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狩魔領主（箭皇） 作者：死翼耐薩里奧 (連載中)

狩魔領主 第1048章 礦脈地圖

    三天之後，連續的晴空讓霍利爾城氣溫回升些許。

    對於普通民眾而言，這個冬天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捱——往年一旦發生戰爭，糧價經常飛一樣上漲，但今年王國統一的戰爭打得太過迅速，同時艾弗塔領地也沒有進行大規模徵兵，加上耕作方式的改變和肥料的普及應用，天氣好的時候，城裡甚至能看到集市開啟，不少市民乃至附近的農民都趕來買賣商品。

    一位雙手蜷縮在袖子裡的獵人，此時抹了把鼻涕，繼續叫賣自己獵來的兔子毛皮，其中一部分，已經換了可以儲存的臘肉與面包，此時他低頭將臘肉塞進口袋裡裝好，耳邊正聽到幾句議論聲，大概是說「又要打仗」之類的…

    他似乎對「戰爭」這個詞敏感的厲害，聞言趕緊追上幾步，問道：「各位，哪裡要打仗？」

    「沒看報紙麼？不是卡倫王國打仗，是咱們的部隊出去打去！」

    「啊？出去？打獸人還是亡靈？」

    「海另一邊，就是上次來訪問的拉希曼——也不對，不是拉希曼，是拉希曼挨打了，希望咱們去幫他們打，當援軍！」

    這些話讓獵人眨了眨眼，好半天沒反應過來。而說話的兩人似乎也沒什麼事，就停下來給他簡單講了講。但聽完之後，這位獵人更迷糊了：「通過打仗還債？原來還能這樣？」

    「首相大人辦法多了去了。」

    這位市民剛說完，一道巨大的影子邊劃過了他們所在的位置，三人同時抬頭，正看到那體積驚人的黑龍盤旋著降落，最後化為一道光芒，進入了城中心的魔塔。

    說話的兩人習以為常，扭過頭來想和那獵戶繼續說話，卻發現對方已經鑽到了旁邊一道石牆下躲著，面色慘白。

    「哈哈，你是剛來這邊嘛？在霍利爾城，巨龍差不多每天都要飛來飛去的，你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別被氣流颳起來的石頭砸中腦袋。」

    這語氣帶著說不出的優越，但獵人依舊雙手緊攥著衣襟，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

    「對了，這不是兔子吧，雪狐？」

    「嗯…運氣好，抓住了一隻，你要買？」

    「我倒是不需要，不過你這身手應該不錯，看你吃不飽穿不暖的樣子，怎麼不去軍隊試試呢？要不是我通不過測試，現在肯定也去當兵了！」

    「當兵？管飯麼？」

    「當然管飯！還管住呢，聽說屋子裡冬天暖的很…」

    旁邊那人道：「不過陸軍現在多少人爭破頭要去，被篩下來好多。其實還有別的地方可以賺錢——城外沿河那些工廠看到了麼？招工的時候過去，日結薪水，絕對比你打獵掙得多…」

    這兩個人說了一大通，其實說白了就是在外地人面前秀一秀優越。但這位獵人明顯表情複雜，不知思考著什麼。

    等這位獵人離開城市，回到四五公里外的森林裡後，他鑽進了一處矮坡下的隱蔽洞穴，將皮毛換來的風乾食物藏在木盒裡，隨即蜷縮著身體，望著自己那柄有著家族文章的佩劍發愣。

    他叫德爾塔‧威廉姆斯，是王國南部逃難而來的一位騎士。家裡的妻女僕從已經在獸人的那一波衝擊中喪生。沒等他回去，統一戰爭已經將整個王國席捲並打平，威廉姆斯並沒有返回家園，而是被自己跟隨的伯爵拉著加入了「起義軍」。

    他以前也覺得自己為反抗暴政而榮耀，並且主動擔任了「斥候」的職位——在這裡，他算是「起義軍」中的最前沿，主要任務就是觀察敵人的大本營。

    但今天第一次壯著膽子進城，他就受到了難以忘懷的衝擊。

    親眼目睹這裡的狀況後，德爾塔騎士意識到…那群嘴上說的山響的貴族們，根本連造反的基礎都沒有。

    一路走過來，霍利爾城附近沒有往日冬天那些衣著襤褸的逃荒難民，無論是修馬路還是修鐵路，亦或者只是為開設新工廠而挖地基或平整土地，就業機會滿地都是，只要肯幹活，就能有飯吃，再也不用擔心飢寒交迫而死…

    當底層人民能夠吃飽飯，甚至還有閒錢去逛妓院的時候，誰還會跟著去鬧政變反抗羅迪？

    沒有普通人做炮灰，一群喪家之犬般的貴族，又能翻起什麼浪花來？

    況且就算有人願意跟著自己造反，可憑藉一群農夫，如何去跟一個與龍族交好的政權作對？

    他可不嫌自己命長，從洞穴裡爬出去後，德爾塔直接朝著附近的河流而去——沒多久，他便順利的成為了一處工地上的工人，並且因為會識字和簡單算術，被指派跟在一個監工下面學習。

    他被告知只要自己願意簽一份長期合同，那麼吃飯和住房便可以免費，並且一週能拿六枚銀幣。

    德爾塔沒有二話，立刻點頭同意，搓了搓手便上了工地。

    「大人，我們這是準備做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先從基礎的開始學吧。」

    監工擺了擺手：「我們只負責建設場地，剩下的都是研究部那群人要考慮的事。」

    「好的…」

    身為貴族，德爾塔此時並不想談什麼榮耀，他只知道——當前王國內貴族的權力已經被迅速削弱和剝離，自己就算回去…算了，以當前這條件，鐵定會死在半路上。

    所以，和香噴噴的熱湯相比，騎士榮譽還是放放吧。

    而德爾塔並不知道，此時魔塔內，羅迪正指著他所在的這處工地，和身旁的研究員們商討著規劃方案。

    「鋼鐵的冶煉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你們在這片區域負責研究不同配比和工藝下的金屬特性，還有就是水利鍛壓機構的研發和使用…」

    他已經這樣說了一上午，當這批研究員領命而去後，羅迪終於有空喝口水。

    不過沒等喝完，普卡斯托領主便已經走了進來，他直接把一塊魔晶狀的石頭放在了羅迪面前：「符合你需要的礦石我剛送到那邊的熔爐了，這是卡倫王國大概的礦脈圖，有需要的自己去弄就是。」

    「非常感謝普卡斯托領主…」

    羅迪姿態做的足，後者則擺擺手：「其實王國內的礦脈不算豐富，金礦有倒是有，但太深了，我建議要金子的話還是去拉希曼那邊找找吧。」

第1049章 煩惱


    傳說中的巨龍都喜歡金幣堆滿巢穴，實際上到了龍族領主這一步，一堆沒用的金屬堆在家裡絕對是閒的蛋疼。普卡斯托領主顯然對金礦沒什麼興趣，繼續道：「王國裡的煤礦和鐵礦倒是不少，一些稀有礦在邊境的位置，塔斯曼的貢多拉山裡有不少好東西。」

    對羅迪而言，這樣的資料至關重要。他連聲道謝後，這位領主便以還要去研究微積分離開了。

    羅迪拿起那石頭注入魔力，一道光幕直接投射在了面前——他調整了一下方向，便在牆壁上看到了卡倫王國領土的比例投影。地圖之上標註出了一個個不同顏色的光點，而上面備註的文字，則顯示了礦脈的大致儲量和類型，以及伴生礦的種類…

    羅迪之前已經對龍族的力量有著深刻認識，但這一次依舊被黑龍領主的強悍嚇到——在這樣一個挖礦基本靠蒙的時代裡，普卡斯托所做的，和衛星也沒什麼兩樣了。

    單這樣一條信息，對於王國的領導者而言萬金——或者說，百萬金都難求——農業社會走向工業的重要基礎，首先就在於有充足的能源和礦石，而現在，這兩個最大的難題，被黑龍領主在三天的時間裡解決了。

    羅迪沒想到自己在準備離開前還會得到這樣一份大禮，不過他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有莫名有些苦惱：自己可不是打的什麼即時戰略遊戲，卡倫王國人口本就不多，無論是開礦還是建設馬路鐵路，開銷和人工都是一個天文數字，而自己還有軍隊要養，甚至還有艦隊要建造…

    他突然理解中國古代皇帝多數都被後人噴的緣由了：自己無論做什麼決策，底層民眾都要被折騰一番…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不外如是。

    托腮盯著地圖出神間，卡戴珊敲門而入，看到羅迪正在研究的東西，掃了一眼便知道了大概。她見對方望過來，便把手中的一枚金屬圓球在拋了過去：「普卡斯托真是利索，問題已經解決了。」

    羅迪頭都沒回，一隻魔力凝結的觸手便將圓球接住，他拿過來一看，發現這金屬球渾圓無比，表面已經拋光，握在手裡沉甸甸的——熟悉圖紙的他，知道這便是飛機螺旋槳使用的軸承珠，也是目前遠距離航行的唯一瓶頸。

    他本以為這還需要一段時日才能攻克，沒想黑龍領主隨手便解決了問題，羅迪驚訝之餘不免有些激動：「真的搞定了？強度提高多少？」

    「數據顯示至少三倍。耐久性試驗正在做，不過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完全能夠通過測試。」卡戴珊也有些感慨：「普卡斯托親自幫忙提高了熔煉溫度，用法術按標準模型做了一批珠子，測量誤差幾乎沒有。」

    羅迪扯了扯嘴角，心想這可比中國當初國企裡神乎其神的「八級工」強大多了。

    「現在我算看出來了，和地球上的科技比起來，這裡的發展水平真是有些畸形——普通人的基礎水平太低，連溫度的測量方式都非常原始，而龍族領主隨手造的東西，高精密機床都無法比擬。」

    卡戴珊說著呼了口氣：「不過軸承問題解決了，你終於可以動身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看了這份圖，恐怕我還要麻煩你不少事情。」

    卡戴珊最終自願留在卡倫王國，幫羅迪坐鎮研究部，並監視內閣——如果核心力量都走了，僅靠諾拉扮演的莎莉是完全不夠的。而內閣的權力目前太大，絕對的權力之下，腐敗問題是必然存在的。

    惡魔入侵讓羅迪不敢懈怠，可那些貴族們卻不可能一個個願意「為人民服務」。

    卡戴珊自從知道羅迪秘密之後，對於「地球科技」的應用十分熱衷，制導導彈的研發已經進入了新的階段，相比去另一個大陸找什麼線索，她其實也傾向於留在這裡繼續搞研究。

    所以此時卡戴珊答應的十分痛快：「說吧，是準備挖那些礦？反正龍族這群傢伙不少閒的慌，發佈個任務換積分的話，肯定有願意去幫忙施法的。」

    「礦的事倒是其次，主要是…現在財政吃緊啊。」

    羅迪坐回椅子上，無奈嘆氣：「打仗的時候為了效率，大部分路依靠魔法來定型固化，火車軌道也花費了海量資金，現在費盡全力打通了一條線路，可接下來呢？維持火車不斷運輸，消耗太大；不運的話，修路成本白搭了。」

    「研究部那邊說效果很好啊，拉運的貨物比馬車多了百倍不止，利潤…」卡戴珊說著一愣，忽然反應過來：「你是說…能源供不上？」

    羅迪點頭：「以前沒搞過這麼大攤子，現在才明白，好多事情，我實在是做的太敗家了。」

    他開始掰著手指頭數：「高精靈那時候的晶石儲備充分，但也沒有搞全民化交通，而且他們的魔法能力強大，戰爭也不用耗費太多晶石。可咱們呢？去拉希曼的戰爭要用很多，貿易上面的份額也不少，現在修路的卡車，開通後不停運轉的火車，即將跨洋航行的飛機等等，無一不需要晶石，並且每一樣都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要長期保持巨大的消耗額度…」

    如果只靠魔晶轉化和從自然界蒐集那些珍惜的元素結晶，以目前的消耗速度，卡倫王國根本供不上。

    卡戴珊立刻意識到他想做什麼：「難道你準備用地球的科技作為輔助？核動力肯定是沒戲的，內燃機？石油這東西…」

    羅迪趕緊擺手：「現實一點，咱不能光看尖端法師目前的工業水平。作出內燃機以後，撐死只有實驗室夠加工精度，量產和維護太難了。」

    他抬手一指，後背由魔力凝聚的觸手蔓延到了石頭投影的地圖上，沒幾秒便變成了目前王國的馬路線路圖。

    「交通問題首先不在於交通工具，而在於道路——你看這些路段，都是靠法術和壓路機修的，維護成本雖然可以接受，但這無形中佔用了太多資源，抽調法師去固化術，無形的損失是金幣沒辦法衡量的。所以我想著如果能把混凝土水泥之類的研究出來，後續就不用這麼多事了。」

第1050章 不嫌多

    「水泥啊…我倒是沒想過這一茬。不過用水泥的話，原材料…哦，這不是問題。」

    卡戴珊說到一半才想起這地圖是誰弄的，對於普卡斯托來說，尋找適合製作水泥的材料簡直是小菜一碟。

    水泥鋪路建橋的成本，遠比讓魔法師去施法低得多。畢竟如今的魔法師是被羅迪當高級工程師用的，跑去搞低水平重複勞動，簡直是天大的浪費。

    「從研發到普及的事，你也知道怎麼去弄。咱們目前修的道路還能用幾年，所以水泥弄出來以後，首先應用在河流建橋上更合適，讓城市之間的通行時間降低，經濟自然會加速上升。」

    後世那句「要想富，先修路」並不是玩笑話，商路打通，經濟才能加速上漲。死水一潭的封閉農業模式必須迅速淘汰。

    「你說了一個問題，第二個呢？內燃機我覺得沒你說的那麼難吧，起初自產自用的話，我覺得完全夠用啊。」

    「這個問題我也不是內行，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

    羅迪並沒有剛愎自用的毛病，說了自己的判斷：「咱們時間太緊迫了，想要讓火車用上成熟的內燃機，恐怕要很長時間才能實現——研發難度和燃料問題都是重點，而我之所以選蒸汽機，是因為艾弗塔內就有兩個大型露天煤礦。對於火車和輪船來說，蒸汽機裝載的技術難度比內燃機低多了，而且我記得蒸汽機操作非常簡單，維護也容易…所以你覺得用蒸汽機，靠譜麼？」

    羅迪知道內燃機分很多種，也知道活塞做功衝程的原理，但知道是一回事，具體曲軸多少角度，氣缸怎麼做，他完全抓瞎——但卡戴珊不一樣，她看過這方面資料，記憶裡驚人的龍族想要複製一台現代汽車發動機，未必不可能。

    不過卡倫王國的工業水準是一個巨大的鴻溝，或許十年後沒問題，但現在…

    卡戴珊想了想，除非她能讓一群龍族當車間工人，一個個兼顧沖壓鑄造和加工工藝…否則根本造不出什麼可靠的內燃機來。至於石油——開油井提純之類的事更是沒有經驗。

    雖然在魔法的幫助下肯定不會像地球上研究的那麼艱難，但問題的確如羅迪所說：時間上來不及。

    「蒸汽機的話…我當時看過一些構造圖，好像正好就是火車上用的那種。」卡戴珊的記憶力毋庸置疑，點點頭：「煤礦足夠的話，蒸汽機在火車和輪船上的確是有優勢的，這樣的確能剩下不少晶石來…」

    「是啊，其實咱們這已經是跳躍科技樹的發展了，畢竟當前連普通人吃飽飯的問題還沒有解決。農業社會的矛盾擺著…」

    「好了好了，這些東西你來考慮就好，我去執行就行。」卡戴珊雖然失去了龍族的身份，但她也不會去站在平民百姓的位置思考問題：「農業研究部那邊已經有成果了，開春就會開始嘗試——喏，告訴我還有哪些礦要開採，列個順序，我去安排。」

    「嗯，這個我等下寫個單子。」

    羅迪頓了頓，忽然道：「內燃機的話，你還能想起來麼？」

    「汽車的看過四缸發動機剖面圖，燃氣輪機那種只知道原理，但那東西要求的精度太高了…」

    內燃機分為好多種，最常見的就是活塞式汽車發動機，但應用在艦船和飛機上的，則是燃氣輪機…原理類似，但結構有很大區別。卡戴珊腦袋裡冒出那些對比發動機結構的資料來，眼睛瞬間亮起：「你的意思是…內燃機也要做？」

    羅迪左右看了一眼，抬手施法將大門關閉並釋放了隔音結界：「高精靈擁有晶石文明這麼強大的東西，卻被獸人這種頭腦簡單的傢伙滅掉，我猜多半是因為關鍵時刻魔法不起作用了…甚至晶石也是。」

    這個推測其實已經部分得到了證實，羅迪現在用晶石打統一戰爭沒問題，如果敵人換成了惡魔呢？如果自己和高精靈一樣被禁魔了呢？

    卡戴珊當然也想過這些事，現在羅迪這麼一說，她更是眯起眼睛：「那…單純只是研發燃氣輪機和蒸汽機麼？」

    「對付敵人的手段，從來不嫌多。」

    羅迪關閉了投影的地圖，低聲回答。

    卡戴珊聞言沒說話，但目光之中卻莫名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當天夜裡，羅迪再次接見了拉希曼使節米斯蘭，商議之後表示「卡倫王國會以最快速度支援貴國」，之後便就當初借貸的債務問題籤署了一份協議——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卡倫王國以「僱傭軍」形式介入戰爭，換取債務免除的條件。

    拉希曼議會為免除債務的額度爭論不休，因為「僱傭軍隊」作戰對法師治國的拉希曼海從未有過，而且普通僱傭軍和卡倫王國這種精銳也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因此費用始終難以界定——最終，協議以「一年內成功平息戰亂」為最終目標，若完全達成，則債務免除六成，還款期限延期兩年並降低利息。

    除此之外，戰爭中除拉希曼國土內的資源，其餘一切收穫，歸卡倫王國所有。

    協議中要求羅迪的軍隊四個月內必須抵達拉希曼——因為通常戰爭需要留出徵兵期，從王國集結軍隊，再到軍隊去港口乘船抵達拉希曼，前後三個月是至少的。

    羅迪在來回拉鋸了一些條件後便同意了這條協議，他也明白，想直接免除所有債務是不現實的，哪怕他談了再多條件都不可能…首先僱傭費用到不了那麼高，其次便是政治層面上的博弈。

    而卡倫王國現在更需要的是其他東西——各類資源和人口自不必說，那個「戰利品」條款才是羅迪心動的原因。

    從胡迪尼和伊芙麗口中，他得知拉希曼王國北部的地區，其實有不少富饒的國家和土地。而作為推翻宗教國家建立的法師議會制國家，他們一直採取的是扶植小國對抗艾斯卡國的政策…並沒有把這些國家一一打平，因此如果羅迪的軍隊足夠強大，戰利品絕對少不了。

    這番協議簽完了，羅迪便將鬆了口氣的米斯蘭大使送走。而他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邁步來到了魔塔頂層。

第1051章 海對岸

    卡倫王國現在需要的是其他東西——各類資源和人口自不必說，那個「戰利品」條款才是羅迪心動的原因。

    從胡迪尼和伊芙麗口中，他得知拉希曼王國北部的地區，其實有不少富饒的國家和土地。而作為推翻宗教國家建立的法師議會制國家，他們一直採取的是扶植小國對抗艾斯卡國的政策…並沒有把這些國家一一打平，因此如果羅迪的軍隊足夠強大，戰利品收穫絕對少不了。

    這番協議來回拉鋸了許多天，今天羅迪終於算是簽署完成。結束之後，羅迪將鬆了口氣的米斯蘭大使送走，隨後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邁步來到了魔塔頂層。

    臥室之中，臉色蒼白的莎莉正在和諾拉說話，聽到羅迪的腳步，站起身道：「結束了？」

    「對，簽完了。」

    「好。」

    莎莉沒有再問任何其他問題，她此時已經穿好了擁有華麗紋飾的魔法斗篷，身上不再是代表皇權的長袍，而是皮毛一體的厚實外套，皮褲和靴子略有些臃腫，整個人看起來胖了三圈似的。

    卡戴珊和阿卡莎這時也走進了屋，背著弓的娜塔全副武裝的跟在後面，隨後將大門關上，像保鏢一樣站定。

    所有侍女都被清退出這一樓層。大奧術師伊迪絲的身影隨後顯現在室內。

    羅迪本就穿的短裝，此時開始將早就放在這裡的裝備一樣一樣往身上套，阿卡莎上前幫忙，卡戴珊拿著那精緻的箭袋，仔細檢查著上面的空間法陣。

    莎莉手中抱著貂皮帽，苦笑道：「在屋裡穿上這些，真的好熱。」

    「外面很冷，這一趟估計一直要在天上飛行，所以保暖很重要。」

    羅迪背上弓，隨後輕輕擁抱了卡戴珊：「等我們回來就好。」

    說完他便對伊迪絲示意，後者點頭，抬手一指，大廳的窗戶打開，一條魔力構成的台階直通魔塔頂層平台。

    羅迪輕輕扶著莎莉上樓，阿卡莎幫她拿著那柄蝮蛇之吻權杖跟在後面，抵達塔頂後，全身紫色的暗影雛龍低伏下了身子，讓一行人沿著身側的軟梯爬上了它後背的客艙。

    所謂客艙，就是兩個流線型梭子般的木製艙體，它們固定在了暗影龍後背脊椎的兩側，前端由玻璃構造，能夠看到四周景物，艙內有可以舒服坐著的軟椅，並且已經裝好了各種即將帶到拉希曼的物品。

    這種構想是伊迪絲都為之讚歎的，但在卡戴珊看來，卻只是她抄襲地球上戰鬥機艙的產物。

    寒風吹的莎莉鼻子有些紅，她戴上了模樣滑稽的貂皮帽，咬牙爬上龍背，在左側的艙體內坐好。阿卡莎和娜塔去了另一邊，羅迪最後一個登上，收起軟梯後朝另一側的娜塔做了手勢。

    後者關閉了艙門，將插著晶石的密封法陣開啟。羅迪回頭朝站在那裡的卡戴珊望了一眼，兩人默契的對視片刻，什麼都沒說。

    伊迪絲抬起手來，釋放了一個靜音結節，隨後朝羅迪擺擺手——後者點頭，關閉了艙門。

    巨龍的雙翼在下一刻朝兩側張開，而伊迪絲則釋放了一道風系法術，為它提供了足夠的升力。邁出幾步的巨龍朝著南方的天空一躍而起，身形幾乎沒有下墜，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在無邊大海的另一邊，拉希曼的深夜倒是因為節日的氣氛而熱鬧非凡。

    法師們追求真理，不崇尚任何神明。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當法師，因此大多數民眾依舊和以前一樣，保留著多數習俗。比如新年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城裡的人們基本都是狂歡與各式各樣的舞會集會中度過。

    霍利爾城的新年可沒有這麼熱鬧，畢竟緯度較高的艾弗塔冬天實在太冷，而督瑞爾城四季如春，一年到頭氣溫宜人。此時即便是夜晚，城內的巴拉法爾街區依舊燈火通明。

    「諾格弗格拍賣行」又在進行新一輪拍賣，呼聲與掌聲在外面的大街上都聽得到。相隔不遠的便是「卡斯特克壁爐」酒店，二樓室外的餐桌都坐滿了位，服務員正來回奔波忙碌。

    麥琳瑟拉的身影在這裡顯得有些特殊。因為整個餐廳裡，只有她在獨自一個人吃飯。

    她沒有穿傳統式樣的法袍，而是暗紅色調的外套和寬鬆長褲。懷錶的鏈子若隱若現，口袋鼓鼓囊囊。

    這是麥琳瑟拉的日常裝扮，她絲毫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自顧自吃完了特色肉腸和奶酪香芋，一邊端著果汁喝，一邊閱讀起了手中的一摞論文和信件。

    從巨龍蛻變到凡人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麥琳瑟拉是難以融入人類社會的，但她明白自己終究要學會適應，於是在努力許久之後，有了自己的交際圈——當然，這種「交際」是純學術的，並且能有資格和她來往信件的，都是拉希曼頂尖魔導師。

    麥琳瑟拉的生活基本就是寢室和學院兩頭跑，除此之外便是來巴拉法爾街區的魔法道具店親自採購，順帶來這裡吃一頓飯。

    並不是因為這家飯店的飯菜多好吃，而是因為她曾經在這裡和某人一起吃過。

    麥琳瑟拉容貌出眾，哪怕衣著怪異，仍然難掩那種強大氣場。不過能在這個餐廳吃飯的人也都不是無名之輩，四周不少人都將目光掃過來，但又很快挪開。

    他們都知道，這是位惹不起的主。

    去年有個不識抬舉的魔導師，仗著自己的議員身份，在麥琳瑟拉遞交論文時說了幾句頗有騷擾意味的話語——於是當天這位魔導師就進了巴爾倫納學院的急救室。

    輸給了一個普通法師，讓這位魔導師感到非常丟臉，於是他傷癒之後氣急敗壞的放話，說要收拾麥琳瑟拉。

    不過冰霜巨龍阿爾瓦來了這裡一次後，這位議員就退出議會銷聲匿跡了。

    由此，原本就在「暮秋之冠」中大放異彩的麥琳瑟拉，成了凶名在外的強悍存在。

    而這位「元素使」在經過無數次努力之後，終於在半個月前找到了能夠溝通元素位面的方式——這意味著辛苦的努力終於得到回報，相信過不了多久，她便能夠跨越門檻，朝著未知的領域邁進。

狩魔領主 第1052章 紙醉金迷

    麥琳瑟拉此時的心情還算不錯。她將幾篇論文掃過後隨手放在一旁，這時拿起一份議會的內部消息報看了起來——結果掃了一眼標題，麥琳瑟拉一下子愣住。

    她倏然起身，隨手拿起自己的魔杖，在桌子上一點，散亂的論文便漂浮著整理整齊，自動塞進了旁邊的布袋裡，她放下兩枚金幣，起身走到樓下，腳步不停的穿過整個街區。

    行走在黑夜中時，麥琳瑟拉原本的深紫色頭髮竟然閃爍著暗紅的光暈。

    這是因為麥琳瑟拉身為「元素使」，如今已經能夠通過法陣溝通火元素位面——普通法師使用的「火系」法術，都是由本位面聚集的火元素凝聚，但她卻能儲存並使用來自元素位面的能量…

    因此如今麥琳瑟拉的法術威力，已經開始了突飛猛進的進步。同樣的「火球術」，她近乎能造成「炎爆術」的效果來——光是這方面的論文，她就發表在核心期刊四五篇。

    而因為跨位面力量的召喚和儲存，麥琳瑟拉的身體如今也在漸漸改變，常人只能看到她頭髮散發的淡淡的火元素光輝，但在魔導師眼中，她更像是一團移動的火元素。

    即便不是魔導師，如今她在督瑞爾城內也近乎是實力第一階梯的存在。因此行走在路上時，連拉馬車的馬匹都會因為本能而躲著她走。

    麥琳瑟拉麵無表情，一路就這樣步行到了莫風特學院。

    新年的氣氛讓莫風特學院同樣喧鬧。只不過這樣的情景並沒有讓麥琳瑟拉感到愉快——她很清楚，議會最近面對多點開花的戰爭，正為到底應該如何應對而爭吵不休。

    這個國家，此時正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邊緣。

    雖然拉西曼採取的是「議會制」，但這種「議會」和上下議院+完善議事制度的「議會制」是兩碼事。

    議事制度的不完善體現在很多方面，比如一件事如果有三個意見，各持己見的議員們有時甚至會吵得天昏地暗，連對方之前一篇論文裡的錯誤都拎出來噴——為的只是讓對方退卻。

    雖然議會們的法師都算是有些政治頭腦的，但他們終究沒有那些老牌貴族們擅於統治——平日裡的一些小事，扯皮久了也沒什麼大事，可邊境忽然有多個國家不宣而戰，對周邊村鎮開始劫掠時，商量對策卻成了一件天大的難題。

    以前兵源充足，法師強悍，同時應對多個小國並不是問題。可經歷「遠古巨獸」事件後，損兵折將的拉西曼似乎被打怕了，各大學院一時間竟然都不願派兵而出，法師更是沒有主動請纓的…

    大家在議會上來回扯皮了三天，沒等商量出統一決策，邊境的村子已經被人搶光推平好幾個了。

    對於這種事，麥琳瑟拉當然選擇冷眼旁觀——她又不是議長，根本不會替這群人操心。

    道路兩側的人們正在討論著傑裡米議長推進改良議會制度的事情，但大家對此根本就不看好。說白了，吃到嘴裡的肉，想要六大學院吐出去？太難了。

    這些曾經被宗教壓迫的法師們，如今在嘗到了甜頭後，已經變成了當初他們所厭惡的模樣。

    麥琳瑟拉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莫風特學院，旗幟和鮮花讓這裡節日氣氛濃厚，巨大的機械時鐘上有無數齒輪轉動，進出的魔法師們高談闊論，絲毫沒有戰爭壓境的緊迫感。

    在他們看來，只要學院內一切正常，誰會管外面洪水滔天？

    「去去去！沒看這是什麼地方麼？臭要飯的快滾！」

    學院門口的守衛用劍鞘將一位蓬頭垢面的女人抽開，後者衣服還沒有到破爛不堪的地步，只是上面的泥土多了些。她本身也並沒有乞討的行為，只是因為路過這裡，便被打了好幾下，而迫於對魔法師的畏懼，她根本不敢還嘴，只能捂著被抽疼的肩膀，低頭離開。

    守衛們哈哈大笑，繼續聊起了葷笑話。麥琳瑟拉看著這一切，只是微眯著眼，始終沒有說話。

    從目前的信息來看，無家可歸的難民們已經包圍了王國北部的兩大城市，而拉希曼議會至今在還在就該不該開城門，是否應該拿出存糧救濟，救濟的話每天給予多少糧食這種問題而來回扯皮…

    麥琳瑟拉見過人類各個王國的政體，相對而言，拉希曼議會雖然給了所有人表達觀點的機會，但制度的不完善，讓他們在此時顯得非常愚蠢。

    根據她瞭解的情況，魔法師們推翻宗教奪取這個國家的政權時，還並沒有使用議會制。

    但在拉希曼統一之後，六大魔法學院之間為了相互制衡，搞了這麼一套繁複的制度出來——他們深恨獨裁者，深恨宗教帶來的洗腦，於是讓每一位進入議會的法師都擁有發言權。

    因為深信魔法無所不能，所以從修建水利到人口繁育，法師們什麼破事都要參與一腳。

    麥琳瑟拉倒是知道這種心態：魔法師們對魔法的態度，其實和宗教也沒差多遠。而在軍事領域的強大，加上艦船長足的進步，都讓法師們愈發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航海和貿易線路的開通，已經意味著經濟爆炸式發展的開端。如果不是遠古巨獸的突襲和忽如其來的戰爭，拉西曼或許還要好一段時間，才顯露出統治地弊端來。

    但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麥琳瑟拉聽著四周酒館的歡呼和喧鬧，邁步走到了學院大門。看到她胸口的徽章，感受到那驚人的魔力波動，門衛二話不說立刻讓開了大門——她經常來這裡，所以門衛們大氣都不敢喘，姿態恭敬異常。

    莫風特學院以魔法傀儡著稱，四處都能看到不同時期代表性傀儡作品的塑像，有些就乾脆是將傀儡本身做成了擺件，下面寫著製作人的生平和貢獻。

    進門一條長路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傀儡，並且還空著許多位置。在這些傀儡中，倒是有一件是麥琳瑟拉眼熟的——那是當初羅迪在換成拉力賽中開過的「火弩箭」賽車。

    在遠古巨獸襲來的事件中，這賽車幾乎損毀，如今是努力修復以後的模樣，不過上面的鈷金都已經替換。

    麥琳瑟拉望著空蕩的駕駛艙看了幾秒，轉而繼續往裡走。她對這裡很是熟悉，轉了兩個彎後便抵達了學院低年級的公共休息室，而剛剛推開門，裡面便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狩魔領主 第1053章 傀儡師


    屋內的熱浪與外面清涼的夜風截然相反，麥琳瑟拉看到法師們正高呼著魔法傀儡的代號，情緒高漲的揮舞著手臂：「終結它！終結它！終結它！」

    休息室的中央位置不知何時成了一塊高出地面的擂台。兩個兩米左右身高的類人型傀儡正在摔跤一樣纏鬥，其中一個勢大力沉但動作笨拙，另一個看上去小了一號，卻有著類似真人的靈活性，四條腿彷彿昆蟲般戳在擂台的地面上，站的很穩。

    擂台旁邊是兩名傀儡師，正同時對著手中的控制法陣不斷調整施法。

    左邊是一位二十歲上下的男性法師，他身材瘦削，目光陰冷。另一位則是個子高了不少的奈菲，她表情輕鬆，正單手點著漂浮在空中的陣盤。在四周的歡呼中輕聲道：「那我就不客氣咯——」

    隨著她的控制，小個傀儡的雙臂忽然間伸長一節，敵人猝不及防，被當場抓住了胸口和頭部——那見到一樣的手部「咔嚓」絞斷了對方的脖子…

    三角狀的頭顱落在地上，可沒了頭的傀儡卻依舊在掙扎攻擊，奈菲也不驚奇，看了一眼額頭見汗的傀儡師：「把核心藏在別處了？」

    緊接著，她操控的傀儡便毫不猶豫的將敵人舉起來摔在地上，隨後四隻腳踩住那活動的關節，開始一塊一塊的將其肢解——「噼裡啪啦」的聲音混合著旁邊法師興奮的叫喊，奈菲看了一眼碎成碎片的零件，打了個哈欠。

    那個法師將手中的陣盤捏的嘎吱作響，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狠話來，低聲道：「願賭服輸，是我輸了，東西給你。」

    他拿出了一個小木盒遞給了奈菲，後者隨手接過，一副根本不在乎的神情：「是你找上門來挑戰，又是你非要打賭，現在輸了怎麼跟我欺負你似的？」

    這話讓四周圍觀的年輕法師們哄然大笑，也讓戰敗者灰溜溜的退了場。

    有些明顯就是奈菲朋友的女法師尖聲高呼：「奈菲最厲害啦——」

    奈菲倒是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笑著朝出聲的方向喊道：「如果有誰不服的，趕快提出來。瑪吉斯會替我接招的！」

    「哈哈哈哈——」

    眾人都知道這是開玩笑，奈菲沒有繼續在上面呆著，而是跳下擂台，控制著全勝而歸的傀儡跟隨自己朝那位朋友的方向走去。

    她明顯在莫風特學院人氣很高，一路過來不少人都和她打招呼，還有些目光火熱的年輕法師想要邀請她喝一杯，只是無一例外都被奈菲擺手拒絕。

    在這裡呆了將近兩年後，奈菲如今可謂大變樣。今年即將十六歲的她，個子比當初來這裡時高了半頭。長發及肩，紅色的法袍名貴不凡，加上她身後結構精密而強大的傀儡，舉手投足間已然成了莫風特學院人氣最高的女性傀儡師。

    走到好友瑪吉斯身旁時，她的朋友們已經空出來一個最大最舒適的扶手椅，這也彰顯著她的核心地位。不過坐在椅子上後，奈菲臉上的表情便收斂了許多，看著朋友端著酒杯慶祝，她微笑舉杯：「謝謝各位的支持！不過我不能喝太多，抿一口意思意思啦——」

    應付完了這些，她便徹底安靜下來，隨即開始默默的修理起了身旁的傀儡。

    一杯果汁忽然遞到了面前，奈菲正在從座椅旁的零件箱裡翻找東西，見狀抬頭看了一眼身側，她眉毛揚起，隨即立刻起身，雙手接過：「謝謝，麥琳瑟拉…姐姐。」

    暗影巨龍比她大了不知多少歲，但奈菲卻知道對方很接受「姐姐」這個稱呼。不過兩人在這兩年裡，卻並未整日生活在一起…甚至可以說，兩人交集並不多。

    麥琳瑟拉在凱茲莫爾學院研究法術，幾乎只有週末的時候，奈菲才能在論文匯報大廳見到她一次。

    每次看完匯報後，麥琳瑟拉才會叫她一起吃個晚飯，並讓奈菲簡單匯報一下近期的學習狀況。從這一方面而言，暗影龍更像是一位嚴厲的長輩，對奈菲的生活做出各種要求，提出各種目標，並是不是的指點和更正一下她的學習方式。

    被以為龍族這麼培養，奈菲想不進步都難。

    雖然被管教的滋味不好受，每天的研究和學習也很苦，但奈菲卻知道，麥琳瑟拉其實比自己還要努力——強大如龍族都勤奮如此，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去反對？

    其實到了今天，她更感謝麥琳瑟拉對自己的嚴格要求，若非如此，自己泡在這紙醉金迷的督瑞爾城裡，恐怕會像許多法師那樣失去了上進心吧。

    「傀儡改進的餘地還挺大，不過思路不錯。」

    麥琳瑟拉看了一眼滿身傷痕的傀儡，難得笑了笑。奈菲一下子察覺到不對勁，因為麥琳瑟拉往日永遠繃著臉，一定會挑出一堆毛病讓自己去改進——她小心翼翼的回道：「這是個半成品，好多地方還需要修改…」

    「估計你很快就沒時間去改這個了。」

    「啊？什、什麼意思？」

    奈菲左右看了一眼，低聲問道：「難道戰爭會波及這裡？」

    「原本我也會擔心這個問題，但現在應該不會了。」麥琳瑟拉目光柔和下來：「卡倫王國和拉西曼議會達成了協議，會有軍隊過來協助作戰。」

    「真的？」

    奈菲聲音頓時高了起來，她馬上摀住嘴巴，雖然努力抑制，聲音卻微微顫抖：「那、那…羅迪哥哥他會不會過來…」

    「不知道。」

    麥琳瑟拉根本不接這個話茬，說完又指了指傀儡：「按你當初和我說的目標…光憑這種玩具，恐怕還差得遠呢。」

    這話讓旁邊的年輕法師們面面相覷，畢竟他們最討厭別人說自己做的傀儡是「玩具」——可一位凶名赫赫的元素法師如此開口，這群人還真的沒人敢出來反駁。

    他們也清楚，在場這群人製造的傀儡，恐怕根本扛不住她的一個小火球。

    實力決定話語權，莫過如此。

    但奈菲被這麼一說，臉上反倒露出笑容：「當然，『玩具』只是『玩具』，我還有我的秘密武器呢…」

    麥琳瑟拉並不意外，卻也沒有久待，站起身道：「早點回去休息，該練習的法術不要忘了練，無論那傢伙來不來，都不能懈怠…」

    她照例叮囑了一堆，旁邊的法師們噤若寒蟬的聽著，奈菲顯然早已習慣，一直點頭應是，只是在最後，忽然眨著眼睛回問道：「麥琳瑟拉姐姐…『那傢伙』是誰啊？」

    「怎麼，一聽某人可能要來，就興奮地連我的玩笑都敢開了？」

    麥琳瑟拉眯起眼睛，奈菲趕緊求饒：「哪裡哪裡，羅迪哥哥真要過來，估計還要好幾個月呢。我、我這差不多該去複習法術了…」

    看奈菲一溜煙逃跑，麥琳瑟拉終究沒忍住，「呵」的輕笑一聲。

    「還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呢…」

第1054章 久別重逢

    翌日。

    「繼續昨日的議題——第458號文件，莫風特學院關於傀儡參與道路建設的提案…」

    傑裡米議長說完揉了揉眼眶，最近他每天你休息時間不到五個小時，因為這場戰爭遠不是幾個小國打秋風那麼簡單——如果真的是為了劫掠資源，那麼一兩波之後對方自然會偃旗息鼓。

    可從第一場襲擊開始，至今半年多的時間裡，那些原本老實服帖的國家不知受到了什麼樣的蠱惑，竟然統一將矛頭對準了拉西曼。

    單純冷兵器戰鬥，拉西曼王國是不怕的，但現在棘手的是…敵人遠沒有那麼簡單。

    「議長大人，傀儡參與修路輔助實在是太浪費晶石了。就算是為了四個月後卡倫軍隊去邊境，也不至於非得現在修吧？」

    「巴爾特議員，難道你沒有閱讀米思蘭大使傳回來的文件？卡倫王國內亂戰爭在幾個月內平息，靠的就是能夠快速運輸部隊的道路！」

    「附議，況且道路的暢通不光是戰爭時用，商業發展貨物流通，對於議會控制地方城鎮都有好處…」

    「反對！修路是有好處，可你知道修路要花多少錢麼？」

    「難道卡倫王國做的就一定是對的？他們修路可是拿著拉西曼的金幣修的，咱們自己修路，只能自掏腰包！」

    這樣的爭吵又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不過最後反對修路的議員還是佔了上風。傑裡米議長敲了敲手邊的木槌：「下面開始表決…」

    最終修路的提案並沒有通過。傑裡米對此已經麻木，他喝了杯水，看了一眼懷錶，宣佈上午的議事結束。

    結果剛走出議事大廳，一位侍從跑到傑裡米面前低聲道：「議長大人，剛剛外城出現了巨龍…」

    「龍？」傑裡米頓時打了個激靈，「什麼顏色？多大？在哪兒？」

    聽對方說了幾句後，傑裡米卻又遲疑起來。他以為來的是冰霜巨龍阿爾瓦，但目擊報告明顯不符合「冰霜巨龍」的特徵，難道龍族又有什麼新動作？

    正遲疑間，又有人小跑著進了議會走廊，看到傑裡米後手中舉著一封信喊道：「議長大人！」

    傑裡米更是納悶：「誰的信？」

    他說著看清了那封印著蠟封的白色信紙，眉毛揚了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信件？」

    「大人，剛剛在議會外面…一位女、女精靈給我的。」

    傑裡米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打開信封，閱讀完畢後隨手銷毀了信件，並對面前兩人道：「好了，沒事了。」

    他面無表情，可袍袖下緊握的手指卻暴露了這位議長此時的心情。

    同樣的時刻，麥琳瑟拉像往常那樣在實驗室忙碌著。

    昨天和奈菲談過之後，雖然表現的平靜，但這一夜她終究沒睡好——不過想到即將到來的重逢，麥琳瑟拉精神得很，此時正飛快的用羽毛筆完善著自己的新想法。

    把魔紋構建的問題解決後，她開始計算位面開啟使用的能量，一切記錄完畢後，麥琳瑟拉便開始熟練的操控實驗室內的一個大型法陣…

    面前的環狀法陣由超過八種材質構建而成，是她花費半年時間組建並改進出來的「元素位面傳送門」。

    當然，這個傳送門和當初的「惡魔之門」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那道門可以直接讓生物直接穿過，甚至連惡魔領主都能直接對這個位面施法——如果說「惡魔之門」是游泳池，那麼眼下這個位面傳送門，只能算是「滴管」。

    它只能讓麥琳瑟拉在有限時間內溝通元素位面，汲取元素位面的力量，卻無法讓任何元素生物通過這扇門過來。

    法陣啟動，輕車熟路的調整坐標後，環形法陣的中央位置出現了一個直徑不過一釐米的漂浮小球——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漂浮的球體映照著另一個世界的扭曲景色。

    不過那裡沒有樹木大海或土地，只有五彩斑斕的元素雲團，麥琳瑟拉開始在法陣上進行坐標微調，當小球映出橘色的光芒時停下，繼而拿出一枚製作好的黑色石塊，定位在了法陣中的一個凹槽之中。

    隨後，她開始控制元素位面那精純的火元素能量沿著法陣軌道，引導充能進了這石塊之中——這一過程緩慢而艱難，哪怕法力控制能力妙到毫巔，麥琳瑟拉依舊在堅持了將近兩個小時後額頭沁出了不少汗水。

    她不敢擦汗，手中拿起魔杖，用一個自己磨出來的放大透鏡對準了石塊，眯起眼睛開始蝕刻魔紋。

    然而就在這時，實驗室的大門卻忽然被敲響。

    「咄、咄。」

    麥琳瑟拉眉頭瞬間皺起，但手上的工作沒有停下，因為如果不用魔紋及時封鎖住元素力量的話，之前的工作便算是白做了。

    她的實驗室算是學院中的一處禁地，就算魔導師或議員都不會輕易上門找她。又花費二十分鐘，將這枚石頭完全封印完畢後，麥琳瑟拉呼了口氣，走到旁邊桌子上喝了杯水。

    這期間大門沒有再傳來敲門聲，但她想了想，估計敢敲門的只有議會的人，最終拿著手裡的石頭，走過去推開了門。

    羅迪就站在門外，此時正盯著那塊麥琳瑟拉手寫「禁止打擾」的牌子看。聽到動靜，回頭笑道：「我都不敢敲第二次，生怕被你用火球炸飛出去。」

    麥琳瑟拉眼睛睜大，眨了好幾下後，嘴角揚起的衝動卻被她硬生生壓制下去。她的表情無比平靜，出聲道：「首相大人怎麼忽然想起要來這種地方了？」

    給人家扔到海對岸，一年到頭沒幾封信，縱然兩人明面上說是「朋友」，但麥琳瑟拉話語裡的怨氣羅迪當然聽的出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瞎解釋，於是表情放鬆的問道：「十分鐘前剛到城外，一宿沒怎麼喝水——你這裡有水麼？」

    麥琳瑟拉這才發現他身上穿著皮甲，披風極厚而有不少褶皺，同時臉色也有些倦意。

    「只有涼水。」

    嘴上是這麼說，但她還是讓開了大門，進屋後邁大步走到了試驗台的另一邊，抬手讓火元素包裹著陶水壺，迅速將水溫加熱後倒在了屋裡唯一的水杯裡。

    她抿了抿嘴唇，遞了過去：「喏，看你風塵僕僕的，海上很冷？現在不至於穿這麼厚吧。」

狩魔領主 第1055章 生氣


    「昨晚從霍利爾城出發的，飛了一夜。」

    羅迪雙手抱著熱水杯，喝了兩口以後發現四周根本沒有坐的地方，於是只能靠在試驗台上，繼續道：「暗影雛龍的飛行速度很快，不過這樣的長途飛行對它來說也不容易。」

    麥琳瑟拉在信中知道他遭遇暗影雛龍的事，原本以為暗影龍族只剩下自己，沒想到竟然還有「漏網之魚」——不過雛龍畢竟沒什麼智力，她現在更關心羅迪話語中的其他信息…

    「你是…剛到？」

    「嗯，剛讓娜塔給傑裡米議長送信去了，約他晚上說事。我一個直接來的這邊。」羅迪說著朝旁邊掃了一眼：「我進學院一提你的名字，那些法師都一副敬而遠之的樣子，看我的目光跟死刑犯似的，看來這段時間倒霉的人不少啊？」

    「倒什麼黴？」麥琳瑟拉說著終究沒忍住，輕笑道：「還不是那群人自找的！」

    聽到笑聲，羅迪這才感覺自己過了關。結果麥琳瑟拉根本不給他機會，開口道：「來的這麼急？肯定有什麼要緊事吧？」

    羅迪神經又蹦了起來，努力讓神情自然一些：「一個是履行打仗的協議，說白了是為了練兵。還有一個…是莎莉的身體狀況問題。」

    麥琳瑟拉眉毛一揚：「哦，那個公爵的女兒啊。聽說你扶植她當了君主，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她語氣明顯冷下來不少，而這還是麥琳瑟拉努力克制的結果。羅迪端著熱水，細細解釋了發生在莎莉身上的一切。

    「我對神器沒什麼瞭解，這些事情我愛莫能助。」

    羅迪當然沒指望她能幫上忙，不過看到對方顯示的「元素使41級」，他倒是有些好奇：「你…突破了？」

    「嗯，費了不少功夫。」

    麥琳瑟拉調整著語氣，乾脆轉移話題到了旁邊的法陣上：「跨位面這種事，沒想到拉西曼還真有不少研究資料，能讓生物通過的傳送門難度太大，但僅僅是溝通位面的話，我現在已經能夠借助這個法陣做到。」

    羅迪明顯對這個比較有興趣，兩人就跨位面的問題談論一陣，結果說起統一戰爭的時候，他終於避免不了坦白當前的卡倫王國政治結構：「和龍族的結盟是不得已而為之，無論是對抗惡魔侵襲感染後的勢力，還是未來對惡魔的戰爭——最主要的是，龍族內部已經默認當初對暗影龍族發動的侵襲行動是錯誤的…而因為這件事，紅龍族和綠龍族的族長被罷免，至今還在囚禁之中。」

    這些內容，之前的信件中羅迪並沒有提及。因為從麥琳瑟拉的身世來講，仇恨幾乎是不可磨滅的。他要說，也需要當面來細細解釋。

    畢竟麥琳瑟拉整個族系都被這些巨龍殺光，自己也被差點打死。如果羅迪明知道這些，還要去勸她「原諒其他龍族」，那是真正的找抽。

    他和麥琳瑟拉有著出生入死的關係，若有若無的情愫同樣存在，但「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面對更高層次的威脅時，就是再讓他選一次，羅迪一樣不會拒絕和龍族結盟的機會。

    個人仇恨和位面安危不在一個等級上。

    「現在王國在科研方面，和龍族有全方位的合作。同時因為對抗惡魔，還有五位巨龍失去魔晶後擁有了卡倫王國的研究員身份。這些事…我需要和你說一聲抱歉，因為事先沒有和你商量過…」

    實驗室陷入了沉默。

    羅迪看到麥琳瑟拉微低著頭盯著地面，因為攥手中那塊黑色石頭而骨節發白。

    「原來…發生了這麼多事。」

    麥琳瑟拉聲音有些發顫，但起伏的胸口還是說明她此時心情激盪——但隨後她並沒有發飆，只是默默的走到一旁的櫃子前，伸手打開了木門。

    羅迪這才明白她手中的石頭是做什麼用的：櫃子裡的木架上擺放了超過三十支箭矢，箭頭用的正是那黑色的梭形石塊。

    「箭羽沒有安裝，我知道你喜歡自己調整箭矢，所以留出了截取的餘地。」

    麥琳瑟拉將手中的石塊固定在一支箭桿上，她沒有使用魔法固定，而是用一根專用的細繩，沿著早就刻繪好的細紋上纏繞。

    這一步極其精細，羅迪看了一眼其他箭矢的箭頭部分，捆綁處連個多餘的凸起都沒有…誰也不知道她做出這些箭矢到底花費了多少工夫，耗費了多少材料。

    而看著她動作緩慢的纏繞，羅迪心中卻悶得厲害…若麥琳瑟拉大聲指責自己一番，又或者直接踹自己幾腳，那便說明還有的談。

    但她沒有對這件事有任何回應。

    此時此刻，羅迪是絕對不會蠢到說「我都是為了大家好」這種屁話的。

    他深呼吸好幾次，低聲開口道：「和龍族的合作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我也沒打算什麼都依靠龍族。人類和龍，本來就沒有站在同一個位置上。當前這種狀態，恐怕以後也不可能有了。」

    「嗯。」

    麥琳瑟拉把安裝好箭頭的箭矢放在了架子上，簡單回應後便不再說話。

    這再明顯不過的生氣模樣讓羅迪實在是有點麻爪，但他能有什麼辦法？

    勸她想開一點？

    這麼說完，估計以後再也不用見面了。

    「還有一件事，我想…可能是解決問題的一個方向。」

    「解決什麼問題？」

    麥琳瑟拉抱著肩膀，目光望著窗外。

    「額…怎麼說呢…」羅迪深吸氣：「我因為某些事情，遇到了一位神祇。」

    這個話題終於引起了麥琳瑟拉的興趣，她皺眉扭頭望著他：「做夢夢見的？」

    這倒不是反諷，而是因為有記載的「神啟」大多都和夢境有關。羅迪趕緊解釋：「是在一個…高精靈時期留存到現在的魔法塔裡，但這位神祇並不位於這個世界，而是在另一個位面…」

    他簡單說了一下有關珀耳修斯的事，雖然量子計算機之類的概念羅迪並沒有和她說，但表達的意思麥琳瑟拉卻能聽懂。

    她眯起眼睛：「神祇都離開了？為什麼？」

第1056章 另一種可能


    羅迪當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具體原因，但他希望能夠給麥琳瑟拉一條超脫於「復仇」的道路。

    畢竟怎麼想都知道…如果單純「復仇」的話，麥琳瑟拉做到什麼地步算是完成復仇？殺了各大族長？還是把其他龍族殺乾淨？

    就算她實力恢復到龍族水平，在沒有勢力庇佑的情況下，行復仇之事依舊只是鏡花水月——但凡引起圍攻，終究難逃一死。

    其實這種結果，麥琳瑟拉自己在深夜無人之時都能明白…可想得到是一回事，真正能夠面對這樣的事實是另一回事。

    如今羅迪的話語，等於直接讓她面對了一直以來躲避的事實。

    而羅迪的局面也很尷尬，如果接下來一句話說錯，麥琳瑟拉的怒火和積年怨恨都會朝他發洩——因此羅迪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將「復仇之路」從單純「肉體消滅」的路子朝其他方向轉變。

    「我不知道神祇為何會離開，但和一位神祇的對話，讓我明白你我其實都有機會走到那一步。」

    他頓了頓，低聲道：「不是半神，不是偽神或什麼其他的存在，而是真正掌握規則的神祇——如果有這樣的機會，如果你能走到這一步，那些龍族又會怎麼看你？」

    麥琳瑟拉不是幾句話便能忽悠的傻子，她眯起眼睛，搖頭道：「無數人、精靈、乃至所有擁有智慧的種族都想達成這個目標，我當然也想過。但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任何存在走到那一步，你又如何認定有這種可能的？」

    「這是我來這裡的第三個原因，」羅迪指了指旁邊的位面傳送門法陣：「我認為這一切都和其他位面有著重要聯繫，無論是惡魔還是元素位面，亦或者那些從未被探索過的世界。」

    他停了幾秒：「最重要的是，『神蹟』已經不斷開始在這個世界顯現，這和以往都不一樣，我猜測神祇的影響力正在重新滲透著我們所在的位面。」

    「等等！你是說…現在？我們的位面有可能重回諸神時代？」

    麥琳瑟拉猛地瞪大眼睛，心中原本的糾結瞬間消失一空！

    龍族的歷史中是記載過「諸神時代」的場景的…她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那些資料的內容，雙手握緊：「你說的…是真正的『神蹟』？」

    麥琳瑟拉平日裡都是一副冷臉，從未表現的如此激動。羅迪也被她嚇了一跳，因為他並不懂「諸神時代」是什麼個概念，也不知道「真正的神蹟」長什麼樣。

    但很明顯，他成功的轉移了她對「復仇」的專注。

    羅迪只能和她仔細講述了與「聖會」打交道的過程，但麥琳瑟拉聽後卻明顯冷靜了不少：「這恐怕還差了很遠。」

    「你是說『神蹟』麼？」

    「對，你目睹的那些，的確可以算作『神蹟』的一種。但即便是這種常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力量，其實還不到神祇能量的萬分之一。不過…這種程度，也意味著開端。」

    羅迪這一次是真的吃驚了：目睹這些的卡戴珊等人從沒和自己提起過類似的話題，其他龍族同樣沒有講過神祇真正的力量有多強大，為什麼麥琳瑟拉卻知道這些？

    「你是想問那些龍族為什麼沒和你說吧？」

    這位元素使好似看透了羅迪，輕蔑的笑了一聲：「只有暗影巨龍才真正和神祇打過交道，而其他族長從來只是以『秩序守護者』身份自居，只信奉唯一的龍神，排斥其他任何神力。」

    這又是一段龍族密辛，羅迪第一時間釋放了靜音結界，忍不住壓低聲音：「難道暗影龍族背叛了龍神？」

    「龍族繁衍這麼多年，卻始終沒有任何成員成為真正的神祇。而在那個龍神還能給予回應的年代，暗影龍族認為想要邁進那最終形態的道路，並不一定必須走龍神那條路——因此前輩們暗地裡做了許多研究。」

    這簡單一句話，背後的內容讓羅迪都感覺得頭皮發麻：說白了，暗影龍族的行為和「判教謀反」差不多了！

    「那…研究結果呢？」

    「空間的能量傳送是有固定法則的，」麥琳瑟拉迅速解釋道：「暗影龍族當初留下了一些法陣，可以通過計算『神蹟』的能量級數來判斷當前位面的『容量』——如果超過某個標準，就意味著本位面的半神有機會掙破桎梏，成為其中一員。」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想成為神，還要看當前位面的狀況？」

    「沒錯！記載中從來沒有神祇是在一百年內連續出現的，都是相隔了至少百年以上，呈現一定週期規律。」

    麥琳瑟拉越說越激動，因為這些資料都是族內多少年內無人提起的密辛——神蹟消失多年，最近三代的暗影龍族已經在沒有誰想過「成神」的事，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已經不可能了。

    而羅迪的消息的的確確為她點燃了新的希望！

    可她說完，卻發現羅迪的表情越來越凝重，連嘴唇都緊緊抿了起來。

    「怎…麼了？」

    「忽然想到點事情，覺得不對勁。」

    他指了指麥琳瑟拉：「龍族內部因為你父親的事，迅速下決定進行剿滅——動機，是覺得暗影龍族墮落了。」

    「然而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因為兩位被腐化的族長做出的錯誤決定，影響他們判斷的另有其人，並且很可能來自其他位面…」

    麥琳瑟拉點頭，似懂非懂：「然後呢？」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這背後的動機更深一層——比如，某些存在，其實一直知道暗影龍族對神祇的研究，而祂不希望暗影龍族將這個秘密公之於眾，為了殺人滅口，才策劃了這麼一次自相殘殺的陰謀…」

    話音落下，麥琳瑟拉雙眼瞬間瞪大，心跳都近乎停滯。

    「神祇之間可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他們之間的爭鬥，遠比凡人想像的還要激烈——你剛剛也說了，每一位神祇出現都相隔甚久，這應該意味著資源緊張…想要成神，就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樣困難。」

    羅迪在空中用魔力構建了一個漩渦：「暗影龍族發現了神祇的一些秘密，自以為別人不知道，也以為龍神不知道，但…或許這是因為龍神並沒有著急出手呢？」

    他控制漩渦打開，擴大：「而到了能夠出手的時候，又不想讓人發現端倪，於是…」

    麥琳瑟拉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冷戰：「龍神…會做這種事？」

    「我只是做個假設——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

    羅迪的聲音變得有些冷酷：「對待想要篡位的叛徒，如果換作你的話…你是坐以待斃呢，還是…主動出手？」

第1057章 無可奉告


    麥琳瑟拉沉默許久。

    雖然知道這一切只是羅迪的猜測，可她也知道一個事實：整個大陸和惡魔領主交過手，並且和龍族各個領主打交道的，估計只有羅迪一人。而在這個基礎上做出的猜測，遠比普通人瞎猜更有事實依據。

    她作為暗影龍族被屠殺的親身經歷者，對於整個事件中的蹊蹺深有體會，如今這些疑惑都和落地的猜測吻合，這說明「神祇」兩個字都不再像以前那般距離遙遠，而「神」所做的事情，也並沒有超脫利益至上的思維。

    「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聽到她轉移了話題，並且語調緩和下來，羅迪終於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他有些疲憊的揉揉眼眶：「和傑裡米談完了盡快安排軍隊過來，權杖的事…我沒有頭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莎莉現在在休息，明天我會去神廟看看。」

    「好的，我到時候和你們一起。」

    話說到這裡，羅迪便明白自己該離開了。他知道麥琳瑟拉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自己能擁有這樣一位朋友，便要好好珍惜。

    「我去看看奈菲，那麼…明天見。」

    「嗯。」

    房門關上，麥琳瑟拉彷彿一下子垮了下來。永遠腰桿挺直的她疲憊的癱坐在了實驗室的地面上，靠著法陣冰冷的底座，她緩緩抱住膝蓋，終於哭了出來。

    離開學院的羅迪並不知道麥琳瑟拉此時的狀態。他唯一確認的，是自己並沒有編造信息——對於「龍神」的推斷，對於「神祇」之間的明爭暗鬥，都是他根據信息整理出來的，雖然聽起來這樣的「神」和人沒什麼區別，但的確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敵人很強，強到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應對，這種巨大的壓力，或許反而能讓她復仇的怒火消散一些…雖然這不是什麼好辦法。

    但，該走的路終究要走。

    羅迪朝著奈菲所在的莫風特學院走去，一路上一直思考著在拉西曼的戰爭該如何著手開展，來到學院門口時，正趕上一批傀儡師們從城外的試驗場地回來，他便跟著一起走了進去。

    「你好，我想問一下奈菲的實驗室在什麼位置？」

    羅迪在進入學院後隨便問向了一位年輕傀儡師，結果他剛說完，四周許多人都將目光望了過來。被問及問題的傀儡師上下打量了羅迪幾眼，似笑非笑的指了路：「前面那條路，往裡走，三樓最裡面的實驗室就是。」

    「好的，謝謝。」

    「我勸你別去了，沒什麼意義的。」

    「嗯？」

    羅迪愣了愣，但沒來得及問，這群人便走了。他想不通對方為何這麼說，還是順著指示來到學院深處。在這裡，他發現奈菲的確沒搞什麼特殊化，使用的實驗室和其他人規制一樣。抬手打算敲門，結果被旁邊兩位女法師叫住：「你幹什麼？！」

    扭頭看了一眼，這兩人都不超過二十歲的樣子，身材容貌上佳，等級也不低，從配飾和法袍上看家境也應該不錯，他有些奇怪：「我找奈菲，所以打算敲門，這裡是有不讓敲門的規矩麼？」

    「額…不是不讓敲門。」

    羅迪作為首相的氣勢可不是年輕法師能夠承受的，雖然是簡單詢問，但平靜的聲音讓她們立刻感覺被壓了一頭。

    但看到羅迪那皺巴巴的斗篷和有些凌亂的頭髮後，她們很快重拾信心，擺出一副冷臉：「奈菲說要閉關研究，所以禁止任何人打擾。我看你不是莫風特學院的吧？怎麼現在什麼人都讓進了…」

    「這樣啊。」

    羅迪聽了眨眨眼，倒也沒有繼續說什麼。麥琳瑟拉那邊是有重要的事要說，但對於奈菲，羅迪倒是更希望她在一個正常的學術環境下長大，畢竟這次就算去前線，他也沒打算讓奈菲跟隨。

    本來他來這裡就沒有提前打招呼，羅迪自己也學過法術，明白關鍵時刻不容打擾的必要性，所以他就算知道眼前兩人多半沒說實話，但只要有一點可能，羅迪也不願意去幹擾奈菲。

    所以他痛快點頭道：「那實在不好意思，我先回去，她大概什麼時候有空呢？」

    「對不起，無可奉告。」

    兩位傀儡師態度很堅決，羅迪看出她們應該是和奈菲關係不錯，甚至可能是死黨之類的，心中非但不惱，反而為有人維護奈菲而欣慰…看來這姑娘並沒有學成書呆子，有些同齡朋友也是不錯的。

    當然，沒看到同齡男性朋友，他更欣慰。

    「那我回頭再來吧。」

    羅迪覺得自己想法有點不對勁，趕緊乾笑著離開了，這反而讓兩名法師覺得詭異——她們硬頂那兩句其實都是鼓起勇氣的，因為羅迪斗篷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但行走時露出的皮甲和皮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這回是什麼人？難道是什麼大家族的？」

    「口音有些奇怪，或許是其他城市的吧。」

    兩人談論幾句，但終究沒有去和奈菲說，因為後者之前的確說要研究東西，沒要緊事別去打擾。

    羅迪從學院出來後看了一眼夕陽，嘆了口氣。巨龍飛過來其實一路噪音顛簸很嚴重，莎莉此時應該還在休息。所以他沒有去酒店，徑直去了和傑裡米越好的烤肉館。

    侍者引著他來到包間時，羅迪這才看到傑裡米議長已經到了。

    「啊，首相大人…」

    傑裡米熱情的笑著行禮，羅迪回了個禮節，隨後便看到侍者彷彿什麼都沒看到般退下，下一秒整個包間便被結界包圍。

    「恕我準備不周，羅迪首相，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您會來的這麼倉促。」

    「因為卡倫王國需要趕時間。」

    這種話其實也是打機鋒和試探，不過雙方畢竟是牢固的盟友關係，各自話語隱藏的信息不算太隱晦。羅迪就坐後打趣道：「現在拉西曼是債主，我們當然要著急把錢早點還上啊。欠的太久了利息可受不了。」

    「咱們不是簽訂了協議麼…畢竟還沒有那麼緊迫。」

    傑裡米內心其實相當急迫，恨不得卡倫王國的部隊現在已經上船，可他話語裡卻不敢透露出這種情緒，反倒要姿態自然的笑著問道：「我聽米思蘭說了卡倫王國統一戰爭的事情，首相大人的部隊，的確顛覆了我對戰爭的認識。」

    「是啊，因為卡倫王國當前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軍隊，所以我要盡快變現。」羅迪總是蹦出來一些傑裡米聽不懂的詞彙，但這樣反而會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軍隊這東西，你我都知道養起來有多費錢。與其在和平中廢弛，不如趁著刀刃鋒利的時候…多飲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