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之幫爹當軍閥 作者: 終南道(連載中)

 
e010203 2014-2-14 15:09: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97113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37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章 痛並快樂著


    當劉和以為傳授自己《素女經》口訣的神仙姐姐接下來要主動陪他做點大家都愛做的事情時,神仙姐姐卻笑眯眯地從隨身攜帶的小針囊裡取出了幾根寒光閃閃的銀針!

    劉和沒來得及拔腿奪門逃跑,他身上的某些部位便被眼明手快的趙愛兒插上了銀針。

    這下,劉和徹底消停了,剛剛蠢蠢欲動的小弟弟,被幾根銀針紮得立刻垂頭喪氣,老實下來。

    “就你現在這個心性,幸好不曾娶妻納妾,不然早就一命嗚呼了!方才我傳你素女經開篇一段,你當為何?是要告訴你,男女之事當需謹慎,切莫只為一時歡愉快活而誤了性命!”

    趙愛兒口中一邊說著話,一邊伸出皓腕,將劉和臉朝下死死地摁在臥榻之上,另一隻手則細細撚動著一根剛剛刺入劉和尾骨附近的銀針。

    說來也是有些出乎劉和的預料,他原本以為趙愛兒是個翩翩弱女子,不曾想到趙愛兒原來也是練過武技的猛女,只需一隻手,便將他死死摁住,根本就動彈不得。

    “嘶——啊——哦!”隨著銀針轉動,劉和只覺得渾身上下又癢、又麻、又痛,便忍不住呻吟起來。

    屋外本來守著四名衛兵,聽到公子房內發出這種奇怪聲音,頓時面面相覷,急忙閃人。

    趙愛兒有些羞惱地低聲呵斥:“臭小子,快快閉嘴!些許疼痛都不能忍受,以後如何修煉?本姑娘舍了自己清白為你針灸治療,日後若是忘記今天承諾,看我饒不了你!”

    劉和口齒含糊地應道:“愛兒姐放心,日後定然忘不了,絕對忘不了!”

    似乎是因為劉和臉朝下看不見自己的緣故,趙愛兒說話少了些許顧忌,輕聲歎道:“你那些齷齪心思,奴家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莫要著急。等你過了固本培元的階段,奴家終歸是要陪你雙修一場,引你邁過男女情欲這道坎,今後不至於沉迷於聲色犬馬之中而無法自拔……”

    劉和雖然看不見趙愛兒臉上的表情,但此時卻靈台清明,拋卻了心中種種欲念和衝動,認真思索著趙愛兒方才傳授給自己的那些口訣。

    到了此時,劉和大概已經明白了趙愛兒對自己的“治療計畫。”

    第一步,趙愛兒將一些可以消除心中雜念,遮罩身體衝動的口訣傳授給劉和,提高劉和的克制能力,減少身體夢遺、躁動的次數。

    第二步,趙愛兒採用針灸和藥物等方法來改善劉和的體質,減輕他先天腎虧的不良體質,達到固本培元、固腎養精的目的。

    第三步,趙愛兒與劉和一起性命雙修,引導劉和學習合理的房中術,今後做到既不縱欲,也不禁欲。

    聽起來似乎有些狗血,但劉和一點也不覺得荒誕和可笑。

    中華文明,博大精深,一些原本閃耀著理性和人性光輝的先進認知,因為後世幾次外族蠻夷入侵中原,最終衰落消失,到了後世人們再度提起來時,就只剩下以訛傳訛的糟粕和張冠李戴的渣滓了。

    譬如趙愛兒口授的這段《素女經》,本來是一本包含了不少樸素可貴的性科學理論觀點的經典著作,但落在一些衛道士或者不學無術之輩的眼中,便成了教人**的禁書。

    又譬如後世之人都以為道家是禁欲的,但實際上許多道家典籍都強調“男女居室,人之大倫。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人道不可廢”的道理,既反對違背人性的禁欲主義,又反對無節制的縱欲享樂主義,同時還反對青年男女過早的婚嫁或者參與性生活。

    像劉和這樣先天身體羸弱,後天又營養不良的傢伙,如果現在沒有人來指點他、幫助他,等到以後權勢越來越大,他可以擁有的美麗女子越來越多時,若是不知節制和養生,旦旦而伐,身體遲早會出大問題,到時候只怕悔之晚矣。

    劉和此時只覺得能夠在幽州遇到趙愛兒這樣的奇女子,老天實在待自己不薄。

    因為心中有了敬畏和感激之心,劉和在趙愛兒接下來施針的過程中變得十分配合,就算有時候痛得額頭冒汗,也能夠強忍著不發出聲音。

    趙愛兒怕劉和心中挨針的陰影,安慰說道:“第一次施針最痛,這是因為你體內的一些經脈穴位長期淤塞鬱結,等今天我給你施完針後,開幾帖藥吃了,下次就不會這麼痛。越往後,痛感會越輕,等到你感覺不到疼痛時,第一階段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劉和咬緊牙關嗚嚨著說道:“愛兒姐只管施針,這點痛算不得什麼,有道是‘先苦後甜’,現在忍一時,將來便可以快活一世……”

    聽到劉和提到“快活”二字,趙愛兒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漸漸的,一片紅暈湧上她的玉頸,很快染紅了雙頰。

    劉和與趙愛兒進入書房一個時辰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前來叫門了。

    不是別人,居然是一向冷靜沉穩的趙雲。

    “公子,卑職有要事稟奏,不知可否進來?”

    “呃,是子龍啊,進來吧。”劉和的聲音有些虛弱,似乎剛剛用力過度。

    趙雲推門而入,看到劉和正趴在臥榻上用一塊汗巾抹臉,而趙愛兒則端坐于劉和平時書寫的長案之前,筆走龍蛇地寫著什麼。

    “看來不像閻老四那幾個傢伙說的如此那般不堪,公子分明與趙家女子守禮相處,並沒有發生什麼曖昧的行為。”趙雲在心裡如是想著。

    “子龍,你不是去了軍營麼,什麼緊要的事情還需親自跑這一趟?”劉和問道。

    趙雲面露為難之色,輕聲說道:“公子,當初雲在真定從軍時,曾一起帶走郡中兩百多同鄉,一併投入奮武將軍公孫瓚麾下。後來,雲接到王宗師送來的書信,匆忙返回老家探視病危的兄長,在這期間,公孫將軍將這些隨我一起從軍的同鄉遣散回鄉,而雲則隨公子來了薊縣。”

    “方才,雲在軍營中接到了守城統領派人送來的口信,聲稱城外有一百多人皆為雲之同鄉,特來投奔。薊縣剛剛經過一番內部清洗,雲擔心這群人中有公孫瓚安插的耳目,是以不敢擅自做主,讓這些人入城,因此特來向公子請示。”

    趙雲說話很謹慎,對劉和與李嚴當初設計“賺取”自己的那一段,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並沒有提及夏侯蘭等諸多同鄉之所以被公孫瓚趕回老家,一切皆因劉和當時的作為。而且,趙雲做事也很謹慎,沒有因為自己升為都尉之職,便毫無顧忌地接收同鄉的投效,而是親自趕來請示劉和,一切由劉和做主。

    劉和聽完之後,一咕嚕從榻上爬了起來,然後扯著趙雲的手便向外走。

    “哎呀,有兄弟前來投奔,這麼好的事情,你咋還猶猶豫豫的呢?咱們趕緊去城門口接人,去晚了你那些兄弟說不定還有意見哩!”

    “公子,若是不經過甄別便讓這些同鄉入城,萬一其中隱藏著公孫瓚安插的耳目,我們之前所做的豈不白費?”

    “子龍對於此事卻是過於謹慎了,這世上哪裡會有這麼多的奸細和耳目?再者說了,若是真有奸細藏于其中,豈能逃脫你和正方的眼睛?”

    “公子,趙別駕之姐尚在您的書房中,此時離去,只怕不妥。”

    “我那屋裡又沒有藏金存銀,愛兒姐忙完了自會離去,有啥不妥的。你就莫要顧慮了,咱們趕緊走,去接真定來的兄弟們進城!”

    劉和與趙雲說話的聲音漸去漸遠,屋內便只剩下了趙愛兒。

    “唉,真是個坐不住的急性子!也不知道這些年他是如何撐過來的?”

    趙愛兒搖頭一笑,繼續埋頭在幾案上書寫。她今日要將一些口訣抄寫下來留給劉和,同時還要給劉和開幾帖滋補養生的方子,所以一時半會還得留在房內。

    劉和顧不得屁股上剛剛被趙愛兒銀針紮過後留下的痛,騎在馬上一溜煙地往南門上跑,身旁則跟著趙雲和幾名親兵。

    剛才趙雲告訴劉和,這群同鄉之中帶頭前來的那個名叫夏侯蘭,劉和一聽之後,更加來了精神,恨不能馬上趕到南門外。

    劉和這幾日正在為派誰陪同公孫紀一起前往馬城而煩心,那日議事的時候,他只是說過會另派武將隨公孫紀同行,卻沒有定下人選。如今薊縣城內可用的武將也就鮮於輔、鮮于銀和趙雲三人,李嚴頂多能算半個。除了這四人,劉和環顧全城,有些悲催的發現,自己居然無將可用!

    夏侯蘭的名字,在三國時代雖然不甚響亮,但劉和卻是知道的。這個跟趙雲一起投奔了公孫瓚的武將,在趙雲離開之後,投效了曹魏陣營,後來在博望坡時與趙雲對陣,結果被趙雲活捉。

    據說夏侯蘭明於律法,經過趙雲的推薦,最終成為劉備軍中的軍正。

    所謂的軍正,便是古代軍隊中的執法官,主掌軍事刑法。自春秋時期起到漢代,先後都曾設置此官,漢代時還增加了一名副職,謂軍正丞。

    現在,夏侯蘭自己找上門來了,劉和馬上便想到委派他去監督公孫紀這個反骨仔,相信有他這樣懂律法的副將跟著,公孫紀一定會老實許多。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38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一章 有將來投


    薊城南門外,夏侯蘭有些焦急地不時向城門洞下望去,期待著同鄉趙雲的身影出現。

    以他對趙雲的瞭解,這次自己鼓動兄弟們前來投奔,趙雲一定會歡迎和接納的,只是不知一下子帶著這麼多人前來,那位肯為趙雲送出安平國的大公子是否願意接納他們。

    公孫瓚與劉虞關係惡化,在幽州已不是什麼秘密,自己這些人都曾在公孫瓚營內效力,現在轉投到另一方的陣營,讓人聽起來總是覺得有些隔閡,認為自己這些人不夠忠心。

    可是,兄弟們若不往北來投趙雲,又有什麼地方好去呢?冀州韓馥顯然不是明主,否則當初趙雲也不會領著大家離開冀州;袁紹的名望夠大,但他手下兵強馬壯、將領眾多,也不差自己帶著的這百十號人。

    最重要的是,趙雲如今的身份比之當初在公孫瓚營內擔任的軍侯,已經有了明顯提高,兄弟們前來投奔於他,今後肯定會受到照應和庇護。

    方才,夏侯蘭帶著兄弟們出現在薊城南門外時,守城的士兵十分警惕,不由分說地便將他們攔了下來,那個頭領還仔細詢問了一番,直到夏侯蘭解釋說自己這些人都是趙雲的同鄉,是來投效的,守門的頭領才稍稍放鬆了戒備,但還是沒有立即放他們入城,而是讓他們在城外等候消息。

    夏侯蘭卻是不知薊城之內前一段時間十分緊張,為了排查和清除城中的奸細,對於進出城池的人員,尤其是人數超過十人以上的青壯人群,盤查的非常嚴格。

    負責看守南門的這位軍侯,是步兵都尉鮮於輔麾下的底層軍官,手底下有三百步卒。這幾日他們這些軍中的中低層軍官每天都要前往大營內議事,曾經親眼見過大公子和趙雲都尉幾次,知道鮮于都尉與大公子的關係甚密,與新晉的趙都尉也頗為交好。

    正因如此,當南門上這個軍侯聽說來人皆為趙雲同鄉,是特意前來投奔時,趕緊派人前去軍營向自己的上司鮮于銀彙報,趕巧遇到了趙雲也在營中,這才節省了不少時間。

    約摸等候了半個多時辰,夏侯蘭忽然看到方才盤查自己的那位軍侯引著一位騎在馬上的年輕公子向這邊走了過來,在這位公子身後,還跟著同樣騎在馬上的趙雲。

    “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有大人物來前來迎接咱們!”

    夏侯蘭一聲低喝,身後跟著的同鄉們趕緊停止交頭接耳,紛紛挺起胸膛朝城門口望去。

    劉和遠遠地便看到城外站著一群氣質與普通百姓不同的青壯,在這群人的前方立著一位身穿青色布衣、正翹首顧盼的年輕人,於是轉頭問趙雲:“前方那群人之前站著的年輕人,可是子龍的同鄉好友夏侯蘭?”

    趙雲回應:“公子好眼力,此人便是雲的同鄉故交。”

    “嘿嘿,你就別吹捧我了,只要稍有幾分眼力的人,誰還看不出來夏侯蘭便是領頭之人。”

    劉和的馬被南門軍侯親自牽著,不一會便來到了夏侯蘭的面前。那軍侯對夏侯蘭大聲說道:“夏侯蘭,大公子親自出城前來迎接爾等,還不速速上前行禮!”

    夏侯蘭從軍已近一年,跟在趙雲身後也漲了不少見識,他自然知道能騎馬走在趙雲前面的人物,身份絕對不低,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劉和公子親自來迎,頓時喜上眉梢,扭頭對身後的同鄉們喊道:“兄弟們,大公子親自前來迎接咱們,快快向他行禮呀!”

    於是,一百多名真定青壯紛紛向端坐在馬上的劉大公子作揖行禮。

    劉和回禮,然後翻身下馬,來到夏侯蘭面前,伸出雙手將弓腰行禮的夏侯蘭扶起身來,熱情地說道:“諸位兄弟,歡迎你們前來薊城!”

    眾人紛紛呼應:“感謝大公子出城來迎!”

    劉和轉頭招呼已經下馬的趙雲:“子龍,快來跟同鄉們打個招呼!”

    趙雲聞言,快走幾步,來到夏侯蘭的面前,微笑著說道:“元慶,你可是比我預料的晚來了好幾天!”

    夏侯蘭有些憤憤地說:“還不是因為那個公孫瓚太摳門,將大夥遣散的時候,連一匹馬都不肯賣給我們!”

    劉和在一旁打趣說道:“公孫瓚不是摳門,他是急著南下搜刮青州,怎麼捨得把戰馬這種緊俏的資源讓你們帶走!不過到了薊縣,今後有的是上等好馬供你們騎乘,就怕到時候把你們屁股上都磨出老繭出來!”

    眾人於是哈哈大笑,覺得劉公子平易可親。

    “兄弟們,走哇,隨本公子入城!接風的宴席已經擺好,今日一醉方休!”

    劉和一聲招呼,一百多人跟著他進了薊城。

    城門下一個小兵等到劉和遠去,小聲嘀咕說道:“哼,一群被人遣散的遊兵散勇而已,竟然勞駕大公子親自出城迎接!”

    “就是!不過是一群無處可去的鄉丁而已,哪裡比得上咱們!”

    軍侯聽見士兵們這些議論,想起昨日在營內公子訓話的內容:“身為軍官,一定要洞悉手下士卒所思所想,隨時隨地對於他們的言論和想法進行教育和引導,這樣才能上下齊心,團結一致!”

    “你們幾個統統閉嘴!這些來自真定的兄弟是特意趕來投效的,過了今日,他們便是我們的同僚,是並肩禦敵作戰的兄弟!今後你們休要說這種風涼話語,有本事就在戰場上見真章,一刀一槍拼個出身!”

    劉和已經遠去,自然聽不到這位軍侯訓斥下屬的話語,但他的影響已經開始向著軍隊慢慢滲透,隨著時間向後,到底會帶來怎樣的變化,此時誰也無法猜量。

    劉和將夏侯蘭一夥人迎進城來,在軍營內為他們擺宴接風,敬過幾碗酒之後,便被趕來救場的鮮於輔和鮮於銀等人給替了出去。劉和身邊的人都知道大公子不勝酒力,因此擔心他的身體,不等他像上次那樣酩酊大醉,趕緊將他送回州牧府中。

    劉和走時,親自給鮮於銀交待過,要他替趙雲妥善安排這一百七八十人,不能怠慢了大家。現在太傅衛隊還在草創的階段,趙雲只是從城內的騎兵和步卒中挑了五百人出來,手中既無固定的營盤,也無兵馬糧餉,一時還沒有條件安頓自己的同鄉。

    馬車裡,已有幾分微醉的劉和,仔細聽著李嚴向自己報告一些事情。

    “公子,趙別駕那邊傳話過來,第一批送往馬城的糧草軍資不日之內便可籌措完備,請示哪天可以啟運?”

    “那就定于後天辰時啟運吧!”

    “隨公孫紀同行的武將頭領還未確定人選,此事甚為關鍵,還請公子慎重。”

    “正方以為派誰前去合適?”

    “以嚴所見,派子龍前去壓陣自然是上上之選,但估計公子不一定捨得派他出去。”

    “呵呵,不是捨得捨不得的問題,實在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子龍去辦,特別是太傅衛隊初建之際,他這個主心骨怎麼能離開呢?”

    李嚴皺眉說道:“除了子龍,兩位鮮于都尉也是合適的人選,不過他們卻要留下來負責第二步的催糧押運任務。算來算去,竟然再無合適的武將隨公孫紀同行。”

    作為整個運糧行動的主要負責人,李嚴自然對於他制定的計畫每個環節都非常熟悉,所以也有著同劉和一樣的煩惱,在為將領問題而憂心。

    “正方,你看夏侯蘭此人如何?”正當李嚴犯愁的時候,劉和突然開口說道。

    “公子,嚴對於此人的過往並不瞭解,是以不好妄作評價。只是若安排他明日隨公孫紀同往,以他初來咋到的身份,只怕難以服眾。”

    李嚴這話說的很客觀,沒有夾雜任何個人喜好在其中。

    劉和聽了之後,點點頭,沉吟片刻,然後說道:“或許是我有些操之過急了吧。正方的提醒很及時,也很中肯。我只是一味的認為子龍有為將為帥的才能,但到現在也沒有向其他人做個證明,估計子龍如今在薊城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李嚴點頭不語,心道:何止是趙雲的日子不好過,我在薊縣的日子也不好過呀。

    “唉,想要打破大家的鄉土觀念和本位意識,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劉和有些惆悵地感歎。

    李嚴安慰說道:“公子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若非如此,也不會急於組建一支全新的衛隊。我和子龍相對于幽州其他官吏,屬於外來之人,在幽州毫無根基,很多時候大家都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才會配合我們做事。這種情況肯定還要持續一段時日,除非公子完全掌握一塊地盤,按照自己的意思搭配和任用各級官吏。”

    “正方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只是,時間不等人啊!如今正是非常時期,選人用人再考慮照顧各方的利益和平衡,到時候鮮卑人打過來的時候,他們可不會跟咱們講究這些!”

    “是不是基於這些考慮,公子今日才專門出城迎接夏侯蘭他們?”

    “嗯,夏侯蘭他們來的人誰然不多,但這種做法很有必要大肆宣揚。我用一國之地招攬下屬的消息,估計已經傳遍了黃河兩岸,如今加上夏侯蘭前來投效,也算是完滿了。正方今日回去之後,便立即為我起草一份‘求賢令’,我要向天下英雄好漢發出召喚,邀請他們前來投效!”

    “公子,自古發佈‘求賢令’者,乃是如秦孝公、漢高帝這樣的帝王,以您如今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妥啊。”

    “呃,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那就叫做‘納賢告示’吧,咱們先立足幽州之地,看能不能招攬幾個有本事的過來效力。”

    “如此甚好,嚴一定將此事辦妥!只是,公子似乎還未確定由誰隨公孫紀同往馬城。”

    “就派夏侯蘭去吧,我想了一個辦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子龍與夏侯蘭兩人在軍中的威信。”

    “什麼辦法?”

    “嘿嘿,跟人打架呀!”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38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二章 沙場秋點兵


    劉和派親兵閻老四來軍營送口信的時候,夏侯蘭和趙雲都沒有喝多。

    一來是這兩人的酒量實在了得,二來是因為他們的性格使然,時刻都能保持著克制。

    趙雲見到同鄉來投,心裡自然高興,但卻沒有表現的過於放浪形骸。相反的,為了給大家做個表率,他在盡力維持熱情歡樂的氛圍同時,還不忘提醒大家少飲燒酒、多吃牛肉。

    趙雲這麼一提醒,可把鮮於銀牙疼壞了。這年頭,牛肉可比燒酒貴的多,近二百條漢子一起大吃大嚼,兩頭牛也不夠糟蹋啊!

    夏侯蘭遵紀意識很強,他比別人清楚,自己這夥人從踏進薊城的那一刻開始,就被無數雙眼睛盯上了。有的人是出於好奇,有的人出於關心,也有人眼紅不服氣,還有的人甚至在等著看兄弟們的笑話和犯錯。

    正因如此,所以夏侯蘭在心裡就不斷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放縱,不能給好兄弟趙雲抹黑,無論如何,也要把真定男兒的本事和氣概表現出來。

    閻老四找到趙雲和夏侯蘭之後,附耳對他們低語了幾句,然後就轉身離開了。趙雲和夏侯蘭對視一眼,分明從對方的眼睛裡看見了一種興奮和期待!

    當日無事,一干從真定來的兄弟們酒足肉飽之後,便在步軍營內安歇下來,趙雲夜裡陪著夏侯蘭在營內住下,沒有返回西院,劉和則是拿著“神仙姐姐”留下的口訣,咬牙切齒地背誦和記憶。

    第二日一大早,城內各營接到通知,說大公子要在午時邀請州中官吏以及城中大族的代表前來軍營觀摩慰問,為了向來賓展示出良好的精神面貌和訓練水準,各營頓時忙碌起來,有的忙著打掃營盤內的清潔,有的忙著擦亮刀槍斧矛,有的忙著給戰馬洗刷毛髮……總之,就是一片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薊城西北角上有一大片空地,是城中駐軍用來點兵的地方,平時也常常作為騎兵訓練的場地,屬於鮮於輔管轄的地盤。

    一大早鮮於輔就接到了劉和的指示,要他抓緊時間將這片場地騰掃乾淨,還要臨時搭建一些可供來賓觀摩的木棚,準備一些乾淨的飲水和食物。

    雖然搞不懂公子為啥心血來潮要搞這麼大的動靜,但既然劉和已經提出了要求,鮮於輔也不好推辭,只得趕緊交待下去,以免耽誤了正事而挨批。

    別看大公子為人和善,可在公開場合訓起人來,那可絕對是不留情面的,這幾天,好幾個州中官吏便在議事的時候被劉和說的抬不起頭來。

    按照劉和的要求,除了輪值把守四門的兩千官兵不必前來,其餘的騎兵和步軍盡數在各自頭目的帶領下,提前半個時辰就趕到了大校場。

    為了便於觀摩,大校場坐北朝南的高臺留給了大公子和州中官吏,東邊的一大片位置留給了騎兵,西邊的一大片位置則留給了步兵,南面的一片則留給了新組建的太傅衛隊,以及昨日剛剛來到薊縣的真定隊伍。

    各軍列隊完畢之後,大公子的馬車在午時準時出現在眾將士的眼中,跟在劉和所乘馬車後面的,是一個長長的車隊,車裡坐著的有本州別駕趙該、治中齊周、從事公孫紀、從事李嚴,以及城中十數家大族的族長或者代表。

    齊周是今日上午才返回薊城的,他這一趟出去催糧,成績斐然,顯示出不俗的能力。

    眾多的馬車來到觀禮台前的曠地前,車中所坐之人紛紛下來,鮮於輔、鮮于銀和趙雲三位武將上前接住劉和,然後簇擁著他一起登上了高臺。

    劉和在點將臺上站定,吹著深秋乾冷凜冽的寒風,舉目看向台下衣甲鮮明、刀槍林立的將士們,心底忽然湧起一股子無法遏制的豪氣和衝動。

    鮮於輔開口問道:“公子,一切準備就緒,是否按照計畫開始?”

    劉和點頭,說道:“好,稍候便可開始!子龍,代吾傳話給台下的兒郎們,便說今日演練表現優異者,皆有獎勵和賞賜!”

    一旁的趙雲聞言,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劉和的前方,然後收腹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開口爆喝:“公子有言,今日演練表現優異者,皆有獎勵賞賜!”

    “公子有言,今日演練表現優異者,皆有獎勵賞賜……”

    空曠的校場上回蕩著趙雲這一聲氣壯山河的大喝,台下從近到遠彙集著超過了六千的人馬,就算是距離高臺最遠的南邊站立的那數百人,也清晰地聽見了趙雲的聲音。

    趙雲這一聲喝,是他鼓足丹田之氣,用全部的內勁忽然爆發出來,若論力道,恐怕跟某個猛人在當陽橋前的那一聲怒吼有得一比。

    站在劉和身旁的趙該等人,方才還在為趙雲走到劉和前面的無禮舉動而惱火,此時卻明白了趙雲的意思。

    不是趙雲不懂禮,是他怕這一聲爆喝出來之後,嚇到了臺上的文弱之人。

    “開始演練!”劉和一聲令下,高臺兩邊一人多高的大鼓便被敲的“咚咚”作響起來。

    鼓聲響過三遍之後,從東面列隊的騎兵中猛地沖出兩百名騎士,他們個個騎著黑色的高頭大馬,頭戴插著雕翎的兜鏊,氣勢不凡地沖到了看臺前面,然後按照騎兵訓練的教范向臺上觀禮的官員們展示衝鋒、鑿穿、騎刺、騎射等動作。

    雖然只是二百騎,但真的行動起來,其聲勢依然十分駭人,不僅有馬上騎士的喊殺聲,還有戰馬的嘶鳴聲,馬蹄踏地的隆隆聲,更有卷起的許多塵土。

    劉和不懂騎兵的具體訓練內容,也不曾見過真正的騎兵對戰,所以此時看得十分帶勁,覺得鮮於輔麾下的騎兵看起來也不錯,並非自己想像中的那般不堪一戰。

    趙雲在白馬義從營內苦訓了半年,如今對於騎兵的訓法和戰法有著遠超劉和的認識,他面色平靜地看著台下騎兵動作,心裡卻是想著公子返回薊縣時與自己探討關於組建一支精銳騎兵的事情。

    “台下這兩百騎兵,恐怕是鮮于都尉最拿得出手的了,不過與白馬義從相比,還是差距明顯啊!從這些士卒馬上射擊、衝刺、出槍的動作來看,還是欠了幾分一往無前,有我無敵的氣概……無論如何,都要儘快幫助公子籌建一支精幹頂用的騎兵部隊!”

    兩百騎兵精彩的演練,博得臺上官員的一片叫好聲,劉和高興地對鮮於輔說道:“騎士們操練辛苦,便給大家每人賞肉十斤,酒兩斛!”

    當著眾人的面,鮮於輔也不好問這獎賞所用的酒和肉從哪裡出,只得陪著笑臉點頭領命。

    騎兵操演結束之後,又有四百步兵從西邊的陣營內出列,邁著整齊的步伐來到場地正中。只見這四百步卒當中,最前面的一百名人人手持長槍,緊跟其後的一百名則手持大戟,再後面一百名人人左手持木盾、右手持樸刀,最後一百名則是手持弓弩。他們列好陣型之後,口中紛紛喊著“殺——殺!”的調子,按照平時訓練的動作揮戟、刺矛、舉盾、劈刀、搭弓……

    劉和依然是興致勃勃地觀看,依然看不出這裡面的子丑寅卯,不過今天他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鼓舞士氣,並非要挑什麼毛病,所以使勁在臺上叫好,反正壓軸的大戲還在後頭,到時候總會有大家眼珠子掉一地的時候!

    步卒操練完畢,劉和又對鮮於銀說道:“步卒們操練也很辛苦,便給大家每人賞肉五斤,酒一斛!”

    鮮於銀雖然不知道賞賜從哪裡出,但他知道劉和一貫不說大話,所以也是點頭領命。

    見暖場的表演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劉和於是清清嗓子,開口說道:“方才本公子看了騎兵和步兵的操演,覺得很是滿意,不過我聽說公孫瓚麾下的白馬義從號稱天下第一,正巧昨日有一群來自真定的兄弟前來投效,他們當中有不少人便是在白馬義從營內做事,今日正好可以展示一番!”

    李嚴立即介面說道:“公子,若只是簡單的列隊行進之類的展示,恐怕也就是相似的動作,並不能看出高下來,不如從騎兵營和真定好漢中各自挑選一些人馬出來,讓他們來一場對決!”

    劉和點點頭,轉過臉看著鮮於輔說道:“不知鮮于都尉可敢讓你麾下兄弟出戰?”

    鮮於輔心想不就是一群在白馬營內混了半年的新兵蛋子麼,還真能打得過自己麾下已經訓練了數年的騎兵?於是若無其事說道:“如此更好!卑職正想見識一番白馬義從的厲害。”

    “好!那就這麼定了!鮮于都尉,你現在立即下去挑選兩百匹好馬,其中一百匹為黑色、一百匹為白色,另外準備兩百套甲胄和兩百支訓練時用的木槍,兩百張騎兵用的木弓和若干數量的不帶鐵簇的箭矢,箭尖處分別塗上朱砂和白灰。”

    劉和向鮮於輔詳細地交待了一番,看樣子對於雙方如何較量其實心裡早就有了底稿。

    因為使用的是訓練用的木槍以及不帶鐵簇的箭矢,基本上可以避免較量過程中人員意外死亡的事情發生,當然了,若是出現墜馬摔傷胳膊扭傷腳的情況,也不算意外。平時訓練還有人受傷呢!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39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三章 子龍威猛


    劉和在臺上對鮮於輔吩咐的時候,遠遠站在南邊觀望的夏侯蘭轉過身來,對著面前一百多名同鄉袍澤沉聲說道:“弟兄們,等下讓咱們露臉的機會就要來了!大公子和子龍視我們為壯士、為好漢,我們豈能讓他們失望?今後,咱們在幽州是昂著頭走路,還是夾著尾巴做人,便在今日這場較量!此戰,所有人拿出全部氣力,必須大勝!”

    “必勝!”“必勝!!”

    眾人隨夏侯蘭齊聲低呼。

    不多時,下去準備的鮮於輔返回臺上,向劉和報告說道:“啟稟公子,已按您的吩咐做好準備。”

    “好!不知騎兵營這邊派哪位統領帶兵出戰?”

    “回公子的話,是卑職麾下的軍司馬領軍。”

    “嗯,一個軍司馬也不小了,管著五百人呢,跟夏侯蘭對陣也算合適,那就開整吧!”劉和輕聲嘀咕了一句,臉上露出些許期待來。

    又是一陣隆隆的鼓聲響過之後,已經換上甲胄的夏侯蘭和一百名真定壯士輕催胯下戰馬,緩緩地從點將台正對的遠處來到了場地中間。

    雙方對陣的兩百名騎士黑白分明,分別在看臺的左右兩側百步之外列好陣型,隨著鮮於輔一聲令下,比鬥開始!

    只見夏侯蘭不慌不忙地催動胯下戰馬向前提速,等到跑出數十步之後,猛地一夾馬腹,向著對面已經跑動起來的黑色洪流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緊隨在夏侯蘭身後的白色騎士們排著緊湊的鋒矢陣型護衛在夏侯蘭的兩側,遠遠看上去便像是一支離弦的長箭。

    夏侯蘭這邊排出的是進攻型的陣型,對面騎兵營的騎士卻也不怵,他們在那名軍司馬的帶領下,同樣排出了進攻型的鋒矢陣型,顯然是想跟這群剛從真定來的土包子們來一場硬碰硬的對決。

    雙方本來是配備了弓箭的,可因為相距太近,而且並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所以一上來就採取了馬上近戰的兇狠打法,壓根就沒想著用弓箭射擊對方。

    很快的,校場上白色的洪流便與黑色的洪流迎頭撞擊在一起,接著便看到比鬥的雙方紛紛使出渾身解數,試圖將面前的對手刺落或者挑翻馬下。

    一時間,戰馬的嘶鳴、騎士的怒吼、木槍交擊之間發出的啪啪聲,騎士墜地時的痛苦哀嚎聲混雜在一起……

    夏侯蘭馬背上的功夫或許無法與超級猛將趙雲較量,但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和拿捏的,此時與他對陣的那位軍司馬,就一頭撞在了鐵板上,漸漸被逼到了下風。

    夏侯蘭此時其實完全可以將這位軍司馬挑翻馬下,但他並非好勇鬥狠的普通士卒,他想到今後自己要與對方一起共事,所以手下留了分寸,故意與對方打得難分難解,也算是給對方留下幾分面子。

    趙雲看著台下激鬥正酣的夏侯蘭,嘴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元慶果然不是衝動之人,今後留在公子帳前或可有一番作為。”

    又鬥了十個回合,夏侯蘭猛地在馬背上抖出一朵槍花來,順勢便將軍司馬抽下馬背。為了防止這個頭領被馬蹄踩到,夏侯蘭一個彎腰俯身,一下子躍下馬背,將摔得七葷八素的軍司馬從馬蹄下面拉了起來。

    夏侯蘭說了一句:“老哥,剛才對不住了!”,然後又翻身上馬,提起木槍繼續帶著兄弟們拼鬥。

    看臺上的許多人,包括鮮於輔都看到了這一幕,大家不禁為夏侯蘭這一身嫺熟的槍馬功夫暗暗叫好,也為夏侯蘭的知進知退而點頭。

    一番激烈的拼鬥過後,黑色出戰的一方百名騎士盡數被打翻落馬,白色這方也有半數的士兵落下馬來,而作為白色這方頭領的夏侯蘭依然端坐馬上,絲毫看不出疲憊之色。

    比鬥的結果一目了然,落馬的黑色騎士們紛紛低下了他們昔日高高昂起的頭顱,對於敗在新到的真定騎士手下表示羞愧。

    東面觀戰的兩千多騎兵親眼目睹了剛才的一戰,他們看得分明,確確實實是己方這一百名兄弟技不如人,在公平比鬥的情況下輸給了對方。大家的心裡或許有些憋悶,有些喪氣,但沒有一個人對獲勝的一方表示憤怒或者嫉恨。

    都是昂藏的七尺男兒,輸了就是輸了,大不了回頭再贏回來,可要是沒臉承認,那就算不得上好漢了。

    臺上的劉和對於這個結果很滿意,於是轉頭看著鮮於輔說道:“弼誠,覺得如何?”

    鮮於輔一臉嚴肅地回答:“白馬義從營出來的兄弟,果然名不虛傳!”

    “給夏侯蘭擢升一個軍司馬不為過吧?”劉和小聲問道。

    “公子,卑職懇請您將夏侯蘭派在末將麾下!”鮮於輔忙不迭地說道。

    “嘿嘿,好說!不過先不急,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猛人再說!”

    “猛人?哪裡還有猛人?”鮮於輔有些不明白。

    “子龍,接下來看你的了!”劉和沒有回答鮮於輔的話,卻對不遠處的趙雲說道。

    “公子有命,雲自當遵從!”趙雲一臉的淡定,似乎接下來的事情跟他沒有多大關係。

    “你現在立刻去再安排一百名騎士,讓大家都用真刀真槍,但是不能用弓和弩,等下讓他們跟子龍打一場!”劉和一臉認真地跟鮮於輔說道。

    聽了這話,鮮於輔大瞪著眼睛,看看劉和,再轉頭看看趙雲,然後小聲問道:“子龍,公子剛才說的是一百名騎士,他沒有說錯吧?”

    趙雲一臉淡然地點頭,說道:“鮮于都尉不必為我擔心,雲不會有事的。”

    劉和身邊其他人此時也聽懂了他的話,大家都是一臉吃驚地看著趙雲,實在不敢想像趙雲竟然要以一己之力與百名騎士對抗,尤其是趙該和齊周等人,簡直驚得都要把下巴掉下來了。

    鮮於輔有些為難地看著劉和說道:“就運算元龍武藝了得,可若是用上了真刀真槍,士卒們難免會有死傷,子龍也可能受傷,不如還是用木刀木槍吧?”

    劉和也有些擔心趙雲會受傷,於是轉頭看趙雲,沒想到趙雲卻說:“鮮于都尉不必擔心,雲待會下場時,會將長槍的槍頭卸下,這樣就不會傷著兄弟們了。”

    鮮於輔急忙擺手說道:“還是不成,你用沒有槍頭的銀槍自然傷不了兄弟們,可兄弟們用真刀真槍卻會傷了你。都是自家兄弟,犯不著為此受傷啊!”

    其餘幾人也是紛紛勸說趙雲,讓他不要托大,免得傷了自己。

    趙雲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婉言拒絕了大家的好意,然後毫不猶豫地走下了看臺。

    劉和雖然有些擔心,但他一想到渾身是膽的趙子龍似乎一生身上都沒有落下傷疤,頓時又充滿了信心。

    空曠的校場上,趙雲騎在一匹渾身雪白毫無雜色的戰馬上,一根亮銀長槍已經被卸下了鋒利的槍頭,此時正被他穩穩地握在右手之上。

    趙雲胯下戰馬是來到薊縣之後,劉和讓他親自前往騎兵營挑選出來的,雖然比不得“赤兔”和“龍象”那種絕世寶馬,但也算得上是好馬,力氣足以支持他衝刺搏殺半個時辰以上。有這半個時辰,趙雲基本上能挑翻對面的百名騎士了。

    劉和之所以今日敢這麼安排,趙雲之所以如此篤定,皆因為騎戰講究的是人與馬的密切配合,並不是簡單的蠻力比拼。就算對戰的一方有百名騎士,因為禁止使用弓弩這種可以遠端偷襲的武器,他們也不可能一擁而上地同時攻擊趙雲一人,畢竟一匹戰馬方圓三丈之內能夠靠近的其他戰馬最多也就十數匹而已。

    當然了,憑一人之力單挑一百人,對於趙雲的力量也是非常嚴酷的考驗,就算對手只是一些普通的騎兵,可要一槍一個地將對方挑落馬下,趙雲也至少要連續刺槍一百下!更何況對方手裡拿的可是真刀真槍,並不是剛才那種木刀木槍,趙雲還要時刻防止受到別人的攻擊!

    看臺上,劉和捋起了袖子親自為趙雲擂鼓助威。看臺下,數千將士此時已經如同鍋裡燒開的水一樣沸騰,大家都看見了趙都尉準備一人單挑百人的壯觀一幕。

    就連剛剛獲勝的夏侯蘭和一百真定兄弟也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遠方的趙雲,他們雖然知道趙雲武藝高強,卻從未見過趙雲像今日這般高調地在人前展示武藝。

    鼓聲落下,趙雲催馬,加速,賓士,舉槍,像一柄銀色的長劍,輕靈飄逸地刺向了不遠處那道黑色的人牆。

    出戰的百名騎兵雖然不如剛才與夏侯蘭交戰的那一百名兄弟厲害,但好歹也是騎兵營的精銳兵,他們對於趙都尉這種近乎瘋狂的做法很是不滿,所以個個暗自下定決心,堅決不給趙雲放水,大不了不往要害的地方招呼,但總不能讓趙雲一個人就把己方一百人全都幹翻在地。

    領頭的是另外一名軍司馬,他對著身後大喝一聲:“兄弟們,沖啊,別輟了騎兵營的名頭!”

    接下來,進入趙雲亮瞎全場的表演過程……

    只見黑色洪流中一朵白色的花朵時起時伏,有時候似乎已經被狂風巨浪所淹沒,下一刻又突然躍出狂暴的人潮之外。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後,場中除了一位白色的騎士端坐在馬上,其餘的百匹戰馬上已經看不到人影……

    看臺上的劉和,已經將巴掌拍的通紅,此時卻一點也不覺得腫痛。他嘴裡念叨著:“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子龍這一身馬上槍法,果然是天下無人能及啊!”

    其餘的官吏和大族代表們,看著場地中央那位威風凜凜的騎士,忽然想起了前幾日大公子在上位時說過的話:“子龍有萬夫不當之勇,一身武藝出神入化,足與虎牢關下虓虎呂布一決高下!”

    這個趙雲,果然不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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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40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四章 走馬上任


    趙雲能夠一人挑戰百騎成功,固然跟他是這個時代的超級猛將不無關係,但也跟他擅長使用長槍這種“百兵之王”不無關係。

    劉和記得後世有好事之人專門對著《三國演義》統計了一番超級猛將斬殺敵將的數目,其中位元列第一的既不是飛將呂布,也不是武聖關羽,而是趙雲。

    具體數字是:趙雲斬殺敵將25名,排第一;關羽斬殺敵將17名,排第二;張飛斬殺敵將12名,排名第三;並列第四名的是許褚和甘寧,各殺了7名敵將。

    老羅的《三國演義》存在嚴重的貶曹褒劉傾向,所寫的一些橋段不一定是事實,但趙雲一生殺敵數眾卻是不爭的事實,而且趙雲一生不曾被俘,也不曾受過傷。

    姑且不去管關羽是否真的用了青龍偃月刀,張飛是否用的是丈八蛇矛,但趙雲肯定用的是槍,而且還是那種槍柄特別長的大槍。

    所謂的大槍,便是騎兵馬上作戰專用的制式兵器,而步兵中的槍兵所用的短柄槍,則被稱之為小花槍。大槍長有一丈多,是用整根的白蠟樹製成槍柄,槍把粗如鴨蛋,槍頭粗如鴨蛋黃。大槍又長又沉,騎在馬上的人用雙手握著槍把端平都很難,所以非常的難練,也很不好使。

    正因如此,有人才會說“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這也證明了大槍是軍器裡最博大精深的,難以練習和掌握。正是因為難學,所以槍便有了“百兵之王”的美稱,兩軍對陣最管用的就是槍,刀劍斧戟那些都要靠邊站。

    就像方才趙雲在馬上將壓箱底的槍法使出來後,那條一丈多長的大槍嗚嗚作響,好似鬼哭狼嚎,完全將自己和戰馬團團的護住,看臺上的人便只能看見一條游龍在人群中任意穿梭,周圍的人根本就靠近不了。

    若是給趙雲的長槍裝上鋒利的槍頭,他完全可以用槍尖刺喉的方式,將這一百人輕鬆屠殺。

    這便是絕世勇將的過人之處,這也是劉和為什麼一心要從公孫瓚那裡將趙雲挖過來的原因。

    劉和帳下有了趙雲這樣一員悍將,對於幽州所有的將士而言,都是一種極大的振奮和鼓舞,大家會覺得有了趙雲在軍中,就有一種直面任何強敵的底氣和信心,而劉和今後也不用擔心在遇到顏良、文醜、麴義這樣的悍將時,沒有人敢於上前迎戰。

    看著場中的趙雲,劉和心裡得意的想著:等我把高橋馬鞍、雙腳馬鐙、絕世寶馬、最鋒利的精鋼槍尖、防護能力超強的明光鎧等裝備都給趙雲配備齊全之後,看這天下還有誰能攔得住他!

    李嚴來到劉和身旁,輕聲提醒還在發癔症的劉和:“公子,是否可以請趙都尉上臺領賞了?順便也宣佈一下對夏侯蘭的任命。”

    “對,對!差點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劉和趕緊轉過神來。

    當著大夥兒的面,劉和大聲說道:“諸位,方才大家也親眼見識過真定壯士們的勇武了,本公子決定任命夏侯蘭為騎兵營左部司馬,各位以為可否?”

    眾人方才已經見識過了夏侯蘭帶隊作戰的勇猛,雖然不似趙雲百人敵那麼瘋狂,但也絕對不會在鮮於輔之下,當然不會反對劉和的這項任命。如今正是用人之時,有夏侯蘭這樣勇武的將領來投,對於薊縣和幽州都是大好事一件。

    鮮于輔見劉和果然將夏侯蘭派到了自己麾下,也是十分高興。今日一戰,讓他清醒地看到了自己麾下騎兵與公孫瓚麾下騎兵的差距,他極力地向劉和討要夏侯蘭這員將領到自己營內,就是想讓夏侯蘭今後幫著他訓練騎兵,提高部隊的戰鬥力。

    至於讓更厲害的趙雲前來騎兵營,鮮於輔倒是沒想過,就憑趙雲這種恐怖的身手,他要是來了,鮮於輔還不得讓賢?

    劉和宣佈了對夏侯蘭的任命之後,接著說道:“真定好漢個個不凡,從今日起全部編入軍中,其中善於騎戰的歸夏侯蘭直接統領,精于步戰的則歸於明輝都尉帳下!”

    “太傅衛隊統領趙子龍方才大展雄風,令吾等大開眼界,特賞賜宅邸一座,上等牛羊肉五百斤,酒十壇!”

    眾人本以為劉和會將夏侯蘭帶來的這一百七八十人編入趙雲的麾下,沒想到劉和一個都沒有撥給趙雲,這令大家感到意外的同時,也是十分不解。

    已經換下甲胄走上台來的趙雲,對此卻沒有任何不滿,他明白公子如此安排其實是從大局出發,考慮的更為穩妥和長遠。

    將真定來的這些漢子劃給趙雲固然順理成章,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閒話,畢竟這些人與趙雲有同鄉之誼,而且此前也是趙雲帶著他們出來投軍的,但這樣做便會在無形之中人為地劃出小圈子和山頭,對於今後部隊的發展極為不利。

    劉和見正事已經辦的差不多了,於是便走到十幾個前來觀禮的士族代表們的面前,然後笑眯眯地說道:“諸位,今天這場觀摩可否盡興?”

    眾人紛紛回答說盡興,開眼界,不虛此行。

    劉和接著又問道:“有這些勇猛的將士守衛薊縣,大家可否安心?”

    眾人又紛紛回答說有大公子和子龍將軍坐鎮薊城,一百個放心。

    “將士們整日操練,還要不分晝夜地巡邏值守,十分的辛苦,我們是不是該拿出一些實惠的東西來犒勞他們呢?”劉和循循善誘地繼續問道。

    大家又不是傻子,來之前大概也猜到了劉和的心思,此時見大公子已經名正言順的開口,於是紛紛慷慨捐助,當場就向劉和表態,願意拿出家中的餘糧和財物來支持大軍守城。

    劉和敲完了“竹杠”,於是帶著人皆大歡喜地離開了校場,前來觀摩的各營兵士們則在頭目的帶領下返回各自營盤。

    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發現,從一開始,大校場邊上便有一支隊伍默默地站在那裡,他們手中沒有兵器,身上也沒有穿戴甲胄,但他們的態度很端正,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觀戰,從頭到尾,沒有人交頭接耳,沒有人以解手、拉肚子等理由擅自離開。

    這支隊伍人數約摸五百人,屬於新組建的太傅衛隊,他們是趙雲一個一個挑選出來的,共同的特徵就是身體壯實,為人老實,做事踏實。

    當日夜裡,趙雲在劉和賞賜的府邸中大宴賓客,既是為前來投奔的兄弟們接風洗塵,又是為夏侯蘭得到提拔擢升表示祝賀,同時也是向鮮於輔、鮮于銀等將領表示感謝。

    若說鮮於輔和鮮於銀這兩人,本領不一定十分出眾,但在人品方面確實不差,即使頂頭上司劉虞不在薊縣,他們兩個對於公子劉和交辦的事情都是認真負責,既沒有陽奉陰違,也沒有推諉拖延。

    若非如此,趙雲如何能夠順利地從這兩人麾下八千士兵當中挑選出符合要求的士兵來?

    第二日一大早,劉和帶著州中官吏來到薊城西門上為前往馬城運輸糧草軍資的隊伍送行。

    公孫紀一肚子憋屈和鬱悶無處可說,只得苦著臉與眾人話別,而當他發現前來押運糧草的將領居然就是昨日才被擢升的夏侯蘭時,心裡就更加的不爽了。

    就算公孫紀再蠢,他也看得出來夏侯蘭不是好糊弄的主,不然昨天在校場上將對陣的那位騎兵營前部軍司馬抽下馬背之後,也不會立即飛身下馬伸手去拉。做人如此小心謹慎,在那種緊張的時刻依然保持清醒的頭腦,足見夏侯蘭的頭腦不簡單。

    有這麼一個“人精”跟隨左右,就算公孫紀想要做點什麼小動作,也是十分的困難。

    趙雲將夏侯蘭拉到一邊,輕聲交待說道:“元慶,此次押運糧草事關重大,沿途一定要小心戒備,一旦發現異常,立即向前方和後方同時示警,請求支援,萬萬不可盲目戀戰!”

    夏侯蘭也是掂得來輕重的人,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子龍放心,這一趟出去,無論如何我也保證將糧草準時送到馬城!”

    另外一邊,鮮于輔正在向四個軍侯訓話:“你們幾個給我聽仔細了,這次出去,一切行動都要聽從夏侯司馬的指揮,不要覺得自己是騎兵營的老資格,便生出疏忽怠慢之心,甚至是暗中掣肘!要是耽誤了大事,你們便是幽州的罪人!”

    幾個軍侯見鮮于都尉說的十分嚴肅,紛紛點頭表態,聲稱一切唯夏侯軍司馬的馬首是瞻。

    在人群相送的道別聲中,龐大的運糧車隊緩緩駛出了薊城西門,一千名騎兵排成一字長蛇陣型,護衛在車隊的左右兩側,漸漸遠去……

    劉和返回州牧府中,立即召集眾人議事。

    “諸位,按照既定的計畫,公孫從事已經率隊前往馬城送糧,接下來便是第二步,請趙都尉做好準備,明日便率領一千騎兵前往薊城西南部的安次至雍奴一帶聚攏糧草,然後向西北方向押運至灅水南岸,等待後續的隊伍趕來匯合!”

    “卑職領命!”

    “另外,這裡有數十份李從事命人謄寫好的‘納賢告示’,子龍沿途遇到大的塢堡和城池時,張貼在過往行人眾多的醒目之處,如果有人願意來投,則在返程時一併帶回薊縣。”

    “卑職明白!”

    “趙別駕,煩請您安排下去,在幽州全境招募各種擅長手工製作的能工巧匠,特別是鐵匠、木匠、泥瓦匠之類,就說本公子願意用最優渥的條件招攬他們前來效力,不僅讓他們吃飽穿暖,而且還可以將他們的家人安頓在薊城之內生活居住。”

    “下官明白,一定不負公子所托。”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42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五章 勾結


    劉虞率軍入駐馬城已經有半個多月了。

    馬城位於歠仇水的南岸,是進出幽州的西北門戶。鮮卑人歷次南下侵掠幽州都是從這裡經過,原因就在於馬城位居要衝之地,不僅糧草豐足,而且當地豪族莊園規模龐大,鮮卑人一旦從這裡得到補給,就可以長驅直入地一路打到黃河北岸。

    在這半月內,劉虞的心情從最初的擔憂和焦慮慢慢變得平靜和篤定起來,到了現在,他竟然開始優哉遊哉地在歠仇水的兩岸遊覽,順便還拜訪了附近幾家大型塢堡內的族長。

    讓劉虞如此安心的原因,是他發現自己養了一個比較給力的好兒子。

    劉和返回薊城之後所做的種種,別駕趙該每隔兩天便會派出信使向三百多裡外的劉虞進行彙報,快馬兩天半便可送達。雖然動用的信使較多,但兩地來回一趟也就是五天時間,所以只需要五撥送信的小隊便可滿足送信的需要。

    趙該這麼做,既是作為下屬的本份,同時也可以讓劉虞及時掌握後方的情況,便於做出穩妥的決定。趙該動用的這點人力和馬力,相對于馬城駐守的近三萬大軍,根本算不得什麼,但帶給劉虞的卻是比三萬大軍更加重要的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叫做信心!

    從趙該的來信中,劉虞得知兒子在抵達薊城之後並沒有急於“搶班奪權”,也沒有胡亂指使和下達命令,而是迅速與府內的家人以及城內的官吏拉近關係,然後以斷然的手段徹底將隱藏於城內的不穩定源頭清除乾淨。對於兒子這種不急不躁、綿裡藏針的做事方式,劉虞感到非常的欣慰和認同。

    得知兒子在迅速穩定了薊城的局面之後,開始有條不紊地籌集兵械、糧草、軍資,而且第一批的糧草輜重已經上了路,隨後的第二批也在有條不紊地籌集當中,劉虞的心裡便覺得踏實了許多。

    只要糧草和軍資足夠,劉虞就有辦法讓前方的軍心保持穩定,至於面對鮮卑人的來襲,劉虞準備依託城池和附近的幾座塢堡進行防守,鮮卑人的騎兵雖然厲害,卻也不是銅頭鐵臂,在面對防守森嚴的城池和堅固的塢堡時,一樣會碰得頭破血流,磕掉牙齒。

    最讓劉虞意外的是,原本文弱內向的兒子,不知怎麼對兵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竟然在繁忙之餘還弄了一場“沙場秋點兵”,不僅極大地鼓舞了守軍士氣,同時還安撫了城中的大族和百姓,順手還敲了這些大戶們一記響亮的“竹杠”。

    如今,聽說兒子又要在各地張貼《納賢告示》,四處搜羅和招集人才,這些事兒一環套著一環,就連劉虞這樣的治政老手,都有些眼花繚亂的感覺。

    有時候,劉虞忍不住都想要快一點見到已經數年不見的兒子,親口問一問他,這些年在洛陽和長安究竟經歷了怎樣的艱險和苦難,才會磨礪成長到今天這樣的程度。

    不過,劉虞對於兒子做的有些事情,也有不太滿意的地方,但此時卻也不是追究和訓斥的時候,一切都要等到將鮮卑人趕回北方再說。

    這一天,散出去的探馬返回向劉虞報告,說發現軻比能所率小種鮮卑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彈汗山。

    彈汗山位於馬城西北一百三十裡外,後世這座山脈被人們稱之為大青山。桓帝時期,鮮卑部落聯盟首領檀石槐將王庭立於彈汗山下歠仇水的上游,而沿著歠仇水一路向東南而下,就會來到幽州的門戶——馬城。

    檀石槐少時有勇有謀,被鮮卑各部落共同推舉為大首領。在他統治北方的數十年間,大膽啟用漢人謀議,制定了律法,鍛冶兵器和工具,大大地促進了鮮卑社會的發展。

    在檀石槐的一生當中,曾經率領鮮卑各部向南劫掠至大漢的邊境各郡,北邊抗拒丁零(貝加爾湖一帶的遊牧民族),東面擊退了夫餘人的西進,西面進擊到了烏孫國,不僅完全佔據了昔日縱橫北方萬里大漠的匈奴人曾經的的疆域,還進一步將疆域擴充到東西一萬四千餘裡,南北七千餘裡。

    如今,檀石槐已經去世十幾年,由於他在世時尚未建立統一的鮮卑國家政權,所以當他死後,鮮卑大聯盟迅速土崩瓦解,又分裂為許多互不相屬的支脈。

    其中,東部鮮卑控制著從右北平以東至遼東的區域,與夫餘、濊貊接壤,共有大小二十餘邑,其頭領被稱為彌加、闕機、素利和莫槐;中部鮮卑從右北平以西至上穀,有十餘邑,其首領為柯最、闕居、慕容等,被稱為大帥。西部鮮卑從上谷以西至敦煌,西接烏孫,約有二十餘邑,其首領有置鞬落羅、拓跋鄰,拓跋推寅、燕荔陽等,皆為大帥。

    這次率軍前來襲掠幽州的鮮卑首領名曰軻比能,是中部鮮卑部落中新近冒頭的一個年輕酋長,他作戰勇猛,執法公平,不貪財物,因此在靠近邊塞的這幾個鮮卑部落當中很有威望,大家共同推舉他作了大人,帶領部落發展壯大。

    鮮卑人所謂的大人,又稱之為大帥,屬於幾個部落聯盟的共同首領,比之一個部落的酋長要大,比之整個鮮卑首領要小,權力和地位相當於漢人這邊一個郡的太守。

    軻比能非常崇拜昔日檀石槐創下的豐功偉績,他的心裡藏著一個龐大的想法,那就是有朝一日要再度統一北方大漠,而且還要建立起像大漢朝那樣的國家。他經常派出探子和細作扮成商販,深入到漢人境內刺探消息,因此對於目前大漢王朝朝廷崩壞,各地軍閥混戰的局面非常清楚。

    這次率眾進犯幽州,是軻比能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作出的決定。自從劉虞入主幽州以來,他積極推行懷柔和平的民族政策,鼓勵邊地百姓與附近的烏桓人和鮮卑人進行通商,使得幽州保持了穩定安寧的局面,得到了充分的休養生息,如今可謂是百姓富足,倉滿糧足。

    幽州如今就像一頭養肥了的年豬,只要闖進來狠狠地撈上一把,軻比能就有把握讓自己的部落迅速壯大起來,進而東討西伐,將地盤擴大幾倍。

    軻比能的野心雖大,但他也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所以這次出兵也是十分謹慎和小心,先派出了兩千部落精銳作為先鋒,進駐彈汗山,試探一下劉虞的反應,然後在決定後續的行動。

    如果劉虞生出忌憚畏懼之心,願意媾和,軻比能便獅子大張口地向劉虞討要一筆糧食和鹽鐵物資;如果劉虞拒絕和談,軻比能也不介意跟劉虞狠狠地打上一仗,然後沖進幽州能搶多少是多少。

    當然了,軻比能此行也沒有絕對必勝的把握和信心,其中最讓他忌憚的便是活躍在上谷郡北部白山一帶的閻柔勢力。軻比能知道閻柔此人在烏桓和東部鮮卑部落中甚有威望,可以調動的兵馬甚至比自己還要多些,如果他跳出來支持劉虞,自己絕對討不到什麼便宜。

    軻比能早就想好了,萬一幽州的防範過於嚴密,閻柔果真摻和了進來,他就立即轉頭向西,帶著部落青壯進入並州境內劫掠。雖說並州如今已經被中部鮮卑各部落糟蹋的不成樣子,可再瘦的牛羊身上,總能剝下幾塊肉來。反正漢人百姓就跟螻蟻一樣,怎麼死都不會死絕,只要有土地可供耕種,他們總是願意守著過日子的。

    然而,令軻比能感到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就在前幾日,閻柔忽然派人前來面見軻比能,聲稱願意與他一起對付劉虞,條件便是將劉虞趕回薊縣之後,可以放軻比能進入代郡,而上穀則要歸於閻柔。

    軻比能當時便答應了閻柔的這個要求,在他看來,只要大軍攻下馬城、高柳和寧城三地,幽州就像一個被脫光了外衣的女子,自己的人馬想怎麼縱橫都可以,到那個時候,從代郡一路南下就可以進入冀州,據說冀州韓馥比劉虞還要軟弱,正好可以狠狠劫掠一番。

    對於軻比能與閻柔的勾結,劉虞此時並不知情。他在進駐馬城之前,接到的消息是軻比能聯合了中部鮮卑近五萬人南下,而近來經過細作刺探得來的消息,軻比能此次其實只帶了近兩萬人南下,並沒有傳聞的那麼誇張。

    兩萬與五萬,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數字。

    劉虞進駐馬城的兵力是兩萬七千人,對外號稱三萬,若是防禦五萬鮮卑人的進犯,兵力便會明顯落於下風。特別是從甯縣至班氏有著漫長的四百多裡邊境線,鮮卑人在人數占優的情況下,隨時都可以選取當中一段而輕易突破守軍防線。

    如今,劉虞摸清了軻比能的具體兵力,他是以近三萬的兵力對付軻比能的近兩萬人,壓力驟然減輕了許多。劉虞已經派出魏攸領兵一萬開赴高柳城,他給魏攸下達的命令便是死守待援,一旦軻比能率軍從高柳一帶進犯,劉虞便會率軍從馬城出發,繞到軻比能的身後發動猛然一擊。

    劉虞的這個策略還是可行的,但前提是距離馬城八十裡外的閻柔不會移動,若是關鍵時刻閻柔帶著部隊向北跑進白山躲清閒,則寧縣這一帶便會門戶洞開,到時候軻比能瞅准這個空當鑽進來,麻煩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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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42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六章 閻柔的算計


    時間已近十月之末,這天劉虞帶著從事程緒巡視完城中各處,回到了自己帳中。

    程緒勸說劉虞道:“主公,軻比能的部隊如今距離馬城不到百里之遙,吾軍前幾日又分出一萬兵馬由魏曹掾帶往高柳,現在所剩兵力幾乎與閻柔相當。馬城和寧城分據歠仇水南北兩岸,歷來是互為依存,如今閻柔態度不明,形勢於我極為不利。兩害相權取其輕,不如便答應了閻柔的請求,向朝廷表奏他為護烏桓校尉,這樣就可以讓閻柔為我們所用,軻比能自然會知難而退。”

    劉虞皺著眉頭默然不語,似乎對於程緒的這個建議並不熱衷。

    程緒接著說道:“若是不答應閻柔的要求,等到軻比能率大軍前來時,他們兩夥勢力私下裡勾結起來,到時候我軍兩翼受敵,立刻便會陷入被圍的困境,形勢就會變得十分危急!”

    劉虞見程緒都在替閻柔說話,估計其他的人有這種想法的會更多,於是歎口氣,解釋說道:“閻柔此人,狡而無信,比之公孫瓚尤為不堪,今日我若是答應了他的要求,明日他又會提出別的要求,對於這種貪婪之輩,絕對不可輕予!”

    “主公,可我們若是不答應閻柔的要求,當下這一關就很難過去啊!就算閻柔此人有野心,他以往還是向著我們的,也未曾做出太多倒行逆施的事情來,這次又親自帶著兩萬兵馬跟隨主公南下冀州,也算是立下了功勞。”魏攸繼續勸說道。

    “哼,你不提此事還好!閻柔這次率兵南下冀州,騷擾禍害當地百姓的事情還做的少麼?”劉虞臉色一寒,冷冷地說道。

    甯城之內,閻柔伸長了脖子等侯馬城那邊的消息,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可劉虞卻是穩坐釣魚臺,到現在也沒有吐口,這讓他感到十分惱火。

    閻柔對身邊的親信說道:“劉虞那個老貨,到現在還不肯答應我的要求,為了給他一點厲害看看,我派你現在立即帶人前往彈汗山,見到軻比能之後,就如此這般告訴於他……”

    這名親信點頭領命,轉身準備出賬。正在這時,帳外有人報告道:“大人,小的有緊急軍情報告!”

    “速速入帳,詳細道來!”閻柔喝道。

    “啟稟大人,小的按照您的吩咐,最近帶著兄弟們在沮陽至涿鹿一帶進行偵查,昨日發現了一支從東面來的隊伍,這支隊伍外側有千騎護衛,當中全部是馬車和牛車,所過之處留下的車轍很深,道邊灑落著零星的糧食顆粒!”

    “可否看清了對方的旗幟和服飾?”

    “啟稟大人,小的看得分明,這支隊伍穿著幽州軍卒的服飾,打著一面‘劉’字大旗,可以肯定他們是從薊縣方向而來,這是要向駐守馬城的劉虞運送軍糧和物資。”

    “好,這次你們做的很好!來呀,賞錢百貫,糧十石!”

    待這個哨探頭目高興地離開之後,閻柔對身邊尚未離開的心腹說道:“情況有變,你暫時不要去彈汗山了。劉虞的運糧隊伍再有三天便能走到廣寧的南邊,這一帶距離馬城至少還有八十裡路程,距離廣寧卻只有十五裡,我們只要出動三千兵馬扮成盜匪,夜間埋伏在路邊,便可以將這批糧草軍資搶過來!”

    心腹急忙勸說閻柔:“大人,我們此時動手,就算劉虞沒有證據,他也肯定會想到是我們幹的。若是搶了這批從薊縣運來的糧草軍資,我們與劉虞的關係就會急轉直下,還請大人三思而行!”

    “哼,有什麼好怕的?劉虞那個老貨不識抬舉,就不要怪我不給他留面子!這次出去劫糧,便由你親自帶隊,到時候只搶糧草和軍資,不要輕易殺人,等糧草到了我的手中,看劉虞不來求我!”

    閻柔主意已定,並不聽這個心腹的勸說。

    卻說夏侯蘭前幾日走馬上任,領了向馬城押運糧草的軍命之後,便一路小心謹慎地護送著運糧的隊伍向西而行,這一日終於走到了涿鹿縣以北歠仇水與治水交匯的地方。

    眼看天色將晚,夏侯蘭驅馬來到公孫紀所乘的車旁,語氣恭敬地說道:“公孫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便讓隊伍在此地宿營吧?”

    車中昏昏欲睡的公孫紀伸手掀開車簾,向四處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道:“此地為兩水交匯之地,地勢平坦,夜裡風太大,若是將隊伍留在這裡,只怕引得兵卒和民夫們不喜!”

    夏侯蘭耐心解釋說道:“大人,方才卑職已經親自在四處打探過了,覺得此地雖然有些風大,但因為有兩面臨水,所以夜裡只需專心防守北面即可,至於我們一路過來的東面則是安全地帶。我方才已經安排下去了,夜裡會將隨車運輸至馬城的過冬衣物取出一些給士卒和民夫禦寒,大家應當不會被夜裡的寒風凍壞了身體。”

    夏侯蘭如此佈置,可謂心思縝密,但卻惹得公孫紀心中更加不喜。公孫紀沉著臉質問:“夏侯司馬,你怎麼可以私自動用運往馬城的軍資?”

    夏侯蘭見公孫紀發難,臉色平靜地回答:“啟稟大人,蘭在離開薊城時,公子曾授臨機專斷之權,此事有另外四名軍侯作證!”

    “好,好!既然公子授你臨機專斷之權,你便自行決定即可,何必再來聒噪!”公孫紀氣呼呼地說完這句,“唰”的一下,將車簾從內扯了下來,再也不想多看夏侯蘭一眼。

    對於公孫紀的無禮,夏侯蘭視若不見,如今保證運糧途中的安全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他犯不著跟這種小肚雞腸之人計較。

    “傳吾命令下去,今夜便在此地紮營歇息。所有裝糧的車輛停在臨水的一邊,裝載草料和被服物資的車輛,按照順序停在北面,民夫住在中間,騎兵守住東面,四位軍侯仍按前幾日的慣例,每人夜裡帶隊巡視營地一個時辰……”

    夏侯蘭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各項命令,絲毫看不出他在一個月前還只是公孫瓚麾下一名小小的隊率,如今卻成了管轄著千名騎兵的軍司馬。

    按照大漢軍制,隊率統兵五十人,軍司馬統兵四、五百人,劉和破例讓他帶兵一千,足見對夏侯蘭的信任有加。要知道,劉備如今在公孫瓚手下也就是個別部司馬,這次出任安平相後,公孫瓚才捨得派了兩千人馬給他。

    一夜平安無事。

    第二日上午,隊伍吃過飯食之後,夏侯蘭準備率隊繼續向西前行,一個兩難的問題卻擺在了他的面前。

    涿鹿位於歠仇水和治水交匯的地方,而歠仇水和治水匯合之後往東流淌,便成了灅水。從地圖上看去,歠仇水、治水和灅水連在一起,就像一個開口向左橫著放的“丫”字,隊伍沿著歠仇水繼續向西北方向行進,五日後便可抵達馬城。

    夏侯蘭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到底將行軍速度放在第一,還是將隊伍安全放在第一。

    若是追求速度,那就沿著歠仇水北岸寬敞平坦的河灘行進;若為保證安全,則從治水與歠仇水中間一條比較難行的土路前往馬城。

    夏侯蘭看著地形圖,皺眉沉思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傳我命令,今日隊伍沿著治水向西行進!”

    一名入伍時間較長的軍侯,忍不住出於反對說道:“夏侯司馬,請恕卑職無禮。馬城在西北方向,治水卻是向西南方向的班氏而去,我們應該沿著歠仇水逆流而上才對!”

    夏侯蘭臉色平靜地點點頭,然後指著地圖上靠近廣寧城的那段歠仇水說道:“幾位軍侯請看此處!此段河灘距離馬城為八十裡,距離廣寧城十五裡,距離寧縣二十裡,閻柔的兩萬人馬如今便盤踞在寧縣和廣寧一帶,若是他動了歹念,到時候諸位以為憑我們這一千人馬,可否護得住糧隊的安全?”

    另外一位軍侯搖頭說道:“不可能,就算閻柔膽子再大,他也不敢前來劫糧,這可是送給太傅大人的糧食,他若是這麼做了,就等於徹底與漢人決裂,今後在幽州將再無立足之地!”

    第三位軍侯也接著說道:“夏侯司馬可能有所不知,閻柔是廣陽人氏,他的族人和胞弟如今還在廣陽生活,他若是敢動手劫持糧隊,那就是與數百萬幽州百姓為敵,到時候整個閻家將會遭萬人唾棄,生不如死!”

    夏侯蘭聽了這兩名軍侯的話語,一時間陷入了猶豫之中。良久之後,他開口說道:“幾位說的不無道理,我們便沿著歠仇水的南岸行進,並且立即派出快馬向馬城報訊,讓太傅大人派一支隊伍趕在我們抵達廣甯這一帶時,前來接應我們!”

    幾位軍侯聽了,覺得夏侯蘭如此安排比較穩妥,於是依令而行,催促士卒和民夫們動身啟程。

    等到四名軍侯離開之後,夏侯蘭轉身對自己的親兵低聲說道:“李二,我有一個極為秘密的任務交給你去做,路上千萬小心,務必將我的口信帶給大公子或者趙都尉!”

    “夏侯大哥儘管吩咐,我李二自從跟隨你離開真定那天起,就把性命置之度外。”

    “你立刻找一身民夫的衣服換上,然後趕回薊城,告訴公子或者趙都尉,就說為了防止閻柔對太傅構成威脅,我建議立即派人前往廣陽將閻柔的族人控制起來!”

    “李二領命,絕不負夏侯大哥所托!”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43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七章 子龍督糧


    在夏侯蘭離開薊城的第二天,趙雲也帶著隊伍離開了。劉和派給他的任務是前往陽鄉、安次、雍奴等地收集轉運糧草,順便沿路張貼《納賢告示》,然後再將這些糧食押運到廣陽一帶,與後來的鮮於銀匯合。

    收集這個詞,其實應該分為兩個步驟:第一步,從分散的各縣甚至是各塢堡將糧食給弄出來;第二步,將這些糧食彙聚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積少成多,然後運往馬城。

    齊周之前在薊城附近各縣轉了一圈,也就是傳達了州牧府的命令,然後在口頭上與各縣的縣令和一些豪族大戶們達成了協定,等他返回薊城時,並未帶回來多少糧食。

    趙雲這次出來,手裡自然拿著蓋有州牧大印的征糧命令,還帶著一千騎兵,但所過之處的地方官員和當地豪族是否會賣他一個面子,那就難說了。畢竟,口頭上答應齊周是一回事,而實打實地將糧食和物資交給趙雲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離開薊城之後,趙雲毫不猶豫地帶著隊伍順著灅水向西南方行進,直奔下游的雍奴縣而來。

    雍奴地處漁陽郡的南部,如今實際上處於公孫瓚控制地區與劉虞控制地區的預設分界線附近。也就是說,雍奴縣的歸屬比較模糊,這裡的官員和大族既可以承認公孫瓚的統治,也可以承認劉虞的統治,征糧的難度很大。

    本來劉和是不打算讓趙雲向西深入那麼遠的,只到薊縣西邊八十裡外的安次就可以,但趙雲覺得既然雍奴目前處於模棱兩可的地位,那就不妨前去走上一遭,就算收穫有限,多少總會有上一些。

    為了節約時間,從薊城前往雍奴的路上,趙雲催馬疾行,結果只用了不到兩天時間便趕到兩人雍奴城下。

    雍奴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受到了公孫瓚勢力和劉虞勢力的雙重保護,所以城內並無太多的正規駐軍,只有數百人的差役衙丁負責城內的日常治安。

    當城門口負責值守的差役看到威風凜凜的趙雲帶著騎兵出現在視野中時,倒也不顯得多麼驚慌,而是毫無懼色地上前攔在了趙雲的面前。

    這名差役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他認識幽州士兵的服飾,只要不是烏桓人和鮮卑人打了過來,幽州本地的部隊前來,便算是自己人,又何必驚慌?

    差役向趙雲行禮,開口問道:“敢問將軍駕臨鄙縣,所為何事?”

    “吾乃幽州牧劉大人麾下都尉趙子龍,今日奉命前來雍奴督糧,還請通稟貴縣令一聲!”

    趙雲說話和氣,並無盛氣淩人的樣子。

    差役點頭,立即派人前去向縣令王松稟報。

    因為雍奴比較富足,加之這裡甚少遭受北方遊牧民族的侵襲,所以縣令王松的日子過得甚是悠閒自在。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因此絕不涉足到劉虞與公孫瓚的爭鬥之中,每年秋糧豐收之後,都會老老實實地向薊縣和令支兩個方向各自送上相同數目的一批過去。

    雖然同時孝敬兩個主子會加重雍奴百姓的負擔,但相對於別處不時的兵荒馬亂和外族侵襲,能夠得到劉虞和公孫瓚雙方的庇護,雍奴百姓還是覺得幸福大過痛苦。

    這天,王松與幕僚劉放兩人又在府中飲酒、閒聊,打發著時間。

    劉放說道:“縣尊大人,我聽說前段時間劉伯安帳下從事齊周曾到安次縣催促軍糧,看樣子幽州北方的形勢不容樂觀啊!”

    王松呷一口酒,皺眉說道:“幽州如今的局面錯綜複雜,劉伯安與公孫伯珪分道揚鑣,塞外各族蠢蠢欲動,閻柔擁兵自重,軻比能、步度根、扶羅韓等鮮卑賊酋個個野心勃勃,公孫度在遼東暗藏不臣之心,我總覺得像現在這樣悠閒自在的好日子,恐怕沒有幾天了!”

    “大人能力出眾,又對天下形勢看得透徹分明,為何不擇明主而投,卻要偏安在這小小雍奴呢?”劉放有些不解地問道。

    王松淡然一笑,看著劉放說道:“子棄,汝乃廣陽順王后人,說起來也是皇姓後裔,如今不照樣是報國無門,陪著我這樣沒前途的人屈居雍奴麼?如今天下形勢紛亂不堪,今日的人上人,或者便是明日的階下囚,真正能夠匡扶社稷,救民於水火之中的明主,我還沒有看到啊!”

    劉放有些悵惘地點頭說道:“劉伯安入主幽州以來,吾本以為他可為明主,但觀這幾年他在處理與公孫伯珪的關係上,總覺得有些優柔寡斷、養虎為患的意思,如今公孫伯珪羽翼已豐,他卻毫無辦法,令人不禁扼腕歎息。”

    “呵呵,子棄這個本家,能力和本事是有的,但他骨子裡缺少了一樣東西,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劉虞缺了這一樣,只怕在這亂世之中難以善終啊!”

    “哦,敢問縣尊大人,劉虞骨子裡缺了什麼?”劉放不解地問道。

    王松放下酒碗,一臉凝重地說道:“劉虞為人迂腐,總是顧慮重重、瞻前顧後,骨子裡缺少了光武大帝那股子舍我其誰的雄主之氣!”

    王鬆口中的光武大帝,便是東漢王朝的締造者劉秀。

    劉秀的出身只是一介布衣,卻有著漢室血統,他在王莽篡權建立新朝之後聚眾起兵,經過長期的統一戰爭,先後剪除了關東、隴右、西蜀等地的割據政權,結束了自新莽末年以來長達近二十年的軍閥混戰與割據的國家局面,並于河北登基稱帝,仍以“漢”為國號。

    後世很多人選擇性地忽視了在西漢和東漢之間短暫存在過的王莽政權,其實東漢雖然仍以“漢”為名,實際上已經是一個新的王朝。

    劉秀作為大漢皇室後裔,當時面臨的形勢也是天下紛亂,諸侯割據,軍閥混戰,但他卻能毅然挺身而出,立志統一天下,匡扶漢室,其雄主的氣概令後世許多人大加讚賞。

    特別是劉秀在位的三十三年,大興儒學、推崇氣節,深得天下讀書人的擁護和推崇,以至於到了如今,像王松這樣的士人還時不時地把他搬出來,與當世的英雄豪傑做一比較。

    劉放聽了王松這席話,面露慚愧之色,說道:“縣尊大人說的極是,想我劉放也是漢室後人,如今卻眼看黎民百姓陷入水火之中而無所作為,實在是愧對列祖列宗!”

    王松正欲開口安慰劉放幾句,忽見一名衙役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

    “啟稟縣尊大人,城外來了一位帶兵的將領,聲稱幽州牧劉大人帳前都尉,特來雍奴督糧!”

    “這名將領姓甚名誰,帶了多少兵來?”

    “來者自稱趙子龍,身後所帶兵卒不少於千騎。”

    “哦,居然是那位劉大公子用安平國從公孫瓚手裡換回來的‘國士’?”王松臉上露出一抹訝異之色,“子棄,便陪我前去見識一番這位趙都尉如何?”

    “縣尊大人有令,放豈敢不從!”劉放拱手應命。

    雍奴城外,趙雲端坐在馬背之上,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急躁之色,他已經命令士卒們在城外三裡外安營紮寨,看樣子似乎沒有率軍入城的打算。

    出入城門的百姓見到城外忽然出現的這支漢軍騎兵,雖然有些好奇,卻也並不怎麼驚慌,因為他們看到了軍中迎風招展的那面旗幟上,寫著的是一個大大的“劉”字。

    在幽州能打“劉”字旗的漢軍,肯定是州牧大人的部隊,百姓心中還是認可和擁護的。

    等候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王松帶著劉放和縣中幾個小吏出城來迎趙雲。

    遠遠地,王松便看到了端坐在一匹雄健白馬上的趙雲,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員年輕的武將實在是太穩了,穩得就像一座安靜的山嶽。

    走近之後,王松主動開口說道:“不知是趙都尉前來督糧,還恕本官前來迎接遲緩!”

    趙雲見狀,隨即翻身下馬,瀟灑飄逸落地,抱拳向王松還禮,口中說道:“縣尊客氣了,今日雲來的倉促,實因公務緊急,還請縣尊大人支援!”

    “此地不宜敘話,有請趙都尉移步進城詳談,可否?”

    “呵呵,正合吾意,本都尉這便隨縣尊大人入城!”趙雲說話之間,將馬韁隨手丟給身後親兵,然後闊步向城內走去。

    王松看見趙雲竟然沒有率軍入城的打算,有些驚訝地說道:“趙都尉不準備讓士卒們入城歇息?”

    趙雲一臉坦然地回答:“士卒入城,難免擾亂城中百姓生活,又何必多此一舉!”

    一直未曾開口的劉放說道:“趙都尉心系黎民,令放欽佩之!”

    趙雲見有人稱讚自己,於是客氣地說道:“這位先生謬贊了,雲只是做點力所能及之事而已,未曾請教閣下如何稱呼?”

    王松於是介紹說道:“這是子棄,本姓劉,名放,乃涿郡人氏,是廣陽順王後裔,曾在郡中擔任綱紀之官,後被舉為孝廉,如今屈居敝縣。”

    趙雲聽了王松的介紹,心想這位劉放似乎與年初在令支認識的劉玄德身份有些相似,都是漢家劉姓的後人,不過現在的處境看上去似乎有些落魄,竟然淪落到給一位縣令當幕僚的程度。

    想到這裡,趙雲心頭一動,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交到王松的手中,然後說道:“這是吾家大公子代父發出的《納賢告示》,有勞王縣尊安排人張貼在城門口顯眼之處,以便過往的能人志士早日見到,前往薊城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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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44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八章 有棗沒棗打一竿


    趙雲只帶著兩名親兵便進了雍奴城,倒是令王松和劉放等人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對趙雲高看了一眼。

    這是個文尊武卑的時代,趙雲能得文士出身的王松和劉放高看一眼,可不容易。

    王松在府中設宴,請趙雲上坐,又請縣中官吏一起作陪。趙雲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接受眾人的敬酒,然後又逐一回敬過去。

    王松問:“不知趙都尉這次來雍奴,需要籌集多少糧草和軍資?”

    趙雲答曰:“保底的數目是與去歲雍奴上繳州裡的相同,若是王縣尊能體諒州裡的難處,儘量多的提供一些糧草軍資,雲返回薊城之後,自然會向大人彙報此事。”

    王松點點頭,面露難色說道:“按理來說,如今太傅大人在北方對鮮卑人用兵,本縣理應盡力支持才是,然則前些時日公孫將軍麾下都尉田楷和別部司馬劉玄德率軍從雍奴經過,已經從縣裡征走了高於往年五成的糧草,如今可以交給趙都尉的糧草恐怕難以湊齊保底的數目。”

    趙雲面色平靜地看著王松,說道:“本都尉獲悉田楷南下冀州時,走得甚是匆忙,不知當時他從哪裡來的時間,在雍奴收集了超過往年五成的糧草?”

    王松被趙雲這話問的一窒,急忙解釋說道:“田都尉雖然走得匆忙,但劉司馬卻留下一員小將,專門負責在本縣督糧,等到征夠了數目,這才押送著糧隊南下而去。”

    趙雲聽到王松不止一次的提起劉備,心裡有些疑惑,問道:“不知這員小將叫什麼名字?”

    劉放在一旁回答說:“啟稟趙都尉,劉司馬留在雍奴督糧的這員小將名曰田豫,正是城外田家堡人氏,他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所以對於今歲雍奴的糧食收成非常熟悉,因此督糧的事情辦得十分堅決徹底,敝縣為了自保,不敢有所欺瞞。”

    趙雲聽說劉備留在雍奴督糧的人是田豫,心中釋然,依然臉色平靜地對王松說道:“田豫此人,本都尉在劉玄德帳前曾經見過數面,是個清儉約素之人,有他負責督糧,確實難纏。”

    王松心裡一陣嘀咕,心道田豫雖然難纏,可跟你比起來,還是差著火候。

    “既然王縣尊如此為難,本都尉也不好逼著你向縣裡的百姓加重負擔,那便按照去歲一半的數目辦理吧!”趙雲經過一番思慮,淡淡地說道。

    王松本來已經咬牙做好了再挨一刀的思想準備,咋聽趙雲忽然改口,只要一半數目的糧草和軍資,頓時大喜,急忙恭維說道:“趙都尉時刻心系黎民百姓,真乃義士也!”

    趙雲擺手,說道:“王縣尊不必替雍奴百姓謝我,要謝也該是我家公子。雲出薊城時,大公子再三叮囑,一定要體恤各縣百姓疾苦,不可擅自加重百姓的負擔。既然雍奴百姓多向奮武將軍繳納了五成的糧草,我們便少收五成好了。”

    座中大小官吏見趙雲說的煞有介事,於是紛紛感念起尚在薊城的劉和公子來。其實,趙雲離開薊城時,劉和只交待他見機行事,快去快回,還真沒說過體恤百姓這麼上層次的話來。

    王松卻是不知,趙雲如此輕易的改口,卻跟他接到的命令有關。劉和派給趙雲的任務裡面,本來就沒把雍奴當成征糧的重點,趙雲抱著“有棗沒棗打一竿”的心態前來雍奴,如今可以輕鬆募到一批糧草,也就不會真的跟王松計較了。

    趙雲心裡清楚,如果自己黑著臉緊逼王松,估計雍奴縣裡咬緊牙關真能如數上繳糧草,但無疑會給百姓身上增加沉重的負擔,所以便自己做主,直接降低了雍奴上繳糧草一半的數目。

    定下了需繳糧草的數目,席間原本有些壓抑的氛圍一掃而空,眾人活躍起來,紛紛又向趙雲敬酒。

    劉放看似無意地問道:“最近從冀州那邊傳來一條軼聞,皆言趙都尉是大公子以一國之地從奮武將軍麾下換來的,不知果有此事?”

    對於趙雲而言,劉放這個問題看似隨意,其實不好回答。趙雲若是否認,則有自貶之嫌,而且這事日後傳到劉和耳朵裡去,也容易產生誤會;趙雲若是當場承認,則有自誇之嫌,雖然成就了劉和愛惜人才的美名,卻讓自己落下一個妄自尊大的名聲。

    然而,趙帥哥就是趙帥哥,不僅人長得帥氣,腦子反應更是迅速,他很快就回答了劉放的問題。

    “承蒙公子錯愛,雲心中時常惴惴不安。每每念及此事時,公子便會笑曰:‘吾以國士待子龍,何愁天下仁人志士不來投效?’方才入城之時,吾已托王縣尊將《納賢告示》張貼出去,諸位不妨仔細一觀,由此可見公子惜才愛才之心!”

    趙雲這個回答,謙遜而又得體,一句“承蒙公子錯愛”,既承認了事實,又不顯得張狂,足以引得座中官吏士人們好感,而隨後的話,更是替劉和道出了心聲,順帶的還對《納賢告示》做了很好的“推銷”。

    劉放聽了趙雲的回答,心中頗為意動,於是又問:“不知雍奴事了之後,趙都尉下一步將往何處去?”

    趙雲回答:“北方戰事日緊,此地事了,吾將立即前往安次縣!”

    劉放建議說道:“雍奴此去安次,有六十裡路程,趙都尉若是押送著糧隊而行,則需時至少兩日。鄙人建議趙都尉不妨委派放心之人,直接將雍奴糧草裝船後逆流而上,直接從灅水走,如此一來,既可以節省時間,又可以節省人力”。

    趙雲聽完劉放這番話,心中大為意動,覺得面前這個年輕的文士是個胸有才華之人,值得為公子招攬一番。

    “子棄先生之言,甚為可行!有道是‘一事不煩二主’,既然辦法是你想的,本都尉便將此事委託於你,不知可否?”趙雲一臉誠懇地對劉放說道。

    劉放繞來繞去地說了這麼多,心裡自然就是等著趙雲這句話,不過他不能立即就答應下來,這樣顯得太過猴急了一些,對老主子王松也不夠尊重。劉放有些猶豫地說道:“一切還憑縣尊大人定奪。”

    王松的年紀已過四旬,正是人生當中不惑的時候,他在城門口時就察覺劉放盯著《納賢告示》反復的看,後來更是頻頻向趙雲敬酒,還不時問這問哪,現在更是主動替趙雲謀劃起來,哪裡還不知道劉放的心思。

    對於劉放此人,王松是真心的器重和喜歡的,但他也知道劉放胸有大志,不是自己這個小小縣令便能留得下來,於是笑著說道:“既然趙都尉有此請求,本縣自當鼎力相助。只是還請子棄離開雍奴時,別忘了將城門口那張告示一併揭了去,不然過不得幾日,本縣手下的官吏便要跑個乾淨了!”

    王松這番話說的風趣,頓時引得廳中一陣會心的笑語。

    酒宴到了這裡,皆大歡喜,差不多也到了散去的時候。不想有個小吏見劉放要去薊城投靠大公子,頓時也動了同往的心思,於是大聲對趙雲說道:“啟稟趙都尉,雍奴其實可以如數上繳糧草!”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這不是當面打縣令王松的臉麼?這不是擺明瞭要與全縣官員和豪紳大族為敵麼?這貨想要在趙雲面前表現,也太過了吧?

    王松黑著臉看著那個小吏不語,劉放一臉的愕然,只有趙雲依然面帶微笑,朝那小吏點頭說道:“還請足下詳細道來。”

    那位小吏有些忐忑地向王松和眾人作揖行禮,急忙解釋說道:“諸位千萬不要誤會,我向趙都尉提的建議絕對不是加重縣裡百姓負擔。雍奴城外有幾處塢堡,每年將大量的糧食囤積在堡內,到了青黃不接之時便高價出售給附近的百姓,而有的窮苦百姓為了度日,只得將田產抵押賣出,如此一來,這些塢堡日見勢大,越發的變本加厲!”

    “卑職覺得不能坐視這些塢堡坐大,繼續橫行鄉里!趙都尉勇武不凡,如今又帶著千騎而來,不如好好敲打一番,將他們巧取豪奪而來的糧草資財充作軍資!”

    小吏這番話說完,王松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劉放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趙雲。

    趙雲心想這次來雍奴還真是頭痛,這群傢伙怎麼接連給自己出難題呢?先是王松和劉放出語試探自己,接著這個不知名的小吏又給自己出了個“殺富集糧”的主意,如果稍微決策不慎,都可能影響到後續的催糧任務。

    眾人見趙雲自入城以來,第一次將劍眉擰了起來,頓時不敢說話,靜靜地等候著趙雲的決定。

    片刻之後,趙雲說道:“關於那幾個塢堡的事情,本都尉以為此時不易強取,如今全州上下需要保持同心,協力防禦北方鮮卑的入侵才是頭等大事。煩請王縣尊即刻派人出城向這幾家塢堡曉以大義,若是他們願意資助州裡一些糧草軍資,本都尉會一一記下,回頭懇請州裡頒下褒獎的公文,傳遍各縣;若是他們不肯答應,也不強求,但卻不能在這緊要的時候繼續逼迫鄉里百姓!”

    “這位縣吏能以大局為重,不顧個人安危,向本都尉仗義執言,精神可嘉!明日你便與子棄從雍奴同行,本都尉會留下一百名騎士護衛你們的安全!”

    趙雲的這番決定,既不示弱,也不用強,始終是站在整個幽州的大局去思考和決策。更為難得的是,他在顧全大局的同時,還不忘記保護一個敢於直言的小小縣吏,這份睿智和冷靜,令人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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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6:45
第一卷 雛虎北歸   第八十九章 殺伐果斷


    雍奴城內事了之後,趙雲婉拒王松請他夜宿縣府的好意,連夜帶著那名敢說真話的小吏出城,住進了行軍營帳。

    或者是擔心這個小吏的安全,趙雲臨時改變了主意,不讓其隨著劉放一起走,而是直接帶在了身邊。

    這名小吏名叫馬台,是涿郡容城人氏,在王鬆手下謀個議曹的閒散位置,平時的任務是參議諸事。因為縣令王松頗有手腕,對於縣內諸事處理的很妥當,所以平日裡輪到馬台說話的時候很少,因此他這個議曹也就成了擺設和閒職。

    馬台在雍奴不得志,又見劉放準備去薊城,所以乾脆冒著得罪許多人的風險,建議趙雲“殺富籌糧”,等於是親手向趙雲遞上了一份“投名狀”。若是趙雲不收他,馬台在雍奴今後根本無法容身,那些塢堡內的豪族可不會放過他!

    趙雲帶著馬台離去之後,眾人紛紛告辭,偌大的廳內便只剩下王松和劉放兩人。

    王松繼續悠閒地飲酒,劉放則是皺眉若有所思。

    “縣尊以為趙雲此人如何?”

    “有勇有謀,冷靜縝密,實乃不可多得之才!”

    “比之前些日子留在縣裡督糧的田豫如何?”

    “兩人未曾交手,武藝方面不好評判。單論心性和智謀手段,吾觀這趙雲猶在田國讓之上!”

    田豫,字國讓,便是雍奴本地人氏。

    “卑職本以為趙雲會被馬台的提議打動,出兵威逼城外的那幾家大戶出糧出資,沒想到趙雲卻將難題丟給了縣尊大人。”

    “呵呵,正因如此,吾才說他比田豫更勝一籌。若是換了別的將領,能得太傅之子器重信任,首次出來完成任務時定然是立功心切,恨不得好好表現一番,可趙雲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不為眼見所見的一點蠅頭小利而動心,時刻以大局為重。”

    “縣尊以為城外那幾家大戶接到您的書信之後,會主動支持和配合麼?”

    “估計多數還是無動於衷,偶爾有一兩戶有所表示。”

    “那就這麼放過他們?”

    “呵呵,凡事還需放眼往後看。若我猜得不錯,城外那些不知進退的大戶,好日子恐怕也沒多久了。”

    “縣尊的意思?”

    “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

    “田家會不會也在其中?”

    “這要看他們自己如何選擇了,反正我在信裡已經寫的明白,若是連這點眼光都沒有,就算如今田豫跟了劉備,田家一樣難逃覆滅。劉玄德的實力,比之薊城那位劉公子,差距太大!”

    “卑職明日便要辭別縣尊前往薊城,感謝這幾年大人對我的收留和照顧!”

    “呵呵,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多禮。雖然未曾見過劉公子,但此人既然能以一國之地換一員籍籍無名的小將,想必也會善待於你,子棄日後當有機會一展抱負,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對我發號施令呢!”

    王松這份豁達卻是難得,只是他卻沒有想到今日一番戲言,日後還真就成了現實。

    城外,趙雲的營帳內生起了一堆篝火,趙雲和馬台圍坐在火邊,小聲說些什麼。

    趙雲問馬台:“讓你隨我一起出城,可有意見?”

    馬台搖搖頭,說道:“趙都尉也是一番良苦用心,台雖庸才,這點眼眉高低還是看得出來。”

    趙雲見馬台是個明白人,也就不過多的解釋,安慰說道:“這幾日我要率軍一直急行,軍中條件有限,可能要讓你跟著受苦了。”

    “趙都尉客氣,台不過是個落魄之人,有何資格貪圖享樂?今後跟在趙都尉身側,還請多多照拂。”

    趙雲擺手笑曰:“先生不必跟著我,像我這樣的武人,今後時常要在沙場上與敵廝殺搏鬥,帶著你反倒不便。不過先生既然願意前往薊城,雲定會在公子面前盡力舉薦,到時肯定有合適的位置安頓於你。”

    馬台對於趙雲這麼直接地拒絕了自己,倒也不覺失望,他明白趙雲這麼說,完全是替自己考慮。既然趙雲承諾了會在劉和面前盡力舉薦自己,以他在大公子心目中的地位,自己去了薊城,肯定不會坐冷板凳就是。

    “可歎吾只是個文弱之人,無法與趙都尉一起馳騁沙場,不過在下有一位結拜兄弟,名曰孫禮,卻是剛毅勇猛,日後若是見著了,一定說服他前來投奔!”

    趙雲不知孫禮為何人,但既然馬台都這麼說了,便點點頭,客氣地說道:“那就有勞馬兄多費口,將你那位孫姓兄弟勸往薊城。”

    翌日清晨,趙雲給劉放留下兩百騎士,行色匆匆地率軍向西而去。

    趙雲此次出來時所率的騎兵,皆出自鮮于輔營內,他們雖然不直接歸屬于趙雲統轄,但卻親眼見識過趙都尉在校場上“以一當百”的身手,所以發自內心的敬佩和服氣,對於趙雲不惜馬力的拼命趕路沒有太多怨言。

    從雍奴前往安次六十裡的路程,趙雲只用了大半天的功夫便已趕到,等到安次縣令聞訊出城相迎時,趙雲的馬頭都快要挨著安次的城門。

    安次與雍奴的情形有別,這裡一直屬於劉虞的控制之下,公孫瓚雖然心中覬覦,卻也不敢派兵前來佔據。

    趙雲本以為到了安次之後,催糧會變得輕鬆一些,沒想到情況居然比雍奴還要麻煩一些。

    安次縣令告訴趙雲,齊周交待下來的征糧數目已經完成了七成,但剩下的三成卻是死活收不上來,原因就是安次當地的幾家豪族大戶暗中勾結了起來,以種種理由和藉口拖延時間。

    趙雲聽了之後,原本白皙的臉龐頓時一黑,立即讓這縣令在前帶路,直接帶兵朝最大的一戶豪族所在的鄉里殺了過去。也是巧了,這戶豪族居然跟趙雲是本家,也姓趙。

    躲在塢堡內的趙姓豪族,忽然見到堡外來了一員殺氣騰騰的白袍將領,身後還帶著一隊騎兵,頓時心中有些恐慌,但借著塢堡的抵擋,卻還存著負隅頑抗的心思。

    趙雲立即命令安次縣令寫下一封書信,然後讓人綁在箭杆之上射了進去。

    信上就寫了簡單的幾句話:守土禦敵,人人有責;雖為本家,法不容情。若不如數繳納糧草,將以叛亂造反論處,到時勿怪堡破人亡,妻離子散!

    堡內趙姓族長豬油蒙心,接了通牒之後,依然無動於衷,甚至還加派家兵上了堡牆,一副誓與官兵死磕到底的架勢。

    趙雲見狀,冷笑不語,帶著隊伍轉頭就走。

    堡內之人見官兵撤走,還以為趙雲不敢殺本家,於是敲鼓打鑼,一片慶賀。

    是夜四更時分,忽然有武藝高強之人潛入趙家塢堡,一口氣殺光了把守塢堡大門的數十人之後,悄悄地打開了塢堡的大門。黑夜之中,原本撤走的官兵忽然返回,沖進塢堡後一番摧枯拉朽的殺戮,塢堡內的成年男丁被悉數斬殺乾淨,而那個做出錯誤判斷的趙姓族長也是被官兵砍下了頭顱,直接帶走。

    第二日上午,趙雲讓安次縣令繼續在前帶路,又去了另外幾家意圖抵抗的塢堡。

    當堡內之人看清縣令大人手中捧著的那刻人頭之後,再也生不起抵抗之心,急忙打開塢堡大門,“歡迎”縣令大人和薊城來的趙都尉入堡“做客”。

    他們現在終於認清了形勢,對趙都尉的耐性和殺心有了正確的認識。連本家的塢堡都能毫不猶豫地屠掉,試問趙雲還有誰不敢殺?

    到了當日天黑之時,安次一縣的糧草籌集完畢,數目比齊周當初下達的任務多了四成。

    到了夜裡,趙雲依然不在城內住宿,帶著士卒紮營於城外,以免驚擾城中百姓的安寧。

    火堆旁邊,馬台一臉不解地問趙雲:“敢問都尉,為何昨日在雍奴不對豪族下手,今日來了安次卻屠掉一堡?”

    趙雲淡淡回答:“雍奴不比安次,我若在雍奴殺人,等於是將雍奴推向公孫瓚;安次乃薊縣西部門戶,歷來歸於太傅大人管轄,這些豪族不知感恩,妄圖挑戰大人威嚴,死不足惜!”

    馬台點頭,對趙雲這個說法深以為然。

    安次事畢,趙雲將自己順手從雍奴“撿來”的馬台留下,派給他一屯騎兵,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向陽鄉一帶而去。

    一屯騎兵,便是一百人,對於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安次大族而言,足以形成威懾。

    隔了一天,趙雲血洗安次最大塢堡的消息傳到雍奴,王松毫不覺得驚奇,只是對身邊官吏說道:“劉放今晨已經押著糧隊離開雍奴,城外那些大戶們現在後悔,已然來不及了。”

    趙雲離開薊城的第七日,也就是夏侯蘭護送著第一批運往馬城的糧草經過涿鹿時,劉和派出鮮於銀前往薊縣以西的廣陽、良鄉、涿縣、遒國等地催糧。

    鮮於銀採取的辦法與趙雲有些相似,也是帶著隊伍先朝著距離薊縣最遠的遒國行進,打算由遠及近地一路將糧草向著廣陽彙集。

    因為鮮於銀的催糧數目最多,所以出城時帶著五百名騎兵和一千五百名步卒,如此一來,留守薊城的兵力就只剩五百騎兵和三千五百步兵。

    夏侯蘭離開薊城的第十一日,運糧隊伍抵達了廣甯城南十五裡處,此時趙雲已經率隊返回薊城,馬台押送著從安次徵集來的糧食也已經到了廣陽,而走灅水逆流而上的劉放居然也到了薊城以西。

    接到消息的劉和,聽說有個本家親自押送糧草從雍奴而來,掩飾不住心頭歡喜,拽上還來不及喘一口氣的趙雲,樂顛顛地出城前去迎接劉放。

    劉和與趙雲剛走到薊城的南門上,卻聽身後有人高聲呼喊:“大公子請留步,卑下是夏侯司馬身邊親兵李二,有緊急軍情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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