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之幫爹當軍閥 作者: 終南道(連載中)

 
e010203 2014-2-14 15:09: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97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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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章 土鼈的志氣


    屈林、屈永和屈滎揣著滿肚子心思走了,走時自然不會將那一匣子黃金和兩面玉璧給捧走,更不會將送給劉和的兩位年輕貌美的侍女也領走。

    所以,屋裡除了劉和與屈蒙二人,還有兩個美目流盼的小嬌娘,滿臉羞怯地呆在原地。

    劉和挫著手,一臉不好意思地問屈蒙:“嘿嘿,那個,唔……屈兄弟,這個……我想問一下,這兩名侍女可曾開過苞?”

    屈蒙被劉和這有些下流的問題搞的一楞,尋思了半天,然後紅著臉說道:“這是父親專門從族人當中挑選出來的黃花女子,專門為天使大人準備的!”

    屈蒙說話的時候,特意將“天使”兩個字咬的很重,似乎想提醒劉和注意自己的身份,同時也注意說話的用詞,別張口一個“兄弟”,閉口一個“開苞”。

    “嘿嘿,屈兄弟,你開過葷了木有?要不咱倆一人一個,快活快活?”劉和一臉“淫邪”地看著屈蒙,毫不在意屈蒙的提醒,頓時把這個傢伙嚇得滿頭綠毛汗直往外冒。

    “咳咳,公子客氣了,小可不好這一口,您還是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小可這邊還有事情,就不打攪公子雅興了,就此告辭!”

    屈蒙被劉和一句話嚇綠了小臉,急忙尋個藉口便想開溜,結果卻被劉和一把抓住了手腕,愣是沒有走成。

    “呵呵,屈兄弟莫要驚慌呀!方才不過是本公子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切莫當真。你現在還不能走,我這裡還有事情要交待你去辦呢!”

    屈蒙費了一番力氣,終於掙脫了劉和的拉扯,有些不悅地說道:“不知劉公子有何差遣,還請明示!”

    劉和也不生氣,似乎覺得作弄這個皮白臉嫩的傢伙很有趣,他對屈蒙說道:“麻煩你現在將這兩位侍女替我送到王大俠和田隊正的房內,就說是我送給他們的,請他們笑納。”

    屈蒙一臉的不解,詫異地問道:“公子難道不留著她倆鋪床疊被,侍奉枕席?”

    劉和隨意地笑一笑,打趣說道:“其實哥跟你一樣,也是個雛鳥,咱可不能隨便就把初夜交出去!”

    “噗……!”

    一直不曾吭聲的兩個侍女,聽到劉和說自己是雛鳥,還連帶著把屈公子也消遣了,頓時控制不住,直接笑出了聲音。

    屈蒙大窘,惱怒地說道:“還請公子注意身份和言辭!若是我將這二女送過去之後,王大俠和田隊正不收,又該如何?”

    “那就麻煩你將她倆送到塢堡西北角鄧海和陳三所住的院落,就說這是本使獎賞給他二人的侍妾!”

    “公子,不可如此!這二女雖然在屈家不是嫡出,但也是我屈家的女兒,豈可隨便送於那些鄉野村夫糟踐淩辱!”

    劉和聽了屈蒙這話,頓時不樂意了,一臉嘲諷地看著屈蒙說道:“你懂個屁!這兩個女子跟在我身邊,終其一生不過是個使喚婢女,可若是跟了鄧海和陳貴,以她們的姿容,至少也能做個有地位的妾,甚至等到那兩人的原配去世之後,還能轉為正妻。”

    “在你看來,屈家的臉面遠遠要比這兩個庶出的女子未來的命運重要。可在我看來,她倆與其跟著像我這樣的所謂世家公子做奴做婢,甚至還有可能被我隨意地轉送給他人,不如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農戶,過著安寧可靠的日子來的幸福!”

    “再者說了,鄧海和陳貴是我劉某罩著的人,別看他們現在沒有身份地位,將來說不得身份顯赫,就是屈家家主見了面也得客客氣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們屈家先祖三閭大夫當時的聲名何等顯赫,到了你們這裡不也就這樣了麼?誰敢說今日的鄉野村夫,不會是來日的王侯將相?”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兩女從你們屈家送出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是屬於我的資產,我有權力對她們進行處置,而你似乎沒有權力進行干涉!所以嘛,還請屈公子辛苦一趟,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另外,這事辦妥之後,你還要返回來,我另有要事交給你去辦!”

    劉和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四濺的唾沫星子都快要落到屈蒙的臉上。

    屈蒙似乎沒想到劉和會為了兩個侍女發這麼大的火,而且說出這麼一段令人深思的話來,於是氣鼓鼓地說道:“送便送,幹嘛說話這麼大聲,生怕人家王大俠和田隊正聽不到似的!”

    屈蒙說完這話,便領著兩個眼眶中含著眼淚的侍女走了出去。

    王越和田疇就住在劉和落腳的院子裡面,所以方才劉和大著嗓門訓斥屈蒙的話,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既然劉大公子都已經安排好了這兩個侍女的歸宿,姑且不論王越和田疇還有沒有那份心思,為了成全劉和的面子,這兩人說什麼也不可能真的讓屈蒙領來的侍女進門。

    屈蒙的心裡其實倒是希望王越和田疇能給個面子的,將這兩個本族庶出的女子給收入房中,畢竟這兩人一位是大俠,一位是幽州牧帳前從事,身份比起鄧海和陳貴兩個土鼈來不知要高出多少。

    既然王越和田疇不收,屈蒙只好硬著頭皮領著兩女朝塢堡西北角方向而去。

    屈蒙來時,鄧海和陳貴兩人正在屋內對著十來個骨幹兄弟訓話。

    鄧海語重心長地對大夥說道:“兄弟們,剛才在校場上大夥兒也聽的明白,不是哥哥我想整治大家,實在是天使大人有命在先,兄弟們若是在堡中不守大人定下的‘四項注意’規矩,惹出什麼禍事來,不僅你們的小命保不住,還要連累我和陳三!”

    “大夥兒都是我的老兄弟了,我鄧某人平素待大家怎麼樣,你們可以摸著良心想一想。在這個緊要的關頭,我懇求大家一定要機靈一些,約束好各自帶著的兄弟們,千萬不要因小失大,沒等到過上好日子,反倒把自己的小命給送了!”

    陳貴接著鄧海的話說:“兄弟們,天使大人已經許諾了我們,只要這次扳倒了昭家和景家,就將其中一家的塢堡送與我們,將這家的田契分給我們,所以我們的目標是昭家和景家,而屈家是我們的盟友,會在暗中支持我們!”

    “你們回去告訴弟兄們,都他娘的把嘴角邊上掛的哈喇子給老子擦乾淨,別見到屈家堡內的好東西就挪不開眼,見到堡內的小娘子就走不動路!等到打下昭家和景家,什麼都會有!從明日起,再讓老子看到這種丟人敗興的傢伙,我便拿你們是問!”

    兩人說完之後,眾人紛紛表態:“鄧大哥放心,我徐麻子一定約束手下兄弟,不給你添堵添亂!”

    “屈家待我們以誠,我們豈能不知好歹,反過來對付屈家。誰要是敢在塢堡內鬧事,我丁大柱第一個不放過他!”

    “昭、屈、景三家就數屈家對我們還算仁義,做人應該知恩圖報,怎可欺善怕惡!”

    鄧海和陳貴對大夥的表態還算滿意,於是吩咐眾人返回各自負責的那個院落,管束手下二十來個兄弟。

    正當眾弟兄將要離去時,屈蒙帶著兩個侍女出現在了院子裡。

    “敢問哪一位是鄧當家的?哪一位是陳當家的?”

    屈蒙不知該如何稱呼劉公子罩著的兩個“土鼈”,一時情急之下,便用稱呼“山大王”的說法開口詢問起來。

    院子裡的十來個鄉下漢子,並非真正的山賊盜匪出身,看到一位文弱秀氣的公子哥居然將鄧大和陳三稱呼為“鄧當家”和“陳當家”,頓時哄笑起來。

    鄧海分開眾漢子來到屈蒙身前,客氣地說道:“我便是你要找的鄧當家,他就是陳當家的,不知小哥怎麼稱呼?有什麼吩咐?”

    屈蒙面無表情,冷冷地說道:“吾乃屈家下任家主之子,受天使大人之托,特給二位送侍妾來了!”

    “啥?天使大人連媳婦也發?是不是也考慮考慮咱這樣的老光棍?”

    “瞧這兩個小妮子,真是水靈的很,只怕還沒有開苞呢!”

    “鄧老大、陳三,別他娘的扭捏了,趕緊接住呀,這兩閨女可比你們家中婆娘耐瞅多了!”

    眾人難掩心中的羡慕、嫉妒和好奇,鬧哄哄地說什麼的都有。

    屈蒙覺得自己此刻站在這群粗魯的莊稼漢堆裡,還要聽他們滿嘴的污言穢語,真是丟死人了。而他身後兩個嬌滴滴的少女,此時也是羞澀難耐,受不了這群像狼一樣盯著自己看的壯漢那種赤果果的眼神。

    鄧海忽然爆發,沖著兄弟們一聲吼:“笑個屁!都給老子閉嘴!”

    “小公子,實在對不住了,這兩個女子我和陳三不能收!麻煩您將她倆領回去,交給天使大人。”鄧海一臉堅決地對屈蒙說道。

    屈蒙頓覺詫異,有些好奇地問道:“能否告知在下,你們不收的理由?”

    陳貴搶先答道:“小公子或許覺得我們都是一些粗鄙之人,可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我們也懂!如今兄弟們都擔著風險一條心地對付昭家和景家,這時候我和鄧大哥若是只顧貪戀美色,豈不是枉費了兄弟們對我倆的一片信任!”

    鄧大對陳貴的說法完全同意,緊接著說道:“還請小公子轉告天使大人,就說他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且讓他放心,兄弟們在關鍵時候一定能頂上去,不讓他失望!”

    屈蒙聽完鄧海和陳貴的這番話,心中泛起了一些奇怪的想法,於是默不作聲地領著兩個侍女返回劉和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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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一章 公子練兵


    屈蒙再見到劉和時,身上那股原本像小公雞般的傲氣減弱了不少。

    “公子,我沒能完成你交辦的事情。鄧海和陳貴婉拒了你的好意,我只好把人再給你領回來。”

    屈蒙於是將方才去見鄧海和陳貴的經過向劉和說了一遍,其中還包括二人托他帶給劉和的話。

    “哦,這樣子啊,倒是有些讓我意外呢。”已經坐在臥榻上的劉和毫無顧忌地用手扣著腳丫子,沉吟片刻說道:“既然都不要,那你還是領回去交給你老爹好了!”

    “那怎麼可以!”被劉和耍的團團轉的屈蒙,此時終於不幹了。“公子方才不是還說自從家父將這兩女送來時,她們便屬於公子的麼?”

    “那我現在把她倆當成回禮送給你老爹還不成麼?”

    “不成!哪有把別人送來的禮物當成回禮再送回去的道理?你這麼做豈不是在羞辱我們屈家?”

    “額……當我沒說。”劉和翻了個白眼,一時無話可說。

    “奶奶個熊!既然大家都這麼客氣,哥哥我可就不客氣了!雖然咱的實戰經驗為零,可好歹也是受過多年一本道和東熱教導的青年,還不信搞不定兩個小丫頭片子!”

    劉和摳著腳丫子在那裡自言自語,說的全是屈蒙聽不懂的話。

    “公子,若是無事,小可便告辭了!”屈蒙實在受不了劉和摳腳丫子的這個猥瑣動作,急欲閃人。

    “小濛濛啊,你先別走,本公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劉和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激起屈蒙滿身的雞皮疙瘩。

    “你倆先去偏房呆著,沒有我的傳喚,不要出來!”劉和將兩個侍女趕到一邊,這才正色說道:“今晚上屈兄弟就不要走了,便與我同榻而眠,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呢!”

    屈蒙聞聽劉和此言,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當時便嚇得臉色煞白,轉身就向院外跑去,再也顧不得這麼做是否失禮。

    “是了,難怪此人將父親送給他的侍女送來送去的,原來他壓根就不好女色,因為他有龍陽之癖!”屈蒙一面撒腿狂奔,一面在心中推測。

    屋內劉和一臉壞笑地自語:“嘿嘿,就這樣也想摸老子的底細,不嚇死你丫的才怪!”

    當日夜裡,劉和讓那兩個侍女宿在偏房之中,並未動她們半個指頭。

    第二日早上,劉和與王越、田疇一起吃早餐的時候,兩人都有些眼神奇怪地打量著劉和,弄得劉和還以為自己洗臉的時候沒洗乾淨。

    剛吃完飯,屈林、屈永、屈滎、鄧海和陳貴等人便前後腳地來到了劉和的房裡。

    屈永先開口說道:“公子,屈家這兩日竭盡全力準備,已經為入堡的兩百多鄉民備齊了各樣武器,只是品質和成色稍微次一些。”

    劉和擺擺手,說道:“只要保證人人手中有把傢伙就成,我也沒指望讓他們真的去攻堅作戰,能用來自衛防身便可。”

    屈滎接著說道:“公子,屈家堡現有的糧食可供全堡上下三千餘口人食用半年,儲存的草料可以供四十頭牛,八十匹馬吃八個月。糧草的問題應該無虞,另外還有一些雞鴨彘羊,可以作為肉食。”

    “鹹鹽和柴火準備的充足麼?”劉和問道。

    “鹹鹽有兩百多斤,柴火有五萬多斤。”

    “嗯,柴火稍顯不足,不過勉強是夠用了。”

    鄧海向劉和說道:“大人,小的跟陳貴商量了一下,想請你安排一些作戰經驗豐富的士兵操練一下兄弟們,這樣他們遇到突發狀況時,不至於亂成一團。”

    “咦,你這個提議不錯,很有必要。”劉和露出嘉許的目光,然後對田疇說道“不知子泰對於練兵一道是否精通?”

    田疇有些為難地說道:“只是看過一些兵書,並未實際操練過士卒,這方面明輝比我有經驗。”

    “屈家的家兵平時都是由誰負責操練的?”劉和把頭轉向屈林。

    “平時是屈剛在負責訓練家兵。”屈林回答說。

    “擦,這兩人現在都不在堡內!”劉和有些鬱悶。

    忽然,劉和心思一動,想到自己雖然沒有練兵的經驗,可在上高中和大學的時候參加過兩次軍訓,那時候的軍訓就是針對毫無訓練經驗的青瓜蛋子,以練作風紀律為主,很少練實際使用武器和戰術動作。

    現在鄧海和陳貴帶來的這些鄉民不就是沒有任何訓練基礎的生瓜蛋子麼?自己雖然無法教給他們戰術動作和如何使用武器,但在短時間內整肅軍紀,讓這些莊稼漢子們學會列隊和整齊行進卻並非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劉和的眼睛一亮,對鄧海說道:“你和陳貴立即去將人都集合到校場上面,就說本公子要親自操練大家!”

    此言一出,頓時驚得屋內所有人都瞪起了眼睛。

    劉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說道:“本使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不就是操練一群鄉下漢子麼,我有的是法子!”

    屈林最後問道:“公子,目前各項準備已經就緒,不知何時對昭家和景家動手?”

    “就在這幾日之內!此事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運籌,任何一個環節出不得差池,在沒有得到丹陽縣城的準確消息之前,不可妄動。”

    “一切皆聽公子的吩咐和調遣。”

    “那好,今日議事就到這裡,大家各司其職,做好分配的任務,不可有半點怠忽職守和懈怠之心!”

    少頃,眾人紛紛從劉和房內離開,只剩下王越和田疇二人。

    王越有些懷疑地看著劉和,說道:“我記得公子自少年時便生活在宮中,從未有從軍入伍的經歷,不知待會公子如何操練那二百多號莊稼漢子?若是沒有把握,還是由別人代勞吧,畢竟你的身份非同一般!”

    田疇在一旁猛點頭,對王越的話深表贊同。

    王越這話說的婉轉,但卻是在提醒劉和,如果沒有金剛鑽,那就別攬瓷器活。畢竟劉和目前作為整個屈家堡的核心,可以做一些增加威望的事情,但卻絕對不宜做有損威望的事情。

    大家不怕劉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因為有資格當主公的人不一定非要刀馬嫺熟,力敵萬人。但大家一定不願意輔助一個任性胡來,想一出是一處的人當主公,因為這往往代表著迅速滅亡。

    劉和心中已經有了計畫,所以一臉自信地對王越說道:“多謝王大俠的善意提醒,待會我操練的時候,你和子泰可以在旁邊觀摩,是不是有效,很快便有結果!”

    兩人勸不住劉和,於是隨他一起來到了校場之上。

    劉和一路上已經將當初自己接受軍訓時的步驟仔細回顧了一遍,並且結合這個時代的說話特點,對一些口令進行了修改。

    看到校場上黑壓壓的幾百人扭七列八地站成一圈,劉和也不著急,而是將鄧海和陳貴喊道面前,對他們交待了一番。

    “所有人聽著,按照高矮個的順序,肩並肩地站直了,誰要是彎腰駝背,小心老子用鞭子抽他!”

    陳貴的嗓門挺大,揮舞著鞭子驅趕莊漢們排成長長的一列。

    “你,個子高一些,往前面站!”

    “你,個子矮一些,往後面站!”

    因為塢堡內的校場大小有限,兩百多人只站一排容不下,劉和便下令士兵們順著牆根往後面排,總之必須肩挨肩地站成一條線。

    列隊完畢之後,劉和對著最排頭的十名大個子莊稼漢示範說道:“你們像我這樣將頭轉向左側,然後從一到十報數!”

    “一、二……九、十!”

    “聲音太小了,早上沒有吃飯麼,給我放開嗓子喊!”

    劉和發飆,大聲怒喝。

    於是,這十個人拼盡吃奶的力氣,挨個按順序報數。

    反復練習了五遍之後,劉和讓這十個人站在了校場的中心,並讓田疇拿毛筆在他們的前胸和後背上面按序號寫下十個數字。接著劉和爬上塔臺,沖著下面所有人喊道:“現在,你們都看著校場中間這十個人,看他們是如何從一到十報數的,待會兒所有人都要跟著做!”

    劉和在塔臺上大喝一聲:“從一到十報數,開始!”

    被選中的十個人於是依次轉頭報數,一遍下來準確無誤,雖然動作不夠標準,但有了雛形。

    “現在,剩下的人模仿他們準備開始報數。當喊到十的時候,暫停下來,等報完的十人走到場中站在對應的那十個人身後,我再喊報數,然後下一輪開始。”

    “報數!”

    “一!二!……十!”

    “暫停!你們十個人,剛才口中喊幾的,便尋著場中衣服上寫有相同數位的那人,站在他的身後!”

    十個人很快找到各自的排頭,迅速站到了校場中間。

    如是反復報數,然後各自尋號入隊,不多時兩百六十人的一個大排面變成了校場中間一個二十六乘十的小方陣。

    最為神奇的是,這個方陣的右上角那個排頭兵,個子最高,而左下角的士兵個子最矮,從遠處看去便像一道整齊的斜切面。

    “從現在起,最右邊的十個人,便是基準兵!下面,進行第二輪的報數,這次報數與上次不同!上次的報數只是為了分配陣中位置,而這一次的報數,不需要從一到十,而是按照順序一直往下報,等到第一排面第十人報數結束時,接下來的那個報十一!”

    “現在,第一排面開始報數!”

    “一、二、……十、十一……十七……十六……”

    “停止報數!你是怎麼搞的,前面一個報數十七,到了你這怎麼變成了十六?十六已經有人報過了!”

    “一個個把耳朵給我豎起來,誰再犯錯,第一次抽十鞭,第二次三十鞭,第三次一天不許吃飯!”

    “第一排面,重新報數!”

    這次整個排面無人犯錯,順利報數到二十六名。

    “現在,第一排面的每個人都在心裡默念自己剛才報的那個數字,以後列隊的時候,便站在你們剛才報的這個數字的位置上!”

    如此這般,費了一番口舌,劉和將陣列中所有人的位置確定下來。

    一直站在高臺之上觀摩的田疇和王越,早已被劉和這一套簡捷快速的整隊方法所折服,他們都在心裡自問若是換了自己,是否也有這樣的奇思妙想。

    答案是,沒有可能!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22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二章 怦然心動


    劉和的本事顯然不只限於教會一幫“泥腿子”如何列隊和報數,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他還教會了這群佃戶出身的鄉下土鼈們如何站軍姿,如何齊步走,以及在什麼情況下喊報告。

    雖然這些內容只是後世軍隊單兵訓練中最基本的一些動作,而且看上去似乎與作戰打仗沒多少關係,但卻蘊含著跨越了一千多年的人類集體智慧,是保證一支軍隊能夠做到令行禁止的根本基礎。

    古時兩軍交戰,一方部隊被敵方殲滅超過一成以上時,部隊就可能出現潰退;被殲滅超過三成以上時,則整支部隊就會一瀉千里、徹底崩潰。

    這個時期,交戰雙方全部使用的是冷兵器,不可能出現瞬間大面積的人員傷亡,如果參戰雙方堅持死戰到底,那麼一方想要殲滅另外一方,就只能是以命換命,而不會出現大面積的潰逃和投降。

    後世之中華,曾經湧現過許多英雄的部隊,他們憑藉鋼鐵的意志和森嚴的紀律,在戰場上整建制的與外敵同歸於盡,或者傷亡達到八成以上時依然死戰不退。有時候,一個營或者一個連隊為了掩護主力撤退轉移,可以視死如歸地遲滯敵方一個團甚至一個師的兵力!

    若論戰鬥的激烈程度,顯然是後世那種子彈橫飛、炮火硝煙的戰場更嚴酷,那麼後世的軍隊為何能夠做到死戰不退,一次戰鬥減員兩到三成甚至是五成以上都不會潰敗呢?

    答案就在於士兵的紀律養成!

    一群紀律嚴明的綿羊肯定打不過一群紀律鬆散的獅子,可若是給這群綿羊的身上披上護甲,給羊頭的頂端安上致命的尖角呢?

    在劉和看來,鄧海和陳貴帶來的這群佃農便是一群綿羊,短時間內想要將他們訓練成兇猛的獅子沒有可能,但將他們訓練成一群聽話的綿羊卻大有可為。

    三天半的時間,顯然無法訓練出一支軍紀如鐵的強兵,就算劉和是天神下凡也做不到。但通過這幾天的訓練,劉和讓大家真正明白了一個詞彙的含義,那就是——紀律!

    紀律,如鋼似鐵,任何人都需嚴格遵守,否則必然會受到懲罰,甚至撞得頭破血流!

    在劉和訓練的間隙,王越見縫插針地向莊戶們教授了幾招使用刀槍和棍棒類武器的基本動作,以便大夥手持樸刀和長柄武器時不至於胡亂揮舞一氣。

    大俠王越在洛陽以開武館授徒為職業,他對於十八般兵器的熟悉程度絕對超過任何一位帶兵的將軍,由他給大夥教授武技雖然有些殺雞用牛刀的嫌疑,但如今一切事急從權,王越本人還是非常理解和支持劉大公子的。

    到了劉和入住屈家堡的第四天晚上,身負重要使命的丁況摸黑進入塢堡,向劉和彙報了他和史阿前往豐鄉城聯絡的情況。

    “啟稟公子,大師兄已經見到了盤踞在豐鄉城內的那夥強人的頭目,並且送出了消息!”

    劉和得知史阿已經與豐鄉城一帶的山賊頭子接上了頭,頓時喜上眉梢,有些急切地詢問丁況:“史阿怎麼說?”

    “大師兄說那一帶聚集的好漢並非外界傳聞的只有千人左右,而是有兩千五百人!這夥強人分成三股,最大的一股約有一千多人,由大當家熊鉞帶著駐守在中部的鵑嶺;另外兩股份別由二當家朱標和三當家的邵峒帶著駐守於北面的流嶺和南面的鄖嶺。”

    “大師兄還說那個熊大當家的對於公子的提議比較熱心,已經向駐守流嶺的二當家發去訊息,請他過來共商大計,估計不久之後便有好消息可以傳來。”

    劉和聽完丁況的彙報之後,仔細詢問:“以你所見,豐鄉城一帶的地形如何?當地有多少百姓安家落戶?這夥強人又是靠什麼維持生計?”

    丁況回答道:“豐鄉城雖然帶著一個城字,實際上那裡到處都是林木參天的山嶺,極少有開闊平坦的地帶,更沒有大片的平地可以用來修築城池。當地的百姓稱豐鄉為‘三嶺夾兩槽’,又因那裡山大溝深,土地與河流相對較少,亦有“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說法。”

    “據我暗中觀察,豐鄉一帶至少有近兩萬山民散佈在各處的山嶺溝壑之間,他們主要依靠耕種和漁獵維持生計。山民當中有不少是黃巾亂起之後從關中逃進山來的百姓,他們現在已經與當地的老住戶融合在一起。”

    “豐鄉城這夥強人其實並非占山立寨的山賊強盜團夥,他們皆來自於當地的山民和住戶,主要靠當地山民和百姓的供養生活,平時也參加一些附近村落的勞作,一旦有其他勢力前來侵掠時,則將附近的山民轉移進入易守難攻的塢堡之中,由他們進行保護。”

    “這一趟前往豐鄉城十分辛苦,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好,這裡有兩根金條,是本公子賞給你和史阿的,千萬莫要推辭!”

    劉和有些“肉痛”地從木匣內取出兩根黃燦燦的金條,硬塞進了丁況的手中。

    丁況十分高興,向劉和道謝。一根金條對於家境貧寒的丁況來說,可不算太輕的賞賜。

    漢末之時,願意習武之人,大多數都是家境貧寒之輩,若是有條件的,都去讀書做官了,誰還會去學那些舞刀弄槍的下等本事?

    若非即將到來的亂世將武人的價值和地位抬高起來,像史阿和丁況這些人學成武藝之後,也就是給那些世家大戶們充當打手和看門狗,想要提高身份地位,根本就沒有機會。

    再者說了,俠以武犯禁,無論到了哪朝哪代,打打殺殺的武人除了參軍一途,似乎都無法走上檯面,成為主流社會當中一個有地位的階級。

    丁況走後,劉和獨自一人在屋中沉思。

    “如今看來,對於豐鄉城這股勢力的策略需要立即進行調整了。這些武裝自耕農盤踞在位於雍州、荊州和益州三州交界的深山老林之中,平時依靠當地的百姓自給自足,並不會引起各方勢力的注意。若非此次我派了史阿和丁況兩個武藝高強的傢伙深入進去查探,也不會知道那裡如今竟然有兩千五百人的隊伍!”

    “別人也許不知道深山根據地的恐怖作用,可我卻是知道的!後世那位導師不就是前半輩子帶著一群農民在山溝溝地面轉悠,最後卻硬生生地將擁有數百萬大軍的朝廷給玩殘了麼?”

    “若是能將這些人收攏起來為我所用,不僅可以解決目前三戶亭的問題,還能在長安、南陽、漢中之間埋下一顆釘子,一旦時機成熟時,發揮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只是,此事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十分困難。我現在的目標是以最快的速度平安返回幽州,説明自己老爹對付公孫瓚、袁紹、韓馥、公孫度這一群野心家。一旦我離開了南陽,僅有的一點影響力和號召力便會立刻被袁術給抹除,到時候這群占山為王的傢伙豈能真的聽我的話?”

    “唉,還是手下無人可用啊!若是有一個像臧霸或者張燕那樣善於占山為王的部下前去坐鎮,收服這群山民還不跟玩兒一樣?至於像趙帥哥那種偶爾客串過一把山賊頭子的絕世猛將,就算讓老子自己去當山賊,也捨不得讓他只帶著一群山民打遊擊!”

    劉和在屋內像是魔怔了一般,一會兒哼著奇怪的小調興奮不已,一會兒又拍著大腿唉聲歎氣,搞得屋外的田疇和王越只覺得莫名其妙。

    “公子,屈家主來了,說有十分緊急之事向你稟報。”

    屋外響起了田疇的聲音,打斷了劉和的思索。

    “有請屈家主入房敘話!”

    屈林進來之後,一臉興奮地向劉和說道:“啟稟公子,昭家和景家果然坐不住了,他們派人前來向我施壓,要求我們屈家適可而止,立即釋放了前幾日抓捕來的抗租佃戶。”

    劉和冷笑幾聲,一臉譏諷地說道:“這昭家和景家還真他娘的不要臉!當初逼迫你們屈家和他們一起暴力對待鄉民佃戶的是他們,現在三戶亭各處村莊內的農戶們開始醞釀武力反抗時,他們又把你們屈家推在前面充當替罪羊,吸引仇恨!”

    屈林也是一臉恨意地說道:“公子所言極是,這次若不是您帶著後馮村的鄉親們入住屈家堡,我們家族之中有些人還是看不清那兩家的嘴臉!”

    “屈家主放心,這次屈家實際上沒有抓任何一個佃戶,加之鄧海和陳貴等人又將屬於你們屈家的幾個村莊內的青壯帶進了塢堡,所以等到民亂爆發之後,你們屈家受到的衝擊會比昭家和景家小很多!”

    “這幾日眼見著公子將堡內數百莊漢訓練的服服帖帖,屈家上下都是心服口服,對於公子的安排再無人敢有什麼異議。如今公子這麼說,小老兒就更加放心了!”

    劉和點頭,提醒屈林說道:“屈家主也要時常提醒一下家中的老老少少,不要總覺得自己是三閭大夫的後人,就可以眼睛長在頭頂,一副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樣子。以後對鄧海和陳貴等人客氣一些,這些人雖然是窮苦出身,但他們若是聯合起來,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可能被掀翻!”

    “須知,‘人在做,天在看’,若非你們屈家以往對鄉民們還算厚道,這次首先覆滅的便是你們屈家!還須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老百姓不是隨時都可以宰上一刀的羔羊,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

    劉和的一席話,說的屈林頭上冷汗直冒。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22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三章 造反好榜樣


    正如劉和對屈林所說的那樣,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民風彪悍的三戶亭一帶的各地鄉民!

    屈家大肆抓捕抗租佃戶的消息在有心人的刻意散佈之下,不到一天便傳遍了三戶亭的各處村落。

    起初,鄉民們都不太願意相信,覺得要抓人也只會是昭家和景家那些兇殘如狼的家兵所為,怎麼可能是一向和氣低調的屈家呢?儘管不信,可前往塢堡打聽的人還是很快傳回了消息,證實確有此事。

    隨著這條消息傳回來的,還有關於昭家和景家逼著屈家一起提高兩成租子的傳言!

    這一下,莊戶們弄明白了屈家抓人的原因:屈家不願意夥同昭家和景家一起漲租金,可又不得不面對昭家和景家的逼迫,無奈之下便抓了一些抗租的佃戶做個樣子給昭家和屈家看!

    屈家抓捕抗租佃戶這件事情,就像一顆火星,終於點燃了三戶亭附近幾十個村落聯合起來進行武力反抗的怒火!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去關心和留意屈家到底是抓了哪個村子的佃戶,因為大家已經被憤怒的情緒蒙蔽的雙眼!

    就在丁況返回屈家堡的那天夜裡三更時分,鄧海悄悄帶著兩百人撤出了屈家堡,他們在離開時換下了屈家家兵的衣服,換上了莊戶們常穿的服飾。陳貴則和剩下的六十人繼續留在堡內,為第二天配合鄧海的鬧事做準備。

    第二天,鄧海鼓動附近屬於屈家堡的九個村落聯合起來“造反”,帶著五百多人將屈家堡給圍了起來!這一大群人中,自然是以曾經在屈家堡受過訓練的兩百人為骨幹和核心,其他的則是來圍觀和起哄的。

    當著堡外五百多老少村民的面,滿頭大汗的屈家家主站在堡牆上向“鄧大王”作揖求饒,表示願意妥協,聽從鄉民的要求,將抗租的佃戶們釋放。

    不多時,留在堡內的六十人被屈家“釋放”,走出了屈家堡。

    莊戶們與屈家的第一回合較量,以造反鄉民的獲勝而告終。消息一經傳出,三山五嶺頓時一片轟動,昭家和景家控制的地盤內更是暗流湧動、人心躁動!

    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去關心陳貴是怎麼被屈家抓進去的,更沒有人去關心屈家抓進堡內的是一群老弱婦孺,怎麼放出來的都成了青壯小夥?

    又過一日,鄧海和被屈家“釋放”的陳貴糾集了一千人,再度將屈家堡給圍了起來!這一次,“鄧大王”和“陳大王”威逼屈家不得調高租金,否則就要攻打塢堡。

    最終,屈家再一次退讓,同意了鄉民們的要求。

    第二回合的較量,再次以造反鄉民的獲勝而結束!

    消息再次被有心人瘋傳,僅僅是半天的時間便傳遍了整個三戶亭。

    “聽說了麼?鄧家莊的鄧大和陳家村的陳三帶著人又將屈家堡給圍住了!”

    “你這都是老黃曆了!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聽人說屈家不僅釋放了抗租的佃戶,還當眾保證今後絕對不會漲租子!”

    “那鄧大和陳三不過是兩個無賴潑皮,都能幹成這樣的事情,我們不比他們缺手少腳,幹嘛不去圍困昭家堡,逼著昭家釋放被他們抓走的族人,逼著昭家不敢漲租子!”

    “就是,咱們一起聯合起來,就未必會比鄧大和陳三那夥人弱!”

    “對!我這就去小王莊打聽一下,問問他們是不是有起事的打算,若是願意一起,我們的力量就壯大一倍!”

    “好,你去小王莊,我去上柳村,能朵拉一夥是一夥!”

    有了鄧海和陳貴這夥人給莊戶們充當造反的榜樣,一場席捲三戶亭的民變很快完成了最初的醞釀階段,洶湧的人潮直奔昭家和景家而去!

    在造反莊戶鬧事之前,昭家和景家已經提高了戒備的等級,等到各村各莊的鄉民們開始聚集時,昭家和景家的家兵立即手持兵器將昭家塢堡和景家塢堡嚴密地防守起來。

    昭家有八百家兵,景家也有六百家兵,在看到到膽大妄為的莊戶們圍攏起來意圖逼迫自家時,當時便派出了手持武器的家兵沖出塢堡,與這些意圖造反作亂的刁民發生流血衝突,當場便打死打傷數十人!

    昭家堡和景家堡外發生的慘禍傳開之後,脾氣暴躁的鄧海和陳貴立即帶著更多的人再度將屈家堡給圍住,然後逼迫屈家答應立即將今年的租金下調兩成!

    在昭家和景家已經出兵驅散造反鄉民的敏感時刻,這鄧海和陳貴竟然還敢再次聚眾鬧事!鬧事也就罷了,他們竟然要逼迫屈家下調兩成的田租!

    真的以為屈家就是泥捏的麼?可以予取予求?

    屈家被逼無奈,只好派出家兵沖出塢堡來捉拿鄧海和陳貴兩個禍首,結果竟然被鄧海和陳貴率領的莊戶們打的大敗,不僅遺失了大量的的兵器,就連屈家未來的家主屈永也被鄧海抓了起來!

    這個消息傳出來時,立即引得一片大嘩!

    人人都說鄧大和陳三厲害,現在看來真不是吹噓出來的,竟然能打退屈家的家兵,還抓了屈家的二號人物。

    當日夜裡,屈家派屈滎“偷偷”溜出塢堡,前往昭家和景家求救,聲稱若是兩家見死不救,不派兵前來幫助屈家的話,屈家為了救回屈永,只好接受莊戶們的條件,當眾宣佈下調兩成的田租!

    昭家已經開始當家主事的家主昭岢大怒,痛駡了屈滎一頓,說都是屈家一開始縱容莊戶鬧事才釀成了這麼大的禍亂,如今屈家自己頂不住,卻反過來托昭家和景家下水!

    說到最後,昭岢的意思就是屈家的死活跟昭家和景家沒有關係,反正昭家和景家是不會出兵的,除非屈家拿出一半以上的田契給昭家,否則他們就會坐視屈家滅亡。

    景家的主事人景賚跟昭岢說的話意思相似,也是逼著屈家交出一半的田契,才會派兵前去營救屈家的直系族人。

    負責傳話的屈滎連夜趕回塢堡,向劉和與屈林報告了昭家和景家的意思。

    屈林聽了之後大怒,破口大駡道:“居然讓我屈家向他們各自交出一半的田契,這昭岢和景賚真是貪婪無恥!”

    田疇沒有生氣,但卻有些擔憂地說道:“公子,我們原本的計畫是伏擊昭家和景家前來救援的部隊,可現在這兩家都不上當,後面的計畫該如何實施?”

    劉和麵帶冷笑,冷哼著說道:“哼,昭岢和景賚這兩個蠢貨,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覆滅在即,竟然還在打著吞併屈家的念頭!立即派人出城通知鄧海和陳貴,明日便讓他們帶著手下兄弟佯攻屈家堡,然後‘佔領’屈家堡!”

    田疇聞言,立刻明白了劉和的意思,他怕屈林想不明白,於是說道:“公子這是要順水推舟麼?”

    劉和對於田疇這個“捧哏”十分滿意,耐心地解釋說道:“既然昭家和景家意欲借刀殺人,想通過作亂鄉民之手滅了屈家,那我們索性把動作搞大一些!等到鄧海和陳貴帶人攻入屈家堡的消息傳到昭家和景家時,他們肯定會打著為屈家報仇的名義,集合主力前來攻打屈家堡!”

    “到時候,鮮于銀和屈剛率領著扮成造反鄉民的主力部隊埋伏在道路兩旁,打昭家和屈家一個措手不及。同時,若是本使估算的無錯的話,史阿和丁況從豐鄉城搬來的援兵也應該順利抵達三戶亭,到時候這兩家想不死都難!”

    “什麼?公子還聯繫了豐鄉城那夥強人?”屈林聞言,有些失聲地叫了出來。

    “呵呵,屈家主不要擔憂,我只是答應那夥強人,將昭家塢堡內的所有財產送給他們,可沒有說過要把屈家也送出去!”

    “那景家怎麼辦?”

    “景家的財產當然是本使和屈家平分!”

    “那這兩家的田產呢?”

    “咳咳,屈家主真是好胃口啊!昭家和屈家的田產,本使暫時還沒有想好如何分配,但肯定不會少了你們屈家的那一份!”

    被劉和擠兌了幾句,屈林的老臉有些掛不住,便尋個由頭告辭出去。

    “公子,豐鄉城的事情怎麼從未你提起過?”田疇在沒人的時候,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此事並非我有意對你和明輝隱瞞,只因我也不清楚豐鄉城的具體情況,更沒有把握說動那夥強人前來打秋風。既然沒有把握,若我提前說出來,豈不是會誤導你們的行動?”

    田疇想了想,覺得真如劉和所言,若是自己和鮮於銀早早地便將希望放在豐鄉城那股力量上,說不定就會產生依賴和懈怠的心思,在面對鄧海和陳貴等人時,也就沒有那麼投入和逼真。

    “公子心思縝密,智計百出,疇自歎不如!”

    “子泰不必自謙,我不過中人之資,並非算無遺策的智謀之人,很多時候還需要你們的提醒和説明!”

    “公子,派誰出城去見鄧海和陳貴?”

    “此事便勞煩你親自去一趟吧,別人我不放心。你今日出堡之後不必立即返回,暗中跟在鄧海和陳貴的身邊,等到屈家堡被‘攻陷’,務必要督促他倆管束好部下,不得在屈家堡內作惡!”

    “公子放心,有你的‘四項注意’規矩在那裡擺著,這些莊戶又受過你的訓練,他們不敢亂來的!”

    “還是小心一些好。小心無大錯嘛,我可不希望自己親手帶過的部隊變成了一股只知道燒殺搶掠的強盜土匪!”

    “公子,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讓鄧海和陳貴帶來的這些莊戶做你的私兵?”

    “只要他們堪用,又何嘗不可?別看這些莊戶出身的私兵現在沒有什麼戰力,只要他們嚴守紀律,將來一定能夠成為最強大的士兵!”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23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四章 好大一個坑


    三戶亭的西北方四十裡外便是連綿的山地和丘陵,雖然不甚高大險峻,但在其間隱藏幾百上千人卻是十分容易。

    鮮于銀和屈剛帶著四百家兵便隱藏在這一帶。

    作為一支奇兵,想要發揮出奇制勝的作用,那就必須要瞞過昭家和景家的耳目。

    這幾日,鮮於銀用實際行動教會了屈剛如何隱匿部隊的行蹤,如何在野外長時間的生活和訓練。這些方法和技巧,有的來自於幽州軍中,有的則來自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對於屈家這支沒怎麼見過血的部隊而言,已經算是大開眼界,長了見識和本領。

    在一處臨時挖掘出來的地穴之中,屈剛正和鮮於銀小聲地叨咕著什麼。

    “鮮于都尉,咱們在山中已經待了五天,公子怎麼還不派人調我們出山?”

    “怎麼?就等這麼幾天就耐不住了?”

    “屈家的主力都被公子安排在堡外,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只怕我們救援不及,到時候豈不是要陷公子于危險之地?”

    “我看你不是真的擔心我家公子的安危,而是放心不下屈家的安危吧?”

    屈剛被鮮於銀說中了心事,有些尷尬地說道:“咳咳,都一樣,都一樣!如今公子在屈家塢堡內落腳,只有屈家安全了,才能保證公子的安全嘛。”

    “你不要過於擔心了,以我家公子謀定而後動的性子,這幾日肯定也沒有閑著,說不定已經對昭家和景家動上手了。如果原定的計畫不變,這兩日就該咱們出山了!”

    正在此時,忽然有傳令兵靠近地穴小聲報告說道:“啟稟都尉,山外有人求見,說是公子身邊的人,名叫丁況。”

    “哦,快快有請!”

    不多時,丁況見到了鮮於銀。

    “鮮于都尉,公子有令,命你和屈副都尉立即整頓士卒,在明日午時之前抵達屈家堡外十裡處的馮家峪,隨時做好伏擊昭家與景家來犯之敵的準備!”

    “鮮於銀領命!”

    “屈剛領命!”

    “鮮于都尉,命令已經帶到,鄙人還有其他事要往西行,就此別過!”丁況說完這話,便欲拔腿往營地外面走去。

    “丁俠士,往西去一百多裡便是豐鄉城,聽說那裡盤踞著大股的山匪,若無緊要之事,還是莫要以身犯險!”

    屈剛好意提醒丁況說道。

    “呵呵,多謝屈副都尉的提醒,不過我這次去可不是以身犯險,我此行是去接引援軍!劉公子說服了豐鄉城的幾個頭目,請他們出山攻打昭家堡和景家堡!”

    屈剛吃了一驚,大聲說道:“什麼?劉公子還留著後手呢!”

    丁況沒有回答屈剛這個問題,而是小聲附耳對鮮於銀說道:“公子讓我給你捎個話,攻下昭家堡和景家堡時,不該留的人堅決要處理乾淨,最好是借豐鄉城那夥人的手,不要落下什麼把柄給別人!”

    鮮於銀一臉嚴肅,堅決地點點頭,然後目送丁況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之中。

    “傳我命令,立即起營,連夜向山外行軍!”

    翌日清晨,鄧家祠堂的廣場上聚集著鄧氏族內的所有青壯勞力,鄧海本人則站在一張臨時搬來的長案之上,高聲對大家說道:“鄧家莊的各位老少爺們都聽好了,今日我帶著大家前去攻打屈家堡,所有人都給我把眼睛放亮了,千萬不要真的傷了屈家人,我們只需把動靜搞得越大越好!”

    有個虎頭虎腦的後生沒聽懂鄧海的話,大聲問道:“海叔,既然是攻打屈家堡,不動真刀真槍,光憑嚇唬咋能把屈家堡的門給砸開呢?”

    鄧海把眼睛一瞪,訓斥說道:“鄧彪,哪裡來的這麼多話!我說什麼你就照著去做,你要是到時候亂來,別怪打下昭家和景家之後,我不給你家分田地!”

    鄧彪依然不解,嘟囔著說道:“我們攻打的是屈家,為啥最後分的卻是昭家和景家的田地?”

    站在鄧彪身後的一個漢子使勁掐了這傢伙的大腿一把,然後小聲說道:“彪子,唧唧歪歪說啥呢!我們這次明著是去攻打屈家堡,實際上是做給昭家和景家看的,不是真打!我前幾日跟著海叔就呆在屈家堡內,那裡有位大人物坐鎮,是皇帝派來專門為咱們這些窮苦人做主的!”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我到時候就不動手了。”鄧彪終於反應了過來。

    幾乎是相同的時間,在陳家村的祠堂前面,同樣的一場“戰前動員”也在進行,負責宣佈紀律的自然是“造反頭子”陳貴。

    為了防止有人向昭家和景家告密,在行動之前鄧海和陳貴並沒有告訴莊戶們具體的行動內容,只是如同前幾次一樣召集人員到指定的地方集合。

    各村的莊戶們聚集完畢之後,鄧海和陳貴手下的骨幹份子便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份名冊,讓莊戶們在自己的名字處摁下了鮮紅的手印。

    莊戶們基本上都是鬥大的字不識幾個,他們只知道摁下這個手印之後,就等於結成了一個同生共死的盟約,誰想反悔和退出再沒有可能。作為安慰和補償,這份名冊也是日後分田地的依據,出人出力越多的家戶,到時候分到的財產和田地越多!

    一切準備就緒,來自各村的莊戶們手中拿著前日從屈家家兵手中繳獲來的武器,沒有武器的則扛著長把的鋤頭、鐮刀之類的農具,氣勢洶洶地向著屈家堡方向彙聚過來。

    “讓屈老頭上來說話!”

    鄧海站在堡外百步之外,氣勢十足地沖著堡上的屈家家兵大聲喝道。

    “嘖嘖,幾天不見,這貨倒是長威風了嘛!”劉和躲在堡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面暗暗感慨。

    “呵呵,都是公子調教有方,這些老實巴交的農夫如今也變得底氣十足了。”王越在一旁不輕不重地拍了劉和一記馬屁。

    “公子,我現在可以出去了麼?”一旁的屈林詢問說道。

    “嗯,可以出去了。儘量裝得害怕一些,但是也不要真的害怕。”

    “小蒙子,去,攙扶著你爺爺上堡頂!”

    “哦,知道了!”屈蒙有些不情不願地翻了個白眼。

    不多時,顫顫巍巍的屈林被孫子屈蒙扶上了堡頂。

    “鄧大王,這又是要鬧哪樣啊?”

    “前日裡我代表鄉親們向屈家提出降低兩成田租的條件,你們屈家到底答應不答應?今日必須給大夥兒一個交代!”

    “對!屈家必須給我們一個交待!”

    “鄧大王,下調兩成田租實在是使不得哇!我們屈家上上下下千餘口人吃喝都靠這些田租,算來算去,也最多只能下調半成租子!”

    “好啊,你個老東西是在戲耍於我麼?我看你們屈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鄉親們,今日我們便攻下這屈家堡,活捉了屈林老兒,逼著他給咱們減租!”

    “打進屈家堡,活捉屈老兒,今日減田租!”

    一陣呐喊聲在堡外山呼海嘯般響起,就算明知道是在做戲的屈林還是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鄉親們,動手!”

    鄧海一聲令下,一直跟隨著他進出屈家堡的兄弟們便手持各式武器向著堡門口沖了上來。

    堡牆之上,劉和混在士兵之中,密切注意著外面的形勢。

    “放箭,射那些胳膊上縛著紅帶子的鄉民!”

    “唰—唰!”一陣稀稀拉拉的箭雨落在衝鋒的人群之中,頓時射翻了數十人。

    “給我將受傷的兄弟們抬下來,持弓的往牆頭射,其餘人繼續沖!”鄧海大聲鼓動著。

    “中箭”的莊戶們捂著傷口大聲哀嚎和呻吟,然後哼哼唧唧地被人抬到了一邊。

    屈家堡外一片草叢之中,幾個昭家和景家的探子正密切地關注著堡下的動靜。

    “屈家的兵力經過前日的損耗,如今變得空虛了不少,若是莊戶們拼命圍攻,最遲兩個時辰就會攻破屈家堡。昭六,你現在馬上回去向家主報告!”

    “景巢,你也立即返回景家向家主報告!”

    半個時辰之後,屈家堡的大門被造反的鄉民從外打破,鄧海和陳貴帶頭沖進了堡內,緊跟在他身後的則是一大群胳膊上縛著紅繩的莊戶。

    “鄧彪,我命令你現在帶著十個人守在堡門口,未經我的允許,不可再放任何一個人進屈家塢堡!”

    “海叔,可是為啥你們都要進去呢?”

    “老子進去活捉屈林老頭,人多了容易誤傷自己人!你讓大夥兒都在堡外等著,待會我就出來!”

    “咦,他們幾個剛才不是被牆上的箭雨射中了麼,怎麼又能下地跑了?”

    鄧彪看著從身邊沖進塢堡的幾個人,摸著腦門有些糊塗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40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五章 張網以待


    昭家和景家的探子來時都騎著馬,他們很快便返回了各自的塢堡,將自己在屈家堡外觀察到的情形向昭岢和景賚做了報告。

    昭岢聽完探子的報告之後,冷笑著說道:“這屈家還真是沒用!躲在堅固的塢堡之中,居然還能被一群賤民打成這個樣子!”

    “立即派人聯絡景家,讓他們準備出兵!給我將昭通統領請過來,本家主有重要事情宣佈!”

    昭通是昭岢的二弟,也是昭家八百家兵的統領。正因為有了昭通的大力支持,昭岢才能在亂民造反的節骨眼上提前上位,將原本上了年紀的昭家族長取而代之。這昭通,便是昭岢最為得力的爪牙和幫兇!

    不多時,身著鎧甲、一臉橫肉的昭通來見家主。

    “二弟,咱們吞併屈家的機會來了!”

    “嘿嘿,等這一天實在太久了。大兄,一切都聽你的吩咐!”

    “好!我命令你現在點齊五百家兵,做好出擊的準備!”

    與此同時,三戶亭的景家塢堡內,景賚聽完探子的報告之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還真被昭岢料中了,這屈家就是糊不上牆的爛泥,活該覆滅!我們便等著昭家來人聯絡,一起出兵屈家!”

    景家兵力弱於昭家,目前針對屈家的行動便由昭家來主導。

    昭岢派出去聯絡景家的信使還在路上時,昭家第二撥報信的探子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

    “啟稟家主,破了!屈家堡被亂民攻破了!”

    “什麼!竟然這麼快就攻破了?快!傳令給昭通,讓他點齊五百家兵立即兵發屈家堡,趕在這夥造反亂民尚未撤離屈家堡之前,將他們統統殺死,務必要把屈家的所有田產地契搶到手!”

    昭岢一想到亂民們現在正在屈家堡內大肆的劫掠,把大把的金銀財寶往懷裡揣,他就覺得肉痛不已,仿佛這群亂民搶劫的是屬於昭家的財富一般。

    “哼哼,景胖子,這次可要對不住了!誰讓形勢變化的這麼快,手快有、手慢無,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景賚身形肥胖似豬,昭岢便稱呼其為“景胖子”,還算留了幾分口德。

    昭岢派往景家聯絡的信使,差不多是與景家第二撥回來報信的探子同時抵達景家塢堡的。

    “什麼?屈家堡已經被亂民所破?”景賚聽了探子的報告之後,也是吃驚不已。

    “景家主,鄙人受吾家家主所托,特來聯絡共同出兵的事情!既然屈家堡已經被亂民所破,昭、景兩家正好依著前日裡就定下的計畫,打出營救屈家的旗號,共同發兵將佔領屈家的這群亂民統統解決掉!”

    “好,我這就下令給景鎬,讓他點齊三百士兵,前往馮家峪口與昭家的隊伍匯合!”

    馮家峪內,鮮於銀正在大聲訓斥著屈家軍的士兵們。

    “笨蛋,這些滾石擺的位置不對,再往前面靠一些,下面壓好撬棒!”

    “傻鳥,把柴火堆放的均勻一些,火種藏得深一些,不要被人看出來了!”

    “弓箭手不要分的那麼散,都集中到那幾塊大石頭的後面!”

    “待會敵人來了之後,注意調整呼吸,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亂動,誰要是不經命令便沖出來,本都尉第一箭便射死你!”

    鮮於銀為了證明自己的箭術,說完這話時,從背上的箭壺內抽出一支羽箭,抬手便朝著頭頂一隻正在盤旋的黑雀拉弓射出,下一刻那只倒楣的黑鳥便從半空中栽了下來。

    屈家堡外,一千多造反的鄉民被鄧彪攔在了門口。

    “彪子,放我進去瞅瞅!”

    “不行,海叔說了不能放一個人進去!”

    “彪子,你丫的再敢攔著我,信不信我揍你!”

    “嘿嘿,這個俺信,可是我不怕,因為你打不過俺!”

    “好,算你狗日的狠,信不信我們一群人揍你?”

    “這個俺也信,不過我還是不怕,因為我們這邊也是一群人!”

    “彪子,再不放我進去,我回去告訴二丫他娘,讓你狗日地娶不成媳婦!”

    “海叔說了,只要這次我賣力幹活,回頭就給我家多分幾畝田地。二丫娘只要見了田契,肯定會答應將二丫嫁給我的!”

    塢堡大門口吵嚷成了一團,雖然聽著熱鬧,可是沒人真的敢跟身高八尺、膀大腰圓的鄧彪子動手。

    劉和躲在堡內一處便於觀察的暗洞裡面,一臉玩味地看著堡外的情形,在他身後則站著王越、屈林、屈蒙和鄧海。

    “屈老爺子您放心,我帶著隊伍離開鄧家莊之後,族長鄧安親自帶人將您的大兒子屈永悄悄送到馮家峪去了,此時他應該已經和鮮于都尉和屈副都尉匯合了。”

    聽說自己大兒子沒事,屈林的心裡踏實了一些。

    “公子,沖進堡內的兄弟們由田隊正和陳貴帶往了大校場,他們正在更換家兵的服裝,挑選趁手的武器。現在,我可以帶著屈老爺子出去見莊戶們了嗎?”

    “嗯,可以了,遲則生變。你告訴大家,屈家已經同意降低兩成田租,為了監督屈家落實這項政策,同時也是為了防止昭家和景家前來打擊報復,便由你和陳三帶人暫時駐守在屈家。告訴這些莊戶,事情已經圓滿解決,讓大家各自散了吧。”

    屈蒙有些不服氣地說道:“當初不是說只是做戲給昭家和景家看麼?怎麼真的讓我們屈家減租兩成?”

    劉和乜了屈蒙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信不信只要我說一句話,堡外這群怒火中燒的亂民頃刻之間就能將你們屈家徹底覆滅!”

    屈林急忙阻止孫子繼續說話,打著圓場說道:“公子息怒,降低兩成租子不多,屈家完全能夠接受!其實屈蒙這孩子早就向我提議給鄉民減租了,也不知道今天犯了什麼嗔癡,非要這麼說話。”

    劉和聞言,臉色好轉一些,教訓屈蒙說道:“你個屁孩子,啥也不懂,盡添亂!”

    屈蒙滿臉羞紅,強忍著暴走的衝動,急忙扶住屈林向外走去。

    屈林出了暗樓之後,便被鄧海架住胳膊,屈蒙也被兩個壯漢假模式樣地扭住了胳膊,幾人一起從暗道階梯走到了堡門正上方的平臺之上。

    “鄉親們,屈家的家主已經被我抓住了,他身後的這個小白臉是他的親孫子!”

    屈林滿臉委屈地說道:“各位父老鄉親,我屈林今日在此當眾宣佈,從今歲開始,凡屬於屈家的田地,所有租戶減免兩成租子!”

    堡外上千百姓聞聽此言,頓時歡聲雷動。

    “聽到沒有?今年少交兩成租子!是整整的兩成哇!”

    “這下我媳婦肚子裡的孩子落地以後就不用挨餓了!”

    “這造反的風險雖大,可收穫也真是不小哇……”

    屈林接著說道:“鄉親們,我們屈家雖然有些地方做的不對,可這些年對大家也算寬厚。屈家從未上門催租打死過人,也沒有逼迫哪家賣兒鬻女,還望大傢伙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屈家一馬,不要再圍攻屈家!”

    說到這裡時,屈林已是滿臉淚痕,看樣子十分的淒慘。

    堡外鄧海特意安排下來的幾個“洗地黨”立即叫嚷了起來:“屈老爺子說的有理,屈家比起昭家和景家來,已經好了許多,這次又願意減租,我們便放他們一馬吧!”

    “屈家人不錯,說話和氣,也允許拖欠田租,便不為難他們了!”

    鄧海見堡外的莊戶情緒比較穩定,於是大聲喊道:“鄉親們,大家剛才都聽見了,我鄧海說到做到,屈家已經答應了咱們的要求!為了保證屈家兌現承諾,我和手下兄弟們這幾日便駐守在屈家塢堡,等屈家和各戶更換了減少田租的文書之後,才會撤離屈家堡!”

    “現在大家都散去吧,再留在這裡就有些不占道理了!”

    “好,我們便聽鄧大的話,大家散去了!”

    “散了,都散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41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六章 申息軍


    彙聚在屈家堡外的各村佃戶們三三兩兩地散去,留下鄧海和陳貴帶領數百人佔據著屈家堡。

    相信用不了多久,屈家堡被攻佔和屈家減租的消息便會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三戶亭的每個角落。

    “公子,佃戶們已經在校場上集合完畢,我們是不是可以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田疇來到劉和的身後,輕聲問道。

    “子泰,這次我想親自帶著這些佃戶前往昭家塢堡,也算是給自己多些試煉的機會吧。”

    劉和一臉誠懇地看著田疇,靜靜地說道。

    屈林急忙勸阻說:“公子,萬萬不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您的身份,怎可輕易涉足險地!”

    劉和淡淡一笑,對屈林說道:“屈家主放心,我走時不僅會將一百西涼步兵帶走,鄧海和陳貴帶進堡來的兩百多人也會跟我一起走,到時候屈家尚有一百家兵留守,只要堅守堡內不出,安全方面不足為慮。”

    劉和這話透出來的意思是說,昭家和景家這次肯定要完蛋,威脅屈家安全的因素會被排除,他此時離開屈家塢堡並不算是毀約,屈家應該樂見其成才是。

    田疇見屈林沒有勸住劉和,只好正色說道:“公子,這次便由我帶隊前往吧,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項,你可以對我吩咐,我拿項上人頭保證完成任務!”

    “子泰,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啊!吾乃天子信任的近臣,又是堂堂幽州牧長子,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如果不抓緊時間鍛煉成長,將來如何擔當匡扶社稷的重任?”

    劉和這話說的正氣凜然,更是將自己的行為上升到了匡扶社稷的高度,眾人一時無話可說。

    幾天來一直跟劉和擰著幹的屈蒙忽然開口說道:“祖父,讓孫兒隨公子一同前往吧,我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悉,對昭家塢堡和景家塢堡的內部結構也有所瞭解,到時候應該可以幫上忙。”

    屈林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己疼愛的孫子,終於拗不過屈蒙眼神中透出來的執著,點頭說道:“跟隨在公子身邊一定要盡心盡力,屈家的將來便落在你的肩上了!”

    站在角落裡的鄧海此時臉上難掩興奮之色,因為他明白劉和這次親自帶著莊戶們行動的重大意義,那就是他們終於要被劉和接納認可了!

    能夠得到劉和的庇護,今後打著劉氏家兵的旗號行動,對於這些身處最底層的莊戶和佃農而言,絕對是一件足以改變命運的大事。

    “主人,請移步去校場上給兄弟們說幾句鼓勁的話吧!大家都愛聽您講話,就算你罵他們一頓,他們聽著都渾身舒服!”

    鄧海這記馬屁拍的很有水準,不僅對劉和的稱呼馬上變了,而且成功地轉移了話題,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到後續的行動上來。

    就連面無表情的王越,聽了鄧海這話也笑了出來。這世上果真有那種喜歡被人罵的人麼?

    “好!本使正有這個想法,大家便隨我前往校場一趟!”劉和把手一揮,瀟灑地走出了暗樓。

    來到人頭攢動的校場之上,劉和看著面前數百服裝統一的佃戶,心中頗有幾分慷慨激昂的感受。

    “兄弟們,想成為我劉和的家兵嗎?”劉和大聲問。

    “想!”鄧海和陳貴帶頭回答。

    “聲音太小啦,我聽不見!”劉和一臉不滿地說。

    “想不想成為天子特使、大漢皇叔劉和的家兵?”劉和大聲吼了出來。

    “想!”

    “想!!”

    “想!!!”

    數百人的情緒被調動了起來,一起沖著劉和齊聲高喊。

    “想成為劉和的家兵,很簡單!從今天開始起,凡是劉和說的話,牢牢記在心中!凡是劉和交待的事,必須堅決執行!你們能做到麼?”劉和再問。

    “能!”

    “凡是公子說的話,牢牢記在心中!凡是公子交待的事,必須堅決執行!”

    “好!本使現在宣佈:從今日起,你們全部歸於吾之名下,從今往後成為我的私兵,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誓死追隨公子!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兩百多樸實的莊稼漢,此時熱血沸騰,高舉著手中的武器瘋狂高呼。

    校場一角列隊站立的百名西涼步兵看著眼前一幕,很多人流露出羡慕和嚮往的眼神。他們的心裡在想,為什麼劉公子放著自己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不拉攏,卻要對著一群毫無戰鬥經驗的泥腿子真情表白呢?

    劉和似乎感受到了西涼兵的複雜眼光,竟然邁步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從武關跟隨本使而來的西涼兄弟們,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劉和這話說的誠懇,讓西涼兵們聽著很是受用。

    “公子仁厚,吾等願為公子鞍前馬後!”

    劉和接著說道:“西涼來的兄弟們,今日當著大夥的面,我想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們本是甯輯將軍段忠明麾下私兵,此次受段將軍所托,保護本使的安危,段將軍沒說過將你們轉送於我的話,但也沒說過任務完成之後要你們返回武關的話。”

    “本使的身份和家世,想必你們現在都已清楚。吾父鎮守幽州,麾下十萬鐵騎令公孫瓚、韓馥、袁紹、公孫度等人不敢稍動!若非我現在遠離幽州,身邊沒有可用之兵,何至於路遇宵小而身臨絕境,四處游離而寄人屋簷之下?”

    “現在,我就問你們一句,可願追隨本使,從此成為吾麾下的士兵?你們放心,我會專門給甯輯將軍修書一封,言明今日之事,日後還他十倍之兵!”

    “若是願意轉投於我的,便留在原地不動;若是只願效忠甯輯將軍一人的,劉某也對你敬重,決不為難,奉上豐厚的財物,送你們返回武關!”

    劉和說完這些話之後,默默轉過身去,不再注視著西涼士兵。

    過了片刻,西涼兵中有人緩緩地從佇列中走了出來。

    “一個……兩個……,八個……”

    劉和內心一陣緊張,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默默計算著不願意投靠自己的西涼兵人數。

    上一世,作為一名即將走上三尺講臺的教師,劉和當眾講說的本事還是過硬的,但在這種上百人的場合中想要一次性說服所有的人,他這還是第一次經歷。

    姑且不論剛才劉和的話語之中摻雜了多少水分,比如他將劉虞麾下雜七雜八的幾萬人說成了十萬鐵騎,又比如他顛倒黑白地將公孫瓚、袁紹、韓馥、公孫度合夥對負劉虞的不利形勢說成了劉虞一方震懾著四股勢力,單就說這一百名段煨私兵每個人的出身和想法都不相同,他們或是考慮家人,或是考慮出路,必然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當劉和默默地數到“十二”時,身後再無動靜。

    也就是說,一百名西涼兵中,有八十八人最終選擇了轉投劉和!

    劉和心頭湧起一種難言的激動和興奮,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僅憑一張嘴便招攬來了士兵!

    或許,今後隨著劉和勢力的不斷壯大,他麾下將會有成千上萬甚至是幾十萬、上百萬的大軍,可今日留下來的八十八名西涼兵和兩百六十二名武裝佃戶,卻是他起家的第一桶金!

    劉和轉過身來,對離隊的十二個西涼兵說道:“我相信你們這些人都有不得不返回武關的原因,所以我尊重你們的選擇!來人,為這些好漢們送上返程的財禮!”

    “多謝公子寬宏!”

    三戶亭距離武關不過五日的路程,這十二人結伴而行,很快便可以返回。只是當他們回去向段煨報到時,不知道段煨會做何感想?

    等這十二個選擇離開的西涼兵被田疇帶出校場之後,劉和快步登上校場中央的塔臺,然後大聲對下面說道:“數百年之前,在三戶亭這一帶曾經駐守著楚國的一支百勝之師,名曰‘申息’!現在,我為爾等取名‘申息軍’,希望你們像幾百年前的申息之師那樣,百戰百勝,無往不克!”

    “申息軍聽令,全軍隨吾出堡,迎戰來犯的昭家和景家私兵!”

    劉和一聲令下,八十八名西涼步兵和兩百六十名臨時武裝起來的佃農操起武器,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堡外走去。

    堡門之上,屈林看著劉和帶隊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地說道:“劉公子真是心比天高啊!當初大楚國的百戰勁旅申息之師竟然被他用來給自己的私兵命名,今後我屈家的私兵又該如何自處?難不成真的打著‘屈家軍’的旗號?”

    “父親,既然這些人成了劉公子的私兵,今後自然是要被他帶走的,你何必為此煩惱?”屈滎有些不解地問道。

    屈林搖頭苦笑,說道:“呵呵,你沒有看清楚劉公子的意圖。這些人不會跟他走的,昭家和景家這次被剷除之後,這些士兵肯定會留在那兩家塢堡之中,成為劉公子留在南陽的一個據點。”

    “那我們屈家今後怎麼辦?”

    “怎麼辦?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如今這個世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誰能笑到最後?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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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42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七章 當頭痛擊


    昭家私兵統領昭通騎在馬上,滿臉焦急之色,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皮鞭,抽打著擋在自己馬前的家兵們。

    “蠢貨,還不走快一些!”

    “短命賊,三天沒吃飯怎地?”

    “誰要是耽誤了昭家大事,小心吾將他扒皮抽筋!”

    家兵們被昭通攆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一個個在心裡恨死了這個滿臉橫肉的傢伙。

    經過一路急行,一個時辰之後,昭通帶著隊伍來到了一處兩面高、中間凹的豁口地帶。

    此處,便是通往屈家塢堡的必經之地——馮家峪。

    “統領,是不是讓兄弟們在峪口外休息一陣子,順便派人進去查探一下虛實?”

    昭通身邊一個親兵小心翼翼地建議說道。

    “混蛋!如何行軍是本統領的事情,哪裡需要你來多嘴!我們現在是在與景家的隊伍比腳力,誰能搶先一步進入屈家堡,誰就能獲得屈家積攢下來的財富!”

    “傳我命令,所有人抓緊時間通過峪口,前方十裡處便是屈家堡,誰第一個沖進去,本統領便賞金百兩!”

    家兵們聽說有一百兩得賞金可得,頓時鼓足精神,呼啦啦一窩蜂地沖進了馮家峪。

    馮家峪內,一片坡地的上方,屈永趴在地上小聲向旁邊的鮮於銀說道:“鮮于都尉,中間那個騎在馬上滿臉長著橫肉的傢伙,便是昭家的家兵統領昭通!”

    “好,今日便拿這個狗賊開殺!”

    鮮於銀說完這話,拉弓上弦,瞄著昭通就是一箭射出。

    “咻——!”

    箭矢破空之聲遽然響起,下一刻便見騎在馬上的昭通緊緊捂著咽喉,“撲通”一聲,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昭通身邊的衛兵見狀,頓時慌了手腳,扯開喉嚨大聲喊叫:“不好啦,昭統領被人射下馬了!有刺客!快抓刺客!”

    鮮于銀看著下方亂哄哄的一團,面帶冷笑站起身來,對著隱藏于大石後方的弓箭手下令:“放箭!”

    “咻—咻!”

    急促的箭雨傾瀉而下,紛紛射中穀底的昭家士兵。

    “滾石!”鮮於銀的命令再度響起。

    大大小小的石塊霎時從上往下滾落,轟隆隆地砸向穀底驚慌失措的昭家士兵!

    “不好,有埋伏!”

    “哎呦,我的腿!”

    “他娘的,是敵襲,不是刺客!”

    “快向峪口外面撤退!”

    沒有了昭通的指揮,忽然遇到伏擊的昭氏家兵就像無頭的蒼蠅,相互踩踏著四散逃命。

    “屈家軍!衝鋒!”

    鮮於銀拔出腰側樸刀,如下山猛虎一般帶頭沖了下來。屈剛不甘居於人後,也是抽出腰刀,緊跟在鮮於銀身後向下衝鋒。

    頃刻之間,馮家峪內的戰事便呈現出一面倒的態勢。

    昭氏家兵被驅趕著跑了一個多時辰,體力本就消耗的十分嚴重,如今頭領被殺,隊伍潰逃,已經毫無士氣可言。

    屈氏家兵以逸待勞,士氣如虹,他們在山林之中躲藏了數日,等得就是今天這一仗,所以衝鋒起來格外賣力,勢不可擋。

    穀底之中,不斷有人被砍翻在地,又有人被箭矢射中,還有人被長矛從後心窩裡捅個窟窿,前胸處露出血糊糊的矛尖。

    “好漢饒命啊!”

    “不要殺我!”

    昭家士兵求饒的聲音此起彼伏,很多人丟掉了武器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不過,也有一些跑的快的昭氏家兵,他們借助胯下馬匹的幫助,眼看著竟要奪路而去。

    昭家這些年從附近各處村落中壓榨了許多錢財,全部用來招兵買馬,所以昭通帶來的五百士卒當中,有五十人騎在馬上。這些騎著馬匹的家兵,逃跑的速度自然要比兩條腿的步卒快出許多,他們當中有一些被屈家的箭手射翻馬下,但大部分還是朝著峪外逃了出去。

    “唉,可惜公子沒將那二十匹西涼戰馬撥給我,不然這次保管讓這些傢伙一個也逃不掉!”

    鮮於銀一把攥住昭通來時所騎的那匹馬的韁繩,麻利地翻身上馬,準備驅馬上前追擊。

    正在這時,卻聽身後傳來一陣馬蹄之聲,只見二十匹西涼戰馬高速奔行,很快便越過了混亂的人群,直奔昭家那些騎馬的逃兵而去。

    “明輝,公子就在後面,我現在帶人去捉拿昭家騎兵!”

    一馬當先的田疇,在經過鮮于銀身邊時,匆忙地說了一句。

    “公子居然也來了?”鮮于銀聞言大驚,趕緊對著奮力廝殺的士兵們高聲喊道:“跪地投降者不殺,全都拿繩綁了!”

    已經殺紅了眼的屈家士兵聽到鮮于銀這一聲大喊,終於清醒過來,紛紛從懷裡掏出事先備好的繩索,將嚇破了膽的昭氏降兵一個個捆得結結實實。

    劉和帶著人緊趕慢趕地來到馮家峪時,正好看到屈家兵追著昭家兵滿穀瘋砍的畫面,便趕緊命令田疇帶著十九名西涼兵騎上戰馬發起追擊,免得走脫了昭家的騎兵。

    可別小看了田疇和這十九名騎在馬上的西涼兵。

    田疇生在幽州,自幼便練習劍術和騎射,馬背上的功夫並不弱于鮮於銀。西涼軍以騎兵為主,而段煨手下這一百名私兵,原本個個都善於騎射,只不過戰馬寶貴,所以段煨才給人不給馬,將這些騎兵當成步兵派給了劉和。

    與田疇和西涼騎兵善於騎射相反的是,昭家的這些騎兵,不僅平時缺乏嚴格正規的訓練,而且胯下所騎乘的馬匹也都是一些駑馬,根本無法與耐力充沛的西涼戰馬相比。

    很快的,田疇便帶著十九騎追上了拼命打馬的昭家散騎。

    “給我滾下來!”

    田疇大喝一聲,壓低腰身,向側前方伸出右臂,趁自己胯下所騎戰馬快要超過前面的騎兵時,一把抓住了那個騎手握韁的左臂,然後狠狠地將這個傢伙從馬背上撕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緊隨在田疇身後的一名西涼騎兵,毫不猶豫地催促戰馬向這個墜馬昏死過去的騎兵身上踩踏而來,直接將其踩成了一堆肉泥。

    田疇並不戀戰,只是沖著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傢伙靠攏,等到越過那人的身邊時,讓胯下戰馬緊緊地擠了過去,迫使對方不得不改變前進的方向。

    “給我下來吧!”

    田疇大喝一聲,趁著對方手忙腳亂之時,在馬背上蓄力一躍,竟然從自己的戰馬背上躍到了對方的戰馬背上,然後順手將那人給推下了馬背。

    跟在田疇身後的西涼騎兵也是各顯本領,盯著一兩個目標緊追不捨,要麼將對方砍翻落馬,要麼將對方薅下馬來,總之絕不允許他們繼續騎著戰馬逃跑。

    當田疇這二十騎將逃散的昭家數十騎全部追殺結束時,他們已經跑出了馮家峪外十來裡地。

    馮家峪內,鮮於銀的隊伍與劉和帶來的隊伍匯合一處。

    “公子,你不在堡內呆著,怎麼跑出來了?對付昭家這些雜兵,有屈家四百士兵已經足矣!”鮮於銀有些惱火地說道。

    “哦?那逃走的那些昭家騎兵怎麼說?”劉和也不客氣,直指鮮於銀的失誤之處。

    “還不是你捨不得將那二十匹戰馬分給我……”鮮於銀有些不服氣地辯解。

    “哼哼,就算我前幾天把戰馬分配給你,就真的能發揮出它們的作用麼?”

    鮮於銀忽然想到自己帶領的屈家士兵不是幽州騎兵,也不是西涼騎兵,根本不可能真正發揮出騎兵的作用,頓時閉上了嘴。

    “不要在這跟我磨蹭了!景家的部隊還沒有出現,田疇又追出峪外去了,這仗才打了一半而已!趕緊把俘虜交給鄧海和陳貴看管,你和屈剛指揮士兵們打掃戰場,做好迎擊景家隊伍的準備!”

    劉和保持著冷靜,沒有被眼前的勝利衝昏頭腦。

    “哎呀,差點把景家給忘了!”鮮於銀趕緊閃人。

    “鄧海、陳貴何在?”劉和大聲問道。

    “公子,卑下來了,何事吩咐?”鄧海和陳貴探頭探腦地湊到劉和面前。

    “你倆帶著兄弟們,趕緊將這些屍體抬到後面山丘下挖幾個坑深埋了!還有這些俘虜,統統給我押到後面找個隱蔽的地方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露頭!”

    “凡是公子說過的話,必須牢記心中!”鄧海把胸脯拍的砰砰直響。

    “凡是公子交待的事,必須堅決執行!”陳貴把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

    “少在這裡耍寶,趕緊給老子幹活去!”劉和爆了粗口,抬腿就是兩腳,毫無風度可言。

    已經完成追擊任務的田疇,正欲打馬回轉時,忽然看到遠處隱隱約約的有一支隊伍在向這邊靠近。

    “田隊正,現在我們怎麼做?要不要迎上去沖散他們?”

    聚攏在田疇身邊的西涼士兵也發現了景家的隊伍,他們臉上毫無畏懼之色,個個露出興奮的表情,像極了發現獵物的餓狼。

    田疇搖頭,冷靜地說道:“我們的人手不夠,若是硬沖上去,只會打草驚蛇,徒增傷亡。咱們趕緊掉頭,往馮家峪方向撤離,引誘對方前來查探!”

    “謹遵田隊正號令!”

    這邊田疇帶著西涼騎兵驅趕著昭家的馬匹向馮家峪撤退,那邊正在趕路的景家士兵也發現了情況。

    “報告統領,前方發現一二十個騎著馬匹的人,他們正在趕著一群馬匹向馮家峪方向行進!”

    “什麼?從哪裡來的這些騎馬之人?是不是昭家的騎兵先趕到了?”

    “距離太遠,看不分明!”

    “有多少馬匹?”

    “怎麼也有四五十匹!”

    “這麼多的馬匹,要是能被我們擒獲,景家的實力將會大幅增加!”

    “兄弟們,全速行軍,趕到馮家峪與昭家的隊伍匯合!”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43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八章 人人須沾血


    有時候,一念之間的貪婪,足以讓人送命。

    景家的隊伍在馮家峪覆滅之前,本來是有機會遠離險地的。

    田疇趕著馬匹撤回峪內時,雖然把昭家墜馬騎兵的屍體和傷兵全都弄回來了,可地上遺留下來的許多處血跡以及淩亂的馬蹄印痕,足以證明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然而,景家的家兵統領景鎬卻被幾十匹馬的巨大誘惑蒙蔽了雙眼,在明明已經發現了地上得血跡和蹄印之後,卻想當然地認為己方勢強,只要將前面這群趕馬的人堵進峪內,等到昭家的隊伍一來,兩家合起夥來就能從容地幹一票殺人奪馬的勾當。

    因為貪婪,所以景鎬明明看到了危險的苗頭,卻沒有保持應有的警惕,繼續向著危險的源頭靠近。

    這一靠近,便等於是將幾百人的脖子摁上了斷頭臺。

    景鎬帶著隊伍來到峪口時,比剛剛喪命的昭通稍微謹慎一些,他命令部隊原地休整,然後派出一支十人的小隊深入峪內進行探查。

    只是,景鎬此時的謹慎小心已經沒有多少意義,因為峪內有一支臨時彙集起來的騎兵部隊已經整裝待發,他們很快就會讓景家的士兵們魂飛魄散。

    田疇帶人從外面追回來了原本屬於昭家的三十二匹馬,鮮於銀則帶著步兵在峪內捉到了剩下的十九匹馬。這五十一匹馬中,昭通所騎的那匹最好,現在已經成了鮮於銀的坐騎。其餘五十匹馬,被亂石和箭雨所傷的有十一匹,基本上已經廢了,除了殺掉吃肉,再無用處。

    劉和擔心景家的士兵發現峪內的伏兵,所以一見到田疇趕馬返回,便立即給護衛在自己身邊的西涼老兵下令,讓其中四十名騎術嫺熟的士兵各自挑選一匹馬騎上去,然後與田疇所領的二十騎編成一隊。

    “子泰,方才你已經耍夠威風了,你看明輝的眼睛都紅了,這次便讓他率隊衝鋒吧?”

    劉和打趣地對著田疇說道,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看看一臉期待的鮮於銀。

    田疇的心思比鮮於銀細膩一些,知道劉和這是在搞平衡,但並沒有什麼惡意,所以很爽快地說道:“呵呵,理應如此。明輝在幽州統領的便是騎兵,這段時間讓他帶著一群步卒跑來跑去,實在是委屈了。”

    鮮於銀也不矯情,立即催馬來到田疇身旁,接受了騎兵隊的指揮權,然後對臨時拼湊起來的六十騎說道:“兄弟們,都說西涼騎兵天下第一,本都尉出身遼東,卻是不服這話,今日想跟你們比個高低!待會衝鋒起來,且看誰更厲害!”

    劉和在一旁煽風點火說道:“兄弟們,比就比,怕個鳥毛,千萬別墜了西涼騎兵的威風!今日誰若能勝得了鮮于都尉,本公子重重有賞!”

    騎在馬上的西涼老兵們聞言哄然大笑,覺得新主公實在有趣,一點也沒有酸腐文人那種拿腔捏調的操行。

    “啟稟公子,峪口處發現小股人馬進入!”

    藏在高處負責瞭望的一個哨兵跑下來向劉和報告。

    “嘿嘿,看來景家這支隊伍要比昭家謹慎一些,既然他們不肯進來,咱們便打出去!”劉和自語著說道。

    “鮮于都尉聽令!本使命你率領騎兵沖出峪口,將景家逃跑的後路切斷!”

    “末將領命!”鮮於銀抱拳領命,催動胯下戰馬開始加速。

    “田都尉、屈副都尉聽令!本使命你二人各自率領二百人互為依託,並頭出峪,與景家士兵展開近身肉搏!”

    田疇和屈剛也立即依照劉和的命令列動。

    下一刻,原本圍聚在劉和身邊的人走了許多,只剩下二十九名西涼老兵和王越護衛在他的身邊。

    剛剛進入峪口的十名景家哨探,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轟鳴之聲,緊接著便看到一位身著青衣、右手持刀的大漢,騎在馬上風馳電掣地向己方沖了過來。緊跟在這個大漢身後的,則是黑壓壓一群的騎兵,也是一樣的殺氣騰騰。

    “不好!”

    “快撤!”

    景家哨探急忙打馬轉頭,向峪外亡命狂奔。

    若論騎術水準,這景家的三十來騎與昭家那五十騎也就半斤八兩,大哥別笑二哥。

    在鮮於銀和西涼騎兵的眼中,前面狂奔的這十人實在菜的可以,他們騎在馬上的動作是那樣的笨拙,他們催馬狂奔的速度實在太慢。

    很快的,鮮於銀率領的騎隊輕鬆地追上了景家的哨探,然後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統統斬落馬下。

    也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鮮於銀已經帶著騎兵沖出了峪口,在景鎬和大多數景家士兵的目瞪口呆之中,鑿穿了景家隊伍臨時休整的營地,然後瀟灑地打馬轉頭,堵在了景家這夥隊伍的身後。

    景鎬急忙爬上馬背,手持一根長矛隔空遙遙地沖著鮮於銀比劃了幾下,色厲內荏地喊道:“來者何人,吾乃景家衛隊統領,為何堵住吾方後路!”

    鮮于銀見對方不敢動手,也就不急著發動衝鋒,冷哼一聲,喝道:“呔,就憑你這鼠賊,還不配知道吾的身份!”

    景鎬已經意識到了己方的危險處境,他說這些話的目的不過是想為己方的士兵爭取一點時間,以便大家能夠拿起武器,做好反擊的準備。

    “對面的好漢,莫非以為景家好欺負麼!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何故苦苦相逼!”景鎬繼續說著廢話。

    鮮于銀看出了景鎬的意圖,但依然沒有動手的意思。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是堵截和追擊,雖然現在催動騎兵衝鋒可以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傷亡和混亂,但己方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騎兵也肯定會有損傷。

    既然後面還有四百屈家士兵可用,鮮於銀才不會傻到去消耗劉和好不容易才招攬過來的這些西涼士兵。

    雙方這場短暫的對峙,很快便因為田疇和屈剛率領著四百步兵趕到而被打破。

    “景鎬豎子,看吾是誰!”屈剛大喝一聲,嚇得馬上的景鎬冷汗瞬間便流了下來。

    “屈……屈剛?怎麼會是你?這些騎兵是屈家的?”

    “哼,貪婪卑鄙的狗賊,今日馮家峪便是你的葬身之處!”

    屈剛說完這句,便狀如瘋虎般向著景家的士兵殺了過來。

    田疇怕屈剛吃虧,也趕緊帶領著步卒向景家的士兵圍殺過來。

    馬背上的鮮於銀放聲高呼:“兄弟們,殺!今日休要走掉一人!”

    景家三百嚇破膽的士兵對陣屈家四百剛剛打了勝仗的士兵,週邊還有六十名騎兵揮刀殺人,結果可想而知。

    混戰之中,景鎬一槍刺中了屈剛的左肩,然後被屈家幾名使用長槍的士兵從馬上挑了下來,紮成血人,眼見是活不成了。

    田疇一邊揮劍擊殺,一邊高喊:“公子有令,放下武器跪地乞降者不殺!”

    “放下武器,跪地乞降者不殺!”

    沒過多久,景家剩下的一百多士兵紛紛棄械跪地投降,一場圍殺結束。

    峪外獲勝的消息傳回,劉和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馮家峪。

    “公子,這些景家的傷兵和俘虜如何處置?”

    田疇和鮮於銀不約而同地開口問道。

    “去將後方的鄧海和陳貴給我喊來!”

    兩騎飛速入峪,很快便將等候在後方的鄧海和陳貴載了過來。

    “主公,不知有何事吩咐給小的們去做?”

    “你倆殺過人沒有?”

    鄧海和陳貴同時搖頭,心裡忽然咯噔一下。

    “去,將那兩個重傷不治的傢伙的頭顱給我割下來!”劉和麵無表情地抬手向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兩個景家士兵指了指。

    鄧海和陳貴的身體開始瑟瑟發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外直冒。

    “怎能?不敢殺人麼?本公子今日便給你們做個榜樣!”劉和大喝一聲,忽然劈手從田疇腰間抽出一柄利劍,然後沖到一個胸口往外冒血的景家傷兵面前,雙手緊握著劍柄,狠狠地刺入這人的咽喉處。

    “噗—哧”利刃入骨的聲音清晰可聞。

    “呃……哼……”傷兵臨死前發出最後一聲微弱的呻吟。

    劉和使勁拔劍,帶出來的血珠濺得他滿臉都是。

    “忍住!一定要忍住!這人馬上就要死了,我刺他一劍不過是減輕他的痛苦。曹操因為懷疑,便殺了呂伯奢一家。身處這亂世之中,我想活下去,也必須學會殺人!”

    劉和的內心正做著劇烈的鬥爭。他強忍著初次殺人時那種巨大的恐懼和胃裡難受的蠕動,臉色鐵青地轉過身子,用滴血的長劍指著鄧海和陳貴,冷冷地說道:“逢此亂世,你們不殺人,就要被人殺!”

    鄧海和陳貴已經被劉和瘋狂的舉動驚呆了,他們下意識地拿起手中武器,然後走到兩名傷兵的面前,就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狠狠地揮刀,然後向著活生生的人頭上砍了下去……

    “啊——!”鄧海閉著眼睛砍了一刀又一刀,直到被人奪下刀然後架走。那個倒楣的傷兵,已經被他胡亂砍成了好幾塊。

    “殺——!”陳貴大瞪著發紅的眼睛,只用一刀便砍下了傷兵的頭顱。

    兩個人以不同的方式,開始了他們殺人盈野的人生。

    劉和逼著自己,同時也逼著鄧海和陳貴當眾殺人之後,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面帶悲憤之色,對著所有人喊道:“爾等今日須牢記,我們不是殺人狂魔,我們殺人的目的是為了有一天讓這世上再沒有無辜之人被殺!”

    說完這段話後,劉和下令,申息軍所有士卒今日必須親自動手,拿受傷不治的昭家和景家士兵練手,若是傷兵不夠,便拿死去的屍體代替,總之每個人都要手上沾血,臉上見血。

    半生殺人如麻的王越,一語不發地守在劉和身邊,他注意到了劉和在拔劍殺人之前與殺人之後,眼神中出現的變化。

    殺人之前,劉和的眼神清澈明亮,讓人覺得親切無害。

    殺人之後,劉和的眼神冷冽執著,讓人漸漸看不清楚。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44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二十九章 坐地分贓


    劉和指揮有限的兵力連續打了兩場勝仗,頓時在士兵們的心目中形象高大起來。

    第一仗劉和雖然帶隊來的稍晚一些,但採取伏擊的策略卻是由他最先提出,而且最後命令田疇追擊昭家逃走騎兵的命令也是由他下達。

    若非田疇帶隊將逃出峪外的昭家騎兵全殲,那麼景鎬很有可能就會得知昭家隊伍全軍覆滅的消息,然後緊急掉頭撤回景家塢堡,導致第二場突襲景家部隊的戰鬥落空。

    第二仗則是完全按照劉和的意圖進行,先是利用騎兵的高速穿插能力截斷了景家的退路,然後集中優勢兵力在有利的地形條件下對景家的部隊實施圍殲。

    雖然劉和在一些戰場細節方面的掌控還顯不足,但他作為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能夠從容指揮數百人作戰,已經體現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指揮天賦。

    就連劉和本人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他只是儘量將自己想像成一座中學的校長,然後正在組織學校裡的學生們進行一場大型的體育競技比賽,為了拿到冠軍獎盃,他必須將各個方面統籌組織到位,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和懈怠。

    其實,戰場之上的廝殺不就是一場人數眾多的競技比賽麼?只不過這場比賽的賭注實在太大,勝利的一方贏得繼續生存的權力,失敗的一方則丟了性命,丟掉一切……

    戰後的各項事宜在田疇、鮮于銀、屈永、屈蒙等人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進行,劉和離開了充滿血腥氣味的戰場,坐在一處土丘頂上,默默地想著心事。

    王越依然形影不離地守在劉和身側,稍遠一點負責警戒的則是二十名申息軍中的老兵。

    申息軍中的老兵,自然就是被劉和招攬過來的西涼老兵。申息軍雖然草創,但劉和從一開始就非常重視這些老兵在隊伍中發揮的作用,不僅從中挑選了二十人充當自己的貼身衛兵,剩下的六十多人也都被他分別委任以“伍長”和“什長”的基層職務。

    按照漢代的軍制,從上到下依次分為軍、部、曲、屯、隊、什、伍這七級。

    一伍就是5人,兩伍則為一什,一什便是10人。前、後、左、中、右五什編在一起為一隊,一隊便是50人。然後兩隊為一屯,一屯便是100人;前後左中右五屯編為一曲,一曲便是500人。前後左中右五曲編為一部,一部便是2500人,曲長為校尉;五部編為一軍,一軍便是12500人。

    顧名思義,伍長便是管理5個士兵的頭目,類似于後世軍隊中的副班長;什長管理10名士兵,相當於班長;隊正指揮和管理50名士兵,相當於排長或者副連長;屯長指揮100名士兵,與後世軍隊中的連長指揮的人數基本一致。

    以此類推,曲長指揮500名士兵,相當於後世的營長,軍階為校尉,正好與後世正營職軍官的少校軍銜完全吻合。曲之上是部,但卻沒有部長的稱謂,一部之統領指揮2500人以上,被稱作都尉,其權力相當於後世軍中的團長。

    漢代一座邊境縣城內負責安全保衛的武官便是都尉,鮮于銀在劉虞帳前擔任的就是騎兵都尉這一職務。

    漢代軍中沒有類似後世軍隊中的師、旅這兩級編制,在部這一級編制之上便是軍,每軍人數過萬,有自己的旗幟,統領的級別至少是雜號將軍以上。

    古時所稱的師,是對某一方軍隊的統稱,如“出師大捷”、“師出無名”、“百萬雄師”等等。也就是說,“師”在古代不是部隊編制單位,而是代指軍隊本身。

    劉和在後世那個時空中雖然沒有參過軍,但卻進入部隊營盤內接受過正規的軍訓,他當時接觸最多的便是幾個帶兵的老班長,所以對於班長在部隊最底層發揮的作用有著深刻的體會和認識。

    班長,被士兵們稱作“軍中之母”,絕對是催生出一支部隊戰鬥力的關鍵。

    現在,劉和便是讓西涼老兵擔任了伍長和什長,由他們去管教和訓練新編入伍的佃戶,看是否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便讓申息軍提升戰力。

    劉和的要求不高,等他離開南陽時,他想看到這支由他一手草創的部隊,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至少可以打敗南陽郡內任何家族的私兵和山賊盜匪。

    正當劉和坐在土丘上默默規劃著申息軍未來的發展方向時,田疇等人陸續前來向他報告。

    田疇說道:“公子,戰損情況和繳獲數位已經統計出來。今日共計殲滅昭家和景家兩支隊伍八百人,其中當場格殺兩百七十四人,無法救治被處死的有八十三人,俘虜四百四十三人。繳獲戰刀三百七十把、弓一百五十張、矛兩百三十支、箭矢一千七百余支,馬七十五匹,其中二十三匹受傷嚴重。”

    “屈家軍戰死三十七人,受傷九十二人。其中重傷二十八人,輕傷六十四人;申息軍受傷九人,兩人重傷,七人輕傷,無人死亡。”

    “立即安排人員將身受重傷的士兵送回屈家堡,告訴屈林,不惜代價進行救治!另外,傳令各隊,包紮傷口必須使用滾水煮過的白布,絕對不許用手直接觸碰傷口!”

    田疇領命,快步離開。

    鮮於銀前來報告:“公子,方才由我親自監督,所有伍長和什長以身示範,讓申息軍中的佃戶們人人都動過手,見過血了。”

    “可有人嚇得尿褲子?”劉和忽然一臉壞笑地問道。

    “怎麼沒有!好幾個嚇得臉發綠,當時就尿了,死活不敢上前,是被他們的伍長和什長硬將刀柄塞到手中,然後摁著往下砍的。”鮮于銀眉飛色舞地向劉和描述著。

    “傳令下去,任何人不許譏笑這些膽子小的士兵,他們不敢殺人,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至少說明他們的心底善良。今後在訓練和作戰時,要區分對待士兵。膽子大的,安排他們去衝鋒肉搏;膽子小的,便安排他們運輸糧草,守護營盤。”

    “公子高明!”

    “少來,趕緊幹活去!”

    鮮於銀走後,屈永又來請示:“公子,不知如何處理這些俘虜和繳獲的戰利品?”

    “你們屈家想不想要這些俘虜?”

    “千萬別給屈家,這些降兵現在心裡恨死了屈家,我們若是將他們收了,將來彼此防備,不定會出多少亂子。”

    “這可是你說的!那麼,這些俘虜就全歸本公子了。你是不是眼紅那些馬匹?”

    “南陽不產馬,從西涼和幽州往中原販馬的道路因為各地戰亂不斷,早已斷絕,屈家實在需要這些馬匹。”屈林也不掩飾,據實說道。

    “唉,也就是在南陽啊!本公子若是返回幽州,這些駑馬頂多也就是殺了吃肉,我實在是看不上的。”劉和一想到便宜老爹的手中居然有幾萬匹馬,頓時就覺得心中的底氣十足。

    “本公子呢,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這樣吧,這些馬匹咱們一家一半,至於其他的刀、槍、弓、箭這些零碎,估計你們屈家也瞧不上,就都歸於申息軍。你看如何?”

    劉和一臉“誠懇”地看著屈永,直接把屈永滿肚子的意見給堵了回去。

    “公子這麼安排,鄙人沒有異議。”屈永有些憋屈地說道。他在心裡暗罵:真是個奸猾似鬼的小賊,仗是屈家的兵在打,人是屈家的兵在死,憑啥分好處的時候,就全歸了申息軍?那麼多的刀槍弓箭,怎麼就成了零碎?

    “這就對了嘛,咱們今後合作的日子還長著呢!以後你們屈家想要買馬儘管開口,只要我說句話,保證讓幽州賣給你們最上等的好馬!”

    劉和拍拍屈永的肩膀,擺出一副很講義氣的樣子。

    屈永心情複雜地正欲離開,劉和卻又說道:“接下來還是打打殺殺的事情,你便隨傷兵們返回屈家堡吧。有屈蒙跟在我的身邊,收拾昭家和景家殘存的那點雜兵,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另外,你返回之後,立即給我大量地準備石灰或者草木灰之內的東西,我有重要用處。”

    “公子需要這麼多的石灰作何之用?”屈永有些好奇地問道。

    “剛才不是砍了好多顆人頭嘛,這些人頭要用石灰或者草木灰之類的堆放,時間才能放的久一些。這些人頭日後可是有大用場的,可不能隨便就埋了!”

    屈永嘴角抽了兩下,想說什麼,不過還是忍住了。

    待屈永走後,王越終於忍不住問道:“公子,你存放這些人頭要做何用?”

    劉和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在三戶亭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駐守丹水縣城內的袁胤定然會派人前來查探,到時候總得有頂缸的不是?我打算把覆滅昭家和景家的罪名安到黃巾亂民的頭上,至於黃巾亂民,則是被英勇無畏的屈家家兵盡數剿滅啦!”

    王越是老江湖了,一聽就明白劉和這是要嫁禍到死人頭上,只是死的人是昭家和景家的,最後還要被劉和給栽上一個黃巾亂民的罪名,這也實在太陰險狠毒了一些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劉和越是這樣精于算計,王越的幹勁就越足。誰願意跟著一個笨蛋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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