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之幫爹當軍閥 作者: 終南道(連載中)

 
e010203 2014-2-14 15:09: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97106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54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章 雞飛狗跳


    公子毫無義氣地走了,卻將田疇一人留在亂哄哄的丹水,這讓他心裡覺得有些難過。

    一想到劉和此行只帶著二十多人便要穿越曹操、袁紹、張楊、韓馥等人控制的地盤返回幽州薊縣,田疇的心裡便充滿了濃濃的擔憂和不舍。

    即使依然看不慣公子摳腳丫、挖鼻孔、翻白眼、說髒話等等一系列“猥瑣”、“下流”的動作,可這段時間來的生死相伴卻讓田疇從劉和身上看到了許多與眾不同的長處,而這些長處恰恰是可以讓人在亂世之中活的更長久一些的。

    任何人都可以淡泊名利,也可以與世無爭,但肯定不會嫌自己活的命長。田疇也一樣,所以他很看好大公子劉和,也很擔心公子北歸之路上的安危。

    為了策應和掩護公子行動,田疇在劉和走後不久,便暗中與屈家和豐鄉城聯手策劃了幾項行動,其聲勢之浩大、效果之良好,只能用“雞犬不寧”來形容!

    首先,田疇從屈家、鄧家莊和陳家村挑出一些年紀較大,比較有德望的老者組成幾個“慰問團”,帶著糧食、藥草和酒肉等物資前往臨近三戶亭的其他鄉村,對那些家中有人在丹水城外死傷的莊戶們表示慰問和悼亡,同時深刻痛斥了袁胤倒行逆施的罪行。

    慰問團出來的時候是打著昭景屈三戶的旗號,不僅迅速為這三家收買到了人心,同時也為躲在丹水城內的袁胤拉起了很多仇恨,順帶還把控制著靠近三戶亭一帶地面的其他大族全給得罪了一遍。

    這些大戶自然覺得昭景屈三家已經撈過了界,是以派出家兵前來驅趕,結果遭到心中本就十分怨憤的莊戶和佃農們激烈反撲,不僅死傷慘重,而且產生了嚴重的對立情緒。

    緊接著,田疇將鄧海和陳貴等一干善於“發動群眾”的“業務骨幹”悄悄派了出去,讓他們前往丹水轄下各鄉進行更為深入的鼓動和宣傳,同時還吸收一些態度堅定的鄉民加入聯合行動的組織中來,並且向這些人傳授如何造反“吃大戶”的經驗方法,確保再次起事時做到嚴密和有序。

    有了丹水城外的流血衝突做鋪墊,佃農租戶們如今與官府和大戶的仇恨對立情緒本就十分尖銳,如今又有了田疇的“火上澆油”和“雪中送炭”,更大規模的反抗行動便迅速積蓄起了力量。

    在做這兩件事情的同時,田疇還派人前往豐鄉城與那邊接洽,鼓動豐鄉城大當家熊鉞親自帶兵前來攻打丹水縣城。

    不久之前,朱標和邵峒才從三戶亭滿載而歸,不僅獲得了大批的糧食錢財,還補充了不少的兵器盔甲,使得豐鄉城的戰力提升明顯,也讓這群藏在深山老林之中的“山貨”們嘗到了許多甜頭。

    為了給熊鉞壯膽,田疇透露丹水縣內即將爆發大規模民變的消息,這讓原本小富即安的熊大當家野心開始膨脹,終於把心一橫,決定再次與天使大人合作,趁著民變之際攻打丹水縣城。

    就在劉和離開的第五天,一場精心策劃的大規模民變終於爆發。

    先是昭家堡和景家堡派人前往丹水縣城緊急求援,聲稱受到了亂民的激烈圍攻,袁胤接到消息之後不予理睬,繼續龜縮在丹水城內。

    接著有人拿著天子特使劉和的信物和求救書信前往丹水,聲稱特使隊伍被阻擋在了三戶亭西北方向,要求袁胤派兵接應。

    如此一來,原本還有些懷疑的袁胤終於相信三戶亭的問題嚴重,而且他在此前已經收到袁術密令,讓其密切留意劉和一行的動向,務必在見到劉和的第一時間便將人扣留在丹水城內。袁胤於是派出陳蘭率領兩千人馬出城,直奔三戶亭方向而來,打算先解了昭家和景家之圍,然後再去堵截劉和,將其帶回丹水。

    等到陳蘭這邊帶兵趕到三戶亭時,發現昭家和景家的危急竟然已經解決。據這兩家所說,圍攻塢堡的亂民不知從哪裡得了消息,聽說有天子特使從長安路過丹水,於是一窩蜂地前往丹水上游堵截去了,聲稱這次要劫了天使之後逼其為他們做主。

    陳蘭不知是計,急忙帶著兵馬前去“營救”天使,自然距離丹水縣城越來越遠。

    等到陳蘭帶著兵馬途徑馮家峪時,峪內火光四起,濃煙蔽日,滾石紛落,箭矢如雨而下,卻是中了埋伏。

    一番混亂廝殺過後,陳蘭只帶著五百多人逃了出來,其餘的兵士則是死的死,傷的傷,降的降,好不淒慘。

    陳蘭驚慌失措地直奔丹水縣城而來,甚至都不敢前往就近的昭家塢堡稍作停留,因為他怕這股忽然冒出來的賊人銜尾追殺至塢堡,將他堵死在堡內。等他快到丹水城外時,卻驚恐地發現這裡居然聚集了超過五萬的亂民,正在聲勢浩大地聲討和“問候”著袁胤、雷薄以及陳蘭等人家中所有女性。

    看到陳蘭只帶數百士兵從西北方向倉惶歸來,亂民們立即組織起數千人的隊伍迎戰,嚇得他急忙帶著殘餘士兵向著丹水東面的酈國方向逃竄。

    當日夜裡,已經料理完馮家峪戰後事項的熊鉞帶著手下一千多人趕到了丹水城外。按照田疇的建議,熊鉞讓手下兄弟換上了官兵的服裝,然後在城下製造混亂,看上去就好像陳蘭帶兵回來,然後與城外亂民發生了混戰。

    混亂之中,“陳蘭”的隊伍艱難地突破層層阻隔,終於來到城門之下。袁胤擔心城外的這支部隊被亂民吃掉,於是急忙命人打開城門放城外的士兵入城……於是,丹水城陷落。

    丹水北門被假扮成官兵的豐鄉強人佔據之後,城外大量的亂民湧進城內,袁胤在驚慌失措之下急忙帶著一千多尚未被沖散的士兵從南門上逃走,然後直奔南陽治所宛城而去。

    袁胤知道這次自己將丹水丟了,回去少不得要被袁術一頓臭駡,但卻不至於被砍頭。區區一個丹水縣城,還不在後將軍袁術的眼裡,大不了派手下大將紀靈或者張勳帶著上萬人馬再奪回來就是。

    先跑一步的陳蘭,在酈國縣內稍作休整之後,便急忙帶著手下殘部向宛城而去,想的是趕緊將丹水的巨變報告袁術,然後搬來救兵解除丹水之圍,同時清剿出現在馮家峪一帶的大股賊匪。

    陳蘭不知道的是,在他向東而行的時候,距離他百里之外的一支小隊伍正與他平行向東而去,而這夥人才是造成丹水混亂局面的罪魁禍首。

    劉和帶著人晝伏夜出地行走于伏牛山中時,他並不知道身後的丹水和南陽已經亂成一片,此時距離他離開昭家塢堡已有九天。

    原本乘坐的那輛馬車在進入山區之後,便被一把火燒個精光,如今眾人皆是牽著馬在山中潛行。有王越師徒三人在前方探路,在後方阻擊,一路上有些不開眼的傢伙全都被悄無聲息地幹掉,然後棄屍荒山野嶺,成了山中豺狼野獸的美味。

    這些鬼鬼祟祟之人,或者是袁術手下探子,又或者是伏牛山中某處山寨內的耳目,總像蒼蠅一樣在劉和耳旁嗡嗡直響,若是時間充裕,劉和說不得還要跟他們好好談一談人生和理想,如今卻是沒有心情或者無暇顧及了。

    按照原定的行進路線,劉和一行是在距離袁術兩百多裡外的伏牛山中自西向東而行,只要越過了位於南陽東北角的魯山,便可以進入潁川境內,也就等於是徹底脫離了袁術的威脅。

    劉和的心底裡面是藐視袁術的,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有野心卻沒遠見的二逼高富帥,最終的下場總是難免敗亡。但戰略上的藐視不等於戰術上的忽視,在如今這個手裡有兵便是老大的年代裡,只有二十五騎的劉和還是得夾緊尾巴低調做人。

    袁胤和陳蘭腳底抹油溜走了,可丹水城內的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原本傷了一目留在營內養傷的雷薄,運氣就沒有袁胤和陳蘭那麼好,他被熊鉞的手下圍在營內,挨了一頓胖揍之後,稀裡糊塗地做了俘虜。

    別看雷薄在馬上兇狠,可對上這幫不講道理又慣於跟山中猛獸作鬥的山民,也只有挨打的份。若非他見形勢不妙,及時喊出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只怕斷手斷腳都是輕的,丟了小命也不過是旦夕之間。

    沖進城來的亂民開始打砸搶燒城中富戶,等到他們將丹水縣城徹底搜刮一空之後,不知人群中是誰喊了一句“我等殺官造反,如今已無退路,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南鄉、順養和析縣一起奪了!”。

    亂民人數眾多,於是分作三路,向丹水附近的各縣湧了過去,事態便進一步地惡化了。

    等到袁術見到陳蘭和袁胤之時,民亂已經蔓延至南陽郡西北地方的五個縣,其勢頭卻是更加的兇猛和燎原。

    除了這個很壞的消息之外,還有一個可大可小的傳聞也被人散播開來:天子特使的隊伍剛入南陽不久,便十分不幸地遭遇了丹水亂民造反,結果在混亂之中竟然被喪心病狂的亂民挾持而去,如今躲進了山高林密的伏牛山中,想要找到只怕十分困難。

    袁術本欲扣下劉和,然後威逼幽州劉虞對付袁紹,如今打算落空,自然十分惱怒,於是立即派出手下大將紀靈統兵一萬直撲南陽西北部,意圖將這裡愈演愈烈的民亂徹底平息。

    至於被劫進山中的劉和公子,袁術暫時是顧不過來了,如今南陽四周群狼環伺,袁術可不敢為了一個廢物點心而冒險,反正劉和就算死了,也對他沒有多大影響。

    至於所謂的天子特使,愛誰誰去,如今連皇帝都能被人想廢就廢,想立便立,這大漢朝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了。

    當劉和日夜趕路經過潁川時,他的腦海之中忽然湧現出一個清麗女子的模糊身影,也不知道為什麼,劉和感到自己的心很疼,有一種無論如何也要去見她一面的衝動。

    或者,這個女子應該是原來那個劉和記憶深處留下的記憶?

    讓劉和忽然心動的這個女子,名叫唐姬。她是已經故去的少帝劉辯的妃子。

    當初靈帝駕崩,皇子劉辯繼位,後來被董卓所廢,拘禁在一座小樓之上。董卓讓中書令李儒獻來一杯毒酒,劉辯當時哭著說:“這是要殺我啊!”於是不肯喝。

    李儒強迫劉辯喝毒酒,劉辯無可奈何,便與唐姬和宮女行酒令、宴會以作永別。

    酒令行到劉辯這裡時,弘農王悲切地唱道:“天道無常,如今即將改變,我的生活何其艱辛;我放棄了帝王的萬乘之尊,退守到地方,只能做一介藩王;我被造反的臣子逼迫,不久即將離開人世,要和你們陰陽兩隔。”

    劉辯唱歌的時候,唐姬起身翩翩而起,和著他的歌,憂傷地唱道:“劉漢的天下分崩離析,被各路豪傑割據一空;我身為皇帝的寵妃,而性命危在旦夕;如此孤獨,我心中泛起無限的哀傷。”

    唱完後,唐姬流淚嗚咽,在座的諸位無不感傷。弘農王對唐姬說:“你是帝王家的妃子,必然不會成為官吏、百姓的妻子;你如果能夠潔身自好,我也會感到幸福。我們從今以後就陰陽兩隔,再也見不到了。”

    說完這話,劉辯喝下毒酒而死,死時年僅十四歲。

    劉辯死的時候,原來那個劉和就在一旁看著,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恨意,但是卻不敢發作。

    劉辯死後,唐姬無限憂傷地離開了洛陽,回到故鄉潁川隱居,他的父親會稽太守唐瑁想要把她再嫁出去,而唐姬寧可死也不同意。

    就是這樣一個身世淒婉的女子,忽然撥動了重生者劉和的心弦。他覺得,似乎有必要去見見這位禦姐?

    不過,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之後,劉和還是放下了這個有些旖旎的想法,義無反顧的繼續向北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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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一章 公子來信


    初平二年七月下旬的時候,在黃河以北的冀州發生了一件影響深遠的大事。

    冀州牧韓馥麾下領兵大將麴義率領三萬部屬在前線反水,直接投靠了提兵西進的袁紹,使得原本還有幾分對抗信心的韓馥勢力元氣大傷,龜縮在高邑至癭陶一帶不敢出戰,坐視袁紹吞併了河間、安平和清河等大片地盤。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七月上旬說起。

    大概也就是劉和從長安逃出來的那幾日,時任渤海太守的袁紹,忽然指責韓馥去年在酸棗會盟時出兵不出力,是導致討董失利的罪人,然後便從南皮出兵前來討伐韓馥。

    實際上,袁紹根本就是沒事找事。他覬覦冀州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而此時在冀州具有合法統治地位的韓馥又是個才具平庸之輩,袁紹想要快速壯大,吞併韓馥的勢力和地盤便成為一條最簡捷的“發家致富”途徑。

    當是時,冀州為河北第一大州,可謂是“帶甲百萬,谷支十年”,素為天下重資之地。袁紹只要吞併了冀州,便可以從此南據黃河,北依燕代,虎視中原,從此在軍閥割據的群雄中處於絕對優勢地位。

    袁紹親自率領兩萬大軍從南皮出發,逆漳水而上,走到靠近安平的時候,遭遇了韓馥派出的前鋒大將麴義阻擋。

    接著,讓天下人眼珠子掉了一地的事情便發生了!

    麴義所部與袁紹不動一刀一槍,直接掉轉方向與袁紹的隊伍合在一處,然後向著冀州治所高邑進軍,其目標竟然是老主子韓馥!

    幸好,韓馥手下還有另外一位名叫張郃的軍司馬在危機關頭挺身而出,率領兩萬兵馬東進阜城,攔住了袁紹西進的腳步。

    袁紹覺得自己現在有五萬兵馬,完全可以擊退張郃的兩萬兵馬,正要下達攻擊命令時,他的帳前謀士逢紀出了個主意,建議袁紹暫時不要與張郃硬拼,而是派人向北聯繫公孫瓚,忽悠公孫瓚從漁陽出兵,一起對韓馥形成巨大的威懾,最終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逢紀昔年曾經隨袁紹一起從長安出逃,是袁紹極為信任的謀士,而且他提出的這條計策也確實不錯,所以袁紹便採納了。

    袁紹派出謀士許攸去遊說公孫瓚的同時,暗中還派出自己外甥高幹悄悄來到高邑,密會韓馥平時親近的辛評、荀諶、郭圖等人,請這幾人在韓馥面前陳說利害,鼓動韓馥投靠自己。

    袁紹本為渤海郡太守,從屬於冀州牧韓馥麾下,如今竟然派人前去遊說韓馥反過來投靠自己,這事看起來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議?

    其實也不奇怪,只因為這個年頭聲望實在是太重要了!袁紹雖然只是渤海太守,可他去年被十八路討董聯軍推為盟主,就算後來沒有將董卓滅掉,可這聲望也是如日中天,諸侯之中無人可以匹敵。更何況,袁紹頭上還頂著一個“四世三公”的超級光圈!

    韓馥出身於潁川望族韓氏一門,而辛評、荀諶、郭圖三人也是出身潁川,皆為當時有名之士。這三人若是一起前來勸說韓馥,給韓馥造成的心理衝擊可想而知。

    這一日夜裡,已經私下約好的辛評、荀諶和郭圖三人,連袂來到韓馥府上。

    辛評首先開口說道:“聽說公孫瓚統率燕、代兩地的軍隊剛剛大敗濡水鮮卑,如今挾勢南下,各郡紛紛響應,軍鋒銳不可當。袁紹如今又率領五萬大軍屯駐於阜城以東,意圖十分可疑,我實在是為主公的命運擔心啊!”

    韓馥聽完之後心中一陣恐慌,急忙問道:“既然這樣,那我該怎麼辦呢?

    荀諶於是說道:“請主公恕我直言,您不妨自己判斷一下,若論寬厚仁義,能為天下豪傑所歸附,您比得上袁紹嗎?”

    韓馥臉上一陣抽抽,無奈說道:“確實比不上。”

    荀諶也不客氣,接著又問韓馥:“那麼,論起臨危不亂,遇事果斷,智勇過人,您比得上袁紹嗎?”

    韓馥臉色發紅,回答說:“還是比不上。”

    荀諶再問:“這幾代以來,若論廣布恩德,使天下受惠,在這方面您比得上袁紹嗎?”

    韓馥滿頭大汗,慚愧地回答說:“還是比不上啊。”

    荀諶於是把手一攤,說道:“這就很明顯了,袁紹是目前最出名的豪傑,主公在以上三個方面的條件都不如他,卻又長期位在他上,他必然心中不服,不肯屈居於您之下。冀州是天下物產豐富的重要地區,袁紹要是與公孫瓚合力奪取冀州,咱們立刻就會陷入危亡的困境。”

    “袁紹和主公是舊交,去年又曾結盟共討董卓,現在的出路只有一條,那就是主公將冀州讓給袁紹。如果您這麼做了,他必然感謝您的厚德,而公孫瓚現在還在路上,等到他趕來時也就無力與袁紹爭奪冀州。這樣一來,我們不僅賣了袁紹一個大人情,同時主公還落下讓賢的美名,像袁紹那般愛惜名聲的人物,不但不會加害於我們,還會重用和保護大家。”

    不得不說,荀諶這個傢伙真是言辭了得,不愧是荀氏八龍之後,更不愧是王佐之才荀彧的四哥,這番話說下來,聽著有理有據,直接就將韓馥僅剩的那點不甘和反抗心思徹底消弭。

    韓馥性情怯懦,今日見三個老鄉都是同樣的意思,於是便要點頭同意讓出冀州。

    正在這時,門外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韓中丞就算出讓冀州,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

    韓馥在朝中官拜禦史中丞,兼領冀州牧,是以門外之人如此稱呼。

    屋內四人聞聽此言,具是心頭一震,韓馥立即出聲喝道:“何人在外呱噪,衛士何在!”

    韓馥一聲喝完,門外卻不見衛兵動靜,緊接著便看見屋門被人從外推開,一位背負長劍的中年大漢臉色平靜地走了進來。

    卻見此人神色警惕,並不驚慌,而是大大方方地沖著屋內眾人作揖行禮,然後這才說道:“王司徒府中客卿王越,今日受天子侍中、幽州牧、襄賁侯劉伯安長子所托,特來送信,還請韓中丞莫要怪罪在下不請自來!”

    郭圖見王越不過是個武人,頓時心中不喜,出言呵斥說道:“此乃州牧府重地,汝身負長劍不請自來,有何意圖?”

    辛評也是一臉不悅地質問:“門外本有衛兵把守,如今不見動靜,你卻將他們如何處置了?”

    王越有些鬱悶,正主韓馥都還沒有發脾氣,怎麼他身側的幾個文人倒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副想要打架的樣子,難道很能打?

    韓馥此時反應過來,也是疑惑地問道:“吾與劉公子並無私交,不知為何要送信於我?”

    王越從懷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箋,放在韓馥面前不遠處的一張幾案上,然後說道:“本人護送劉公子出使幽州,路過冀州地面時公子得知韓中丞處境堪憂,因此派我過來送信一封,說是中丞大人看過之後便知公子的一片赤誠之心!”

    郭圖心中一緊,擔心劉和在信中說些對袁紹不利的話,於是不待韓馥說話,便將手伸向了桌上的信箋,口中還說道:“就憑你隨便說上幾句,就能證明身份麼?萬一你是別人派來挑撥離間的呢!”

    不等郭圖將手伸到幾案邊,一道寒光閃閃的匹練刷地一下劃出,然後穩穩地壓在了信箋之上。卻是王越忽然揮出了龍淵劍,毫不客氣地阻擋了郭圖看信的意圖。

    “此信是公子寫給韓中丞的,還請這位先生自重!”

    被一個武夫如此嘲弄,郭圖鬧了一個大紅臉,厲聲喝道:“匹夫,安敢如此欺吾!”

    王越才懶得理睬郭圖的憤怒,而是盯著韓馥一字一句地說道:“韓中丞,還請當面看完此信,公子是否懷有惡意,您一看便知!”

    韓馥作為上位者,雖然懦弱了一些,但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如今門外不見衛兵動靜,只能說明忽然闖進來的這個劍客已經將外面的護衛全都制服甚至是清除掉了,如果此時惹得對方發怒,屋內這幾人皆非武人,只怕立即就有生命危險。

    想到這些,韓馥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然後來到幾案之前拿起信箋,當眾拆了火漆,掏出信瓤,仔細看了起來。

    少頃,韓馥面無表情地看完了劉和的來信,然後揣進了自己的懷中。

    “友若、仲治、公則,今日所議之事,我還難以做出決斷,你們且回去等待幾日,有些事情總不好在倉促之間便定下來,還是觀望幾日再說吧!”

    韓馥話說的客氣,既沒有說自己同意將冀州讓給袁紹,也沒有說要死扛到底,一時之間將荀諶、辛評、郭圖三人弄的有些疑惑。

    這幾人雖然沒有看到劉和來信的內容,但他們卻看出來韓馥的心態在王越到來之後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

    郭圖急忙提醒說道:“文節兄,切莫受了別人蠱惑而耽誤大事!”

    辛評也跟著說道:“劉虞如今在薊縣無所作為,劉和生性怯弱,這父子倆可不是可以依靠之人!”

    韓馥心中暗想:這些人的說法果然跟劉公子信中說的一樣,看來他們真是死心塌地想要投靠袁紹了。

    “諸位的提醒我記住了,今日天色已晚,大家早些歇了吧。王壯士也可離開本府了,下次來時,還請先打個招呼,免得府中下人失了禮數。”

    韓馥這話,便是下了無聲的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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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56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二章 高幹很生氣


    郭圖、荀諶和辛評三人從韓馥屋內出來時,臉色有些不怎麼好,當他們看到門外幾個躺在地上沒有動靜的衛兵時,臉上的顏色就更加不好看。

    衛兵們身上沒有傷口和血跡,看樣子是被人打暈在地,並無什麼生命危險。可就算如此,三人還是感受到了王越此人的可怕,因為剛才他們在屋中與韓馥說話時,沒有聽到屋外有任何動靜。若是王越前來行刺,那麼屋內幾人包括韓馥本人,估計都沒有什麼倖免的可能。

    就在郭圖、荀諶和辛評三人發愣的時候,忽然一道人影從他們面前悄無聲息地掠過,然後等他們轉頭去看時,便只能看到一道負劍的背影躍上一丈多高的院牆,瞬息之間消失了蹤影。

    “此人好厲害的身手!”荀諶不由感慨說道。

    “友若可能不知,王越此人當年曾經匹馬橫闖賀蘭山,於萬千羌人之中取羌酋首級,是那種十分可怖的技擊高手。”辛評說道。

    “也不知道劉和寫了一封怎樣的信來,只怕對文節的心思已經產生了干擾。”郭圖有些擔憂地說道。“此事不宜久拖,我這就去見高幹,讓他查一查劉和是否已經混進高邑城內,若是此人果真在城中,倒是奇貨可居!”

    三人於是相繼離開,韓馥府中少頃之後響起衛兵的驚呼之聲。

    “有刺客!抓刺客啦!”

    夜色下的高邑城,被一層淡淡的焦慮情緒所籠罩。城中的人們陸續聽說了袁紹提兵西進以及公孫瓚率軍南下的消息,也聽說了麴義在陣前反水倒戈的事情。

    “那可是三萬人啊!整整三萬人怎麼說反就反了?那可是韓州牧麾下一小半的兵力!”

    “不懂就不要亂說!其實麴義早就暗中跟袁紹有勾搭,這次正好尋到一個投靠的機會,也算是給袁紹送了一份大禮。”

    “唉……也不知道韓州牧這次能不能守得住高邑?”

    “哼!守得住如何,守不住又能如何?反正他們這些當官的走到哪裡都是享福,我們這些草根百姓總是受苦受累。說不得袁大人來了高邑之後,我們的日子還能好過一些咧。”

    王越身形輕鬆地穿越在街巷之中,一路上甩掉了幾撥暗中跟蹤的人,聽著從各家院落中小聲傳出來的議論,很快來到了一處不太起眼的院落。

    “公子,已經將信送到韓馥手中。”

    “有勞王大俠!”

    “何必客氣,不過是送一封信而已。方才我去韓府時,在韓馥房內碰上了三位文士,分別叫友若、仲治和公則,應該是韓馥帳下官員,他們一起勸說韓馥將冀州讓給袁紹,與公子預料的絲毫不差!”

    “哦,這幾個傢伙果然開始遊說韓馥投降了,看來這次趕到高邑城還真是及時!且將聽來的對話對我說說,我倒是很好奇他們是怎麼忽悠韓馥的……”

    屋內對話的兩人,自然就是大劍客王越和“雇主”劉和了。

    離開三戶亭後,在帶路高手鮮于銀的引導下,劉和等人穿過了伏牛山脈,然後經過荒蕪人煙的洛陽地區,在黎陽渡過黃河之後,一路有驚無險地來到了高邑。

    此時,已是八月初,距劉和離開長安有一個月,距離劉和離開三戶亭二十天。

    劉和本以為北歸的道路會十分危險艱難,但實際上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可怕。因為選擇了一條最為安全的路線,而且王越師徒和鮮於銀等人十分警覺,有著豐富的潛行經驗,所以一路上他們除了遇到過幾股小規模的劫道匪徒之外,並未遇到袁術、曹操或者張楊等勢力派出的軍隊圍追堵截。

    劉和後來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記憶中的那個劉和之所以會被袁術扣住,後來又被袁紹扣住,只怕跟他打著天子特使的旗號大搖大擺地從人家地盤上經過有關。

    有道是“莫裝逼,裝逼遭雷劈”,穿越而來的劉和因為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從一開始便克制低調,不僅在丹水整出偌大的動靜干擾袁術的視線,而且還甘願吃苦,專挑偏僻難行的道路行進,自然就避開了眾多勢力的視線,順利來到了冀州高邑。

    一路上,劉和都在不停地安排史阿和丁況輪流離隊出去打探前方的形勢,等到他走到黃河邊上時,便得知袁紹率兵西進的消息,於是加快行進速度,急忙向冀州治所高邑趕來。

    在劉和的計畫裡,韓馥無論如何也不能現在就被趕出冀州,最好是在冀州堅持個一兩年,等他抵達幽州並逐步掌握了老爹手下的部分軍隊之後,那時候韓馥是死是活對於幽州的形勢就沒有了太大的影響。

    而且,就算是要讓出冀州,韓馥也不能這麼光棍地將冀州的兵馬和手下文武將領一股腦地交給袁紹!

    來到高邑城外時,鮮於銀動用了劉虞安插在高邑的內應,使用了一些手段,順利將劉和一行二十多人接進了城內,安頓在了靠近韓馥府邸的一座大戶人家的院中。

    按照劉和的說法,這叫做“燈下黑”,離韓馥越近,反倒越不容易被人懷疑和發現,而且還方便與那邊進行聯繫。

    劉和在寫給韓馥的信中說了四件事情。

    其一是公孫瓚忽然帶兵南下,其實是袁紹在暗中搗鬼,目的就是為了逼迫韓馥就範。袁紹早就生了吞併冀州的心思,但他又不想損兵折將,所以就想用這種投機的辦法嚇唬人,達到不戰而獲的效果。

    其二是冀州目前並非無人可用,無兵可戰,關鍵是不能再讓親袁派們肆意散佈有損軍心士氣的言論。雖然麴義率兵投靠袁紹對冀州的傷害很大,但沮授和張郃等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們至今也未表現出投袁的跡象,完全可以重用。

    其三是袁紹這個人信不得,別聽郭圖和辛評那些人胡咧咧,他們作為謀士自然可以投效袁紹,甚至若是勸降成功,還能為他們投靠到那邊去之後增加不少功績,但是你韓馥作為主公,若是投靠到袁紹那邊去,袁紹真能放心?萬一你今後帶著投靠袁紹的冀州將領起來造反,袁紹不是作繭自縛麼?

    其四是如果只想著安然脫身,那就不要將籌碼只壓在袁紹一家,不妨再等等看。若是公孫瓚真的帶兵南下,他自然也是來打冀州的主意,如此一來便成了公孫瓚和袁紹二虎競食的局面,到那時他們只會開出更高的招攬價碼,而非聯手攻打冀州。

    因為擔心韓馥的智商,劉和還特意在信尾強調了公孫瓚這次未必真的能來冀州,畢竟幽州真正的主人是自己老子劉虞,而他手裡至少有五萬兵馬。只要劉虞得知自己兒子人在高邑,而公孫瓚帶著兵馬南下是要攻打高邑,你說他能坐視不理?

    劉和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等於是主動送上門來給韓馥當人質,若是韓馥還是害怕袁紹,還要白白地將冀州拱手相讓,劉和也只好自認倒楣了。

    不過,劉和也不是再沒有了後招。在進入高邑城時,他便立即委派鮮於銀秘密離開,趕回幽州薊縣向老爹報訊,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劉虞,請求劉虞整頓兵馬尾隨公孫瓚一起南下,從戰略上對公孫瓚和袁紹形成壓力。

    話說王越這邊將他在韓馥府中所見所聞告訴了劉和,郭圖那邊也與高幹正在會面。

    “高將軍,只怕形勢有變!方才我與友若和仲治三人勸說韓馥的時候,劉虞長子劉和忽然派人給韓馥送來一封信,韓馥看完之後態度起了變化,並未當場定下讓出冀州的事情。”

    “這劉和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竟敢在這種時候壞舅舅的好事,真當我高某人不敢在高邑城內殺人麼!”

    “高將軍息怒,如今我們尚不知劉和是否在高邑城中,而且這裡畢竟暫時還歸韓馥管轄,在沒有確定韓馥的最終決定之前,實不宜與其發生劇烈衝突!”

    “那就這麼算了麼?舅舅還等著我給他帶回去好消息呢!”

    “事情尚未變得無法收拾,我今日來就是提醒你一下,最好是立即發動高邑城內所有眼線尋找劉和下落,一旦發現之後要麼將其控制起來,要麼直接殺掉,否則只怕真會惹出麻煩。”

    “好!便依公則先生的意思,我這就吩咐下去,務必在明天日落之前將高邑城內出現的可疑之人排查一遍。”

    不多時,隱藏在夜幕中的高幹下屬開始四處活動,像獵狗一般四處尋找王越和劉和的線索。

    兩邊都在行動的時候,看完劉和書信的韓馥也沒有閑著,他在眾人離開府邸之後,立即派人前去將別駕沮授請到了府中。

    應召而來的沮授,進入韓府不久,韓馥府上忽然出來一隊家兵,直奔附近一處富戶的院落而去,然後便見韓馥親自下了馬車,進入那處院落,再過了半個時辰之後,韓馥離開這處院落返回自己府裡。

    韓馥一連串奇怪的舉動很快便傳到了高幹這邊。

    “什麼!沮授去了韓府,然後韓馥出府了一趟?”

    “小的發現韓馥返回時,親兵隊伍的人數多了二十來個。”

    “可曾探到這些人的來路?”

    “韓府傳來消息,說韓馥稱呼其中一人為‘劉公子’……”

    “啊呀呀!氣煞吾也!這劉和果然就在高邑城內!你們這群廢物,是怎麼辦事的,怎麼到現在才發現此人的行蹤!”

    暴怒的高幹對著幾個手下一通腳踢拳打,還不時地摔碎一些東西,似乎是被氣到了。

    高幹能不生氣麼,眼看著韓馥就要拱手讓出高邑城了,忽然冒出來一個自稱劉和的傢伙,生生把這件事情攪得迷離起來,若是萬一辦砸了差事,讓他如何向舅舅袁紹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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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56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三章 沮授很激動


    韓馥親自出面將劉和接進自己府中居住,這個態度毫無疑問是誠懇的,但他的居心未必就那麼良好了。

    雖然韓馥在辛評、荀諶和郭圖等人的勸說之下,已經動了將冀州讓給袁紹的心思,但他心裡何曾真的情願?

    如今天下紛亂,只有手中握著兵馬和底盤的人才真得安全,若是將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全部家當都送給袁紹,到時候袁紹反客為主,自己未必就能得善終。

    正如劉和信中說的那樣,別的人都可以毫無顧慮地投奔袁紹,可他作為冀州主人,無論如何向袁紹示好,都不可能獲得對方的真正信任和接納。原因很簡單,只要他韓馥投在袁紹帳下,那麼其餘投靠了袁紹的冀州將領和士兵就會一直受到袁紹的猜忌。

    然而,韓馥也實在是有著難以明說的苦衷。

    整個冀州原本分為三個派系或者是三股勢力,其中勢力最大的便是以韓馥和辛評、荀諶、郭圖等人形成的潁川系,他們從豫州潁川跑到冀州地界上搞風搞雨,屬於猛龍過江的性質。

    位列第二的是以沮授和張郃為首的冀州本地系。沮授是冀州廣平人,張郃是冀州河間人。沮授現為冀州別駕,而張郃原本位在麴義之下,如今則成了冀州軍中第一人。這二人以往都是堅定的主戰派,因為他們知道袁紹手下人才濟濟,就算投了過去,也絕對沒有現在這樣得到重用。

    最後一股勢力則是以麴義為首的西平外來系。麴義是涼州西平人,在涼州的時候便經常與當地羌人作戰,後來黃巾亂起之後自帶一千多家族私兵追隨皇甫嵩殺到冀州,然後在冀州紮下根來,再後來便成了韓馥帳下頭號將領。

    或者許多人都不知道,西平麴氏的祖上鞠譚,出自青州平原郡,曾擔任過哀帝時期的尚書令,可謂顯赫一時。若非鞠譚受到東平王劉雲“瓠山立石謀反事件”的牽連而被削職為民,麴氏是不會向西逃那麼遠去避禍的。

    也就是說,麴義從嚴格意義上而言,也是出自河北之地,算得上半個“坐地戶”。

    如今麴義帶著麾下兵馬倒向袁紹,這讓韓馥對沮授和張郃的忠誠產生了懷疑,進而覺得還是作為同鄉的辛評、荀諶、郭圖等人更加可靠。

    雖然明知辛評等人最近與袁紹派來的外甥高幹眉來眼去,可韓馥卻只能裝作沒看見,因為他已經沒什麼信心在冀州堅守下去,若是萬一投靠了袁紹,今後跟辛評等人的身份也就由主從變成了同僚,甚至還有可能他的待遇地位不如其餘三人。

    就在韓馥頂不住壓力想要打退堂鼓的時候,劉和忽然出現,這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

    劉和是誰?他是劉虞的嫡長子,更是代表當今皇帝出使幽州的特使,無論哪一個身份對於現在急於尋找救命稻草的韓馥而言,那都是十分有益的。

    心裡有了希望之後,韓馥便想起被自己冷落了的沮授,於是急忙命人前去請了過來,然後將劉和的親筆信掏出來給他看。

    沮授被後世稱為霸業謀臣,可見此人是有大格局的王佐之才。很多人只知道頂級謀士荀彧曾極力建議曹操向西迎接天子,最終幫助老曹實現了驚天大逆轉,卻不知道沮授也曾建議袁紹派兵迎接天子臨鄴城,只可惜沮授眾多極富戰略眼光的建議都沒有被袁紹所採納,其中便包括了這非常重要的一條。

    若問袁紹為何如此,除了與他眼光短淺有關,大概也跟沮授是在韓馥投降之後才跟著投靠過來有關吧。

    沮授看了劉和的書信之後,興奮地說道:“真沒想到,性子恭讓謙和的劉伯安居然養了這樣一個言辭犀利的兒子!還請主公恕在下直言,劉公子在信中所言,實在是深刻入骨,一片良苦用心!正如此子所言,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能輕易便投靠袁紹!”

    韓馥點頭,有些疑惑地問沮授說道:“可是,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這個劉和忽然跑到兵凶戰危的高邑城來,抱著怎樣的目的?他總不會好心到專門前來替我們充當擋箭牌吧?”

    沮授聞言笑了,他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猜到了劉和的意圖,於是向韓馥解釋說道:“如今黃河以北、太行以東主要有五方勢力,其中遠在遼東的公孫度暫且不提,剩下的四方便是主公、袁紹、公孫瓚和劉虞。”

    “說起來,這公孫瓚與劉虞的關係倒跟袁紹與主公的關係有些相似。公孫瓚原本屬於劉虞麾下,如今卻是兵強馬壯反過來倒逼劉虞;而袁紹本是渤海郡太守,乃是主公治下冀州一郡,如今卻反過來算計主公。”

    “劉和作為劉虞的長子,今後是要接替劉虞牧守幽州的,他自然不願意看到公孫瓚變得強大威脅幽州,而我們如今也面臨著如何抵抗袁紹在冀州壯大的問題。這樣一來,我們與劉虞便是天然的盟友,而劉和甘冒風險前來高邑的目的便一目了然。”

    韓馥有些不太自信地說道:“可是,今年年初的時候,我和袁紹曾鼓動劉虞稱帝登基,結果被他狠狠罵了一通,然後不了了之。現在劉虞想必還惱恨著我,他真肯幫我拖住公孫瓚南下的步伐?”

    沮授一臉自信地笑著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主公慫恿劉虞在幽州登基稱帝之事,不過是受那袁紹蠱惑,如今看來袁紹實在是包藏禍心,幸好劉虞沒有中招。不過劉虞雖然生氣,但對他的實際損傷根本沒有,他怎麼可能因為這點事情便與主公徹底翻臉呢?”

    “更關鍵的是,如今劉和從長安北歸,被阻擋在了高邑,他這個大漢最為忠心的宗親豈會坐視天子特使、自己的兒子落入公孫瓚和袁紹之手?”

    韓馥心中疑惑盡去,於是有些急切地詢問沮授說道:“公與所言極是,令吾豁然開朗。不知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沮授見韓馥確實是動了堅持下去的心思,於是便建議說道:“首先,馬上將劉和公子接進府中保護起來,防止袁紹手下混進城內的奸細加害于他;其次,立即派人前去通知張郃將軍,命他率軍趁夜後撤至薄落亭一帶,然後就地修築防禦工事,讓袁紹摸不准我們的意圖;最後,派人給公孫瓚送一封信,將袁紹暗中派人前來勸降之事告訴他。”

    “公與所言在理,第一件事我這就去做,其餘兩件則交給你全權處理。”

    韓馥本來就是個沒什麼主張的人,如今既然定下了抗爭的主意,便將具體事務交給沮授去處理,而他則是按照王越走時留下的線索,立即帶人前來迎接劉和過府居住。

    劉和進入高邑之後,倒是從未擔心過韓馥會對自己不利,像韓馥這種連冀州都能讓出來的傢伙,肯定不是什麼心狠手辣之輩,犯不著對他這樣大有來頭的晚輩起什麼歹毒念頭。

    韓馥最多不聽取劉和的勸阻,然後客客氣氣地派人將他送走,然後老老實實地帶著手下數萬兵馬和將領向袁紹投降,怎麼也不會像袁術和袁紹兩個腹黑的傢伙那樣將劉和一扣就是一年半載。

    事實證明劉和的推測是正確的,當韓馥親自前來迎接自己時,他就知道自己的勸說有了效果,於是大大方方地隨韓馥同乘一車返回了韓府。

    入府之後,當韓馥向劉和介紹留在府中還未離開的沮授時,劉和心裡樂開了花,急忙向前對沮授執晚輩之禮,嘴上還客氣地說道:“小子還在長安時便聽王司徒盛讚公與先生有大才,乃是不可多得的良謀,今日有幸得見,實乃三生之幸也!”

    王允到底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只有天知道,反正劉和將王允抬出來的時候,純粹就是為了拍沮授的馬匹。

    在劉和心中隱藏著的那個不可告人的“人才大籮筐”中,這沮授便是他第一個想要挖走的人才!這可是一個可以與荀彧相媲美的霸業謀臣啊,歷史上若是袁紹能聽他一半的勸,哪裡還有曹黑子什麼事情!

    沮授見劉和對自己如此客氣,心裡也是十分高興,急忙向劉和回禮,口中說道:“劉公子如此誇讚,實在是令老夫汗顏!”

    儘管此時已是深夜,韓馥為了對劉和表示歡迎,還是緊急籌備下了幾座頗為豐盛的酒菜,不僅他們幾人在正廳內飲酒敘話,就連跟隨劉和來到高邑的眾人也難得地享受了一頓美食。

    酒足飯飽之後,韓馥回後堂歇息,而劉和也在王越的攙扶下回到韓馥臨時給他安排的府中一處住所。

    沮授作為冀州別駕,在高邑城內也有自己的府邸,他將劉和送出大廳之後,便在自家私兵的護衛下坐上馬車離開了韓府。

    坐在馬車裡的沮授不由得想起了劉公子在臨別時低聲說的一番話語:“無論高邑日後是否守得住,還請公與先生記得小子真心仰慕先生的高才。若是事不可為時,還請先生北上幽州,小子願執弟子之禮相待,劉家的大門始終為先生打開!”

    堂堂天子近侍、皇親貴胄能對自己說出“願執弟子之禮”這樣情真意切的話語,這讓沮授覺得非常激動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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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57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四章 當面豎中指


    夜已深,靜靜的屋外偶爾傳來一陣士兵巡邏時的腳步聲,時而遠,時而近,聽得分外清楚。

    屋內油燈昏黃,有熱氣彌漫。

    “奶奶滴,總算又能洗上熱水澡了。要是洗完澡還能有個足底按摩或者全身松骨啥的,這日子也就湊和能過了……”

    劉和坐在半人高的大浴桶裡面,一面屈臂使勁用手抓撓著後頸往下難以夠著的部位,一面自言自語。

    從昭家堡出來之後,劉和就再沒有機會洗個熱水澡,頂多是在行路間隙跳進伏牛山中的無名溪流或者水潭之中沖洗一下。

    山間流水倒是清澈乾淨,可畢竟不如坐在寬大的木質浴桶內舒舒服服地泡著熱水澡來的舒服。更讓人惱火的是,這時候沒有香皂、洗髮水之內的日化用品可供使用,所以劉和總覺得自己這一頭“秀美及腰”的長髮,從來就沒有洗乾淨過!

    古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棄之”,所以男童在弱冠之前,也就是二十歲之前,是不會隨意削髮剃頭的,頂多是將發梢修剪的短一些,然後收攏在腦後束成一個髮髻,然後用頭巾包主。

    大環境如此,劉和也就只好頂著一頭解開來“長髮及腰”的頭髮不敢隨意剪短了。他是皇帝近侍,又是太傅之子,言行必須符合禮儀,否則少不得被人背後嘲笑甚至是當面質問。

    雖然古人不分男女,頭上都頂著頭冠或髮髻,但不要就此覺得古人不講究個人衛生。實際上,秦漢時便形成了三日一洗頭、五日一沐浴的規矩,以至於官府每五天給官吏的一天假期,也被稱之為“休沐”。

    古人洗髮主要用的是皂角粉或者豬苓粉。豬苓是富裕人家才用的起,其中加了一些香料,用後髮絲之間有濃郁的香氣,平常人家只能用廉價的皂角洗頭。

    劉和現在住進了冀州牧的府邸,自然不是尋常人家,所以他伸手抓一把豬苓粉,然後低下頭,讓長長的頭髮垂入水中,開始雙手使勁揉搓起來。

    作為劉和這樣上檔次的貴賓,韓馥本來是安排了夜裡侍寢的奴婢,可劉和如今還沒有完全適應大漢朝官宦人家“腐化墮落”的生活方式,所以等到兩個明顯毛都還沒長齊的小“蘿莉”給他倒好洗澡水之後,便被他攆到了外間,不許進來。

    劉和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哦,對了,這個年代似乎還沒有柳下惠的說法。可若是遇到自己心儀或者喜歡的姑娘,他也不介意來一次知行合一的“身體實踐”,畢竟“小擼怡情,大擼傷身,強擼灰飛煙滅”,能在不擼管的情況下,找個合適自己的女子陪侍枕席,總是令人愉悅的事情。

    可惜的是,自從轉醒以來,劉和基本上都是在趕路和算計中渡過,還沒機會完全放鬆下來愉悅身心。在屈家堡的時候,屈家倒是奉上兩個十四、五歲的蘿莉給他侍寢,臉盤子也看得過去,可是劉和終歸是下不了口。

    尼瑪,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五歲,後世才是上初二和初三的年齡,你讓前生憧憬著做人民教師的劉和情何以堪?雖然後世不乏生冷不忌的禽獸校長和老師們幹出一些帶著小學生開房的勁爆之事,可作為“四有青年”的劉和,那是有做人做事的底線和節操的!

    兩世為人,劉和暗暗告誡自己,就算是要開葷,那也必須得是十八歲以上的女子,否則一切免談!

    因為心中有些這樣那樣的奇怪想法,所以劉和在屈家堡時只讓兩個侍女鋪床疊被,薰衣束髮,卻始終沒有讓兩女侍寢陪睡,也不知當他走後,屈蒙小盆友知道此事做何感想?

    也是因為記憶中有個叫唐姬的女子,所以劉和在經過鄴城時,也沒有心情去打探那裡是否有個名叫甄宓的美女,而最終,劉和也沒有去潁川。

    劉和所住的這處院落,屬於州牧府內的院中院,他的房屋兩側住著王越師徒和李嚴等人,其餘的二十名衛兵則被韓馥安排到了另外一處。

    大家都是明白人,既然劉和願意送上門來當人質,而韓馥又知道王越師徒有一身來去自如的武藝,所以不存在相互提防和算計的問題。

    劉和要是怕韓馥加害於他,何必暴露行蹤,自己入甕?韓馥要是擔心劉和暗算自己,何必將他接進府中,引狼入室?

    因為暫時不必趕路和躲藏,所以這一夜包括劉和自己,從南陽出來的這夥人都睡得十分踏實解乏,一覺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相比于劉和的輕鬆淡定,高邑城內另外一些人卻是渡過了一個輾轉難眠的長夜。

    發過脾氣之後,高幹連夜派人向城外送出消息,將劉和來到高邑的事情送往遠在阜城以東的袁紹軍營。

    劉和現在冒頭雖然已經難以影響大局,可高幹心裡總有幾分不安。袁紹一向對高幹信任有加,但在逼迫韓馥投降這件事情上,他知道自己馬虎不得,所以在這緊要關頭也不敢擅自做主,還是先向袁紹報告一下為好。

    沮授從韓馥府中回來之後,也沒有閑著,他立即提筆給張郃去信一封,信中詳細分析了冀州目前面臨的危機。

    所謂危機,並非貶義的詞語,而是危險中藏著機會。只要張郃能夠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頂住袁紹的進攻,而劉虞真的能夠緊隨公孫瓚之後揮兵南下,那麼接下來就是四方勢力在冀州相互牽制的局面,到那時反倒是處於守勢的韓馥一方最能得利。

    眼看著天氣轉冷,只要將戰事拖進寒冷的冬季,袁紹和公孫瓚就不得不退兵返回各自的老巢,冀州的危險便會得以解除。

    更為關鍵的是,劉虞這個兒子明顯不是省油的燈,等他回到幽州,只怕今後公孫瓚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就看他這次的行事方式,人還在歸家的路上,便開始幫著他老子對付別人,這種護短的傢伙怎麼會坐視公孫瓚繼續逼迫其父呢?

    第二日中午,韓馥採納了劉和的建議,大大方方地將高邑城內的重要文武官員請至府中,主題便是為途經高邑的天子特使劉侍中接風洗塵。

    宴會的規模並不大,與會之人大多數也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熟人,為了表示熱情,韓馥甚至還派人將高幹也請了過來。

    這一下,場面就變得格外熱鬧和詭異起來。

    當劉和見到高幹時,還真是吃了一驚。在他的記憶之中,高幹不過是袁紹手下一名不怎麼出名的武將,估計也就跟淳于瓊、張南等一個層次水準,反正是遠遠不如顏良、文醜來得勇猛厲害。

    實際上,卻是《三國演義》這種帶有杜撰性質的小說影響了劉和。實際上,高幹在袁紹陣營裡的地位那是相當之高,其能力也是非常突出。

    歷史上,袁紹吞併了冀、幽、並、青四州之後,分別任命自己的三個兒子和外甥高幹各領一州擔任刺史。而高幹入住並州七年,通曉文事武略,在並州聲望頗高,治績卓越。後來曹操反攻河北時,高幹以孤軍防守壺關,獨戰曹操大軍七、八個月,足以證明他在軍事方面也是十分厲害。

    真正讓劉和吃驚的是,他看到的高幹年紀約摸三十歲左右,不僅長得身材欣長、容貌俊秀,而且言談舉止很有修養,比他這個“冒牌”的官二代強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劉和卻是不知高幹出身于陳留望族高氏,乃是蜀郡太守高躬之子,司隸校尉高賜之孫,那是正兒八經的高幹子弟。若非高家在陳留很有聲望和勢力,四世三公的袁家又怎會將女兒嫁過去呢?

    袁紹這個傢伙一貫喜歡以貌取人,袁家的親戚子女眾多,為何獨把高幹當兒子一樣喜歡?這是有原因滴!

    賓主見面,韓馥居中引薦介紹,大家一團和氣,場面上的話語不深不淺地說了幾句,然後各自入席落座。

    也不知是韓馥故意為之,還是碰巧如此,廳中各人的席位安排的很有意思。

    此時宴席不似後世,流行的是獨坐分餐,韓馥坐在中間主位之上,作為貴賓的劉和被安排坐在了韓馥的右手側第一個位置,而沮授作為主陪,緊挨著劉和坐下。

    高幹作為另外一名貴賓,被韓馥安排坐在了自己左手側的第一個位置,而郭圖作為主陪,緊挨著高幹坐下。

    冀州另外兩名從事荀諶和辛評,分別挨著沮授和郭圖面對面地坐了,整個場面看上去倒也齊整有序。

    按照禮儀,先是一番歌伎伶人的表演,然後大家舉杯觥籌交錯,相互遙舉酒杯進行敬酒,然後,便進入到了“肉戲”表演的階段。

    先是郭圖看著劉和說道:“公子不是在長安侍奉天子麼,為何忽然來了冀州?”

    劉和暫時摸不清郭圖問話的意圖,於是中規中矩地回答:“和受天子所托,前往冀州傳諭,途經高邑時為韓中丞所邀,入城稍作歇息。”

    辛評不冷不淡地跟著說道:“也是巧了,前日有故人從長安來,曾經提及公子,說的卻是公子奉命出使荊州,不知如何解釋?”

    劉和回答說:“仲治先生所言不差,吾本來是要先去荊州的,但剛入南陽便遇大規模民變,阻了道路,是以捨近求遠,北上幽州。”

    高幹冷笑幾聲,開口說道:“劉公子這番說辭似乎難以服眾。既然天子命你出使荊州,只因小小一場民變就南轅北轍,是否有些陽奉陰違呢?”

    劉和毫無顧忌地翻個白眼,懶洋洋地回答說道:“是不是陽奉陰違,似乎不關元才兄(高幹字元才)什麼事情吧?難道我會告訴你其實我身上揣著一道天子秘旨,必須要面呈吾父?”

    高幹聞言大怒,指著劉和鼻子便罵:“豎子安敢如此戲吾!吾奉袁公之命,特來高邑斡旋,與韓州牧商議借道西進討董之事,倒是你父子二人居心不良,先是劉伯安去年推諉不參與會盟,這次爾又忌于董卓兇殘,不惜拋下少帝北逃,真是令人不齒!”

    被高幹劈頭蓋臉的一陣罵,劉和卻沒有生氣,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輕輕的笑了出來。

    “呵呵,罵的很爽嘛!”劉和沖著高幹豎起了右手中指,然後笑呵呵地說道:“發客!二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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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59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五章 翻臉如翻書


    當劉和一臉意味深長地沖著高幹豎起中指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這個奇怪的動作表達的是怎樣一種意思。至於他口中所說的“發客”是什麼“客”,“二逼”是怎樣一種“逼”,更是無人知曉。

    但是,廳內所坐之人都不是傻子,大家知道這個時候就算劉和脾氣再好,也不會說什麼悅耳動聽的好話來。

    果然,劉和面對高幹惡意的挑釁和嘲諷,接下來所說的話就有些刺耳了。

    “高元才,你當天下人都是傻子麼?去年所謂的討董會盟,看著聲勢浩大,然則徒勞無益,除了為袁本初徒增聲望之外,剿滅董賊了麼?本使昨日才到高邑,便聽到大街小巷紛紛議論袁本初覬覦冀州之地,不僅暗中策反麴義,如今又派人前來威逼韓中丞出讓冀州!說什麼商議借道西進討董之事,**的也不嫌臊得慌!”

    劉和忽然爆了粗口,頓時引得眾人一陣側目。

    韓馥心想,這個劉公子看似溫和柔弱,居然是個暴脾氣,三句話不對付就當眾罵人,罵得還是袁紹的親外甥!不過,韓馥心裡卻是高興的,劉和罵高幹越狠,也就把袁紹得罪的越徹底,這樣劉虞跟袁紹的矛盾就越尖銳,也就越有可能幫著自己這一邊。

    一直沒說話的沮授心想,劉公子說的話倒是直指人心,道理也是對的,可最後爆粗口罵人卻是不對。有道是“有理不在聲高”,怎麼可以不顧斯文地張嘴罵人呢?

    荀諶心想,這是要翻臉的節奏麼?

    辛評心想,到底是個年輕人,一激就怒,不穩重啊!

    郭圖則急忙提醒劉和說道:“還請劉公子自重,莫要辱沒了汝家門風!”

    而作為被罵的當事人,高幹先是楞了一楞,然後忽然面色漲紅猶如豬肝,猛地站起身來,“唰”地一下從腰側抽出了佩劍,隔著幾案直指劉和,怒喝道:“黃口小兒,安敢如此!欺吾劍不利呼!”

    劉和一見高幹這副想要幹仗的架勢,也是當場就炸了毛,噌地站起身來,然後抽出王越借給他的七星龍淵劍,朝著幾案一角猛地劈了下去。

    下一刻,眾人便看到劉和像切豆腐一般削下了面前幾案的一角。

    “高元才,許你大放厥詞,辱沒吾父子二人,就不許我說幾句實話?汝劍利,吾手中劍更利!”

    劉和瞪著眼睛,手持長劍,與高幹對峙起來。

    這些時日,王越雖未真正傳授劉和擊劍之術,但有時實在看不慣他拿著上古名劍胡亂比劃的操行,所以還是稍微指導了劉和一些擊劍的基本動作要領。今日劉和當眾熟練地拔劍劈砍,便是半個月來的學習成果。當然了,劉和這些都是假把式,用來唬人可以,真若是跟人對仗,只有挨劈的份。

    韓馥一看雙方劍拔弩張的架勢,趕緊站起身來走到中間,黑著臉說道:“兩位今日皆是韓某座上貴賓,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理論,非要拔劍相向才可?”

    高幹看著劉和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劍,再看對方一副“有種你來打我啊”的欠揍表情,眼角抽搐幾下,終於強壓心頭怒火,嘴裡冷哼一聲,將佩劍插回鞘內,緩緩坐了下去。“劉公子,今日之事,我高某人記下了!”

    面對高幹這一番先是拔劍,接著撂狠話的威脅,劉和從一開始就知道千萬不可退讓,否則弱了自家名頭不說,只會助長高幹的囂張氣焰。他一臉不屑的表情,滿不在乎地說道:“你若做初一,吾便做十五,誰怕誰啊!”

    說完這話,劉和抖著“王八”之氣,昂然拂袖,闊步離席,留下眾人目瞪口呆。

    這也太不講究了吧?一言不合便拂袖而去,這樣的人是怎麼侍奉天子的?面對董卓的時候,這貨也敢這麼目中無人麼?

    劉和走了,宴會也就沒法再繼續下去,眾人於是各懷心思離開了韓府。

    接下來的幾天,高邑城內各方勢力都在或明或暗地積極忙碌著。

    親袁派的幾人繼續輪流來到韓府勸說著韓馥,提醒韓馥不要輕信劉和那些不靠譜的話語,千萬不要將身家性命托給一個莽撞之輩;高幹則是四處拉攏冀州本地的豪門大戶,許下這樣那樣的好處,慫恿他們聯合起來逼迫韓馥讓賢。

    主戰派的沮授多次向城中大戶發出請帖,邀請他們過府赴宴,為了堅定大家的信心,他還將天子特使劉大公子抬了出來,話裡話外透出的意思就是冀州之事尚有可為,幽州牧劉虞不會坐視不理,大家不是孤軍奮戰,千萬不要因為聽了他人蠱惑而引狼入室。

    劉大公子很給力,對於沮授的安排全力支持,在宴會上毫不避諱地說著袁紹的壞話,說著公孫瓚的壞話,說著自己老子的寬厚仁和,說著自己在長安與國賊董卓周旋的英勇事蹟,總之就是不說什麼時候離開高邑。

    韓馥坐視雙方較勁,既不干涉,也不明確表態,他現在打的主意便是一個“拖”字。冀州目前這種僵持的局面勢必不會持久,若是公孫瓚帶兵南下而劉虞無動於衷,他就看著公孫瓚和袁紹為了爭奪冀州而互掐;若是劉虞率軍南下牽制公孫瓚,他就集中冀州剩餘力量與袁紹死扛到底,總之不會白白便宜了袁紹。

    說起來,都怪劉和這個傢伙!人家韓馥本來都打算讓賢了,他忽然跑到高邑來搗亂,如今讓韓馥看到了希望,搞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八月初九,駐守阜城的張郃忽然率軍後撤至薄落亭一帶,趁著袁紹摸不清虛實之際,緊急修築防禦工事。等到袁紹接到高邑傳來的消息,知道韓馥的態度發生轉變之後,卻是錯過了攻擊張郃的最佳時機。

    張郃此人通曉應變之術,最擅長的便是佈置營寨,他預料戰勢和地形一向準確,如今有沮授在後方為他籌備兵餉糧草,更有劉和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傢伙給他壯膽,這讓他信心大增,就算是面對袁紹和麴義聯合起來的五萬大軍,也是毫無畏懼。

    事實上,作為後來曾經讓劉備和諸葛亮忌憚了許多年的“五子良將”之一,張郃的才智謀略確實厲害,只要主帥能夠完全信任於他,此人總是能在戰場上創造出令人稱讚的戰績。

    如今韓馥手下能用之將唯有張郃,他便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將部隊交給張郃來統率,卻不知有個無良的傢伙早就躲在一邊流口水了!

    劉和心想:要是老爹麾下能有一兩個張郃這樣既會練兵又善打仗的武將,何愁對付不了公孫瓚!

    八月十一日,袁紹命令帳前先鋒顏良率軍對張郃守軍發起試探性攻擊,張郃依託營寨地形之優勢,有條不紊地擊退了顏良的進攻。

    第二日,袁紹將麴義的部隊調至一線,對張郃所部發動大規模的攻擊,張郃與麴義這兩個昔日的同僚於是在戰場上對陣。

    張郃知道麴義麾下有一千多從西平起家時帶出來的先登死士,也知道麴義善於指揮弓兵發動遠端襲擊,所以嚴令士卒躲在壕溝和營寨後方,並以盾牌木板護住身體,同時還備下了大量滅火用的沙土和清水。

    麴義先是在陣前叫戰,張郃不予理睬,沒有出營與其鬥將。麴義於是命令步卒上前佯裝攻營,接著讓數千弓箭手緊隨在後,隔著營寨向內發射大量的箭矢。

    張郃營內士兵事前做了準備,依託營寨的掩護與攻寨的士兵進行廝殺,傷亡不算很大。

    麴義見弓兵遠射不奏效,步兵攻寨又遇到強烈反擊,於是暫時收兵,等到夜裡三更時分,率軍再來攻擊,這次卻是讓士兵們向營中發射大量的火箭。

    張郃見狀,並不驚慌,留下一部士兵滅火,他本人則是率領數千手持大戟的士兵從營內沖出,直奔麴義的中軍而來,一時間殺聲震天,沖散了麴義的部隊。

    混亂之中,麴義提槍來戰張郃,雙方鬥了三十回合,卻見張郃越戰越勇,麴義不能敵,急忙帶兵撤退。張郃見麴義退去,卻不戀戰,立即率領士卒返回了營內。

    遠處設伏的顏良和文醜見張郃沒有中計,氣得跺著腳破口大駡,卻也不敢輕易靠近張郃的營寨。

    第三日,袁紹派人往張郃營內投書一封,信上這樣寫道:“將軍深諳韜略,智勇兼備,投效韓馥這種懦弱無能的庸人,實在是明珠暗投。我欲招攬將軍為統兵大將,今後合力匡扶社稷,恢復漢室,還請將軍看清形勢,深明大義,效仿麴玉山之舉,不做無謂之事。”

    張郃看完袁紹的勸降信後,哈哈大笑著說道:“真是可笑至極!若我真是貪生怕死、貪圖富貴之輩,何必等到今日!”

    說完這話,張郃便命人將袁紹這封勸降書快馬送回高邑,面呈韓馥。

    為了拖延時間,張郃不動聲色地繼續堅守著薄落亭,他既不主動出言向袁紹挑釁,亦不明確向袁紹表明態度。

    袁紹乾等了兩日,沒有等到張郃的回復,這才意識到是被張郃擺了一道,自然十分生氣,於是準備讓顏良、文醜、麴義三員大將率領全部兵馬對張郃發動更加猛烈的攻擊。

    正在這時,有探馬從北面趕回,送來了公孫瓚率領兩萬騎兵渡過滹沱河的軍情。

    袁紹於是強壓心頭怒火,命令部隊撤回阜城一帶,然後派出謀士逢紀前去與公孫瓚協商聯手攻打韓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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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5:59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六章 驚現趙帥鍋!


    滹沱河是一條位於冀州北部自西向東流淌的河流,戰國時被稱為呼淪水,秦時則被稱為厚池河,到了東漢則稱為滹沱河。

    八月九日這天,有一支大軍卷起漫天塵土,從北方呼嘯而來,飲馬於滹沱河畔。

    沿著河流北岸地勢平坦的地方,密密麻麻地紮起了許多的營寨,居中那處最大的營盤內懸掛著一面書有“公孫”二字的將旗,迎著秋日的河風招展飄蕩,獵獵作響。

    這裡,便是奮武將軍、薊侯公孫瓚的中軍大營。

    公孫瓚,字伯珪,遼西令支(後世河北遷安)人。他家本為當地貴族,只因母親地位卑賤,所以年輕時只在郡中當了一名小吏。後來,也不知道他是得了怎樣的機緣,竟然拜了當世大儒盧植在緱氏山中讀書,這樣也算是抱上了一根大腿。

    說起來,公孫瓚年輕時也是帥鍋一枚,不僅容貌俊美,而且聲音洪亮,機智善辯。在他給本郡劉太守當書佐時,便甚是討喜,等他給盧植當學生時,待遇也比後來的劉大耳朵強了不少。

    有了盧植這位名師充當革命的“引路人”,公孫瓚很快便被舉為孝廉,接著擔任了遼東屬國長史。接下來,公孫瓚便開始跟鮮卑人的長期作戰,一路軍功累積下來,升為涿令,遷騎都尉、中郎將,封都亭侯。等到董卓獨霸洛陽之後,在表劉虞為太傅和襄賁侯的同時,也順道將公孫瓚表為奮武將軍和薊侯。

    有漢以來,立下軍功者越來越多,授予官職的難度也是日益加大,到了後來便常在“將軍”前冠以某個名號以作為具體的官職,這種名號並無定式,名號之間也無上下級的關係,因此稱為雜號將軍。

    須知,漢朝武官的級別只有將軍、中郎將、校尉三級。由於將軍並不常置,有戰事時才冠以統兵者將軍之稱,所以平時一般武官所能獲得的最高官職僅為中郎將。

    當初盧植、皇甫嵩和朱儁三位朝中大佬領兵平定黃巾之亂時,也不過是被朝廷授予了中郎將的職位。

    所以,從董卓這一系列封賞中不難嗅出一種陰謀的味道。公孫瓚原本受劉虞的節制,董卓雖然給劉虞封了太傅這樣一個三公的高職,卻沒有給他封一個可以帶兵的將軍職務,反倒是將他的手下公孫瓚升為了雜號將軍。

    如此一來,劉虞與公孫瓚的關係就有些理不清楚了。

    劉虞如今最主要的官職是太傅,問題是他被公孫瓚、韓馥、袁紹以及張楊等軍閥阻擋了去長安上任的道路,所以這個職位也就是個虛職,根本做不得數。

    幸好劉虞只要一天不離開幽州,就沒人敢像袁紹對付韓馥那樣明著來搶幽州牧這個職位,不然劉和跟他這個當爹的可就無家可歸了。

    幽州目前的局勢,實際上是公孫瓚佔據了遼西郡、右北平郡和漁陽郡的南部以及廣陽郡、涿郡大部,而劉虞借助于烏桓和右匈奴諸部的支持,佔據了上穀郡、代郡和漁陽郡、廣陽郡的北部。至於遠在遼東的公孫度家族,則是穩穩地佔據著樂浪郡、遼東郡、玄菟郡和遼東屬國。

    若論地盤,公孫度占了幽州大半,然後公孫瓚占了剩下一半的五分之三,而劉虞只控制著靠近長城以北和並州的幾個郡。

    公孫瓚和劉虞在對待北方遊牧民族的態度上分歧很大,劉虞主張以懷柔政策對待當地的少數民族,而公孫瓚則主張武力剿殺,堅決鎮壓。

    前段時間,公孫瓚在盧龍塞以北與鮮卑人大戰一場,獲得了不小的勝利,暫時算是震懾住了白檀至白狼一帶的遊牧民族。正當公孫瓚率軍返回令支一帶休整的時候,袁紹派出的使者許攸忽然來到。

    許攸對公孫瓚說:“欣聞將軍北擊鮮卑賊寇獲得大勝,如今兵馬雄壯,士氣如虹,若是能率軍南下,則冀州可下矣!”

    公孫瓚有些遲疑地說道:“冀州乃韓馥所有,其麾下兵多糧足,豈可一戰而下?”

    許攸於是呈上袁紹寫給公孫瓚的親筆書信,公孫瓚看完之後,心動不已。

    公孫瓚於是找來帳下謀士關靖以及拜把子兄弟劉緯台、李移子、樂何當等人商議南下攻打冀州之事。

    關靖為公孫瓚軍中長史,為人膽小勢利,其實並無遠謀,不過對公孫瓚倒是十分的忠心。劉緯台是個卜數師,也就是那種裝神弄鬼算卦占卜的傢伙,李移子當初是個賣布的商販,而樂何當則是走南闖北的商賈。

    也不知公孫瓚當初是怎麼想的,居然跟劉緯台、李移子和樂何當三人結成了義兄弟,並且自號為伯,謂其餘三人為仲叔季。公孫瓚這三個把兄弟,這些年因為依附於他,個個都斂聚了多達億萬的財富,為了鞏固幾家的關係,他們之間還結成了兒女親家。譬如,公孫瓚的兒子公孫續便娶了李移子的女兒為妻。

    公孫瓚常常拿劉邦麾下商人出身的猛將灌嬰來比自己的把兄弟們,卻不知道李移子、樂何當這種商販出身的傢伙,除了會撈錢之外,哪裡有人家灌嬰能征善戰的半分本事!

    卻說關靖和劉緯台聽了公孫瓚的打算之後,紛紛表示支持,因為他們知道公孫瓚只要帶兵南下,這大發其財的機會就來了。

    為了堅定公孫瓚的南下決心,劉緯台還假模式樣地當眾為公孫瓚蔔了卦,聲稱“大利南方,出師可昌!”

    公孫瓚本來就是一個野心勃勃之人,如今有了這些鳥人的慫恿,於是當即答應了袁紹聯合出兵的請求,立即點齊兩萬騎兵,帶著手下將領嚴綱、鄒丹、王門等人一路南下,卻留下從弟公孫越、公孫範和部將田楷、單經等人統兵三萬留守老巢。

    公孫瓚親率兩萬大軍從令支一路疾馳,僅用了十天時間便行軍千里,趕到了滹沱河畔。這種驚人的速度,也只有騎兵部隊方可達到。

    幽州和遼東地區向來出產良馬,公孫瓚這些年跟鮮卑人、烏桓人和南匈奴等遊牧民族轉圈地打架,還時不時從劉虞手裡搶些東西,所以攢下了一筆相當令人眼紅的家當。

    公孫瓚這次南下帶來的這兩萬騎兵,若論戰鬥力,絕對是整個黃河以北最強橫的一支,假如當初丁原沒有帶著人馬南渡黃河進入洛陽,那麼英勇善戰的並州騎兵或許還可與公孫瓚這支幽州騎兵一較高下。

    如果非要比較一下的話,天下騎兵如今能壓過公孫瓚這一支的便只有董卓麾下的西涼騎兵了。董卓麾下有一員猛到沒邊的牛人,那就是飛將呂布,有這貨擔任先鋒大將,天下騎兵無人可擋其鋒銳。

    公孫瓚這次南下,將他壓箱底的三千“白馬義從”也帶來了!

    白馬義從是公孫瓚在長期與北地各族胡人對戰的過程中組建的一支精於騎射的精銳騎兵,這些士兵個個身手高超,作戰勇猛。因為公孫瓚酷愛白馬,同時也可能是出於炫耀和耍酷的心思,總之這支部隊配備的是清一色的白毛戰馬。

    這支部隊死忠於公孫瓚,每逢大戰之前,便會齊聲高喊:“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於是,白馬義從由此而得名。

    白馬義從是典型的輕騎兵部隊,有著強大的機動力和射程優勢。公孫瓚正是依靠這支輕騎部隊而長期威震塞外,讓匈奴人和鮮卑人這樣驍勇善戰的輕騎“世家”都聞風而逃,足見白馬義從在當時是何等的牛逼和威風!

    需要特別提到的是,在這三千白馬義從之中,有一位年僅二十三歲的屯長,他身材高大而修長,至少超過了八尺,面容清秀俊朗,言語很少卻目光銳利。只見他騎著一匹雄健的白色駿馬,右手提一根長逾一丈四尺的亮銀長槍,駐馬在滹沱河畔向南眺望,看上去是那般的氣宇軒昂、威風凜凜,令人覺得眼前一亮。

    這位統領著一百名白馬義從的屯長,名為趙雲,乃冀州常山真定人氏。

    今年初,趙雲受常山郡的百姓推舉,率領著本郡的義從郡兵投奔了公孫瓚。公孫瓚當時問趙雲說:“聽說冀州的人都想要依附聲名顯赫的袁紹,怎麼唯獨你能迷途知返呢?”

    趙雲回答說:“如今天下大亂,我也不知道誰是明主,但是百姓們卻有倒懸之危,冀州百姓商議討論,覺得應該讓我帶著手足們追隨能夠施行仁政的主公,所以說這次我來投效,並非個人刻意疏遠袁紹而偏向于將軍您。”

    趙雲這話說的有些硬朗,並沒有直接承認公孫瓚就是明主,但後面卻暗示公孫瓚比袁紹能夠施行仁政,這讓公孫瓚聽了之後生氣也不是,高興也不是。

    有感于趙雲的投效,公孫瓚便將趙雲安排在了白馬義從當中,給了一個屯長的職務。屯長,也就相當於後世的連長……

    巧的是,劉備此時正好帶著拜把兄弟關羽和張飛混在公孫瓚這裡,因為當初劉備曾拜在盧植門下求學,算得上是公孫瓚的師弟,所以公孫瓚礙於情面,給了劉備一個別部司馬的職務。

    所謂的別部司馬,聽著很牛逼,實際上所率兵士的數目各隨時宜,並不固定。也就是說,只要公孫瓚樂意,他可以分給劉備成千上萬的兵馬,若是公孫瓚不高興,劉備就只能帶著自己的私兵混日子。

    當時大耳朵無意之間見到趙雲,心裡喜歡的不得了,明著暗著跟趙雲套近乎,拉攏的意圖十分明顯。趙雲雖然覺得劉備待自己熱情,但也知道他如今效忠的主子是公孫瓚,所以儘量避免與劉備私下見面,以免惹得公孫瓚不喜。

    這次南下,公孫瓚並沒有帶上劉備,而是讓他受田楷節制,作為預備部隊,在戰事發生變化時聽令南下支援。

    因為公孫瓚這樣的佈置,所以劉和這次便沒有機會見到劉大耳朵和他身側的那兩尊絕代殺神了。

    不過,有大帥鍋趙雲隨軍前來,劉和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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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00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七章 各有算計


    抵達滹沱河北岸時,公孫瓚忽然命令大軍臨時在河畔紮下營盤,卻不急於渡河往南,這讓軍中不少將領覺得有些詫異。

    起兵時,公孫瓚對麾下將士聲稱的是要與袁紹在冀州會盟,然後揮師西進討伐董賊,迎天子還都洛陽。

    這個說法,聽上去很是理直氣壯。

    不過,也就是聽一聽而已。誰要是真的相信了,那就有些圖樣圖森破。

    這個亂哄哄的時代便是如此,行軍打仗之前必須尋找一個道貌岸然的理由,搶佔輿論和道義上的制高點,也就是所謂的“師出有名”,至於到最後是不是真的按照出師前的宣示口號打仗,那就沒有幾個人去追究和理論了。

    公孫瓚之所以命令部隊停留於此,卻是他在昨日忽然接到了韓馥秘密派人送來的一封書信。

    在信中,韓馥毫不隱晦地告訴公孫瓚關於袁紹派人前來勸自己讓賢的事情,然後以疑惑地口氣自問說道:“唉,冀州就這麼大,如今有兩隻猛虎前來,我到底該讓給誰呢?”

    還好,韓馥沒有像劉和那樣說出“兩隻惡狗來搶食”這種欠揍的話,否則公孫瓚此時必然不會停下行軍的腳步,而很有可能會是怒火中燒的前往高邑“搶食”。

    猛虎和惡狗,雖然都長著四條腿,可是顯然沒有可比性嘛。

    公孫瓚不是沒腦子的赳赳武夫,作為這個時期在大漢綜合實力排名前五位的軍閥之一,他準確地從韓馥這封信中嗅出了韓馥想要讓他嗅到的味道。

    袁紹為什麼不等自己南下便急著攻打韓馥?公孫瓚現在開始懷疑袁紹的用心。

    如果真如韓馥所言,袁紹正在逼迫和利誘他讓出冀州,那麼此事一旦在公孫瓚率軍進入冀州之前完成,就等於是狠狠地擺了公孫瓚一道。

    到時候,袁紹全盤接收了韓馥的地盤和兵馬,不僅實力大漲,而且還可以理直氣壯地對公孫瓚這樣說:哎呀,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公孫將軍你的動作有些慢了,我本來一直在阜城等著你的,可是沒想到韓馥深明大義,哭著喊著的要把冀州讓給我,考慮到冀州百姓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這事往下多拖一天,百姓們就會多受一天的苦,所以我也就只好勉強接受韓馥的請求。額,咳咳……,這個……那個……,冀州現在已經歸我了,哥們你哪裡來的,還是回哪裡去好伐?

    為了不遭袁紹算計,所以公孫瓚果斷將大軍停在了滹沱河的北岸。

    中軍大帳內,公孫瓚的首席謀士關靖咬牙切齒地說道:“將軍,既然袁紹到現在還沒有從韓馥手中將冀州騙走,那麼事情依然大有可為!請您現在馬上派出使者前去質問袁紹,為何不等咱們的軍馬抵達冀州便開始動手,如果袁紹找出這樣那樣的理由搪塞推諉,那就問他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部將嚴綱說道:“大軍南下,豈可空手而歸!若是袁紹只顧著拿好處,我們也就不必顧忌當初的協議,到時候請將軍下令,末將願意率軍直撲袁紹老巢,奪下南皮,控制渤海!”

    部將鄒丹也起身說道:“嚴都尉說的有理,我軍這次就算不與袁紹鬧翻,但等到韓馥退出冀州,遲早還是要成為對手。有道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不管這次冀州之事如何解決,將軍都應萬分提防袁紹,切莫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蔽!”

    隨軍同來,負責大軍糧草供應的公孫瓚義弟劉緯台提議說道:“如今我軍挾大勝之威而來,那韓馥一定被嚇得心驚膽顫,不如派出一名使者前往高邑效袁紹之舉,逼迫韓馥。到時韓馥左右為難,說不定會將冀州一分為二,一半送給將軍,一半送給袁紹,這樣一來我們便可以兵不血刃地得了半個冀州,同時還避免了與袁紹直接開戰。

    聽完眾人的意見和提議,公孫瓚皺眉沉吟片刻,然後說道:“方才諸位所言皆有可取之處,本將這便給袁紹和韓馥分別書信一封,看看他們都做怎樣的反應!若是袁紹識相,他就乖乖約我同取冀州,若是他想獨吞,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若是韓馥識相,他就該約我和袁紹共商冀州之事,若是他想坐看我與袁紹二虎相爭然後得利,我便帶兵首先滅了他!”

    “將軍所謀長遠周詳,吾等不如也!”

    “是談是打,一切悉聽將軍吩咐!”

    公孫瓚這邊於是定下對策,翌日派出三弟李移子帶著袁紹使者許攸前往阜城質問,同時又派出長史關靖前往高邑面見韓馥。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保證關靖和李移子在路上的安全,公孫瓚各自調派了一百名白馬義從隨行,而護衛關靖的騎兵頭目便是小將趙雲。

    卻說袁紹這邊退回阜城之後,有些拿捏不准公孫瓚的意圖,便派出謀士逢紀向北而來,走到一個叫做臨平的地方時,正好遇到了南下的許攸和李移子。

    許攸是袁紹派往令支忽悠公孫瓚的,這次算是完成了任務,成功將公孫瓚從幽州引到了冀州。可當公孫瓚大軍停在滹沱河以北時,他卻意識到出了變故,於是南下的路上便不著痕跡地從李移子的口裡套話。

    以許攸的智謀想要從小販出身的李移子口中套話,實在容易不過。很快,他便知道了韓馥來信的內幕。

    在半路上見到逢紀後,許攸與他交換了意見,然後建議逢紀繼續北上去見公孫瓚,先用言語將其穩住再說。逢紀覺得如今的形勢,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花樣可耍,所以便聽從了許攸的意見。

    李移子見到袁紹之後,將公孫瓚明顯帶著火氣的書信呈上,袁紹看罷之後半天沒有說話。

    “劉家小兒實在可惡,生生壞了某的好事!”

    突然,袁紹狠狠一拳砸在面前幾案之上,反倒是把李移子嚇了一跳。

    “不知袁公所謂劉家小兒是何人?此人跟貴我兩軍約定之事又有什麼關係?”李移子有些不解地問道。

    袁紹一時氣結,不好明說是劉和壞了他逼迫韓馥出讓冀州的計畫,含糊說道:“還請回復公孫將軍,韓馥老兒居心叵測,他所謂的讓出冀州於吾之事,實屬無稽之談,意圖便是挑唆貴我兩軍之間先起爭鬥,他好從中得利!如今既然貴軍已經逼近高邑,還請速速前來增援,合力驅離韓馥老兒!”

    李移子倒也不傻,他記得公孫瓚臨行之前交待自己的事情,於是問道:“臨行之前,公孫將軍特意交待過鄙人,說聯合出兵之事沒有問題,只是等到將韓馥驅離冀州之後,貴軍和我軍如何相處?”

    袁紹又是一陣無語。他當初只想著利用公孫瓚來幫自己壯聲勢,哪裡想過要給公孫瓚分果果?如今弄成了騎虎難下的局面,倒還真的沒有想好如何打發公孫瓚。

    一旁的許攸插話說道:“如今韓馥在高邑至癭陶一帶陳兵數萬,薄落亭更有猛將張郃據守,此時便談論日後瓜分冀州之事,是否言之過早?”

    袁紹立即點頭說道:“子遠先生所言極是,當今之計是如何打敗韓馥,其餘的事情等奪下高邑再說也不遲!”

    李移子沒有得到袁紹準確的答覆,心裡有些不喜,嘴上卻說道:“既然袁公已有主意,鄙人這便回稟義兄。”

    李移子離開之後,許攸對袁紹輕聲說道:“主公,那李移子本是商販出身,乃唯利是圖之輩,不妨賄其重金,讓他返回公孫瓚處之後替我們說話!”

    袁紹便問:“如今局面僵持不下,除了動武之外,已無別的辦法,能讓這個李移子替我們說什麼呢?”

    許攸回答說:“公孫瓚如今勢大,主公若是不能短期之內全盤接收韓馥的兵馬地盤,接下來便只能與公孫瓚在冀州展開爭奪。既然如此,何妨將眼光看向太行以西的並州呢?主公可贈李移子重金,讓他唆使公孫瓚率軍來攻張郃和高邑,而我軍不妨直接向南先取清河和魏郡!”

    “子遠的意思是我們將冀州北方的地盤讓給公孫瓚,讓其與韓馥在高邑至癭陶一帶對戰?”

    “正是如此。如今形勢已變,主公切莫猶豫,當斷則斷。卑職以為主公不妨暫時答應將冀州北部的河間、中山和渤海以及安平郡讓給公孫瓚,我們則去奪取防守薄弱的清河、趙國和魏郡等地,等到拿下魏郡之後,主公便可以派一支大軍從壺關進入局勢混亂的並州,趁著董賊如今無力北顧、張楊龜縮河內至上黨之際,一舉控制並州的大部!”

    袁紹擰眉,捋著頜下鬍鬚,仔細琢磨著許攸的這番話。

    許攸作為三國時期一流的謀士,向袁紹提出的這個戰略規劃無疑是可取的。他看似在勸說袁紹對公孫瓚做出讓步,實際上卻是將冀州難啃的骨頭丟給了公孫瓚。

    如果公孫瓚經過一番苦戰奪下冀州北部韓馥佔據的地盤,他在一段時間內也將無力繼續南下;如果公孫瓚受到韓馥的拼死抵抗而兵敗退回幽州,袁紹則正好趁機從冀州南部往北攻擊苟延殘喘的韓馥,然後實現利益的最大化。

    許攸的計策,概括起來就是八個字:避實就虛,以退為進。

    “子遠,只怕我將河間、中山、渤海以及安平郡都讓給公孫瓚,依然填不滿他的欲壑啊。”

    “主公勿憂,到時候公孫瓚只怕連這些地方都吃不下去,幽州劉伯安豈會坐視公孫瓚繼續坐大?”

    “唔,如此看來,子遠所謀確實長遠,可依此計而行!”

    隨即,袁紹贈給李移子數車財貨,然後聲言自己願意與公孫瓚共用冀州,為了避免雙方今後產生誤會,他將立即率軍南下清河,將冀州治所高邑和重鎮癭陶拱手讓出。

    李移子乃一屆鼠目寸光之輩,哪裡看得出袁紹的打算,於是開開心心地接受了袁紹的賄賂,然後返回滹沱河向公孫瓚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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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01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八章 什麼叫威望


    就在袁紹和公孫瓚心懷鬼胎忙著相互算計的時候,又有一支大軍出現在了廣闊的冀州平原之上!

    劉和是在八月初二這天進入高邑城的,當日鮮於銀隨他入城之後只是稍作停留,便繼續向北疾行,直奔幽州薊縣而去。

    薊縣位於廣陽郡的中部,其具體位置大概是在後世的北京東南部,如今則是幽州牧劉虞的治所。

    鮮於銀善於偽裝和隱匿行蹤,從高邑前往薊縣不過七百多裡路程,而且還有一半是在劉虞控制的地盤之內,所以他趕路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不分晝夜地向薊縣行進。

    鮮於銀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公子寫給主公的書信親手交到劉虞的手中,因為這件事情不僅關係著公子的安危,還關係著幽州許多人的未來!

    八月七日這天,幽州牧劉虞帳前幕僚和麾下將領齊聚府中,似在商議什麼事情。

    東曹掾魏攸首先開口說道:“據可靠消息,公孫瓚已經率領兩萬騎兵南下冀州,三千白馬義從也隨他而行,按照行軍速度進行推算,如今估計已經進入冀州境內。”

    治中從事齊週一臉憂慮地說道:“公孫瓚自從被朝廷奉為奮武將軍以來,愈發的囂張跋扈,如今只是伸手問主公要錢要糧,卻從不聽從調遣和吩咐,若是任其膨脹下去,只怕今後反遭其噬啊!”

    齊周說完這話,還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功曹從事公孫紀。

    若說這公孫紀,倒也跟公孫瓚沒什麼血緣上的關係,就像遼東的公孫度家族跟遼西的公孫瓚家族沒有半點關係一樣。

    公孫是個複姓,源於上古時期,是最古老的姓氏之一,可以與軒轅這樣的至尊姓氏媲美。春秋時期,各國諸侯不論爵位大小,都喜歡稱公。按照周時禮制,國之君主一般由嫡長子繼位,在即位前則稱太子,其他的兒子便稱為公子,公子的兒子則稱為公孫。後來,這些公孫們的後代便不少以公孫為姓,因此,公孫並非一族一姓的後人。

    儘管跟公孫瓚不熟,可被齊周這麼盯著猛看,從事公孫紀還是覺得心裡有些發毛,於是急忙說道:“聽說公孫瓚這次率兵南下冀州是受袁公所邀,打算在冀州會盟之後,西進長安討伐董賊,迎少帝還都洛陽。”

    別駕趙該似乎對公孫紀這話不怎麼相信,嗤笑著說道:“公孫從事,你覺得公孫瓚打得這面旗號可以令人信服麼?”

    騎都尉鮮於輔也跟著大聲說道:“公孫從事難道眼不可見麼?公孫瓚那廝此次率兵南下,分明就是沖著冀州韓馥去的,說什麼揮師西進討伐董賊,就連三歲孩童都矇騙不過!”

    看到趙該、齊周等人有些針對公孫紀,主簿從事程緒急忙站出來說道:“公孫從事勤勉任事,與那公孫瓚並無關係,諸位莫要因為言語傷了和氣。”

    高坐主位的劉虞,看著自己的幕僚們言語之中夾槍帶棒地爭來爭去,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耐,而是一臉溫和地說道:“爾等皆是吾之臂膀,當和睦相處,齊心任事。弼誠都尉與前往長安的明輝都尉皆為鮮於複姓,你二人不也沒有什麼血緣族親麼?”

    劉虞口中的“弼誠”,是鮮於輔的表字,而“明輝”則是出使長安尚未歸來的鮮於銀的表字。

    鮮于輔和鮮於銀二人分別是劉虞帳前騎兵都尉和步兵都尉,他們的名字聽起來只有一字之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二人是同族甚至是兄弟關係,實際上卻沒有任何關係。

    劉和拿鮮於輔與鮮於銀兩人的情況來為公孫紀開脫,道理是不錯的,可他卻不知道這個公孫紀正是後來讓他送命的罪魁禍首!

    公孫紀與公孫瓚雖非同族,可公孫瓚很早以前便因為彼此同姓而開始收買公孫紀,並將這個傢伙發展成為潛伏在劉虞身邊的“金牌臥底”。後來劉虞集結大軍突襲公孫瓚時,公孫紀便向公孫瓚告密,結果幫助公孫瓚成功逃脫了劉虞的圍攻,然後反過來打敗了劉虞,實現了一次鹹魚翻身。

    劉虞為人別的都好,就是有時太過婦人之仁,有時候還犯識人不明的毛病,這也正是他最終敗亡的致命弱點。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世上又有幾人真的知人善任呢?

    眾人見劉虞開口維護公孫紀,都非常自覺地閉上了嘴,似乎對於劉虞很是尊重,對他的話也是比較聽從。

    劉虞歎息著說道:“唉,漢室日漸勢微,可恨吾有心討賊,卻無力扭轉各州間諸侯混戰的紛亂局面!如今坐困幽州,眼看著萬里河山陷入戰亂之中,生靈塗炭,黎民百姓流離失所,我卻無能為力,胸中真是猶如刀絞,慚愧至極啊!”

    鮮于輔上前一步,大聲說道:“主公不必自責!您終日為社稷黎民憂慮操勞,吾等皆看在眼中,只要您堅定信念,吾等誓死追隨左右,助您匡扶社稷,光復漢室!”

    劉虞露出一個慰藉的笑容,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抹無奈,然後緩緩說道:“公孫瓚如今兵強馬壯,渤海袁紹更是覬覦冀州由來已久,如今這兩個野心勃勃之輩會聚冀州,只怕以韓馥那等懦弱庸碌之輩,守不住冀州啊……”

    鮮於輔有些氣憤地說道:“韓馥這廝也不是什麼好人!年初他和袁紹派人來勸主公登基稱帝,分明就沒安什麼好心,後來被主公一頓痛駡,他們又勸主公領吏部尚書之事,還是打著見不得人的主意。若我說,他們三撥人馬在冀州打得越熱鬧越好,我們只管埋頭整頓兵馬,等到他們傷了元氣之後,主公便揮兵南下將其全都收拾乾淨了!”

    劉虞見自己麾下這位騎兵都尉永遠都是一副直腸子的脾氣,不由得苦笑搖頭,說道:“剛剛才說弼誠與明輝兩人不是一家,可你們這直率的脾氣倒是相似的很,我記得那年……”

    劉虞還要往下說時,忽然門外有個聲音高呼道:“啟稟主公,卑職為南門校尉,方才在南門上看見鮮于都尉他、他回來了,可、可又暈倒了!”

    聞聽此言,一向淡定的劉虞竟然激動地站起身來,直奔廳門而來。

    “快請醫者速來府中!來人呀,給鮮于都尉喂一些清水……”

    一陣忙亂之後,已經被人放置在臥榻之上的鮮於銀緩緩睜開了眼睛。

    “明輝,你可是醒了。”

    此刻,映入鮮於銀眼簾的是一張年近五十的睿智長者的臉,他眼中的關切讓鮮於銀覺得非常熨帖舒適。在劉虞的身後,還有熟悉的鮮于輔、趙該、齊周等人的面龐。對了,還有公孫紀!

    雖然非常疲憊和虛弱,可鮮於銀似乎想起了什麼,一咕嚕從榻上爬了起來,便要下地向劉虞見禮。

    劉虞雙手摁在鮮於銀的肩膀上,溫和說道:“明輝不必多禮,便靠在榻上敘話吧。”

    “主公,這是大公子寫給您的親筆書信,如今他已抵達高邑,等著你去解圍呢!”

    說罷,鮮於銀急忙從懷中貼身的夾袋中摸出一封厚厚的信箋,雙手捧著遞向了劉虞。

    終於聽到了長子的音訊,而且還得知這個兒子如今竟然是向北而來,劉虞心底最深處有個柔軟的地方忽然被觸碰了一下。

    “原來是吾兒的來信啊……”劉虞打開了信箋,然後一字一句地開始看劉和寫給他的書信。

    “父親大人在上,不肖子于高邑拜上……”

    劉虞靜靜地看完兒子的來信,然後面不改色地說道:“明輝暫且歇息,其餘人隨吾到前廳議事!”

    “今聞天子特使被困高邑,袁紹和公孫瓚又逼迫甚急,吾欲起兵三萬,親自揮師南下迎接。隨吾同往之人有騎兵都尉鮮於輔、東曹掾魏攸、主簿從事程緒。吾走之後,州中大小事務悉數交予別駕趙該負責,步兵都尉鮮於銀、治中從事齊周和功曹從事公孫紀從旁協助!”

    十分少見的,這次劉虞根本沒有詢問眾人的意見,便果斷地做出了立即出兵的決定。

    鮮於輔聽了這個命令之後非常興奮,上前說道:“啟稟主公,臨行之前,吾想舉薦一人!此人名曰閻柔,善於騎射,通曉兵法,如今在烏桓部落很有威望,可為臂助。”

    “好,便由鮮于都尉負責招攬此人。”

    定下出兵事宜,劉虞麾下眾人便緊急忙碌起來,有人去籌備糧草,有人收攏各郡兵卒,有人則去烏桓部落徵調戰馬。

    五日之後,也就是八月十二日,五萬兵馬齊聚薊縣南門之外,一時間槍戟如林、人潮似海,十分的壯觀。

    劉虞原本只欲徵調三萬兵馬,沒想到鮮於輔招來的這個名叫閻柔的傢伙是個厲害角色,竟然從烏桓部落那裡借來了一萬五千騎兵,又從內附的鮮卑部落借來了五千騎兵,於是便將劉虞的兵馬增加到了五萬之巨。

    劉虞因為一向在幽州北方推行寬厚仁和的民族政策,所以在當地各族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各族聽說他要起兵南下,便鼎力相助,紛紛將自己部落的戰馬資助給劉虞,展示了足夠的誠意。

    如此一來,劉虞臨時徵調的這五萬部隊,居然是人人跨下有馬的騎兵,比之已經南下的公孫瓚而言,其聲勢更加的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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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01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四十九章 健身體操


    韓馥府中劉和暫居的院內,李嚴此時正一臉好奇地看著劉和蹦蹦跳跳地做著一些伸胳膊亮腿的奇怪動作。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劉和口中喊著節奏,正在做著前世經常練習的某套廣播體操。

    李嚴雖然從未見過這樣的健體之法,但仔細看了幾天之後,便發現劉和的動作是有跡可循的,基本上是先在原地踏步片刻,然後開始舒展手臂,接著是擴張胸部,再接著踢腿、側體……

    特別是劉和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口中還喊著整齊規律的節奏,正好與所做的動作配合在一起,讓李嚴看了居然生出想要與他一起做這些動作的念頭。

    連續做了兩遍之後,劉和額頭微微出汗,於是停下來歇息。

    李嚴隨手遞上一塊乾淨的白帕,然後問道:“公子,這些看著有趣的動作是你自創的麼?可否教教我?”

    劉和一面擦汗,一面笑著對李嚴說道:“呵呵,不過是些難登大雅之堂的自娛動作,你看史阿和丁況每次見我如此活動都會撇著嘴離開呢!我的體質與他們不同,如今骨骼筋脈已經基本定型,想要像他們那樣學習技擊之術,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既然習武已難有建樹,我便只好琢磨出一些簡單的健體方法出來,不管如何,只有將身體強健了,才能打好做事的基礎啊!正方若有興趣,從今日便隨我一起練習這些動作。對了,我管這一整套的動作為健身體操。”

    李嚴點頭,表示願意跟隨劉和學習這套看著奇怪的健身體操。

    “這第一節叫做預備動作,便是原地抬腿踏步,調整好呼吸……”

    院子裡,劉和一絲不苟地向李嚴教授著廣播體操的動作。

    屋內,史阿和丁況伸著脖子透過窗戶間的縫隙向外張望。

    “師傅,你就給劉公子教授幾招劍術吧,你看都把人逼成啥樣了,竟然自創健體之術,嘖嘖……”大徒弟史阿搖頭晃腦地說道。

    “就是,就是!師傅也太小氣了一些,眼看著劉公子走入歧途,卻不理不睬。日後若是傳了出去,少不得被人說成是吝嗇小氣之人。”二徒弟丁況在一旁跟著幫腔。

    閉目盤膝靜坐在榻上的王越,似乎是被兩個徒弟給呱噪煩了,開口說道:“你們兩個傢伙給我閉嘴!不是為師不願意傳授公子劍術,只是時候不到而已!公子自幼學文,于武之道接觸甚少,是以毫無根基。如今他已年近弱冠,這幾年在洛陽和長安卻是生活拮据,時常饑一頓飽一頓的,以至身體羸弱,難堪重負。”

    “此時,為師若是傳授他上乘功法,不僅對他不是什麼好事情,反倒是害了他!公子將來要走的道路本就與你二人天差地別,他只需練習一些強身自保的技藝即可,你們何時看到過身為主公之人親自揮戈上陣與人廝殺的?”

    “再者說了,你們看著公子這些天自創的健身體操似乎荒誕不經,實在暗含了諸多與人體關節筋脈所契合的大道在其中,並非你們覺得那般毫無益處!雖然不知公子為何有這樣匪夷所思的領悟能力,但為師卻可以確定只要每天堅持練習,就算是絲毫不會武功的老人和孩童都可達到強身健體的效果。”

    被師傅一通訓斥之後,史阿和丁況老實了不少。史阿若有所思地問王越:“師傅,徒兒雖然不懂什麼合縱連橫之術,但觀公子近日所為,似乎有些翻雲覆雨的味道在裡面。你說他果真能扭轉高邑如今的危局麼?”

    王越皺眉思索片刻,答道:“公子能否扭轉局面,為師也不好說,但咱們師徒既然受了王司徒所托,那就一定要護得公子的安全,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全須全尾地帶到劉太傅的面前!”

    丁況猶豫片刻,有些心虛地看看王越,然後說道:“師傅,這次將公子送回幽州之後,徒兒可否留在公子身邊做事?”

    王越對丁況這個請求不置可否,轉頭看著史阿說道:“阿鐵,你是不是也存著這樣的心思?”

    史阿被師傅如此一問,心中有些發緊,囁嚅著卻不說話。

    看到史阿如此表情,王越忽然笑了。

    “呵呵,看來你們兩個傢伙終於開竅了!像我們這樣憑著勇力闖蕩天下的武人,從來都是難以登堂入室,充其量也只能作為豪門大閥豢養的門客,想要搏一個高貴出身,真是千難萬阻。”

    “你們與劉公子相處也有月餘,當能看出他的與眾不同來。此子雖然性情溫和,卻有堅忍不拔之志和殺伐果斷之心,若是為師所看不差的話,他日必能成就一番宏圖偉業。劉公子如今身邊缺少能夠信賴的可用之人,你們若是留在他身邊盡心輔佐,來日定然會水漲船高,功成名就。”

    “為師也不隱瞞你們,這幾日公子也曾私下找過我,想要招攬為師成為他的首席教習,不過卻被為師婉拒了。做人做事雖然不可拘泥於世俗陳規,但我們也須謹遵武之大道,做到信義二字。當朝王司徒待我以誠,為師豈可棄他而去?”

    “不過,為師雖然不能留在幽州,但卻也不會將你們強留身側。這些年來,為師所收的數十個弟子之中,你們二人學藝最精,已得吾之真傳,只要勤練不輟,將來或可達到為師如今的境界。公子已經允諾,這次回到幽州之後,便在薊縣開辦燕山武館的分館,你們二人便留下來協助於他,務必要將我們燕山一門發揚光大!”

    二人聞言,心中大喜,雙雙拜倒,向王越叩頭致謝。

    時間又過去幾日,公孫瓚率軍進入冀州的消息已經在高邑城內傳得紛紛揚揚。

    正當城中百姓驚惶失措之際,奮武將軍公孫瓚派出的使者忽然抵達高邑城下。

    韓馥近來倒是沒有被公孫瓚的提兵南下的舉動所嚇到,因為這樣的局面本來就是他想看到的,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已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局面,只要一想到劉虞的兒子還在府上天天樂呵呵地與人飲酒暢談,韓馥便沒來由地覺得膽氣壯了幾分。

    怕個**!要死鳥朝上,好歹也有個天子特使、太傅之子陪著呢!

    聽說公孫瓚的使者來了,韓馥便派別駕沮授前去迎接,自己卻來小院之中面見劉和。

    “賢侄,公孫瓚派了長史關靖為使,如今來了高邑,不如你與我同去一見?”韓馥一臉期待地看著劉和。

    其實不等韓馥來邀,劉和已經獲悉了關靖前來的消息。這些天他居住在韓馥府中,看似沒有什麼動作,可手下的人卻沒有閑著。

    劉和把李嚴雪藏在身邊,將收集整理情報的工作交待給他,然後又讓史阿和丁況這兩個善於飛簷走壁、來去無蹤的傢伙充當副手,主要就是掌握城中輿情動向和人心變化,暗中刺探各路人馬包括韓馥麾下文武官員的行為。

    劉和前世雖然從未接觸過情報學這門隱秘的學科,但他卻非常清楚情報的極端重要性。《孫子兵法》所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其前提便是建立在準確的情報基礎之上。

    為了示人以誠,韓馥並未限制劉和身邊之人的行動,這樣也就更加方便李嚴等人準確地刺探和收集各路資訊。

    劉和對於韓馥的到來並不意外,他知道韓馥拉上自己去見公孫瓚使者的用心,無非就是想“扯虎皮當大旗”而已。無論是劉和天子特使的身份,還是劉虞長子的身份,對於如今的公孫瓚而言,都是無法忽視的。

    公孫瓚若是毫無理由地便向韓馥開戰,劉和便可以對其行為進行譴責,同時向朝廷上奏此事,使得公孫瓚難以占住大義的名份。

    當然了,公孫瓚也可以不鳥劉和天子特使的這層身份,畢竟現在連皇帝都是一尊泥塑木雕的傀儡。但是,劉和又是劉虞的兒子,公孫瓚如今雖然兵強馬壯,可他在面對昔日老上級的兒子時,還是要收斂幾分的。

    放眼當今大漢,還有什麼人比劉虞的身份和威望更高?就算劉虞如今手中沒有一兵一卒,只要他開個口,就能給公孫瓚造成許多的麻煩。更何況,劉虞現在手中是有兵馬的,而且還不在少數!

    在劉和的記憶中,公孫瓚在逆襲了主動進攻的劉虞之後,並沒有立即就殺掉劉虞,而是讓劉虞作為傀儡,繼續擔任幽州牧的職務,直到朝廷傳旨的使者段訓前來增加劉虞的封邑,準備讓劉虞掌管北方六州的事務時,公孫瓚才誣陷劉虞與袁紹合謀想當皇帝,然後脅迫段訓將劉虞斬首,再將首級送往京城。

    劉虞死後,公孫瓚李代桃僵,拜為前將軍,封易侯,假節督幽、並、青、冀四州,成為黃河以北最大的軍閥。

    然而,公孫瓚從殺掉劉虞的那一刻起,也就給自己的滅亡挖好了墳墓。

    劉虞在世之時,北方各族皆受他的仁政之惠,所以越過長城南下侵掠之事甚少,大家都儘量保持著克制。劉虞死後,各族皆擔心公孫瓚這個劊子手會變本加厲地對付自己,於是聯合起來向公孫瓚發動進攻。這樣一來,公孫瓚在與袁紹爭霸的過程中便始終面臨著來自北方各族的騷擾與威脅,逼著他不得不分出大量兵力來防守後背。

    後來,歷史中的劉和從袁紹營中逃回幽州,然後與閻柔、鮮於輔等人徵集數萬各族聯軍,大敗公孫瓚,使得公孫瓚徹底失去了對抗袁紹的能力,最後只能**于易京樓上。

    易京的位置在哪裡?便在易水的北岸,緊靠著冀州的位置。劉虞活著的時候,公孫瓚的老巢位於遼西令支,等到劉虞死後,公孫瓚掌握的地盤更大了,可戰略縱深卻從北方向南遷移了數百里路,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有些很冷的笑話。

    想明白了這些,劉和的底氣十足,對於陪著韓馥去見公孫瓚的使者很有信心。

    “既然州牧大人有請,小侄怎好推辭,這便隨您同往!”

    劉和痛快地答應了韓馥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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