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備中的伊達獨眼龍 作者:獨眼狐狸(連載中)

 
vincent_wen 2013-12-13 19:06: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 51172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2 13:22
第一百七十九章雙木

    吉良丹後守熱血沸騰決然一笑,扭動了一下酸麻的手腕,他瞥眼望了一眼已經陷入絕望當中的豆木城,已經沒有任何退路給他,只有死戰一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擊殺了眼前伊達軍大將然後脫身離開,一想至此便惡狠狠的吼叫了一聲:“死”身子前傾,隨時爆發出身體的力量,揮舞了一下刀花,隨即刀鋒在刀花中閃過一道寒芒,向著重藤千秋直接劈砍了過來,毫無技巧可言,簡單之極。其實當時的日本刀法還是有許多技巧的刀法的,只是那些擁有技巧的刀法一般都握在浪人劍客的手中稱為絕招不會輕易傳授給旁人。當然並不是他們擁有天朝上國那樣的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庶的臭規矩,而是要看你是否有權有勢有財還有有機緣。

    這裡可是備中國,還是備中國的山區,要不是吉良丹波守年少還在鶴首城的時候曾經在一名想要出仕三村家的劍客浪人手下學過兩手的話,或許他還不會舞出兩手刀花來,擺出力劈泰山的架勢來。

    重藤千秋在刀法上也是沒有多少本事,憑藉著手中的力氣方才一刀之下劈斷了太刀,奪過了長槍在他手中倒是有些得心印手,在普照大地的驕陽照耀下,如同一條燃燒的舌頭遊動著。

    忽然兩人同時大喝一聲,沖向對方,刀槍一觸即收,第二招緊跟而上,毫不給對手喘息之機。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兩人互相拆了不下兩百招。兩人更是越打越快,攻防轉換之迅疾令人目不暇接。重藤千秋的戰術很簡單,就是用最快的時間拼掉你的體力,然後等待著四周接應的侍從過來擊殺他。

    兩人的本事都不是很強,都是憑藉著一股力氣在拼鬥,又都是經驗豐富的壯年,劍客講究的是一招必殺,可是他們並沒有一招解決對手的本事,只得靠著剩餘的體力來互相拼耗對方的體力,等到誰體力不支然後才能夠分出勝負解決了對方,如此一來戰鬥場面雖然宏大可是時間就會拖得很長,沒有半點花俏的樣子貨全都是實打實的拼鬥。

    兩人倒是越打越是體力不支,重藤千秋此刻想要叫人來幫忙一起圍攻,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有找出任何空擋出來喊人,在場的士兵也是看得心潮跌宕,期待感不由而生。

    正當戰場突然發覺劇烈改變的時候,豆木城也已經開始了掃尾,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也已經並肩來到了兩人拼鬥的西北角,倒是表現出了一副安詳的目光,沒有任何的緊張感覺。朝倉經國笑著說道:“看來局勢已經穩定了,希望重藤千秋不要殺了吉良丹後守為好,他對我們奪取藤木城還是有一些用處的。”

    粒根經允同樣很輕鬆,沒有一點擔憂的樣子,呵呵一笑,說道:“朝倉不用擔心,重藤千秋雖然魯莽,但是輕重緩急還是明白的,倒是應該準備一些接應的,不然也難保不會死掉,還有傷了重藤千秋業也不好,你說是”

    朝倉經國哈哈大笑了兩聲,揮了揮手說道:“上,將重藤千秋接應下來,然後將吉良丹後守擊倒了,不要他的性命。”

    兩人談笑風生周士兵也大多數顯得相當的輕鬆,對於他們而言,勝利已經在望,無法親自出手真是一件遺憾的事情,可是正當他們想要衝殺上去接應的時候,戰場突然發生了激素轉換的變化。

    吉良丹後守與重藤千秋力拼了半柱香時間,已經打得相當的急躁,又聽聞四周戰場兵刃敲擊聲和慘叫聲漸漸停止,明白豆木城已經完了,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逃出升天,他幾乎是本能的用上了當年初學劍道的時候學到的招數,那招數以一種一往無前不死不休的氣勢出來一定要斬殺眼前的敵將。他腳下一躍,在一眨眼中就跳躍到重藤千秋跟前,這才大喝一聲,手中的殘缺的太刀從右肩頭左下狠狠的劈了下來,正是氣勢十足的一刀流中的秘技切落。

    周圍眾人甚至來不及驚叫,朝倉經國眼睛一滯,左手緊緊握住了腰間的太刀,指骨骨頭的形狀清晰可見想要衝殺出去,粒根經允抓起手中的弓箭對著吉良丹後守就想要一箭。

    說時遲那時快,這所有的事情,也不過短短一霎那時間。重藤千秋只覺得身體一涼,心頭湧上來的恐懼讓他下意識握著長槍橫在頭上往後退了一步,但是他的行動是對於危險下意識的一種回避,不算優秀,但也不算差,算是本能的一種。

    砰的一聲太刀擊打在長槍上的聲音,長槍應聲而斷,太刀劈砍下來的速度稍緩,但還是沒有停滯多長時間,只是一霎那的停滯讓重藤千秋的後退有了時間,太刀沒有砍中肩頭,卻是從前胸直接劃拉一聲,胸甲被砍成了兩半,皮肉剖開的噗嗤的聲音,鮮血噴濺出來,重藤千秋扶著胸口倒退了兩步,癱坐在了地上。吉良丹後守想要衝殺上去結果了重藤千秋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只是一個停滯,一支弓箭從人群中射了出來,撲哧一聲射中了吉良丹後守的肩頭。

    丸木弓射出的箭矢本就力量不大,可是還是讓吉良丹後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手中的動作停下,看了一眼四周虎視眈眈的伊達軍士兵,立即感到了危機,扭頭望向一邊,伸手舉起了已經有點殘缺的太刀,大喝一聲道:“殺”向著城下跑去。

    重藤千秋退後了兩步,兩名侍從上前扶住他的手拖拉到後面,用麻布綁縛在了他的身上止住他的傷口,口中大聲喊道:“殺,給我殺了他”他已經有點喪失理智了。

    “叱呵”一聲響起,一名剛剛想要偷襲吉良丹後守的士兵著了他的道,他手中的太刀上再一次流滿了滾燙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上,隨後從刀背上流淌了下來,士兵目光呆滯,半跪在了地上,“撲通”一聲面對大地倒了下去。

    士兵的倒地死去,身邊的呵斥聲,鮮血直流的場面,吉良丹後守一點兒也不為所動,相反,他感到了焦慮,他知道現在唯有離開這個鬼地方,雖然豆木城本來是他的主場,他也很喜歡豆木城。

    “殺”士兵們紛紛衝殺過去,吉良丹後守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剛楞了片刻,只聽到哎呀一聲,他的腳面立即被刺中,從腳背上刺中穿了過去,竟然定在了泥土之中,無法動彈。

    “哈哈哈……”吉良丹後守怒極反笑大聲笑了起來,一口血箭脫口而出,他咳嗽了兩聲,雖然只是腳背受傷,無奈力氣不饒人,剛剛力鬥了半柱香時間,此刻又被伊達軍圍攻,一陣陣頭暈眼花起來,那把太刀再也不聽使喚了。

    朝倉經國明白,對方已經極度極度身困力乏,馬上既可擒獲,大聲喊道:“上,抓活的,重賞”身旁數十名伊達軍士兵知道這個可是一個天大的功勳,馬上躍躍欲試起來,鬥志倍增。

    有個士兵想討便宜,身子一動,小跑著過來,手中長槍直刺過來,準備從背後照吉良丹後守的握刀胳膊打去,打掉他的小太刀,跳下去把他擒獲,建立頭功。

    吉良丹後守那裡如此就可以對付的人,他雖然體力早已經不支,可是本能的反應就感到心中一寒,倒抽一口冷氣,提了提精神,忍著腳背劇痛,一刀揮出,那名揀便宜的士兵命喪黃泉,腳背上的長槍尾部上一片血紅,剛剛他動了一動,腳上的傷更加嚴重了。再連續斬殺了兩名偷襲的士兵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人敢於上前偷襲了,全都圍在外面用槍尖對著吉良丹後守指指點點,用槍尖刺激著吉良丹後守劇烈運動,傷口崩裂鮮血流盡自行倒地。

    吉良丹後守咳嗽了數聲,感到腳背的傷害越來越重,那槍尾穿過腳背已經深入腳下土地無法拔出,這條命怕是落在這裡了,全身冷汗直流,頭昏腦漲,忍痛說道:“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在下堂堂三村氏的一城之主,今天竟然要在這個地方死去,真是可笑,可笑之極。”

    說著吉良丹後守一個反手刀想要切腹自殺,粒根經允哪裡允許他如此死去,又是一支丸木弓射出的箭矢射了出來,喊道:“用弓箭射他的四肢,生擒他。”稀稀拉拉的開始向著早已經失去躲閃能力的吉良丹後守設計者,每一次射擊都能夠引起吉良丹後守的傷勢,連續不斷的射擊讓吉良丹後守非常的惱怒,可是卻無法躲避也沒有辦法再反手切腹自盡。

    不一會兒,吉良丹後守終於被圍困上來的伊達軍士兵綁縛了起來,只是他已經傷勢過重躺倒在了地上,出氣多,進氣少了,看來活不過今夜了。朝倉經國看了一眼同樣昏迷不醒的重藤千秋回頭輕聲向著粒根經允問道:“重藤千秋現在情況如何?”

    粒根經允一臉沉重,沉默的搖了搖頭,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是無可奈何,他搖著頭說道:“在下不通醫術,無法確診,只不過重藤千秋看起來的確情況危急,還是趕緊返回新見莊找一個像樣的醫僧來。”

    朝倉經國猶豫了片刻,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重藤千秋,胸口的傷口似乎已經止住了,不過臉色淒慘看起來真的不行了,點了點頭,招呼過來那重藤千秋的族弟重藤十兵衛吩咐道:“十兵衛,你立刻帶上十名步卒做一副擔架,歇人不歇擔架,快速前往粒根城找宮原丹波守,請求宮原丹波守尋找醫僧治療重藤千秋,還有請求見阪山城的伊達殿下立即派遣援軍到來。”

    粒根經允鎮定肅穆的對著重藤十兵衛吩咐道:“一定要快,不能停歇。”隨即扭頭對著朝倉經國說道:“下面我們要立即前往藤木城,打下藤木城才算是完成殿下的任務。”

    朝倉經國點了點頭,再一次望向了同樣昏迷不醒的吉良丹後守撇了撇嘴巴,森然道:“吉良丹後守,攻下藤木城還要你來幫忙一下,只要攻下藤木城,那麼我們就可以進可攻退可守,不再懼怕備後神社宮氏的來襲。”

    粒根經允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還是由我來”

    抬著擔架的眾人看了一眼重藤千秋的傷痛模樣,心中更是焦慮,神色間異常關心重藤千秋一般,加緊趕路起來。

    藤木城守備的正是吉良常陸守和嫡子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此時此刻正站在茶臼山頭上,兩人的視線都望著豆木城方向,豆木城頭燃燒起來的烽火第一時間就已經傳到了藤木城裡,兩人此時此刻就算是想要聚集兵馬前去救援豆木城也沒有兵馬可以動員,藤木城本來就難以自保還要前去救援,可能連自身都難以保全,那被吉良常陸守斬殺的中原善兵衛話雖然不好聽。可是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憑藉著現在的兵力實在難以守住兩座城砦,還是放棄一座聚集兵馬堅守一座為上策,現在吉良父子沒有做出抉擇,伊達軍就給他們做好了抉擇。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想了想,仰頭喝下一口冰冷的泉水,低聲詢問道:“父親,現在豆木城情況緊急,您說該如何是好?”他倒是想要率領城內兵馬前去豆木城救援,可是吉良常陸守卻沒有答應也沒有否認只是默默的看著豆木城發生的一切,他也不好越過吉良常陸守命令城內的士兵。

    吉良常陸守望了一眼身邊的兒子,歎了一口氣,他還是差一點火候,如此簡單點不能夠說出來的事情還要如此直白的攤開來說話,輕輕搖了搖頭,過了半晌才說道:“七郎左衛門尉,現在只有祈禱你叔叔能夠吉人天佑活著從豆木城內跑出來了,先保住自己才說”說著乾澀的苦笑了一聲,與其說是笑還不如說是哭,笑比哭難。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不再多問,他知道自己還是心軟,停頓了片刻握緊了拳頭不再多言,只得默默祈禱著小叔叔吉良丹後守的命運多桀,正當兩人長籲短歎的時候,吉良常陸守抬頭一眼突然看到青穀方向跑來一群二十來人的隊伍,後面還追殺著一群三倍於前面一撥人馬的兵馬,一前一後追追逃逃,兵刃旗幟扔了一地。

    吉良常陸守定睛一看,約莫看到了後面一行人背後插著的旗幟上乃是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家紋竹二羽飛雀,大聲喊道:“快,快,七郎左衛門尉,你率領一支隊伍到城下去,問問清楚前面的隊伍是誰?”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心中一跳,立即大聲答應道:“是,這就去。”

    到了城下,就看到一名滿臉血污的足輕連滾帶爬的跑到茶臼山下,高聲喊道:“快,快,城上的人聽著,快去告訴常陸守老爺,丹後守老爺重傷逃出豆木城,損失慘重,敵軍正在追擊我們,還請常陸守老爺快點派出援軍救援。”說著哭哭滴滴的趴在茶臼山下大聲喘息著。

    吉良七郎左兵衛門尉倒吸了一口氣,失聲道:“可惡,快去打開城門,前去救援我們的兄弟。”守城的人們轟然大叫,那城門恍然而開,城門一開,從城內沖出上百人向著青穀方向殺了出去,吉良七郎左衛門尉舉起手中長槍,回首高聲喊道:“殺”

    還沒有等到吉良常陸守發現了不安反應過來,吉良七郎左兵衛門尉已經衝殺了出去,那些追趕在後面的伊達軍朝倉經國一看到藤木城內衝殺出來上百號人,大聲喊道:“殺,敵人終於出來了,給我殺”

    藤木城的守軍比起豆木城的守軍在戰鬥力上要好了一些,大部分都是從見阪山城逃回來的人員組成,在人數上又佔優勢,還要援救自己人,本就不高的士氣一下子提了起來,向著伊達軍殺了過去。

    朝倉經國一看到吉良軍衝殺了出來,臉色驚奇乃至於有點高興的呼喊道:“弓箭準備,方向吉良軍,攢射”六七十名精銳士兵卸下掛在背上的丸木弓,裝上弓箭,開始朝著天空,連續發射著,丸木弓雖然不會讓人死亡,而且從天空上落下來的弓箭頂多射破足具保護下的一點皮膚,還是阻擋住了吉良軍的前進速度。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大驚失色,緊緊止住了步伐,從目前情景來看,伊達軍顯然早已經準備好,心中驚道:“怎麼回事?”一陣慘叫聲響起,數十支弓箭從天下攢射下來,射中了足輕的身上紛紛跳腳了起來。

    擋在吉良軍身後的粒根經允等人對視了一眼,輕聲道:“被發現了,殺”說著跳了起來,舉起手中武器向著吉良軍殺了過去。雪亮的長刀和長槍就像是猛獸那發狂的血盆大口展露的猙獰獠牙,瘋狂地撕咬著擋在眼前的一切生物,一個個歇斯底里地怒吼著,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洪荒猛獸一般地撲向了擋在前面的敵人。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2 13:23
第一百八十章勝負

    在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等人明白自己已經中了奸計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氣從身後傳了過來,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好似感到了巨大的危險在臨近一般,當他們回頭查看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為自己剛剛出城營救的行為暗暗後悔 ,只見得本來已經躺在地上等待救援的二十來人個個拿起兵刃朝向了他們目光中透露出貪婪的神色,好似眼前的敵人早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個個移動的戰功。

    使得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如何不明白他們並不是從豆木城逃出來的吉良軍士卒,而是一個個送他們上黃泉路的伊達軍假扮的精銳士兵。

    就算是吉良七郎兵衛門尉不解釋,他手下的百人眾也都明白了他們的處境,兩面夾擊的危機處境,使得本就士氣不足的吉良軍士兵顯得更加地不堪,有些人甚至開始打起了退堂鼓,向著能否在沒有被夾擊之前逃難出去,躲藏在山野之間等待著局勢穩定。

    朝倉經國一見吉良軍已經成包圍之勢,心中大定,目光中隱隱約約流露出一股勝券在握的篤定,明白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舉起手中的太刀指向了吉良軍,用高亢的生硬喊道:“殺,跟我殺上去,殿下命令,但凡殺死敵將晉升武士格,殺敵兵十首同理。”

    他如此說話其實也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政衡由於出身低微,提拔年輕幹將起來向來大方。

    在其他豪強那裡如果殺了敵方大將的話還要看看你的背景如何,沒有背景的話頂多給予一些物資上的獎勵,而非像政衡這樣直接提拔為武士。雖然是最低級的武士,可是也給了許許多多擁有野望的落魄浪人和農民一個機會。

    這也是為何包圍在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四周的伊達軍的士兵的目光會如此貪婪的原因,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在他們的眼中早已經不是藤木城城主吉良常陸守的嫡子,而是一塊成為武士的敲門磚,走上武士之路的買路錢。

    “殺”包圍著的伊達軍士兵在朝倉經國的一聲令下,個個勇猛,如同忘記了疲倦,忘記了口渴,甚至於忘記了生死,猶如下山猛虎,高舉著武器,吼聲如雷霆,挾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義無反顧的殺進了吉良軍當中。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眼見得情況危急,明百對方的目標就是自己,就算是想要從空隙逃竄也會很快就被追上,還不如直接猛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便立即率領著十餘名親隨返身殺向那二十餘人,他們看得出來一邊是六十多號人,另外一邊只有二十幾人,而且只要攻破了這些人就可以安全返回藤木城,便不顧返身浪費時間毅然而然的向著他們殺了過去。

    倒是其他人等看到局勢危急,臉色不由的慘白,紛紛趁著包圍圈還沒有完全形成紛紛向著空隙處奔逃,他們全都是一些無品級的農民,身上穿著破爛,沒有引起伊達軍的注意。他們這些人有顧得逃命無心戀戰,根本不往人多的地方湊,二來伊達軍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身上,也沒有下力氣留住他們,朝倉經國也明白憑藉著手下的兵力是可以留下大部分人來,可是也要損耗大半,得不償失,這也給了農兵們逃出去的機會。

    饒是如此,逃出生天的人數也不超過一半,有些伊達軍士兵自認為沒有機會割取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頭顱,便將目標鎖定在了他們的身上,期待著能夠得到十顆首級晉升武士資格,刀槍指向了他們,他們又個個心思只顧得逃命那裡會注意到身旁一個又一個的同伴消失。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擔任藤木城城代多年,也有一些心腹家臣,其中鳥屋小次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本是備後國落魄豪族出身,因為得罪了備後名門山內氏,在國內攻伐中落敗族滅,隻身流落至野馳鄉時,因為得罪了神社宮氏而被人追殺,後來是吉良常陸守救了他。吉良常陸守不單收留了他,還讓他成為了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輔佐家臣,憑藉著和神社宮氏在野馳鄉的鬥爭中不落下風的功績坐穩了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手下大將的位置。

    鳥屋小次郎眼見得局勢危急,大喊一聲,吼道:“在下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侍衛大將鳥屋小次郎在此,誰敢與我一戰。”說著不忘向著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使了一個眼色,讓他趁著他在拼鬥的時候趕緊離開。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哪裡不懂鳥屋小次郎的意思,眼露感激,趕緊想要從停滯的縫隙中脫身而出,可是假扮逃兵的粒根經允哪裡會給他如此好的機會,他低聲命令了一人堵住鳥屋小次郎,自己則率領著其他人前去堵截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等人,絲毫不讓他們脫離而走的意思。

    那得了粒根經允命令的足輕大將舔了舔舌頭從隊伍中走了出來攔住了想要前去救援的鳥屋小次郎,手中的太刀明顯比其他人的要長了三寸,乃是一把長太刀,他望了一眼鳥屋小次郎,從他的身上看到戰場上的殺伐氣息,知道又是一名戰將,不敢輕視,神情肅穆地說道:“在下新鄉鷹巢山城重藤氏部將高惟任,今將成為我成為伊達家的直屬家臣的投名狀,頭顱準備好了沒有?”

    說未說完,高惟任提起手中的長太刀,早已經跳將過來直接就劈頭蓋臉的砍了過去。雖然高惟任的速度很快,鳥屋小次郎的反應也不慢他,他早已經在注意著高惟任的行動,既然沒有辦法直接前去救援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便想要先斬殺了高惟任,然後再去便可,他不顧高惟任的直砍,只是撇了撇身子閃躲開來也衝殺了過去。

    高惟任見此情景,心中一驚,但也並不慌張,身形疾步後退,同時以及之長攻敵之短,用長太刀的長度揮舞著抵擋鳥屋小次郎的攻擊,想要將鳥屋小次郎移到一邊慢慢斬殺。他看得出來鳥屋小次郎的本事比起那所謂的吉良七郎左衛門尉還要強上一分,只要讓鳥屋小次郎消失一會兒,其他人等定然能夠快速結束戰局,然後接可以趁著鳥屋小次郎分神斬殺了他取得戰功,就可以完成他轉仕伊達家的願望。

    自從聽聞重藤千秋受重傷昏迷不醒,他們這些原本從屬於重藤氏的家臣們個個都異常拼命,想要博得新主人伊達政衡的親睞,成為伊達家的武士,他們看得明白只要成為了伊達家的武士才有飛黃騰達的一天。

    他們只認為本事不會比陶山真兵衛、赤木高雄、荻原孝信、吉田政成這些人等人差,既然後者同樣是降將能夠成就高位,他們也認為可以,差的就是一個機會而已。想通這點,高?惟任沒有半點減慢,反而越加的生猛起來。

    鳥屋小次郎見到高惟任如此生猛,也著實大吃一驚,面對來勢洶洶的刀勢,別無他法,唯有用同樣生猛的刀法來硬拼。很快兩人交接在了一起,鳥屋小次郎心思多多少少被另外的戰場分心,十分力氣只能夠發揮出七八分出來,如果是正面戰陣對決的話,高?惟任或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單論單打獨鬥兩人的水準相差無幾,在一個是拼盡全力想要博得一份轉仕的戰功,一個卻是三心二意,勝負高下立判。

    鳥屋小次郎雖然每次攻擊都會大吼一聲,氣勢驚人,可是眼睛時不時的都會前去注意他人的動靜,特別是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等人的動靜,看到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不僅沒有逃出生天,反倒是被後面追趕上來的朝倉經國等人糾纏住了,一時間更加的心焦,手中的刀法也淩亂了許多。

    高惟任也看了出來鳥屋小次郎的動作稍顯淩亂,心知對方定然沒有將全部身心放在他的身上,眼中不僅沒有半點惱怒,反倒是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低聲喃喃道:“可惡,和我爭鬥竟然還敢分心,死不足惜”手中的長太刀瞬間一轉,劃空一道彎月,鳥屋小次郎沒有察覺到這個細節,還以為又是一招猛擊,做好了力扛的準備,那只是一眨眼的瞬間,當人們聽到鳥屋小次郎淒聲慘叫時,手中的太刀匡當一聲重重落在了林地上。

    鳥屋小次郎單膝跪地,捂著自己的右手腕,臉上痛苦萬分,手腕上一道飆濺出鮮紅的鮮血來,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冷冷的刀鋒已經切過了他的頭顱,一顆大好頭顱就這樣在他的刀法下滾落到了地上。

    高惟任左手瞬間多了一把細長的西洋劍模樣的尖刀,刀尖上還在一滴一滴的滴著鮮血,輕輕揮動了一下然後隱藏在了腰間。原來剛剛趁著鳥屋小次郎分心的空擋從長太刀的一端拿出了這把尖刀來,在以為猛烈劈砍的機會下左手快速刺中鳥屋小次郎臥刀的手腕,然後便用長太刀結果了鳥屋小次郎。

    鳥屋小次郎的突然喪命令在場所有人為之驚愕,死前的慘叫聲傳來之後,正被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兩人圍攻的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感到了劇烈的震動,也顧不得兩人的圍攻致命的攻擊,想要趁著驚愕的瞬間逃出攻擊範圍,直接向著藤木城方向逃竄。

    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聽到了鳥屋小次郎的慘叫聲,俱都對視了一眼,全都看出來對方眼中的驚詫,沒有想到重藤千秋手下竟然還有如此一位隱藏不現的部將,比起他們兩人來還要厲害三分,竟然能夠獨自一人就幹掉了在野馳鄉名聲很大的鳥屋小次郎。剛剛粒根經允吩咐高惟任阻攔鳥屋小次郎打得本就是炮灰的意圖,讓高?惟任攔阻鳥屋小次郎一會,等到他們幹掉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然後再來收拾鳥屋小次郎,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高惟任先幹掉了對手,手中不由得加快了三分,一時間,吉良七郎左衛門尉險象環生,從一開始的略有攻守到,淪落到了現在的被動挨打。

    如果不是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兩人沒有配合只顧得拼殺,都要想要獨自取得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頭顱獲得重新上位的機會。朝倉經國現在雖然還是朝倉城的城主,可是地位大不如前,朝倉城中也多了好幾位從伊達家來的奉行官,與其說是輔佐他治理朝倉城,倒不如說是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的。而那粒根經允自從被政衡從軟禁地解救出來後,雖然也得到了一定的低位,可是粒根城成為了伊達家的居城,他也成為了朝倉城的奉行官之一。兩人一直以來都想要獲得伊達政衡的器重,特別是看到了伊達政衡的能力後更加強烈,不然也不會在沒有得到政衡的命令下貿然向藤木城行事計謀。

    政衡的命令只是讓他們攻下豆木城,而沒有說要奪取藤木城,他們為了各自的利益自行其事,冒著被發現的危險貿然出動前往藤木城。要不是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心中惦記著吉良丹後守的安危,沒有仔細查驗方才上當受騙,不然的話只要詢問一些吉良家的事情,然後讓人仔細辨認一番就可以看出詐城的士兵並不是野馳鄉人,同鄉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部分人互相認識,只要仔細辨別還是能夠辨別的清楚的。

    一旦騙局被拆穿,後果不堪設想,不僅粒根經允等二十來人有可能被圍殺殆盡,就算是後面趕來裝作追擊的朝倉經國也凶多吉少。重藤千秋傷重離開,只要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再有一個三長兩短的話,前驅營立刻就有崩潰的危機,好不容易奪取來的豆木城也有可能重新回到吉良家的手中。政衡快速奪取野馳鄉的機會也會受到極大的連累,到時候只能夠退守見阪山城,以見阪山城神代川的門戶阻擋三村家的進攻。

    還好,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心中擔憂吉良丹後守的安危,沒有詢問清楚辨別真假就擅自出城營救,連向老謀深算的吉良常陸守稟告一聲都沒有去做,讓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的破綻百出的計謀得以實現。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本來就已經氣力不支,現在又被兩人如此猛攻猛打了一番,早已經心力交瘁之下手下更是淩亂起來,沒有任何章法。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兩大佬霸佔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其他人但也不好直接上去爭奪,怕落得秋後算帳的結果,但又心有不甘,紛紛向著其他等人圍攻上去,一下子打得吉良家武士們節節敗退,慘叫聲接連響起,數名吉良家武士被直接砍掉了腦袋。吉良七郎左衛門尉聽到一聲又一聲的熟悉的聲音化作慘叫傳出,心中更加驚懼,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粒根經允找到機會,一刀就切掉了他的半個手腕。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啊”大聲慘叫,一握右手掌,看到只留下一根大拇指,其餘四指連關節全部切斷,太刀掉落在了地上。粒根經允看了一眼緩緩收手的朝倉經國說道:“朝倉君,到最後還是我得手,多謝了。”

    原來兩人事先有過約定,最後造成重傷的一人就能夠獲得首級的優先權利,當然前提條件就是能夠獲得勝利,如果逃了出來就要各憑本事了。粒根經允將吉良七郎左衛門尉臥刀的手腕切掉,便已經造成了既定事實。

    正當他要上去割取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腦袋的時候,突然看到朝倉經國露出了欣喜的目光,不覺奇怪,這顆頭顱可是自己的,為何朝倉經國會露出如此表情,心中驚覺可也沒有多加注意,上前就想要一刀徹底結果了失去抵抗的吉良七郎左衛門尉。

    吉良常陸守本就非常擔心這是敵人的奸計,可是看到嫡子率領百餘人出城營救,也只認為就算是敵人的奸計,憑藉著百餘人的戰鬥力雖然會有所損失,但是應該有驚無險,也沒有過於擔心,可是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到吉良軍在夾擊之下立刻崩潰各自逃散,這讓他異常的憤怒,他可只有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一個兒子,現在吉良丹後守生死未蔔恐怕凶多吉少,吉良家有斷子絕孫的危機,他兩隻眼睛一凝,顧不得外面還可能有其他的埋伏,立即大聲喊道:“吉良家的士兵們,殺出城去,解救若殿,殺死一個士兵獎賞十貫錢外加十石領地,大將翻十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藤木城內還是有一些好勇鬥狠之輩,聽到如此高的賞賜,紛紛嗷嗷亂叫著提著長槍衝殺了出去,可是其中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雖然也同樣跟隨著吉良常陸守殺出城去,可明顯就是出工不出力,他們都看到中原善兵衛的悲慘命運。就算是最後獲得了勝利,敵人有七八十人,野馳鄉才多大,吉良家才有多少領地,空口說白話的事情他們也會做,都紛紛懷著一等戰局不利立刻逃走的心思,哪裡還會有衝殺的勁頭。

    朝倉經國在以前見過吉良常陸守,很快就認出了來人正是吉良常陸守,眼中透露出欣喜的目光,而粒根經允由於是背對著藤木城方向沒有注意到後面的動靜,所以有點奇怪朝倉經國的反常舉動。

    朝倉經國大聲喊道:“殺上去,讓他們瞧瞧我們的厲害”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2 13:57
第一百八十一章悍勇

    朝倉經國剛剛還在為沒有第一個給予吉良七郎左衛尉重大傷害而暗自懊惱,就看到了藤木城打開大從中又是殺出上百號人,領頭的面容模糊卻也依稀記得真是當年還算意氣風發的吉良常陸守,只不過現在的吉良常陸守白髮蒼蒼一副已經老了的模樣,緊緊盯著急速奔跑前來救援的吉良軍,心中難免有了一絲興奮,明白吉良七郎左衛尉只是一條小魚,眼前的吉良常陸守才是大魚,只要擒殺了吉良常陸守,藤木城將不攻之破,得到的戰功也非一個小小的吉良七郎左衛尉所能夠比擬的。他的臉上透出絲絲興奮和冷酷的表情,望著越來越接近的吉良軍,看了一眼在剛剛還沒有殺過癮得到任何戰功的戰意隆隆的麾下士卒,大叫一聲:“列陣,讓他們瞧瞧我們的厲害!”隨即不顧愕然回首的粒根經允從他的側面小跑而過舉起太刀指向了藤木城方向。

    粒根經允發現似乎自己失去了什麼,完全沒有了剛剛奪到吉良七郎左衛尉的時候那樣興奮和驕傲,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樣睜大了眼珠出喜悅表情的吉良七郎左衛尉,手中的動作一點也沒有減慢,只聽見沉悶的噗一聲,吉良七郎左衛尉雙眼瞪大,喜悅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甚至來不及消散,頭顱就已經飛了出去。粒根經允冷冷哼了一聲,一甩刀,吉良七郎左衛尉轟然倒地,他順手在吉良七郎左衛尉身上的陣羽織上擦了擦血跡,然後回鞘中。費不是粒根經允的習慣,他伸手又把吉良七郎左衛尉掉落在地上的太刀拾取了起來,只是他拿起太刀看了一眼,低聲喃喃道:“哎,好好的一把備後名刀就這樣破損了,真是費。”倒也沒有矯情,將破損的太刀握在手中,一名親隨早已經將滾落到一邊的吉良七郎左衛尉的首級獻上。

    吉良常陸守此刻也已經快要進入戰場,定睛一看地上全是屍體,這讓他異常的憤怒,在快要接戰的時候又看到了最為悲慘的一幕,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一幕,他最期待能夠成長起來繼承他的衣缽的嫡子,也是他還存活在世界上沒有夭折的獨生兒子就這樣死在了他的面前,這讓他異常的憤怒,甚至於惱怒,兩隻眼睛凝聚成一線,立即大叫一聲:“吉良家的士兵們,殺一個不留,殺死一士兵獎賞賞金十貫錢外加十石領地,大將翻十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藤木城內還是有一些好勇鬥狠之輩,聽到如此高的賞賜,紛紛嗷嗷叫著提著長槍衝殺了出去。

    可是其中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雖然也同樣跟隨著吉良常陸守殺出城去,可明顯就是出工不出力,他們都看到中原善兵衛的悲慘命運。就算是最後獲得了勝利,敵人有七八十人,野馳鄉才多大,吉良家才有多少領地,空口說白話的事情他們也會做,都紛紛懷著一等戰局不利立刻逃走的心思,哪裡還會有衝殺的勁頭。

    就算是如此百余人中還是有近一半的貨聽信了吉良常陸守的信誓旦旦的許諾衝殺了出去,五十多名士兵立即發出了一聲臨戰之前的高吼,各執兵器,以吉良常陸守為中心箭頭,一字排開,向著青谷內的伊達軍士兵迎了上去。

    意圖雖然不錯,如果百餘人一條心的話說不定還真能夠給予伊達軍慘痛的代價,可是荒草雜,人心不一,給予吉良常陸守的隊伍造成了極大的破壞,跑到了戰場中央的時候陣型已經消失,變成了各自為戰的局面。

    雙方越來越近,朝倉經國卸下了一直斜斜的綁縛在在背上的短槍,冷冷一笑,大喝一聲:“投槍伺候!”投槍雖然在鐵炮時代已經失去了原來的光輝,但還是應用頗多,重複使用,不易毀壞,需要力氣大的士兵使用。

    這投槍便是政衡在看到大量的鐵炮毀壞後想出來的遠程攻擊手段,投槍比起丸木弓來威力要大了許多,只要稍微訓練一番,一個什麼都不是的農兵都能夠輕鬆掌握這殺人技巧,只是投槍的製作成本比起丸木弓要高了許多,而且還不實用,只有在決定的小規模接觸戰中才能夠發揮它最大的作用,一旦被敵人獲得也會成為敵人的利器。

    只不過朝倉經國卸下的投槍算是少有的幾把制投槍,槍頭用生銅製作,柄是圓木柄,備中國多銅山少鐵礦,那中山砦就是一座小規模的銅山,只要輕輕開採就能夠獲取大量優質的銅礦,其他人倒是不可能擁有朝倉經國一樣的好裝備,多是一些用竹子製作的殘次品。

    “咻咻咻咻……”投槍撕破空氣的呼嘯聲劃空而去,在荒草間當中隨意瞄準著攻擊,劃過一陣漂亮而冷酷的寒芒,遠遠的向迎面而來的吉良軍士兵的頭上身上去。

    這一次帶來的士兵大部分全都是從三百前驅中挑選出來的銳,其中大部分人還多是重藤千秋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親兵,要不是重藤千秋被那吉良丹後守砍傷,也不會白白便宜了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兩人獲得如此大的功勳。他們的力氣比一般常人要好得許多,投槍也比一般常人得遠,力量也大,所以第一投槍出去後,吉良常陸守手下的士兵就倒下了二十幾個人,有許多人還是被直接貫穿而死的。

    投槍帶來的傷害讓吉良軍一下子停滯不前損失慘重,士氣自然而然的大落,朝倉經國眼見投槍已經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下面該是近身搏戰了,再一次發出了震天怒吼:“殺上去!”

    吉良常陸守在剛才投槍來的時候,由於他的身上穿著奢華的足具,又是跑在最前面,投在他身上的投槍最多,足足有七八支,要不是他的武功高強,硬是在奔跑急速中停下腳步然後側身躲閃。

    歲月不饒人,他畢竟已經過去了意氣風發血氣方剛的年月,身體機能早已經老化,雖然躲過了投槍的致命傷害,可是還是扭了一下腳踝,強忍著疼痛,手持著太刀繼續沖向了迎面列陣的伊達軍士兵。

    終於開始了正面刀兵相接,廝殺聲響徹了野馳鄉的每一個角落。

    一方是在投槍下膽怯的吉良軍,一方是意猶未盡的伊達軍,勝負早已經在投槍出去的時候註定了,只是勝負的主導權還是握在了吉良常陸守和朝倉經國的手中,只要誰堅持到了最後誰就能夠獲得戰爭的勝利,這也是戰國世小規模合戰的特點。

    吉良常陸守腳踝上的傷疼越來越重,已經無法多移動一下,他明白如果繼續戰鬥下去的話,不是被殺死,就是左殘廢,一殘廢對於一名衝鋒陷陣的戰將到底意味著什麼,作者不說,諸位也都明白。

    朝倉經國可不管你腳有沒有受傷,他大發神威,悍然發動者最淒厲的攻擊,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殺死了三個沖上來的敵人,然後用刀快速切開了第四個敵人的身體,是直接用刀切割掉的,足以說明他現在急於求成的心情和那把太刀也是一把鋒利的名刀。

    吉良常陸守如同看著魔鬼一般看著眼前這個有點熟悉卻更加陌生的男人,說他熟悉是因為兩人確實見過一次面,當時還特意誇獎過對方是一名文武雙全的武士,當然大多數是一種謙遜的誇耀,說他陌生,卻沒有想到朝倉經國竟然如此勇猛。其實連朝倉經國自己都有點懷疑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了,只是他的手一刻也沒有停止的樣子,原來白的披掛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還在滴答滴答的流淌著紅的體。

    同樣目瞪口呆的還有割取了吉良七郎左衛尉的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和朝倉經國相處。

    朝倉經國不清楚粒根經允的想法,要是知曉的話也只能夠報以苦笑,他現在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如此悍勇的一面,或許這就是人的本能是強悍的,只要發揮出本能的力量,弱小的人也能夠一舉成為悍勇之輩。

    朝倉經國如此悍勇,同樣也帶動了其他伊達軍士兵的士氣,一下子蜂擁而上,士氣如虹,吉良常陸守苦於抵擋,他手下的士卒除了拖在後面的人開始逃亡外,其他人正在遭受敵人兇狠地圍殺,失敗已經是眨眼間的事。

    吉良常陸守雖然極力拼命,可是在得到了士兵輔助的朝倉經國更加悍勇,難以抵擋。在空氣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圓弧,朝倉經國再一次劈出讓己方震撼,敵人膽寒的招數出來,連他自己腦袋都空白一片,刀光一閃就看到雪亮的刀光在吉良常陸守的脖頸處閃了一閃,一顆大好的腦袋頓時沖天飛起,身子歪倒在了地上。無頭的脖頸腔中噴出半人高的鮮血,然後,緩緩跪倒,噗咚一身倒在了地上,一股子血腥味道頓時彌漫開來,鮮血在地上還沒來得及蔓延伸展,幾乎瞬間就被泥土給貪婪地吸了進去,只剩下一層暗紅暗紅的顏。

    粒根經允呆頭呆腦的說了一句話“好強!”足以說明這一刀給予眾人的衝擊有多大,戰場一下子停滯不動,寂靜,是的,在拼殺的時候你我他全部停止了動作,愣愣的看著那飛起的頭顱,和雪亮的寒芒,連那些準備歡呼的伊達軍士兵都面面相覷,沒發出任何聲音,實在是因為朝倉經國太武勇了,把眾人給嚇著了。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2 14:01
第一百八十二章和諧

    七月十四日這一天,豆木城主吉良丹後守力鬥重藤千秋,重傷重藤千秋,然後在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的圍攻下敗北暈倒,借著吉良丹後守詐城成功,只片刻功夫,除了落荒而逃的大部足輕之外,沖出藤木城作戰的吉良七郎左衛尉和吉良常陸守盡皆被斬殺殆盡。

    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又是領著如狼似虎的伊達軍士卒殺進了藤木城,可憐守城的吉良軍早已經膽寒,兩位坐鎮城內的主將都已經戰死,能戰的士卒也全都出城不是戰死就是逃跑,紛紛跪地投降。

    等到藤木城中的吉良家餘孽哄哄的想要反撲,或許可以說是想要遠遁的時候,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率領的七八十人早已經完全掌控住了藤木城的要道,藤木城的能戰之士大多數已經被沖散,失去了有效統馭的吉良家餘孽雖然還有一些能戰敢戰之人,卻是很難再對伊達軍構成實質的威脅了。

    到政衡率領著主力大軍來到豆木城的時候,藤木城外的合戰已經告一段落,藤木城也已經落入了伊達軍的手中,現在正由朝倉經國坐鎮掃著,至於粒根經允則帶著戰利品返回豆木城等待著政衡等人的到來。

    他們的戰利品就是那一顆顆面容猙獰的首級。與政衡幾乎同時到達的還有岩高城的城主岩高大藏和土井城的城主土井外記兩人,也在政衡的授意下前來檢閱首級。他們便是應政衡命令前來降服的最先趕到的人之一,也是唯一是親自前來的兩人,其他人大多數只是派遣了親族或則直接就只是派遣了一名家臣帶上了禮物前來觀禮一番,只不過現在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記臉上出了慶倖的表情,心中翻滾著難以平靜下來。

    太震撼了,實在是太震撼了!

    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記對視一眼,忍不住心理面打了一個突,暗自慶倖自己沒有聽從家臣們的苦苦勸告帶領著手下前來覲見伊達政衡,要不然他們的命運會不會和眼前的首級一樣成為伊達家的戰利品。

    年紀稍輕的岩高大藏指著一顆頭顱低聲驚呼道:“哎呀,這是不是鳥屋小次郎,號稱野馳鄉武力第一的鳥屋小次郎,他怎麼也被斬殺了?”

    在他身後一同跟隨來的一名同樣年輕的足輕番頭臉上突然湧出了一絲怨毒的神,低聲說道:“是的,殿下,他就是那個鳥屋小次郎,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他,就是他將我的父親斬殺,讓我的家族失去了在野馳鄉立足的土地,流落到岩高城得到殿下的收留的。

    岩高大藏輕輕點了一點頭,突然站了起來,神肅然的對著坐在首位托著下巴不知道神遊到什麼地方去的政衡拜道:“伊達侯,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伊達侯答應。”

    政衡對於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記兩人還是相當看重的,這兩人能夠在勝負還沒有最後確定前就親自率領本部前來豆木城,足可以說明他們的膽子很高,他喜歡招攬膽子大的人,膽子大的人雖然有時候不好駕馭,可是政衡還是有這個自信的能夠駕馭這些人為伊達家的快速膨脹獻出一份貢獻的。正如從來就沒有在新見貞經手下發揮出全部能力的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甚至於重傷的重藤千秋都在政衡的手下發揮出了超乎常人的能力來,這一次朝倉經國更是一舉擊殺吉良常陸守展現出了他從來沒有展現出來的在合戰上的天賦本能,似乎天生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一般能力自然而然的發揮了出來。

    政衡面帶微笑的猜測著岩高大藏為何會有如此一說,倒是沒有猜測出來,臉上倒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笑了一笑,說道:“大藏無需如此,快快請說,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說著他沒有側過身子直接受了岩高大藏的一拜,在氣勢上佔據了他是上位者的正理。

    岩高大藏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也是非常繁複,可是到最後看到送上來的幾枚頭顱,特別是那顆白頭發的首級,心中的震撼難以平靜,立即行了跪拜禮,將自己的位置擺在了從屬者的位置上,說道:“在下有一家臣名諱西城吉之助本是野馳鄉西城家的少主,西城家遭受吉良家攻擊損失慘重,西城吉之助隻身逃往得到在下的收留,還請伊達侯將這鳥屋小次郎的首級讓西城吉之助帶回去獻祭給西城一族三十八口。”

    原來站在岩高大藏身後的年輕武士一聽這話,立刻跪拜在地上朝著政衡拜道:“還請伊達侯答應西城吉之助的請求。”說著趴伏在地上行了大禮。

    政衡沒有立刻回答,看了一眼岩高大藏,又看了一眼西城吉之助,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就拿回去吧!”兩人俱是感謝不已,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政衡還沒有說完,他扭頭對著不遠處正在將一顆顆首級擺放上來的粒根經允問道:“粒根經允,這顆鳥屋小次郎的首級是誰討取的。”

    粒根經允立即將一名年輕武士推了出來,行禮道:“殿下,這位便是討殺鳥屋小次郎的高惟任。”高惟任眼中出了一絲異樣的神,急忙上前拜倒在地,行禮道:“外臣高惟任拜見伊達殿下。”

    政衡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問道:“你應該是新鄉鷹巢山城的武士吧,嗯,好像是擁有150石的俸祿的部將,你這一次幹得不錯,等這一次合戰結束之後就直屬于伊達家吧,繼續努力,我看好你。”

    高惟任立即幸喜若狂,馬上跪倒在地上拜道:“多謝殿下恩德,下臣定當為伊達家武運長存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政衡淡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把佩刀遞給了高惟任說道:“從今之後,你就是我的夥伴,只要我們能夠同心協力,相信在戰場上必定能夠所向無敵,現在,我要把貼身的佩刀送給你,請你走進一點……”

    高?惟任萬萬沒有想到政衡會如此器重他,不僅記得他一個小人物的事情,還將自己的佩刀送給他,不勝感,已經完全被政衡所折服,興奮感動之下竟然熱淚盈眶,趴伏著向著政衡移動,跪倒在了政衡的腳下,雙手遞送捧著佩刀,泣聲道:“下臣多謝殿下恩賜,還把貼身的佩刀送給我,實在是是我畢生最大的榮耀。”說著鄭重其事的將佩刀好生藏在了懷中。

    雖然政衡的賞賜有點誇大,可是效果卻是令人想像的還要好,不僅得到了高惟任的完全效忠,還讓那些跟隨他的武士家臣們心悅誠服,紛紛下定決心也要和高惟任一樣得到巨大的功勳。至於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記等人則是完全被政衡以及伊達家表現出來的氣度所折服,一個不吝賞賜的主君加上一個欣欣向榮的家族,何愁大事不成。

    他們更加慶倖自己能夠親自前來獻禮,否則將錯過家族發展最大的動力。

    此刻粒根經允終於將所有首級擺設完畢,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驚呼聲,甚至於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記都難以鎮定下來,紛紛低聲驚呼道:“吉良丹後守、吉良七郎左衛尉、吉良常陸守……這怎麼可能,難道藤木城也已經陷落了,就算是陷落了難道不會遠遁嘛,一網打盡啊,這怎麼可能?”

    政衡已經聽過了報告,看了看四周的驚呼聲,對著粒根經允說道:“粒根經允,你來說說事情的經過?”

    粒根經允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說道:“是這樣的……”說著他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其中當然也有一些美化的,將吉良家的人們簡直說成是世間少有的勇將猛將,將敵人說得越厲害,說明殺死他們的人將會顯得更加厲害,這就是反側法,當然大致上也沒有多少可以說的,反正就那麼一回事情,他們走了狗屎運,吉良常陸守和吉良七郎左衛尉父子兩人先後出城迎戰,分別死在了粒根經允和朝倉經國的手中。

    政衡笑了一笑,說道:“如此甚好,粒根經允,你的能力相當不錯,等到合戰結束以後這豆木城的城主就是你了,不過你還是要常駐在粒根城。片山盛長,你雖然不願意正式出仕伊達家,我不勉強你,不過我將讓片山家擔任藤木城的城主一職,具體的分配你們父子兩人去商量吧,還有片山次郎兵衛將會繼續跟隨我,至於朝倉經國的功勳,我會記在心頭,等到合戰結束一併賞賜便可。”

    粒根經允快步走到政衡面前,一臉動的跪拜道:“臣多謝殿下恩賜。”說著動萬分,這豆木城雖然比不上粒根城,可是從一城之主變成了階下囚,又從階下囚變成了一城之主,這種心理上的變化讓他對於任何一個難以得到的機會都倍加珍惜。

    倒是片山盛長眼掙扎,苦笑了一聲,走到了政衡的面前,突然半跪在了地上,說道:“臣下並不是不識時務的人,多謝伊達殿的一再恩賜,臣下願意出仕伊達家,只是請求殿下善待竹內久治。”

    政衡心中大悅,第一次站了起來,走到片山盛長面前雙手扶起,又扶起粒根經允說道:“好好,能夠得到兩位真心輔佐,真是我之幸,伊達家之幸。”

    正當豆木城上演著一場君臣和的活劇的時候,在野馳鄉的另外一邊,西山城,也就是俗稱的八烏要害山城也正發生著一場關乎是否參戰的論戰。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3 21:45
第一百八十三章要害

    西山城修建在野馳鄉八烏東南山的頂部,通過西山城便可以直接通往備後國奴可郡,是宮氏修築在東方的要害山城,當地的別名又叫做八烏要害山城。#百度搜閱讀本書最新手打章節#西山城重建的時候正是新見貞經兄長新見國經的盛期,宮氏一族也不敢仰起鼻息,只能夠作為前沿陣地抵擋來自新見氏一族的滲透。

    後來新見國經病死,新見貞經即位,新見氏一族勢微,宮氏一族內部卻發生了分家和主家之間的擾沒有時間來爭奪野馳鄉的霸權。同時給了三村家趁機進入野馳鄉的機會,吉良兄弟分別修築了藤木城和豆木城,抵擋住了宮氏一族的進入。

    西山城作為宮氏一族想要進入備中國的橋頭堡壘,守城的正是西城宮氏一族的家主宮高盛的弟弟宮景盛,身材頗高,比起一般的倭人要高上一頭,略顯清瘦,渾身散發著一股咄咄人的兇悍氣勢。

    他此刻正站在城頭緊緊盯著冒起烽煙的方向,神情肅然,朝著身後不遠處站立著的兩人說道:“看來伊達家的人來的比我想像要快,不知道大兄準備好了沒有,如果不及時援救的話,讓他們坐穩了腳跟再奪了藤木城的話,這備中國又要出現一個新見國經了?”

    站在宮景盛右邊的年歲不大,眉眼間和宮景盛頗有幾分相似,不過看起來要幼稚了許多,也沒有宮景盛那般咄咄人,穿著一身青的和服,神並不是很好,眉頭緊鎖,頗為擔憂的說道:“二兄,大兄正與分家小奴可宮氏一族爭奪西城鄉,怕是難以分兵來援,只是單單憑藉著八烏要害山城和岸本城的話守成有餘,攻城不足。”

    這這年輕人正是宮景盛的同胞兄弟吉岡盛秀,吉岡氏一族是鐮倉幕府時代吉岡右京道秀的後人,只是吉岡氏也不可避免的勢微不得不從屬於宮氏一族,歷代都與宮氏一族關係密切,到了這一代更是讓宮高盛的弟弟入嗣繼承了吉岡氏一族,成為了野馳鄉岸本城的城主。他這次前來西山城本是前來做客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還好那岸本城距離五品獄城更加接近,倒是不怕禍及央池。

    他們都明白一旦喪失了對豆木城的控制,就如同將一圈緊箍緊緊的套在了野馳鄉的頭上,西城宮氏一族不僅再一次失去了通往神代川的通要道,還將要面對比起吉良兄弟更加強勢的伊達氏一族,只是他們兩城的兵馬就算是總動員的話也不過五六百人。

    伊達家遠道而來聽傳聞兵力應該在千人左右,西城宮氏一族完全沒有任何勝算的可能,不要忘記了伊達軍還永遠阿賀郡源源不斷的援軍,而西城宮氏一族還要防備著小奴可宮氏一族的衝擊。

    宮景盛向來是西城宮氏一族之內的少有的要全力對付哲多郡的主戰派,想要發動對神代川的全面戰爭,在內部不穩的情況下他更是和吉良常陸守、丹後守兄弟兩人建立了秘密的聯繫,也是他首肯的。他此刻也是暗罵吉良兄弟無能,被伊達軍如此輕易的擊敗,讓宮氏一族現在是進退維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倒是站在另外一側的青年人臉上倒是一臉的淡然,好像這件事情非常容易一般。

    宮景盛側頭看了一眼青年人,然後問道:“早就聽聞桂左衛尉乃是安藝國的將才之才,還請左衛尉為景盛指一條明路,解此危機。”沒有想到這年輕人也叫做左衛尉,這左衛尉乃是倭國的官職,作為左衛府的判官,相當於六品,鐮倉幕府以後有許許多多武士都被授予這個官職,所以本文出現了許多左衛尉就不要大驚小怪了。

    桂左衛尉淡然一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宮兄過獎了,宮兄其實心中早已經打定了主意,否則也不會讓吉岡兄到這西山城來了,只不過是因為怕難以短時間內擺平小奴可宮氏一族而已,怕在這裡再一次開闢戰場引起內部的不穩而已。這倒是不用擔心,在下想宮兄還不清楚,其實在下來的時候就聽聞吉川治部少輔大人已經率領安藝國的騎兵隊出陣備中猿掛城了。”

    宮景盛和吉岡盛秀臉俱是一變,扭頭望向了桂左衛尉,年輕氣盛的吉岡盛秀驚問道:“左衛尉大人所說的乃是號稱鬼吉川的吉川治部少輔大人,他率領著騎兵隊伍來備中國了。”這話裡話外的鬼吉川正是利元就的二男剛滿二十二歲的吉川元,當然此時此刻的吉川元能夠被稱呼為鬼吉川更多的是依靠著便宜先祖吉川經基,吉川經基乃是一名文武兼備的武將,戰場上勇猛果敢和一身的戰傷令武勳卓著的經基獲得了鬼吉川的名號。

    吉川元成為吉川家實權家主也頗為戲劇化,去年九月利元就謀伏殺了原吉川家主,吉川元的便宜父親吉川興經,同時殺死了興經的一族上百口人,更是將年幼的吉川興經幼子千法師也給斬盡殺絕。

    桂左衛尉看到兩人頗為震驚,心中頗為喜悅,臉上倒是沒有任何表情,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吉川治部少輔大人,吉川家的百騎出陣,怕是在備中國可以橫行霸道無人可敵,這猿掛城一落莊松山定然要立刻選擇妥協,豆木城陷落一事必然會讓三村家的心思轉移到哲多郡上來,到時候就沒有宮氏一族什麼事情了,現在不動手更待何時?”

    雖然宮景盛內心震驚,但是依舊保持了鎮定之,說道:“只是不知道利左馬頭殿會在如何對付小奴可宮氏一族?”

    桂左衛尉冷笑了一聲,說道:“利公已經給了你們許多時間,如果在今明兩年內解決小奴可宮氏一族,讓他們回心轉意離開尼子家的話,利公倒是不介意直接介入,到時候怕是宮氏一族難以保全同族之誼了,衫原一族就是最好的寫照。”

    宮景盛臉不愉,可是又無可奈何,看了一眼吉岡盛秀,想要發佈命令前去救援藤木城,一名足輕番頭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打算直接越過幾名跟隨桂左衛尉的從到前面稟報。幾名桂左衛尉的從立刻跳出來攔著他,並且毫不客氣的訓斥著足輕番頭,他們這些人自從來到備後國來,作威作福的事情沒有稍作,也不容不得有人敢於輕視他們,輕視他們就等於輕視他們背後的家族,喝道:“可惡的東西,竟敢衝撞利家的武士,把這個不開眼的傢伙拖下來!”

    那足輕番頭知曉這幾名從武士都是來自安藝利家的人,是西城宮氏一族的貴賓,哪裡敢怠慢,立即求饒道:“幾位大人,下臣有緊急事情稟報我家殿下,事關重大,不是故意衝撞諸位大人的……”

    吉岡盛秀看到了後面的動,聽到有重要事情稟報,走了過來,問道:“有何事稟報?”

    足輕番頭看到是吉岡盛秀,都清楚他是宮景盛的弟弟,立刻直言相告道:“下臣不敢欺瞞吉岡殿下,不是因為他事,乃是前哨剛剛得到最新的消息,藤木城主吉良常陸守、吉良七郎左衛尉已經戰死,藤木城落入了伊達軍的手下,那伊達軍的主力大軍已經進駐了豆木城,兵力直達千人,前哨前來詢問該如何應對,是繼續觀察還是退回城內?”

    吉岡盛秀大驚失,當即愕然道:“什麼?!藤木城陷落了,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剛剛豆木城陷落,現在藤木城也完了,還主力大軍到來,可惡的吉良常陸守,整個野馳鄉要了。”說著擺擺手說道:“你先跟我來!”說著不顧那幾名利家的從武士拉起足輕番頭就來到了前面,又是一番陳述,驚得宮景盛和桂左衛尉同樣又驚又怕,驚的是豆木城和藤木城陷落之快前所未見,怕的是伊達軍的氣勢之強讓人膽怯。

    宮景盛變了臉怒?道:“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吉良常陸守父子兩人辦得蠢事,出城迎什麼戰,籠城拖個十天半個月的就能夠拖垮伊達軍,現在整個野馳鄉都要給他了,甚至於僅僅憑藉著西山城和岸本城的兵力是抵擋不住伊達軍的衝擊的。桂左衛尉大人,現在該如何是好?”

    桂左衛尉尚且保持著冷靜,問著那名足輕番頭說道:“你觀察伊達軍的兵力有多少,確切數字?”

    足輕番頭回道:“下臣觀察一開始攻打豆木城的兵力不足三百,攻破藤木城的兵力更是只有一百人,只是在攻破藤木城的同時,豆木城後方伊達軍主力大軍到來,兵力大約在四百人左右,後來陸陸續續的來了近三百人,足足在千人左右。”

    桂左衛尉皺了皺眉頭說道:“如此說來伊達軍來的兵力並沒有如傳聞中的多,後面來的三百人應該是神代川的豪強國人的降兵。”

    宮景盛完全沒有鬼左衛尉的那樣樂觀,聽了桂左衛尉的分析,他的臉愈加的難看,說道:“桂左衛尉大人,看來先前決定了的事情是不能夠做了,僅僅憑藉著六七百人就可以接連擊破見阪山城、豆木城、藤木城等數城,足可以說明這些士兵都是銳中的銳。”

    說著對著吉岡盛秀吩咐道:“小弟,你立即返回岸本城,立刻緊閉城,不得擾伊達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先解決小奴可宮氏一族再說。”

    桂左衛尉聽到宮景盛的命令,臉上頗為有點懊惱道:“如此別過!”說著帶著幾名從匆匆離開。

    吉岡盛秀看著桂左衛尉離開的背影低聲罵了一句:“小人!”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3 21:47
第一百八十四章邀約

    “大家辛苦了!”亢長的評定會議終於結束了,政衡坐在豆木城的天守閣評定會議室內高出一層個上座,話說完之後,他從位置上站立起來,在他身後的兩名隨從趕緊跟上前去。幾乎同時,跪坐在主廳兩側的二十幾個人,動作一致地跪倒在地,深深地低頭。

    看著如此整齊的場面,政衡難得地出了微笑,說是微笑,其實只是臉頰的肌動而已,誰都看得出那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笑。他掃視底下每一個人,銳利的目光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會議的內容也非常簡單,也就是對整個神代川合戰期間的戰功處置結果。正如會議前的決定一般,在新見貞經主政期間失去了一切的粒根經允降服于伊達家後重新得到重用,成為了豆木城以及附近土地的領主,俸祿高達800石,片山盛長正式出仕伊達家同時也得到了藤木城以及附近土地600石的俸祿,兩人並列成為野馳鄉的奉行;至於神代川鄉內大部分土豪國人並沒有如岩高大藏、土井外記想像的那樣剝奪沒有親自到來的土豪國人的土地,保證了他們的領土安堵,不過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記也得到了政衡的親自接見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正式成為伊達家從屬家族的安堵令和感狀。

    剛剛走出會議室,一名從早已經久候在了那裡,他跪倒在地低聲稟報道:“殿下,您邀請的人已經到了。”

    政衡點了點頭冷冷的說道:“如此甚好,前面帶路!”

    從鞠躬道:“嗨!”他便走便回頭的帶著路,其實他要去的地方,政衡也是一清二楚路線的,豆木城就那樣大,沒有繞繞彎彎九曲十八彎,可是帶路作為一種姿態是必不可少的。

    一走到側廳口,政衡的視線落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上,輕聲說道:“吉岡下總介,我另外幫你擺設了宴席,我們到那邊去吧。”

    一位臉紅潤、保養得相當不錯的中年壯漢,濃眉大眼的男子,名字叫做吉岡下總介政秀,他現年正好三十四歲,本是岸本城吉岡氏前代家主的次子,後來在現任家主吉岡盛秀入嗣吉岡氏一族的時候出過力氣,才保全了自己的命成為了福代村的領主。

    政衡坐在主位上,一臉笑容的望著吉岡政秀,吩咐道:“今日下總介大人要留在此地用膳,趕快命人尊卑一些粗茶淡飯來吧!”

    原豆木城主吉良丹後守是一個很會享受的武士,城中還是有許多眷存在,只不過在攻城期間遭遇到了暴民的襲擾許多眷或是死於非命或是羞辱之極身亡,還是有一些眷和躲藏了起來得到了伊達軍的解救,要不是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急著打開藤木城的局面,或許這些眷和也不會有幾個能夠完好無損的活到現在。

    所送上來的粗茶淡飯,還真的是粗茶淡飯,兩份泡飯外加上兩碟酸菜。

    吉岡政秀望著他面前的飯菜,眼中不自覺的出來憤怒的目光,他沒有想到自己堂堂吉岡家的宿老親族,雖然是聲望大不如前,家中地位也岌岌可危,可是遭到如此的待遇,怎麼不能夠讓他感到憤怒,以前他拜訪其他豪強國人的時候說不上是山珍海味,但也是美酒美菜。

    政衡一邊津津有味地喝著泡飯,夾著酸菜,一邊說道:“粗茶淡飯,還下總介大人不要見怪!”

    吉岡政秀望著政衡津津有味得吃著他認為只有豬才會吃的豬食,眼中充滿來驚奇與疑,心中沒來由的就想起了他的父親,小時候聽父親講起先祖開拓家業的時候也是如此的飯菜度日,就是如此才創建了吉岡氏一族在四周豪強虎視眈眈下坐穩了野馳鄉的地位,建造了岸本城,要不是先祖年紀輕輕就夭折或許還能夠統一野馳鄉,後來子孫卻沒有一人能夠放下身段再去過那吃苦耐勞的日子,就算是明白這點的父親大人也是因為浮華奢侈才被西城宮氏一族鑽了空子奪了岸本城的基業。

    吉岡政秀今日看到年紀輕輕就創造了無數奇跡的伊達政衡竟然也是如此的吃苦耐勞,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搐,顫顫巍巍地雙手捧起那碗能夠數得清楚米飯數量的泡飯,湊近來自己的嘴巴,一股過夜米飯的難聞味道撲鼻而來。

    吉岡政秀肚中又是一陣反胃,看到政衡還在津津有味的喝著泡飯,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思緒萬千,最後忍住了泡飯帶來的惡感,憋著氣喝了起來。

    政衡笑著一邊喝著泡飯一邊暗暗望著吉岡政秀的動作,其實他也難以忍受過夜泡飯的氣味,可是十幾年的粗茶淡飯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現在還不是享受的時候,美酒美菜他也是能夠擺的出來的,畢竟藤木城現在也在他的手中,吉良常陸守累積了十餘年的財富都儲藏在藤木城中,足夠他好好舉辦。不過那不是他的本意,他就是想要看看吉岡政秀能否有野心成為他的同伴。

    如果有可能成為他的同伴,政衡不介意再退出野馳鄉前給予西城宮氏一族一個深深的教訓。如果沒有的話,政衡也沒有什麼損失,頂多將教訓西城宮氏一族的計畫推延一段時間。現在政衡看到了吉岡政秀忍住喝了下去的時候,明白有可能成為同伴的可能,他放下了手中碗筷,過了一會,眼見吉岡政秀喝完來碗中的泡飯,笑著問道:“下總介大人,不知道還需不需要?”

    吉岡政秀能夠喝下一碗有點餿了的泡飯已經是他的極限來,還要再喝下他是萬萬不敢的了,馬上介面道:“多謝伊達侯的盛情款待,在下已經飽了。”

    政衡聽到伊達侯的稱呼,突然有一種想要立刻獲得一個官職的想法,雖然他的父親擁有遠江守的通稱,他的兄長也繼承了這個通稱,可是到了他這一代還沒有得到任何意義上的官職,也不想要一個虛名,所以他的通稱一般被稱呼為藤次郎。可是在哲多郡和阿賀郡的地面還有誰敢於當面稱呼他藤次郎的通稱,就算以前算是老前輩的野山益朝和二階堂信弘也在政衡擊敗了新見貞經成為了阿賀郡唯一霸主後改了稱呼。

    政衡了下巴,心忖道:“過一段時間是否送點銀判給京都那幫子蛀蟲換一個好聽一點的官職回來,還是算了吧,現在伊達家的經濟條件雖然比以前好了許多,可是也沒有費的道理,嗯,是不是自己給自己加一個官職,反正有許多人都是這樣幹的,要不然我就自稱備仲介好了,這倒是一個好辦法。”甩甩頭將這些不切實際的內容從腦袋中去除掉,然後略帶歉意地點了一下頭,吩咐將飯菜撤去,說道:“聽聞下總介大人是代表吉岡盛秀前來與我家商議野馳鄉歸屬問題的,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政衡的問話略使他感到意外,也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心中一熱,吉岡政秀輕聲回道:“吉岡殿今日晌午時分從八烏要害山城返回岸本城,便要求外臣前來詢問野馳鄉木村的歸屬權問題,還請伊達侯見諒。”

    政衡“哦”的一聲表示疑的模樣,了一下眼鏡罩子,心忖著想來這應該是吉岡盛秀,或則應該說是宮氏一族的試探,看看伊達家到底會如何應對,服軟的話就可以得寸進尺步步緊,強硬的話也能夠及時作出佈置,真是好算計啊!如果是在一天之前的話政衡為了能夠儘快脫身還真會服軟,可是一天之後已經知曉了宮氏一族內部的糾葛後,他已經沒有了服軟的想法,而且還突然有了一種先將宮氏一族痛打一頓然後好好談談後續事宜的想法。

    曾經強盛的神社宮氏一族早已經勢微,分成了西城宮氏一族和小奴可宮氏一族,都自稱是宮氏一族的嫡流,將對方視為下克上的叛徒。西城宮氏一族一開始勢力比不過小奴可宮氏一族,便率先向安藝利氏求援得到了利元就的支援,一下子膨脹起來不僅勢力從東城鄉擴張到了西城鄉,還將親出雲尼子氏的小奴可宮氏一族打得節節敗退,大有快速擊敗小奴可宮氏一族重現宮氏一族的輝煌的氣概。

    備後國神社宮氏一族強盛起來,政衡當然是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如果他們強盛起來,首先要對付的雖然是與他向來不對付的備後山內氏,可是也難以保證不會繼續染指野馳鄉甚至於通過野馳鄉將神代川收入囊中。

    特別是在伊達家面對已經得到了利元就支援的三村家的步步緊下,會不會因為同樣從屬利家的緣故在背後上一刀,這就讓政衡不得不在與三村家發生衝突前最起碼讓西城宮氏一族顧忌重重無法身。

    政衡略微思考了一陣,說道:“木村的問題好說,只是不清楚這木城最後是歸於宮氏一族所有,還是歸於吉岡氏一族所有?”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3 21:48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甘

    吉岡政秀一下子被問得啞了口,舌頭上剛剛餿飯留下的餿味一下子失去了味道,坐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吉岡盛秀說是讓他前來討要木村的歸屬權,可是政衡的一句話卻讓他無地自容。是啊,這木村拿回去後到底是歸吉岡氏還是歸宮氏,這是一個大大的問題。按照他的想法應該是歸吉岡家的,誰讓這件事情是吉岡家挑頭的,是吉岡政秀來說項得到的土地和人口。可是誰都清楚吉岡氏一族真正做主的並不是吉岡政秀,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指揮的吉岡盛秀,而是躲藏在他背後指揮的宮景盛。聽吉岡盛秀無意間說起過現在西城宮氏一族家主宮高盛卻無子嗣,暗中讓宮景盛入嗣宮高盛當一個便宜養子繼承西城宮氏一族的提議大有市場。

    吉岡政秀愣愣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如何回應,一下子陷入了窘境,被對方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問,他的臉整個都變了。此刻他的內心也許正在低呼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連一向自認為狡猾善辯的吉岡政秀也開始變得倉皇、猶豫起來。向來不喜禮佛的他首次有了一種虔誠的祈禱,低聲喃喃道:“祈求各方神明賜予弟子智慧吧!”事實上,吉岡政秀向來不喜禮佛,也沒有特定的信仰對方,而他之所以這樣做,只是因為他現在難以企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政衡看著吉岡政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樣子,心中不由的對於這個前來討要木村的傢伙多了一絲好感,最起碼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撒謊的人。

    誰都不喜歡經常撒謊的人,武士道神中也有一些對於武士的潛規則,其中就有禁絕謊言。當然政衡一直以來就沒有這方面的覺悟,對於他如果謊言能夠讓他取得最後的勝利,為何不說謊,只要能贏,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成。不然他也不會有一拖再拖和新見貞經的會面時間,還沒有等到會面時間就給了新見貞經一記狠的,最後他勝利了,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所以他並沒有因為狡詐而得到任何直接的負面影響。

    當然暗地裡還是給了他許多的不公平禮遇,這些後面會一一書寫,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政衡突然不再談論木村歸屬的敏感話題,開始了與吉岡政秀的閒聊,不急不緩的閒聊著,談來談去無非就是野馳鄉的歷史,一會兒問問吉岡氏一族出身自哪裡,一會兒問問西山城原來的城主市川氏一族的去向,一會兒又問了問市川氏滅亡的經過。

    說真的,可是越談越覺得問題大了,一開始還沒有察覺到,對於政衡突然岔開話題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可是到了後來談起市川氏一族的滅亡過程的時候他突然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市川氏一族是如何滅亡的,誰都清楚,無非就是被宮氏一族滅掉的,是如何滅的,大部分已經落入了歷史的塵埃當中,外人不得知曉,可是吉岡政秀算是外人嘛?!他可是地地道道在野馳鄉出生的,野馳鄉成長的人,如何不清楚市川氏一族被滅的經過,無非是第一入嗣,第二滅絕嫡流,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市川氏一族的親族漸漸消失在舞臺上,無非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這個流程是許許多多家族都非常熟悉的,只要擁有上百年歷史的家族都幹過這樣的事情,也非常喜歡這種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感覺,比如利元就吞併吉川氏、小早川氏就是這樣幹的,織田信長滅北富氏也是用的同一招,武田信玄同樣於此道,大致上那些成名的不成名的豪強大名都對此津津樂道,是除了合戰直接毀滅外吞併他家的不二法。

    市川氏一族遭遇的悲慘遭遇不正是現在吉岡氏一族的前車之鑒嘛?!這一談下去不僅讓吉岡政秀啞口無言,還讓他滿臉紅潤的圓臉一下子長得更紅了,目瞪口呆,還將他自個兒給繞了進去,好像他隨時有可能會死在吉岡盛秀的手中一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一下子想通了什麼,心中惡狠狠的忖道:“為何不讓別人來討要木村,偏偏讓我來,這不是讓我來送死嘛!如果碰到一個蠻不講理的家主,定然會當場斬殺於我,還好伊達侯看上去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不然的話不是正好合了他們的意思。”臉漲紅的如同豬肝一般,越想越是不對,吉岡政秀不由得磨牙起來,這是他的一個習慣,每當極度憤怒的時候都會磨牙。

    過了片刻,吉岡政秀突然靈光一閃發現了一些問題,抬頭望著一臉關切的政衡,瞪大了眼珠子問道:“伊達侯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要分裂我們吉岡家嗎?!”

    才發現啊!不然我和你墨蹟個屁!

    政衡翻了翻白眼,他的想法就是想要讓吉岡政秀成為他的內應,從內部瓦解岸本城,讓岸本城成為伊達家抵禦宮氏一族的最前線要害城堡。那野馳鄉可是擁有神代川地區最沃土地人口最多的鄉村,只要穩穩佔據了全部野馳鄉就能夠勉強保證自給自足,這是在全面和三村家開戰前的最起碼保障側翼的安全。特別是資源要集中於與三村家爭雄的前沿陣地,將難以保證野馳鄉甚至於神代川的整體安全的情況下,一個完整的野馳鄉就顯得至關重要了,當然也為了後續能夠進佔備後國奴可郡東城鄉做好準備,不要忘記了,岸本城和西山城是東城鄉的東大,打開了東大就無險可守隨時就能夠進出自如。

    如果吉岡政秀沒有前來試探的話,政衡或許還不會想到用這種方式奪取岸本城,進而將西山城也收入囊中,畢竟現在的伊達家也是外患重重。利元就已經直接手備中國戰事,莊為資隨時都可能抵擋不住利、三村聯軍的進攻選擇妥協進而降服,如同歷史上發生的那樣的話,是政衡無法容忍的。現在的伊達家雖然有了一定的說話的權力,可是政衡是知曉利家將會成為中國唯一霸主。

    現在的伊達家如果選擇臣服的話或許能夠得到利元就的暫時器重,卻得不到任何信任,一個有野心的人是不會容忍另外一個同樣擁有巨大野心的人,特別是伊達家這種隨時都可能泯滅的家族,只要軟禁或則乾脆謀殺死政衡,隨便派遣一個子嗣過來就能夠繼承伊達家,於此道的利元就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的。

    這兩年或許是安全的,可是過不了多長時間特別是嚴島合戰後利家真正崛起後,伊達家就會如同那些小家族一般被利家隨意捏。政衡是一個擁有野心的人,不會甘願成為利家統治中國的犧牲品。

    這就是為何他會不顧伊達家底蘊嚴重不足的情況下還會如此找死一般的迅速誇張,按照他的想法,先占了土地再說,安撫內部矛盾以後可以慢慢解決,不過政衡幹得還不錯,一個六公四農的制度雖然讓一些從屬他的豪強國人有點不爽,可是卻也無可奈何,沒有人願意重新回到以前那種生不如死的境地,就算是以盲從忠誠著稱的武士們也不例外,吃一頓餓一頓的經歷有一次就夠了。

    看到吉岡政秀終於反應過來,政衡不禁笑了,而且是打從心裡發出滿足的笑容,他沒有直接回答吉岡政秀的問話,突然打了一個岔,問道:“我聽說下總介大人好像有一個兒,是嗎?”

    吉岡政秀又是楞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道:“是的,外臣有一子一,長唯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當然,他是故意不說的。

    政衡著下巴說道:“她今年幾歲啦?!”

    吉岡政秀現在如何不明白政衡的想法,他來之前可是詢問過好幾個人,知曉一些政衡的事情,好像他還沒有正室夫人,難道是想要迎娶自己的兒成為正室夫人,不可能的,他並沒有顯赫的身份,應該是側室夫人吧!難道真讓自己美貌動人的兒成為對方的側室夫人,不過他還是恭敬中帶著點點驕傲的回道:“應該有十五歲了吧!”

    政衡著下巴說道:“是嗎?這麼說,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了嗎?”

    果然,吉岡政秀掙扎了片刻,很快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繼續回道:“是的,這個,您也是知道的,先父乃是吉岡氏的家主,長兄年輕夭折,宮高盛便讓其弟入繼吉岡氏,曾經有過約定等到外臣的兒長大人就許配給吉岡盛秀殿為正室夫人,等到生下子嗣後吉岡盛秀就會退位讓子嗣成為新的吉岡家主。”

    政衡挪動了一下身子睜著獨眼望著吉岡政秀說道:“哦,沒有想到下總介也會相信如此幼稚的約定。我倒是有一個更好的提議,我幫助你成為岸本城的城主,吉岡氏的新任家主,不知道下總介願不願意?”
本帖最後由 vincent_wen 於 2013-12-23 21:50 編輯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3 21:51
第一百八十六章下文

    一直故意不讓人開口說話的機會,讓他壓著悶著,瞅准了機會再稍稍一番,果然讓一向自認為沉穩老練的吉岡政秀顯示出了影中的一面,將心中一直掩飾起來的野望徹底的暴在了人前。其實政衡的話語並不多,也沒有特定的,只是用常人都知曉的道理再加上現在雙方勢力的對比,讓吉岡政秀相信了一個現實,伊達氏一族看起來比神社宮氏一族強大三分。最起碼伊達氏一族是一個統一的家族,而非如同神社宮氏一族那樣分成了好幾個家族實力圈,現在還在內耗當中沒有拔出來。

    雖然神社宮氏一族已經投向了安藝利氏一族,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知曉十餘年後,安藝利氏一族比起出雲尼子氏一族將更加強盛,會成為未來數十年的陽兩道十余國的霸主,甚至於讓出雲尼子氏苟延殘喘中滅亡。在這個時代中,只有伊達政衡知曉歷史會變成那個樣子,他正在努力改變著這個歷史,只是現在他還沒有任何力量來更改歷史的車輪向前滾動。

    連利元就都沒有想到他會成為陽兩道唯一的霸主,他的孫子將會成為百萬石的豐臣五大老之一,也沒有想到推翻德川幕府的會是他的子孫後代。更不用說其他人了,吉岡政秀不會想到利家會如此輝煌。

    如果他能夠知曉這一切的話他就不會選擇投靠還在備中國掙扎當中的伊達政衡,而是直接前往安藝國投靠利家了。正如數月前政衡的想法前往尾張國投靠還在扮演著大傻瓜的織田信長一般,期待著依靠著自己熟知歷史進程發家致富。

    吉岡政秀不是伊達政衡擁有穿越者的福利,知曉大致的歷史進程,他是徹頭徹尾的倭國土著,只顧得眼前的利益,沒有超人一等的政治敏銳度。他所受到的教育也不可能讓他超出他所在的地方,他所在的輪廓,就算是敏銳度超級強悍的豐臣秀吉也只會在尾張國內尋找能夠給予他機會的明主而不會遠涉他國。

    吉岡政秀已經看到了伊達家的強悍,特別是一日之間就讓吉良常陸守、吉良丹後守兩兄弟授到野馳鄉僅僅用了兩日的時間的話他還會不會震驚到什麼地方。

    吉良常陸守別人不清楚他的能力,身為野馳鄉本地出生成長起來的吉岡政秀哪裡會不清楚,從一開始吉良兄弟建造藤木城和豆木城起就和吉岡家大戰了數個回合,他的兄長就是因為合戰當中被一支流矢中重傷化膿而死的,可以說是仇深似海。

    這些年吉岡政秀不是沒有想到過前去報仇,可是僅僅憑藉著他的實力在沒有辦法說動吉岡盛秀和宮景盛的情況下是無法撼動片瓦的。

    伊達家的強悍給了他巨大的震撼,政衡直言不諱的指出吉岡家的未來可能讓他感到了巨大的危機正一步步緊,在生與死的選擇上他只能夠選擇生,最為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伊達家的決心,一股如果不答應下來的話會直接出面將岸本城拿下的氣勢。吉岡政秀相信伊達家有這個本事,特別是在宮家分裂沒有辦法分出兵力的情況下。他得到了政衡的承諾,雖然剛剛的飯菜惹得他有點不快,可是那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他擺出來一副恭順的模樣,說道:“您真是上天賦予我的恩人,還請您受我一拜!”說著不顧政衡的擺手,徑直跪倒在他的面前,叩了一個頭。

    政衡上前扶住吉岡政秀,受了他的一個禮,說道:“不用多禮,以後岸本城就全靠你了,還有你回去後告訴吉岡盛秀,就說我答應將?木村給他,不過需要和我簽訂不戰同盟。”說著拍了拍手掌,早已經等候多時的片山次郎兵衛走了進來。

    政衡笑著說道:“他叫做片山次郎兵衛,乃是我的先鋒副官,美作坪和竹內流高手,此次返回岸本城就讓他跟隨你去好了,我希望最遲明晚將那吉岡盛秀的首級送到豆木城來,讓吉岡唯送來便可。”

    吉岡政秀明白讓吉岡唯送吉岡盛秀的首級到來是什麼意思,不外乎投名狀的意思,只要將吉岡盛秀殺了,那麼吉岡政秀的手上就沾染了神社宮氏一族同親族的鮮血,到時候不管吉岡政秀想還是不想只有一條道路走到底,徹底的跟隨伊達家不可能再投向宮家,而特意讓吉岡唯送首級的意思就是讓吉岡唯成為伊達政衡的側室夫人,說是側室夫人其實就是人質的意思。

    吉岡政秀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明白!”

    政衡望著片山次郎兵衛說道:“你就跟隨吉岡下總一起前往岸本城,見機行事,吉岡下總給予你尋找一個單獨接近的空間,下面就看你的了,我想你會幹的和連續拔除四座城砦不費一點力氣一樣好。”他說是對著片山次郎兵衛說著鼓勵的話,其實是給吉岡政秀說明這個少年人並不是一個常人,而是擁有一個可怕的身手的少年人。

    吉岡政秀聽到連續拔除四座城砦而不費一點力氣的時候,眉頭不由自主的輕輕跳動了幾下,特意看了一眼默默跪坐在中間的少年人,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看不出任何特點的人竟然會讓伊達政衡如此追捧。

    吉岡政秀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多謝伊達殿下盛情款待,外臣也該告辭了,會在明晚之前讓唯子將禮物送來的,只是還請注意西山城的宮景盛,他的一個不容忽視的人物。”

    政衡笑了一笑說道:“如果他選擇出城前來救援岸本城的話或許我會給予他一個難忘的記憶,和吉良兄弟一樣前往地藏王菩薩那裡告狀,如果籠城的話或許還要費那麼一點力氣啊,不過我從粒根城帶來的東西還沒有用過,真是期待他啊!”

    吉岡政秀沒有聽明白政衡話語中的意思,可是卻被政衡深深的一往無前的氣勢給折服了,或許這樣一個男人會給予吉岡家前所未有的改變,如果不是他現在的身份局限他無法立刻做出臣服于眼前這個男人的行為來的話,他一定會立刻上前匍匐在他的面前宣誓效忠。

    政衡一直以來都認為他最大的對手不是三村家親,也不是莊為資,而是那個讓他有點窒息的利元就,是的,就是數年後擊敗陶晴賢,十餘年後徹底毀滅尼子家一統陽兩道的利元就。當然他現在還沒有那樣傻,也不會直面告訴任何人他的敵人就是利元就,那樣只會更快的去死,如果能夠選擇的話他不會選擇這個敵人,是的,讓人感到窒息的敵人,可是如果他想要活的好好的話他又沒得選。

    看著吉岡政秀和片山次郎兵衛等人漸行漸遠的離開了豆木城,政衡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同時出現在了政衡的面前,他們兩人已經知曉了一些政衡的想法,也知曉了要讓吉岡政秀從內部化解岸本城的機會,他們都為這個瘋狂的計畫感到了不可思議,齊齊來到了政衡的面前,想要聽聽他的想法。

    政衡望著兩人,臉上出了笑容,他們兩人終於如同宮原丹守一樣放下了成見,能夠前來勸諫就說明他們已經徹底的將自己當做了伊達家的家臣,他的家臣,而非是降臣,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也是一個令人欣慰的信號。

    朝倉經國理了理思路上前勸諫道:“殿下,剛剛從吉良常陸守的書房中得到了最新的書信,利家的騎兵已經進入了備中國,如果我們無法在短時間內徹底穩住哲多郡的話,或許會直接與三村家以及三村家後面的人敵對,一旦正式開戰,我們會很難招架,還是儘快前往本鄉川石蟹山城軍勢匯合,或許還能夠迫三村家無法再進一步。”

    粒根經允臉凝重的點了點頭,他已經從朝倉經國的口中知曉了從吉良常陸守手中得到的書信,知曉了利家已經派遣了百人騎兵隊進入備中國,並且還在猿掛城大破莊軍,勝利在望,如果這個時候還將軍隊拖延在野馳鄉的話實在是得不償失,無法抵擋住來自三村家的衝擊。

    政衡的單眼炯炯有神,望著兩人說道:“經國,經允,我自有打算,備後的宮家在實力上和我們伊達家相仿,據聞從屬於尼子家的小奴可宮家已經快要鎮壓,如果我們無法在段時間給他們一個深深的教訓的話拖延住他們的進攻速度的話,或許我們就會在與三村家對戰的時候再野馳鄉上一刀。我不會在野馳鄉留下過多的兵力,頂多會讓重藤部留下,你們認為僅僅憑藉著二三百的步兵能夠抵擋住宮家的進攻,如果我將岸本城和西山城奪取的話,他們的五品獄城就會暴在伊達軍的兵鋒之下,就要直面我們和小奴可宮家的夾擊之下,只要挨過了秋天,就能夠從兵力拖出和三村家的泥沼。”

    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啞口無言的看著政衡,他們聽明白了前面,卻沒有聽明白後面,為何會挨到了秋天就能夠脫身,因為最多還有兩三個月的時候,中國地區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到時候利元就也沒有過多的餘力來對付小小的備中國了。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3 21:51
第一百八十七章 訪客(上)

    吉岡政秀是未時冒著炙熱的驕陽出的豆木城,一行三十多號人無論是武士老爺還是足輕民夫都沒有發現隊伍中多了一少年郎,其實也沒有多一人,只是換了一人而已,原來的那個身影體貌和片山次郎兵衛相仿的少年郎消失在了豆木城中,好像沒有人見過一般,其他人也沒有發現什麼,只是對吉岡政秀突然提拔一個少年郎做貼身從頗有一些微詞,只不過那些武士老爺們瞧著這細皮嫩的少年郎的時候多多少少會看那少年郎的屁股,想到了孌童的份上。戰國時代從天皇到下級武士蓄養孌童的事情層出不窮,甚至於一些沒有錢來蓄養孌童的破落戶都會在各地村莊尋找細皮嫩的童子好生調教一番送給主家以獲得出仕的機會。

    片山次郎兵衛如果被認為成了靠著菊上位的孌童的話,還不知道會不會發生拔刀相向的憤怒場景,倒是沒有人直面說他,只是眾人的目光多多少少瞧著有點兒部隊,他身負重任一直跟隨在吉岡政秀身旁沒有其他動作。

    從豆木城到岸本城不足五裡地,本來也不用三十多號人跟隨著吉岡政秀一同前來的,還不就是伊達家太過於兇猛一下子打得豆木城和藤木城陷落,害的就算是吉岡政秀也有點心虛,帶著三十多號人是來壯膽的。

    吉岡盛秀也明白要給驢幹活也要給驢吃草的道理,將三十多號人保護著吉岡政秀前去見伊達政衡。

    三十多人沒有一人對於未時就離開豆木城有怨言,因為這個時候正式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懸在頭頂的毒日頭,讓人們的喘氣呼吸裡都帶著熾熱的氣息。誰都不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還逗留在豆木城,如果吉岡政秀一個不好說怒了伊達家,他們連逃跑的地方都沒有只有死路一條,為能夠早早的完成任務離開這個隨時都會送命的地方而高興。

    也不用吉岡政秀催促,都早已經將行裝收拾乾淨,其實他們都沒有好好休息,都頗為警戒的瞧著四周虎視眈眈的伊達家士兵,還有那些冷不丁冒出來的毫都豎起來的冷鋒箭頭。

    政衡沒有去送,去送反倒是給人留下話柄,他站在豆木城頭皺了皺眉頭,目送吉岡政秀一行三十多人在陽光下緩緩遠去,漸漸消失在山巒起伏之間,暗暗握緊了拳頭低聲喃喃道:“不要讓我失望。”

    吉岡政秀一行人離開了,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兩人也各自分派了任務前去忙碌了,其實就是安撫士卒,開始將一隊隊的士兵開始修整有點損毀的豆木城。

    在防禦上豆木城的地理位置要比藤木城更加優越,不過藤木城可以俯瞰整個野馳鄉,可以說是各有千秋。當然現在政衡居住在豆木城,豆木城的緊要就高了藤木城一籌。藤木城本就是自動開城的,沒有經歷戰火洗禮,倒是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來。豆木城就不行了,被伊達軍一陣猛攻,大手等處多有損毀,現在也是勉強修補一番,等到以後局勢安穩後還有重點修理。

    諾大的天守閣內就只剩下了政衡一個人,沒有一個敢於在政衡思考問題的時候打擾到他,這是已經付出血的代價所得到的教訓,曾經有一人因為冒犯了這個規矩不明不白的扔進了高梁川內。

    天漸漸向晚。白晝的最後一抹光亮正在從紙窗間慢慢地爬出去。寬敞的天守閣裡還沒有點燈,桌案、座椅、榻榻米所有的物事都在灰暗中變得沉而模糊,牆邊的櫻落地屏風如今只剩下兩個黑的輪廓,正一分一分地隱進木牆的影之中。

    岩瀨小五郎帶著幾名親衛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利索的給與屋內放上了幾盞燭燈,馬上有腳步無聲的退了出去,柔和的光線立刻就填滿了所有的空間。不久後,屋子裡繚繞起一縷木蠟燭點燃後發出的濃郁木香。

    這燭燈用的是從城內繳獲得到的木蠟燭,有稱呼為和蠟燭,是用倭國的黃櫨果榨取後漿加熱成為木蠟,中間是用和紙尉燈芯,據稱是吉良兄弟從鶴首城那裡特意收購來的,至於鶴首城從什麼地方來的那些俘虜也不清楚。木蠟燭的歷史很久遠。聽聞太平記中就已經記述,進入戰國時代已經是相當普遍的了。

    在備中國阿多、哲賀郡算是不多見的緊俏貨,也只有政衡能夠享用得到。

    對於周圍這些變化和動靜,政衡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他正在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利元就已經進入備中國,上百來自利家的騎兵一下子就打得莊家難以抵抗。一旦莊家敗北,備中國將很難能夠抵擋住三村家親的統一步伐,就算是政衡自認為也非常困難,伊達家和三村家的實力對比相差甚大,就算是伊達家能夠順利拿下哲多郡。哲多郡和阿賀郡加起來大小和三村家實際佔領的土地相差無幾,可是兩郡多是山地,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沃土,可是三村家不同,他們佔據的土地有一半以上是沃土,如此對比就顯示出了差別。

    只要給予三村家親二三年的時間,伊達家就會被拖垮,所以只有速戰速決才有可能有取勝的時機,可是政衡又有點沒有自信在利家的虎視眈眈下能夠速戰速決,這是他頭疼的地方,也是他難以休息的地方。

    利元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大山一般壓在他的心頭,如同洪水猛獸吞噬著他的自信,他心頭一陣驚乍,只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坐在位置上臆怔半天,突然意識到他有點被夢魘住了。他定了定神,把手習慣的了眼罩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去,還是有點難以啟懷,倒是比剛才要好了些許。

    正當政衡深呼深吸的時候,岩瀨小五郎出現在了口,低聲拜道:“稟報殿下,城外來了一個奇怪的僧人,說是帶來了二階堂大人的書信,從粒根城一路追來拜見殿下。”他知曉政衡不喜歡在他思考問題的時候有人無故打擾,可是如果有要緊事情的話如果不稟報的話怕就不是扔進高梁川那樣簡單了,而且還是帶來了二階堂信弘的書信如此重要的事情。二階堂信弘自從月前離開伊達家前往月山富田城就一直沒有任何消息,讓家中好一陣擔驚受怕,他得到那奇怪僧人說是二階堂新紅的書信來訪立刻不顧政衡的規矩親自跑將進來稟報。

    隨著岩瀨小五郎的一聲稟報,房間裡的政衡一怔,沒有想到二階堂信弘帶來了書信,只是為何會委派一個僧人而不是讓他的侄子二階堂佐次郎前來送信這件事情沒有引起政衡的足夠重視,他輕輕敲打了一下膝蓋,說道:“帶他進來,嗯,同時讓片山權六一同前來,我有事情與他商議。”他倒是鬼使神差的讓片山盛長一同前來。

    政衡說著隨手抓過搭在屏風上的青白和服朝著身上一穿,拿上木蠟燭拉開了木朝著外面走廊走出,轉過了簡陋的走廊就來到了會客廳,片山盛長和另外一個光頭的僧人一左一右坐在了一起。

    口守衛的松島彌二郎看到政衡來到,跪倒在地輕聲說道:“殿下,這僧人好生怪異,怕是身上有病,還請殿下前來不要接近與他為好。”

    政衡疑的看了一眼松島彌二郎,又看了一眼岩瀨小五郎,那岩瀨小五郎同樣出了略有所思的目光,不容置疑的笑了一笑,說道:“庸人自擾?!”

    見政衡到來,片山盛長連忙行禮拜道:“殿下!”政衡還了一個禮,就徑直走到了主位上,放下木蠟燭,這才看向了那岩瀨小五郎口中的奇怪的僧人,瞧清楚那僧人的臉,他不由自主的心忖道:“好一個厲鬼。”

    原來這僧人膚黝黑,原本不滿凹坑痘疤的臉上有許多傷疤,跪坐的樣子似乎有點兒不對勁應該是有一條腳不行,另外還失去了左眼,伸出的手指也少了一根,可以說是慘不忍頓,一望之下有點兒觸目驚心。

    大廳中只有片山盛長和那僧人,其他的人都沒有進來,連端茶候的都不敢給那僧人送茶水,政衡搖了搖頭,用責備的眼神望了一眼已經顫抖不已的,從她的手中端過茶水。

    政衡走邊笑著說道:“這位高僧來自何方所來何事,不知道為何要冒名頂替出雲尼子家的武士?”說著不等那僧人反應過來,徑直坐在了主位上。可是說的話語讓一同跟隨進來的岩瀨小五郎和松島彌二郎一陣緊張,手中握緊了刀柄,做出一副隨時都要上前斬殺的姿態,那本來還襟危而坐的片山盛長也瞧向了那僧人隨時都要暴起的樣子。

    惡僧一頓他沒有想到政衡會如此篤定說他不是出雲尼子家的武士,倒是沒有緊張,也沒有做出逃離的模樣,睜開了獨眼,眼眸中爆閃出一道芒,探問道:“伊達大人為何會如此篤定在下並不是出雲尼子家的人?”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3 21:53
第一百八十八章 訪客(中)

    政衡看了一眼那怪僧,好似沒有當做多大一會事情一般徑直走到了主位上坐下,輕描淡寫的說出了一席讓場面劍拔弩張的話語來:“這位高僧來自何方所來何事,不知道為何要冒名頂替出雲尼子家的武士?”他的話語如同平靜的池水中投入了一塊巨石形成了巨大的漩渦,在場的眾人全都劍拔弩張的望著那怪僧,客廳內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現在的伊達家可並不是在粒根城,就算是在粒根城,貿貿然的來了一個冒名頂替的傢伙,總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政衡的心中也感覺有一些不對勁,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常人聽了定然會變了臉,眼前這個怪僧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沒有半點變,坦然自若毫無懼,難道眼前這人真的是出雲尼子家的人。可是聽聞尼子晴久並不是一個有器量的人,出雲尼子家中不是俊男就是美,如此極品沒有大器量大作為大野望的人是難以收攏的。這便是政衡一上來便先聲奪人想要詐一詐這敢於冒名頂替之輩,盤問盤問怪僧,怕的是自己上當受騙,利元就給予他的壓力超大,他不得不謹慎行事。

    那怪僧也在觀察著政衡,聽著政衡話中的意思也是心中一陣急跳,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出雲尼子家的家臣,冒名頂替就是想要見上一面這攪動著備中國風雲的男子一面,可沒有想到自己剛剛來到便被識破了臉面,心中難免驚疑。可是過了片刻心思狡黠的他倒是看了出來對方卻是詐了他一下,便老神在在的安坐在座位上沒有動彈,好似他本來就是出雲尼子家的家臣一般,只是眼眉間流出的點滴謙遜的表情出賣了他。

    安坐在一旁的片山盛長此刻也發現了些許不同,政衡沒有見過出雲尼子家的人或許不知道出雲尼子家的家臣在從屬豪強眼中的惡劣行徑。可是片山盛長出身美作國坪和竹內家,見過好幾次出雲尼子家的家臣到外面從屬豪強的面前向來都是傲慢無禮吃拿卡要,哪裡會像眼前這個醜陋不堪的怪僧一般表現的儘量謙遜,沒有半點的傲慢無禮。他挪動了一下屁股,將自己移動到了可以暴起殺人的位置上去,低聲問道:“你到底是何方人士為何要假冒出雲尼子家的武士,雖然你表現得相當鎮定,可是出雲尼子家就算是普通的一員農兵到了我們的地界也會表現得相當傲慢,可不會和你一般破天荒的謙遜和謙和。”

    片山盛長的話語一下子讓政衡也多看了一眼怪僧,他本來是猜測尼子晴久沒有容量巨大的器量來收納如此極品的怪僧,便詐上了一詐,心中也不是非常確定,看到怪僧老神在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以為認錯了人看錯了形勢,就想要上前道歉認錯。可是沒有想到這怪僧一上來就表現得相當的謙和和謙遜就出賣了他,出雲尼子家的人在外面可是相當傲慢無禮的,政衡沒有見過出雲尼子家的武士,可是卻見過出雲尼子家的缽屋眾,別家的忍者都相當低調,可是這缽屋眾卻是高調傲慢,看不上他們這些從屬於出雲尼子家的豪強。連低賤的都表現的如此,一斑窺全身,一葉知秋,更不用說其他的出雲尼子家的人了。

    那怪僧倒是沒有想到自己表現出來的謙和和謙遜氣度出賣了他,倒是沒有多大注意,笑了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冊,相當隨意的說道:“貧僧確實不是出雲尼子家的人,只是一名游方的僧侶,日前在石蟹町得到一本兵法,前來見上一見能夠寫出如此兵法的人到底是何方人物,便自告奮勇的來了這豆木城。”他好像來到豆木城好似逛自家後院一般隨意,沒有半點被拆穿過的驚慌失措,讓政衡不由得高看了一眼怪僧。

    片山盛長看了一眼那怪僧,手已經握到了刀柄上,想要立刻暴起擒拿了這個膽大包天的怪僧,可是卻看到政衡輕輕搖了搖頭便弓著身子手握在刀上坐在一旁沒有暴起擒拿。

    政衡瞥了一眼那怪僧放置在座前的書冊,心中一個咯,本來那書冊他沒有多加注意,可是看了一眼那書頁上寫的字體確實出自他的手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心中惡狠狠地道:“可惡的清水宗則,我好心好意的送了一本兵書給你,你竟然不知道珍惜。”原來那本書冊正是政衡讓清水宗則轉送給清水宗治的孫子兵法密傳十策,想要和備中國第一名將清水宗治結一個善緣,沒有想到清水宗則一點也不珍惜竟然隨便扔掉了,心中難免有了一絲對清水宗則的惡感,連帶著對於清水宗治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許的懷疑,這樣一個不愛惜兵法的人真的會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備中國第一名將。或許又是一個為了表現出豐臣太閣強大的人而已,敵人越強,打敗敵人的人更加強大。現在的政衡已經有點不太相信遊戲中的那些名人了,雖然見到那些名人後還會表現的有一些小動,可也不會像以前一般那麼過了。

    怪僧的來歷越發的讓政衡懷疑,能夠看懂兵法書中的漢字,又能夠理解其中的人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僧人能夠做到的,漢字在當時可是上層公卿以及大名豪傑紛紛喜好的文字,只有那些野蠻無理的中下級武士以會聽會寫拙劣不堪的倭語為榮,普通的農民是沒有權利學習文字的。有到了數百年後的維新變法後為了讓那些粗陋不堪的農民都來學習,倭語記成為了主流。

    不過政衡倒是沒有繼續窮追不捨下去,既然這怪僧不想說出姓名來歷,他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這怪僧雖然醜陋不堪,來歷莫名,可是表現出來的氣度卻是相當的讓人高看一眼。政衡看到片山盛長的表情,對著片山盛長輕輕搖搖頭,然後好似沒有認為不妥一般,坐在主位上沒有動彈一下,目光炯炯的獨眼望著那怪僧淡然的說道:“原來如此,那只是偶有心得而已,不知道高僧有何其他的見解。”

    那怪僧當然看到了片山盛長暴起擒拿的姿態,如果真的單打獨鬥的話他絲毫不懼,可是還是獨蹬力做好了反擊的準備,沒有想到的是片山盛長看了一眼政衡卻是沒有暴起,只是姿態還是保持著一副攻擊的姿態,讓怪僧好生詫異了一陣,心中再一次高看了一眼政衡。不要忘記了現在這裡還是戰場,豆木城的合戰雖然是結束了,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裡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戰場上講究的可是寧殺錯不放過。他一個來歷不明的僧人還冒名頂替出雲尼子家的人,不當場斬殺了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沒有想到不僅沒有讓人上前擒拿審問反倒是討論起兵法書來,讓他頗有點咄咄怪事。

    不過能夠寫出如此有見解的人沒有半點怪事怪形,還真是奇怪的事情了。

    怪僧心裡忖度著,睜開本就半睜半眯的獨眼,望著坐在主位上的政衡,問道:“高僧實在不敢當,貧僧有一點疑的地方還想要請教伊達大人,不知道伊達大人對於兵法中的風林火山如何理解?”

    政衡乍然聽到風林火山一詞,突然想到了什麼,望著眼前怪僧的模樣姿態,和中的某人形象的連接到了一起,心中愈發的詫異,感到了一點點的不可思議,如果真的是那個人的話,為何會出現在備中國,會出現在這裡,這裡離著那裡可是非常遙遠的。他將眼前的這個怪僧和心中所想連接到了一起後便放下了原來的戒備,安撫了一下片山盛長,招呼一聲添置了一些茶水,拿起茶水茗了一口,燦然的笑容中充滿了詭異,說道:“孫子兵法軍爭篇有曰,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動如雷霆。這風林火山便是取自其中,其疾如風便要動作神速,飆風之疾;其徐如林,舒緩行進,其行列齊肅則如林木之森然有序;侵略如火,侵襲掠擾,有如烈火之猛,不可遏止;不動如山,屯兵固守,則如山嶽之固,不可動搖,山本君以為然否?”

    怪僧聽政衡說得鄭重,肅然點了點頭輕輕頷首,可是聽到最後那一聲山本君驚得他詫異萬分,眼角不由自主的動了兩下,握著茶碗的手也難以自禁地緊緊握住,好像不握住的話就要灑下一般。

    怪僧臉上驚詫一瞬間便鎮定自若好像沒有聽明白一般,坐在位置上沒有動彈,抬起頭說道:“伊達大人認錯人了吧,貧僧不知曉山本是在說誰?!”他以為他禁不住顫抖了一下的手,沒有人可以察覺。其實,卻沒有逃過政衡那只機警、敏銳的眼睛。

    果然不錯,眼前這人確實是風林火山中的第一男配角。

    政衡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如此有名聲的人物,本來已經稍稍熄滅的名人收藏之火再一次熊熊的燃燒起來,看著怪僧的目光炯炯立刻曖昧起來,心中篤定,嘴裡卻是說道:“高僧遊歷四方,傳聞大內氏武斷文治對立,陶中務大輔隆房不清楚什麼時候舉起反旗殺大內介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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