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之幫爹當軍閥 作者: 終南道(連載中)

 
e010203 2014-2-14 15:09: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97119
于子晴 發表於 2014-3-19 23:17

三國之幫爹當軍閥 第二四零章 盧植大事不糊涂




     冀州牧盧植是一位能力出眾、經歷十分傳奇的人物.之所以這麼說,這跟他跌宕起伏的人生有莫大的關系。

    盧植字子幹,幽州涿郡涿縣人,跟大耳劉是地道的同鄉,跟公孫瓚也算得上幽州老鄉。他是當世著名的經學家,與享譽四海的大儒鄭玄為同門師兄弟,門下子弟有許多人;他又是一代名將,與皇甫嵩和朱儁齊名,曾經官至北中郎將和尚書。

    在盧植去世之後,他的家族後來成為中國古代著名的四大家族之一。三國之後,涿縣被改名為“範陽”,故而涿縣盧氏又被世人稱之為“範陽盧氏”。盧植之後的一千八百多年,範陽盧氏代代出英才。僅從魏晉到唐代,正史記載的盧姓名人就高達八百多位。其中,有宰相、尚書、刺史、太守、郡守等百余人。清代道光年間的兩廣總督、涿州人盧坤,是盧植的嫡系後裔。海外盧氏宗親中,有韓國的兩任總統盧泰愚和盧武鉉。

    三國時代,英雄豪杰輩出,但能給家族後世留下如盧植這般深遠影響的人物,不過滎陽鄭泰、鄭渾兄弟兩個,至于其他諸如王允、崔琰、崔州平等五姓七望中的人物,並非興盛宗族的始祖,只是將祖上的名望沿襲了下來而已。

    如果不是劉和的干預,那麼此時的盧植已經被一抔黃土埋在了地下,根本沒有今時今曰東山再起的風光無限。

    當初洛陽政變時,何進被殺,董卓進京,掌控朝政。董卓意欲廢黜少帝劉辯,擁立陳留王劉協為帝,便召文武百官商討,朝中無人敢言,唯有盧植獨自一人站出來大聲反對。董卓大怒,下令將盧植處死,被董卓強行征闢的大學士蔡邕為盧植求情,而議郎彭伯也趕緊出來勸阻董卓說︰“盧尚書是海內大儒,士人之望!如今若殺他,天下人都會震驚失望。”董卓這才作罷,僅將盧植免職。

    從盧植這件事情來看,大學士蔡邕真心是個好人,劉和救他實在是太應該了。

    盧植狠狠的得罪了董卓,知道洛陽之地不可久留,于是以年老身體不適為由,請求返回老家涿縣。等董卓批準之後,盧植便趕緊走小路離開了洛陽,結果董卓真的派人沿著大路追殺,盧植于是連老家涿縣也不敢回,一頭鑽進幽州軍都山中,從此不問世事,直至袁紹征闢他為軍師。

    因為劉和的“強勢插入”,袁紹沒有將冀州和幽州拿下,盧植也沒有被別的勢力給挖走。劉和勸說老爹劉虞放下對盧植的芥蒂,終于請得盧植出山,先是在安次城外勸退了公孫瓚,接著出任漁陽郡太守之職,然後接替韓馥出任了冀州牧。

    盧植在離開洛陽時,官職是個尚書,權力雖然不小,但跟手握一州軍政大權的州牧相比,卻還差著好幾條街。如今董卓已死,天下分崩,文武雙全的盧植自然有一種重任在肩的感覺,所以自從來到冀州之後,那是格外的勤于政事和軍事,把公孫瓚和袁紹兩個家伙郁悶的不行。

    對于公孫瓚而言,盧植就是他面前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盧植的名望、地位、能力都是他所不及的,有盧植在冀州坐鎮,公孫瓚徹底斷了吞並冀州的心思,把主要兵力都放在了攻略青州方面。

    後來袁紹派使者過來跟公孫瓚暗中串聯,公孫瓚雖然答應了合伙坑劉虞的提議,但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地率軍從冀州過境前往幽州,而是費了一番手腳,讓公孫度派出運兵船隊把他麾下三萬大軍從海路直接投送到了雍奴。後來公孫瓚出兵佔據了涿郡之後,立即派兵將盧植的老家涿縣給守衛起來,不敢在城內有任何不敬的行為。

    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盧植在冀州,那麼公孫瓚這次還真就不一定能被劉和給圍死在代縣附近。

    原因很簡單,如果還是韓馥在冀州,那麼公孫瓚這次肯定是從渤海郡和中山國出兵一路打到涿郡,而不是繞道海路,這樣他就可以從冀州方面調動更多的兵力來保證後方糧道安全,也不用把三萬兵力分散出一萬來駐守涿縣、遒國和五阮關等地。

    劉和當初建議老爹擢升盧植出任冀州牧這一招,實在是太陰險毒辣了……

    當三路大軍圍攻幽州的消息傳到高邑之後,盧植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即派出鮮于輔率領一萬精兵從癭陶城進入安平國境內緊鄰渤海郡的關津一帶,警告駐守在南皮的公孫瓚軍不得北上增援。

    公孫瓚雖然當初做過他的學生,可盧植在大是大非面前絕對不會猶豫。他教導公孫瓚的時候,教的都是經世致用的學問,可沒有教他如何挖大漢朝的牆角,如何當軍閥。盧植久居廟堂,對于袁紹等人潑在劉虞父子頭上的那些污水,根本就不會相信,反倒是對他們這些家伙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十分反感。

    盧植在派兵牽制渤海郡的同時,還積極整軍備戰,嚴密防範著冀州南部的袁紹。

    別看冀州方面兵力薄弱,可盧植手下尚有謀士沮授和猛將太史慈兩人供他調用,更有常山相孫瑾、巨鹿太守李敏等硬骨頭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所以兵強馬壯的袁紹一時半會還真是拿盧植沒轍。

    當初高邑城下的一場敗仗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年多,可對袁紹留下的教訓卻是十分的深刻,他在沒有充足的把握之下,並不想再吃一場同樣的敗仗。

    袁紹將攻打劉虞的主力放在了並州,他在鄴城時刻關注著劉和的動向,當他獲悉劉和率領一萬步騎混編的隊伍接近兗州時,趕緊派出手下大將義和張旭等人,守在黃河北岸的黎陽、陰安、沙亭等地,隨時準備伏擊劉和。

    謀士田豐提醒袁紹,當初韓馥之所以能夠咸魚翻身,是因為在危機關頭黑山軍張燕率兵前來搗亂,所以這次要避免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

    袁紹問田豐具體的對策,田豐提醒袁紹盧植當初可是剿滅黃巾軍天公將軍張角的主將,雖然盧植不似皇甫嵩那麼狠辣,曾在下曲陽坑殺十萬黃巾俘虜,可他跟原本就是黃巾軍出身的黑山張燕肯定不對付,因此可以利用這一點來做一些文章。

    袁紹于是派膽大的使者潛入黑山之中,給張燕送去一封密信。

    上面提到的這些事情,大概是在劉和抵達晉陽附近時發生的,等到劉和率軍返回馬城之後,袁紹已經知道自己和好兄弟曹**被劉和耍了一把,在大怒之下,立即命令在黃河北岸設伏的義和張旭等將領率軍北上,再度逼近盧植坐鎮的高邑。

    盧植此時尚且不知劉和已經從並州方向突圍回到馬城,但他察覺了袁紹部下的異動,于是立即命令太史慈棄守癭陶,保護城中百姓撤往高邑,做出嚴防死守的姿態。

    盧植的這份果斷,與當初韓馥在時完全不同,因此避免了兵力過于分散而被袁紹軍逐個擊破的危險。

    又過了幾天,好消息和壞消息相繼從北方傳到高邑。

    好消息是劉和率軍圍死了公孫瓚,薊城方面看樣子危險解除;壞消息是黑山軍張燕流竄進入常山境內四處作亂,常山相孫瑾率領郡中兵士進行抵抗時失敗被殺。

    盧植不受孫瑾被害的干擾,依然在高邑城內按兵不動,並未派出軍隊前往常山驅逐張燕。

    又過幾天,好消息和壞消息再度傳來。好消息是劉和弄死了公孫瓚;壞消息是盧植比較有出息的這個學生就這麼掛掉了。

    盧植依然不為所動,穩坐高邑城,絲毫不為公孫瓚的敗亡影響情緒。

    等到徐榮從薊城率領一萬大軍南下冀州增援時,顏良忽然率領一萬五千人從井陘關撲了出來,恰好在下曲陽一帶截住了徐榮的道路。

    于是,盧植再次接到了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好消息是幽州戰事基本結束,劉虞已經派出軍隊南下增援;壞消息是劉虞派來增援的部隊被袁紹的奇兵攔在了高邑城北一百五十里外,一時半會是指望不上了。

    這一次,盧植終于動了,不過卻動的令人意想不到!

    盧植竟然派人前往關津給駐守在那里的鮮于輔下令,要他立即率軍進入渤海郡,趁著公孫瓚手下田楷駐軍青州,南皮城內守軍人心慌亂之際,一舉奪下南皮,控制渤海郡。

    在援兵被阻,袁紹大軍圍向高邑的時候,盧植不僅沒有讓鮮于輔緊急回援,竟然讓其趁著袁紹和田楷沒有反應上來的時候佔據渤海,這是怎樣一份自信和氣魄?

    當初劉和率軍南下經過高邑時,從高邑帶走了審配和張郃,然後將太史慈和鮮于輔留給了盧植,這里面自然有著削弱冀州系的考量,也算是替初來乍到的盧植打個基礎。盧植一開始派鮮于輔率軍前往關津,如今看來似乎早就對公孫瓚的覆滅有所預測。

    鮮于輔是什麼人?那是劉和身邊的哼哈二將之一,盧植讓鮮于輔率軍進駐樹倒猢猻散的渤海郡,等于是將渤海拱手讓給了劉和。

    誰說姓格剛毅直爽的盧子干不懂政治了,人家心里明白著呢!
于子晴 發表於 2014-3-19 23:25

三國之幫爹當軍閥 第二四一章 冤家路窄




     顏良率軍從太行八陘之五的井陘關內躥出來的時候,還不知道他的拜把子好兄弟文丑已經再度當了俘虜,被趙雲抓回了高柳城內.如果知道,估計他這次一定會後來了冀州。

    前段時間,顏良和文丑合力攻打徐榮鎮守的幽州西線,雖然兵力超出了徐榮一倍不止,可就是死活無法突破那道該死的長城防線,雖然顏良勇武無敵,可徐榮壓根就不跟他在陣前斗將,一直躲在堅固的城防之後指揮士兵們進行防守,硬是不給顏良半分可乘之機。

    顏良和文丑在高柳城下耗了一個半月,付出八千士卒的生命,終于領教到了徐榮的厲害。正當兄弟倆在擔憂袁紹會不會責怪他們作戰不力時,袁紹的好外甥高干向他們發來急報,聲稱在晉城西南發現了劉和的蹤跡,讓他們派兵來圍堵劉和。

    顏良一琢磨,覺得在並州境內抓住劉和或者弄死劉和比攻破高柳的功勞還大,而且還能從高柳這個泥潭里面暫時撤離,不跟徐榮這個難纏的家伙死磨,于是干脆跟文丑一起率領全部兵馬返回了並州。

    劉和沒給顏良圍困自己的機會,在晉城外面虛晃一槍就跑路了,這一下弄得興沖沖返回並州的顏良有些惱火,他擔心自己再次率軍北上攻打高柳時會遭到劉和所率騎兵從後方攻擊,所以便采納了逢紀的建議,干脆不在幽州西線尋找戰機,而是直接取道井陘前來切斷幽州與冀州之間的聯系。

    顏良這麼一整,效果暫時沒看到,但卻實實在在的坑了兩個人,一個是好兄弟文丑,一個是袁紹的盟友公孫瓚。

    如果顏良老老實實跟文丑一起率軍返回並州北方的白登城,劉和就不敢在西線大唱空城計,把徐榮麾下的部隊抽調到代縣阻擊公孫瓚,那麼公孫瓚就不會這麼快就走向覆滅,而整個幽州的戰事也就不可能如此順利迅速的結束,而他的好兄弟文丑也就不會中了趙雲的計謀,被抓回高柳城。

    因為消息傳遞速度的原因,顏良暫時還不知道這些前因後果,所以當他從井陘道內穿行時,只是想著早點趕到冀州,然後協助袁紹攻打高邑。

    既然劉和已經從並州方向突圍成功,那麼主公袁紹在黃河沿線伏擊劉和的布置全都作廢,因此顏良有理由相信袁紹接下來肯定會組織大軍北上再度圍攻高邑。

    實際上,袁紹確實也是這麼做的。

    所以,從某一點上來說,顏良這麼做也沒錯,如果不是因為幽州方面派出徐榮南下增援冀州的話,或許顏良這一招突然的黑虎掏心,很有可能會打盧植一個措手不及。

    不是冤家不聚頭,這話用來形容顏良跟徐榮,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

    徐榮前些時曰從高柳離開之後,幾乎就沒有消停過,他先是率軍在代縣阻擊了公孫瓚,接著又趕到薊城陰了公孫越,然後又率軍南下冀州增援盧植。盡管這一路走來十分的辛苦,可徐榮的戰功那也是嘩嘩的往上漲,就目前來看,就連趙雲的戰功都沒有他高。

    徐榮行軍,一向謹慎,在他率軍南下穿過涿郡之後,便排出大量探馬和斥候到前方偵察打探,等他走到漢昌一帶時,就接到了前方探馬傳回的消息,說是發現了一支袁軍正從真定方向趕往耿鄉。

    徐榮于是加快行軍步伐,向著巨鹿郡最北邊緊鄰滹沱河的下曲陽趕來。

    行軍途中派出探馬和細作四處打探,這是作為主將的基本功,徐榮既然能夠發現顏良的部隊,那麼顏良在隨後發現徐榮的部隊也就很正常了。別忘了,顏良身邊可是跟著一個軍師逢紀的。

    史書中說顏良此人“姓促狹,雖驍勇不可獨任。”,意思是說顏良氣量比較狹小,雖然驍勇善戰,但卻不能單獨統率一軍。袁紹似乎看出了顏良不能獨任這個弱點,因此派出謀士逢紀跟在他的身邊,防止他因為一時爭強好勝而落入敵軍的陷阱和圈套。

    還別說,當顏良查明南下增援高邑的這支幽州軍隊的主將是徐榮之後,當時就想帶著人馬跟徐榮拼命。

    顏良心想︰徐榮你這烏龜不是善于躲在城牆後面放冷箭麼,這次你來到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冀州大平原上,我以優勢兵力還不能把你給收拾了?

    不過軍師逢紀不似顏良的頭腦這麼簡單,他從徐榮率軍南下嗅到了危險的味道,所以死死攔下了沖動的顏良。

    逢紀對顏良說︰“難道將軍忘記了兩年之前高邑城下的那場失禮?既然幽州方面能派徐榮率領一萬步兵南下增援高邑,那就說明幽州的威脅已經解除了,而幽州的威脅為什麼會解除?肯定是公孫瓚和公孫越這兩路部隊出問題了!”

    顏良被逢紀的這個分析嚇了一跳,急忙問道︰“如此說來,又該如何是好?”

    上一次,袁紹兵敗高邑,就是因為小覷了幽州派來增援冀州的鮮于輔,還算計著要把人家的騎兵給吞掉,結果肥肉沒吃到,反倒是把牙崩壞了好幾顆。顏良當時人在並州,事後才听文丑仔細講起這一段,所以明白這里面的厲害。

    “為今之計,先將這支援軍堵在滹沱河北岸,同時派快馬向主公報訊,請他定奪後續的行動!”逢紀斬釘截鐵地說道。

    于是,顏良便率軍趕至下曲陽一帶,在河這邊擺下陣勢,隔河等著徐榮的到來。

    徐榮見南下增援的道路被顏良阻斷,也不急于發起強攻,他一邊派人返回幽州向劉和報訊,一邊讓有些疲憊的部隊原地休整。顏良出現在這里,也是出乎了徐榮的預料,在沒有摸清狀況之前,徐榮絕對不會主動出擊。

    就在顏良和徐榮隔水對峙幾天之後,袁紹收到了顏良派人快馬送來的密報,得知幽形勢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這一下,袁紹徹底有些懵了。

    田豐的分析跟逢紀基本相似,但因為他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直言指出了顏良犯下的錯誤。田豐說︰“顏將軍若是能夠繼續堅持攻打幽州西線,沒有擅自返回晉城增援,那麼幽州西線的徐榮就不可能離開高柳城。我敢斷定,公孫瓚那一路趕往高柳與他匯合的部隊肯定已經覆滅了,公孫越所在的東線大軍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郭圖向來跟田豐尿不到一個壺里去,此時見田豐指責顏良,于是出語說道︰“元皓先生未免太過苛責顏將軍了,以他當時所處的情形,進攻高柳受阻,背後又出現了劉家小兒的騎兵,如果不及時返回並州進行圍堵,難道要坐視劉家小兒大搖大擺的返回並州麼?”

    袁紹見身邊兩位軍師爭執了起來,頓時一陣頭大,他說︰“兩位不要爭吵了,事已至此,再指責顏將軍于事無補,諸位還是想一想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吧。”

    田豐調整情緒,非常地冷靜說道︰“立即命令顏將軍率軍從井陘關撤回並州,派義率領兩萬兵馬迅速東進渤海郡,將公孫瓚留在冀州的地盤能奪多少是多少,派人前往晉陽給高干傳令,讓其立即率軍南下太行陘攻打河內張楊!”

    “元皓先生口否詳細說一下如此部署的用意?”辛評出語問道。

    袁紹也是點點頭,示意田豐對大家說一說如此部署的深意。

    田豐皺眉說道︰“幽州戰事必然發生了巨大的逆轉,若是我推測不錯的話,一旦劉家小兒消化了公孫氏的力量和地盤,下一步就會糾集大軍兵分兩路開始瘋狂的反撲!他既然敢派徐榮率軍增援冀州,那麼西線的防守已經不是問題,接下來他就會派兵主動進擊並州雁門郡。從並州方向攻打幽州不易,但從幽州出兵攻打並州卻是十分容易,所以顏將軍必須立即率軍返回並州,確保並州北部的安全。”

    “徐榮這支援兵只是先頭部隊,若是公孫氏已經覆滅,那麼劉家小兒還會派出大軍南下接收公孫瓚的地盤,若是在此之前我們不能奪下高邑,那麼就要做好冀州和幽州兩路聯軍攻打鄴城的準備!命令高干攻打河內張楊,是因為洛陽目前兵力空虛,無力增援張楊,所以要趁著劉家小兒不在洛陽時將河內郡奪下,這樣就可以威逼洛陽,使得劉家小兒不敢輕易來攻鄴城!”

    “以軍師之見,我們能否在幽州大隊援軍趕到之前奪下高邑?”袁紹問道。

    “如果高邑城內還是韓馥,有八成把握。現在換成了盧植,只有一成把握。”

    “一成把握?”袁紹的臉色有些難看。

    “盧植雖老,卻可得上兩萬雄兵。沮授之智,不在我之下。太史慈之勇,文丑尚不能抵。高邑城經過連續數年的加固增高,比之兩年之前更加堅固,試問主公以何勝之?”田豐說話時向來直接,不過句句都是實話,問的袁紹根本無法回答。

    郭圖有些不服氣,他質問田豐︰“就算高邑難攻,我們真的需要那麼提防劉家小兒麼?”

    田豐不生氣,只是搖頭說道︰“劉家小兒如今已經不是當初率軍南下長安時了,以我之見,若是不能聯合兗州曹孟德和青州田楷、劉備,我們在冀州未必還能呆得下去!”(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6 12:04
第二卷 臥薪嘗膽 第二四二章 又見鮮於輔
   
    鮮於輔率軍進駐關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別看他整日無所事事的,實際上心裡一直牽掛著幽州方向的戰事。

    自從上回他跟太史慈奉了大公子之命,緊急率軍馳援冀州,坑了袁紹一把之後,大公子就把他和太史慈兩人留在了冀州,這一晃就是整整兩年過去了。

    在冀州的日子,對於鮮於輔而言,不能說難過,可也不快活。不論韓馥還是後來的盧植,待他都很客氣,一直將他擺在冀州武將的第一位置,太史慈也不跟他爭什麼,凡事都會主動向他請教,平時謙虛客氣的不行。

    然而越是如此,鮮於輔就越是懷念當初在幽州跟大公子和鮮於銀一起廝混的那些日子。

    鮮於輔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大公子是因為太傅大人發火,所以派他率領三千輕騎保護劉和返回幽州,然後就在高邑城外見到了那個瘦弱得像麻桿一樣的書生咧著嘴朝自己笑。大公子的笑容很親切,一點也不做作,當時看自己眼神是那種毫不掩飾的喜悅和信任。

    從那以後,鮮於輔就跟在劉和身旁,親眼見證了他主持信都會盟,見證了他返回薊城之後的霹靂手段,見證了他在歠仇水邊大敗軻比能,見證了他在薊城談笑間逼退公孫瓚……

    沒有大公子的日子,真是寂寥無趣啊!

    時間就在鮮於輔的百無聊賴中慢慢度過,忽然有一天,高邑方向傳來密報,命令鮮於輔立即盡起兵馬開赴渤海,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渤海郡治所南皮城。

    鮮於輔接到命令時,就像吃多了羊腰子,那叫一個興奮!

    不興奮不行啊!老大竟然從并州袁紹的地盤上無限風騷的穿過去了,而且一回到幽州就開始收拾公孫瓚這個王八蛋。真是大快人心啊!既然老盧讓自己帶兵前去南皮搶地盤,那就說明公孫瓚這次肯定是有來無回徹底玩完了,還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情麼?

    太傅大人待公孫氏向來不薄,可公孫氏卻像一條永遠也餵不飽、養不家的惡狼,這些年三番五次的以下犯下,屢屢帶兵進犯薊城,像這樣的白眼狼,早就該收拾了!

    鮮於輔興奮歸興奮,但腦子一點不亂,他派出快馬立即給位於信都城內的同僚劉政報訊。告訴他大公子已經從并州突圍順利返回幽州,接下來就不必留在信都接應公子,而是趕緊收拾東西,把信都的倉庫都給搬空,隨自己一起去南皮!

    別看鮮於輔的單體武力值不高,可他不是缺心眼的那種人,否則當初也不會把袁紹都坑了。他知道現在形勢十分緊張,既然袁紹已經向幽州宣戰,那麼自己一旦率軍離開安平境內。留守信都的劉政就會處於危險之中,而他在信都替幽州方面打理的那些財貨也就不再安全,所以不如暫時讓劉政跟隨自己一起去南皮,路上既有一個照應。也不會讓袁紹的人跑來撿便宜!

    從關津至信都,快馬只需一天便可抵達。劉政接到鮮於輔的密報之後,立即做出決斷,讓手下人將城中所有財貨打包裝車。一日之後就帶著一千多輛大車離開了信都。

    自從各方勢力聯合起來對幽州發難之後,原本生意興隆車來車往的信都自由貿易市場就關閉了,留在城中的除了幽州的生意人。剩下的就是冀州的生意人,他們有的眼見大戰在即,立即向北撤離,如今隨劉政離開的卻是薊城暗中花錢雇來幫忙的一些人。

    鮮於輔在前開路,劉政緊隨其後,兩支隊伍進了渤海郡的境內。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鮮於輔讓人敲鑼打鼓的吆喝著公孫瓚已經兵敗幽州,自己率軍前來收服渤海的話語,以此擾亂渤海境內公孫氏殘餘勢力的軍心士氣。遇到那種不開眼的小魚小蝦,鮮於輔也不跟他們客氣,該砍頭的砍頭,該驅散的驅散,一路上竟是無人可以阻擋。

    等到鮮於輔率軍抵達南皮城下時,劉政的隊伍也跟了上來,兩伙人索性合成一股,在南皮城西二十里處紮下營寨。

    留守南皮城的,是公孫瓚的從弟公孫范和拜把子二弟劉緯台,城中有五千東拼西湊的雜兵,算不得兵強馬壯。這二人都是庸碌之輩,若非跟公孫瓚有一層裙帶關係,根本爬不到現在的位置。他們前幾天就獲悉鮮於輔率軍進入了渤海郡,卻是不敢迎擊,只是躲在城內死守不出。

    鮮於輔散佈的消息已經傳進南皮城內,如今城中人心惶惶,士氣低落,公孫范和劉緯台如坐針氈,就盼望著幽州方面傳回大捷的消息,這樣謠言就會不攻自破。

    城外的鮮於輔也不著急,反正有劉政這位客串的後勤官帶著一千多輛大車的貨物跟在自己身邊,糧草軍需根本不用自己操心。他帶著一隊騎兵仔細觀察了南皮周圍的地形,然後派出三千兵馬沿著絳水向北三十里,將防守空虛的北皮城奪了下來,隨後將大軍開進北皮城。

    如此一來,就成了鮮於輔率軍駐守北皮城與南皮城內的公孫范和劉緯台進行對峙。

    鮮於輔的想法很實際,如果公孫瓚在幽州兵敗身死,那麼遲早會有消息傳回南皮城,到時候不用自己出兵攻打南皮,公孫范和劉緯台也會如喪家犬一般逃往青州與田楷匯合;如果公孫瓚率領殘軍從幽州撤回南皮,那就少不得一場血戰,這次說什麼也要把他堵在漳水以北!

    可不要小覷了鮮於輔率領的這一萬兵馬!這其中有五千騎兵,還有五千大戟士,都是當初跟袁紹軍血戰到底的強悍部隊,真要不惜性命的拚殺起來,就算公孫瓚的殘軍從北而來和南皮城內的公孫范對鮮於輔形成南北夾擊之勢,鮮於輔也不會懼怕。

    只可惜,枉費了鮮於輔的這一番等待,最終傳回渤海的消息是公孫瓚與樂何當被燒死在飛狐道內,季雍被徐晃一斧劈死,王門被張郃一槍挑死,公孫越被慕容平一箭射死,單經和關靖兩人做了俘虜,攻打幽州的五萬東路大軍和三萬南路大軍全部覆滅!

    為了證明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幽州方面已經讓士兵帶著公孫越、季雍和王門的三顆人頭一路向南傳首!

    這一下,渤海震動,冀州皆驚!

    南皮城內的公孫范和劉緯台沒了主心骨,又見鮮於輔如今駐軍在北皮城內,於是急忙率兵出城向緊鄰渤海郡的青州平原郡逃竄。

    本來鮮於輔是不打算追擊這兩個傢伙的,但是他們實在是自尋死路,弄得鮮於輔不動手都覺得不好意思。

    為什麼呢?原來劉緯台這幾年在南皮積攢下了一大筆的財富,這個財迷就算是要逃亡,竟然不忘將這些財富全都帶走。公孫範本來不想帶著這麼多的輜重逃亡,但是經不住劉緯台的一番蠱惑,於是將公孫瓚留在南皮的家底全都搬運出城。

    劉緯台是這麼對公孫范說的:「如今大哥兵敗身死,吾等還需借助青州田楷手下兵馬替他報仇,如果不將這些財物帶給田楷,如何說得動他?」

    兩個自以為是卻不長腦子的財迷,於當日夜裡讓五千士兵替他們當腳夫,肩扛手抬和車載,席捲南皮城內所有財物向南逃逸。

    不等天亮,鮮於輔便接到了細作傳回的密報,他立即親自率領五千騎兵向南追擊公孫范和劉緯台這兩個要錢不要命的蠢貨,同時委派劉政率領五千大戟士進駐南皮城。

    從南皮到距離最近的青州樂陵,有三百里的路程,公孫范和劉緯台帶著笨重的隊伍緩緩南行,兩日之間才走了不到七十里的路程。

    這日下午,當騎在馬上的公孫范正揮舞手中皮鞭抽打肩扛重物走在後面的士卒時,忽然看到身後有滾滾的塵土揚起,心裡頓時一驚,急忙讓士兵放下輜重,原地結成防禦陣型。疲憊不堪的士卒放下重物,哪裡還有什麼氣力結陣迎敵,他們只是拿著武器呆呆的看著遠處那支騎兵圍逼上來。

    不多時,鮮於輔率領大隊騎兵追至近前。

    「公孫范小兒,你家爺爺在此,可敢出來與某一戰!」

    從來不跟人在陣前鬥將的鮮於輔,這次難得遇到一個軟柿子,所以毫不客氣地抖起了威風。

    公孫范是從小騎在馬背上長大的,他明白步兵想要逃出騎兵的追擊難如登天,除非是有另外一隊人馬前來接應,否則有多少人也不夠騎兵銜尾追殺的。如今的形勢,要麼是自己甩下這些士兵隻身逃往青州,要麼是跟鮮於輔單挑獨鬥打上一場,最好是能將其活捉,這樣就能保住這支隊伍和財物。

    面對鮮於輔的邀戰,公孫范總算是硬氣了一把,他催馬提槍直奔鮮於輔而來,口中喊道:「鮮於小兒,莫要欺人太甚,看槍!」

    「我擦,這貨還真敢拚命!」鮮於輔吃了一驚,轉頭對身後騎兵大吼一聲:「兄弟們,替我招呼著,本將軍忽感腹中疼痛,先去後邊解個手!」

    於是,公孫范一人迎戰五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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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6 12:04
第二四三章 沒有吃白飯的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鮮於輔就比較貴重。他見走投無路的公孫范要來跟自己拚命,毫不客氣的將一個「立大功、抓大魚」的機會讓給了身後五千閒了兩年的好兄弟們,這份「高尚情操」,實在令人佩服至極!

    倒不是鮮於輔怕死,更不是他怕了公孫范。說實話,以鮮於輔身上鎧甲之堅固,胯下戰馬之優良,還有全套裝備的馬具輔助,還真不怕公孫范跟自己拚命,大不了多費點力氣而已。只要不是碰上關羽、張飛那種萬人敵,鮮於輔還是能抵擋一陣子的。

    之所以要借口拉肚子閃人,鮮於輔是為了節省時間。他本來以為自己一聲大喝就能嚇得公孫范抱頭鼠竄,然後他也不會繼續去追擊公孫范,只要將這些士兵捉回南皮,將公孫瓚聚斂的財富搬回南皮就行。

    抓個雜魚公孫范算啥本事?放這貨逃到青州田楷那邊才有意思,到時候讓他跟田楷爭奪兵權,渤海郡暫時就不會受到來自青州方面的威脅,可以專心對付袁紹部下的來襲。

    鮮於輔已經收到密報,獲悉袁紹手下大將麴義率領兩萬大軍正向東而來,看樣子目標正是南皮。麴義手下的先登營可不是鬧著玩的,鮮於輔曾聽張郃親口說過,當初先登營在高邑城下與大戟士打了個平手,所以他現在急著趕回南皮進行部署,做好迎擊麴義的準備。

    既然公孫范非要尋死,鮮於輔便遂了他的心願。

    五千騎兵將倒霉的公孫范踩成肉泥之後,迅速將劉緯台和逃出來的這些雜兵全都包圍,然後齊聲高呼:「太傅大人仁慈,從不殺俘,爾等放下兵器,便可活命!」

    不等幽州騎兵喊第二遍,包圍圈內的士兵有七成放下了武器。而剩下的那三成手裡壓根就沒拿武器!

    劉虞不殺降兵的好名聲可是有口皆碑的,想當年連自稱皇帝的張純手下五萬降兵,劉虞都沒有坑殺,而是將他們留在了幽州,一部分轉為邊民,一部分轉為自己麾下的士兵。劉和隨他老爹劉虞,似乎對降兵情有獨鍾,這幾年下來也從未傳出他虐殺降兵的醜聞。

    如今公孫氏已經全部死光了,士兵們失去了勉強可以稱作效忠對象的主子,在面對殺氣騰騰的幽州騎兵時。那是真心想要當降兵的。

    躲在士兵當中的劉緯台被幾個膽大的降兵揪了出來,鮮於輔也沒有動粗,只是讓人看押著他,然後指揮降兵們將所有從南皮城內搬出來的財物照原樣再搬回去。鮮於輔聽說劉緯台這貨是個什麼卜數師,或許將他送到薊城之後,大公子還能派上用場。

    兩日之後,鮮於輔率軍返回南皮,身後跟著五千降兵。

    已經進駐南皮的劉政亦非庸才,他取代劉備入主安平的這兩年來。按照劉和的授意做了不少的事情,不僅穩定了安平境內的百姓,而且將信都城經營的頗具規模,初步實現了劉和當初訂下的自由貿易區的設想。

    若論劉政的能力。或許比不上李嚴,但與韓珩等人相比,也是不差。

    鮮於輔率領騎兵先行一步追擊公孫范,劉政隨後便帶著五千步兵和他招攬的腳夫們將北皮城搬了一個精光。順便還將城內所有的居民也帶上,然後一起進駐了空蕩蕩的南皮城。

    劉政進程之後的第一件事情是四處張貼安民告示,派出口齒伶俐的士兵到各條街道上進行宣傳。好讓城內驚恐不安的百姓知道新入城的這些兵馬不僅不會擾民,不會抓丁拉夫,不會搶掠民財,相反還會保護城中百姓的安全,維護城內的秩序。

    別看鮮於輔個人武力值不高,可他帶出來的部隊軍紀一點都不稀拉散漫,特別是在保證群眾紀律這方面,更是從來都沒有放鬆過。隨劉和進城的五千步兵,按照劉政的指示,立即清理城中的垃圾,檢查所有的倉庫和地窖,包括有可能通往城外的地下暗道。

    五千士兵,沒有一人在城中擾民,秩序一片井然。

    劉政進城的第一天,統計出了城內的人口總數,清理了城內積壓多日的垃圾,派兵登上城頭值守,並在夜裡進行巡邏,城內百姓在緊張中度過了這一日。

    劉政進城的第二天,讓士兵挨家挨戶給城中百姓送去了幾斛糧食和一些財物,請求換取他們家中存放不用的木料和磚石。南皮城內的老百姓還從來沒有見過提著東西來家裡換木料磚石的士兵,他們有些戰戰兢兢的收了糧食和財物,然後將家裡存放不用的木塊、磚石全都搬上了南皮的城頭。

    劉政進城的第三天,他徵調城中為數不多的泥瓦工匠登城指導士兵們加固南皮的城牆和各門的防禦,製作用來砸人的擂木滾石。

    第四天,也就是鮮於輔帶著隊伍返回南皮的時候,劉政已經初步掌控了這座郡城,令鮮於輔大吃一驚。

    鮮於輔走的時候,不過是委託劉政幫忙將五千步兵帶進南皮城就好,他可沒想到劉政竟然主動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劉政出任安平相,論級別也是一郡太守,比他這位正牌領兵將軍一點也不低,所以鮮於輔是無法給劉政直接下命令的。

    有準確情報的顯示,麴義率領大軍已經過了修縣,再有五天時間就會兵臨南皮城下。鮮於輔來不及跟劉政客套,他將南皮的內政和後勤軍需方面的事情一股腦的交給了劉政,自己卻一頭扎進了兵營之中。

    劉政給鮮於輔造成的壓力有點大,他本來因為抓到了五千降兵,俘獲了許多財物而有點小得意,結果返回南皮見過劉政的手段之後,這才發現自滿不得。鮮於輔現在終於知道原來大家都不是吃干飯的,誰都有幾把刷子,要是沾沾自喜,說不定哪天就被甩出去幾條街。

    鮮於輔從士兵當中挑選出當初是由公孫瓚降兵中轉投過來的數百名普通士卒,然後告訴他們準備擢升他們的職務,這些部下自然個個大喜過望。鮮於輔又仔細問了他們當初是如何被徐邈從降兵中轉化過來的,這些士兵現在提升心切,全都將自己當初的心理變化過程告訴了鮮於輔。

    第二天,鮮於輔果真當眾宣佈了擢升一批作戰有功的士兵為伍長、什長,擢升一批伍長和什長為隊率和屯長。

    接著,鮮於輔委派這些剛剛晉陞的小頭目分散到降兵營內,讓他們去做士兵轉化的工作。鮮於輔說得明白,誰有本事,能轉化拉攏過來的降兵多,那就多帶兵,沒有本事的,活該手下一個人沒有!

    這些新擢升的軍中小頭目,誰都不想當光桿,所以他們使出了渾身解數,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將自己當初是怎麼被俘的,後來怎麼被轉化的,轉化之後又是怎麼得到提拔重用的全都講給這些降兵們聽。

    剛剛得到提升的屯長趙大寶,對章武縣的同鄉李二狗是這麼說的:「二狗兄弟,看你身上穿的都是些啥玩意啊!你再瞅瞅哥哥我身上穿的軍服,瞅瞅哥那匹漠北好馬,羨慕不?我給你說,這次你沒有跑到青州就被我們抓住,那是你命好,知道不?我當初被抓住的時候,也是一臉死了老娘的樣子,可是後來才發現,我就是個棒槌!」

    「大寶哥,你咋就成了棒槌呢?」李二狗手裡捧著個大土碗,顧不得吸溜碗裡的粥飯,鼻涕拉碴地問。

    「你真是一個棒槌!我當時表現的就像你一樣,不是很積極,哭哭啼啼的想要回家種田,結果等到後來答應了,就不是積極分子了,結果沒有輪到頭一撥的提升。你知道麼,當初我們那一撥當了俘虜的,如今幹得最好的,已經提升為都尉了!都尉知道不?手下能帶上千號兄弟呢!」

    李二狗抓抓腦門,有些心動地說:「行,那我也要加入!不過說好了,到時候我就跟著大寶哥你。」

    凡此種種,不一而論,一場兵勸兵的大規模招攬行動在火熱的進行之中。

    這種現身說法的效果非同小可,正在為出路犯愁的五千降兵紛紛表示願意加入新的隊伍中來,結果一天時間過去之後,鮮於輔的手下就多出來了三千多士兵。

    剩下的一千多人,是被強行抓兵拉夫塞進軍隊中來的,他們惦記著回家種地,鮮於輔也不勉強他們,明確告訴他們回家種地完全可以,但是要等到南皮戰事結束之後。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要呆在城內,為大軍燒水做飯,搬運重物,協助部隊守城。

    擴充了部隊規模之後,鮮於輔抓緊時間對部隊編組進行調整,盡量將這些新招攬過來的降兵打散了分配到各屯當中,這樣既能避免他們扎堆之後不容易管理,又可以實現以老帶新,以強帶弱,不會明顯降低部隊的戰鬥力。

    除了調整和編組部隊,鮮於輔還組織士兵進行守城作戰的演練,讓士兵分作幾隊,趁著麴義還未兵臨城下,一半在城頭,一半在城外,進行攻防配合。

    時間就在鮮於輔和劉政的分頭行動中飛快流逝,沒過幾日之後,一支氣象森嚴的大軍終於抵達南皮城的西門外。

    麴義,來了。

    看著明顯是臨時加高的南皮城牆,還有城頭安靜站立著的守城士兵,麴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南皮城的情形,比他想像的還要麻煩一些。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6 12:05
第二四四章 南皮之戰
   
    麴義的麾下有一支聞名河北的精銳部隊,名曰「先登營」。

    歷史上,先登營可謂輕騎兵的剋星,曾經開創了八百先登死士大破公孫瓚萬騎的驚人紀錄,而公孫瓚的王牌部隊「白馬義從」也是在這場大戰中被打殘,最終退出了爭霸的舞台。

    那麼,先登營如何做到八百破萬騎的呢?這還需從先登營的出身說起。

    史書中記載:麴義久在涼州,曉習羌鬥,兵皆驍銳,從韓馥為部將。這句話中的羌鬥,就是騎斗的意思。熟悉騎斗不是說熟悉在馬背上戰鬥,而是指熟悉如何跟西涼羌人騎兵進行戰鬥。也就是說,麴義在西涼跟羌人騎兵經過長期的戰鬥,掌握了以步兵對付騎兵的訣竅和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使用威力強勁的腳張弩對高速衝鋒的騎兵進行集中齊射!

    界橋之戰時,公孫瓚將麾下步兵二萬餘人結為方陣,然後讓一萬騎兵護衛在左右兩翼,讓白馬義從排列在這兩翼騎兵的中間,一時之間旌旗鎧甲,光照天地。

    袁紹不為公孫瓚的氣勢所嚇,他讓麴義手下八百手持腳張巨弩的士兵站在了界橋的橋頭,然後派大盾牌兵站在巨弩手的身側以作掩護。

    公孫瓚見袁紹軍陣前方打頭陣的士兵很少,於是便命令騎兵發起衝鋒,想要給袁紹一個下馬威。萬馬奔騰而來時,麴義手下的先登死士都伏在大型木盾的下方,等到敵軍打頭的騎兵靠近到幾十步內時,他們忽然躍起,揚塵大叫,直前衝突,強弩雷發,所中必倒,當時就將公孫瓚手下部將嚴綱和上千騎兵射死……

    界橋之戰。公孫瓚大敗,白馬義從元氣大傷,最終走上了覆滅之路。

    在劉和降生的這個時空中,白馬義從最終被幽州的重甲騎兵所覆滅,卻是以另外一種形式退出舞台。雖然同為覆滅,但意義卻有些不同。輕騎兵敗給重騎兵很正常,也不算太窩囊,畢竟白馬義從不是無所不能,但如此一來卻讓麴義手下這支強弩兵沒有了機會,也給幽州騎兵埋下了一個隱患。

    如今麴義兵臨南皮城下。如果主將鮮於輔自恃麾下有五千精銳騎兵,冒然出城偷襲麴義的營地,那麼麴義帶來的這支強弩兵就會讓鮮於輔損失慘重。

    不管是羌人騎兵、匈奴奇兵、鮮卑騎兵,還是如今風頭正盛的幽州騎兵,總歸是騎在馬背上的,他們就算披上了鎧甲,還是無法阻擋威力強勁的腳張弩近距離激射。

    麴義抵達南皮的當天,並未立即發動試探性的攻城戰鬥,而是派出大量的探馬將南皮城周圍數十里偵察了一番。然後將營寨紮在了絳水的東岸。

    城內的鮮於輔密切關注著城外麴義的動靜,得知麴義將營寨紮在了絳水的東岸,頓時皺起眉頭。

    鮮於輔問劉政:「麴義乃袁紹麾下十分厲害的大將,這次率領兩萬大軍前來渤海。卻不急於對南皮城發起攻擊,而是將營寨紮在了絳水東岸,接下來他會怎麼做呢?」

    劉政想了想,告訴鮮於輔:「我們先不要去管麴義接下來如何做。如今冀州形勢明顯向著我們這一方好轉,既然我們的任務是守住南皮,那麼別的什麼都不用去管。等到公子將幽州的事情理順,自然會派兵南下增援,那時候麴義怎麼來的就得怎麼撤走。」

    「劉大人的意思是我們堅守不出,不管麴義在城外搞什麼花樣,都不去理睬他?」

    「正是如此!麴義此人深諳用兵之道,絕對不是好相與的,我們不如學徐榮守幽州西線的做法,躲在南皮城內死活不出城迎戰,就讓麴義囂張好了!」

    「不知城中的糧食可供食用多久?」

    「將軍放心,我從信都離開的時候,將倉庫中儲存的所有糧食都運到南皮了,足夠城中軍民食用兩月之久!」

    「好!這次我就跟麴義耗上了,正好也讓戰馬養一養膘!」

    當日夜裡,麴義期盼的夜襲沒有發生,南皮城內的守軍除了守城輪值的士兵,其餘人都呼呼大睡,沒有人接到出城襲營的命令。

    第二天,麴義派出一支三千人的兵馬順著絳水向北而行,佔據了北皮城。守在南皮城內的鮮於輔依然無動於衷,只是忙著組織新招攬的數千士兵進行各種訓練,連城頭都沒有上。

    第三天,麴義有點坐不住了,他指揮大軍對南皮城發起一輪試探性的攻擊。

    守城的士兵看到城外大軍湧來時,鮮於輔披掛整齊立在了城頭。

    「兄弟們,袁軍終於忍不住了,今天便讓他們嘗嘗咱們的厲害!」

    城外是兩萬身經百戰的老牌部隊,城內是一萬浴血成長起來的凶悍士兵,因此這場試探性的交戰從一開始就打得十分激烈,徹底超出了麴義的想像。

    城頭的守軍比麴義想像的要沉穩,防守時沉著而冷靜,他們充分依托城牆的掩護,不會盲目的將身體探出女牆之外,更不會擁擠在某一處,這給攻城的士兵造成了巨大的困難。

    一場試探性的攻擊下來,麴義沒有佔到半分便宜,在付出了數百名士兵的死傷之後,草草收場。

    麴義不想白白犧牲手下士卒的性命,於是他下令進入北皮城的三千士兵連夜在城中製作各種攻城所用的大型器械。

    這個時代的大型攻城器械,主要有井欄、轒轀、雲梯車、沖車和投石車等,基本上都是用木料做成,用途各異,是攻打城池的重要輔助工具。

    井欄是弓箭部隊常用的攻城器械,除常規對守城士兵造成強力的殺傷外,並可以通過火箭削弱對方士氣,簡單的說井欄可以稱之為移動的攻城塔,居高臨下射箭攻擊,消滅對方兵力,進而減弱守城方的抵抗力量。

    轒轀念作「焚溫」,又被稱作房子車,是用厚木製成,在頂端覆蓋了數層生牛皮,等接近敵人的城牆時,用來保護己方藏在下面的士兵免受弓箭等各種反擊。

    雲梯車是採用了絞索裝置的大型折疊式長梯,等靠近護城河或者城牆時,架設起來供攻城的士兵過河或者是攀登城牆,是蟻附攻城時重要的工具。

    沖車又叫撞車,是通過衝撞的方式進行攻擊的攻城武器,既可以撞毀城門,也可以衝撞敵人的雲車、轒轀車,一般都是採取了鐵製的撞車頭

    投石車又被稱為砲車和霹靂車,是各種攻城器械裡面威力最強大的一種。早在戰國時期,就有關於投石車的記載,說一架投石車拋出的石頭重達十二斤,可飛三百步,也就是四百多米。投石車是在車上橫架一根可轉動的木軸,在軸中鑿孔,豎穿過去的長槓桿稱為梢,梢的一端有裝石頭的皮袋。冷兵器時代,發石車是相當具震撼力的遠距離攻擊武器,除了用來攻城,還可以用來摧毀敵軍的各種攻城武器。

    麴義下令北皮城內士兵趕製各種攻城器械,是因為他感覺到了南皮城的防守嚴密,如果不借助於這些大型的攻城器械來輔助攻城,不僅無法奪下南皮城,而且還要付出巨大的士兵傷亡。

    北皮城內的居民已經被劉政全部轉移到了南皮,城中也無太多的木材可用,麴義於是大張聲勢的派出士兵前往沿河的樹林中砍伐樹木,然後運到北皮城內。

    一直在城頭觀察敵情的鮮於輔有點坐不住了,他看出來麴義這是要製作大型攻城器械,一旦被他得逞,南皮的防守就會十分困難。

    鮮於輔於是率領三千騎兵出城,想要襲擊麴義派出伐木和運輸的部隊,結果被麴義埋伏在半路上的部隊伏擊。

    好在鮮於輔一向不喜歡出風頭,所以他沒有走在部隊的最前方,否則就會被撲面而來的弩箭射成刺蝟。

    在這場伏擊戰中,鮮於輔付出了一千多名手下的死傷,僥倖得以逃回城內。

    經此一戰,鮮於輔終於切身感受到了麴義的厲害,再也不敢主動出戰,縮在南皮城內自責不已。

    劉政見鮮於輔情緒低落,於是鼓勵他說:「鮮於將軍何必自責如斯,如今大戰將臨,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啊!」

    鮮於輔歎息說道:「我真是後悔沒有將你的話聽到心裡去,這才導致了如此重大的傷亡,待這次戰事結束,我會親自向公子請罪的!」

    「如今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既然麴義在督促士兵製造大型攻城器械,我們也不能閒著。我這就發動全城百姓一起趕製霹靂車和撞車,這次務必也讓麴義知道我軍的厲害!」

    鮮於輔收拾悔恨的心情,咬牙說道:「正該如此!他麴義造得了各種大型攻城器械,我鮮於輔造不得麼?這次我在城外見識了先登營腳張弩之威,接下來就該讓他嘗嘗咱們幽州馬城兵器坊生產的床子弩的味道!」

    從這天起,南皮城內毀屋無數,老百姓們將家中的房梁和門板全都拆下來趕製各種守城器械。劉政為了安撫人心,特意從倉庫中拿出一筆財物作為補償,發放到各家各戶手中,以此感謝百姓們的支持。

    又過了數日,一場激烈的攻防大戰終於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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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6 12:06
第二四五章 固若金湯
   
    激烈的攻城作戰終於打響,南皮城下喊殺聲整天。

    麴義的部隊果然是訓練有素,在短短幾日之內便造出了攻城用的數十架雲梯車、十幾輛轒轀車和撞車,還有十幾架井欄和數十台霹靂拋石車。

    如果被這些大型的攻城器械逼近南皮城下,攻城一方就會如虎添翼,而守城一方的傷亡就會直線上升。

    屹立城頭的鮮於輔,冷眼看著遠處緩緩靠近的轒轀車和撞車,自語說道:「今天便讓爾等見識一下本將的手段!」

    「傳令官,床弩和猛火油可曾備好?」

    「稟告將軍,已經全部準備就緒!」

    「點油的火箭可曾備好?」

    「已按照將軍的吩咐分到長弓兵的手裡!」

    「一切聽我號令,不許擅自進行攻擊!」

    「卑職遵命!」

    城頭一片肅殺,士兵們緊緊盯著城下那十幾輛直奔城門的轒轀車和撞車,在這支攻擊城門的特殊部隊兩側,還有許多支抬著雲梯的蟻附攻城部隊。

    顯然,對南皮城威脅最大的就是這種車下藏著人的轒轀車,和它後面跟著的鐵製撞頭攻城沖車了。一旦被這兩種車輛靠近了城門洞,城門就會被其毀壞,整座城池的防禦也就出現了重大的漏洞,後果不堪設想。

    不等抬著長梯的士兵們靠近城牆,鮮於輔大喝一聲:「長弓兵,第一輪拋射,放!」

    「長弓兵,第一輪拋射,放!」

    傳令官的聲音很大、很響亮,似乎可以穿透雲霄,向城樓兩側遠遠的傳播開去。

    密集的箭矢被斜射向半空,然後拖著尖銳的嘯叫聲開始下墜。最終潑灑在了城外正冒死向著城牆靠攏的袁軍。

    下一刻,一片呼叫哀嚎的聲音響起。

    因為一道高聳的城牆相助,守城的弓箭手站的位置高了三丈,所以射出的箭矢就比城下的士兵遠處一大截。

    一輪箭雨潑出,城外衝鋒的士兵死傷了一些,但無法阻擋他們繼續衝鋒。

    「長弓兵,第二輪拋射,放!」鮮於輔繼續下令,城頭箭矢破空的聲音於是再度響起,聽起來讓人有些牙酸。

    城下的袁軍又有一些士兵被落下的箭矢射中。有的命中了要害部位,當時就躺在了血泊之中抽搐起來,然後斷氣。還有的是四肢中箭,只得強忍著疼痛繼續冒死向前衝鋒。

    「長弓兵,自由發射,短弩手準備!」

    兩次齊射之後,城頭的長弓兵開始自主尋找射擊目標,而發射距離相對較勁的強弩手再做好了齊射的準備。

    「短弩手,放!」

    「唰—唰—!」弩箭離弦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鐮刀割麥草一樣。整齊中透出徹骨的寒意。

    下一刻,城下、奔跑的士兵被高速激射的弩箭穿透了身體,在淒厲的呼號聲中成片的倒下。

    攻城作戰,一開始衝鋒在前的士兵。最終能活下來的幾乎是十不存一,除非他們能躲進城頭弓弩手的射擊死角,否則就是用來消耗和吸引守軍火力的活靶子。

    付出了許多人命之後,城下的士兵掩護著轒轀車和裝乘車來到了南皮城的北門上。

    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這些大傢伙身上的鮮於輔。高聲下令:「立即投擲猛火油!」

    猛火油,便是古時候石油的稱呼。東漢史學家班固在其《漢書?地理志》中記載到「高奴縣有洧水可燃」。班固去世距離此時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猛火油這種物資已經在被聰敏勤奮的大漢百姓開始使用。鮮於輔用來守城也不是什麼新鮮的手段。

    隨著鮮於輔一聲令下,城頭數百名士兵冒著城下飛矢襲擊的危險,探身將手中存放著猛火油的罐子一起投向靠近了的轒轀車。

    「床子弩,射!」

    「火箭,放!」

    粗如兒臂、長逾過丈的床弩直撲城下的轒轀車和撞車而去,很容易就撕裂了轒轀車頂蒙著的數層生牛皮,將車內躲藏的士兵射死好幾個。隨之而來的猛火油便從這些撕裂的縫隙流入到了轒轀車的內部,接著是火箭射下來點燃了猛火油……

    頓時,被床弩弩箭卡在原地無法動彈的轒轀車燃起熊熊大火,車內的士兵不顧城頭箭雨急襲,慘叫著從轒轀車內爬出來,頃刻之後就被城頭的守軍射成了刺蝟。

    位於中軍位置的麴義眼見轒轀車和撞城車被燒燬,冷著臉下令:「拋石車對準城頭的床弩發射,井欄和雲梯準備!」

    城下幾十架拋石車一線擺開,對準城頭的床弩發出人頭大小的石塊。

    不等城下的投石車發射之前,鮮於輔已經讓士兵將守城利器床弩的上面鋪上了厚厚的草墊、棉被和牛皮,此時見到巨大的石彈當空落下時,他大喝道:「命令城內的投石車立即還擊,無干人員全部躲在女牆後面!」

    石彈發出噗噗的悶響,落在城頭,落在床弩的上面,落進城裡不知滾到了何處。

    被鮮於輔雪藏在城內的上百台拋石車得到命令,立即向著城外的拋石車陣地發射,頓時只見空中石彈亂飛,所有人都不敢將身體暴露在石彈下墜的路線上。

    一場拋石車大戰,結果守城一方獲得了勝利,因為城內的投石車數量上佔據了優勢。

    城外的袁軍又推著井欄和雲梯車向城下攻來,鮮於輔立即讓士兵將床弩上面的掩護撤走,然後對準這些大傢伙開始一輪又一輪的猛射,城內的拋石車也集中力量向井欄和雲梯車發射,頓時又是一片慘嚎之聲在戰場上響起。

    麴義眼見攻城器械用盡,依然無法奏效,於是下令給先登營,讓士兵們在大盾的掩護下靠近城下,用腳張大弩向城頭守軍發起猛攻。

    已經在先登營手中吃過一次虧的鮮於輔,等得就是這一刻,他向城內埋伏的士兵大吼一聲:「兄弟們,報仇的機會來了,給我射回去!」

    城下等候著的強弩兵兩人一組,抬著體型比短弩要大許多卻比床弩要小一些的等人高的重弩迅速上城,然後透過射擊垛口對準城下的先登營士兵們開始了還擊。

    麴義手下先登營的士兵使用的是一種需要靠腳踩才能拉開的大型單兵弩,而鮮於輔派出的則是需要兩名士兵配合操作的縮小版床弩,其威力和射程比先登營所用的腳張弩還要厲害一截。

    一場激烈而短暫的強弩對戰很快結束,城頭守軍借助手中利器和女牆的掩護,完勝了城下的先登營。

    麴義精心打造的先登營死傷慘重,不得已撤回後方,這一天的攻防大戰終於落下帷幕。

    當日夜裡,麴義又發動了一場夜襲,目標是南皮城東門,結果遭受到城頭守軍的猛烈反擊,在付出兩千多士兵的生命之後,灰溜溜的撤離了戰場。

    南皮城內有守軍一萬多人,雖然麴義這次率領了兩萬兵馬前來,但在兵力方面並沒有佔據絕對的優勢,所以接連遭受了兩場失敗之後,再也不敢冒然對南皮城再次發動攻擊。

    兵法上說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一旦鮮於輔抱定了死守南皮的決心,那麼麴義根本就沒有倍則分之的機會,類似前些日子伏擊鮮於輔的就再也不會重現,所以就算他再有手段,也只能望著臨時加高的南皮城喟然長歎了。

    麴義在城外待了幾日之後,忽然大軍盡起,慌慌張張的向東撤走。

    有消息傳來,說阻攔徐榮的顏良部已經火撤回并州,徐榮部因此火速向東而來,增援南皮。

    南皮城內的鮮於輔看著城外袁軍撤走,卻沒有派兵追擊,而是在城內靜候徐榮的到來。

    幸好鮮於輔忍住了,不然他又要被假裝撤走的麴義埋伏一把!

    原來麴義接到密報之後,算了一下時間,推測徐榮最早也要在三天之後才能趕到南皮,所以故意讓大軍裝出一副驚慌的樣子,渡過絳水之後,卻在絳水的西岸不遠處埋伏下來,只等鮮於輔率軍前來追擊時,給鮮於輔來個狠的。

    伏擊鮮於輔不成,麴義又冒險前往漳水南岸伏擊前來增援的徐榮部。

    徐榮素來謹慎,這次在下曲陽與顏良軍對峙的時候,沒給顏良半點可趁之際,最終逼得顏良撤走。等到顏良一撤,高邑後方的威脅撤出,盧植更加不懼袁紹,於是他讓徐榮直接前去南皮增援鮮於輔,不必來高邑報道。

    徐榮當初離開薊城時接到的命令就是控制渤海郡,只是因為行軍途中發現形勢有變,這才增援高邑,如今盧植讓他直接率軍前去南皮,正合他的心意。

    麴義很厲害麼?徐榮這次倒是想要會一會這位名震冀州的人物。

    漳水岸邊,麴義清點人馬,發現這次在南皮城下竟然折損了五千多人,特別是他引以為豪的先登營竟有七百多人死傷,損失高達四成,這讓他覺得十分惱火。

    南皮城外伏擊鮮於輔雖然讓麴義小勝一把,但奪取南皮城的任務卻是失敗了,如果這次不能將徐榮的一萬兵馬吃掉,等他回到鄴城之後,少不得又要被那幾個討厭的軍師輪番數落和質問一頓。

    有時候,麴義真是覺得袁紹手下的謀士太多,正面的作用起不了多少,扯皮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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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6 12:07
第二四六章 北訪(上)
   
    冀州戰事僵持的時候,幽州已經初步穩定了下來。除了張郃率領一部兵馬前往遼西令支收拾公孫氏的殘餘,其餘各軍要麼返回駐地休整,要麼隨徐榮南下冀州。

    劉和已經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情,他是個閒不住的人,呆在薊城等著過年不是他的風格,於是便喬裝打扮一番,帶著郭嘉、田疇、徐晃和慕容平幾個,出了薊城向北而行。

    一晃離開幽州已經兩年,劉和當時走得匆忙,來不及將廣陽郡的北部和漁陽郡的北部仔細轉上一遍,所以對於那裡的真實情況並不掌握,只是時常聽說漁陽郡和右北平郡北方一帶的烏桓人喜歡鬧事,至於具體鬧事的原因,並沒有實際掌握。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是劉和當初離開南陽時送給屈蒙的話,雖然剽竊於後世某位大家的詩文,但其中蘊含的道理卻是放之四海而皆准,顛撲不破。

    幽州北部各郡內附的烏桓人始終是個問題,如果不能有效解決,始終如芒在背,讓劉和無法將全部心思放在南下和西進上。而且烏桓人與鮮卑人還不同,跟幽州的關係錯綜複雜,既不是絕對的盟友關係,又非完全的敵對關係,因此不是簡單的殺光或者優撫就能解決。

    以劉虞這樣的內政高手,尚且無法徹底解決邊患問題,只能採取綏靖的辦法來拖延,可見涉及北方遊牧民族的問題解決起來有多麼的棘手。

    劉和要外出微服私訪,劉虞本想阻攔,可劉和說明他的目的之後,劉虞也就勉強答應。為了保證劉和的安全,劉虞不僅讓兒子帶上了史阿和丁況師兄弟兩人,還讓徐晃和慕容平二人扮成家將護衛在劉和的身側,更是從護衛中挑選出一百名身手厲害的衛兵扮成家丁隨劉和出城。

    時間已是十一月的中旬,扮成富家公子哥的劉和在家丁們的簇擁下從薊城直奔薊城西北一百二十里外的居庸關而來。

    熟悉幽州地形的田疇向劉和介紹說道:「居庸關位於廣陽郡、漁陽郡和上谷郡的邊界上。是內長城出入西北的重要門戶。居庸關之得名,始自秦代,據傳是秦始皇修築長城時,將囚犯、士卒和強征來的民壯徙居於此,所以取「徙居庸徒」之意。越過居庸關向北,就是居庸縣,那裡便是烏桓酋長那樓的地盤。」

    劉和點頭,問田疇:「子泰不妨仔細將上谷、漁陽、右北平甚至遼西烏桓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跟我和奉孝細說一番,我現在有點弄不清他們當中既又投靠我們的,又有作亂的。還有投靠鮮卑人的,還有投靠公孫瓚的,怎麼如此之亂?」

    田疇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頭緒,然後說道:「既然公子想要聽得詳細一些,卑職便從烏桓人的初始開始說起。秦末漢初之際,匈奴王冒頓單于在北方擊敗了東胡,於是東胡人北遷至鮮卑山和烏桓山,從此各以山名為族號。分別形成了鮮卑人和烏桓人。所以最初的時候,烏桓人和鮮卑人其實是同源同種,只不過因為遷徙地的不同,而形成了兩個種族。實際上都算東胡之後。」

    「武帝元狩年間,驃騎將軍霍去病進攻匈奴左地,為了防止烏桓人暗中協助左匈奴,於是他將烏桓人遷於幽州上谷、漁陽、右北平、遼東、遼西五郡。置護烏桓校尉府以加管理,使之與匈奴人隔離,從此世代居於幽州北部。百年之後。王莽篡政,下令烏桓各部落不得再向匈奴人繳納皮布,並且多次強召烏桓騎兵討伐匈奴,甚至以這些士兵的妻兒為人質,動輒威脅殺害,結果導致內附的烏桓人與大漢反目,於是倒向了匈奴。」

    劉和聽到這裡,罵了一句「王莽這個蠢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田疇接著說道:「光武帝中興大漢之後,十分重視幽州北部的烏桓人,他對烏桓各部採取了優撫的策略,並且允許他們部分遷往內長城定居,駐牧於遼東屬國,因此大部分叛漢的烏桓人又歸附了大漢。大漢得到烏桓人的投靠,在建武二十二年趁著匈奴內亂之時,徵調烏桓騎兵一起進攻匈奴,結果把匈奴人趕出了大漠以南。因為烏桓人在此役立下大功,武帝於是允許他們繼續南遷,而他們原來的居住地則為鮮卑人所佔據,一些不願意南遷留在塞外的烏桓人,則依附了鮮卑人,之後時常幫助鮮卑人攻擊大漢。」

    劉和聽到這裡,自語說道:「難怪途徑并州界休時幽州騎兵當中的烏桓人殺南匈奴人那麼狠,原來這兩族的仇恨早已是不死不休!這倒是個好事,看來以後還要大量徵集烏桓人入伍,用他們來對付并州的南匈奴人和河西的羌人,最合適不過!」

    郭嘉出語提醒劉和:「世仁不可想得如此簡單,對待烏桓人且不可重蹈王莽當初的錯誤!」

    田疇也附和說道:「徵調烏桓人入伍需要注意方法,萬萬不可讓他們看出我們是故意在讓他們跟南匈奴人和羌人消耗死拼,烏桓人的幾個大酋長都很聰明的,一般手段根本欺瞞不了他們。」

    「這一點你們放心,本公子可不是那種只讓馬兒跑,不給馬吃草的涼薄之人!今後我若是徵調烏桓騎兵入伍,還會像上次前往長安一樣,將新入伍的烏桓人跟漢籍士兵混編,遇到戰鬥時一起衝鋒陷陣,賞賜擢升時按照軍功高低,撫恤時一視同仁!」

    「在軍中實行『五同』的做法非常好,今後還需長期堅持。」郭嘉不忘再提醒劉和一句。

    田疇接著說道:「黃巾內亂開始之後,漁陽人張純和張舉也趁機作亂,加之北方的鮮卑人逐步南侵,於是遼東、遼西等地的烏桓大人趁亂稱王。後來太傅大人奉朝廷旨意前來幽州平定張純之亂,烏桓大頭領丘力居感念大人恩德於是投降,張純隨後被殺,幽州遂定。後來丘力居去世,留下一個兒子名曰樓班,因為樓班年幼,因此由丘力居的從子蹋頓代立為單于,總領右北平、漁陽、上谷三郡的烏丸部落,如今控制上谷郡內烏桓人的部落酋長便是那樓,控制右北平境內烏桓部落的酋長是烏延,控制遼東屬國境內烏桓部落的酋長是蘇僕延。」

    「等等,我怎麼聽到這裡覺得有點亂?」劉和打斷了田疇的介紹,「你前面說蹋頓代替樓班總領右北平、漁陽、上谷三郡的烏丸部落,後面又說酋長那樓控制著上谷郡內的烏桓人,酋長烏延控制著右北平郡內的烏桓人,酋長蘇僕延則控制著遼東屬國境內烏桓人,那麼蹋頓到底控制著哪些地盤?他跟那樓、烏延、和蘇僕延又是什麼關係?」

    郭嘉對劉和的理解能力表示捉急,不等田疇解釋,便說道:「子泰的意思是說蹋頓目前代替樓班為整個幽州北部烏桓人的共主,可稱之為烏桓單于,而那樓、烏延、和蘇僕延這三人則是分別控制了一郡內烏桓部落的大酋長,他們三人名義上要聽從蹋頓的徵召。至於說蹋頓控制的地盤,自然是漁陽和遼西郡境內的烏桓部落了。」

    劉和乾咳幾聲,又問田疇說:「那麼,閻柔控制的那些烏桓人又算作哪一部分?」

    田疇笑著說道:「閻柔控制的烏桓人和鮮卑人是當初不願南遷烏桓人以及他們依附的那些鮮卑人,這些鮮卑人和烏桓人被後來日漸強大的小種鮮卑人一路從北方驅趕而來,最終在白山以北站住了腳。」

    「那麼,到目前為止,哪些烏桓部落是親近我們的,哪些部落是鬧的最凶的,哪些部落值得我們拉攏,哪些部落是需要堅決清除的?」劉和問這話的時候,皺著眉頭,很像當初途徑界休時下令消滅南匈奴人的表情。

    田疇心裡打個咯登,措辭謹慎地說:「目前對我們最親近的當屬居庸縣內那樓這一支,他們當中有不少族人已經適應了耕種的方式,不願再過逐草而居的苦日子,所以一直比較安分,這幾年沒有鬧過事。」

    「右北平境內烏延的族人鬧的最凶,他們總想著要吞併漁陽境內樓班的族人,將蹋頓趕到遼東去。值得我們拉攏的是遼東屬國境內的蘇僕延那一支,一旦我們將其拉過來,則遼東公孫度就會失去一道天然的屏障,而我們卻多了一處進攻遼東的前進基地!至於說需要堅決清除的部落麼?卑職覺得狄平一帶的烏桓人最不老實,總是惹是生非,若是將其解決,則可以極大的震懾各郡烏桓人!」

    劉和摸著下顎琢磨了良久,想出一個陰損的辦法,他笑著對郭嘉說:「若是我將白山以北的閻柔部落趕到狄平以北的白檀一帶,你說他們能打起來麼?」

    郭嘉搖頭說道:「這麼做,太明顯了,會引起烏桓人的一致反對,到時候只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劉和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辦法,結果被郭嘉一盆涼水澆了下來,頓時鬱悶起來,他問郭嘉:「那你倒是說說看,如何分化拉攏這些烏桓人?」

    「這個好辦,直接派兵去將樓班迎到薊城軟禁起來,然後給蹋頓、那樓、烏延、蘇僕延和閻柔都封異族王,讓他們皆聽樓班單于的命令,這樣誰鬧事就讓其他幾家去收拾,根本不需我們出手!」

    郭嘉說完,劉和嚥了一口唾沫,眨著眼睛說:「貌似你這是想讓我挾樓班而令各酋?」

    郭嘉點頭,嘟囔一句:「當初我倒是想幫你把小皇帝弄回洛陽,可惜王允老匹夫眼睛毒,這才沒有得逞……」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6 12:08
第二四七章 北訪(中)
   
    郭嘉建議劉和將烏桓單于丘力居的兒子樓班攥在手裡當做奇貨,說起來簡單,真要執行也是有很大的難度。

    首先,劉和得準確掌握樓班的位置,不能盲目的在幽州北方各郡搜尋,搞得天下皆知。其次,現在的代理單于蹋頓要暗中默許此事,不然就是一場生死大戰,有悖劉和的初衷。最後,得有一個渾身是膽的猛人帶著小股部隊深入烏桓人控制的區域,將樓班給悄悄的「挾持」出來!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劉和暫且聽之,等幽州五路大軍全部組建完畢之後,就會暗中運作。畢竟,真若是做成了,那就是一本萬利的回報,這可比派出大軍到處圍剿作亂的烏桓人省時省力多了。

    自匈奴擊破東胡後,烏桓勢孤力單,故役屬於匈奴人。匈奴單于每年都向烏桓徵收牲畜、皮革,若逾時不交,便沒收其妻子為奴婢。王莽執政,令烏桓不再向匈奴繳納皮布稅,匈奴遂劫掠烏桓人畜。王莽又驅烏桓攻匈奴,以烏桓妻子為質,以殺戮為威,烏桓遂降匈奴。

    東漢初,烏桓人常與匈奴聯兵擾亂代郡以東各地。建武二十一年,漢將馬援率軍討伐烏桓而不能勝。次年,匈奴內亂,且遭旱災蝗禍,烏桓又乘機攻擊之,匈奴轉徙漠北。

    漢光武帝劉秀乃以金、帛賄賂烏桓大人。二十五年,遼西烏桓大人郝旦等九百二十二人降漢,貢奴婢、牛馬及虎豹、貂皮等。漢乃封其渠帥、大人共八十一人為王侯、君長,許其內遷,使駐牧於遼東屬國、遼西、右北平、漁陽、廣陽、上谷、代、雁門、太原、朔方十郡鄣塞之內,其地大約相當於今東北大凌河下游、河北北部、山西北部和中部、內蒙南部、鄂爾多斯草原一帶。並置烏桓校尉於上谷寧城(今河北宣化),掌賞賜、質子、關市諸事。經漢明帝、漢章帝、漢和帝三世,漢與烏桓相安無事。

    烏桓南徙後,原居地為鮮卑所佔。少數留居塞外者皆歸降鮮卑。常助鮮卑、南匈奴寇掠漢邊;塞內烏桓則多從烏桓校尉抗擊鮮卑、匈奴。後來漢與南匈奴對抗,各部烏桓亦各自為政,或從漢攻匈奴,或與匈奴聯兵攻漢。

    靈帝中平二年,張溫為車騎將軍,發幽州烏桓三千騎至關內鎮壓涼州義軍。烏桓因數被征發,死亡略盡,人心浮動,軍無鬥志,皆臨陣不戰。逃回了幽州各部。中平四年,泰山太守張舉和中山相張純等合夥造反,利用幽州烏桓人寇掠幽州、冀州、青州和徐州,張純自號彌天安定王,為諸郡烏桓元帥。中平六年,張純被殺,烏桓軍亦隨之瓦解。

    如果仔細審視烏桓人的興衰歷史,就會發現他們的命運始終不由自己所控制,要麼受制於匈奴人。要麼受制於漢人和鮮卑人,總之從未真正的聯合和統一過,所以劉和才有了將幽州北部所有烏桓部落各個收服的「野心」!

    隊伍向北漸行漸遠,先是到了昌平縣內。劉和讓田疇和郭嘉分頭行動,一人前往鄉間瞭解今年的農業收成和稅賦情況,一人前往市井瞭解商貨交易流通的情況,劉和則直接帶著人奔縣衙而來。

    守在縣衙門口的小卒本欲阻攔劉和。徐晃從懷裡掏出一塊純金打製的令牌在他眼前亮了一下,這個小卒嚇得臉色都變了,趕緊跑進衙門裡去報訊。不多時昌平令帶著一干手下小跑著出來迎接劉和。

    徐晃拿出來的金製令牌在全幽州也就數得清的幾塊,只有身份極其特殊的人物才能隨身攜帶,尋常小卒一年也沒有機會看見一次。

    昌平令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劉和,他有些拘謹的問道:「下官昌平令羅清,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劉和不拿架子,語氣平和地回答:「鄙人劉和,今日特來叨擾縣尊大人一番。」

    縣令一聽「劉和」兩個字,頓時臉色一變,急忙讓出道來,畢恭畢敬的請劉和入衙問話。

    在幽州地面上為官,可以不知道當今天子誰誰,可以不知道當朝三公是誰,但若是不知道大公子劉和的姓名,那就無藥可救了。

    劉和之名,如今在幽州早已婦孺皆知,且不說各縣茶樓酒肆之中人們談論最多的就是他,便是許多州內下發的公文上也是頻頻出現劉和的名字,更加要命的是,劉和如今可是朝廷傳曉各州的正牌繡衣御史,身負監察天下官吏和民情的職責!

    劉和這次要是專門前來挑毛病,昌平令羅清可就麻煩了,丟官都是小事,萬一抓起來送往薊城,掉腦袋都有可能。

    來到縣衙正廳,劉和讓羅清屏退無關人員,身邊只留一個徐晃。

    「羅縣令無需拘謹,本公子今日是路過昌平,順道前來探視一番,坐一會便離開。」

    「公子日理萬機,能夠撥冗專門來鄙縣一趟,實在是吾等之榮幸!」

    「客套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就問你三件事,你且要想好了再回答,千萬別圖一時的面子而丟了裡子!」

    劉和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卻是不怒而威,讓羅清感到有點發汗。

    「第一件事,昌平今冬能否做到不凍死一人?」

    「回公子話,下官雖然不才,但能保證今冬過去之後,昌平百姓不會有人凍死!」

    劉和點點頭,又問:「第二件事,昌平明春青黃不接之時,能否做到不餓死一人?」

    「府庫之中賑災糧已經如數備齊,若是明春沒有外來流民徙入昌平,下官有把握不讓縣內出現一具餓殍!」

    「難道有流民遷入縣內,你就不給他們飯吃麼?」劉和的語氣加重,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公子息怒。下官並非這個意思,這幾年有不少外地流民是衝著薊城去的,但是走到薊縣邊上的時候就會被擋回來,因此緊鄰薊城的昌平縣便成了流民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昌平雖然每年產糧富足,但這幾年屢屢受到公孫氏派兵前來騷擾,一直沒有完全恢復元氣,是以無法養活太多的流民。」

    「那麼。你以為州裡該如何安置這些從外州前來投靠的流民?」

    「依下官愚見,州裡不妨將一部分流民安置到外長城附近,讓他們跟內附的烏桓人雜居,這樣既可以解決流民問題,還可以牽制烏桓人作亂。」

    「嗯,羅縣令這個建議有道理,本公子返回州裡之後會向太傅大人建議此事。我要問你的第三件事是昌平百姓現在最想要什麼?」

    「依下官之所見所聞,昌平百姓如今最想要的是平安穩定,最怕的是打仗和抓丁,只要太傅大人繼續留在幽州。大家就會覺得心裡有依靠,就算日子苦一點、累一點,老百姓也不會有什麼怨言。」

    若是別人聽了羅清此言,或許覺得很有面子,因為劉虞在幽州果然深得民心,但劉和卻從羅清這話當中聽出了兩個問題。第一,幽州百姓似乎還是認劉虞,而他這位大公子雖然名聲大震,但還沒有達到定海神針那樣的效果;第二。普通民眾的生活過得依然艱辛,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好過。

    跟羅清的一席談話,劉和掌握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況,此時的官員與後世不同。雖然也有弄虛作假、欺上瞞下的伎倆,但卻要分人分地方。像昌平這樣緊鄰著薊城的縣,無論是誰出任縣令,都是在劉虞的眼皮子底下任職。劉虞率軍作戰或許不行,可在治理手下官員方面還是很有手段的,絕不會將一個尸位素餐、魚肉鄉里的傢伙放在昌平。

    等到田疇和郭嘉等人返回之後。天色已晚,劉和便和眾人一起住進了驛館之內。羅清想要設宴招待劉和,結果被劉和婉拒。劉和告訴羅清好好治理昌平,以後到薊城述職時,他會在公子府中設宴請羅清喝酒。

    昌平縣內的大小官吏見劉和果然不是來挑刺的,於是心頭稍安,不過還是不敢大意,一個個守在衙署,向羅清拐彎抹角的打探日間談話的內容。

    劉和不知道自己走後昌平官場上這些折道,他正在認真聽田疇和郭嘉的匯報。

    田疇說:「卑職奉公子之命到附近的鄉村走了一圈,可以確定的是昌平的土地兼併問題要比洛陽周邊輕微一些,但要比代郡和上谷要嚴重一些。普通平民百姓家中皆有餘糧,一日兩頓的餐飯可以吃飽,順利渡過明年青黃不接的三、四月份不是問題。生活困難一些的應屬那些佃戶們,他們當中有三成的戶數存糧有限,如果不能得到官府的賑濟,明春就有可能成為流民。」

    田疇的匯報很詳細,這讓劉和十分好奇他是如何在大半天之內就掌握了這些情況。

    「子泰,你是怎麼做到在半日之內摸到這些情況的?」

    「其實也不難,我每到一個村子,先向路人打聽村裡最受尊重的老人都有哪些,然後便去拜訪他們,鄉下百姓都很淳樸,他們見我穿著文士服飾又是漢人的長相,就不會懷疑我的身份,所以都很配合。這些在村中受人尊敬的老人不會說假話,對村裡各家各戶的情形也都掌握,都是有一說一,所以我能很快掌握到這些情況。」

    劉和對於田疇的工作很滿意,點頭說道:「我在想要不要將洛陽搞的那一套互助社的做法平移到幽州來,這邊的情形遠沒有洛陽那時候嚴峻,只怕百姓參與的積極性不會太高。」

    田疇建議說:「以卑職之見,各地有各地的具體情況,不可搞一概而論,公子不妨再多看幾個縣,相互比較一下,然後再做決定。」

    「嗯,子泰此言有理,我們邊走邊看邊琢磨吧。」

    田疇說完,郭嘉開口說道:「我將昌平城內仔細轉了一遍,特別留意了市場上的貨物交易品種和官吏課稅的環節,總得來說要比其他各州好許多,但跟薊城和馬城相比還是有差距。」

    「都有哪些差距?」劉和皺眉問道。

    郭嘉回答:「第一,昌平縣內的衛生清潔顯然跟馬城和薊城有差距。第二,市場的貨物品種大概是薊城市場上的六成,是馬城市場上的八成,而價格卻要普遍比薊城和馬城高出一成以上,有的緊俏物資更是高出三成都不止。第三,市場的管理不夠規範,能看出來有欺行霸市的跡象,還有收稅官員的執法也不夠規範,存在一定中飽私囊的問題。」

    劉和從不懷疑郭嘉的眼力和智慧,既然他說市場上有人暗中欺行霸市,還有稅吏中飽私囊,那就肯定是存在這些毛病,絕對不會臆想猜測。

    「你們說我要不要將那羅清現在喊來訓斥一頓?」劉和看著田疇和郭嘉,詢問說道。

    田疇和郭嘉同時搖頭。

    田疇說:「奉孝說的這些現象,在各縣多少都存在,就算公子今日問責了昌平令羅清,接下來一段時間昌平的狀況會好上一些,但終究不能從根本上杜絕。」

    郭嘉說:「這些不過是細枝末節的問題,不該你來操心。你只需要掌握這些事情,等回到薊城之後講與太傅大人聽,然後再讓太傅府中那些幕僚研究琢磨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約束制度,這才是關鍵。」

    「唉,被你們這麼一說,真是覺得壓力山大啊。」劉和歎口氣,覺得自己這次出行簡直是自尋煩惱。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6 12:09
第二四八章 北訪(下)
   
    離開昌平之後,劉和又順路去了軍都縣和安樂縣,沿路掌握的情況跟在昌平境內瞭解的差不多,總體感覺是距離薊城越遠,各種情況就會越差一些。

    劉和沒有對軍都縣令和樂安縣令發火,只是提醒他們勤於政事,保證州裡下來的政令暢通無阻,更多的要求,劉和打算等自己返回薊城之後,通過劉虞之口向各縣的父母官提一提。以劉和現在的身份,雖然也能當面訓誡縣令這樣的官員,但他跟老爹有分工,政事方面還是盡量少攙和為好。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就算幽州每一縣的縣令都是兩袖清風、廉潔勤政的好官,可在大壞境沒有改變的情況下,依然會有大大小小的官吏和豪族會明著暗著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就算這個縣令心知肚明,可他還得靠手下人給他辦事幹活,所以無法徹底斷絕這些官場亂象和**的問題。

    想要建設一個高效清廉的政府機構,歸根到底還是要依靠完善縝密的制度以及執行制度的決心和力度。古往今來無數的事實證明:依靠人治、道德和禮教,根本無法長遠。

    在十一月末的時候,劉和來到了位於軍都山中的居庸關,見到了老爹手下另外一位長期守關的將領尾敦。

    對於這位忠心可嘉的武將,劉和雖然從未見過,但在心裡卻是有些親近和接納的。歷史上劉虞手下雖然沒有出過什麼蓋世名將和頂級謀士,但除了一個公孫紀是被公孫瓚收買的內奸,其餘的手下都做到了從一而終,甚至有不少人願意為他死節盡忠。

    尾敦在劉虞死後便棄官不做,還在半途將劉虞的首級盜走,這種「人走茶不涼」的品行,足以證明他值得劉虞的信任和重用。

    前一世,劉和曾和同學們在暑假時到過居庸關長城遊覽。但他看到的卻是明代以後修築的長城,跟此時看到的秦漢長城有著本質的不同。

    暗中收到薊城密報的尾敦,早在幾天前便派出大量細作守在軍隊山的各處山坳等候劉和一行的到來,所以當劉和真的到來時,他早已帶著關內的幾個副將站在城下列隊相迎。

    雖然從未見過面,可這位大公子的名聲實在太響亮,所以就連尾敦這樣的幽州老人都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怠慢了劉和而惹上麻煩。

    劉和見關下如此大的陣勢,知道老爹還是擔心自己安全,悄悄的將自己微服北訪的消息告訴了尾敦。

    「末將居庸關守將尾敦。見過大公子!」不等劉和開口,尾敦便率一眾將領躬身抱拳向劉和行禮。

    「尾將軍乃吾父麾下重將,豈可如此客氣,快快起身!」劉和快走幾步上前,親手扶起了尾敦。

    尾敦和五阮關守將張瓚的年紀相仿,約莫四十左右,因為長期守在關上日曬風吹,所以皮膚黝黑之中帶著幾分健康的暗紅色,看上去很是幹練。

    尾敦將劉和迎進關城之內。早有勤快的伙夫擺滿了一桌熱氣騰騰的酒菜。

    劉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然後抱怨說道:「將軍這不是讓我為難麼,我來時沒給兄弟們帶酒帶肉,卻還要讓你破費置辦出這樣的一頓豐盛酒菜。實在是汗顏的很啦!」

    尾敦把大手一揮,豪爽地說:「公子說這話就是不拿居庸關內的數千爺們當自家兄弟了!這桌酒菜不過是兒郎們在山中打得一點野味,跟公子每年向居庸關調撥的那些上等棉衣和兵甲相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哂。」

    既然酒菜已經備好。劉和也不矯情,於是招呼田疇、郭嘉、慕容平和徐晃一起坐下,帶頭手撕把抓地大吃大嚼起來。

    誠如尾敦所言。酒桌上的這些肉食,都是關內士兵聽說大公子要來之後連夜在軍都山中捕獵到的野味,有獐子、野兔和山雞等,確實令劉和胃口大開,這可是真正純天然的上等肉食啊!

    酒熱耳酣之後,尾敦說道:「公子放心,末將已經精挑細選了兩千士卒,您什麼時候出關去居庸縣,我便讓他們隨你一起去!」

    「將軍給我派了這麼多士卒,不會令關內兵力空虛吧?」劉和問道。

    「公子多慮了,如今居庸關早已成了個擺設,整個外長城與內長城之間被護烏桓校尉府治理的服服帖帖,哪裡還有什麼不長眼的胡人敢來此地撒野!」

    尾敦這話說的時候既有感慨又有幾分抱怨,或許是因為酒勁兒上來了,所以什麼話都在劉和面前往外掏。

    尾敦身旁的一員年輕小將使勁乾咳幾聲,提醒尾敦注意說話的語氣和內容,結果尾敦根本就沒有反應,繼續抱怨說道:「我手下有些傢伙當初有幸參加了薊城保衛戰,回來之後就在我面前顯擺,這一顯擺就是兩年。末將雖然不才,可也曾跟隨太傅大人轉戰幽州各地,如今一頓能吃兩三個壯漢的飯量,卻在這關上看風景,實在是心有不甘吶!」

    見尾敦越說越不像話,他身旁的年輕將領便欲起身將其扶出飯廳,結果被劉和擺手阻止。

    劉和完全理解尾敦的心情,他一點也不生氣,而是樂呵呵地對尾敦說道:「難為將軍鎮守此關六七載,用不了多久,我會調將軍前往漁陽,到時候你可別嫌哪裡的烏桓人總是惹事!」

    尾敦一聽劉和這話,頓時兩眼放光,也不大舌頭了,酒勁也沒有了,他有些激動地問劉和:「公子真要給居庸關的兄弟們挪個窩?」

    劉和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確有其事!早就聽吾父說將軍乃是文武雙全之人,這次州裡不僅要將漁陽的兵權交給你,還要讓你出任漁陽太守,連內政也一起抓起來,所以你躲在居庸關內享福的清閒日子眼看就要到頭了!」

    這回尾敦是真的吃了一驚,他不過就是想趁著劉和這次來居庸關的時候抱怨幾句,給關內兄弟們爭取個露頭的機會,沒想到劉和不僅要給他升職,還要讓他出任漁陽太守之職。這可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尾敦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推辭說道:「公子只要能讓我帶著兄弟們去漁陽作戰,我就心滿意足了,漁陽太守可不是我這一介武夫能夠勝任的。」

    劉和見尾敦堅辭不受,便開導他說道:「將軍莫要推辭,可知這次隨你一起升任太守之職的還有五阮關守將張瓚?」

    「什麼?張瓚這廝也要當太守?」

    「是啊,連張瓚那樣的武夫都要出任涿郡太守,將軍你還有什麼猶豫的呢?」

    「可是,咱幽州就這麼數得過來的幾個郡,一下子將兩頂太守的帽子給了我們武人。那些士族豪門能同意?」

    尾敦說這話的時候,田疇和郭嘉明顯有些不自在,因為他們兩個說起來也算是士族出身。

    劉和告訴尾敦:「現在是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事!幽州地處大漢北方,治理郡縣的長官必須既懂軍又治民,就像當初的漁陽太守盧子幹那樣。你且放心,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當官,到時候我給你派幾個得力一些的幕僚,只要你真的心繫百姓。勤政愛民,一定會幹得比誰都好!」

    尾敦摸摸自己後腦勺,覺得公子說的這話似乎很有道理。誰說咱這一輩子就只能當武將了?瞧人家盧中郎將起起伏伏這一輩子,一會兒帶兵打仗。一會兒在朝為官,一會兒又出任地方長官,不都幹得好好的麼?

    劉和安撫了尾敦和他一眾手下,眾將都覺得前途有望。於是紛紛向劉和敬酒,一時間廳內的氛圍越發熱烈親切。

    等到酒盡人散之後,尾敦留下來對劉和說道:「方纔末將酒多失言。公子莫要見怪。以吾之見,如今內外長城之間雖然寧靜,但居庸關作為薊城出入西北的門戶,還是需要派駐忠誠可靠的部隊把守,不可荒廢!」

    劉和大著舌頭告訴尾敦:「將軍的話我都記住了,我會親自挑選信得過的手下前來接替你的位置,居庸關好比幽州的一面護心鏡,我是不會讓它落入外人之手的!」

    第二日,尾敦陪同劉和巡視了南關、北關和甕城,檢閱了關內士兵的操練,檢查了武器庫、糧庫、水窖等重點部位,情況都令劉和感到滿意,看來尾敦雖然嘴上在抱怨,其實一點都沒有懈怠。

    劉和趁著田疇暗中潛往居庸縣聯絡烏桓酋長那樓的空檔,安心在關內住了下來,順便將附近風景秀麗的去處仔細轉了一圈。

    整個軍都山屬於巍巍千里太行山脈的一支餘脈,它橫亙在幽燕之地的北方,成為幽州北方漢人對抗塞外胡人的天然屏障,在春秋時期便已成為要衝險關,今後依然會發揮巨大作用。劉和已經想好了由誰來接替尾敦,他準備將這裡發展成為第二個練兵的基地,今後新入伍的士兵一半送往馬城接受訓練,一半送往居庸關內進行訓練。

    這樣一來,不僅守住了居庸關,而且還節省兵力,同時又能為劉和訓練出一批熟悉山地作戰的士兵。

    綿延不絕的太行山裡藏著的各路武裝勢力實在太多,前不久張燕率軍攻打了常山,還把常山相孫瑾給害死了,這筆帳劉和記在心裡,以後總要跟張燕好好算上一算。

    黑山軍的性質跟黃巾流民有所不同,這是一股劉和無法掌握和控制的力量,他們當中既有走投無路的窮苦百姓,也有生性殘忍的山匪賊寇,歷史上控制了整個河北的袁紹一直被黑山軍禍害,劉和比袁紹的出身還要顯赫高貴,想要收服黃巾軍出身的張燕為己所用,幾乎沒有什麼可能。

    劉和在居庸關停留數日,田疇去而復返,帶回來一個讓他喜憂參半的消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6 12:10
第二四九章 烏桓三盼
   
    田疇受劉和所托,悄悄前往居庸縣見了那樓一面,替劉和帶了一些話過去。

    那樓還算上道,不僅沒有刁難田疇,還將他奉若上賓,對劉和此次北訪非常重視,也願意與劉和達成一些暗中的約定,但卻提出了一個讓田疇覺得為難的要求。

    那樓說為了證明田疇沒有虛言,同時也是證明大公子的誠意,需要劉和不帶兵馬前往居庸縣烏桓人的部落跟他面對面談合作的事情。

    易地而處,田疇覺得那樓提出的這個要求也不是很過分,畢竟這麼多年來漢人官員也沒少坑害北地的烏桓人,劉和的身份尊貴不假,但那樓出於對族人生存延續的考慮,在烏漢合作這件事情上謹慎一些也沒有錯。

    畢竟,僅憑田疇幾句話就把整個族人的命運搭上幽州的戰車,顯然是過於草率了。

    田疇從居庸縣回來,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詳細的向劉和做了匯報,然後閉口不言,並不擅自替劉和拿主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田疇作為此行的當事人,此行已然置身於局中,如果貿然向劉和提意見,則容易失於客觀與準確,反而不美。

    一直沒有開口的郭嘉問田疇:「子泰可曾看分明居庸縣內烏桓人如今從事農耕的佔了幾成?」

    田疇回答:「以吾所見,至少佔了五成。」

    「那樓在族內的威望地位如何?」郭嘉再問。

    「那樓的年紀與已故烏桓大人丘力居小一些,比現在的蹋頓略大一些。在族內甚有威望,對上谷境內的烏桓人控制力很強。」

    郭嘉沉吟片刻。說道:「此行當不至於出現危險,我願陪公子去一趟居庸縣。」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既然鬼才郭嘉願意陪著劉和走上這一趟,本來就有些意動的劉和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那樓的請求。

    按照約定,劉和一行從居庸關離開時,只帶著百人的衛隊,並未將尾敦精心為他準備的兩千人馬帶往居庸關。倒不是劉和有意托大,非要展示自己敢於孤身入虎穴的膽略。實在是兩千人出動時搞出來的動靜太大,那就失去了暗中達成約定的意義。

    既然那樓有意領略一下大公子的風采,劉和這次索性大大方方的登門拜訪,省得讓生性豪爽豁達的烏桓人覺得小氣!

    退一萬步說,劉和真若是在居庸縣內遇到了生命危險,不僅是那樓,估計整個上谷郡境內的烏桓人都要為他陪葬。劉和手下還是有幾個掌握實權的鐵桿將領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報仇的。若是西線趙雲親率一支騎兵前來,足以將居庸縣內的烏桓部落來回踩踏上好幾遍。

    那樓得知劉和真的只帶著一支百人衛隊便來了居庸縣,趕緊派出自己的大兒子那烏康寧趕至邊界線上迎接,等於是主動向劉和交出一個質子,好讓劉和覺得己方沒有刻意刁難的意思。

    劉和見到那烏康寧時,還是被面前這個一身漢服打扮。滿口幽州口音的壯實漢子給雷到了。

    劉和問那烏康寧:「你為何穿著漢服前來迎接本公子?」

    那烏康寧小心回答:「我部族人一心向著漢家,願以大漢子民自居,所以我穿著漢服來迎上官!」

    劉和又問:「汝父名為那樓,你的漢家名字叫那烏康寧,可有什麼說道?」

    「吾父願以『那』字為漢家姓。同時又不想忘祖,是以為我兄弟姊妹們取複姓『那烏』。康寧是小的名字,寓意健康安寧。」

    劉和聽完忍不住笑了,他轉頭對郭嘉說:「我估計那樓酋長肯定是請了漢人先生來幫他取名的,不然咋能想出這麼喜慶吉祥的名字來?」

    眾人點頭,同意劉和的分析。

    那烏康寧附和著說:「我們烏桓人沒有文字,族語還是口口相傳的胡語,吾父覺得這樣很不方便,所以想請一些漢家讀書人來縣裡教化孩童,結果尋找了好幾年,也就三五個南方來的逃難書生願意前來,其他人似乎對我們烏桓人都避而遠之。」

    「呵呵,南方來的那些傢伙,都以為你們還是茹毛飲血的野人,當然不肯放下身段前來投效了。」劉和說這話的時候,若有所思,並不在乎那烏康寧的面子是否掛得住。

    手握十幾萬兵馬的劉大公子,還不需要去刻意在乎一個小小烏桓酋長兒子的臉面和感受,就算如今來到了烏桓人生活的區域,他一樣的自信從容,根本沒有做客人的那份覺悟。

    劉和從那烏康寧無意間說的這些話中受到了一些啟發,他正在琢磨著今後如何對烏桓人進行分化和同化。

    分化的目的是為了避免烏桓人抱團,以便於管理和駕馭他們。同化的目的則是徹底將這一族納入漢文明的圈子,讓他們今後跟北方的遊牧民族劃清界限。

    進入居庸縣內之後,沿路的景象漸漸變化,不再像昌平和軍都等縣那樣傳統的北方村落,而是增添了許多的遊牧風格。

    烏桓人雖然已經在居庸縣內定居下來,不再過以往那種逐草而居的遊牧生活,但他們所住的房屋卻不是北方漢人修築的那種長排的磚瓦或者茅草泥牆的方形房屋,而是依然保留著穹廬的樣式,也就是圓形穹頂的氈房。劉和沿路便看到的是大大小小的各種穹頂氈房,而且奇怪的是房屋的門都一律向著東方開,跟漢人修房造屋習慣將房門朝著南開有很大的不同。

    烏桓人的習俗是髡頭,也就是剃去頭髮,所以看上去跟蓄著長髮的漢人完全不同。烏桓女子到了婚嫁的年齡時才會蓄髮,然後分出髮髻,戴上一種樺皮製成的高帽子。稱為「句決」。

    劉和當初也不是沒有跟烏桓人打過交道,趙雲麾下的烏桓騎兵跟隨他近兩年。所以他對烏桓人的一些習俗還是比較瞭解的。不過當他看到成群的烏桓孩童不分男女,人人留著個大光頭在道路兩旁朝自己比比劃劃的時候,卻有一種自己成了動物園猴山上那隻猴王的感受。

    那烏康寧怕這群膽大包天的孩子惹惱了劉和,急忙跑到路邊大聲的用烏桓語驅趕他們,也不知道他跟孩子們說了些啥,原本還天真活波的一群半大孩子看劉和的眼神就從好奇變成了恐懼,飛快地跑向了遠處。

    「你剛才沖孩子們喊的是什麼話?」劉和貌似好奇的問那烏康寧。

    「我只是告訴孩子們軻比能是被你手下的將軍打跑的,而你手下這樣厲害的將軍有許多個。」那烏康寧小心回答。

    「哈哈……。這個說法我喜歡!不是本公子吹噓,若是那軻比能還敢再來,本公子麾下的將軍這回可是要取他項上人頭的!」劉和也不謙虛,將「王霸之氣」盡情地抖落出來。

    劉和問那烏康寧:「我聽說你們烏桓族男子娶妻都是先與族內女子私通,將看上的女子先掠回家中,待過了半年百日之後,這才讓媒人給女方送去馬牛羊等牲口為聘禮?」

    那烏康寧點頭。解釋說道:「雖然我們族內有掠妻的做法,但一旦男女成婚,男子便要到女方家裡服役兩年,等兩年之期結束之後,女方家才會備下嫁妝將女子送到夫家。在我們的部落內,除了戰爭之外。平時家中的一切大小事情皆要聽家中地位最高的婦女處置。父親若是戰死,兒子可以娶後母為妻;兄長若是戰死,弟弟也可以娶寡嫂為妻;若是寡嫂的小叔子也戰死了,那麼小叔子的兒子也可以娶伯母為妻;若是小叔膝下無子,那麼其他叔伯也可以娶寡嫂。」

    郭嘉聽到這裡。面上微露不屑之色。這種在他看來有悖人倫的事情,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不過。劉和聽到這些卻是沒有流露出任何厭惡的表情,他想起了後世那些強大的遊牧民族貌似都是這種通婚的風俗,這大概跟草原部落為了提高人口出生率有關。北方大漠的疆域雖然廣闊,但是生存環境實在惡劣,如果不執行這樣的通婚制度,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和孩子就沒有人保護照顧,這對於整個部落而言,可是滅頂之災。

    「你們的部落內遷到居庸縣內有多少年了?」

    「回大人的話,我們部落是在七十多年前從塞外遷入居庸的,至今已在這裡繁衍生息了四代人。」

    「以你之見,你們的族人如今最盼望和期待的是什麼?」

    那烏康寧琢磨了片刻,然後回答:「我們的族人一盼互市能夠放寬一些,價格能更公道一些;二盼官府能多派一些人來部落傳授各種技藝,教導我們的孩童;三盼漢家大人能體恤愛惜烏桓士兵,不要將他們當成牛馬和野獸一樣驅使。」

    聽話要聽音,那烏康寧在回答劉和這個問題的時候,是將互市放在了第一位,將部落的未來放在了第二位,而將出兵助漢放在了第三位。

    也就是說,居庸縣內的烏桓人如今最關注的是如何改變生活景況,所以他們希望官府開放互市並且保護交易價格。然後是如何教育後代,烏桓人估計也是嘗到了農耕生活的甜頭,希望自己的後人學習種田、織布、工藝製作等手藝,甚至是學習漢字,從而提高後代的適應能力。

    而出兵替官府打仗則被烏桓人視為天經地義或者說是回報官府的一個途徑,因此只是提出希望漢家官府善待烏桓騎兵,不能一味將人家當成炮灰利用。

    劉和知道那烏康寧說的很多話一定是那樓交待過的,既然烏桓人的三個期盼如此簡單,他心裡對於拿下上谷烏桓部落就更加有把握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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