攥的緊緊地，兩眼瞪著那已經被夷為平地的「空城」，腦袋一片空白。

    而這位大使卻不知道，霍利爾城的魔塔內，卡戴珊正衝著羅迪感慨：「你為了在拉西曼佔據主動，就不怕給這位大使嚇出毛病來？」

    羅迪聳肩：「人家好歹是傀儡構裝專業出身的，應該不至於這麼禁不住刺激吧。」

    突然接到通知，有本書能繁體出版，這段時間在忙著改那本書稿子…

第1024章 異變


    法陣嗡鳴聲響起後，米思蘭有些緊張的看著那幾塊用於釋放能源的充能晶石。常理來說，這應該插著魔晶，但因為「充能晶石」的出現，拉西曼自羅迪上次離開後便開始研究仿製的課題，只是至今沒有什麼進展——兩國之間的充能晶石貿易量實在太小，因此大多數魔導師都沒有機會去使用它。

    如今法陣使用的充能晶石是羅迪親自批准的，法陣啟動時間和校準速度都比原來快了數倍，當藍色的光芒穩定後，米思蘭莫名抹了把汗，開始在法陣邊緣上調整，沒多久，一道橘色光芒出現，米思蘭鬆了口氣，剛準備將自己寫好的一摞紙張放在上面，那法陣卻是忽然閃爍起來。

    「快把紙卷拿過來！」

    他喊了一句，一旁的魔法師立刻將原本打算用於傳輸信息的紙張拿走，換了一大張乾淨的白紙，小心翼翼的扣在了法陣上。

    唸誦咒語後，光芒開始閃爍，法陣之上的白紙微微顫動著，沒幾分鐘這一過程結束，他將看上去沒有字跡的白紙翻過來放好，屏退左右侍從後以法杖輕點，墨跡這才從紙上沿著輕微的凹痕浸透出來，顯露出了上面的文字。

    這種複雜的方式和「傳真」類似，相比以前單純的信號傳送方便了許多。他迅速閱讀了議會的信件，面色卻是凝重起來。

    來不及感慨什麼，他立刻將自己寫的信件發送過去，而這一忙活便是整整一個小時——因為相比起那短短一頁紙的來信，他發過去的足足二十七章紙，其中甚至包括了四張熬夜繪製的飛機與炸彈圖片。

    當一切發送完畢後，熬了一整夜的米思蘭實在是睏倦難耐，就這麼趴在法陣旁閉上眼睛打起了呼。結果只過去了十分鐘，法陣突然開始閃爍光芒，驚醒的米思蘭趕緊讓人預備紙張，待看到議長親筆寫下的字跡後，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看完這張紙後，法陣又開始了嗡鳴，米思蘭愣住，隨後繼續準備紙張——結果這麼一接受便是連續十多張…

    「部隊壓力增大？不應該啊…」

    拉西曼長久以來的六大學院平衡，因為外部戰爭的降臨而瀕臨臨界點。這一次的敵人是圖克族人——也就是那群女性為尊的原住民。

    其實拉西曼對此早有預料：當初艾斯卡退回沙漠深處休養生息，拉西曼是因為軍隊和法師打不過去，才簽訂了「停戰條約」。後來參加「暮秋之冠」這類活動時的低眉順眼，誰都知道是表象罷了，議會對艾斯卡國捲土重來早已達成共識。但佔據科技、貿易和地利優勢的拉西曼根本沒把對方放在眼裡——至少在米思蘭離開港口的時候，整個議會的氛圍還是積極樂觀的。

    但眼下這消息卻讓他措手不及：原本被拉西曼控制的外圍諸國如今竟然大半落入艾斯卡的控制之內，而拉西曼的邊境也開始遭遇了侵襲…如今戰爭不是一觸即發，而是爆發的毫無徵兆！

    「什麼？打不過？」

    他看著最後三張紙驚呼出聲，因為圖克族的戰鬥方式發生了巨大改變，原本佔據絕對科技和魔法優勢的拉西曼…竟然已經開始落入下風！

    這原本是議會沒打算明說的消息，但是看到米思蘭剛剛發過去的那些文字和圖紙後，拉西曼議會立刻作出決斷，讓這位大使以最快速度和羅迪談判。

    唯一的目的，就是讓卡倫王國支援拉西曼，打贏這場戰爭。

    ***

    羅迪最近一直在關心飛機發動機的研發進度。

    魔塔內的研究室專門研究發動機，外部機場每天都在進行試飛和修正。轟炸機的雛形已經在卡戴珊等人的幫助下飛速研發出來——但羅迪很清楚，當前飛機之所以能有這種作弊一樣的發展速度，主要是靠著龍族精湛的魔法法陣作為彌補才做到的。

    「材料學」和「基礎物理」是科技發展的兩個巨大瓶頸，物理方面目前距離「量子力學」還遠得很，地球的宏觀物理學基本被卡戴珊記住，加上她坐過真的飛機並有所涉獵，在設計方面是毫無問題的。但「材料學」是一個極為廣泛而艱深的學科，卡戴珊可沒辦法背下那麼多配方和反應方程，哪怕學了大學化學教材，也只能在方向上做出引導和規劃，具體材料的進步依舊只能靠研究部的這些人挨個去試。

    如今飛在天上的飛機，並沒有使用航空鋁合金之類的東西，而是使用質輕且硬的木材輔以法陣加固，在空中時便能維持足夠的強度。

    但羅迪不認為這是長久之計，他此時正在研究部聽取幾名魔法師的匯報，內容是目前對「信天翁」運輸機的最遠航程和可靠性進行評測——最終目的，自然是為了遠程飛行和運載。

    有飛機的話，卡倫王國去拉西曼根本不用那至少四十天的航程。

    「替換晶石的法陣已經製作好，但目前的問題在於發動機長時間使用時會因為散熱和磨損出現故障…」

    「軸承方面？」

    「是的首相，問題在於目前使用的軸承不夠硬，精度也有問題，短時間飛行可以通過替換和添加潤滑油解決問題，但如果飛行距離超過一千米，這恐怕是個無法忽視的隱患——」

    年輕的魔法師一邊說一邊拿出三四種軸承鋼珠來給羅迪看，但羅迪不是工程師，術業有專攻，問清楚軸承問題後，羅迪在隨身攜帶的本子上寫下要解決的問題，轉頭去了龍族的半位面。

    黑龍領主普卡斯托沒在魔塔內，但他直接找到了一位黑龍長老，諮詢一番後，後者立刻拍胸脯表示「符合這種需求的材料好說，我現在就去給你找」，二話沒說立刻離開魔塔去找礦了。

    羅迪也沒想到他們這麼熱心，回到塔頂查看了一番莎莉的身體狀況，聽到侍從的提醒後，他才想起今天預約要和伊芙麗和桃瑞斯談話，而這兩位瞭解艾斯卡國的圖克族女人，此時正在門外等著。

第1025章 圖克族往事


    「首相大人…」

    羅迪剛走進會議廳，便看到兩位身姿窈窕的女人向自己行禮。

    按照規矩，女性行禮的姿勢都是以優雅為主，動作幅度不會很大。但伊芙麗和桃瑞斯卻是像男人那樣躬身行禮，並且整個腰彎的近乎九十度，堪稱誠惶誠恐。

    「有段時間沒見了，最近怎麼樣？」

    羅迪沒有糾正她們行禮姿勢的意思，直接走到扶手椅前坐下，隨後招手：「坐下說話。」

    伊芙麗和桃瑞斯低聲回道：「是，首相大人。」

    她們邁著小步子坐在了羅迪對面的的長條沙發上，兩人都是目光低垂，連抬頭都不敢似的。

    伊芙麗曾經是族長，縱然已經三十五歲，但面容豔麗，因為保養得當，看不出一絲皺紋。她身材修長，只是曲線掩蓋在了黑色調的工作服之下。桃瑞斯在情報部門工作，沒有穿研究部的寬鬆衣袍，而是凸顯身材的皮衣、狩獵長褲與皮靴——這是情報部門的統一服裝，但因為她身材豐滿，穿起來總透著一股子誘惑味道。

    「叫你們過來，是想問問有關艾斯卡國…額，或者說拉西曼那邊原本宗教的事情。當然，最好能給我仔細講講艾斯卡國——有關這個國家的所有信息，能說的最好都說一說。」

    聞言伊芙麗頓時抬起頭，目光之中有明顯的驚訝。桃瑞斯眨了眨眼睛，但更多的是好奇。

    「是，首相大人…」

    「不用這麼拘謹，」羅迪倒是有些奇怪：「你們是受了委屈還是怎麼了？我沒有虐待你們吧？還是研究所和情報局有人針對你們？」

    「沒、沒有——」

    伊芙麗趕緊搖頭否認，桃瑞斯低聲道：「我們過得很好…嗯，比以前在艾斯卡國還好。」

    看羅迪揚起眉毛的樣子，伊芙麗趕緊解釋：「主、主要是因為我們有些害怕，還以為是本職工作做的不好…」

    其實這樣的姿態完全是伊芙麗叫桃瑞斯故意擺出來的。無論羅迪是否在乎，曾經身為族長的伊芙麗都明白兩人是「異族人」。卡倫王國並不是移民國家，民族風俗固定了幾百上千年，因此她們在融入卡倫王國時不可避免的遭遇了一些排斥。

    縱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排斥漸漸消失，可政治智慧告訴伊芙麗，想要未來有所出路，那就必須從羅迪身上下手——這並非指她有什麼陰謀，而是伊芙麗很明白一個事實：自己的命運，的的確確由眼前這個男人所決定。

    羅迪已經不是當初的斥候隊長了，如今統領一國，和龍族平起平坐，身為上位者的氣勢早已無需刻意彰顯。兩人恭敬的姿態讓他點點頭，平靜的面容看不出情緒：「伊芙麗研究員的功勞我這裡都能看到，能源法陣轉化方面的幾個改進大大提高了效率，降低了飛機和卡車的製造成本，我會讓人給你申報獎勵的。」

    隨口一句話，讓伊芙麗趕緊起身要行禮。羅迪擺擺手讓她坐下，殊不知伊芙麗心跳的厲害——果然他一直盯著！幸虧自己沒有在工作上有半分懈怠…

    「桃瑞斯做的也不錯，你的法術對情報部門幫助極大，該有的獎勵也不會差。」

    桃瑞斯紅著臉點頭，她其實滿腦子都在想當初在羅迪面前被看光的「黑歷史」，此時莫名羞赧。

    羅迪笑了笑，隨即道：「所以不用擔心什麼別的，我只是單純問些問題。放鬆一些就好。」

    他讓侍女上了茶水和點心，隨即主動問起了問題——這種情況下他需要先做一些引導，讓伊芙麗等人進入狀態…而五個問題之後，伊芙麗便主動開始從各方面講述起了艾斯卡國的一切。

    顯然，政治覺悟極高的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返回艾斯卡國，又加上當初被當做棄子後的心如死灰，如今她對卡倫王國已然有了或多或少的歸屬感。

    「所以…艾斯卡國其實還是以奴隸製為主？」

    「奴隸制？啊…或許可以這麼說，奴隸是合法的，並且主要都是男性…」

    「宗教方面也是一神教？」

    「一神？額…我不太明白這個具體含義，不過從教義來看，雖然被供奉的有很多，但真正稱為神明的，的確只有克緹一位。」

    「哦…『一神教』還有些別的含義，那我這麼問吧——你們的教義中，是否宣傳這位名為『克緹』的神祇創造了世界、主宰萬物生死之類的？」

    伊芙麗想了想，有些遲疑道：「是有的，不過…如果追溯到圖克族人撤退到沙漠之前的時候，那個時期之前的教義又有所差別，好像並沒有強調這些。但具體的…我也只是看到過隻言片語——」

    羅迪有些意外：「艾斯卡國全民信教吧？你作為一個大家族的族長，對教義研究的不多？」

    這句話讓伊芙麗表情頓時惶恐起來，她緊張的身體都往前探了探：「首相大人…其實、其實艾斯卡國現在對這位神明的敬畏已經衰退了很多，數百年以前，圖克族的所有人都要每天早晚誦經供奉神像，但正是因為這位神明的力量忽然衰退，我們才被那些魔法師擊敗。」

    她繼續講述了圖克族的歷史，羅迪簡單梳理一下，大概明白了當前拉西曼王國的形成歷程。

    很明顯，神明的力量衰退，讓原本在「克緹」庇護下生存的圖克族人一下子在戰爭中失利，無可避免的被如今的拉西曼議會魔法師們擊潰。

    一路潰敗到沙漠深處後，原本走投無路的圖克族人發現了一條地下河流，並以此為根據地重新建國。

    在伊芙麗的描述中，艾斯卡國原本的「科技水平」其實並不低，並非除了神學便一無是處。軍事層面更不孱弱，作為大陸上存在許久的老牌王國，傳承的戰爭技藝絲毫不弱於當前拉西曼的法師們，甚至猶有過之。

    但這種話也只能說說…戰爭水平是不斷更新提升的，指揮官強，並不能抵消魔法科技帶來的差距。

    只是羅迪聽後露出了深思神情，忽然問道：「在沙漠裡，艾斯卡國就沒有獲取什麼別的資源，又或者與其他勢力打交道？」

    伊芙麗低聲道：「周邊都是些小部落，這些年就是不斷擴張和征服，把他們打下來當奴隸，不過有一個…我不知道算不算。」

第1026章 序幕


    伊芙麗說著望向了桃瑞斯，顯然她要說的事情和後者有關。

    年輕的桃瑞斯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望向羅迪道：「首、首相大人，這個事也只是傳聞——是說在艾斯卡國皇城的核心區域內，存在一個…嗯，『入口』之類的東西，有人猜測那下面存在著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通道？去哪兒的？異世界還是更深的地下？」

    羅迪聽後微微眯起眼睛，他迅速搜索著記憶中《裂土》曾經出現過的各個種族與地圖：當初遊戲的地圖區域是隨資料片更新而開放的。在最開始的版本，卡倫王國最開始甚至都沒有完全開放，四個月後第一個資料片才將整個王國版圖打開，之後擴充了北部冰川平原以及塔斯曼帝國和耐希米亞大草原的全部地圖。

    究其原因，在於這個遊戲世界是按真實世界比例來做的，於科學水平等於中世紀的時代裡，玩家們想要憑一雙腿走到地圖邊緣本比登天還難——等級不夠的時候，路上不說餓死渴死，碰到個高等級的野狼都是送命的結果，因此「地圖邊緣」這個概念也是在兩個資料片之後才有人無意間觸及的。

    現在琢磨起來，估計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節約量子計算機的資源。

    在有限的世界中，獸人、精靈和亡靈是最常見的種族。除此之外，羅迪記憶中符合「地下居住」條件的，一時間只能想起兩個。

    「地精」和「半身人」。

    地精這東西在很多遊戲和作品中出現過，通常都是一副面目可憎的形象。羅迪記得「地精」只是生活在森林深處的類人物種，因為像土撥鼠一樣會自己挖掘深達數十米的地道，所以帶了個「地」字，實際上身材有大有小，但文明程度只是剛剛會穿衣服吃點熟食罷了，距離影響艾斯卡國這種文明種族還遠得很。

    至於「半身人」則更不可能，與《魔戒》裡一天吃6頓的傢伙們不同，《裂土》中的半身人長得跟猴子似的，生活在天然溶洞或地穴中，以襲擊探險玩家為己任，多數連衣服都不會穿，堪稱野蠻…

    難道另一個大陸上有變異地精之類的高等文明存在？又或者乾脆就是惡魔的傳送門？

    見羅迪皺眉半天，桃瑞斯還是繼續開口解釋：「首相大人，具體是什麼東西，我們暗地裡也猜測許久，很多人都認為塔利婭陛…額，塔利婭的決策太過激進，是受到了別人蠱惑導致的。因此在這種言論氾濫之時，皇宮內會專門出面澄清謠言，甚至邀請各大家族去皇宮自由行走，以證明這個『入口』並不存在。」

    桃瑞斯忽然意識到不該喊塔利婭為「陛下」，匆忙改口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羅迪，後者根本不在意這些，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一項要點：「專門請各大家族去闢謠？那看來艾斯卡國的這些家族勢力很強大啊，連皇室都不敢輕易得罪。」

    伊芙麗咬了咬嘴唇，低頭道：「的確是這樣，首相大人，我原來作為族長，在塔利婭面前幾乎是免去大多數禮節的…而塔利婭想要動用士兵的時候，必須和各個族長一起儀事——雖然大部分族長都站在了她那邊，但如果某些要求不合理，我們這些族長都有拒絕的餘地。」

    說「餘地」而不是「權力」，估計只是一種體面。羅迪莫名想起了地球上清朝剛入關時的勢力構成…顯然塔利婭和皇太極一樣，並不是一個握住所有槍桿子的君主。

    這個發現值得探索，不過羅迪更感興趣的是桃瑞斯所說的「入口」：「回到剛才的話題，我估計那些族長進去也沒找到什麼實質性證據把？不過你們懷疑這個『入口』存在的根據是什麼？總不會是空想瞎猜才對。」

    「因為…我們學習的法術。」

    桃瑞斯微微挺直後背：「雖然我的導師沒有明說過『魅惑術』、『擾亂術』這種法術的具體傳承從何而來，可我們也都清楚，這種精神類法術，圖克族以前從來沒有存在過。它和神術完全不同，也不同於法陣之類的流派，是完全獨立的法術。」

    「你是指控制人心這類的法術體系不同？」

    「對…無論是施法的原理和使用方式，都不相同。」

    桃瑞斯說著說著聲音變小：「而且…施法者的挑選也有規定。」

    羅迪看她滿面羞赧，有些不解的看向伊芙麗：「怎麼了？不好說？」

    伊芙麗乾咳一聲，老老實實道：「回首相大人，如果是我這般的陣圖師，需要擁有特定的血脈才有資格去學習。而桃瑞斯…她擁有學習資格的第一個門檻，是——誘惑力…或者說，過人的身材和容貌。」

    羅迪揚起眉毛。

    「額…這個和艾斯卡國的國情有關。」伊芙麗嚥了口唾沫，迅速掠過這一部分：「其次還要通過一些專門抗誘惑能力的測試，若是不合格的話，施放這種法術時甚至會自己失控，曾經有人會在施法時直接瘋掉。」

    話說到這裡，羅迪大概明白了她們為何難以啟齒：精神類法術並不司職於破壞，恐怕更多的作用在於控制人心。這就和印象裡蘇聯那些擅用美人計的女特務差不多，美貌和身材是另一種武器，而搭配精神類魅惑法術時，威力自然倍增。

    「這些法術在學習時很痛苦，最主要的是，若是技藝精進，達到某種層次時，便會進入某種玄妙的狀態——」桃瑞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被導師稱為『晉階』。而這種精神狀態下，會感覺自己好似脫離身體存在般四處飄蕩，而我當時就在皇城不遠的地方晉階，正高興的時候，發現有一股奇怪的吸力把我朝皇城下方的位置拽過去…」

    她說著莫名抖了一下：「哪裡好像有很奇怪的力量，也有奇怪的低語聲在耳邊響起，但具體說的什麼根本不懂，似乎始終我不知道的語言。而這狀態很快就消失，擺脫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體驗。」

    羅迪緩緩點頭，這證據已經足夠證實一些東西了。

    又問了一些細節，羅迪覺得艾斯卡國還有很多值得深究的東西，估計一時半會根本問不完，便讓她們先去吃飯，下午再來繼續講。

    他起身打算去陪莎莉吃午飯，結果侍衛直接通報消息：「首相大人，米思蘭大使求見。」

    後面加了句：「他看起來有些著急，滿頭都是汗水。」

    「讓他過來。」

    羅迪面無表情，但微微握拳——他知道，這一次計畫的序幕，已然拉開。

狩魔領主 第1027章 一往無前


    米斯蘭大使來到會議廳的時候額頭都是汗水，並非因為奔跑，而是因為他心情激動所致。

    之前他還能沉得住氣，但是看了議會發來的文件後，沒什麼政治經驗的米斯蘭就算想讓自己鎮定也鎮定不了。看到站在窗前的羅迪時，他聲音都有些發顫：「首相大人…我、我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和您馬上商量一下，來的倉促，還望——」

    「卡倫王國和拉希曼王國是有好戰略合作夥伴，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千萬不要緊張。」

    羅迪抬手一指扶手椅：「坐下說吧。」

    就這樣，米斯蘭不知不覺在一個「弱勢」地位上開始了商討…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卡倫王國才是欠賬的一方。

    但羅迪並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故意退讓，出讓個人利益可以考慮，但他現在一舉一動都牽扯到整個國家，那麼羅迪就必須從各個角度上為這個國家爭取利益。

    會議室的大門緊閉，米斯蘭大使在這裡一呆就是三個小時，之後急匆匆地去了一趟大使館，半個小時後又趕了回來，路上塞了兩口面包後，又進了會議室…之後一直討論到凌晨時分才算結束。

    沒有人知道雙方具體商討的過程是什麼，但米斯蘭大使回道大使館的時候，整個人都像虛脫了似的——不過面對持續工作的傳送法陣，他終究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這下應該可以了吧…」

    他疲憊過度，很快沉沉睡去。而魔塔之內的羅迪卻一夜未眠——清晨時分，接到通知的內閣成員們紛紛趕來魔塔，會議持續一個多小時後，超過四十道政令被迅速簽發執行。

    戰爭結束後休養生息的卡倫王國，似乎由此再度進入了戰時狀態。

    不過和以往備戰時雞飛狗跳的狀況不同，這一次沒有貴族跑到村子裡去徵兵，也沒有各路勳貴等待集合的命令…換句話說，王國的貴族們已經廢了。

    除了少數進入軍隊、系統接受軍訓和士官課程的貴族外，剩下那些自認不凡又不肯低下身段去軍校的，如今只能眼巴巴看著索德洛爾從軍營抽調一支支部隊，由卡車運輸著朝南部港口而去…

    他們只能大概猜到，這次的戰爭，可能是在海的另一邊打。所以除了看著車輛在積雪的路面上開拓出兩道深深的車轍印，他們做不了任何其他事情…

    如今槍桿子都在羅迪手上，哪怕抽調軍隊出去，貴族們也沒有造反的勇氣。況且光憑龍族這方面的關係，就算有出頭找事的，卡倫王國地圖上絕對是指哪兒打哪兒，沒有半分含糊。

    忙活了通宵的羅迪在政令簽發完後灌了半壺茶水。好在他如今已經不用自己去琢磨整個計畫的細節，為了將拉希曼的事情搞定，他組建了一個十八人的幕僚團隊，讓他們根據目前的軍隊戰力詳細制定作戰計畫和日程表，自己只需要給意見和方向即可。

    而在簡單吃了兩口肉乾和面包後，羅迪便急匆匆地上了頂樓，而來到房門前時，他發現侍女都退到了大廳之外的地方…羅迪有些奇怪，隨即敲響了莎莉的房門。

    參與拉希曼國戰的最大原因，一部分在於通過這種方式償還國債，更重要的，便是為莎莉尋找修復權杖的辦法。

    「進來吧。」

    聽到羅迪的聲音後，屋裡傳來了女皇的聲音。開門往裡走了一步，羅迪眉毛揚了起來：因為面前站著了兩個莎莉。

    不過他立刻意識到其中一個是假冒的——縱然穿著女皇的常服，容貌也一模一樣，但相處久了，羅迪非常敏銳的感受到了目光和神態的區別。

    而且真正的莎莉臉色顯得病懨懨的。旁邊偽裝成她的諾拉則面色紅潤，此時見到羅迪，諾拉立刻恭敬行禮道：「首相大人好。」

    這是他之前和莎莉商量的計畫：因為她沒有對外公開「生病」的事，去拉希曼的時候諾拉便會偽裝成她的樣子，以此穩定國內局勢。

    反正女皇平時只管簽發政令和蓋印，很少涉及決策的事，出去幾個月的時間不會有問題。

    「聲音聽起來也挺像的，這樣不錯。」

    「謝謝首相誇獎。」

    諾拉現在已經沒了當初作為難民時的恐慌，她神情中透著自信，和羅迪對談幾句時應答自如。

    「…除了需要注意的那些，到時候你還得儘量減少出入魔塔的次數，我不知道現在會不會出現刺客…還是得辛苦你了。」

    「哪裡是辛苦，對我來說算是休個長假呢，等三個月後——」

    她原本的笑容忽然僵在臉上，因為諾拉忽然意識到，若是莎莉回不來…那怎麼辦？

    「你不用想那麼多，就算真有那麼一天，首相也會好好安排的。」

    女皇早就想到了這些，但臉上並沒有什麼悲慼神色。可諾拉越想越覺得鬱悶，抿著嘴不說話了。

    羅迪讓她先去休息，屋裡只剩下兩人後，莎莉也顯得有些安靜。

    「米斯蘭那邊已經談好了，可以的話，後天咱們就走。」

    政令是需要莎莉過目並簽字蓋印的，因此她也知道羅迪的大致打算。此去當真稱得上生死未卜，她想了想，低聲道：「那…明天我去看看父親。」

    「我陪你一起。」

    羅迪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這位女皇縱然一直維持著堅強樂觀的模樣，但誰又能真正無懼死亡呢？

    他能感受到莎莉內心日益增多的恐懼和不安。

    待莎莉午休後，羅迪並沒有回去睡覺，而是洗了把臉，來到樓下的議事廳。

    穿著一身軍裝的索德洛爾起身行禮，羅迪看他腰上的佩劍，笑道：「我記得你喜歡收藏長劍啊，當初給你那麼多好武器，怎麼這次沒帶個好的？」

    他腰上掛的劍沒有半點魔法波動，皮鞘簡陋，看上去有點眼熟。

    「首相，這是當初咱們一起殺獸人時佩戴的那把。」

    索德洛爾筆直的站在那裡，臉上帶著些許笑意。

    羅迪神情瞬間有些恍惚——昔日的場景歷歷在目：那時索德洛爾還是斥候隊長，身上勉強穿個皮甲，腰間挎的這柄劍毫不起眼。

    但就是憑藉這樣的裝備，他們一路殺穿了獸人部族的營地，幹掉了巫醫薩羅塔…

    羅迪本想和他描述一下此行的凶險之處，但索德洛爾的佩劍卻告訴他…無論去哪裡，做什麼，這柄利刃都將如當初那般…

    一往無前！

    有將如此，羅迪已無需多言。

    ?  ?前段時間瑣事纏身，加上丈母娘來家裡，一直沒能抽出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