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狩魔領主(箭皇) 作者:死翼耐薩里奧 (連載中)

   
mk2258 2013-11-28 18:51:3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3 6367773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4-9-24 09:58
第三百四十章 告別

  「什…什麼?」

  羅迪愣愣的看着布魯迪,腦袋好像一瞬間死了機——「聯姻對象」加上「娜塔」這兩個字眼合併到一起時,羅迪的腦海中本能的冒出了一幅畫面:自己穿着禮服,在鮮花與掌聲中下拉着一身白色婚紗的娜塔,站在一身黑袍的主教面前發下誓言…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卻是搖搖腦袋,立刻把這種畫面驅逐出去——自己要牽手的只會是奈菲才對,而娜塔…不知為何,羅迪腦補畫面中的她總是那副曾經冰山導師的摸樣。

  她冷漠的交待任務,面無表情的指點箭術,不耐煩而冷淡的語氣…這些印象已經深深的印在了羅迪腦海深處,讓自己和這個娜塔結婚,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五天前那場戰鬥自己為了救她而吻了她也是事實——娜塔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對自己更加冷淡,只是依舊像以往那般平靜,這又意味着什麼?

  羅迪雖然無法確定娜塔心裏怎麼想,但他可以確認自己對「和娜塔聯姻」是持絕對反對態度的。

  「那個…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暫時先不用考慮我了,我覺得索德洛爾或許會好一些,而且艾弗塔貴族多如牛毛,聯姻對象多得是,我去和安格瑪公爵商量一下,這個很容易解決。」

  他見布魯迪似乎還想說什麼,趕緊扯開了話題——「就算是聯姻,我認為還是等艾弗塔局勢穩定以後再說更合適,現在更關鍵的是那些充能晶石…埃爾森城急需這些樣本來做研究,更關鍵的是,有個組織同樣在尋找這些東西,如果被盯上,其實是很危險的…」

  「那些石頭我也用不上,你直接派人運走就是,瓦格拉廢墟能搬的書籍都轉移到了我這裏,不過這些書籍太艱深了,說實話…我可能這輩子都看不懂。」

  布魯迪沒有再糾結與娜塔與羅迪的聯姻問題,倒是為那些高精靈文的大部頭而頗為苦惱——在他看來,自己的能力無法發揮這些書籍的力量,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埃爾森城有六座圖書館,如果可以的話,太過艱深的書籍我想搬過去,同時換一些基礎方面的書籍來做交換——我的…手下,有一位是高精靈後裔,同時也是一名奧術師,她對這些應該都有研究。」

  羅迪不好解釋卡米拉的來歷,只能隨口謅了個身份,布魯迪只是思索了片刻便點頭答應——羅迪曾經許諾給艾爾莎村一個光明的未來,而如今他的諾言已經實現…所以布魯迪從來不會對羅迪有任何質疑。

  布魯迪的想法其實很單純,甚至可以稱得上「樸實」,用一句話說,就是「既然你對我好,那我也掏心窩子對你好」。

  不過羅迪能接受別的,卻不會接受「包辦婚姻」這一套,待繼續聊了幾句後,他確認布魯迪沒有再提起聯姻的事情,便道:「這兩天霍利爾城會有些動靜,等風波平息後,這裏才會有更多的商隊來做生意,所以這些天需要先等等了。」

  他起身看了看外面已經開始集合的隊伍,轉身道:「如果其他木精靈村子還有人過來,倒是可以好酒好肉招待一番,讓他們體會一下自己那些山寨和城鎮的區別,或許他們會少點廢話。」

  「這倒是好主意。」

  兩人相視而笑,隨後羅迪便來到了村子的廣場——亨利和布馮的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胖子的胳膊打着繃帶,正一隻手指揮着手下將馬車上的貨物捆緊,布馮見到羅迪下來,便過來彙報了隊伍的人員數量和狀況,順帶還簡單說了說木精靈當前的武裝力量和水準,這份細心讓羅迪點點頭,在見到他們願意為自己一個簡單的命令而死戰到底後,羅迪已然毫無保留的信任他們,並且進一步放權,讓他們獨擋一面。

  商隊運送的都是木精靈村特產,而索德洛爾帶着的騎兵隊伍則組成了另一支隊伍,準備帶着瓦格拉廢墟下的那些充能晶石返回帕爾領,等待着新一輪徵兵及培訓後,再運往埃爾森城。

  羅迪去換了皮甲,背上全套裝備後來到娜塔的樹洞,準備和這位傷勢依舊沒有恢復的「學生」道別。

  娜塔的傷勢太重,這些天始終處於昏睡之中,至今狀態穩定了些,但卻沒辦法起身——羅迪進來的時候娜塔是醒着的,他打了個招呼,很是自然的拿起水杯,坐在娜塔的床邊,輕輕扶着她的肩膀,喂她喝了幾口水。

  娜塔沉默着接受了這一切,沒有任何抗拒。

  「隊伍準備出發了,我來和你說一聲。」

  羅迪放下水杯。

  「真的要我休息一個月麼?」

  娜塔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至少一個月,或許更久,總之直到你身體完全恢復為止。而這期間…我不允許你參與任何狩獵或戰鬥。」羅迪看着臉頰消瘦而蒼白的娜塔,其實心疼的緊——兩人共同經歷無數次戰鬥,心中總歸有些難言的牽絆,而這次娜塔受的傷太重了,幾乎等於死了一次…這讓羅迪每次回想時都有些後怕。

  不過此時他不想讓氣氛太過沉重,故作輕鬆道:「我需要去一趟王國南部,那邊碰不到什麼敵人的,你只需要放心等我回來就好。」

  話說完,羅迪才覺得這種囑託似乎帶着許些不一樣的意味,仿佛離家去打仗的丈夫在寬慰妻子似的…

  他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隨即發現娜塔的臉頰似乎也有許些紅暈——不過這位木精靈很快將視線挪開,轉移話題道:「有些事情一直沒機會和你說…之前那個主教死前和他的手下談起過一些事情,是關於什麼法杖的…」

  娜塔將她從弗拉克那裏聽到的話語複述了一遍,羅迪本來已經從那最後活下來的異教徒嘴裏問出不少東西,但有關於「蝮蛇神杖」與「歌德樞機主教」的事情,卻是他之前從未聽說的。

  羅迪知道「蝮蛇十字」一直到597年還在與「玫瑰十字」抗衡着,但具體的事情卻並不瞭解,至於什麼「蝮蛇神杖」更是沒聽說過——因為宗教對抗的事情往往是加入陣營後才會關心的問題,羅迪一直致力於對抗獸人和亡靈這種「外敵」,對這些並沒有記得太多。

  反正這樣的事情和自己關係不大,那是魯本斯要擔心的事情,有空去提個醒換個人情就是了。

  「我知道了,這些信息很有用。」羅迪點點頭,隨即聽到外面隊伍整隊的聲音,知道自己到了該離開的時間。

  「我…先走了。」

  面對娜塔,羅迪不願說太多客套的話語。

  「恩。」

  娜塔輕輕點頭,羅迪知道她不會多說什麼,轉身便轉準備離開,然而等爬到樹洞口準備一躍而下時,他卻聽道耳邊飄過了一句微不可查的叮囑——

  「老師,早點回來。」

  羅迪動作微微一滯,最終沒有回頭,直接躍下了樹洞。

  早已準備好的隊伍即刻離開了艾爾莎村,開始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索德洛爾帶着騎兵部隊返回帕爾領,並且開始為期三個月的休整:士兵們需要放一個長假來放鬆精神,調整心態。

  而亨利等人則帶着新的貨物去往基格鎮進行新一輪販售——霍利爾城的集市不是每天都有的,所以他們已經將商行的總部設立在了基格鎮,並且開始和那些鍊金師行會、魔法師行會、傭兵行會打起了交道。

  一切都在按計劃行事,而作為所有戰略的制定者,羅迪接下來唯一要做的,就是獨自去霍利爾城,參加公爵府舉辦的那場宴會。

  這是羅迪與安格瑪公爵在信件中所有安排的最後一步——而按照計劃。艾弗塔所有的亂局,都會在這一天劃上句點。

  ******

  時間流逝,到了四月二十八日的時候,王國西南部的布瑞爾森林已經連着下了超過一個星期的雨。

  「玫瑰十字」在布瑞爾森林部署的隊伍已經連續作戰超過了三個月,而直至今天,他們的一切行動都稱得上順利。「蝮蛇十字」的行刑者小隊在幾次反撲失敗後已經瀕臨崩潰,原本拉的很長的陣線被迫收縮,而按照「聖殿」的估計,接下來只要將預備兵力全部投入,定然可以將這些敵人一舉清除!

  「玫瑰十字」教派的戰鬥和領主們召集騎士打仗不一樣,因為教派的等級森嚴,令行禁止,所以他們的軍隊有着極其良好的協調性。雖然在森林中展開的大多數是小型戰鬥,但每支部隊卻始終能維持在同一條陣線上,通過持續不斷的給「蝮蛇十字」以巨大壓力,最終達到了今天的戰果。

  敵人一直在後退,並且戰鬥越來越少…雖然「玫瑰十字」的一支支小隊雖然分散在叢林各處,但他們此時都十分篤信「聖殿」那些主教們傳遞的信息:這些異教徒們馬上就要徹底完蛋了!

  淅瀝瀝的雨水滴落在營地間,穿着金屬鎧甲的士兵伸手抹了一把滿是汗水的面頰,邁步走到營地中央的帳篷前,在說明來意後在一名司鐸的帶領下走入其中。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01:02 編輯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4-9-24 09:59
第三百四十一章 重返霍利爾

  面對隊長,這位士兵彎腰行教禮,隨即卻是目光極為恭敬的低垂着,甚至有些不敢抬頭直視——他雙手將一封略微褶皺的信件呈了上去,恭敬道:「莎莉隊長,『聖殿』剛剛來的信件。」

  視野中出現一襲白袍,手中的信件被拿走,隨即他的耳邊便響起了略顯清冷的聲音:「願光芒照耀着你,辛苦了。」

  雖然在戰場上有着「白色鐮刀」的狠戾稱號,但在士兵們的眼中,她永遠是一位謙和低調的牧師。

  莎莉那消瘦了許多的面頰已經沒有當初在艾弗塔時養尊處優的摸樣,曾經柔順的白金色長髮,如今被她用匕首削短成了乾脆利索的齊耳短髮,這樣的髮型也令莎莉原本柔美的面龐多了一絲不曾有過的英氣。

  自信,強勢,又加上眉宇間始終存在的淡淡哀愁——種種氣質混雜在一起,令莎莉無形中有了一種難言的魅力…仿佛岩石間掙扎生長並綻放的花朵般,她的美,已經由張揚變得內斂,安靜而獨特。

  「主教大人認為現在已經到了決戰的時刻,布瑞爾森林內的敵人清理乾淨後,明天正午開始,所有隊伍繼續推進,在兩個星期內抵達森林另一端,同時預計在森林邊緣的區域進行決戰,介時還會有聖殿騎士團前來支援我們…」

  她簡單的將信件內容和副官講述着,顯然這樣的消息是十分鼓勵士氣的,只是莎莉再說出這些消息時,卻並沒有表露出多少興奮的情緒。

  「今天是最後一天休整了,明天準備出發,調整好狀態。」

  莎莉將信件輕輕折好,動作優雅的放入了手邊的戰地筆記本中——因為這次行動對外屬於保密,所以莎莉和所有的士兵一樣,從進入叢林的那一天起,便和外界斷了所有通訊。因為行動特殊,哪怕是魯本斯主教的信件都無法傳遞到她的手中,所以她每天唯一面對的,只有一封封來自「聖殿」的任務安排信件。

  而看到莎莉有些憂慮的表情,副官不禁有些疑惑,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隊長,是不是有些問題?」

  普通隊伍根本不會對上級指派的命令有任何質疑,可這支小隊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莎莉有幾次依靠敏銳嗅覺沒有遵循命令才躲過一劫——「聖殿」負責此次戰鬥的莫格萊尼主教並沒有親自上前線,所以許多時候…他根本無法確切掌握戰場上的細節變化,對於士兵來說,有時候「遵循命令」,便成了「自尋死路」。

  「發起總攻,儘快結束戰鬥,這樣的想法本身沒有問題,按照敵人之前所表現出來的能力,『聖殿』有這樣的判斷和決策都很正確。」

  莎莉的聲音淡淡的,轉過頭去,微眯着目光,繼續道:「可是…我所認識的『蝮蛇十字』,可沒有這些傢伙表現的這麼弱。」

  哨兵與副官面面相覷——隊長按理說是第一次參與這種戰鬥,經驗甚至還沒有一些老兵豐富,為什麼這麼說?

  莎莉並沒有解釋太多,她心中此時所想的,卻都是當初在霍利爾城廣場時「蛇牙」蓋洛普表現出強悍實力的一幕…她雖然因為弗朗西斯的襲擊而沒有親眼目睹,但本傑明主教後來也和她說過,如果不是羅迪那決定性的一箭,恐怕連魯本斯督主教都難逃一劫。

  和蓋洛普強悍的戰鬥力相比,布瑞爾森林的敵人們根本就是一群菜鳥——哪怕是那幾個被稱作「強敵」的傢伙,在莎莉眼中卻依舊連蓋洛普的一半實力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太反常了,可「聖殿」恐怕又難以察覺,因為莫格萊尼主教始終在遙控指揮,頻頻傳去的捷報又不可能確切的說出敵人的實力,因此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敵人的實力不過如此,再強也強不到哪裏去。

  可莎莉很難相信一個能在王國南部和「玫瑰十字」抗衡的教派,竟然連一個強力的指揮官都沒辦法派到正面戰場上。

  「我認為敵人或許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軟弱,但也只是我個人的推斷,明天隊伍按計劃出發,但我們的前進速度…放緩一些。」

  莎莉歎息一聲,總攻的命令終歸是無法違背的,無論敵人是強是弱,這次行動,似乎都要在離開布瑞爾森林後做個了斷了。

  ******

  四月二十九日,羅迪終於在離開將近半年之後,再次回到了艾弗塔的首府城市霍利爾城。

  自四月二十二日的戰鬥過後,羅迪和安格瑪公爵來往了八封信件,而所有接下來的計劃。自那天開始便已開始佈局——該行動的已經行動,該做姿態的繼續做姿態,而該繼續「裝死」的羅迪,則繼續保持低調,喬裝打扮之後,牽着那匹混血的雜種馬,以吟游詩人的裝扮隨意入了城。

  安格瑪公爵的宴會此時已然成為領地所有貴族的焦點,哪怕是平民都知道兩天之後這座城市要舉辦一場貴族盛宴——因為到時候還會有類似「比武大會」和「歌劇」之類的節目供平民去觀賞,所以行走在街道上,羅迪總能聽到人們對於這些事情的討論。

  稍微寬敞點的道路上總會駛過高大的馬車,這幾天前來霍利爾城的貴族着實不少,顯然都是為了着即將開始的宴會而來。而羅迪遠遠的望了一眼那有着森嚴宅邸的貴族區,卻是並未選擇去找安格瑪,反倒是拉起兜帽,走向了「坎貝區」。

  現在還不到羅迪現身的時候,貿然去公爵府,往往容易引起盯視者的注意,所以羅迪直接選擇在最不起眼的貧民區稍作等待,順便打探些消息,看看是否需要對接下來的計劃作進一步修正。

  路過修道院的時候,羅迪能看到許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但那個已經去「聖殿」進修的身影卻已然不在——觸景生情,高聳的教堂讓羅迪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和莎莉的點點滴滴:第一次護送她返回霍利爾城、在修道院門前阻擋刺客、在廣場襲擊事件後解決弗朗西斯、在與魯本斯的午宴上揪出亡靈內奸等等…

  莎莉或開心或悲傷或哀愁的摸樣,早已印在了羅迪的腦海中。

  如今望着這些熟悉的建築,羅迪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他感覺自己似乎終於不再「過於理性」的看待事物了,因為這樣的感觸,是自己以前遊戲時從未有過的。

  每個人都在改變,每個人都會變成自己從來沒想過、甚至曾經厭惡的摸樣,連續的戰鬥和無數次抉擇,已經讓羅迪對自己偶爾冒出的想法感到陌生和不可思議。

  不過在看到「豬頭酒吧」和吧台後那摸樣依舊的老板胡克時,他還是不由自主的笑了笑…相較而言,一輩子始終呆在同一個地方的人,基本上是很難改變的。

  「拉斐爾?謔謔——夥計,真是少見,難道從王國北部逛一圈回來了?」

  走入酒吧的瞬間,羅迪便被胡克認了出來——當然這並非因為他長的太帥,而是因為羅迪當初在這裏講故事的時候,酒吧營業額比以往翻了三四倍。

  「這一圈走的可不容易,不過還是安全回來了,比較想念這裏的麥酒味道,所以進城就來這裏了。」

  羅迪駕輕就熟的坐到吧台前,拿出幾枚銅幣遞了過去,隨意的聊着霍利爾城近日的話題,而沒說幾句,便不出意外的聊到了關於「宴會」的話題——

  「安格瑪公爵也是形勢危急啊,這些貴族老爺一個個的可都沒安什麼好心思,聽說還有人帶着衛隊來的,你說如果不是心虛,來霍利爾城還要帶什麼衛隊?」

  羅迪小口的喝着麥酒,笑着聽他東拉西扯,頗有種當初在帝都打出租聽司機談論時政的感覺。

  「我聽那些傭兵說惠靈頓和提圖斯騎士一直在外面剿匪…呸!剿什麼匪?誰不知道這群土匪就是那些貴族老爺下絆子的手段?如果羅迪隊長在這裏,哪裏輪得到他們在這裏撒野?」

  「咳——羅…迪隊長?」

  羅迪被麥酒嗆了一口,有些驚訝的重複了一遍。

  「你不知道羅迪隊長?也對,他出名的時候你還在北邊遊歷呢…」胡克立刻開始滔滔不絕的開始講述「羅迪隊長大戰異教徒」和「血戰亡靈遊俠」的橋段——顯然,這都是羅迪當初被公開的那些事蹟。

  「瑪格達那是什麼人?聽說是亡靈那位君主最得力的手下,結果還是敗在了羅迪隊長的箭下!聽說兩人當時對射二十箭才分出勝負,那一戰…」

  「他的實力可比惠靈頓提圖斯強多了,有他在,那些貴族們哪裏敢說半句屁話?教宗大人親自授予的那張『聖諭』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羅迪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胡克,只得悶頭喝酒…這是他第一次聽這個城市的平民來評價自己,心裏面感覺很是奇怪:有些想笑,有些沉默,更多的,卻是想起了當初卡特和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士兵們渴望被人們認可,羅迪之前並不是太理解這樣的心理,而當他此時親身體會之後,卻是完全明白了這樣的渴望意味着什麼。

  不過這樣的心情也是轉瞬即逝,因為胡克很快便一臉惋惜道:「哎,這麼一位能夠成為頂樑柱的年輕人,最終卻英年早逝,真是可惜了啊!」

  「噗——」

  剛喝下一口麥酒的羅迪直接噴了一桌子…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01:48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4-9-25 17:02
第三百四十二章 野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羅迪望着被自己噴濕的吧台,一臉歉意的伸手拿起抹布擦乾--也幸虧他沒有衝着胡克噴,否則現在一定尷尬的很。

  「拉斐爾,你對羅迪隊長不感冒?」

  胡克很是會察言觀色,覺得「拉斐爾」似乎對羅迪興趣並不是很大,便隨口問了一句。

  貧民區的酒吧本來就不講究什麼乾淨衛生,羅迪草草擦了兩把後覺得看不出痕跡便坐回了座位,想了想,回答道:「其實是有些興趣的,我倒是想通過這些事蹟改變成故事講出來,你說配合上以前我說的那些有關獸人的故事,這些事情組成一系列傳記怎麼樣?」

  「絕配啊!如果你願意在這裏講,恐怕豬頭酒吧都要被人塞滿了…」

  胡克被他的想法所吸引,很快忘記了羅迪剛剛有些怪異的反應,滿腦子都想像起了酒吧飽滿、銀幣滿屋的情景。

  羅迪微微鬆了口氣,繼續問道:「如果故事要延續的話,羅迪隊長肯定是從意外中活下來的,那麼你覺得…接下來會有什麼內容比較好?」

  「哎--其實我當然希望他活着啊,不過消息已經確認了,他在卡爾斯山那邊遭遇了雪崩,和那位索德洛爾男爵都被埋在了下面…而如果要我說,接下來一定要讓羅迪隊長從雪崩中倖存,然後回來狠狠的教訓一下這群貴族!」

  胡克揮了揮手,頗為憤慨道:「你不知道這群貴族天天用什麼手段來詆毀他,自從雪崩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好多人甚至開宴會慶祝--這還不算什麼,他們還暗中派人傳遞各種消息,說羅迪隊長是什麼『奸佞小人』,說他害死了弗朗西斯,又迷惑了安格瑪公爵,是整個領地如今稅收增加的罪魁禍首…」

  羅迪微微揚起眉毛,他倒是沒想到自己能被人當靶子黑出這麼多東西來,於是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那你不信他們的話?」

  「那群傢伙手段太嫩了,霍利爾城這片地方上的信息來源都是固定的,突然冒出來一群不認識的人胡說八道,誰會信他們說的話?隨便一查來源就知道,什麼胡安子爵、穆爾薩男爵、波格力男爵的背景,老子清楚的很。」

  作為地頭蛇,胡克還是有這點驕傲的,他不屑的冷哼一聲,繼續道:「不過他們這種手段也就糊弄糊弄那群老實巴交的農民,上次有個混蛋在這裏大放厥詞,說羅迪隊長這個不是那個不行的,都不用我動手,旁邊有個傭兵直接給他揍趴下了--嘁,後來我稍微打聽一下,發現那都是貴族手底下的狗…他們這麼做,就是為了給現在能逼迫安格瑪公爵找個理由。這不最近幾天一群人又開始叫嚷了,說安格瑪公爵受羅迪隊長蠱惑太深,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什麼的…」

  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捏緊,羅迪眯起眼睛,將那許些戾氣努力隱藏起來,嘴角掛起微微的笑意,跟着胡克一起罵兩句貴族不是東西之類的廢話,抬手喝掉了剩下半杯麥酒,隨即卻是陷入了沉默。

  對於貴族們這種堪稱骯髒的行為,羅迪心底自然會積攢不少怒意,不過如今的他還不至於因此就暴跳如雷並提着斧頭挨個砍過去--他此時感受最深的情緒…並非憤怒,而是失望…

  因為這種失望,源自他對這個國家曾經抱着的許些期望。

  連胡克這種升斗小民都願意承認他行為的「正義」性,貴族們卻依舊為自己的利益而顛倒黑白,不顧事實--瑪格達、安薩丁是小角色麼?獸人是小角色麼?敵人都把棋子打到眼皮子底下來了,他們真的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這群傢伙腦子並不笨,但他們卻集體缺失了「貴族」這個名詞本身所代表的「責任感」…他們沒有國家意識,甚至沒有守護自己領土的意識,唯一所擁有的,只是在爭奪金錢利益上的兇狠,卻早已忘記了所謂的「榮譽感」。

  這種事實,令羅迪莫名生出許些心灰意冷的情緒。

  胡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對方臉上有着許些他未曾見過的憂慮,那種感覺和半年前見到的「拉斐爾」完全不同,對此他只能感慨道:「半年前我說過羡慕你能走南闖北,而我卻只能蹲在這裏——現在呢…你已經見到了更多的人和事,而我,依舊還在原地呆着,沒什麼變化。」

  他想了想,伸手從酒櫃裏拿出一瓶摸樣不太一樣的酒瓶,拔開酒塞給羅迪倒了一杯--這並非非常昂貴的紅酒,但在貧民區也算是奢侈品了,胡克知道眼前這傢伙能讓自己的生意好上一大截,所以出手自然大方了點:「來嘗嘗,歡迎返回霍利爾城,乾杯!」

  酒的味道一般,不過羅迪還是很給面子的喝了下去。

  「可惜沒辦法搞到木精靈的果酒,聽說那才叫真正的好東西,但價格真是買不起啊…」

  胡克一邊咂摸着酒味兒一邊隨口說道,羅迪心情還有些索然,隨意的回答:「那你為什麼不去靜語森林買點?」

  「怎麼可能?我可僱不起傭兵隊伍,那裏太危險了,再說木精靈的東西恐怕貴得很,我買也買不起。」胡克搖搖頭,肥碩的身子縮了回去。

  「你根本沒見過木精靈,卻為自己豎起了無法跨越的障礙,這樣自然是掙不到錢的。」羅迪倒是沒指望胡克能成為除自己外第一個主動去往靜語森林的商人,但他還是多嘴勸了一句:「那家商鋪賣的酒怎麼來的?還不是去木精靈村買的,既然能買到,就一定有途徑,有途徑,就能獲得。事情只要你想去做,所謂的障礙都不算什麼。」

  胡克似乎有些意動,但顯然沒那麼容易被說服,他只是停頓了幾秒,有些無奈的道:「這話也要分誰跟我說才是,如果你是那位羅迪大人,我一準明天就出發…」

  羅迪笑出聲來,卻也理解他這樣的心理--成功者說的話總比平庸者更有「分量」。他也不打算再說什麼別的,只是要了杯清水醒酒。

  「聊點別的,南邊聽說又有些衝突,好像是『玫瑰十字』和老對頭在布瑞爾森林打起來了,不過具體什麼情況沒人知道,消息捂得挺嚴實。」

  胡克把紅酒放在一旁,習慣性的拿起抹布擦拭着橡木酒杯,「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個女朋友在那邊?」

  羅迪愣了愣,胡克的消息讓他想起娜塔和自己說的事情,顯然「蝮蛇十字」似乎正在醞釀着什麼陰謀,起初他還不知道是在哪裏,但現在基本可以確認就是布瑞爾森林了。

  「的確是,在布瑞爾森林北面。」

  他首先想到的是奈菲,其次便是莎莉--但很快便把這些擔憂壓了下去:奈菲所在的莫格拉村在布瑞爾森林北面二十公里的地方,說起來如果是森林內的戰鬥,怎麼也不會波及到這種村莊才是。

  而莎莉更是沒什麼危險…在羅迪的印象中,莎莉此時應該還在「聖殿」進修,距離布瑞爾森林至少有三百多公里的距離。

  「那倒是沒什麼可擔心的,怎麼,在霍利爾呆段時間就走?」

  「對,休息幾天就走,明天還有些事情,我去休息會兒,晚上到這裏給你的生意助助興。」

  羅迪起身從胡克那裏拿了房間鑰匙,心中卻還是暗暗下了決定:一切解決之後,儘快趕去莫格拉村。

  ******

  對於倫納茲峽谷而言,日光消失的時間往往很早。

  溝壑縱橫的險要地形讓山谷內永遠得不到充足的日照,積年累月之後,谷底深處便總是縈繞着幽冷潮濕的風。

  而在「蝮蛇十字」的駐地,黑色祭壇上的三十多塊魔晶的顏色已經比數天前黯淡許多,這證明它們消耗的能量已經過半。

  四周吟唱着法術的黑袍法師們一個個臉色蒼白,顯然冰冷的環境和持續不斷的「召喚」令他們身體每況愈下,到了如今,仿佛山谷的風稍微大一點便能把他們吹倒。

  不過相對之下,樞機主教歌德的臉色卻隱隱透着許些興奮,因為當四月二十九日這一天的「召喚」結束之後,召喚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蝮蛇之吻」的結界出現了一道拇指寬的裂縫!

  按照這個進度下去,「蝮蛇之吻」的封印結界,用不了一個星期便可以完全破開。

  歌德滿意的看了一眼四周幽深的風化岩層--倫納茲峽谷縱橫數百里的無人區,足以掩蓋神器權杖在封印解除時產生的巨大波動,而只要它的現世沒有被「玫瑰十字」察覺,那麼未來的數年內,「蝮蛇十字」絕對可以輕鬆與其抗衡,並日益把握優勢!

  「快了…快了…」

  這位老人靜靜的站在祭台前方許久,直到通報信息的手下來到身後時,才緩緩回過頭,將目光中的精芒內斂下去。

  「歌德大人,布瑞爾森林內的部署已經基本完畢,那些異教徒們已經按照預定的路線開始前進了。」

  「那就按計劃行事,如果我們動作夠快,足以帶着『蝮蛇之吻』參與最終的戰鬥。」

  作為樞機主教,歌德在教派內的地位已經算是「核心決策層」,現任教宗戴澤年事已高,退位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而這一次歌德被委任「召喚神杖」和「對抗玫瑰十字」的任務,已經足以說明教宗對他的看重--如果不出意外,當他解除「蝮蛇之吻」的封印、並將其持握在手之後,下一任教宗的位置已然可以稱作「板上釘釘」。

  這也是他內心興奮的原因…因為用不了多久,王國內的宗教格局便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和王室及數位權臣的接洽順利進行着,歌德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信徒遍佈卡倫王國的美好圖景--目光轉向祭台上的黑色石碑,他嘴角翹起一個隱秘的弧度,隨即將野心悄悄埋藏在了平靜的面容之下。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02:26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4-9-26 13:37
第三百四十三章 盛筵難再(一)

  四月三十日。

  霍利爾城的氣氛因為公爵府即將舉辦的晚宴而稍稍有了變化,街上各式各樣的馬車明顯增多,生活在艾弗塔各處的貴族們,已經開始集體從城外的莊園或附近的城市趕過來。

  這次宴會將艾弗塔稍有實力的領主盡數邀請,而因為是正式宴會,領主們也會攜自己的妻子與兒女一起出席,因此與會人數超過二百多人,而這還只是單純的貴族及家屬數量,如果算上他們隨身攜帶的私兵、管家和僕從,人數早已超過兩千。

  也幸虧公爵府後花園面積夠大,否則這樣規模的宴會,還真不是說舉辦就能舉辦的…約翰管家從各處借調來了數百名女僕、侍從和廚師,而光是截止到宴會開始前的花銷,已經頂得上數十座村子的稅收。

  一直生活樸素的公爵突然如此鋪張,自然不是為了單純的「擺闊」--不過至於他如此行為的最終目的,所有人依舊在猜測不止。

  而在「豬頭酒吧」,當老板胡克還在迷迷糊糊尚未睡醒之際,羅迪已經簡單整理了一下的布袍,推開骯髒的木門,牽上那匹摸樣醜陋的馱馬,沿着街道,緩步朝貴族們正在彙聚的公爵府走去…

  說是「晚宴」,實際上一切準備自幾天前便已經開始,而到了三十號這一天清晨時,便開始有貴族和騎士參與其中。

  這個時期的「宴會」其實普遍存在於「騎士」階層,「饕餮」雖然被「玫瑰十字」教會列為七宗罪之一,但這些食量極大的騎士們依舊普遍喜歡通過宴會前的狩獵來炫耀自己的武力。

  也因此,在晚宴開始前,已經有一批騎士和男爵們騎着戰馬,帶着獵犬去了霍利爾城外的獵區,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們便扛着手下獵來的野豬、野鹿和兔子等等食物返回了宴會現場,率先收穫了第一批歡呼與掌聲。

  幽靜的後花園支起了數十頂開放式的帳篷,一張張餐桌按照地位高低擺放整齊,宴會場地的中間的區域按照慣例留出的「舞池」,一旁樂隊的樂師已經開始調試起了手中的樂器。

  時至日落,貴族們便開始穿着華麗服裝步入會場。

  他們表情微妙的掃視着這屬於艾弗塔最大領主的後花園,顯然這場宴會在他們眼中有着某些別樣的意義。不過跟隨他們而來的「男爵夫人」、「子爵夫人」們則明顯對政治鬥爭興趣不大,她們更多的作用便是做好自己的「花瓶」,以剪裁得體的長裙和精緻的珠寶默默的爭奇鬥豔--微熱的天氣下,低胸衣領下那些白花花的溝壑,已然成為了在場男人們都樂意欣賞的一道風景。

  相比之下,年輕的貴族子女們便顯得單純的多:他們沒有參與到大人們間的談話中去,大多各自圍成了小圈子,因為貴族常年居住在自己領地,所以多數領主的子女們到了這裏也算是一場「相親會」,在領主勾心鬥角的時候,剛剛成年或未成年的繼承人們便已經開始了相互之間的接觸和試探,為以後更多的聯姻與合作埋下伏筆。

  到了夜幕降臨、宴會開始之時,安格瑪公爵以一襲紫色長袍步入了會場--這樣平淡的出現方式令一種提心吊膽的貴族們莫名鬆了口氣,畢竟在大多數貴族眼中,這位老人似乎從來都極其強勢。

  十幾年前他以狠戾手段在艾弗塔站穩腳跟的一幕,已經給太多老貴族留下了深刻印象,不過如今看來,這位公爵大人真的是…老了。

  花白的頭髮雖然打理的一絲不苟,但那鬆弛的皮膚和皺紋掩蓋不了他年事已高的事實,因為「靈魂抽離藥劑」的傷害,安格瑪公爵的面容比實際年齡看起來老的多…所以當他微弓着背,以緩慢的步伐走入會場時,似乎已經沒有半點當年的威勢,只讓人感覺他是一名風燭殘年、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作為領地的領主,安格瑪公爵並沒有慷慨激昂的講什麼廢話,只是簡單的致辭並宣佈了宴會開始--會場極大,想要聽清楚一個人說話太難,所以宴會開始後的小規模交流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僕人們開始將一樣樣剛剛烤熟的肉類食物端上餐桌,室外的宴會不似室內,並沒有要求始終坐在桌子前吃完所有正餐,所以大多數貴族都在簡單的吃過幾口過後,便各自端着酒杯開始了小聲談論…

  「安格瑪終歸是老了,這一次恐怕是他為了妥協而擺出的場面吧。」

  「年輕時再厲害又能怎樣,人不服老不行啊。兒子死了,女兒又進了教會,雖然能回來,但終究難成大器。」

  「惠靈頓和提圖斯呢?再怎麼也要那他們出來撐撐場面才是,呵,難道這就是主動示弱麼?」

  「本來就不強,何來示弱一說?那兩位大騎士只是撐場面的罷了,真要打起來,兩個人強又能怎樣?」

  「對了,胡安子爵怎麼沒來?」

  「或許這也是一種態度吧,他的想法如今已經不用我們去猜測了。」

  領主們的談話聲並不大,但若是仔細聽的話,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不看好安格瑪,甚至已經有人赤裸裸的表現出了敵意--不過安格瑪公爵此時卻根本沒有聽到似的,正低聲和幾位領主微笑交談着,從臉色上根本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其他貴族們知道,此時和安格瑪一起說話的幾位男爵,是艾弗塔唯一幾個願意支持他的人。

  不過這樣的比例實在是太可憐了,也不怪習慣見風使舵的領主們都站在安格瑪的對立面--魯西弗隆家族大勢已去,如今已經回天乏力,與其讓那些資源被這個老頭握在手裏,不如直接從他手中搶過來好好經營…

  在他們看來,資源再怎麼揮霍,也比如今窮兵黷武的支援邊境要好。

  宴會在樂隊的伴奏聲中緩緩進行着,而在數十頂帳篷組成的會場邊緣,羅迪已經換上了墨綠色的禮服,無聲的站在了陰影中,默默的掃視着這群…令他有些心灰意冷的傢伙們。

  除了幾位曾經見過羅迪的霍利爾城貴族,整個艾弗塔幾乎沒有人能夠通過容貌來確認他的真實身份,所以略顯孤僻的羅迪站在這裏時,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沒什麼人緣的「破落戶」,被排斥在了主流圈子之外。

  聽着那些貴族們若有若無的對話,羅迪目光中的冷意愈發明顯,不過就在他端起酒杯、品嘗着專門從艾爾莎村運輸來的精品果酒時,身側的空地卻突然傳來許些腳步聲--回過頭去,他發現來人是一名年紀不大的男孩,對方嘴巴氣鼓鼓的撅着,走路時一步一跺,明顯是受了委屈的摸樣。

  相對於領主們,這些年輕的貴族子女顯然對「政治鬥爭」興趣不是很大,十三四歲的孩子雖已懂得些許利害關係,不過在這樣的宴會上終究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兒,於是這些年輕的繼承者們便都撇下了盛裝出席的父母,自己組成了一個個小圈子,或是吵架或是玩鬧,反正都不用在乎安格瑪公爵的處境。

  昆汀今年十四歲,在和幾位同齡人有過不愉快的談話後,他想在宴會會場邊緣獨自靜一靜,只是走着走着,才發現眼前站着一位年輕的貴族。

  說是貴族,只是從對方的衣着上判斷,畢竟這場宴會除了侍者便只剩下貴族才會參加,昆汀很自然的把對方當成了某位領主的長子--因為羅迪的容貌太過年輕,撐死只有二十歲,艾弗塔除了「已經死掉」的索德洛爾男爵,還沒有這麼年輕的領主。

  「有煩心事?」

  羅迪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他的實際年齡差不多二十八歲,對小孩子的那些想法根本沒什麼興趣,此時的搭腔,只是為了不讓對方多起疑心罷了。

  「的確很煩,但和你沒什麼關係。」昆汀脾氣挺衝,其實也是年輕人叛逆期特有的毛病,不過他至少記得要摸清眼前這家的背景:「你是哪個家族的?以前沒見過吧?」

  聽着他故作老成的問話,羅迪笑了笑,聳肩道:「美地奇家族,從王國南部來的,只是湊巧來看看。」

  「美地奇?沒聽說過,」昆汀搖搖頭,雖然想故作冷酷,卻還是忍耐不住吐槽的欲望,出聲道:「我叫昆汀,弗拉爾家族的…算了,說這個也沒意思。你肯定知道魯西弗隆家族的事情吧?那位公爵已經被他們合夥欺負的抬不起頭來了,甚至帶着我都要被那群傢伙嘲笑。」

  前面的話尚且可以理解,但後面這句卻讓羅迪有些驚奇:「他們為什麼要嘲笑你?你和安格瑪公爵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

  昆汀伸手將自己微亂的小麥色頭髮整了整,氣憤道:「我父親是唯一幾個願意支持公爵大人的領主,結果現在公爵的勢力沒落了,那群傢伙從吃飯開始便一直衝着我冷嘲熱諷——巴斯塔那隻蠢豬還說等我家族破落了,可以去給他刷馬桶…真是***!」

  昆汀說了句含糊不清的俚語,顯然意義很是粗魯。

  「我和他們辯,但他們人太多,根本說不過,真是一夥混蛋!」

  他邊說邊踢了一腳木質的花籃,隨即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羅迪的「立場」,抬頭問道:「你不會也和那些傢伙合夥去壓迫公爵吧?」

  「我沒有這樣做的理由。」羅迪望着面前這面容還有些稚嫩的男孩,原本聚集在心底的憤怒情緒倒是消散不少——有昆汀父親這樣的人存在,說明「貴族」這個詞匯所代表的意義,尚且沒有腐爛徹底。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17:06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4-9-27 18:01
第三百三十四章 盛筵難再(二)

  昆汀沒有懷疑羅迪說的話,卻是對他的身份產生了興趣,問道:「那你來這邊幹什麼?是來幫助公爵大人的麼?」

  羅迪望瞭望遠處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的安格瑪,沒有直接回答昆汀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問你個問題——如果繼續支持公爵,或許下一個遭到圍攻的就是你的家族,你或許會失去一切甚至生命,在這樣的威脅下,你不害怕麼?」

  「害怕?我才不怕呢!」

  昆汀很是不屑的搖頭,不過目光中的憂慮卻也沒有掩飾太深,顯然這只是強撐面子的話語罷了。

  不過昆汀在搖頭之後卻繼續道:「我父親說過,看一個姓氏能否延續,就要看他對自己子民的態度--那群傢伙覺得公爵『駐軍邊境』毫無意義,可是獸人與亡靈來的時候是誰擋下的?還不是公爵的隊伍和崗哨!」

  「危機出現的時候,他們拖拖拉拉的過去,等一切結束了,他們又各種吹噓,只知道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隻字不提公爵大人的努力…」

  昆汀做出一臉嫌惡的表情,撇撇嘴,完全是一副不屑與其為伍的摸樣,「知道公爵做的是對的,知道那些傢伙做的是錯的,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去支持那群腦袋裏都是屎的傢伙?」

  羅迪倒是有些驚奇於昆汀的人生觀了,「行知合一」說得容易做的難,他本以為昆汀會拿出無數藉口,卻沒想到他的理由如此「簡單」。

  昆汀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目光抬起時,卻發現有兩個身影正在朝這裏走來。他臉色變了變,暗自咒駡道:「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羅迪也聽到了腳步聲,緩緩回頭,看到的是兩個和昆汀年紀相仿的孩子:男孩的臉上有些雀斑,身形肥碩,女孩容貌標誌,只是一身故作成熟的低胸連衣裙卻並不適合她的年紀。

  「昆汀,說不過我們就跑是怎麼回事?你還在指望誰來挽回這種局面麼?那個什麼羅迪隊長?還是索德洛爾?」

  小胖子上來就矛頭直指昆汀,絲毫沒有理會羅迪的意思。倒是旁邊的女孩見到羅迪後眼前一亮,輕咳一聲,頗有禮貌的打招呼道:「初次見面,我是露西,請問你是…」

  「他是美地奇家族來的客人,對你們沒什麼興趣。」

  昆汀對女孩子絲毫不講情面,很刻薄的對露西道:「不用裝模作樣了,你那小門小戶可配不上美地奇家族。」

  實際上卡倫王國根本沒有「美地奇」這個羅迪隨口編的家族,昆汀只是順嘴誇張一下罷了--小孩子吹牛總歸是不打草稿的,能打擊到對方就夠了。

  露西也是十四歲的年紀,雖然在貴族而言這個年齡大多已經訂婚,但作為未出閣的貴族少女,被這麼諷刺終究臉上有些掛不住,她面頰緋紅,羞惱異常的反擊道:「關你什麼事?我還看不上你呢!如果你父親這麼繼續下去,家族敗落是遲早的事!」

  「你是和昆汀一夥的?」

  小胖子就是昆汀口中那個讓他「家族破落後去刷馬桶」的巴斯塔,十三歲的他個子不高,望着比自己兩頭的羅迪,目光中的敵意根本不加掩飾--這其中自然有一半原因在於露西對羅迪的態度。

  「不,我和昆汀不是一夥的。」

  羅迪笑了笑,小孩子的挑釁和敵意在他眼中連兒戲都算不上,所以他連多餘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昆汀被他這句話說得有些發愣,隨即便聽羅迪繼續道:「我自己是一夥的,這樣不用參與到你們的鬥爭中去吧?」

  幾個小孩子面面相覷,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令他們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接話,過得三秒鐘,巴斯塔乾脆選擇直接忽略羅迪,繼續奚落起了昆汀:「懦夫,你剛才在說公爵軍隊不怕威脅,可是現在呢?你看惠靈頓來了還是提圖斯來了?他們自己都忙不過來自己的事情,難不成還能來提公爵解圍?」

  他雙臂交叉在胸前,努力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摸樣,繼續道:「我和你說,就算你最佩服的那個什麼羅迪隊長活過來,現在一樣沒辦法扭轉敗局!我父親和那些領主帶的私兵加起來就上千人,就安格瑪公爵現在非要動手,也根本沒有辦法!」

  這話倒是將旁邊的羅迪逗笑了--這幾天似乎總能在別人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這種感覺頗為微妙,他有些奇怪的問向昆汀:「你佩服羅迪隊長?為什麼?」

  「因為他做的事情比這些混蛋都要有意義!」

  提起這件事似乎令昆汀比較激動,他聲音高昂的衝着巴斯塔喊道:「羅迪隊長殺亡靈的時候你的家族在做什麼?他去邊境支援的時候你的家族在做什麼?按距離按道理,你父親的私兵都可以更早的抵達索拉崗哨,但結果呢?你父親找了一堆狗屁理由搪塞過去,直到一月底戰鬥結束的消息傳出來才走出領地…就這樣的作為,你還有臉罵我是懦夫?」

  巴斯塔不甘示弱的和他爭吵起來,羅迪自覺沒有勸架的必要,往後退了一步,注意力倒是轉向了會場--那邊的安格瑪公爵已經和昆汀的父親交談完畢,此時已然將嘴角的微笑內斂,轉而迎向了那幾位早就明着暗着都和他作對的領主…

  對於羅迪而言,這場宴會的正頭戲,現在已然正式拉開帷幕。

  而就在他微眯着眼睛思索這些問題時,旁邊的貴族少女露西卻已經望着他足有兩三秒鐘--說實話,相比於正在面紅耳赤爭吵的昆汀和巴斯塔,羅迪就像一個異數,他淵渟嶽峙的氣勢…對正值青春的少女頗有殺傷力。

  曾經的宅男羅迪很難在現實生活中有什麼「氣勢」可言,走在街上唯一給人的印象就是「無精打采」和「長期睡眠不足」,可在這個世界呆了一年後,羅迪已然徹底蛻變。

  露西雖然不知道羅迪經歷了什麼,但她心中已然產生了許些好奇——見那邊的兩人愈吵愈烈無法插嘴,她乾脆來到羅迪身旁,以閒聊的口吻道:「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他們已經翻來覆去的吵了很多次,我勸都勸不住。」

  她這話沒什麼可信度,不過羅迪也懶得較真,只是點點頭:「呵…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那個死掉的傢伙很重要?」

  「你說羅迪?他的事蹟很驚人,老實說,我認為羅迪隊長只是生不逢時,終究逃不過註定的命運罷了。」露西說完笑了笑,做了個鬼臉:「不過我父親始終認為他是領地的禍害,是個想要借着莎莉小姐上位的野心家…」

  羅迪的眉毛揚了揚,隨即釋然:按照這個時代一般的權力爭奪手段,直接拿下莎莉的確是最快也是最省事的勢力擴張方式,這遠比大老遠去拿下一座強大卻空蕩蕩的埃爾森城容易得多。

  「我的父親認為他很棘手,是艾弗塔發展的最大阻礙…不過我倒是很想見見這位隊長,聽說他比惠靈頓與提圖斯騎士還要厲害呢。」

  看得出露西是那種渴望「浪漫」的懷春少女,看待問題的方式和政治關係不大,只是喜歡羅迪身上那種「異類」的叛逆感覺罷了。

  「那你參與過戰爭麼?我看你的臉頰上有一道印記,那是劍劃傷的麼?」

  露西早就有些按捺不住好奇,一連問了幾個問題,但不待羅迪回答,旁邊的昆汀和巴斯塔便因為爭吵而處於了情緒失控的邊緣,隱隱有了要動手的徵兆。羅迪對着露西笑笑,走過去拍拍兩人的肩膀,把他們從「鬥雞」似的狀態中分離開來。

  羅迪沒興趣勸阻他們改善關係,他只是不想讓意外打斷原本的計劃,所以看着呼哧呼哧紅着眼的昆汀與巴斯塔,他直言道:「想要說服別人的方式有很多種,比起以大嗓門壓制一切…那些讓全世界都安靜下來聽他小聲說話的人,其實更可畏。」

  他抬頭望瞭望頭頂的月光,隨即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慢聊。」

  宴會的氣氛漸入佳境,樂隊舞曲聲中,優雅起舞的貴族們很快擋住了羅迪的身影,而他留下的話語,卻讓三名年紀不大的少男少女們若有所思的站在這裏許久…

  「美地奇家族到底是哪個家族?他到底叫什麼?」

  巴斯塔皺着眉頭嘟噥了一句。而昆汀則回想着遇見羅迪後的所有對話,覺得對方似乎遠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於是他小跑着衝進了會場,想着去仔細詢問一遍對方的「底細」。

  露西和巴斯塔想要跟上昆汀的腳步,可就在此時,會場中卻突然間詭異的安靜了下來--邁着舞步的、端着酒杯的、小聲說話的貴族們漸漸回過頭,集體望向了那會場中心處的幾個身影。

  看上去,安格瑪公爵和幾位貴族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而在他們猜測着這是否算是領地貴族兩方勢力「攤牌」的時候,卻沒有人注意羅迪那漫步進入會場核心的身影。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17:10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4-9-27 18:14
第三百四十五章 盛筵難再(三)

  對於艾弗塔的貴族而言,這場晚宴的最終目的,顯然是為了解決他們和安格瑪之間的矛盾。

  其實對於任何一位公爵的領地而言,內部的「矛盾」總是存在的,不過就王國的其他公爵而言,他們治下的貴族很難聯合起來去造反…

  只是情況在艾弗塔變得有些特殊:安格瑪連續五年幾乎失去自我意識,弗朗西斯又只是一個庸才,對領地的建設幾乎沒有任何改進,反而因為束手束腳的小動作而損失了更多,以至於領地內的大多數領主都對魯西弗隆家族逐漸失去信心。

  而在弗朗西斯死後,重新掌權的安格瑪卻不顧領地財政虛弱的事實,強行發動了戰爭預備令--這幾乎算得上壓垮他們信心的最後一刻稻草,令大部分貴族站在了公爵的對立面。

  這個道理很簡單:公爵的舉動令整個艾弗塔的財政都產生了危機,四處派遣的軍隊也讓大部分貴族產生了危機感…是以他們的選擇只剩下了一個:聯合起來,迫使讓安格瑪停止這些在他們看來「越界」的行為。

  「所以…你們可以無視邊境那些虎視眈眈的敵人,聯合起來脅迫我妥協?」

  安格瑪蒼老的面容看不出多少表情,他握着一根黑色手杖,腰板挺直的站在三位領主面前--穆爾薩、波格力與格魯爾,除了胡安子爵,這三人算是旗幟鮮明反對安格瑪的最大貴族,而就在剛剛,他們也終於和安格瑪有了真正意義上的「交鋒」。

  「這並不是脅迫,我們只是想讓你看清形勢。」

  「安格瑪,你已經老了,看看你做的那些決定--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艾弗塔瓦解?」

  「邊境的事情只需要當地的領主解決就夠了,年初發生的那些事情,不是由我們解決了麼?」

  這些話在宴會上說出來,基本相當於在直接抽安格瑪的耳光了…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們說的沒錯:邊境出了事,這些貴族在公爵的召集令下去了邊境支援,隨後問題得以解決,皆大歡喜。

  可實際上呢?真正解決問題並面對敵人的,只有安格瑪和羅迪的部隊!

  而這群貴族領主從頭到尾,只是帶着自己那群農夫士兵走了一場秀而已,什麼都沒有做,卻要對外吹噓功勞都是自己的。

  面對這些領主各式各樣的「勸說」,安格瑪公爵原本還想說什麼,但掃視一周後,卻是無奈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會遭遇極大阻力,卻沒有想過如今竟然醞釀成了如此風暴。

  事實其實一直擺在這些人的眼前:獸人狼騎兵大部隊屢屢進犯,亡靈的瑪格達、安薩丁和貝洛姆沒有一個是善茬,如果不是羅迪在,眼前這些貴族估計有一半都要遭受難以想像的損失。

  可羅迪做的太「到位」了--因為他一次次解決敵人,一次次阻擋危機,讓這些貴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只以為一切都是小打小鬧。

  也因此…羅迪的努力,換來的不是貴族們的尊敬,卻是他們選擇性的忽略和忘恩負義…

  安格瑪內心歎息一聲,他高估了這些貴族的覺悟,低估了他們的私心。

  目光望瞭望那五名唯一願意堅定的站在自己這邊的領主,這位經歷過卡倫王國繁榮發展階段的老人心下有些淒涼:王國統一時那些貴族的信念,只是過了七十幾年便幾乎消失殆盡…曾經的榮耀、奉獻與犧牲,如今幾乎只剩下了自私自利。

  「安格瑪,退一步,我們都好說話,如此僵持着,對誰都不是好事。」

  你們如果真有半點危機意識,哪裏還會在這裏說着不痛不癢的閒話?

  面對這些領主們的集體責難,安格瑪歎息一聲,隨即緩緩出聲道:「能有今天的決定,想來你們早已有所取捨--你們選擇相信胡安的承諾,卻不願意仔細想想我這麼做的原因,對麼?」

  安格瑪並沒有惱怒失態,只是依舊淡淡的問着話。

  「這是我們每個人都會做出的選擇,和胡安沒有關係。安格瑪,你年輕的時候可不會做這種毛頭小子才有的決定。」

  幾位領主顯然不願承認胡安子爵聯合他們的事實,不過安格瑪並沒有追究的意思,只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繼續問道:「我倒是想知道,參加我的宴會,你們還要帶這麼多私兵,是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了麼?」

  話說到這裏,幾位領主已經察覺到了許些不太對勁的氣氛--眼下的形勢已經非常明朗了,安格瑪勢單力孤,領地內只有五個沒什麼勢力的領主願意支持他,如果真的爆發什麼衝突,安格瑪根本就是獨木難支,毫無勝算。

  可眼前老人,卻實在不像是處於弱勢的摸樣…

  此時的會場已經安靜下來,只有樂隊還在賣力的演奏着曲子,舞池中的人寥寥無幾,四周小聲聊天的領主們雖然在努力掩蓋自己正豎起耳朵偷聽的事實,但那時不時飄過來的目光,卻還是出賣了他們心中的緊張與忐忑。

  攤牌的一刻到了。

  看似閒談的對話因為安格瑪的反問而沉默下來,三位領主沒有回答,而安格瑪則自顧自閉上了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什麼似的…

  很快,安靜的會場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現場的貴族們轉過了目光,瞬間譁然一片——兩位身高將近兩米的騎士正邁步走入後花園的會場…而在他們身後,還跟着身穿黑色教袍的教會成員。

  「哐…哐…哐…」

  宴會現場先是響起了大片嘈雜的討論聲,而當兩位騎士臨近之後,那聲音仿佛被生生壓制下去似的,四周逐漸變得安靜下來,甚至連樂隊都停止了演奏--

  金屬鎧甲觸碰時帶給人的壓迫感因那些華麗的貴族衣飾而加倍放大,提圖斯與惠靈頓騎士標誌性的身材讓他們的身份第一時間被認出,而這一幕,也讓原本心中已經放鬆的貴族們陡然緊張起來。

  安格瑪公爵僅剩的兩支軍隊力量突然全副武裝闖入會場,人們似乎已經聞到了某些血腥的味道…

  「安格瑪,你這是想做什麼?!」

  幾位領主表情明顯沒有之前那般輕鬆,他們緊緊盯着面前不動如山的老公爵,不知不覺間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的氣勢。

  「放心,我還不是那種無憑無據就胡亂動手的人,這一點,你們應該很清楚。」

  公爵緩緩睜開了雙眼,雖然年事已高、身體孱弱,可目光中的那抹銳氣卻有如實質,他的話語顯然意有所指,令這三位領主面色齊齊一凜…

  年輕人或許不清楚,但他們卻是知道,曾經的安格瑪絕不是如今這副任人欺凌而不反擊的摸樣。十四年前,當領地西南部的貴族集體反叛時,安格瑪是怎麼做的?

  他們能回想起來的,似乎只有「血腥」二字。

  就是因為內心始終留存的一絲畏懼,如今他們才會選擇「以勢相逼」而非「刀劍相加」。

  公爵的頹勢和他蒼老的容貌,已經讓太多人忘記了他曾經的鋒芒——但此時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其中的寒意便讓幾位領主眼角有些抽搐…

  惠靈頓與提圖斯兩位騎士並未穿戴重型板甲,腰間也沒有佩戴武器,只是隨意的提了一個盒子便來到了會場中央,沉默着行禮之後,便將那木質的方形盒子放在了一旁的餐桌上…

  「我知道最近你們都在疑惑惠靈頓和提圖斯的動向,所以現在我可以簡單說一說他們這些天都去做了什麼。」

  安格瑪沒有去看那個盒子,而是盯住了面前三位臉色不太好看的領主,繼續道:「年初邊境發生的襲擊事件,不單有獸人,更有亡靈參與其中,而我這些天一直在追查領地內和亡靈有勾結的叛徒--發生在基格鎮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羅迪隊長替我解決了很多該清理的敗類,但顯然…這還遠遠不夠。」

  聽上去這些話題和眼前的貴族們沒什麼關係,可提到「羅迪」這個名字時,還是有不少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已經靠近的昆汀等人更是微微屏住了呼吸。

  「在自己的領地做什麼無所謂,我不會干預,因為你始終是我治下的貴族。但如果和亡靈或獸人勾結,又或者成為異教徒的走狗…暗自籌劃謀反,那只能是我的敵人。」

  幾位領主皺起了眉頭--一個個都想到了一個不太樂觀的可能…

  「如果你我只存在利益問題,那麼我們還可以坐在談判桌前好好商量,就像眼下這樣。分歧會有,但都可以放到檯面上解決。」安格瑪輕點手杖,邁步來到餐桌前,伸手握住了木盒的手柄,「但如果成為我的敵人,那恐怕…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隨意的將木盒拉開,讓那血腥的味道驟然散開…

  瞬間,整個會場仿佛被蓋上了一個蓋子,起先是壓抑到極致的寂靜,好似連呼吸都屏住似的沉默——隨後響起的是整齊的抽氣聲,繼而…便是貴婦和少女們無法抑制的尖叫!

  木盒內放着的,赫然是胡安子爵血淋淋的頭顱。

  安格瑪面無表情的轉過身,望着眼前這些臉色各異的貴族,平靜道:「叛國者,死。」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17:17 編輯

sychaosychao 發表於 2014-9-28 08:25
第三百四十六章 盛筵難再(四)

  叛國者,死。

  這句話並非安格瑪公爵第一個說出,如果向前追溯,最早說出它的人,是統一卡倫王國的康恩大帝。

  對於背叛王國的貴族「零容忍」,是這個國家從建立之初便定下的基調之一。

  所以當胡安子爵的腦袋靜靜的放置在餐桌上時,所造成的威懾已經遠遠超過一切廢話。

  整個宴會現場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之中:被血腥場面刺激的貴婦們失聲尖叫着跑開;年輕一些的因為離得遠而未看清這是什麼,正好奇的朝這邊挪着腳步;而真正掌握實權的領主們,卻都是額頭冒出冷汗,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大腦飛速思考着接下來的對策…

  胡安的領地並不富裕,勢力也不算頂尖,但貴族們之所以能聯合到一起對抗安格瑪,幾位地位最高的領主都知道是他在其中「穿針引線」。

  換句話說,這位子爵「包藏禍心」已是不爭的事實——胡安是此次事件背後最大的主謀之一,一旦安格瑪妥協,胡安定然是分的資源最多的一位領主。

  然而誰也沒想到,在一切安排尚未進行之時,安格瑪便會如此乾淨利索將胡安砍了…

  說好的計劃呢?說好的資源大家一起分呢?

  前一刻,貴族們還在為挨個抽安格瑪的耳光而感到興奮,可這位老人的反擊,卻已經不是耳光,而是幹脆利落一劍!

  這柄劍始終在安格瑪的心中,哪怕風燭殘年,哪怕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當他拔劍之時,依舊無可匹敵。

  「這…這…」

  剛剛還在「好言相勸」的幾位領主此時早已說不出話來,他們的目光在那頭顱和安格瑪之間來回遊移着,完全亂了陣腳。

  「勾結亡靈,協同異教徒破壞艾弗塔領地,蓄養軍隊伺機反叛,證據確鑿,罪無可恕…殺。」安格瑪目光緩緩掃過身前這些領主,緩緩將木盒重新蓋上,遮掩住了那濃重的血腥味,「當然,我相信在座的許多領主並沒有和他一樣的心思,既然來到霍利爾城,那便應該盡情享受美酒與食物帶來的歡樂,不是麼?」

  他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因為那血腥頭顱帶來的震撼實在不是一分鐘兩分鐘就能消化下去的,尤其是那些臉色蒼白,甚至已經捂着嘴巴踉蹌跑遠的女人們--恐怕她們這輩子都會留下心理陰影。

  但安格瑪哪裏會在乎這些人的感受?

  「胡安想要的東西和我們沒有關係,既然叛國,那就罪有應得。」眯起眼睛的穆爾薩子爵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沉聲道:「但暴力能解決一切麼?邊境的計劃應該調整了,安格瑪,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意思,你正在將艾弗塔掏空,在這麼下去,無論是否有敵人會出現在邊境,我們都會完蛋!」

  「一意孤行的後果,我們沒有必要和你一起承擔。」

  第一時間撇清和胡安的關係,氣勢上已經弱了三分的領主們並沒有就此後退半步--他們明白安格瑪是在「殺雞儆猴」,但在場的貴族們卻沒有幾個是傻子,安格瑪不可能只因為「意見不合」便把他們都殺掉,因為這樣的手段本身已經意味着「越界」!

  「我知道——在你們眼中,我一直在用本該屬於你們的金幣去揮霍,所以你們無法接受,對麼?」

  安格瑪也直接講話敞開了說,臉上露出了許些諷刺的表情,「還是說,你們早就把我治下的村子當成了自己的?所以不想交稅?」

  恰逢此時,管家約翰來到了安格瑪身旁,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後,公爵大人便笑着對四周道:「因為一些事情,我們的諾瓦主教來遲一步,不過他顯然是有些好消息要宣佈的…約翰,有請主教大人來。」

  幾位領主被徹底晾在一旁,臉色紅衣真白一陣--想要對抗安格瑪,他們自然不止胡安那點計劃…限制經濟貿易,限制稅收、軍事上採取的措施等等,能夠威脅魯西弗隆家族的辦法着實不少,但安格瑪擺出一副不接招的姿態,他們卻也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位新任主教來到面前,拿出手中一張華麗顯眼的金色卷軸…

  「這是…」

  幾位領主眉毛頓時揚了起來,因為他們認出那有着交叉鑰匙蠟封的卷軸,是來自教宗的「聖諭」。

  一年之內,艾弗塔領地已經第二次接到玫瑰十字教宗的「聖諭」,而在場的領主中,有不少人記得很清楚記得——第一張聖諭的歸屬者…正是那位「已經死去」的羅迪隊長!

  當初那張卷軸,讓羅迪擁有了「玫瑰十字」這座巨大的靠山--也因此,他才能以「非貴族」的身份進入了這些領主的視野,並成為他們無比忌憚的「心腹大患」。

  如今羅迪這個隱患已經消失,但「聖諭」的出現卻還是讓他們心底產生了一絲緊張…穆爾薩等人目光瞥了瞥安格瑪,卻發現他們根本無法從這位老公爵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來。

  諾瓦主教今年五十九歲,屬於很難「再升一步」的年紀,他穿着主教衣袍,臉上尚有倦色,不過精神還算矍鑠--來到公爵面前後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便毫無廢話的打開「聖諭」,宣讀起了其中內容:

  「…因艾弗塔領地所處的位置重要,及魯西弗隆家族在抗擊亡靈戰爭中做出的卓着貢獻,教會決定在半年內支援五千名聖殿武士、一千名聖殿騎士及配套裝備,配合魯西弗隆家族防守邊境,以防範可能出現的危機…」

  「…作為教會多年以來的支持者,魯西弗隆家族將在未來三年內接獲得不少於六次物資援助…」

  只是短短幾句話,領主們便好似集體挨了一記大錘似的,徹底懵了。

  「玫瑰十字」給物資給兵力給裝備,這是什麼概念?

  簡單而言,魯西弗隆家族最核心的武裝力量,只有提圖斯和惠靈頓那不到三百人的部隊,也因此領主們才能借着私兵數量的優勢而擁有更多底氣--可教會增派的六千人武裝力量卻直接打破了這一局面,讓安格瑪在「兵力」上徹底後顧無憂!

  更不用說那隨後涉及的「物資援助」了,換句話說,這完全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如此一來,領主們原本的「經濟轄制」策略等於徹底作廢,因為安格瑪從此以後根本不缺錢了!

  而「聖諭」並未至此結束,諾瓦主教的宣讀聲依舊在繼續:

  「…同時,為表彰羅迪在對抗亡靈戰役中的突出貢獻,特此贈與『赦免之戒』…」

  與之前兩個消息相比,隨後宣佈的這一條更讓各位領主感到驚詫--教會瘋了麼?給一個死人發東西?難道這只是「榮譽勳章」一樣的象徵性獎勵?

  可是「赦免之戒」絕不是小打小鬧的東西啊!稍微對「玫瑰十字」有所瞭解的貴族都知道,這枚戒指迄今為止一共有十二枚,它由教會內除教宗外唯一有資格穿金紅相間教袍的「莫洛奇」製作,自十二年前到現在每年只會製造一枚,專門用以表彰對教會有卓着貢獻的成員。

  會場內的貴族們小聲討論着這條消息背後的意義,而找不到羅迪的昆汀此時正在不遠處,當聽到有關「羅迪」的消息後,他很是挑釁的斜眼看了看巴斯塔——後者還不知道自己父親此時面臨的困境,對昆汀不屑冷哼道:「給一個死人的獎勵有什麼用?只能給你帶來一點心理安慰罷了。」

  昆汀本想說些什麼,可想起羅迪剛才說的那些話,他突然覺得爭吵實在沒有任何意義,乾脆不再理會這個胖子,抱着肩膀,繼續聽諾瓦主教宣讀聖諭。

  不過對於其他貴族而言,這張「聖諭」讀到這裏,已經意味着他們的計劃幾乎徹底泡湯--除卻直接動用武力這一項,他們從各個方面很難再有制衡安格瑪的措施了。

  換句話說,等到安格瑪接受了各項支援後,一個手握重兵、資金充足的公爵…想要收拾艾弗塔內有異心的貴族,簡直易如反掌。

  如果說有什麼破解的辦法,那只能是在一切支援尚未抵達的「真空期」直接動用武力了。

  幾位領主交換了眼色,卻並未達成一致--可沒等他們低聲進行交涉,讀完聖諭的諾瓦卻又拿出了另一封信件和一柄短劍:

  「…督主教魯本斯即將在明年升任樞機主教,他為了感謝羅迪隊長在艾弗塔領地的幫助,特意贈送了這柄魔法短劍。」

  諾瓦主教的話語令在場幾乎所有人皺起了眉頭…

  「教會有錢花不出去麼?這些東西為什麼都給一個死人?」

  穆爾薩子爵忍不住低聲咒駡一句,安格瑪公爵抬頭望了他一眼,卻是並沒有說話,只是臉上帶着許些意味難明的笑意…

  「他有什麼可笑的?那個羅迪又不可能復活過來!」

  心中憋悶的穆爾薩子爵轉頭問向了身旁的格魯爾,可還未得到回應時,一個略顯陌生的聲音便在身後突兀的響起--

  「如果…你說錯了呢?」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17:20 編輯

liuzihax 發表於 2014-9-29 05:44
第三百四十七章 盛筵難再(終)
  
  穆爾薩子爵因這句話而有些莫名惱怒,他猛的回過頭,卻看到一張年輕的過分的面孔。

  對方目光中隱藏的戲謔讓他很不舒服。穆爾薩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將對方歸類為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貴族,沉聲道:「這裏沒有你說話的資格,年輕人。」

  「如果…我有呢?」

  羅迪依舊是那副表情,淡淡的回答讓穆爾薩愈發瀕臨爆發邊緣--四周的領主們其實有幾人曾經見過羅迪,但他如今的摸樣與氣質和當初有有了不小的變化,又加上人們都認為他早已死掉,所以一時間卻都沒能認出他來,均沒有出聲。

  而一直在尋找羅迪的昆汀等人終於確認了他的位置,他們本想過去,卻因為穆爾薩子爵及旁邊一眾領主的威勢而不敢靠近…

  「他要做什麼啊?和穆爾薩子爵吵架,瘋了麼?」

  露西有些擔憂的小聲說道,旁邊的巴斯塔聽了心裏不爽,低聲罵道:「這傢伙真是不知死活!」

  而昆丁則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羅迪。

  「說再多也只是『如果』,羅迪不會復活,你也沒資格站在我的面前發出這種質問,」穆爾薩轉頭望向了安格瑪公爵身旁的管家,毫不客氣道:「這種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傢伙,為什麼能進入會場?」

  他沒有問安格瑪,反而故意向負責宴會的約翰管家施壓--這是貴族常用的手段:作為下人的約翰不可能反駁一位子爵,就算有怨言,也只能乖乖的把這不懂事的年輕人轟出去。

  穆爾薩沒興趣和「小角色」廢話,他現在正着急如何應對安格瑪,可他沒想到的是…約翰管家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低垂着眼簾回道:「恐怕我不能這麼做,穆爾薩子爵,他是這場宴會最重要的客人之一。」

  「什麼?」

  穆爾薩愣住,隨即將目光轉向安格瑪--而這位公爵則向前一步,平靜的說道:「其實,我舉辦這場宴會的目的,就是為了把他介紹給各位…」

  「在四個月前,他擊退了獸人率領的百人狼騎兵部隊,解救了索拉崗哨的危機。」

  「他找到了位於邊境之外的高精靈古城,擊殺了『霜凍男爵』貝洛姆,全殲了對方的亡靈軍隊,並成為了這座城市新的主人。」

  「向前追溯,更早的時候,他曾經率領部隊深入獸人王國,擊殺超過五百名獸人敵軍後全身而退。」

  「在這一年中,他救了我的命,也救過督主教魯本斯、主教本傑明,當然,我最感激他的…是他救過我的女兒莎莉,並且不止一次。」

  安格瑪的說話聲並不大,但足以讓安靜會場中的大部分人聽到--當他將這幾句話說出後,現場不可避免的響起了竊竊私語。

  他們不是震驚,而是根本就沒有相信公爵說的話。

  「無論你們相信與否,我都要感謝他--」他邁步來到了穆爾薩的對面,伸手拍了拍羅迪的肩膀,輕聲說出了那個讓許多人為之忌憚、甚至恐懼的名字:「王國已經正式承認了你在埃爾森城的城主身份,並擬定授予『男爵』爵位,所以…歡迎回到艾弗塔,羅迪。」

  「怎麼可能!?」

  「簡直胡說八道!」

  「死人怎麼可能復活?」

  四周首先響起的是無數驚呼,隨即便是無法抑制的竊竊私語…而當那幾位曾經見過羅迪的貴族面色大變,確認眼前的羅迪並非虛構之後,某種東西便在人群中迅速發酵、醞釀。

  只是十幾秒的時間,四周便陷入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惶然之中--而作為會場的焦點,羅迪此時卻並沒有多少表情變化,只是向穆爾薩子爵踏出了一步,平靜的問道:「那麼,現在我有資格站在這裏和你說話了麼,穆爾薩子爵?」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穆爾薩子爵的嘴唇顫抖着,最終深吸了一口氣,毫無面子的拂袖而去…

  他的離開並非單純的因為羞惱,而是因為他真正明白…自己和這些領主們聯合起來去對抗安格瑪最後的可能,已然徹底破滅!

  與其留在這裏繼續承受羞辱,還不如主動避讓,所以穆爾薩第一時間選擇了離開。而旁邊的格魯爾等其他領主則努力掩飾着目光中的懼色,卻已經不敢再去與羅迪有任何目光接觸…

  「穆爾薩年紀大了,讓他去休息休息也是正常。」安格瑪公爵很是隨意的擺擺手,「大家繼續,不要掃了興致。」

  羅迪露出許些笑容…公爵可不是能夠忍氣吞聲的主,剛剛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此時將羅迪的身份公諸於眾後,那種暢快的感覺終究讓他掩飾不住。

  樂曲再一次響起,卻已經沒有人想去跳舞,不少人都在暗暗的朝這邊擠過來,「哪個是?」、「那個最年輕的?」、「他就是羅迪?」這類的詢問聲此起彼伏…

  這一刻,也意味着羅迪將自己完全展露在了艾弗塔…乃至卡倫王國所有人的視野中。

  而在距離羅迪不遠處,微張着小嘴的露西已經呆呆的站在那裏數分鐘有餘…她胸膛起伏着,因為激動,面頰上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潮紅。小胖子巴斯塔已經因為恐懼不知躲到了哪裏去。

  個子不高的昆汀,則望着那個和公爵談笑生風身影,低聲呢喃着那句徹底改變他的話語——「那些讓全世界都安靜下來聽他小聲說話的人,更可畏。」

  這位年紀不大的繼承人微微捏緊了拳頭,尚且稚嫩的面孔上露出了許些從未有過的堅定。

  在場的貴族們已經從震驚中逐漸回過味兒來,原本還抱着各種僥倖心理的貴族們頓覺索然無味起來…不出十分鐘,已然有無法承受心理壓力的貴族攜着妻女匆匆離場。

  而闊別半年後再次見面的羅迪與安格瑪,言談間已然沒有了任何客套。

  「看起來氣色不錯。」

  「只是『看起來』罷了…不知還能撐多久。」

  羅迪能明顯察覺到安格瑪公爵身體的變化…他的身體異常虛弱,怕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而為了這場平息艾弗塔****的宴會,他之前所表現出的「強勢」,恐怕也是透支身體後強撐的姿態。

  想到這裏,羅迪不禁為這位老人的一番苦心而感歎,他並未說多餘的話語,而是輕聲道:「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身體要緊,先回去休息一下。」

  羅迪對旁邊的約翰打了個手勢,公爵倒是沒有推辭,只是用那皮膚鬆弛的手掌再次拍了拍羅迪的肩膀,點點頭,和四周的貴族告罪一聲,在管家的攙扶下緩緩離開…

  送走公爵,羅迪便和惠靈頓提圖斯打了招呼,聊了聊關於帕爾領訓練騎兵的事情。接着和年邁的諾瓦主教簡單交談幾句,拿過短劍與戒指,隨後便在會場中隨意的溜達起來。

  簡單的掃視一圈,他發現此時幾乎沒有貴族敢和他對視--這或許也算是「凶名在外」的一種表現了,不過羅迪沒興趣找誰閒聊,而是一邊漫步,一邊檢視起了收穫:

  【任務欄】提示中關於【艾弗塔危機】的任務已經完成,幾萬的經驗聊勝於外,而他沒有想到的是,教宗頒發的「聖諭」不單單獎勵了自己一枚「赦免之戒」,更他讓曾經獲得的「虔誠者」稱號發生了變化!

  【虔誠者】

  「玫瑰十字」聲望自動提升至【崇敬】,擁有神職者待遇,等同於【司鐸】。

  接受神術祝福時效果提升40%(切換後依舊保持)。

  獲得技能:【聖光親和】

  使用:10秒內所獲得的治療系技能效果提升100%。

  技能冷卻:2分鐘。

  相比之前,【聖光親和】這個技能無異是最大變化,而BUFF效果提升也從30%提升到了40%,不過羅迪最看重的不是這些,卻是那個「擁有神職者待遇,等同於司鐸」的字句。

  司鐸在「玫瑰十字」有什麼待遇?

  作為脫離普通教眾的最低神職,「司鐸」待遇意味着羅迪以後完全可以直接使用「玫瑰十字」一部分資源--譬如使用「玫瑰十字」的通訊網絡,獲取或提供某些情報,可以使用教區提供的馬車,可以擁有四名聖殿武士作為侍衛,並且可以「佈道」等等…

  簡而言之,「玫瑰十字」這一次的獎勵的確豐厚,它看起來似乎不起眼,可從此以後,羅迪卻可以在王國內所有教區得到「玫瑰十字」的支持!

  這遠比幾條屬性作用大的多。

  關閉【稱號蘭】,翻開【物品欄】,【赦免之戒】與【淨化之刃】的字樣正閃閃發光。

  【赦免之戒】

  史詩戒指

  需求:玫瑰十字聲望達到【崇敬】

  +24力量

  +18敏捷

  +34智力

  使用:獲得「赦免」效果,令下一次作用於佩戴者的指向性法術無效,持續30秒。

  冷卻時間:12小時。

  「由莫洛奇製造。」

  羅迪知道莫洛奇,他當初就是使用了莫洛奇製造的卷軸,才在霍利爾城有了直面瑪格達的能力。

  而這件裝備也沒有愧對莫洛奇的名號,強大的屬性加成和一次「魔法免疫」的機會,令它絕對稱得上超出羅迪當前級別的極品戒指!

  【淨化之刃】

  67-145傷害

  單手劍

  精良

  +13力量

  +29智力

  +14精神

  裝備:使佩戴者的所有攻擊擁有「淨化」效果,對「亡靈」及「召喚生物」造成更多傷害。

  使用:主動淨化,對「亡靈」或「召喚生物」造成巨大傷害(根據級別調整數值),冷卻24小時。

  「劍身閃爍着流動的符文。」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17:24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4-9-30 02:54
第三百四十八章 來不及了

  「淨化之刃」的造型與其說是短劍,倒不如說是一柄稍長的匕首,相對於那沉重而巨大的「飲血者」戰斧,這種武器顯然更適合單打獨鬥或刺殺——它擁有更快的攻擊速度,更靈活的使用方式…以及更高的「暴擊率」。

  雖然攻擊力不高,但它終究算是一柄合適自己的武器。能送出這樣的東西,魯本斯的態度羅迪心知肚明。

  「赦免之戒」被隨手戴在中指上,短劍連鞘掛在腰間,羅迪將視線從面板上挪開後,發現露西和昆汀正在自己不遠處,正有些緊張的望着自己——他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卻並未過去多說什麼。

  他終究沒有「好為人師」的一面,此時要忙的事情有很多,羅迪並沒有興趣去教育這些後輩,他邁步走向那幾位始終支持魯西弗隆家族的領主們,很是自然的攀談起來。

  「公爵大人身體不適,先去休息,不過有些事情我想和各位談談,有關於木精靈的貨物貿易方面…」

  「埃爾森城是一座保存完整的高精靈城市,它在領地的西南邊…」

  「如果願意開通行商團隊,利潤自然比在這裏死守要強得多,以後甚至會在整個王國產生巨大的影響力。」

  「當然,我更歡迎法師們去研究哪裏的書籍,城市裏有六座裝滿奧數書籍的圖書館,還有大量的相關文件…」

  「『時間靜止結界』的作用?我簡單解釋一下…」

  埃爾森城是一座空城,想要擁有足夠的居民並復蘇經濟,首先需要的便是人口,類似「要想富先修路」的俗語雖然有局限性,但放在埃爾森城上還是比較靠譜的,畢竟它的位置太過偏僻,外圍的森林中又有不少危險的魔獸,雖然對於王國而言是擴張了領土,但如果沒有人,羅迪的一切計劃便只能是空中樓閣,不可能實現。

  所以此時他的行為大抵能稱為「招商引資」:把領主們的胃口吊起來,隨後把事情交給亨利這種精於經商的傢伙去應付,羅迪的話語很快讓那些原本心情有些沉重的領主們豎起了耳朵,他們聽着羅迪對這五位領主許下了優厚的條件,嘴上不說,實際上卻都是心中豔羨不已…

  可站錯了隊就要付出代價,此時他們根本沒指望羅迪會正眼相待——然而意外的是,羅迪很快便宣佈了「艾爾莎村」會逐漸對所有人開放的消息,同時埃爾森城也歡迎所有願意資助並來交易的商隊。

  打十幾棒子,就一定要記得給幾顆甜棗。羅迪明白自己不可能一直壓迫這些貴族,雖不認同「利益至上」的貴族價值觀,但這並不意味着他要一味的仇視對方…利用對方的貪欲來為自己添磚加瓦,羅迪自然樂見其成。

  隨着羅迪將一個個消息發佈出去,心情猶如坐過山車一樣的貴族們終於鬆了口氣——這場宴會雖然像是一場噩夢,可並未把他們全部扔進深淵,最終的結果雖稱不上「皆大歡喜」,卻可以說完全解決了貴族們和安格瑪之間最尖銳的矛盾。

  羅迪得到一大批未來有可能的商貿夥伴,公爵不再被眾多敵人所盯視,而貴族們也有了新的目標——對於原本極不穩定的艾弗塔而言,一切已然足矣。

  舞曲仍在演奏着,羅迪卻已經沒有了留在這裏的必要,他離開會場,徑直來到公爵的宅邸,在詢問約翰管家幾句之後,走入了安格瑪的書房。

  雖然身體虛弱,不過公爵卻一直等待着羅迪——經過無數次事件之後,他已經徹底將羅迪看做了領地一個不可缺少的「頂樑柱」。而每次看到這位年輕的後輩,他又總會暗自感歎那個走上歪路的兒子…

  不說本領,如果弗朗西斯能有羅迪一半的覺悟,也不至於去做一個為人唾駡的叛國者!

  羅迪並不知道公爵心裏在想什麼,行禮後便隨意道:「問題基本解決了,倒是諾瓦主教很熱情,拉着我講了不少事情,好像是『聖殿』對亡靈的損失很在乎?」

  「不,他們在乎的是你——你倒是不知道,除了諾瓦,已經有三四位主教想要把你拉入自己的教區,為此還許下了各式各樣的好處…」

  「這是幹什麼?我在他們眼裏,似乎除了殺人以外不會幹別的吧?」

  羅迪沒想到還有這回事,心中十分意外。

  「說白了就是要你去殺人。玫瑰十字正在布瑞爾森林對異教徒進行大規模圍剿,各個教區都派出人手後,自然是有些爭風頭的意思在裏面…不過看現在這個時間,對『蝮蛇十字』的圍剿應該也快到了尾聲了。」

  公爵的語氣很隨意,可羅迪卻表情滯了滯…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聽到有關於教派戰爭的消息了,然而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玫瑰十字」的這次圍剿,似乎並非自己想像中的小打小鬧。

  「等等…教會這次派了多少人出去?有五百麼?」

  「遠不止,前期後期加起來好像已經投入了近萬的人力,據說已經處決了超過兩千名異教徒,現在正在尋找決戰的機會…」安格瑪正說着,突然注意到了羅迪臉上不太對勁的表情,微微皺眉,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對?」

  「不是不對,是肯定出問題了。」

  娜塔和自己說過的話語回蕩在耳旁,「蝮蛇神杖」、「歌德主教」、「挖坑」等等詞語,讓羅迪立刻意識到那些異教徒們…似乎在醞釀着一個巨大的陰謀!

  這絕不是瞎編出來的兒戲,而「玫瑰十字」此時的行為,無異於正邁步走向敵人的陷阱。

  想通了這一點,羅迪立刻將自己得知的消息講了出來,並沉聲道:「這件事必須立刻通知『聖殿』,讓他們改變計劃,」

  書房內原本輕鬆的氣氛仿佛瞬間凝固,安格瑪公爵的臉上露出了許些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深深的吸氣,隨即聲音有些顫抖的喃喃道:「你說的…是真的?」

  安格瑪並非不相信羅迪的話語,此時的反問,似乎只是他心中最後留存的一絲僥倖心理——可看到羅迪的表情,他便明白…事態已經超乎了他的想像。

  「我現在去通知諾瓦主教。」

  羅迪沒有廢話,起身便要出門,可走出兩步便被安格瑪叫住——回過頭時,羅迪頓時察覺到公爵的狀態很不對勁,他趕忙衝過去一把扶住對方,另一隻手將木椅拉過來——安格瑪面色慘白,嘴巴一張一合的想說話,羅迪沒有多想,將耳朵湊了過去…

  「莎莉、莎莉參加了這次行動,她現在就在布瑞爾森林…」

  「喀拉!」

  右手拉着的椅子扶手當場被羅迪生生捏斷,他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好似被一道閃電狠狠擊中…

  「信鴿把消息傳遞聖殿最快要四天,可這種消息…從接受到隊伍做出反應,至少要兩個星期…」

  話說到這裏,這位老人的聲音已經有了不加掩飾的顫抖:「可魯本斯告訴我,他們會在一星期內進行決戰…」

  羅迪不知道莎莉為什麼不呆在「聖殿」進修反而跑去打什麼異教徒,他只知道,眼下莎莉似乎馬上就要步入敵人的陷阱了。

  內心瞬間出現的慌張讓羅迪雙目有些失神,可隨後他便在數次深呼吸後重新恢復了理智——原本失去焦點的目光刹那間犀利異常,他起身,卻是衝着屋外大喊一聲:「約翰!進來!」

  他輕輕將安格瑪扶到椅子上,隨即發現公爵此時因為驚悸而面色一片灰白,嘴唇呈現出一種紫色,顯然是心臟難受的厲害——管家聽到他的喊聲後衝了進來,卻聽羅迪大聲命令道:「去外面把諾瓦主教喊進來,公爵需要神術治療!」

  停頓一秒,羅迪又補充道:「對主教說是我有事和他談,不要提公爵的狀況!」

  安格瑪揮手示意約翰聽羅迪的話,後者趕忙點頭衝出書房——而隨後,羅迪一邊伸手撫着公爵的後背,整理語言後立即出聲道:「離決戰還有一個星期,敵人的圈套是否是真的、是不是強大都還不清楚,我們還有機會…」

  這話在公爵聽來完全就是「心理安慰」,不過羅迪卻並不只是說廢話,他緊接着道:「我現在有教會承認的『司鐸』待遇,到了『聖殿』後可以立刻找督主教,然後最快影響他們的決策…」

  話沒說完,諾瓦主教便在管家的帶領下已經衝了進來,在釋放治療神術之後,羅迪望着臉色稍微恢復過來的安格瑪,只是說了一句「我現在就走」,便不再有任何解釋,轉身衝了出去…

  身體虛弱的安格瑪眼睜睜看着他消失在視野中,心中卻是根本沒有燃起任何希望——縱然羅迪一次又一次創造了奇跡,可從這裏到玫瑰十字的「聖殿」足有一千七百公里,到「布瑞爾森林」更是一千五百多公里,這中間的道路極為複雜難行,就算始終騎快馬也要半個多月才能抵達…

  所以羅迪能見督主教又如何?能影響決策又如何?等他趕到那裏的時候,恐怕戰爭早已結束了!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17:28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4-10-1 14:31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逼近與撤退

  多數人在面臨困難時總會有各種幻想,可真正成熟的人在面對難題時,第一時間只會去考慮如何依靠自己所擁有的資源解決問題--正如此時此刻,羅迪與安格瑪在短暫的慌亂之後,都立刻做出了自己的抉擇。

  在羅迪離開公爵府之後,在神術作用下緩過神來的安格瑪立刻做出了反應:在與諾瓦主教簡單溝通後,整整十隻信鴿在第一時間被送出,而一整支快馬加鞭的信使隊伍也一併出發,從各個路線趕往了不同的目的地,其中包括魯本斯所在的「聖殿」、本傑明所在的「博多格教區」,以及莎莉當前所在的「布瑞爾森林」…

  這是安格瑪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不過讓他擔心的並非是「蝮蛇十字」可能出現的陰謀,而是「玫瑰十字」教派內部的鬥爭--此次任務的負責人是莫格萊尼主教,而即將晉升「樞機主教」的魯本斯,從派系上而言和對方是出於「對立」的狀態的…

  某些事情遠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不過對於安格瑪而言,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而當他轉過頭來詢問羅迪的去向時,約翰管家所彙報的一切,卻讓他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你說他從這裏拿了七捆繩子,還要了三套保暖的皮衣?」

  安格瑪臉上滿是難以理解的表情,約翰同樣摸不着頭腦,補充道:「他在倉庫那邊直接管下人要的,據他們說,羅迪還從廚房拿了一行囊的麵包、三袋水…」

  如果是準備遠行,拿食物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安格瑪卻顯然不明白羅迪為什麼要在夏季拿皮衣,搖了搖頭,他又問道:「然後他就出了城?」

  「是,老爺,但是…有士兵回報說羅迪離開時並沒有帶走他的全部裝備,他留下了他的戰斧,然後從北城門離開了。」

  「北城門?」

  安格瑪徹底懵了,因為無論是「布瑞爾森林」還是「聖殿」,都在王國的東南方,出城門怎麼也該是從東城門最快才是…

  若非對羅迪有常人難及的信任,恐怕安格瑪此時已經把這種行為當成了「臨陣脫逃」…不過就算知道羅迪不會胡來,看到他這麼詭異的行為,安格瑪卻也在內心中難以對他抱有多大期望。

  現在他唯一能指望的,只能是那些信鴿了。

  ******

  而同一時刻,在黑夜中縱馬馳騁的羅迪,正在飛速趕往靜語森林的路上。

  戰馬左側掛着他從公爵府拿來的皮衣與繩索,右側是一大袋子用於果腹的麵包和肉乾,羅迪已經換上了自己的「巨獸掌控者」皮甲套裝,背着【冰晶之刺】,佩戴【淨化之刃】離開了霍利爾城。

  羅迪並未攜帶「飲血者」戰斧,因為它太重,對於接下來超過一千五百公里的行程而言是巨大的負擔。

  馬蹄聲回蕩在寂靜的夜幕中,羅迪的激蕩心情已經被他在半個小時的時間內完全壓制下去…此時他的目光鎮定異常,腦海中最初看似天方夜譚的設想,也逐步完善成了可行的計劃。

  在別人眼中不可能的事情,對於羅迪這個曾經的玩家而言並非全無辦法…不過羅迪此時卻沒有再去過多的思索如何迅速抵達目的地的問題,而是思考着奈菲被捲入這場戰鬥的可能。

  如果只是幾百人的小規模戰鬥,或許在「布瑞爾森林」打翻天都不可能涉及到莫格拉村,然而如果是針對「玫瑰十字」近萬人的戰鬥隊伍進行有力打擊,雙方的戰鬥範圍定然有極大概率波及到附近的所有城鎮--後勤運輸線、敵我拉鋸的陣線和戰略縱深等等,都有可能把莫格拉村拉入戰爭的漩渦!

  換句話說,奈菲有面臨戰爭的危險。

  羅迪絕不希望她出事,然而仔細整理心情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竟然同樣擔憂着莎莉的安危——

  雖然不想承認,可羅迪現在很清楚一個事實:那個曾經向他表白、卻又被他委婉拒絕的女孩子,其實早就在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影子。

  可她在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位置?

  羅迪有些迷茫,但他很快便把想不出答案的問題壓在了心底--抬頭望瞭望面前的道路,內心回憶着「靜語森林」的資料,確認了面前的路徑後,他再一次加快了速度,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六小時後,五月一日清晨,布瑞爾森林。

  「玫瑰十字」小隊的臨時營地看起來十分簡陋,帳篷因為長時間的使用而有些破爛,因為氣溫升高,上面幾個破洞便也懶得去修補什麼,往往是幾片大樹葉蓋在上面,能擋住雨水便夠了。

  戰爭中,一切生活條件都變得極其簡陋,哪怕是習慣了苦日子的農夫,也很難忍受長時間在雨林中的作戰任務--不過莎莉隊伍中的成員們從來沒有抱怨過後勤太差、食物太難吃之類的問題,因為他們知道,隊長身為貴族,又是一個女人,對此卻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莎莉隊長,前方傳來消息,又有三支小隊的敵人被淨化,第七小隊的人沒有受傷,好像敵人的主力部隊已經開始大規模撤離,留下斷後的都是些實力不強的傢伙。」

  雨還在下,士兵們的摸樣普遍十分狼狽,前來彙報戰況的副官更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摸樣,正努力把臉上的雨水擦掉。

  「按道理,對方的主力部隊也應該沒剩多少人才是,而且就距離和前後差距,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達了布瑞爾森林外。」

  伸手將略顯凌亂的短髮用麻繩束起,莎莉平靜的分析着隊伍前方的局勢,隨即皺了皺眉頭,問道:「可是…莫格萊尼主教沒有在森林外圍佈設崗哨?」

  「據我所知…沒有,我們的部隊從森林南部進入,而森林北部外的開闊地帶都是村莊和城鎮,或許是主教大人覺得沒有必要吧。」

  對於這樣的解釋,莎莉自然是不信的,說起來,「玫瑰十字」教派很少有規模超過萬人的戰鬥,畢竟信仰的傳播不是靠殺戮,宗教衝突不到無法調和的地步是不會真正動手的,這也導致教派內部真正擅長大規模作戰的人幾乎沒有。而這一次,莫格萊尼主教能全權指揮這場戰鬥,恐怕也是樞機主教間權衡甚至鬥爭的結果。

  這場戰鬥對於高層而言不過是一個跳板,莫格萊尼主教恐怕會在這次戰鬥以後進一步躍升,進入真正的核心圈,成為下一任教宗的有力人選。

  不過這都不是莎莉需要擔心的事情,她此時關心的,只是自己的部隊要面臨的問題:「敵人離開森林後機動性足足提升數倍,而我們在森林中什麼都不知道…這種事情恐怕容易出問題,難道連提前偵查的人都沒有麼?」

  「隊長,最前方的斥候並未離開森林偵查,現在還得不到森林外的消息,我們--隊長?」

  副官突然發現莎莉的臉色瞬間蒼白異常,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趕緊出聲詢問幾句,而莎莉則擺擺手,看起來已經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心情,低聲道:「去整隊吧,五分鐘後出發。」

  副官帶着許些疑惑領命而去,而在對方消失在視野之後,莎莉伸手用力按住了胸口,卻是有些頹然的閉上了眼睛。

  斥候…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說自己是斥候呢。

  腦海中冒出了些許畫面,卻是令她原本努力壓抑的情緒有些難以自控--無數個日夜,莎莉能忍受這樣艱苦的條件,忍受帶領隊伍的心理壓力,忍受戰爭所帶來的一切苦難,其實說到底只有一個原因:

  只有這樣的忙碌與苦難,才能讓她暫時忘卻那噩夢般的消息…

  可這樣的事情終歸是一輩子無法遺忘的,眼淚更是沒有任何用處——她雙手捂住臉頰,用力揉了揉酸澀的眼眶,深呼吸,隨即彎腰走出了自己的帳篷…

  「準備出發。」

  ******

  五月一日,中午。

  布瑞爾森林外,莫格拉村。

  入夏之後,農夫們除了要種些容易生長的燕麥,每天在田地裏的時間便比春耕秋收的時節少了許多,也因此,奈菲總能在村口處見到不少乘涼的農夫--每天讀完那些大部頭,她依舊會到這裏來等着自己的母親回來,不過半年之後,日復一日等待的奈菲依舊沒有等到母親的身影。

  「奈菲,你家的牧羊犬好像把帕拉的裙子叼走了,別忘了給她還回去。」

  「知道啦,湯姆叔叔。」

  坐在稻草垛上奈菲似乎個子比去年高了一些,那雙大眼睛靈動依舊——她伸手搭了個涼棚,隨即指着遠處,對旁邊樹蔭下乘涼的農夫們問道:「那邊好像有很多人?」

  「小奈菲,你的眼神可真好,我可看不太清楚呢?在哪邊?」

  「就在森林邊緣的位置,好像還有不少騎着馬的人呢。」

  奈菲忽閃着大眼睛,好奇的望着遠處,「森林裏不是很危險麼?他們為什麼要進去?」

  農夫們哪裏知道布瑞爾森林內此時發生的宗教戰爭,一個個都是疑惑不已,面面相覷後回答道:「或許是些冒險者或傭兵吧,他們有時候會進去探險,獵取一些魔獸什麼的。」

  「哦,就像上次在格林城見到的那條大蛇吧!我還追着看了好久呢。」

  奈菲說完又望了幾眼,最終卻是覺得沒什麼意思,便跳下了稻草垛,輕聲唱着兒歌回家去了。

  【昨天是烈士紀念日,今天是國慶,兩個日子都有些特別的意義。如今的和平,都是曾經的戰爭換取的,流血與犧牲已經是三代甚至四代人之前的事情了,雖然我們無法體會,如今的影視劇大多也比較坑爹,但仍舊要記得,今天的中國並不弱,它比六十五年前強了很多,這是我們的爺爺、父輩、自己努力的結果,我們應該為此產生自豪感,並且也要有責任感。感言就這麼多,祝大家假期快樂,當然可以訂閱的話,歡迎來創世中文訂閱一下。】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15 17: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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