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之幫爹當軍閥 作者: 終南道(連載中)

 
e010203 2014-2-14 15:09: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97115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21:36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零章 戰爭沒有如果


    鮮於輔不惜付出近兩千騎兵的傷亡,一舉擊潰文醜的部隊,算是徹底打亂了袁紹的部署,也讓冀州的局面從此發生逆轉。

    也是文醜倒楣,如果他晚半個時辰接到袁紹的命令,那麼當鮮於輔率領騎兵趕到時,他還可以憑藉營寨的防護抵禦高速衝殺的騎兵,但有些事情偏偏就這麼湊巧,正當他的部隊完全拔除了營寨,開始緩緩行動起來時,鮮於輔來了……

    當然了,鮮於輔也不是只給文醜準備了猛打猛衝這一招,跟在他後面而來的五千步兵雖然是些新兵和雜魚,但卻帶著一些專門對付文醜軍的玩意,比如放火用的火箭和油脂,比如點燃之後可以冒出大量毒煙的“生化武器”,比如可以將人馬堵死在營內的“坑爹鐵蒺藜”……

    總之,鮮於輔當初從幽州南下時,可不是空著手來的,多少還是給袁紹帶了一些“見面禮”。這些見面禮都是某個猥瑣的傢伙精心積攢下來的家當,本來是要用來對付公孫瓚的,結果袁紹在冀州跳出來攪事,他便讓鮮於輔帶走一些,到現在似乎還沒有派上用場。

    如果不是因為時間緊急路途較遠,估計劉和都會讓鮮於輔帶上十幾架薊城剛剛製造出來的攻城床弩,讓袁紹嘗嘗“重型火力”的恐怖。

    鮮于輔和太史慈率領四千騎兵繼續南下,準備前往房子縣給袁紹的後院裡放火,而劉政和徐邈卻是毫不猶豫地抬著傷兵、押著俘虜轉向東行,朝著高邑城而來。

    當袁紹從震怒和震驚中恢復過來之後,釋放了倒楣的郭援,然後與一眾屬下緊急商議接下來的對策。

    田豐給出的建議是立即不惜一切代價地攻打高邑,不要再妄想吃掉鮮於輔的騎兵,否則將有全面潰敗的危險。

    袁紹有些猶豫,覺得就算文醜的一萬兵馬覆滅,自己現在麾下至少還有三萬兵馬,照樣可以在冀州橫著走,未必就不能將鮮於輔剩下的部隊吃掉。

    田豐見袁紹猶豫,於是說道:“以我推測,鮮於輔現在已經率軍南渡濟水,他的目的是圍魏救趙,想做出圍攻房子縣的假像,吸引主公分兵前去救援,以此來減輕高邑承受的壓力。但若是我們分兵前去救援,則有可能在半路上受到鮮於輔的伏擊,而且張燕也有可能趁機跳出來發難。”

    辛評反對田豐說:“房子縣如今只有張旭率三千士卒把守,若是我們不去營救,萬一被鮮於輔攻打下來,我們的糧草就會完全落入敵手,後果不堪設想!”

    田豐駁斥辛評說:“鮮於銀敢於投入全部騎兵與文將軍的部隊在野外決戰,但他絕對不會用騎兵去攻城,所以房子縣暫時並無危險。只要我們在張燕趕到之前奪下了高邑,則糧草問題迎刃而解,到時候控制了韓馥等人,鮮於輔就會束手無策。”

    “你們兩個不要爭執了!這樣吧,委派蔣奇率領五千人緊急增援房子縣,剩餘的兩萬五千人即刻全力攻打高邑城!”袁紹最終做出折中的決定。

    高邑城內,日盼夜盼援軍到來的韓馥,忽然聽到城外鼓聲震天,心中一片悲涼。

    守城至今,五千士兵已經戰死兩千,僅剩的三千人全憑援軍到來的消息支撐著才沒有放棄抵抗,如今袁紹忽然大軍盡出,發了瘋一樣開始又一輪的攻城戰鬥,韓馥覺得自己已經等不到援軍到來的那一刻了。

    韓馥將沮授、閔純等州中官吏喊至身前,憂傷地說道:“如今我已經沒有了退路,袁紹為了奪取高邑死傷了許多士兵,他會把帳都記在我的頭上。城破之時,你們拿了我的頭顱向他投降,他一定會饒恕你們的。”

    閔純凜然不懼,大聲說:“事情還不到最後一步,或許下一刻援軍就會殺來,我閔純誓死追隨大人!”

    說完這話,閔純大步走出州牧府,親臨城頭指揮士兵們作戰。

    猛烈的攻城戰鬥再度開始,袁紹的士兵抬著雲梯,推著攻城車和井欄等大型工程器械,像潮水一般向高邑湧來。

    便在這時,在高邑城西南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鼓聲,卻是一直沉寂的張郃在關鍵的時刻率領麾下剩餘八千士兵趕到了!

    自從麴義率部從癭陶城撤向北面十五裡的五成陌之後,張郃就密切關注著麴義的動向。只要麴義部繼續留在五成陌,張郃就不會出城,因為他知道出城就會被袁紹的大軍圍攻。但是,張郃一旦獲悉麴義的部隊離開五成陌前去攻打北面的高邑之後,就毫不猶豫地棄守了癭陶城,率領麾下全部兵馬前來增援。

    正在南門和東門上攻城的袁紹軍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進軍的鼓聲,於是急忙分出一部分兵馬前來攔截張郃。

    張郃親自指揮三千大戟士衝鋒在前,與攔截的袁紹軍殺得難分難解。

    麴義見張郃軍來勢兇猛,急忙將攻城的八百先登死士調往後方,阻攔張郃的大戟士,於是戰事越發激烈和殘酷。

    高邑西南角上的戰事還在進行,忽然東北角又是一通鼓聲震天,卻是徐邈和劉政率領五千步兵,押著大群的俘虜,抬著傷兵趕到了!

    袁紹軍在高邑城東北角部署的兵力原本是文醜部,結果文醜的部隊被鮮於輔的六千騎兵沖得落花流水,現在都不知道逃到了哪裡。而文醜被擊敗之後,郭援並未看到徐邈和劉政帶著後續的步兵趕到,所以包括田豐在內,袁紹營內沒有一個人知道鮮於輔還帶著五千步兵!因為不知道還有這五千步兵的存在,所以袁紹軍攻城的時候,是將優勢兵力集中用在了久攻不下的南門和東門上。

    三千新兵蛋子外加兩千郡中雜丁,戰鬥力幾乎為零,但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冒出來,那就不一樣了。

    徐邈組織手下宣傳隊齊聲高呼著:“文醜被俘,援軍已至,袁紹必敗!”的口號,一溜煙地沖進高邑城的北門,然後爬上城頭,對著城下大喊大叫,到好似來了千軍萬馬一般。

    已經準備放棄抵抗的城頭守軍,先是發現西南角上有援軍趕到,接著又看到東北角上也有大軍趕至,還押著許多抓獲的袁軍俘虜,頓時生出最後一股血性和勇氣,與攀上城頭的袁軍死戰不退。

    劉政率領大批步兵沖上城頭,然後指揮他們從隨身背著的背囊裡面掏出一些小包袱樣的物事,用火摺子點燃了之後,全都丟下城頭。

    這些用麻布包裹緊密的小包袱裡面裝的是易燃的油脂和氣味刺鼻的有毒植物粉末,被點燃之後就會散發出嗆人的濃煙,絕對屬於坑爹的“上乘之作”。

    劉政除了組織士兵向下投擲“生化武器”包,還指揮大家一把一把地向下拋散“坑爹牌”鐵蒺藜,生怕袁紹的士兵被生化武器折騰得不夠慘似的。

    城頭士氣如虹,城外激戰正酣,一場原本毫無懸念的攻城戰,最後變成了以命換命的消耗戰,這可不是袁紹想要的結果。

    如果,袁紹當初不眼紅鮮於輔帶來的六千匹上等戰馬,妄想著全殲鮮於輔,而是早下決心,將全部兵力投入到攻城之戰中,或許,此時他已佔據了高邑,正在州牧府中收拾韓馥、沮授和閔純等人呢。

    如果,袁紹聽從田豐的意見,不派蔣奇率領五千士兵前去增援房子縣,那麼不等張郃率軍趕制,或許高邑城已經被攻破。

    這就是戰爭,可以大膽假設,卻無法改變結果。

    當田豐發現從東北方向趕來救援的步兵拋出各種奇怪武器之後,他就知道幽州方面這次為了救援韓馥,其實是做足了準備的。這些準備包括不惜重大傷亡、不惜採取各種手段、不惜與袁紹打成消耗戰……

    “主公,高邑城已經無法攻克了,速速率軍向南撤退!”田豐向紅了眼睛的袁紹建議。

    “不甘心!我不甘心呐!”袁紹捶胸頓足,一副死了老娘的痛苦模樣。

    “主公,此戰雖然受挫,但我們的主力正在並州開疆拓土,只要回到鄴城休整一段,來日定可報了此仇!”辛評也是大聲勸說袁紹。

    袁紹仰天長歎,終於下達全軍南撤的命令。

    蔣奇率領五千步兵向西而行,快到房子縣時,得到消息,黑山軍正在圍攻駐守縣城的張旭和蘇由,於是急令士兵放棄一些笨重的輜重,強行軍趕至房子縣增援。

    等到蔣奇率軍來到濟水東岸時,忽然聽到身後蹄聲震天,卻是隱蔽接敵的鮮於輔率領四千騎兵圍了上來!

    蔣奇向西看,是滾滾的濟水;蔣奇向東看,是滾滾的幽州騎兵。他忽然開始羡慕受了傷逃回大營的郭援。

    蔣奇不想死,他想從東面突圍,所以率軍向鮮於輔的騎兵反撲過來,結果被一馬當先沖出來的太史慈一戟劈死于馬下。

    蔣奇身死,他身後五千步兵徹底崩潰,最終不戰而降,成了冀州混戰中規模最大的一支降兵。

    防守房子縣的張旭和蘇由最終沒有等來援軍,面對五萬黑山軍的輪番圍攻,最終率領八百殘部從南門上突圍,一路逃回鄴城。

    房子縣被黑山軍攻破後,城內儲藏的全部糧草盡歸張燕,鮮於輔並未前來與其爭搶。這也是事先達成的協議。張燕得了大批糧草軍資之後,沒有在城中屠殺降兵和百姓,將清潔溜溜的房子縣最終歸還韓馥,倒也不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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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21:38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一章 不等秋後就算帳


    袁紹從鄴城出兵時,一共出動了五萬兵馬,這與公孫瓚圍薊城時的兵力相同。

    當初公孫瓚從南皮出發時,帶走了三萬精銳,而當他從廣陽撤回南皮時,帶回來了三萬三千人。雖然這裡面有一萬八千人是單經貢獻的新兵,但至少讓公孫瓚的面子好看許多。

    袁紹就沒有公孫瓚這麼有面子了,當他返回鄴城時,就剩下兩萬兵力,可謂元氣大傷,而且很丟面子。

    雖然同為兵敗撤退,但公孫瓚的撤退好歹還有當世大儒盧植出面調停,可以拿出來遮人耳目,而袁紹的無功而返卻是令各地的軍閥們聽說之後,都大大的吃了一驚。

    袁紹手下的謀士武將如此眾多,而且是以五萬人對付兵力僅剩兩萬的韓馥,結果卻是損兵折將如此,這讓大家都迫切地想要知道“不死小強”韓馥究竟是如何算計的袁紹,把袁紹“坑”的這麼慘。

    很快,有心人就將發生在冀州和幽州的四方混戰的結果統計了出來,然後,人們便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進攻方公孫瓚戰前兵力五萬,戰後剩下三萬三千,其中鄒丹戰死,公孫越被活捉,先鋒關羽和張飛陣前受傷,公孫瓚損失精銳部隊一萬五千,戰馬萬匹。其中,最為精銳的白馬義從不敵李嚴的“龜陣戰車”,傷亡一千以上。

    防守方劉虞戰前可用兵力一萬八千,與公孫瓚一戰之後死傷五千五百人,其中戰死兩千五百人,三千多受傷的士兵最終治癒重返戰場的有兩千人。如果算上徐邈從公孫瓚降兵中轉化過來的三千人,那麼此戰到最後劉虞的兵力不僅沒有減少,還多出來了五百多人。

    參與防守作戰的劉虞這一方,出場的將領全部是年紀不超過三十歲的年輕人,平均年齡僅有二十三歲,無一人被俘或者被殺,僅有孫禮在守城時受了輕傷。

    進攻方袁紹戰前兵力五萬,戰後僅剩兩萬一千,其中大將文醜被俘,將領蔣奇戰死,郭援受傷,袁紹損失精銳部隊一萬五千,戰馬上千匹。其中,麴義麾下先登死士與張郃麾下大戟士發生激戰,死傷超過五成。

    防守方韓馥戰前兵力兩萬,與袁紹死戰過後僅剩八千,其中死傷七千餘人,被俘四千多人。韓馥手下耿武在千秋亭被殺,從事李厲在協助張郃回援高邑時被流矢射中身死。值得一提的是,韓馥手下大將張郃統兵一萬,戰後還有六千,算是替韓馥保存了一支越戰越勇的精銳。

    助戰方鮮於輔統兵六千南下,先與文醜部在元氏城南三十裡處發生激戰,損失兵馬近兩千之數,斃敵三千多人,活捉五千多俘虜,接著在濟水突襲蔣奇部五千人,以微小代價活捉蔣奇的五千步兵。

    戰後,“文宣隊長”徐邈立即派出宣傳骨幹深入袁紹的一萬降兵之中進行俘虜轉化工作,初步圈定了五千積極分子。鮮於輔於是將剩餘的五千多態度不明的俘虜交給韓馥,讓他用這些俘虜去換被袁紹捉回鄴城的己方被俘士兵。

    如果算上徐邈在真定招募的三千好兵和五千即將轉化過來的袁紹降兵,那麼鮮於輔現在的隊伍是一萬兩千人,比他南下冀州時多出了整整一倍!

    助戰的黑山張燕損失部眾近兩萬人,卻奪了袁紹的糧草庫和兵器庫,看似實力受損,實則精簡了部隊,壯大了實力。

    人們驚奇地發現,從開戰之後就一直躲在薊城內的劉虞父子才是不折不扣的贏家。在形勢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他們不僅保住了原來的地盤,而且替盟友韓馥守住了地盤,更加過分的是戰後居然還多出來一萬部隊!

    劉虞父子的勝利,極具衝擊力,使得許多原本不看好他們的士家大族開始重新考慮對待劉虞父子的態度,也使得想要依附和投效劉虞父子的人們堅定了態度。

    試想一下,在自身受到重重圍攻的情況下,還能毅然伸出手來援救盟友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拋棄下屬和朋友呢?

    當公孫瓚從幽州回撤的時候,正是袁紹和韓馥激戰正酣之時,而當他率軍回到南皮時,袁紹也率軍返回了鄴城。

    這個不難理解。袁紹雖然是在公孫瓚返回幽州之後才出兵攻打韓馥,但鄴城距離高邑三百里,而南皮距離薊城卻有五百多裡,所以雙方出兵的時間有先後,而退兵的時間卻差不多,都是在六月中旬結束了戰事。

    返回南皮的公孫瓚獲悉袁紹損兵折將鎩羽而歸的消息之後,忽然沒來由地大笑了起來。人啊,就是這樣,看到別人好過,自己會非常生氣,可是看到別人比自己還倒楣時,卻又會幸災樂禍的開心。

    實際上,用遠在薊城的劉大公子的話來說,這兩場戰爭,都是他媽的狗屁!除了死傷成千上萬的士兵,浪費許多糧草物資,造成十幾萬百姓流離失所之外,沒有任何正面的價值!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漢人殺漢人還他媽的上癮了,有種去北邊將禍害漢人的外族全都平掉啊!

    兩場激戰過後,幽州、冀州的局面回到當初四方會盟的態勢,各方或是為了下一次的進攻暗暗準備,或是為了下一次的防守進行佈局,總之,這事遠遠沒算完。

    為了防止回到鄴城的袁紹捲土重來,再度對付虛弱的韓馥,在征得韓馥的同意之後,劉和任命太史慈為南部騎都尉,統率四千幽州騎兵進駐癭陶,幫助韓馥渡過戰後虛弱的這段時期。

    常山相孫瑾好不容易招募到的兩千郡兵被韓馥全盤接收,與守衛高邑城殘存的兩千多士兵一起編入張郃的部隊。經此一戰,張郃充分向韓馥展示了自己的忠誠和能力,所以被韓馥任命為州司馬,統攬全部兵權,守衛高邑。

    鮮于輔和徐邈帶著三千真定好兵、五千轉化過來的降兵,以及陣亡和受傷的兩千騎兵,返回幽州。涿郡太守李敏親自率領一千郡兵進入中山國前來迎接,顯得格外隆重。

    劉政暫時留在太史慈身邊,似乎下一步劉和對他還有新的任用。

    袁紹返回鄴城之後,派出使者郭圖前來面見韓馥,提出交換俘虜和文醜的要求,韓馥只答應了前面一個提議,對於釋放文醜之事卻是表示無法做主。

    郭圖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前往癭陶拜見太史慈,請求太史慈釋放受傷被俘的文醜。太史慈告訴郭圖,想要換回文醜也可以,只要袁紹解除對幽州的人才和物資封鎖,他就會視情釋放文醜。

    郭圖返回鄴城,將太史慈的條件向袁紹彙報,袁紹無可奈何,只得同意。有人會說,袁紹可以假意答應劉和的條件,等到文醜獲釋之後,再度封鎖黃河沿岸,這樣豈不是陰了劉和一把?可是,請不要忘了,這種談判的事情都是要公佈天下的,袁紹真敢這麼做,那他就是拿自己的臉面和信譽不當回事了。袁紹如此重面子的一個人,能自辱麼?

    等到冀州的形勢稍微平靜一些的時候,遠在薊城的劉大公子不知道犯了什麼病,忽然讓龍虎衛偏將軍鮮于銀率領五千騎兵出現在了緊鄰安平國的中山安國一帶。

    上次鮮於輔率領六千騎兵南下,攪得冀州天翻地覆,這次又來一個複姓鮮於的傢伙,還帶著五千氣勢洶洶的士兵,這是要弄啥?

    那是因為大公子對劉大耳朵非常的不滿意,不等秋後,就讓鮮於銀前來討賬了!

    癭陶城內,還駐守著太史慈的四千精銳騎兵,此時鮮於銀又率領五千騎兵逼近了安平國,這讓桃子三兄弟有些坐臥不寧。

    劉備急忙派出簡雍前往南皮向公孫瓚求助,結果公孫瓚將簡雍沒好口地罵了出來。公孫瓚質問簡雍,當初他率軍北上的時候,劉備帶著兵馬跑到緊鄰薄落亭的堂陽一帶,是在弄啥?

    看來公孫瓚總算看出了劉備與袁紹暗中眉來眼去的行為,生出了嚴重不滿和戒備的情緒。

    公孫瓚告訴簡雍,這次他不會再替劉備出頭,如果劉備不想被鮮於銀和太史慈圍攻,那就趕緊帶著自己積攢的三千人馬撤到青州去,反正安平相是不能再當了。

    簡雍無能為力,只好返回信都將公孫瓚的意思告訴了劉備。大耳朵是個很有決斷的人,尤其是在跑路的時候,從不拖泥帶水。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如果繼續呆在冀州,只能在夾縫中苟延殘喘,根本沒有機會在袁紹、公孫瓚和韓馥的眼皮子底下發展壯大。

    劉備於是立即帶著五千人馬和自己的手下撤離安平,直奔黃巾動亂正兇的青州而去。劉備撤離時打的旗號是前往北海國義助孔融對抗黃巾餘孽,然後十分腹黑的拐走了公孫瓚當初派給他的兩千騎兵。

    劉備走後,劉政走馬上任,成為新的安平相。當然了,這件事情是得到公孫瓚同意的,條件就是劉和不能掐斷了公孫瓚從遼西、右北平途徑雍奴至泉城的交通生命線,允許北方的戰馬等物資運往南皮。

    本來當初四方會談的時候就說好了,信都作為各方自由貿易的區域,安平境內不設常備軍,結果被劉備搞得一團糟,現在由劉政前來打理,大家也就樂見其成。

    劉和本來想把徐邈放到信都的,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文宣隊長”實在太有才了,想不重用都不行,但他覺得北方還有那麼多的烏桓人等著徐邈去感召和轉化,於是就將更加重要的任務交給了徐邈。

    劉備撤出安平,帶著五千新兵跑到冀州進行長途“拉練”的鮮於銀,立即率軍返回北方,其實就是虛晃一槍。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21:39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二章 遲來的任命


    初平三年七月,從長安出發前往冀州和幽州宣佈旨意的朝廷使者,終於抵達鄴城。

    此時,距離劉和從長安出逃,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年。

    這個使者名叫段訓,與歷史上那個篡改朝廷旨意,協助公孫瓚處死劉虞的傢伙同名,是董卓派來的。

    年初的時候,劉虞向朝廷上書,請求加封太師董卓為大將軍,加封冀州牧韓馥為安北將軍,表韓馥麾下將領張郃為建忠將軍;表奮武將軍公孫瓚為青州牧,加封平東將軍;表渤海太守袁紹為並州牧,加封安西將軍;加封侍中劉和為護烏桓校尉,加封廣陽閻柔為護烏桓司馬。

    這封長長的奏章由丁況親自攜帶,秘密潛往長安之後,托人呈于司徒王允的手中。

    王允對劉虞父子素無惡感,否則當初也不會暗中委派大劍師王越護送劉和出武關,回幽州。他對劉虞在幽州的艱難處境非常理解,也很讚賞劉虞這種顧全大局,鎮守邊塞的做法,所以費了不少心思,勸說董卓同意劉虞這封上書。

    此時的皇帝劉協,還是個娃娃,根本沒有任何權力,不過是董卓手中玩弄朝臣的一件有利工具,劉虞寫給朝廷的上書,說白了就是寫給董卓看的。

    董卓看了劉虞的上書之後,比較滿意,覺得劉虞如此上道,遠在幽州還想著讓朝廷加封他為大將軍,於是便要同意這個方案,除了將袁紹擔任並州牧和安西將軍的任命去掉之外,其他的任命便按照劉虞的意思來辦,同時加封劉虞為驃騎大將軍,總理河北一切事務。

    董卓的女婿李儒卻在這個時候提出質疑,建議董卓將其中幾個關鍵人物的任命做出調整。

    李儒的質疑是不能讓劉虞在北方的權力過大,既然加封他為驃騎大將軍,那就應該收回幽州牧的任命,只讓劉虞頭上頂著太傅和驃騎大將軍兩頂虛職帽子,不要分給他實際的地盤。同時,李儒對於偷偷跑回幽州的劉和也非常警惕,建議董卓不要給劉和在北方委任實職。

    董胖子對於女婿李儒的意見通常都很重視,而李儒說的這些也不是沒有道理,所以就動手將劉虞報上來的任命建議改了一個面目全非。

    最終,朝廷正式頒發下來的冊封命令成了這樣:加封太傅劉虞為驃騎將軍,掌管冀州、青州、幽州和平州事務;由奮武將軍、薊侯公孫瓚接任劉虞幽州牧之職,同時擢升公孫瓚為安北將軍;由廣陽人閻柔接替公孫瓚出任護烏桓校尉。

    加封原冀州牧韓馥為護軍將軍,改任青州牧。韓馥麾下將領張郃,被封為振武將軍。原渤海太守袁紹,接任韓馥為冀州牧,加封安東將軍。加封遼東侯、平州牧公孫度為安遠將軍。加封河內太守張楊為度遼將軍,兼領並州牧。

    擢升侍中劉和為禦史中丞,自接令之日起,赴長安覆命。

    朝廷使者段訓按照路程遠近,首先到了河內,向張楊宣佈了朝廷的授權和任命,接著又來到了鄴城,向袁紹宣佈朝廷的任命。

    袁紹接到朝廷授予他冀州牧和安東將軍的命令之後,喜憂參半,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接受。

    袁紹喜的是自己費盡心機想要謀取的冀州牧之職,董卓直接以朝廷的名義冠冕地賜給他,今後再對韓馥動手那就更加占得住理,反倒是韓馥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袁紹更加高興的是劉虞父子這次看似風光,個個升官,但實際上卻是沒有一項實權,屬於完全被架空了。

    袁紹憂的是董卓現在開始防備自己西進的舉動,所以寧願將冀州這塊肥肉丟給他,然後提拔張楊出任並州牧的職務,以此來牽制和防備於他。另外,董卓任命公孫瓚為幽州牧的做法也很不友好,這對袁紹而言始終是個大患。

    謀士田豐建議袁紹先接受朝廷的任命,然後靜候韓馥、公孫瓚和劉虞等人的反應,如果其他人也願意接受,那己方也沒吃虧。若是其他幾方不願意接受,己方便閉口不提朝廷任命的事情,到時候同樣也不吃虧。

    袁紹想一想田豐的話,覺得自己橫豎都不吃虧,於是高高興興地接待了段訓,然後派人敲鑼打鼓地護送段訓前往高邑,讓段訓去禍害韓馥。

    接到朝廷新的任命時,韓馥身邊的人都有些懵了,除了張郃心裡有點歡喜。雖然韓馥現在這個冀州牧當得有些名不副實,只控制了冀州三分之一的地盤,可好歹在這一畝三分地上還能說了算,而且背後還靠著一位可以信賴的生猛大哥。

    青州是什麼鬼地方?那是黃巾餘孽一年能鬧騰七八次,年年上百萬人殺官造反的地方!韓馥若是去了青州,那不等於是把脖子伸出來讓人砍麼?

    更為要命的是,韓馥的手下目前已經沒有了潁川幫,像張郃、沮授和審配等人,都是冀州當地人,這要是跟著韓馥去了青州,族人怎麼辦?接替韓馥出任冀州的可是袁紹,不是劉虞或者劉和!

    韓馥非常失落,轉頭看沮授和審配,希望他們能給自己出個有用的主意。

    沮授跟田豐的意思差不多,建議韓馥先把朝廷任命和冊封的公文接住,至於去不去青州,等著帶頭大哥劉虞吩咐就好。

    韓馥想一想,覺得沮授說的也對,反正這次最受傷的不是他,而是劉虞,自己只要躲在後面“圍觀”劉虞怎麼對付董卓就成,自己他就是一個當小弟的命。

    韓馥於是假裝歡喜地從段訓手中接過任命公文和冊封將軍的印信,然後學著袁紹的做派,敲鑼打鼓地將段訓送到了南皮。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韓馥也派出快馬,急忙向薊城劉虞彙報這件事情。

    當段訓被韓馥的人帶著東繞西拐地轉悠到南皮的時候,劉虞早已接到了韓馥的急報。此時劉和正巧不在薊城,而是帶著趙愛兒去了漁陽縣給盧植調理身體,同時與趙雲研究如何分化北地烏桓的計策。劉虞於是急忙又派人前往漁陽,召喚劉和返回薊城商議對策。

    公孫瓚接到朝廷的任命公文之後,最為開心,因為他這次是地道的受益者,不僅實至名歸地得了幽州牧的任命書,而且還擢升了將軍品級,實在是喜從天降,雙喜臨門!

    公孫瓚送給段訓大量的財貨,表達謝意,然後派出一隊人馬將他送往薊城,也就是此次出行的最後一站。

    冊封公孫度和閻柔的事情,到時候段訓可以委託劉虞去辦,畢竟劉虞如今成了驃騎將軍,掌管青冀幽平四州的事務,他有這個權力。

    段訓從南皮出來,走到泉城的時候,劉和已經從漁陽返回了薊城。對於董卓老賊擺了自己父子一道的事情,劉和十分惱火,不過他已經想好了對策,所以並不擔心段訓的到來。

    趁著屋內沒有外人的時候,劉和拍著胸脯向老爹保證,董卓老賊的死期不遠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被人砍了腦袋,所以只要想辦法將段訓支開,始終不要讓董卓那道亂命傳到薊城,用不了多久,長安方向就會有新的任命傳來。

    雖然兒子從未騙過自己,但是劉虞還是難以相信董卓馬上要死的事情,他問劉和為什麼這麼篤定,劉和就胡扯說自己最近研究周易有了心得,偶爾可以推測出未來將要發生的重大事情。

    劉虞不想跟兒子胡扯,直接問他通過什麼辦法可以將段訓給支開,結果劉和出了一個非常陰損的主意,差點沒把劉虞給逗笑了。

    劉和的主意是立即派人前往段訓前來薊城的必經之路上攔截,當然不是將段訓給宰了,而是花錢賄賂段訓,護送他前往遙遠的遼東襄平一趟,先向公孫度宣讀朝廷的冊封旨意,然後再返回薊城來最後宣佈劉虞的任命。

    劉和的理由是段訓一路上都是宣佈各州州牧的冊封任命,沒有理由漏掉公孫度而直接就奔劉虞這裡來,段訓理應挨個兒告訴各州新任的州牧們朝廷委任劉虞掌管北方四州的意思,最後再名正言順地向劉虞宣佈任命。

    劉和的這個緩兵之計和冠冕理由都能說得過去,反正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想到董卓距離翹辮子已經近在咫尺,等段訓前往遼東晃悠一趟回來,怎麼還不得三個月以上?

    如今已是七月份,董卓就算再命長,他也不能活過初平三年吧?

    劉和清楚記得歷史上董卓是在初平三年的四月間被王允、呂布等人聯手所殺,如今拖到七月份已經讓劉和覺得意外了,就算他的出現改變了歷史車輪向前移動的方向和軌跡,但目前的改變還是有限,對於整個西北地方的形勢沒有太大的干預和影響,而長安城內應該發生的事情,可以有細枝末節的變化,但是大的事件應該不會改變。

    劉虞於是按照兒子的建議,派出別駕趙該前往雍奴將段訓攔下,先是送上一批價值不菲的金銀財寶,然後轉達了劉虞想要最後接受任命的意思。

    段訓本來不想去遼東那麼遠的地方,如今得了許多好處,而且趙該還暗示等他從襄平返回時還有重謝,所以樂顛顛地從雍奴折向東北,卻是沒有向著西北方向的薊城而來。

    劉虞這一招緩兵之計用的妙,卻是急壞了等著看他笑話的袁紹和公孫瓚。

    不過大家也不用過於著急了,因為很快就會有一條更加勁爆的消息從長安方向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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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21:40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三章 董賊死,岳父危


    實際上,段訓在五月底就帶著一大把朝廷的冊封命令上路了,當他來到河內張楊的地盤上時,公孫瓚已經率軍北上,而袁紹也開始準備對韓馥動手。

    建義將軍、河內太守張楊是個性情仁和沒有威儀的人,他覺得此時讓段訓前往冀州是一件不厚道的事情,於是就好意挽留段訓,讓他在河內呆了一個多月,等到冀州、幽州的各方混戰結束之後,這才派人將段訓送往鄴城。

    等到段訓晃晃蕩蕩地在冀州轉了一大圈再前往幽州傳旨的時候,已是七月下旬,此時距他離開長安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月!

    所以,當劉和拍著胸脯向他老爹保證董卓會死的時候……

    董卓,真的死了!

    董卓是被他的好兒子呂布安排刀斧手砍死的。當初,董卓為了除掉礙事的丁原,誘使呂布帳前反水,殺了他第一個義父。然後著,董卓認呂布作為義子,成了呂布第二個爹。如今,呂布又受王允唆使,殺了自己第二個義父,第三個爹。

    在呂布動手殺董卓之前,其實還有許多人恨不得喝董卓的血、食董卓的肉、碎董卓的骨、寢董卓的皮。

    越騎校尉伍孚就對董卓的倒行逆施十分痛恨,暗暗發誓要親手殺死董卓,為死難的無辜百姓報仇。

    有一天,伍孚身藏佩刀,前來拜見董卓。他向董卓彙報完軍務之後,起身告辭離去。董卓為了表示重視,起身出門相送,還用一雙老玻璃手輕拍伍孚後背,表現出十分親切的樣子。伍孚瞅准這個機會,猛地抽出佩刀向董卓猛刺,卻因為殺人心切而用力過猛,最終沒有刺中董卓的要害。董卓大驚,奮力反擊,急呼衛兵出手相救,這才脫離危險。伍孚在與衛兵搏鬥的過程中,由於寡不敵眾,被亂刀砍死。

    董卓如此招人記恨,實在跟他幹的那些殘暴不仁、天怒人怨的壞事有關。

    董卓當初率軍進入洛陽時,看見城中富足貴族府第連綿,家家殷實,金帛財產無數,於是便縱容手下士兵開展了一場“收牢”運動。西涼兵們得到董卓的默許,在洛陽城內到處殺人放火,**婦女,劫掠物資,把整個洛陽鬧得雞犬不寧,怨聲載道。

    初平元年二月,董卓麾下的隴西羌兵在陽城搶劫正在參加鄉社集會的老百姓。這些殘暴的羌兵殺死了集社上的全部男子,割下他們的頭顱,血淋淋地並排放置在車轅之上,過往的路人見了無不驚恐萬分。這些羌兵又趁機擄走許多良家婦女和百姓的財物,回到洛陽後,董卓手下將領把這些無辜百姓的頭顱集中擺起來加以焚燒,把搶掠的婦女和財物賞賜給士兵,對外人宣稱是戰勝敵人繳獲的戰利品。

    有一回,董卓邀請朝中許多官員前來赴宴。官員們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董卓想要幹什麼。宴會上,董卓表現的興致高昂,招呼大家開懷暢飲,不要有所顧忌。等到酒過三巡之後,董卓忽然起身,一臉神秘地對在場的人說:“為了給大家助酒興,我特意準備了一個精彩的節目,敬請觀賞!”說完這話,董卓擊掌示意,然後狂笑不止。

    下一刻,原本氣氛熱鬧的宴席會場變成了慘無人道的屠宰場。數百名反叛者被董卓麾下士兵押到了會場中央,董卓先命令士兵剪掉這些人的舌頭,然後斬斷他們的手腳,接著挖掉他們的眼睛,掏出他們的心肝……這些殘忍的手段令所有在場的賓客慘不忍睹,許多人被嚇得大小便失禁,連筷子抖落到地上都不知道。董卓卻是一臉欣然的表情,繼續狂飲自如,不時還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還有一次,董卓命人將抓獲的數百名起義士兵用布條纏綁全身,頭朝下倒立,然後澆上油膏,點火將他們活活燒死,還戲稱這些被點燃的士兵為“人燭”。

    遷都長安時,董卓為了防止官員和百姓逃回東都洛陽,他下令將整個洛陽城以及附近二百里內的宮殿、宗廟、府庫等大批建築物全部焚火燒毀。當世最為興盛繁華的洛陽城,在董胖子的一聲令下之後,變成一片廢墟,從此百年無法恢復。

    在董卓掌權之後,整個大漢王朝的制度朝令夕改,反復無常,他所頒佈的法律刑罰混亂無度,不成體統,直接造成了各級政府機構的癱瘓。董卓對於普通老百姓實施最為嚴酷的刑法,對於他的手下親信及其家人,則是違法不究,一切都取決於個人的好惡和意志。

    為了大肆的攫取財富,董卓派呂布洗劫了洛陽周圍的皇家陵墓和公卿墳塚,將其中的陪葬品全部搜刮的一乾二淨。幹完這些缺德沒屁眼的事情之後,董卓還不罷手,又下令毀壞通行的五銖錢,將所有的銅人、銅鐘和銅馬打破,重新鑄成粗製濫造“無文錢”。

    因為“無文錢”的氾濫,通貨膨脹日見加劇,最終導致各地百姓不再使用銅錢,而是採取最為原始的以物易物的方式進行交易。老百姓苦不堪言,生活陷於極度痛苦之中,而董卓卻利用搜括來的錢財,修建郿塢,整日歌舞昇平,尋歡作樂,生活荒淫無度。

    老牌“文藝青年”曹操針對董卓的倒行逆施,寫過一首名為《薤露行》的詩,內容為:賊臣持國柄,殺主死宇京。蕩覆帝基業,宗廟以燔喪。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

    董卓做下如此之多天人公憤的壞事,若是還能得到善終,除非真是老天爺瞎了眼睛,世間再無因果報應。

    初平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書僕射士孫瑞與董卓的親信呂布共同密謀誅殺董卓。之前,王允先後與司隸校尉黃琬、尚書鄭公業、執金吾士孫瑞等人已經多次商議聯手誅殺董卓的事情。

    士孫瑞用“江湖黑話”說道:“自從去年入冬以來,天上太陽不照,淫雨連續下了六十多天,作為大漢臣子,我們應該讓這種不利國家和百姓的時期儘快結束。現在,時機大好,我們正可趁天下沸騰之際,主動採取措施,消滅罪魁禍首!”

    士孫瑞這是在用暗語提醒王允可借天時地利人和之際,一舉除掉董卓。王允同意士孫瑞的意見,但考慮到董卓平時戒備森嚴,而且他本人也是武力過人,如果不採取周密可行的措施,就會像上次越騎校尉伍孚刺殺董卓那樣,不但沒有得手,反而引起董卓警惕。

    經過一番仔細考察,王允最終物色了董卓的義子呂布作為殺董的內應。

    呂布勇猛雄健,號稱並州虓虎,一身武藝蓋世超群。起初呂布殺死丁原交出投名狀的時候,董卓對他深為喜愛和信任,還收他做了義子,並提拔呂布擔任騎都尉。後來,董卓又遷呂布為中郎將,封他為都亭侯。董卓把呂布當作自己的貼身侍衛,不管走到哪裡,總是讓呂布跟隨,負責保護自己的安全。

    有一次,呂布不小心得罪了董卓,董卓大怒,隨手抽出刀戟向呂布猛擲過去,幸虧呂布眼疾手快,才沒有被擊中。當時,呂布並沒直接頂撞董卓,而是立即向他謝罪道歉,董卓便不再追究,以後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呂布卻是一個氣量和心胸狹窄的人,他的內心深處開始對董卓懷恨。

    王允得知了這事之後,便向董卓獻上義女任紅昌,也就是美女貂蟬妹子,但在此之前卻暗中告訴呂布,本來是想將貂蟬許配給呂布的,只不過被董卓強行索要了過去。於是,呂布更加記恨董卓。

    貂蟬被董卓睡過之後,發現這個老傢伙在床上的戰鬥力實在一般,於是又對高大帥氣的呂哥哥暗送秋波,一來二去之後,呂布便與貂蟬開始私通。王允老傢伙又使了一點小手段,讓董卓撞破了呂布與自己愛妾的姦情,這下董卓與呂布之間矛盾更加突出。

    小皇帝劉協自從劉和離開之後,身邊沒了貼心照顧的好侍中,經常生病,而且久治不愈。到了七月初的時候,因為天氣炎熱,陰冷潮濕的未央宮不再那麼難於住人,皇帝的身體終於恢復過來,於是朝中大臣準備一起聚會,恭賀龍體康復。

    在大朝會的前一天,王允找到呂布,要求他對董卓下手。一開始,呂布很猶豫,還說:“我和他如同父子一樣,這件事實在難以下手!”

    王允忽悠呂布說:“你姓呂,他姓董,又不是真的骨肉親情。況且董卓現在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國賊,你難道還要認賊作父嗎?當初你得罪了他,董卓向你狠狠擲出刀戟的時候,可曾把你當成兒子看待?可憐我那如花似玉的女兒,一顆芳心都系於你的身上,你卻從沒想過讓她早日脫離董卓的魔爪!”

    呂布這貨,生平最見不得女人受欺負,尤其是已經認定了是自己的女人,於是答應了王允。

    呂布於是找來自己的鐵哥們李肅,許以高官厚祿,然後要求李肅帶領十幾個身手敏捷的私兵,換上宮中衛士的服飾,隱蔽在進入皇宮的側門兩邊。

    第二天早晨,董卓大搖大擺地從側門入宮,忽然遭到李肅等人的突襲。董卓大駭,急忙向身後的呂布呼救。呂布卻大聲喊道:“我們這是在奉詔討殺亂臣賊子,你死有餘辜!”絕望中的董卓奮力反抗,但已無濟於事,被李肅和十幾名士兵亂刀砍成肉醬。

    隱于王允身後的王越和丁況師徒,親眼見識了這一幕,他們忽然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遠在幽州的某個年輕人。

    當時王越曾向劉和表達過自己想要刺殺董卓的意思,結果被劉和勸住。劉和對王越說:“大師劍術雖然臻至化境,刺殺董卓或能成功,但卻犯了不幹朝政的大忌,就算會被天下人記住威名,從此卻也會讓朝中大臣忌憚,再也無法在長安呆下去。有句話說的好,‘欲使其滅亡,先使其瘋狂’,董卓做下了那麼多壞事,就算你不動手,也有人會殺他,所以不必急於一時。”

    如今,王越師徒並未動手,卻真的見識了董卓被自己義子安排人手殺死的場面,心中除了敬意之外,還有一些吃驚。

    董卓被殺之後,王允順利把持了朝政,他下令殺死董卓的三族,就連董卓年邁的老母親都沒有放過。

    身在長安的文臣武將和士兵們得知董卓被誅,紛紛高呼萬歲。長安老百姓更是高興的在大街小巷載歌載舞,共同慶祝奸賊被誅。王允讓人將董卓的屍體丟到東市,看守董卓屍體的官吏點燃一根燈撚,然後插入董卓的肚臍眼中,於是做成一支粗壯的“人燭”。因為董卓身形肥胖,體內脂肪堆的很厚,結果“光明達曙,如是積日”。

    然而,長安百姓卻是高興的有些早了。董卓的死,只是動盪的開始,而不是結束。

    王允作為誅殺國賊的首要功臣,少不了朝廷的嘉賞和士民百姓的稱讚,於是他開始得意忘形起來,沒有足夠重視董卓留在關中地區的近二十萬大軍。他對別人說:“連董卓這樣不可一世的大奸賊都死於我的手下,我還有什麼可懼怕的呢?”

    驕傲使人落後,有的時候,甚至還會要命。

    大學士蔡邕是被董卓逼迫著回長安做官的,不過董卓尊敬他的才學,對他倒是一直非常關心照顧,從沒有讓他做什麼壞事。當蔡邕看到不可一世的董卓最後竟然被自己義子殺死時,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

    然而,就是這一聲歎息,卻為蔡邕招來了殺身之禍。

    蔡邕歎氣的時候,王允就在他旁邊站著呢。王允勃然大怒,指著蔡邕的鼻子大罵:“董卓是國之罪人,禍國殃民的罪行不可饒恕,你身為天子臣民,應該從大局考慮,從國家出發,共同聲討國賊,不想你念及他對你的一點私人恩惠,竟然為他感到痛惜,這難道不是與董卓同一鼻孔出氣嗎?”

    王允罵完之後,不容蔡邕分辯,便讓士兵將蔡邕押至廷尉處問罪。蔡邕有口難辯,但作為文學家和史官,他為了完成自己的著述,繼續寫成漢史,便向王允低頭,陳辭謝罪,表示願意承受刺劍削足的酷刑以保全餘生。

    士大夫們同情蔡邕的遭遇,設法營救,卻被王允嚴詞拒絕。估計王允當時正想殺雞儆猴,震懾董卓的餘黨吧,否則也不會因為蔡大學士的一聲歎息,就蠻不講理地將蔡邕打進牢獄。

    太尉馬日磾揣著一張老臉來見王允,說道:“蔡伯喈是難得的曠世奇才,學問淵博,見多識廣,特別是對本朝發生的事情瞭解頗多,我們是否應當給他一個機會,讓他繼續寫成史書。況且,蔡邕以忠孝聞名于士大夫之中,現在以莫須有之名給他判罪,恐怕有失眾望,不服人心啊!”

    王允根本不聽勸告,反駁馬日磾說:“先前漢武帝不殺司馬遷,讓他寫成謗書,流傳後世,現在國事衰敗,社會上缺乏時代精神,不能讓蔡邕再像司馬遷那樣,譭謗和誣衊幼小的天子,因為這既對神聖的道德教化毫無益處,而且還使我們這些人遭到批評和指責!”

    馬日磾勸說無果,只得退出王允府邸。

    眼看蔡邕就要被賜死的時候,長安城裡來了一位身份不起眼的士人,卻是幽州劉虞派到長安向蔡家提親的人到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21:41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四章 營救大學士


    代表劉虞前來長安向蔡邕提親的這位低調文士,名叫陳逸,是靈帝時期已故太傅陳蕃的兒子。

    黨錮之禍時,竇武、劉淑、陳蕃三人被天下人稱為“三君”,為“一世之所宗”,即值得世上所有人學習的榜樣。

    陳蕃因為謀誅宦官事敗被殺,在他死後,友人朱震棄官為陳蕃收葬,並將陳逸藏匿于冀州清河國治所甘陵附近,甯死不肯向宦官們說出陳逸躲在何處,終令陳逸免於被捕。

    黃巾之亂開始之後,朝廷大赦黨錮之禍中受到牽連的犯官家人,陳逸於是獲得自由,終於不用躲避度日。不過當時冀州正是黃巾禍亂最為嚴重的地方,陳蕃於是跟隨青州和徐州逃亡的百姓一起來了劉虞治理下的幽州。

    劉虞得知陳逸的坎坷經歷之後,收留了他,讓他在昌平縣內做了一名縣丞,也算是讓陳逸有了一處安身之所。

    為了給兒子說一門合適的親事,劉虞這次可是動了不少腦筋,也費了一番功夫。因為考慮到長安還被董賊控制,劉虞便請陳逸出面,替自己去一趟長安,看看蔡邕之女蔡琰是否嫁人,如果沒有嫁人,便向蔡邕提親,將蔡琰嫁給自己的兒子劉和。

    劉虞之所以派陳逸來見蔡邕,那是因為蔡邕當初也是深受黨錮之禍,與陳逸同病相連。而且,陳逸之父陳蕃當初在世時,那可是天下士人的榜樣和楷模,深受蔡邕的敬重。

    陳逸在幽州已經呆了七年,親眼見識了劉虞治理幽州的功績,也很感激劉虞給他提供了一處安心生活的平靜之地,所以對於劉虞的委託非常上心,一路上都是風塵僕僕的趕路,從不多做歇息和耽誤。

    為了保證陳逸在路上的安全,劉和安排了陶寬等人伴隨同行,順便替他給段煨送一封密信。陶寬等人在關中地區生活過數年,又曾隨段煨前往洛陽和陳留等地作戰,所以對於沿途的道路十分熟悉,可以避免陳逸走岔了道路,遭遇不必要的麻煩。

    陳逸一入長安,便聽說董卓被殺的消息,他在心中高興的同時,四處打聽蔡邕的住處,結果被好心人小聲提醒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去蔡家,否則會被王司徒當成罪人抓進大牢。

    陳逸大驚,讓陶寬四處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蔡邕因為一聲歎息而被王允治罪,面臨著被殺頭的危險。

    護衛陶寬向陳逸說:“卑職認識王司徒身邊護衛王越王大俠,願意前往王府打探口風。”

    陳逸於是讓陶寬頻著禮物前往王允府上拜見王越。

    陶寬作為當初追隨劉和出南陽時的二十五騎之一,與王越師徒一路上相處了一個多月,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他很快便通過丁況來長安時暗中留下的聯繫方式找到了丁況,然後由丁況引薦,順利見到了王越。

    陶寬將自己這次護送陳逸來長安的意圖告訴了王越,希望王越幫助陳逸搭救蔡邕,免得大公子媳婦還沒娶到手,卻先死了岳父。

    王越聽完陶寬的話,不由得皺起眉頭,說道:“王司徒這次欲殺蔡學士警示朝中親董文臣的態度很堅決,想要救出蔡學士實在困難!”

    一旁的丁況著急說道:“師傅,難道搬出太傅劉大人出來也不管用麼?”

    王越思索片刻,說道:“王司徒是否會賣劉大人這個面子,現在還不好說。但劉大人既然意與蔡學士聯姻,我們自然不能坐視蔡學士被處決,現在必須趕緊行動起來。”

    經過一番商議,王越替陶寬出主意,讓他陪著陳逸前往太尉馬日磾府中一趟,先請馬日磾出面拖住王允,避免蔡邕在近期被處死,然後再火速派人返回幽州向劉虞父子報告此事,由他們想辦法跟王允斡旋,解救蔡邕出獄。

    陶寬別無他法,於是向王越告辭,趕緊回客棧向陳逸報告。陶寬在離開的時候,詢問王越要不要立即派人先將董卓被殺的消息帶回幽州,結果王越告訴陶寬早在數日之前董卓被殺的第一時間,已經有人前往幽州向劉和公子報訊了。

    陶寬本來還想詢問丁況為何滯留長安數月,這次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情,也不親自返回幽州,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一個護衛該問的,所以將疑問裝回了肚子裡,閉口不提。

    陳逸從陶寬口中得知太尉馬日磾前日曾經專門出面替蔡邕向王允求情,於是急忙帶著原本是要送給蔡家的禮品,前往太尉府拜見。

    馬日磾得知陳蕃之子陳逸前來拜見,急忙來到府門口親自將陳逸迎接了進去。

    陳逸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馬日磾聽了之後,有些感慨地說:“王司徒這次在蔡學士的事情上確實有些過了。善待人才,這是國家得以維持和發展的命脈,而讓國家的經典得以流傳,則是重視國家制度和創作的保障。如今,王司徒不重視賢才,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就要治蔡邕死罪,阻礙國家經典的流傳,我看他也不能長遠。”

    “上次我專門為蔡邕之事前往王府,向他陳述其中利害,可惜王司徒卻是聽不進去。如今我既然得知劉太傅意欲與蔡學士聯姻,這件事情或許還有轉機。你且在府中住下,我這便去聯絡士孫瑞、楊瓚等人,一起想辦法,將劉大人抬出來當做擋箭牌,阻擾王司徒處決蔡學士。”

    馬日磾做事雷厲風行,答應了陳逸之後,立即行動起來。他親自前往關押蔡邕的牢獄一趟,告訴蔡邕安心呆在獄中等候營救,千萬不要一時想不開而做出自盡的傻事。

    馬日磾前來探視之時,其實蔡邕已經心生死志,若是老馬同志再晚來半天,或許就只能替他收屍了。

    蔡邕為了活下去,已經主動向廷尉認罪,還自請承受刺劍削足的酷刑以保全餘生,就算這樣王允卻是無動於衷。蔡邕在牢中得知馬日磾前日替自己求情被王允拒絕的事情,他想到連堂堂太尉出面營救自己都無法打動王允,所以對於活著走出牢獄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蔡邕不想繼續呆在暗無天日的監牢中遭受侮辱,所以已經動了自盡的心思,只是有些捨不得自己那個苦命的女兒,因此還在猶豫和惆悵之中。

    當蔡邕聽馬日磾說劉虞準備讓兒子劉和娶自己的女兒為妻時,先是露出幾分高興的神色,然後苦笑了起來。

    蔡邕對馬日磾說:“馬兄能為老兒這條賤命反復奔走,蔡某感激於內。劉太傅願意讓兒子娶我女昭姬為妻,我聽了也很高興。可是,你難道忘了麼?昭姬她已於去年嫁到河東衛家為媳,而她的夫君衛甯娶了琰兒不久之後,便咳血而死,衛家的人都說吾女克夫,討厭嫌棄她,逼著她自盡,琰兒不堪折磨,只得回到長安躲避。昭姬如今已是嫁過人的女子,而且還落下了克夫的名聲,你說劉太傅知道這個事情之後,還願意與蔡家聯姻麼?”

    馬日磾聽完蔡邕述說自己女兒的悲慘遭遇,也是跟著歎息起來,不過他倒是不像蔡邕這麼消極和絕望,反而安慰蔡邕說:“誰說昭姬嫁過人就不能再嫁劉伯安的兒子了?天下女子當中,才學最好的便是你家女兒,劉和那小傢伙如果能娶了他,那是他的造化!再者說了,就算不能嫁于劉和為妻,不是還可以為妾麼?你聽我一句勸,不管劉伯安今後什麼態度,但他遠在幽州,現在並不知曉你的處境,所以現在必須將他抬出來阻止王允。你需要做的就是應允這門婚事,其餘的事情我來替你張羅和操辦!”

    蔡邕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既然如此,一切都有勞大人!”

    馬日磾見過蔡邕之後,立即置辦下許多彩禮,然後毫不猶豫地從陳逸手中接過了“月老”的任務,帶著幾個與他關係親近的朝臣一起來到了蔡府。

    此時的蔡府,門可羅雀,早已不復當初蔡邕在朝中擔任左中郎將時的車水馬龍。

    因為蔡邕的忽然下獄,府中的下人都卷了府中財物出去逃命和躲避了,空蕩蕩的府邸中只剩下寡居娘家的蔡琰和一個貼身的丫鬟。

    蔡邕人到中年時才得了蔡琰這個女兒,一直把她當成心肝寶貝一樣養著,而蔡琰從小就表現出了驚采絕豔的才華,不僅記性特別好,而且善於賦詩和音律,因此甚得蔡邕的疼愛。

    這日,蔡琰坐在父親最為珍愛的焦尾琴前,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落,打濕了琴弦和琴台。

    “難道我真的是一個不祥的女人麼?我嫁到衛家不到一年,夫君便咳血而亡。我從河東逃回長安不到兩月,結果父親又要面臨被處死的命運。”

    “嗚嗚……可是,有誰知道我內心的苦楚?衛家當初娶我過去的時候,不過是想讓我給他們的兒子沖喜!那衛寧得了頑疾,久治不愈,等我嫁過去時,已是油盡燈枯,他的去世根本就跟我沒有關係!”

    “嗚嗚……有誰知道?我現在頂著一個克夫的惡名,其實卻是尚未破身的處子?嗚嗚……苦命的爹爹,你若是去了,讓女兒怎麼活?我還是隨你一起去吧……嗚嗚……”

    蔡琰哭到傷心處,如杜鵑啼血,把身旁的丫鬟也惹得眼淚汪汪,鼻子紅紅,不停地跟著抹淚。

    PS:蔡琰妹子哭著說:乃們這群傢伙,趕緊投推薦票和三江票啊,讓南道給我個完滿的結局啊!另外,中午的自動更新出問題了,南道剛從外面回家,趕緊手動更新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21:41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五章 大造聲勢


    陶寬潛入蔡府已經有一會了,他躲在後院一株枝冠茂密的大樹上,靜靜地看著一牆之隔坐在涼亭中的那位纖纖少女,心裡卻是有些詫異。

    陶寬見完陳逸之後,便悄悄來到蔡府後門,趁著府中無人摸了進來。他本以為蔡府周圍佈滿了密探和官兵,將這座府邸圍得水泄不通,實際上卻不是這樣。除了大街上的行人不願靠近這座府邸之外,王允其實並沒有派士兵將蔡府包圍,將蔡家人軟禁。

    由此可以看出,王允在殺蔡邕這件事情上其實是有顧慮的,而且他也不是董卓那種以殺人為樂的劊子手,從未想過要罪及蔡邕的家人。

    陶寬只是沒有想到蔡府之中如今竟然只剩下一位小姐和女婢,其他的奴僕顯然已經作鳥獸散,反倒是方便了自己的行動。

    當陶寬隱約聽到亭中女子的哭訴之後,差點驚得從樹上掉了下來,他竟然聽到蔡家小姐說自己還是處子之身!

    這個消息實在太勁爆、太重要了!必須馬上告訴陳大人,馬上傳回薊城!

    陶寬或許不明白太多的大道理,也不懂拯救蔡邕的重要政治意義和學術意義,但他知道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與一位保留處子之身的少女之間巨大的不同,也能猜到太傅大人和公子獲悉這個內情之後,對於拯救蔡邕的態度肯定會不同。

    正當陶寬準備離開時,卻聽到前院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

    “府中有人嗎?當朝太尉馬大人前來拜訪!”馬日磾身邊的衛兵扯著嗓門站在前院裡呼喊,因為後院是家眷所居之地,未經主人家許可,是不便進入的。

    侍奉在蔡琰身邊的丫鬟小瑤聽到前院的聲音,急忙從涼亭內一路跑了過來,看著前院內站著的許多大官,臉色都嚇白了。

    小瑤作為蔡琰的陪嫁丫鬟,也見過許多大場面,今天見到這麼多人來到府邸,還以為蔡邕已經遇害,頓時渾身瑟瑟發抖起來。

    馬日磾上前幾步,一臉和藹地對小瑤說:“我以前來過蔡府,你可記得?”

    小瑤點點頭,眨巴著一對可憐的大眼睛。

    “我今日帶著幾位大人一起過來,是有一件喜事告訴你家小姐,你去將她請出來可好?”

    “喜事?!”小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馬日磾輕捋顎下鬍鬚,微笑著說:“對,是一件喜事,大喜事!”

    小瑤急忙轉身,慌不跌地跑到後院涼亭,然後喘著氣大聲說:“小姐!趕緊去前院!朝中馬太尉來了,還說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訴你!”

    神情有些木然的蔡琰,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喃喃自語說:“蔡家都要不存了,還能有什麼喜事?”

    小瑤跺跺腳,伸手就來拽蔡琰起身,一邊拽還一邊說:“哎呀,這幾天小姐你都變傻了!馬太尉那麼有身份的人,他口中說的大喜事,自然就是大喜事,而且必定與蔡大人的事情有關,否則怎麼能稱得上是喜事呢?”

    小丫鬟一語點醒蔡琰,昭姬妹子頓時一陣風般沖到了前院。

    “奴家見過馬大人!”來到一群官員面前,蔡琰恢復了大家閨秀的從容,款款半蹲著向為首的馬日磾行了福禮。

    “昭姬不必如此多禮,老夫過來之前,已經見過蔡學士了,你莫要為他的安危擔憂。今日此來,我有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告訴你,這裡人多口雜,還是進屋說比較方便。”

    蔡琰急忙在前引路,將馬日磾請進蔡邕平時著述的書房。

    前院內其他人也不著急,他們張羅著將門外馬車上的彩禮全都搬進了蔡府,而且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故意把動作搞得很慢,動靜整得很大。

    陶寬趁著前院鬧哄哄的時候,急忙從樹上滑下來,迅速撤離了蔡府。

    蔡邕書房內。

    當蔡琰聽說馬日磾上門是替人提親的時候,有些恚怒。她實在搞不懂堂堂馬太尉怎麼如此不著調,明明蔡家已經大難臨頭了,他還有心情跑來開這玩笑,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寡居在娘家麼?

    蔡妹妹看著一臉期待的馬太尉,強壓心頭不快,說道:“大人,難道您今日興師動眾而來,就是為了上門提親?難道您不知道我是衛家的媳婦,而且還是一個剛剛死了丈夫的寡婦!”

    老馬是個脾氣溫和的好同志,他對蔡琰明顯的語氣不善並不生氣,而是笑呵呵的說:“呵呵,到底還是個孩子啊!看把你急躁的,我這話還沒有說完呢!”

    “你可知那劉虞如今是什麼身份?他不僅是當朝太傅,而且還是驃騎大將軍,專門替朝廷掌管北方四州的事務,不僅手中權勢滔天,而且還有一支橫掃河北的大軍!王允素來尊敬劉虞,如今他雖然把持了朝政,卻也急需地方上的豪強支持,而劉虞不僅是當世豪強,更是皇室宗正,身份尊貴,地位崇高,比之河東衛家強過許多。”

    “劉和那後生,雖然年僅弱冠,卻在洛陽和長安先後侍奉了三位天子,容貌品行且不必說,單就這份沉穩內斂的氣概,也絕對不是常人可及。你若是能夠與劉和結為連理,王允看在劉虞的面上,豈能再為難蔡學士?如此一來,你父親的性命就可以保住,你又覓得佳婿,豈不是雙喜臨門的大好事!”

    別看馬日磾說話慢慢吞吞的,可真要說起來,還真是滔滔不絕,一套接著一套,不一會就將不諳世事的蔡妹妹說的臉上羞紅,低頭胡思亂想。

    蔡琰心想:只要能救得爹爹出獄,就算是讓我嫁給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子做妾也成,反正如今女兒家的名聲已經被衛家盡毀,還有什麼好矜持的呢?就算是嫁個老頭,只要他能真心憐惜我,也好過在衛家天天受人白眼,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那劉公子今年才二十歲,只比我大了三歲,若是真能嫁了他,總好過一個老頭子啊……

    老馬看著低頭思索的蔡琰,忽然加快了心理攻勢。

    “哎呀,老夫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嗓子已經冒煙了。願不願意?你這閨女倒是說句話呀!”

    蔡妹妹支支吾吾地說:“聽大人這麼說,奴家自然是願意的,可畢竟我現在還是衛家兒媳,上門提親這種事情,應該是去河東衛家的……”

    馬日磾把手一揮,有些霸氣地說道:“河東衛家那邊,老夫出面替你做主!若是他們非要刁難,自有劉家父子出面對付。唯今之計,就是要把蔡家準備與劉家結親的消息放出去,讓全長安的老百姓都知道,這樣王允就會心存忌憚,不敢輕易加害汝父!”

    “可是,若那劉家聽說我是個克夫的不祥之人,忽然反悔了,又該怎麼辦?”蔡琰問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既然是送上門來的救命索,現在先一把抓住再說,就算日後劉虞父子反悔,至少也能拖延數月,有這麼長的時間緩和,或許王司徒的心意也會發生改變。”

    “奴家無能,一切便聽大人的安排!”

    馬日磾搞定了蔡府這頭,隔了一日,又乘坐牛車來到王允府上,準備二勸王允。

    王允聽說馬日磾上門拜訪,猜測他可能還是為了蔡邕的事情,於是便要託病不見,結果身後的王越說道:“大人,今日我出門的時候,聽到一條消息,可能跟馬太尉登門有關。”

    “哦,是何消息?道來聽聽。”王允說道。

    王越拿捏著用詞,緩緩說道:“城中百姓都在傳揚馬太尉昨日帶著一些官吏去了蔡府,入府的時候,還裝了好幾車的彩禮,好像是去登門提親。”

    王允皺眉:“那蔡邕不是只有一個女兒麼?我記得她去年底的時候嫁到河東衛家了,當時老夫還曾參加了蔡邕嫁女的宴席。”

    “在下也是好奇的很,於是前往蔡府附近打聽,結果聽說馬日磾是受了一位大人物所托,特意登門提親的。”

    “哼!馬太尉有些孟浪了!這長安城內還有什麼大人物能夠比他上三公的身份更加尊貴?”王允有些不悅。

    “確實是一位比馬太尉還要尊貴的人物,此人便是當朝太傅、幽州牧劉伯安大人。”王越不看王允的臉色,揭開謎底。

    按照周禮,上三公指的是太師、太傅、太尉。而按照大漢規制,新三公則指的是司馬、司空、司徒。到了漢末,官制徹底混亂,董卓逼著皇帝封他為太師,又順手送給劉虞一頂太傅的虛職帽子,送給老好人馬日磾一頂太尉的虛職帽子。如果僅按禮制來講,劉虞確實排在馬日磾的前頭。

    “什麼!劉虞老貨怎麼攪和到這件事情中來了?”這一回,王允有些動容,不復方才傲慢的樣子。

    王越小聲提醒王允:“大人,幽州距離長安數千里之遙,估計劉大人派人前來長安向蔡家提親時,可能還在數月之前,那時候董賊未死,蔡學士也未曾下獄……”

    王允自言自語地說:“嗯,本來是想殺一個蔡邕,震懾朝中那些心懷不軌的臣子,如今劉虞和馬日磾攪到一起,倒是有些不好辦了。劉虞跟馬日磾不同,他可不是頭上虛頂著太傅帽子,而是手握重兵的地方豪強,如果不能將他拉攏過來,只怕整個河北都要混亂不堪。”

    “在下只是一個武人,不敢涉足朝局。不過我昨日剛剛聽說劉虞父子在幽州連敗公孫瓚和袁紹,如今兵強馬壯,使得遼東公孫度、遼西公孫瓚、冀州袁紹和韓馥等人不敢稍動,倒是厲害的很。”

    “竟有此事!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王允聞言,面露吃驚之色。

    “是我那劣徒丁況的一位好友,剛剛從冀州返回,順便帶回來的消息。此人好像受了一位重要人物的委託,前來長安打聽一些消息,聽說董卓已死,便急匆匆地又返回冀州了。”

    王越一臉認真地編瞎話,將陶寬的到來遮掩過去。不過王越倒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因為他覺得這次的欺騙屬於善意的謊言,既能避免王允生疑,也可減少陶寬的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就連王越這種殺人如麻的傢伙,也覺得王允在對待大學士蔡邕這件事情上有些過於執拗和偏激了。人家蔡邕不過當眾歎了一口氣,你就要人家的命?

    哪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事情!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21:42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六章 王允的條件


    王允被貼身護衛王越看似不經意的一些話說動了心思,最終沒有託病避見馬日磾,而是親自出門將老馬迎進了府邸。

    老馬這次拉上了劉虞給自己壯膽,說話的底氣足了不少,所以不再談論蔡邕,反而是將話題引到了長安局勢上來。

    馬日磾問王允:“如今董賊伏誅,關中形勢趨穩,昔日董賊手下李傕、郭汜、樊稠、李蒙上表求赦,不知大人準備如何處置他們?”

    王允回答:“卓之跋扈,皆此四人助之;今雖大赦天下,獨不赦此四人。”

    馬日磾搖頭說道:“子師你堅持除惡務盡是對的,可如今你能夠調動的兵馬有多少呢?除了呂布肯聽你調遣之外,昔日董賊手下牛輔、段煨、張濟、胡軫、徐榮等將領皆率軍在外,而李傕、郭汜、樊稠、李蒙等人又時刻關注著朝廷的態度,若是他們作亂起來,敢問大人以何抵擋?”

    王允回答:“這些人若是敢於犯上作亂,我便號令關東各地的英雄們率兵前來長安勤王護駕!”

    馬日磾心裡歎息一聲,覺得王允實在是昏頭了,根本沒有看清關東諸侯如今忙著搶奪地盤,巴不得長安越亂越好的心思。

    “在下愚見,當此關鍵之時,子師不僅要安撫好呂布等將領,同樣也需要來自地方勢力的支援,否則必難長久!”馬日磾這次說話,不再含糊。

    王允對於馬日磾這話倒是沒有反對,因為這個道理就是傻子也想的明白。

    “依你之見,我該如何取得地方勢力的支持?”王允問道。

    “如今便有一個送上門來的機會!”馬日磾繞了一大圈,終於將話題繞到了劉虞這裡,於是告訴王允,他已接受了劉虞的請求,到蔡府去為劉和提親。

    王允心想馬日磾倒是不太壞,沒有對自己隱瞞這些事情,於是黑著臉說道:“嗯,你做的這些事情,我已經掌握了!”

    馬日磾急忙裝出驚恐的樣子,送上王允一頂高帽子:“大人果然慧眼如炬!長安城內發生任何事情,都休想瞞得過您的眼睛啊!”

    王允拉著臉說:“你這老貨,忒不老實!明明今日登門還是為了蔡邕之事,卻繞來繞去的拿言語糊弄我!”

    馬日磾陪著笑臉說:“這不是怕被你趕出府嘛!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到底要不要拿蔡邕殺雞儆猴,全在你一念之間。不過我覺得若是能夠趁這次機會把劉虞拉過來,遠比殺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蔡邕要划算許多!”

    馬日磾這話倒是說到了王允的心坎上,殺一個蔡邕不過是解解氣而已,可若是得罪了劉虞,卻是一個極大的損失。別的不說,萬一長安出了危險,劉虞忽然在幽州自己稱帝,玩當年光武中興的那一套手段,那他王允可真就是白忙活了。去年年初,袁紹和韓馥不是還攛掇劉虞稱帝來著?如今劉虞將公孫瓚和袁紹都揍了一頓,底氣可是十足!

    想明白了這些利害因果,王允拉著臉對馬日磾說:“不殺蔡邕也可以,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馬日磾一聽王允鬆口,急忙問道:“什麼條件?趕緊說來聽聽!”

    “第一,可以讓皇帝以特赦的名義免去蔡邕的死罪,但必須將他流放到塞外,今後不可為官!第二,若想救蔡邕之命,劉虞需向長安派五千精騎前來護駕,這支部隊今後只能聽令於我!”

    “你這也太狠了吧!如此發落蔡邕,豈不是讓他生不如死?劉虞麾下總共能有多少騎兵?你一張嘴就要五千精騎,他能為了給自己兒子娶一個小寡婦這麼破費?”

    聽完王允開出的條件,馬日磾叫起屈來。

    “哼!你個老貨,少在我面前裝!據我所知,劉虞如今穩穩地控制著內長城與外長城之間的上穀和代郡兩地,讓蔡邕滾到那裡養老,有劉虞父子照顧他,還想怎地?我問劉虞索要五千精騎,又不是替自己要的,而是替年幼的天子安危著想!劉虞別的東西缺,唯獨戰馬不缺,讓他出五千騎兵,是因為我擔心要的兵馬太多,會引起關中董賊手下警惕,否則至少一萬!”

    馬日磾徹底敗退,只好帶著這兩個條件出王府。

    不過老馬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他在臨走之前要求王允給蔡邕換個關押的地方,最好是將他軟禁在外面某處,不要再關在暗無天日的大牢裡面。用老馬的話說,大牢那種地方真心不是風花雪月的蔡大學士能夠呆的,時間久了,會把人給逼瘋。

    馬日磾回來之後,將王允的條件轉告一直在等消息的陳逸。陳逸站在劉虞的角度思索片刻,然後說道:“不管劉大人會不會同意這門婚事,憑他以往行事的特點,肯定是樂於見到蔡學士被救的。我這就立即派人給幽州傳書,請大人定奪此事!”

    當日傍晚,數騎直奔長安城東門而出,向著潼關方向疾馳。

    過了幾天,蔡邕被一隊士兵從大牢中帶走,囚禁在緊鄰未央宮的一處親董的官員府中。這名官員全家老少已經被王允處決,貌似沒有蔡邕這麼好命。

    馬日磾得知蔡邕不再被關在大牢之中,明白這是王允做出的適當讓步,於是派人前往蔡府報訊,免得蔡琰著急。同時,老馬又讓陳逸手持自己的親筆書信,前往河東一趟,讓衛家拿出婚書,同意解除與蔡家的這門親事。也就是所謂的“和離”,不必將實情鬧的太大,免得既傷和氣,又傷面子。

    負責向幽州傳訊的,正是護衛陶寬,當他走到華陰境內時,想辦法見到了昔日的老上司段煨。

    段煨身居要職,對於自己當初派給劉和的百名士兵早已記不得名姓,也沒有因為劉和黑了他八十幾個私兵而大動肝火,當初他將這些人派給劉和的時候,其實就沒想著能再要回來。就像賈詡勸他的那樣,在劉和最落魄的時候幫他一把,這可是一份大人情,遲早可能派上用場。

    段煨此時已經獲悉董卓被殺的消息,但他與其他將領不同,非但沒有覺得恐慌和擔憂,反倒是有些竊喜,覺得董卓總算是死了。

    段煨乃靈帝時期太尉段熲的族弟,與董卓麾下其餘的將領有所不同,乃是世受皇恩的豪門貴族,在他骨子裡面從來就沒有動過什麼反叛漢室的念頭,只是因為因緣際會之下才上了董卓的賊船,成了董卓的下屬。不過當初董卓入洛陽的時候,那是奉了大將軍何進的命令,誰又知道他會成為一代國賊呢?

    聽說劉和手下前來拜見,段煨讓人將陶寬領進大帳。

    陶寬向段煨抱拳行禮,然後說道:“卑職陶寬,昔日曾為將軍部曲,如今在劉公子身旁任事,今日能見將軍,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段煨看著神情氣質已經大變的陶寬,點頭說道:“嗯,看來你在劉公子身前做得不錯,現在見了我說話利索、口齒清楚,不枉我當初送你一場機遇。”

    陶寬至此明白段煨當初派他們跟隨劉和的用意。

    “今日你冒著風險前來見我,有什麼事情要說?”

    “將軍,這是公子寫給你的親筆書信,臨行之前囑託我一定要面呈於你!”陶寬說完這話,從貼身的夾袋中掏出一塊折疊整齊的絹帛來。

    蔡侯紙易碎且不防潮,十分重要的信件一般不用這種技術不成熟的紙張書寫。

    段煨認真看完劉和寫給自己的書信,歎氣說道:“唉,公子這封信還是寫的晚了一些!賈文和前些日子已經離開我去了李傕的營中,至今未歸,只怕是已經身不由己了。”

    原來,劉和在信中提醒段煨,想辦法留住賈詡,千萬不要讓他去見李傕,否則一定是有去無回。不過劉和除了提醒段煨這件事情,還有更重要的內容。劉和在信裡陰晦地提醒段煨,若是長安方面出了重大變故,千萬不要跟李傕、郭汜、樊稠、李蒙、張濟那幾個傢伙聯合,而是要保持對朝廷的恭敬之心,最好是跟擁護朝廷的胡軫以及駐守潼關的徐榮聯合起來,守住自己的地盤和軍隊。

    劉和最後還說,如果事不可為,可以前往幽州落腳。

    段煨如今正在為何去何從而煩惱,忽然收到劉和這封書信,頓時心中大驚。他死死盯著陶寬說道:“這封書信確實是你家公子在臨行之前所寫?”

    陶寬一臉坦然地回答:“千真萬確。若是卑職欺騙將軍,願受千刀萬剮之刑!”

    段煨沉聲再問:“這麼說,你家公子人在幽州卻已預料到了董卓之死?”

    “我家公子精通易數,未卜先知的事情多了去,料定董卓會被王司徒設計殺死不過小事一樁而已!”陶寬拍著胸口替劉和做起了免費的宣傳。

    “你且說說你家公子都曾經預料到哪些事情!”段煨生性多疑,仍然不肯相信這封信是劉和所寫。

    陶寬於是將劉和當初如何料算到公孫度會對劉政下手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又將劉和人在薊城卻能大敗公孫瓚和袁紹的事情也說了一遍,另外諸如在歠仇水劉和如何算計軻比能,在高邑如何算出袁紹利用公孫瓚等等事情,也被陶寬顯擺了出來。

    段煨聽到這裡,終於相信當初那個在武關上畏畏縮縮的劉公子,是在扮豬吃虎,賈詡的提醒也沒有錯。

    “多謝你家公子的提醒,這份人情,段某記下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21:43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七章 虓虎攪局


    陶寬離開華陰的時候,身後多了一百名騎兵護送。這次段煨不僅派了兵,還給這些兵備了馬,而且護送的還是劉和的部下,足見他對劉和的重視已經上升到了很高的一個程度。

    如今的劉和,早已不復當初從武關出逃時的落魄和驚慌,段煨派出的這一百騎兵對他而言已經算不得上什麼。據李嚴的仔細統計,劉和麾下如今可以調動的騎兵總數高達一萬八千餘人!但是,做人不能忘本,若非當初段煨派給他的那一百名士兵,或者劉和現在還被袁術囚禁在南陽也未可知。

    所以,段煨再派百騎護送陶寬返回幽州,既是在表明自己對劉和的重視,同時也是在提醒劉和勿忘當初護送之情。

    因為有段煨的士兵護送,陶寬很容易就從徐榮把守的潼關通過,而在通過潼關的時候,陶寬代表劉和向徐榮表達了交好之意,也算是為今後可能的招攬留下一點鋪墊。

    在某羅的《三國演義》之中,徐榮被描寫成了三流的雜魚,與夏侯惇交戰時,撐不過數回合,便被斬于馬下。

    實際上,徐榮是董卓麾下第一能打仗的將領。請注意了,是“能打仗”,不是“能打”,若論單體武力值,或者徐榮真的很菜,但四肢發達的武將,往往頭腦都很簡單,像徐榮這樣的智將,他打仗靠的不是個人的勇武,而是實實在在的軍事才能。

    歷史上的徐榮,曾是名動一時的猛人,他的戰績足以令人瞠目結舌。雖然關於他的真實記載很少,但卻可以讓他擠身三國一線統兵大將的行列。

    徐榮曾于汴水之戰中擊敗曹操的獨立追擊軍,在梁東之戰中擊敗孫堅的部隊。在董卓死後,受司徒王允的命令與李傕、郭汜交戰,戰死在亂軍之中。

    能夠打敗曹操和孫堅的將領,真心不多,而徐榮竟然就算一個……

    劉和想要招攬徐榮並非是異想天開,因為他知道徐榮是這個時代最為純粹的軍人,他不參與政治鬥爭,而是恪守軍人的職責,謹遵上司的命令,做好自己本分之內的事情。徐榮為董卓部將時,替董卓守洛陽、守長安,打得老曹和孫堅丟盔棄甲;董卓死後,他聽從王允的命令,毫不猶豫地與造反作亂的郭汜和李傕等人作戰,然後不幸身亡。

    後世關於徐榮的記載少,那是因為他曾經擔任了董卓的部將,在那些玩弄筆桿子的文人眼中自然不是好人,所以不僅對他的記載少,而且老羅還把他描寫成了三流的雜魚。

    實際上,不僅徐榮打仗厲害,像段煨、胡軫等將領,也同樣厲害。就連李傕和郭汜這些造反作亂的傢伙,也絕非酒囊飯袋之輩。如果董卓手下都是一群弱智和蠢材,為何關東群雄沒有誰真正打贏過李傕和郭汜呢?若非董卓死後群龍無首,這群傢伙窩在關中地區內鬥不休,二十萬西涼軍依然是不可戰勝的超然存在。

    陶寬從潼關向幽州緊急趕路的時候,陳逸帶著太尉馬日磾的書信終於來到了河東衛家。

    蔡琰夫君的名字叫做衛甯,字仲道,後世之人習慣將其喚作衛仲道。

    河東衛家是在漢武帝時期發展起來的大族,他們的先祖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衛青。衛家住在河東郡的治所安邑,距離大漢的“錢袋子”鹽池只有二十裡之遙,經過兩百多年的經營,已經將勢力滲透到了鹽監內外,成為名副其實的河東郡第一大族。

    衛甯的父母世代經商,偏偏到了他這裡卻是酷愛四書五經,成了遠近聞名的大才子。正是因為衛甯的才華,蔡邕親自考校之後才將寶貝女兒許給他做了妻子,沒想到這貨從小只顧著讀書卻忘了鍛煉身體,結果結婚不到半年,竟然咳血而亡!

    衛甯有個哥哥,名叫衛覬,如今也是做了官的人,雖然比不得劉和年紀輕輕便出任禦史中丞這麼誇張,但畢竟衛家的底蘊十足,今後在官場上的前途也未可知。當他得知了陳逸的來意之後,竟然當眾撕掉了馬日磾的書信,然後大罵著將陳逸趕出了衛家大門!

    衛覬的生氣是有原因的。他一直迷信地認為是蔡琰克死了自己那個才華橫溢的親弟弟,而且還跑回長安去四處宣揚衛家逼迫她守節的事情,壞了衛家的名聲。董卓活著的時候,因為敬重蔡邕的聲望,所以衛家不敢去長安強行將蔡琰捉回,如今董卓已死,而蔡邕又被掌權的王允打下大牢。

    衛覬聽人說蔡邕不久之後就會被處死,所以正準備過段時間派家丁前往長安將蔡琰抓回來家法處置,結果陳逸在這時候登門要求衛家交出蔡琰的婚書,這不是赤果果的上門來打臉麼?

    衛覬才不管陳逸是太傅劉虞和太尉馬日磾派來的呢,他覺得衛家拿著蔡琰的婚書那就占著道理,在沒有得到衛家的允許之前,蔡琰竟然與別家的男人私下聯絡,這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簡直就是毫無貞操!總之,衛覬不怕馬日磾和劉虞,他對陳逸說:“蔡琰生是衛家婦,死是衛家鬼,豈能再嫁于他人為妻!”

    挨了一臉唾沫星子的陳逸,苦笑著離開河東,返回長安向馬日磾彙報此事。老馬聽了之後氣得不行,覺得衛家人實在蠻不講理,衛家兒子不幸去世固然令人覺得惋惜,可也不能阻擾蔡家女兒尋找新的幸福生活啊。

    不過,生在大漢年代卻有一件好處,那就是廣大的婦女同胞們不會像宋代之後的女子那樣遭受程朱理學的殘害,她們是可以理直氣壯地主動提出離婚的。

    漢代大儒董仲舒認為,妻子死後改嫁他人是合乎情理的正當行為。他據《春秋》大義在評論一件寡婦再嫁的事件時,明確指出:“夫死無男,有更嫁之道也”。整個大漢時代,女子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自己喜歡的男子,也可以隨時提出離婚和改嫁,所以就算夫家手持婚書要脅蔡琰,一旦蔡妹妹發起脾氣來,一樣可以主動提出離婚!

    老馬便是這麼唆使蔡琰的,讓她給夫家寫一封“求去”的書信(也就是離婚協議),聲稱不要衛家一針一線,從此之後自動脫離衛家,恢復蔡家女子的自由之身。救父心切的蔡琰毫不猶豫地按照馬日磾的指點寫下了離婚書,然後交給了陳逸。

    陳逸心想自己這次來長安竟然連續做兩次惡人,不由得苦笑,不過該辦的事情不能耽誤,於是再度來到了衛家,扔下一紙“求去”書,然後揚長而去。別看陳逸溫吞水的性格,人家老子好歹也是當初的“三君”,才不會受衛家給自己的氣。

    被氣得抓狂的衛覬再次表演了當眾撕書的動作,然後派出上百家丁直撲長安,準備將不守婦道的蔡琰抓回河東處以最為殘酷的家法。

    只是當衛家人來到長安時,卻意外地發現蔡府門外佈滿了兵丁,數一下人頭,怎麼也有上百之多,這下他們麻爪了,屁都不敢放一個,灰溜溜地滾出長安,返回河東向衛覬覦報訊。

    原來,派出兵丁保護蔡府的人竟然是剛剛上任的奮威將軍、溫侯呂布。

    劉和要娶媳婦,怎麼連呂布也攪進來了?這是在弄啥?

    原來自從呂布殺了董卓之後,被朝廷擢升為奮武將軍,假節,儀比三司,進封溫侯,與王允同掌朝政。而董卓的小妾貂蟬,自然是歸了呂布,成為呂布的愛妾。

    貂蟬自幼學習琴棋書畫,尤其欣賞才女蔡琰的琴藝和歌賦,在蔡琰未嫁之前,經常與蔡琰一起彈琴歌舞,也算半個閨蜜。當蔡邕下獄的消息傳來之後,她便開始擔心起蔡琰來,等到長安城開始紛紛揚揚地傳言太傅劉虞欲托人登門向蔡家求親之後,貂蟬一顆心總算踏實不少。

    蔡邕被轉出大牢之後,貂蟬知道這是王允準備釋放蔡邕的訊號,於是前往蔡府看望蔡琰,然後就得知了河東衛家刁難阻擾的事情。

    貂蟬回來之後將這件事情當成軼聞說給呂布聽,結果虓虎十分生氣,大罵衛家人混蛋,怎麼可以用一個死人來壓迫活人!還別說,呂布在別的事情上不咋地,但他對待女人的態度真心不錯,屬於支持女權運動的先驅,光是這個立場堅定的表態,就讓貂蟬非常滿意。

    呂布最近正在為王允專橫跋扈的態度而鬧心,他曾苦勸王允赦免了郭汜、李傕、樊稠、李蒙的罪行,採用懷柔的辦法先將其安撫下來,然後逐個剝奪將他們手中的兵權,結果王允被一時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固執地堅持除惡要務盡,堅決不肯赦免四人的罪行,導致長安附近漸漸有了不穩的跡象。

    王允在這件事情上,確實處理的極為不智,若不是他看不清形勢,在時機完全不成熟的情況下強行處置李傕、郭汜等董卓舊將,也不會釀成李郭等董卓舊將禍亂關中長達八年的悲慘事件。實際上,已經屬於殘喘階段的大漢王朝,就是在王允手裡被折騰的斷了最後一口氣。

    為了表達對王允的不滿,呂布心生一計,於是立即佈置了三百名士兵採取三輪倒的方式,將蔡府給保護起來。

    呂布這是要告訴王允:你不是說蔡邕是擁護董卓的舊臣麼,我呂布當初還是董卓的義子呢,而你王允當初還不是在董卓面前卑躬屈膝,做出奉迎的樣子?烏鴉別嫌豬黑,其實大家都是討口飯吃,何必要將那些昔日被董卓逼迫的人趕盡殺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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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21:45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八章 抽自己幾嘴巴


    從長安前往薊城,路途過於遙遠,就算是騎馬前行,也需要至少近二十天的時間才能抵達。近三千里的路程,其中還需渡過許多條河流,經過許多的關隘,僅靠人力和馬力,實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當陶寬面容憔悴地趕回州牧府時,時間已到了八月上旬,距他離開薊城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零八天。

    在陶寬趕回薊城的前五天,劉虞父子已經收到了王越派人送來的有關董卓被殺的消息,所以他們對於陶寬的匆忙返回並不覺得意外。

    他們以為陶寬是回來報告同樣的消息。

    然而,當陶寬將蔡家發生的事情全都細說了一遍,特別是他當著劉虞的面故意將自己爬在樹頂偷聽蔡妹妹的話都說出來之後,劉虞父子終於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等到陶寬將王允開出的條件向劉虞父子彙報完畢,父子倆個已經不是用吃驚可以形容了。

    劉和咧著嘴沒心沒肺地傻笑,他說:“嘿嘿,想不到蔡家妹子還是個雛,這下我有口福了。”

    “混帳!說什麼呢?”劉虞拍著桌子提醒劉和注意形象。陶寬見狀,急忙找個藉口退了出去。

    劉和調整面部表情,一臉嚴肅地對老爹說道:“父親大人,孩兒以為不論咱們劉家最終會不會娶蔡家女兒過門,蔡大學士都必須要救!”

    “哦?說說你的理由。”劉虞一臉玩味地看著明顯有幾分心虛的兒子。

    “蔡邕乃當代史學大家、文學大家、音律大家、書法大家,他在天下讀書人的心目中就是活著的太史公,若是這樣的國之瑰寶都不值得我們保護和珍惜,試問還有人值得去拯救?”劉和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義正詞嚴,理直氣壯。

    “嗯,你繼續往下說。”劉虞面無表情。

    “前段時間,我們請盧尚書出山,已經贏得了河北士林的一致讚譽,若是這次能夠出面救下蔡邕,那麼天下人都會覺得我們才是真正的愛惜人才,尊重學識,而當初公孫瓚和袁紹之流潑在我身上的污水就會不擦自淨!”

    “嗯,你繼續往下說。”劉虞古井無波。

    劉和咽了一口唾沫,潤滑一下有些乾燥的嗓子,終於祭出了殺手鐧。“最重要的是,孩兒至今尚未婚配,正缺少一位像蔡昭姬那樣出身名門,才貌雙全,品德俱佳的女子為妻!父親不是常常在我面前念叨要我為琰城劉氏開枝散葉麼?你不給我娶媳婦,又怎麼會有孫子呢?”

    劉虞聽到這裡,終於被氣笑了,他問兒子:“你就不怕別人笑話你娶個克夫的寡婦做妻?”

    劉和激動地說:“什麼克夫,這就是衛家那群魂淡在胡說八道!你剛才不是也聽陶寬說了麼,蔡昭姬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她跟衛仲道連真正的夫妻都算不上,又何來克夫之說?若非衛仲道死得快,這次又怎麼會便宜了我呢?”

    “好啦,好啦。看把你給急的!為父又沒說不同意這門婚事!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有道理,可是你想過沒有?王允要我們送給他五千精騎才肯放了蔡學士!以我對你的瞭解,別人若想從你這裡挖走一百士兵,只怕你都不會答應吧?”劉虞一臉無奈地說道。

    劉和伸出右手幾根指頭,模仿電視裡那些身穿道袍的半仙們的動作,一陣“猛掐”,然後非常肯定地告訴老爹:“剛才孩兒用易數推測了一下,這王允絕對不會活到年底,所以我們不妨答應他的全部要求,先保證蔡家父女的安全,然後派出五千騎兵假意前往長安,等到我們的部隊走到中途時,估計王允老傢伙也該榮登極樂了!”

    聞聽此言,劉虞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什麼?你說王允命不久矣?!若是王允出事,幼帝豈不是危矣?不行,我要馬上率領一萬騎兵親往長安,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天子的安危!”

    劉和當時就楞了,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劉虞現在是真的相信兒子會易數,不然如何解釋他預料董卓之死的事情?當他聽兒子說王允命不久矣,第一個反應不是自己可以節省五千騎兵,而是擔憂王允死後長安再無大臣把持朝局,到時候小皇帝的安危就成了很大問題。

    事實上,劉虞的想法沒錯,歷史上在王允死後,小皇帝劉協被李傕和郭汜等人挾持,在長安整整過了七八年的苦逼日子,然後逃回洛陽之後依然苦逼,然後被曹黑子挾持到許昌,繼續苦逼!

    總之,大漢最後一位皇帝劉協,從他登基那天起開始,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陰影和威脅之中,就沒有過上一天衣食無憂、頤指氣使的帝王生活。

    歷史上,劉虞就曾誤信了袁術邀請他一起派兵入長安救皇帝的鬼話,將五千精銳騎兵送了出去,結果白白便宜了公孫瓚,到頭來把自己逼上絕路。如今,幽州連打三場勝仗,劉虞覺得自己兒子無所不能,覺得自己兵強馬壯,因此當然不會坐視皇帝受危,所以派兵前往長安的態度更加堅決。

    看到老爹如此亢奮,劉和心裡都要悔死了。他實在無法想像老爹若是帶著一萬騎兵闖進關中那塊是非之地,最終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不過九成九的結果會是被李傕、郭汜、樊稠那幫魂淡給玩死。剩下的零點一成,會是被王允、呂布這邊給坑死。

    總之,必死無疑。

    劉和想一想董卓留下的近二十萬大軍,就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如今他只是幫助老爹在幽州穩住了陣腳,暫時不用擔心被公孫瓚和袁紹這幫王八蛋給逼死,他可沒有本事帶著人馬跑到幾千裡外的關中大展神威。

    劉和見老爹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勸說,只好硬著頭皮說道:“父親,就算前往長安護駕,也該是孩兒去啊,怎麼能讓你前去呢?你若是去了長安,孩兒肯定要跟著你去保護你的安全,到時候好不容易拼下的這點家業誰來看守?剛滿周歲的小弟和兩位夫人誰來照顧?”

    劉虞一臉欣慰地點頭,說道:“還是吾兒心存孝悌,懂得替父分憂。既然你有這份忠義仁孝之心,那就不要耽誤,趕緊召集兵馬,爭取早日出發!”

    見老爹這次是真心嫌兒子命長,劉和心裡一個聲音高呼道:我特麼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啊!難道僅僅因為我偷看了女同學洗澡,老天就要如此懲罰我麼?別人都在忙著坑爹,到了我這裡咋成了爹坑!

    劉和暈暈忽忽地離開了劉虞的書房,走到門口時,劉虞又說了一句:“若是覺得一萬騎兵不夠,你可以再多帶五千之數過去,幽州這裡我來想辦法與公孫瓚周旋。”

    劉和差點一跤跌倒。他到今日總算是領教到了老爹的厲害。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老爹真是不知道劉和忙乎了一年才積攢下來的這點精銳部隊有多麼艱難,那簡直是在鋼絲上跳舞,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他這一張嘴,就要派一萬騎兵前往長安,也不想一想這邊劉和一走,他拿什麼對付野心勃勃的公孫瓚和袁紹?還有北方不時搗亂的鮮卑人和烏桓人,還有代郡西面虎視眈眈的南匈奴人!

    如果把劉和現在的所作所為比作一場投資的話,那麼他手裡握著的兵馬就是原始本金,以劉和腦子裡縱觀古今的那些記憶,只要穩紮穩打的往前走,公孫瓚的敗亡不過數年之內的事情,而一旦收拾了公孫瓚,袁紹被趕出冀州也是早晚的事情。至於冀州韓馥,那就是個膽小鬼,只要劉和給他一個職位,保准能夠全盤接收他的地盤和軍隊。等到那時,劉虞就是歷史上雄踞河北的袁紹,試問天下還有誰可阻擋?

    那個時候的劉和,可不是袁紹養的那幾個笨蛋兒子,絕對可以幫助老爹渡過黃河收拾了曹黑子,不會重蹈官渡之戰的覆轍。等到曹黑子被幹掉之後,整個中原地區誰能相抗?而一旦佔據了中原地區,整個天下還有誰能與劉家父子抗衡?

    劉虞現在派劉和率兵前往長安,那就是將一大半的啟動資金給抽掉了,姑且不論劉和去了長安的結局,光是這種“半路撤資”的嚴重行為,就有可能導致劉和胸中統一天下的計畫被推遲十年不止!十年時間,各地軍閥混戰,天下又要死去多少無辜的人呢?

    劉和渾身無力地回到自己所住的西院時,李嚴已經等在了書房裡面。

    “公子,我觀你的臉色灰白,雙目無神,可是遇到了什麼揪心的事情?”

    劉和一屁股坐在榻上,搖頭苦笑:“唉,何止是揪心啊!簡直就是要命呢!都怪我一時嘴賤,我現在總算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了。”

    隨後,劉和將自己一肚子的苦水都倒給了李嚴。

    李嚴聽完之後,皺眉沉思不語。

    良久之後,李嚴開口問劉和:“公子,以你之見,這次去長安已經無可避免了麼?”

    劉和搖頭:“無可避免。如果我不去,吾父肯定會去,他絕對不會坐視幼帝在王允死後受困的。”

    “公子,王允肯定會死麼?”李嚴有些懷疑。

    “我曾告訴你董卓會在今年死,結果呢?”

    “可是,如果你帶兵去了長安,王允未必會死啊。”

    劉和聽到這裡,忽然腦海中靈光閃現,似乎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5 21:35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七九章 鳥朝上,萬萬年


    自從莫名其妙的回到漢末這片混亂的時空中以來,劉和習慣憑藉記憶中的線索去預測和把握未來,就像一位沿著既定航線駕駛巨輪向前航行的船長。

    只是,如今這艘航船已經脫離了原本設定的航線,來到一片未知的海域,究竟是該鼓足勇氣繼續往前行,還是掉頭返航?

    一直以來,劉和被已知的那些線索所左右,總是不由自主地按照上一世的記憶去規劃自己的現在。而實際上,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悖論。若是遵循記憶中的歷史線索向前走,那麼劉虞父子最終難逃覆滅的歸宿;若是想要改變覆滅的結局,那就需要劉和改變原有的歷史軌跡,那麼終有一天呈現在劉和面前的將會是全新的歷史,而他可以“預知未來”的本領也就徹底失效。

    就像現在,劉和可以推測出王允會被董卓舊部逼死,卻無法預測自己前往長安會遭遇怎樣的結果。

    李嚴的剛才的那句話,忽然解開了劉和心中的困惑,讓他變的頭腦清晰起來。

    如果此去去長安劉和會死,那麼今後的歷史無非回歸原來的軌跡,這跟他再無關係,用不著替古人擔憂,因為那原本就是結局。

    如果此去長安劉和不會死,那麼他將徹底改變天下形勢,到時候不管有沒有劉虞的支持,他一樣可以混得風生水起。

    說得再簡單一些,該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想明白了這些,劉和忽然變得輕鬆起來,他不復剛才的唉聲歎氣,充滿鬥志地對李嚴說道:“我意已決,必須儘快趕往長安!目前緊要之事,共計三件。第一件,出兵數目和兵源補充;第二件,隨行人員的確定;第三件,等我離開幽州之後,如何保證我制定下來的規矩不會被人更改。這三件事情需要反復推敲,但不宜拖的太久,你幫我想一想。”

    李嚴點頭,說道:“公子,去長安時,無論如何一定要帶上我!”

    劉和開玩笑說:“你不怕去了長安連骨頭渣都不剩?”

    李嚴一臉坦然地回答:“只要一想到將隨公子前往長安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就算死在長安,此生何憾!”

    劉和頓時暢懷大笑,頗有幾分我自橫刀向天笑的豪邁氣概。

    李傕當初不是派人暗殺過自己麼?劉和這次回長安要好好問一問他,當初為毛對自己下黑手!

    董胖子的郿塢裡面不是藏著很多金銀財寶麼?劉和這次回長安要好好查一查都被哪些傢伙給昧下了!

    呂布不是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麼?劉和這次帶著趙雲前往長安要好好地跟他比劃幾下!

    蔡琰妹子不是還在長安以淚洗面麼?劉和這次要帶上一顆滾燙的心前去溫暖她受傷的心靈!

    劉和越想,就越是激動,簡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當日劉和秘密派遣史阿帶著二十幾名身手厲害的手下離開冀州,前往豫州潁川前去綁架一位吊兒郎當的年輕人。劉和給史阿的命令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次他也顧不得被綁來的那個傢伙心裡到底願不願意了,反正到時候把他挾持著帶往長安,看他還能如何。如果這個傢伙抵死不從,那就去死吧,劉和可不想看到他今後幫著別人來對付自己和老爹。

    劉和又給近身護衛閻老四調撥一百名隸屬太傅衛隊的黑甲騎兵,讓他們統一換上剛剛抵達薊城的段煨手下士兵的服飾,然後跟閻老四立即奔赴長安,前去向王允通報自己將率萬騎奔赴長安護駕的消息。

    劉和這次回長安,那可是實至名歸,畢竟當初小皇帝確實委派他返回幽州傳令給老爹帶兵回京救駕的,只不過他返回的“稍微”有點晚而已。

    劉和又給冀州牧韓馥去書一封,跟他商量借調張郃的事情,如今有太史慈坐鎮癭陶,又有張郃守在高邑,確實保證了韓馥的安全,但卻顯得有些人才浪費。劉和打算將當初坑過袁紹的鮮於輔和威震冀州的太史慈派給韓馥聽用,讓他們一起坐鎮冀州,抵擋袁紹軍向北擴張。

    張郃善守,而趙雲的進攻犀利無比,如果劉和的身邊有這兩員猛將護衛身側,再加上潁川那個妖孽,還有一個忠心耿耿的李嚴,此去長安,劉和就有了幾分底氣和膽氣。

    一口氣將這些緊要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後,劉和來見劉虞,與老爹做了一次徹夜長談,至於具體的內容就不足為外人道了。總之劉虞最終被兒子感動的流下淚水,而且保證不會改動劉和走後在幽州和冀州的佈局,保證給予劉和手下幾位重要部屬絕對的權力和信任,讓他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安心做事,不受外界的干擾。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先是鮮于銀和徐邈帶著已經接受了三個月訓練的五千袁紹降兵前往漁陽,接替了趙雲鎮守漁陽邊塞的任務,然後趙雲給鮮於銀留下兩千騎兵,帶著三千最為精銳的騎兵返回薊城。

    接著,趙雲親自護送劉和趕赴邊塞一趟。劉和前往馬城、寧城和廣寧,逐個接見了自己的那些部屬,又與長史劉惠促膝長談一番。然後,劉和去了白山腳下,在那裡與閻柔進行了一次談判,結果等他離開白山時,居然帶走了足足五千之數的烏桓騎兵。

    劉和答應讓閻柔出任護烏桓校尉,條件是必須由劉惠和夏侯蘭分別出任長史和司馬,另外閻柔需要送給自己五千烏桓騎兵一同前往長安。閻柔開始不同意,劉和則直接告訴閻柔,如果不同意,那麼在自己離開幽州之前,一定先率大軍打到白山以北,將支持閻柔的那些部落徹底打殘殺光!

    懾于劉和在幽州創造的不敗神話,和他手下那些不要命的將領,閻柔最終讓步,有些憋屈地同意了劉和的條件。

    劉和從邊城返回薊城時,帶回來了八千騎兵,其中直屬趙雲的那三千騎兵將原本桀驁不馴的烏桓人吃的死死的。趙雲麾下這些士兵可是分別與鮮卑人、烏桓人、和公孫瓚的部隊都打過仗,個個身上帶著殺氣,已經被鍛煉培養成為一支敢打能拼的鐵軍。

    除了帶回來八千騎兵,劉和還從馬城兵器工坊之中帶走了一批新式的武器兵械,還有數量不明的各種“坑爹”玩意。這些東西原本是為北方的鮮卑人和烏桓人準備的,這一次前往長安過於兇險,劉和只好先緊著自己用了。

    劉和帶著部隊取道南下,並未再回薊城。隊伍走到涿郡時,劉和將涿郡太守李敏和他手下兩千郡兵一起帶走,同時委任安次縣令王松接替李敏的職位。

    進入常山境內後,劉和又跟常山相孫瑾商量,將他帳前曹掾張逸暫時借調過來為己所用。張逸此人有骨氣、不怕死,劉和準備將他帶往長安見見大世面。

    劉和來到高邑時,受到城中軍民的夾道歡迎,州牧韓馥和州中官吏出城十裡相迎,態度熱情恭敬。對於高邑的百姓而言,劉和就是他們的大救星,所以大家發自內心的前來歡迎。

    韓馥已經答應了劉和的提議,非常爽快地將張郃借給了劉和,順手還將脖子比較硬的審配也送了出來。不過劉和也沒讓韓馥吃虧,他還給韓馥一個鮮於輔,一個太史慈,有這兩人在高邑守著,估計袁紹一時半會還真不敢前來惹事。

    劉和率軍離開高邑,又來到太史慈駐守的癭陶城,將李敏和兩千郡兵留下,然後委任李敏為巨鹿太守。李敏也是不怕死的傢伙,由他堵在袁紹北進的當面,估計也能讓袁紹蛋疼老半天。

    劉和現在已經恢復了天子侍中和朝廷特使的身份,就算沒有朝廷正式的任命,他說李敏是巨鹿太守,那麼李敏就是了,誰不服氣的話,等劉和到了長安,一紙朝廷的正式任命文書就會下來。

    癭陶城內原本駐守著四千騎兵,由太史慈統領,劉和從中抽出兩千加入到自己帶往長安的隊伍中,於是終於湊足了整整一萬之數。

    可不要小看這一萬騎兵,這是足以讓袁紹、曹操、袁術、孫堅、劉表、陶謙等許多軍閥們眼紅的一支兵力。

    劉和告訴太史慈,不要擔心兵力不足的問題,用不了多久,從邊塞四城訓練團各營訓練出來的士兵就會南下冀州,補充到太史慈的帳下。

    一直被劉和雪藏的五千龍虎衛士兵,至今還處於秘密狀態,他們被劉和塞進軍都山中接受各種嚴酷訓練,估計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劉和在癭陶城內本來沒有打算多做停留,不過卻意外的遇到一個驚喜。

    一位名叫牽招的冀州人特意從安平方向趕來投奔,經過李嚴一番考校,發現此人允文允武,能力不在韓珩、劉政等人之下。劉和正值用人之時,能得牽招投奔,自然非常開心,於是將其招攬到自己帳前,做了幕僚。

    若說這個牽招,其實並非籍籍無名之輩。牽招十余歲時為同縣樂隱的學生,中平年間,樂隱為車騎將軍何苗長史,牽招便跟隨樂隱前往長安直到學成。中平六年,十常侍作亂,何苗、樂隱被殺害,牽招便與樂隱的門生史路等人冒著危險收斂樂隱屍體,準備將他送還鄉里。走到半路時遇到了山賊,史路等人四散逃走,唯有牽招垂淚懇求,山賊覺得他是個有義之人,便放他離去,從此牽招的聲名在冀州鵲起。

    歷史記載中,牽招與田豫常年鎮守北方邊陲,一生功績僅次於田豫。

    劉和在癭陶城內完全整頓好了兵馬,於是繼續南下,直接從袁紹控制的地盤上通過。文醜如今還被太史慈扣在癭陶,袁紹如果還像討回自己這員猛將,他就不敢跟劉和現在翻臉。再說了,就算袁紹翻臉,劉和有一萬騎兵跟隨,未必就會怕了他。

    大軍繞著巨鹿澤的西邊行進,快到廣平的時候,前往潁川“綁架”人質的史阿,帶著手下返回,正好與劉和相會。在人群當中,劉和看到了一個身形修長、膚色白淨的年輕書生。

    於是,他咧著嘴開心的笑了。

    還好,史阿帶回來了一個大活人,不是一具屍體,總算是沒有辜負劉和從今年年初就開始算計某人的一片苦心。

    劉和看著滿臉怒容正瞪著自己的白面書生,毫不顧忌的走到他的面前,繞著他轉了兩圈,上上下下地打量半天,然後搖頭歎息:“唉,也是一個先天不足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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