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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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九天玄女

    空中,無數兇獸嗜血狂嘯,森森獠牙,映射著天邊殘余的夕陽,格外的寒銳冰冷。

    兵將撕心裂肺的痛嚎怒罵,繽紛飛揚的血花,拋飛跌落的殘肢,無不在訴說著戰況的慘烈。

    黃帝再也無法安然高坐,持劍站立,冷冷的下令道:“各部化整為零,將其聚而殲之!”

    黃帝令下,兵將騷亂情緒為之一肅,在各自將軍的號令中,零星成陣,對著身周冒然出現的敵人進行合力圍剿。

    兇獸連同妖魔,與兵將之間的廝殺,愈加的殘酷血腥。

    “陛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刑天幻化出來的兇魔,不管我方將士如何攻擊,都無法將其擊斃。”

    風後靠近戰車,小聲的稟告道:“刑天搦戰至今,一身真氣絲毫不減,而今已然斷頭,仍能不死,蓋因其手中的上古神器青銅幹戚之故,若是不能令他舍棄青銅幹戚,只怕我們便是投入再多的將士,亦無濟於事……”

    “卿有何計?”

    “呃……”風後一時語塞,沈吟不決,猶豫片刻後,湊近天帝耳邊,低聲道:“九天玄女……”

    天帝微微頷首,會意道:“也罷,此處由你指揮調度,孤去去就來。”

    火焰,在刑天身周暴烈燃燒,嘶嚎咆哮,如龍升天,將刑天牢牢護在其中。

    “地火·燎天!”刑天沈悶如雷的聲音,自火龍包圍之中,滾滾而出,像是主宰天地萬物的神明,冷冷的宣布最終的裁決。

    地面,裂紋四布,縱橫交錯,蜿蜒延伸。從高處俯瞰,像是一張寫滿無數神秘文字的圖卷,緩緩展開,向眾人展示著一個古老久遠的世界。

    巖漿,自裂縫中噴薄而出,似是受到未知力量的束縛,精確無比的停留在各道凸起的土條上,像是在構建著一個全新的事物。

    越來越多的巖漿堆積,暗紅火星點點,燎原燃燒,陣陣黑煙隨風飄散,遮天蔽日。

    圍繞在刑天周圍的五個小型陣圖,齊齊燃起滔天的火焰,百流歸川的朝著刑天腳下的陣圖奔湧而去。而後相容合一,似奔騰洪流,嘩然怒吼,騰空飆升。

    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火焰,或如火龍夭矯,或如火樹綻放,或如流星倒沖,千變萬化,毫無規律可以捕捉,帶著深深的絕望和惶恐,將空中的將士全部淹沒。

    放眼天地,火海肆虐,炙炎滔天!

    火浪所過之處,哀嚎慘呼之聲,不絕於耳。

    風後全力操控著風神袋,勉力在空中布下層層結界,保得部分將士的安全。然而當他看到四周的將士,在烈火之中奔走嚎哭,仍是感到心如刀割,痛不可言,唯有怒聲叱罵道:“刑天,吾不知汝聽信何人謠言,炎帝之死,真相未明,汝為何如此不辨是非,肆意殘殺將士。如此作為,與汝口中的兇狂暴徒,又有何區別!”

    “哼,風後,難道你忘了蚩尤是怎麽死的!忘了女魃和應龍的下場!”

    刑天手持青銅幹戚,在地面火海之中從容自若的踱步,肚腹一漲一縮,雷霆之音嗡嗡而起:“若是不想看著麾下將士慘死,便讓黃帝出來,堂堂正正與吾一決生死!”

    空中沈默了片刻,而後風後的聲音便蓋過了滿天火焰的劈啪聲響以及將士的慘烈哀嚎,悠悠回蕩在天地之間:“汝之願望,怕是要落空了。黃帝已死在方才焚天煮海的烈焰之中!”

    幻象外,穆山早已被刑天那種縱橫天地,死戰不休的氣勢與風采所折服,眼見黃帝一方人多勢眾尚且無法戰勝刑天,反而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法,頓時又氣又急,破口大罵道:“堂堂神明,不敢力戰,反而欺負刑天沒有頭顱,無法視物!卑鄙,無恥!刑天,別上他的當!”

    刑天身軀微微一顫,雙腳如灌入重鉛,佇立不動,久久無語。

    “風後,汝當吾是三歲小孩嗎!這等瞎話,汝也說的出口,真是不知羞恥!”

    空中,火焰逐漸散去,露出殘存不到兩千的兵將,一臉驚恐仿徨的淩空站立,毫無士氣可言。並非他們膽怯畏戰,而是任誰面對打不死,甚至打不弱的對手,也不會有丁點的鬥志。

    殘陽萬縷,揮灑而下,也不知是那夕陽染紅了大地,還是大地上的血液,映紅了夕陽。

    “刑天,風後說的是真的!”

    一聲悅耳如空谷鳥鳴的聲音,自天際遠處,悠悠傳來。

    兩道身影,一為皇袍龍冕的黃帝,另一個則是身穿淡紫裙裳,絲絳飄飄的仙女,眼如秋水湖泊般澄明清澈,劍眉斜斜橫臥,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對薄薄的的朱唇,此刻正微微的抿著,似是想把所有的苦楚全部囚禁在牙關裏。

    “丫頭,怎麽是你!”穆山不可置信的將目光從幻象之中抽回,緊緊的盯著一旁的鳳仙,喃喃低語道:“難道……你們的一切,都是從上古時候便已註定?”

    眾人同樣感到匪夷所思,目光來回的在九天玄女與鳳仙之間流轉著,心中各自做著揣測。

    鳳仙似是無知無覺,依舊牢牢的摟著呂布,不管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麽驚天之事。

    幻象裏,九天玄女的到來遠遠超出了刑天的預料,一時之間,刑天的兇戾殺氣大為收斂,青銅幹戚低垂地面,低沈的問道:“汝……,汝不該來這裏……,此乃吾等男兒之事。他,真的死了!”

    九天玄女的目光,緩緩在地面的屍山血海中巡視著,每停留一分,雙眉便愈加緊鎖,待到她看清刑天沒有了頭顱,渾身更是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翩翩身影,如若驚鴻般低飛降落,玉也似的赤足,輕輕的踩在滿地的血漿上,一步一步的走到刑天身旁,眼中蓄滿濛濛霧水,也不知是為那無數的將士而哀傷,還是在為刑天此刻的淒涼狀況而垂淚。

    九天玄女走到刑天屍身旁,緊緊的摟住他,低低的聲音,仿如囈語,不斷的在天地之間回蕩著:“黃帝已死……”

    “鐺……”那溫香軟語的一句話,仿佛帶著不可抗拒的魔力,刑天手中的青銅幹戚,重重掉落,整個人如同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和活力,雕像一般的站著。

    落日熔金,晚霞織錦,美麗而又短暫。

    地面上,高達數十丈的屍山之顛,兩個身影緊緊相擁,彼此不言不語,就那麽,靜靜的站著,站成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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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常羊山

    夕陽投射在巨劍上,紅光折射,如劍般飛速在八根巨柱之間穿梭來往,將聖靈石映射出來的蜃樓幻象,擊為零星碎片。

    呂布額上的聖靈石,光芒瀲灩,慢慢的沈寂了下去。

    八根巨柱同時輕輕晃動,纏縛在巨柱上的鐵鏈嘩嘩作響,似是被某種神秘力量,不停的往外掙脫。

    地面上,那些不明意義,鑿刻得極深的符文圖案,像是突然之間活了過來,齊齊發出嗡嗡震鳴。星星之火驀然在符文圖案之上跳躍燃燒,重疊舒展,恍若地面突然開出的萬千靈花,隨風搖曳。片刻後更是沖天而起,在八根巨柱之間交相銜接,豎展開來。

    瞬息之間,整個大地,微微一顫,八扇由符文勾勒而成的大門,橫亙在八根巨柱之前,展現出八條通往未知世界的道路。

    “通往常羊山的大門,終於打開了。活路只有一條,若是踏錯一步,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覆的下場。”

    呂公望著八扇飄渺瑰麗,如夢如幻的大門,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你們想要得到常羊山裏的寶藏,就得付出一點代價。本殿主的條件只有一個……”

    呂公忽然一轉身,右手食指堅定的指著一旁的呂布,殺氣騰騰的吼道:“殺了他!”

    穆山迎著嚴白虎和嚴白風朝著他和呂布望來的眼神,知道他們兩是動了殺心,對於呂公以寶藏為籌碼,企圖借刀殺人的陰險用心,恨之入骨,當下不甘示弱的擋在呂布面前,大聲叱罵道:“呂公,都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想動歪主意,是老虎爪子蠍子心,又狠又毒!”

    “古人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來這句話也不盡其然。”

    周瑜不知在何時,已經圍著八根巨柱饒達了一圈,雙眼依舊緊緊的盯著石柱上的符文,口中卻嘖嘖有聲的說道:“嚴宗主,以你高見,試問你的兇獸旋龜,比起上古黃帝以及諸多神兵天將,孰強孰弱?”

    “這……”嚴白風面色不善的哼了一聲,一甩衣袖,道:“本宗主還沒狂妄到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小鬼,你問這個作甚?難道是想故意羞辱本宗主嗎?!”

    “常羊山,無數神兵天將隕落的地方,其中的神器的確是很吸引人啊。兩位必然也是動了心,此乃人之常情。”

    周瑜面帶笑容,侃侃而談道:“或許兩位真的殺了呂布,呂公就會帶著兩位進入常羊山也說不定。只是到底最終是兩位能夠殺了呂布,還是如同螞蟻一般被碾死,那就難說了。”

    周瑜微微側身,手中的玉笛指著一旁蹲伏地面的呂布,道:“刑天的無雙神威,兩位也都見識過了,誰也不敢保證呂兄此刻沒有覺醒身體裏的血脈神力。兩位若是有興趣,可以用自己的小命驗證一下。不過小子希望兩位能夠等我和穆兄以及鳳姑娘走遠之後,兩位再行動手,以免讓我們遭受魚池之殃。”

    嚴白風兩人眼見周瑜說的信誓旦旦,心中不由的打起了退堂鼓,一會兒看看手中的呂公,一會兒瞅瞅前方的八扇大門,躊躇不決。

    “兩位切莫聽信這黃口小兒……”

    周瑜不容呂公分辨,捉狹的笑道:“兩位難道就沒有辦法令呂公乖乖開口?若是兩位力有不逮,小子倒是願意效勞。”

    嚴白虎聽著周瑜那淡淡的嘲諷,惱羞成怒,五指深深的刺入呂公的後背上,拉扯著他背上的肌肉,惡聲道:“說!”

    “啊……”呂公痛得面目扭曲,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右手顫顫舉起,指著正前方的一扇大門,道:“住手,我說。就是這一扇。”

    嚴白虎瞥了瞥前方的大門,面色猶豫,顧慮呂公喪心病狂的拉著他們當墊背的,心中拿不定主意,唯有求助的望著一旁的周瑜。

    周瑜無視呂公那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的眼神,胸有成竹道:“想必呂公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吧,還請呂公再指一遍。如若確定是這扇大門,那麽煩勞呂公在前面為我們帶個路。”

    “放開,我自己走!”呂公掙脫了嚴白虎的鉗制,踉踉蹌蹌的走到呂布身前,似有血海深仇一般,久久的凝望著他,而後又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惡毒刻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瑜身上。

    呂公佇立在烈焰流轉,光芒閃爍的大門前,似是在做著什麽決定,鋼牙緊咬,雙手緊握成拳,而後又再次松開,如此反覆三次,最終才一閉眼,朝著前方的大門沖了進去。

    周瑜朝著猶豫不決的嚴白虎兩人大聲喊道:“兩位,快追,別讓他跑了,我們還需要他帶路!”

    嚴白虎兩人對視一眼,不及多想,急匆匆的朝著大門奔行過去。

    穆山看著嘴角噙笑的周瑜,問道:“餵,周瑜,那扇門,真的是通往常羊山的道路?”

    “那是自然。”周瑜回過身,輕輕的說道:“路,的確是通往常羊山,不過確實一條死路!方才在蜃樓幻象之中,黃帝身旁的大將共有八人,其中只有風後善存,也就是說,這八扇大門的背後,共有七位神明把守,只有其中一扇門是安全的,但卻不是呂公選擇的那一扇。”

    “那你還……”穆山稍稍一想,立刻明白了周瑜的用意,而後面色大變道:“借刀殺人固然是上策,可是我的劍該怎麽辦?它可是被嚴老頭拿在手裏的,難道你要我跟著他們到裏面去,然後再把劍拿回來!”

    穆山看著前方那扇火焰如流水般運轉循環的大門,只覺得像極了一張惡魔的血盆大口,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周瑜裝傻充楞的看著穆山,右手的玉笛開始輕拍著左手掌心,道:“除此以外,穆兄還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嗎?”

    “你……”穆山被周瑜氣的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憤憤道:“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呵呵,穆兄消消氣,不過是小子的小小玩笑而已。”周瑜緩聲道:“穆兄可還曾記得我到此處來的目的?”

    “小子不才,卻也還認得幾個上古文字。”

    周瑜面色凝重的轉身,指著那扇大門上空,兩個光芒流轉的古篆大字,道:“若是小子所料不錯,那扇門的把守神明,當是造字聖人,倉頡。也就是說,此門對於嚴氏兄弟而言,死路一條,對於我們,卻還有一絲生機。”

    穆山雙眉微皺,頗為忌憚的看著周瑜,道:“原來如此,所有的一切你早就算好了。”

    “聖靈石,傳說乃是刑天頭顱所化,擁有刑天的記憶,看來此言不假。”周瑜路過呂布等人身旁,道:“走吧,就讓咱們共同領略一下,上古聖人的風采魅力。”

    穆山緊跟在周瑜身後,道:“周瑜,你既然識得上古文字,那麽應該能夠看出陣中那把巨劍的來歷吧?”

    “雖是不敢確定,卻有幾分推測。此劍,應該是……”周瑜仰首看著破入雲端的巨劍,震撼莫名道:“上古軒轅黃帝佩劍,神劍——軒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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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石階之謎 上

    穿過火焰流轉的大門,四周白茫茫一片,濃霧繚繞,讓人無法分辨自身的位置。

    “周公子……”穆山四下掃視,心中大是疑惑警惕,明明自己緊跟在周瑜身後,一眨眼就不見了周瑜的蹤影。

    “穆兄一直往前走,千萬別轉向。如今你腳下的便是一座界橋,貫通常羊山與現實之間,若是從橋上掉下,便會永遠迷失在諸多亂流空間之中,萬劫不覆。”

    周瑜的聲音,在濃霧之中跌宕回轉,層層疊疊,聽得穆山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穆山低頭看去,腳下依舊濃霧翻湧,不能視物,渾身卻是飄飄忽忽,如同行走在雲端之上。

    周瑜不說還好,一經提點,穆山驟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萬丈懸崖之上走鋼絲,每一步的邁出都在生死之間徘徊了一次。

    前方,隱隱有個身影,在濃霧之中朝他揮著手。

    “呼……”穆山如履薄冰的走出了濃霧,長籲口氣,望著身前笑吟吟的周瑜,心中不禁懷疑是不是他在捉弄自己:“周公子,你怎麽知道我們行走在橋上?還有亂流空間是什麽地方?”

    “呵呵,小子也是從家師那裏聽來的。據說每個獨立於世外的禁地,都會有一座界橋,將彼此互不接壤的兩個世界貫通起來。而在這兩個世界的空隙之間,又存在著諸多死寂、無法生存的空間,是為亂流空間。一旦掉入其中,就是大羅金仙,也別想重回人間。”

    “鳳姑娘,呂兄,你們既然安然無恙的抵達,那麽這場濃霧也該消失了。”周瑜朝著穆山身後相互攙扶著走出的鳳仙和呂布,微微頷首,而後右手玉笛往前一指,道:“三位請看,這便是界橋和空間亂流。”

    穆山回頭望去,只見身後濃霧依舊彌漫,過了半響方才開始消散,一座不知由什麽材料鑄造成的黑色拱橋,寬不過半米,從來時的那扇火焰大門處,延伸至自己腳下的土地。而在界橋之下,便是深邃幽暗的空間,一眼望去,黑沈沈的看不到盡頭,也不知淵底通往何處。

    周瑜望著濃霧消散處,眉頭微微一皺,心中似有什麽疑慮,而後又快速的轉身,望著身後的風景,道:“真是好景色,若非知道此處乃是八大禁地之一的常羊山,小子還真想好好的遊覽一番,於那山巔之上,飛泉之旁,吹奏一曲高山流水,感受一下古之賢者的心胸情懷。”

    “放心,你會有這個機會的。”穆山拍了拍周瑜的肩膀,看著前方蜿蜒直上,仿若連接蒼穹的高山,讚嘆道:“原以為南方的山峰都是以靈秀清麗聞名,比不上北方山脈之巍峨雄渾,今日一見,才知道以前是坐進觀天了。”

    山脈往兩邊迤邐,穿梭於遠處雲霞之中。遠遠望去,恍若一條巨大火龍騰空翺翔,吞雲吐霧,暢遊在天地之間。

    “這就是……常羊山?”

    “呵呵,路可還長著呢,常羊山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讓你到達的。若是不想辦法跨過這座山,我們也就只能就此打道回府了。”

    穆山看著胸有成竹的周瑜,問道:“你知道它的來歷?”

    “穆兄太看得起小子了,我又不是萬事通,哪能事事皆知。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以常理來揣測而已。該上路了,也許前方還有什麽意外的驚喜也說不定。”

    穆山在前開路,那看似近在眼前的山脈,走起來還不是一般的遠。

    好不容易走到山腳下,看到的卻是兩個不怎麽讓人愉快的身影:“你們……”

    竟然沒有從界橋上掉下去,命還真大啊!

    穆山惡狠狠的盯著嚴白風手中的辟邪,想起高駐外面法陣之中的軒轅神劍,心中不由的湧起一陣狂熱和急躁。

    周瑜笑吟吟的看著兩人,道:“嚴宗主,嚴長老,兩位為何裹步不前?不知呂公身在何處?”

    嚴白虎面色鐵青道:“周公子,我們自進入此處,就沒有見過呂公的身影,想必是在迷霧之中從那座橋上失足掉落。”

    “原來如此!”周瑜劍眉一揚,恍然大悟道:“兩位從那座橋上離開,身後的濃霧可曾散去?”

    “不曾。周公子問這個作甚?”

    “好個狡猾的呂公!”

    周瑜慢慢闡述道:“那座界橋,當有人在上面的時候便會有濃霧遮蔽視線,而當其上空無一人之時,濃霧便會自行散去。呂公身為火雲殿的殿主,又曾經到過這裏,想必也很清楚這一點。方才我們四人都已過橋,濃霧卻依舊沒有散去,想必當時,呂公應該還在橋上,直到我們都到了這裏,他才從容離去。”

    穆山雙眉一擰,截然道:“這不可能,那座橋寬不到半米,如果他在上面,一定會與我們有所碰撞,不可能瞞得過我們。”

    周瑜淡淡道:“在上面自然不行,如若是在橋下呢?”

    嚴白風雙眼瞇縫起來,沙啞的嗓音,驚詫憤怒的說道:“周公子是說,呂公不惜冒險,以雙手雙腳抱住橋梁,待到我們全部通過,他才從橋下翻身上來,從容離去?”

    “該死,這樣都能讓他跑了。若是沒有他帶路,只怕我們過不了這座山。”嚴白虎想到呂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想到寶藏就在眼前,而自己卻沒有打開的鑰匙,羞惱交加道:“我去把他抓回來!”

    “嚴長老,來不及了。呂公對於火雲殿的地形比誰都清楚,想要找個地方先藏匿起來,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周瑜出聲阻止道:“而常羊山每十年才開放一次,每次不過兩天,我們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來虛耗。眼下唯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嚴白風雞爪似的手指,無力的指著前方的大山,道:“那麽,請問周公子,這第一步,又該怎麽走。”

    穆山順著嚴白風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見山峰巍峨高聳,直入雲端。山路寬闊嚴整,似是有誰用大神通開鑿出來一般,無數階梯蜿蜒直上,鋪就出一條通完霞光雲巔之路。

    而讓穆山震撼驚嘆的便是那一層層藏有玄奧的石階,每一階高約一丈,寬約一丈,長約三十丈。以丈為單位,那三十丈長的台階又被劃分為三十個小格,每格都刻有似鳥似魚的圖案,隨著時間的轉移,那些圖案也在無時無刻的變化著,繁覆異常,看得人眼花繚亂。

    石階上,依舊長有棵棵如血如火的楓樹,樹根彼此交錯盤結,穿入石階縫隙,深埋地底。

    楓葉嘩嘩響動,在晚霞中,在山風裏,似是在輕輕的述說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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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石階之謎 下

    “這些圖案是什麽?難道是機關嗎?瞬息萬變,毫無規律可言。”

    穆山皺眉凝望著眼前不停的變化的圖案,越看越覺無比的深邃難懂。

    “豈止是機關那麽簡單。小子,看好了,讓你開開眼界。”

    嚴白虎從地上摳出一塊石子,拿在手中掂了掂,而後走到石階前,輕輕的扔了過去。

    “咚!”一聲細微的聲響,聽在眾人耳中,格外的清晰。那顆石頭,在眾人眼中,飛速的從石階上沈沒,恍如石入湖面,不僅在石階上,同時也在眾人心間蕩起了圈圈漣漪。

    穆山雙眉一皺,道:“難道是幻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可惜石頭不會說話,呂公那廝又逃跑了……”嚴白虎說到這裏,雙眼不住的在穆山等人身上遊移著。

    “周公子。”一旁,嚴白風一臉熱切的盯著周瑜,道:“圖案總共有二十八個,看樣子與外面法陣上刻著的差不多,應該是上古遺留下來的文字。不知周公子可能解讀出這些文字的意思?”

    “盡力而為。”周瑜微微頷首,來回踱步,打量著眼前的千變萬化的圖案,皺眉凝思,片刻後才對嚴白風說道:“還請嚴宗主助小子一臂之力,送我直上青天,俯瞰全局,以便能夠獲得更多的信息。”

    周瑜腳尖一點地面,騰空而起,朝著一旁的嚴白風跳去。

    嚴白風幹笑一聲,伸出幹枯的右手,平伸成掌,在周瑜即將落下的軌道上,重重往上一撩,道:“周公子,小心了。”

    周瑜腳尖猛蹬嚴白風掌心,借力扶搖直上,衣襟鼓蕩,身形偏偏,仿佛鴻鵠沖天而起。

    頭頂紅霞滿天,夕陽殘照,腳下高山巍峨,楓樹如紅錦盛放,石階平臥,二十八個上古文字,在枝椏縫隙之間不停變換,似是狡兔三窟流竄,與周瑜進行著無聲的較量。

    “……原來如此。可是,為什麽還要不停的變換,這其中又有什麽隱秘?”周瑜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蹙,暖暖陽光,照在他如玉般的臉頰上,俊秀得如同世上最為精美的雕刻。

    “石階上為何還會長有楓樹?是自然而成,還是說有意為之?楓?風……”周瑜輕輕的閉上雙眼,心中似有所悟,喃喃自語道:“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

    周瑜甫一落地,嚴白虎即刻上前,急不可耐的問道:“周公子,可曾看出些什麽?”

    周瑜依舊緊閉著雙眼,右手玉笛開始有節奏的輕拍著左手掌心,口中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嘴角緩緩的掛起一絲神秘的笑容,讓人捉摸不透他此時的想法。

    嚴白風走到周瑜身旁,連聲催促道:“周公子,是進是退,還請早作決定,我們時間不多了。”

    周瑜緩緩的睜開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嚴白風,道:“嚴宗主,小子已經稍有眉目。若是所料不差的話,這二十八個圖案,當是《倉聖鳥跡書碑》上的文字。其意為:戊己甲乙,居首共友,所止列世,式氣光名,左互乂家,受赤水尊,戈矛釜芾。”

    嚴白虎聽的一頭霧水,茫然道:“具體是什麽意思?周公子,還請告知要如何通過此山?”

    “由五行八卦分析:東為甲乙木,中央戊己土。據《史記·五帝本記》載,炎帝有聖德,以火德王,黃帝有土德之瑞,土為黃色,所以稱為黃帝,居於涿鹿,位於中央位置,所以‘戊己’代表黃帝,‘甲乙’代表炎帝。”

    “‘居首共友,所止列世,式氣光名’記述炎黃二帝同為部族首領,他們的所作所為均是天下各個小部落的楷模。”

    “‘左互乂家,受赤水尊,戈矛釜芾’記述黃帝征服炎帝和蚩尤之亂,天下重新恢覆安寧,百姓安居樂業,奉黃帝為天下之主。”

    “倉頡聖人竟然用這段文字來作為通關的暗語,其對黃帝之忠心,可昭日月。”

    周瑜說道此處,不由感慨萬分道:“若是刑天後人到此,想通過此山,則必先踏上那些文字,等於承認黃帝之功業,承認其先祖之過失。呵呵……,即便身死,還能有這份心意,看來倉頡聖人必定仍然滯留此山之中。”

    嚴白風可不管倉頡忠不忠心,他更加在意的還是常羊山的寶藏,當下幹笑道:“周公子即是看破了其中的玄機,定知如何通過,還請周公子給我們帶個路,日後必有重謝。”

    “嚴宗主客氣了。”周瑜高深莫測的笑道:“即是小子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便不會推脫,請隨我來。”

    穆山眼見周瑜真的朝那些石階走去,急忙上前,一把從背後按住周瑜的肩膀,焦急道:“周公子,你當真要給他們帶路?小心有人翻臉就跟呼吸一樣自然!”

    “穆兄,助人為快樂之本,何況這對小子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周瑜輕輕的捋開穆山的大手,隱晦的朝他眨了眨眼,而後一臉真誠的看著嚴白風,道:“更何況穆兄的寶劍還在嚴宗主手中,相信若是嚴宗主在常羊山上得到了稱心如意的神兵,定會將穆兄的寶劍歸還,您說是吧,嚴宗主。”

    哼,這小子的神兵,連上古神器神農鼎都擋不住,即便是刑天的神器青銅幹戚,只怕也要遜色三分,想讓本宗主物歸原主,癡人說夢!

    不過,周瑜這小子,總是給本宗主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待到寶物到手,定然不能留他活著離開。只要做的幹凈不留痕跡……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嚴白風滿臉堆笑,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看起來便像是一朵幹皺的菊花,十分的滑稽。

    穆山狠狠的剜了嚴白風那張老臉一眼,強按住那種暴打他一頓的沖動,一本正經的問道:“周公子,你真有把握?”

    “把握?呵呵,聖人的心思,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夠揣測。”

    周瑜微微搖頭,臉上卻透露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和執著,用一種充滿豪邁和自信的口吻,信誓旦旦的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然而我周瑜卻要說,勝敗在人,無關於天,在乎運籌!”

    “這是我自己的籌謀判斷,哪怕會因此送命,我也絕無怨言!”

    周瑜神色自若的看著前方閃爍變幻的圖案,深吸口氣,無視那極有可能令自己喪命的危險,驀然往上一躍,跳上其中的一處石階。

    生或者死,頃刻便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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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造字聖人

    “噠……”

    輕微的落地聲,在鴉雀無聲的環境中,是如此的喧嘩。

    穆山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楞楞的睜大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周瑜,生怕他會在下一個瞬間,如同先前那顆石子,沈沒到未知的世界去。

    “隆……”周瑜所在的那級石階,腳下的那格圖案,隆隆的往上升起。

    登時,眾人的心便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所揪住,眼巴巴的瞅著石階上的周瑜,眼中或是焦急,或是憐憫,或是不甘。

    石階凸起約有三寸高,而後便靜止了下來,石階上的圖案同時也停止了變幻。

    “沒……沒事……”

    剛剛的剎那,時間像是被人拴住了,過得異常緩慢,直到此刻,眾人跳到嗓子眼上的心才再次放回肚子裏,臉上滿是涔涔冷汗。

    “呼……”石階上,周瑜長出了口氣,臉色煞白如紙,直到確定自己贏得了這一場生死豪賭,幾乎停止跳動的心臟這才劇烈的竄動起來,臉上逐漸的暈開一層酡紅。

    “風,風向改變了。看來我預料的沒錯,這些生長在石縫間的楓樹,並非擺設,而是暗示。”

    周瑜喜形於色的看著隨風搖擺的楓葉,只見它們齊齊朝著西南方向指去:“這些楓葉,便是通過這座山的路標。諸位,一會兒我跳上第二級石階之後,你們再跳上來,一次只能上來一個,以免誤碰到其他的石格。”

    周瑜以樹幹為坐標,仔細打量著楓葉與樹幹之間形成的角度,而後全神貫註的盯著上一級石階的變幻。以自己為坐標,待到其中的“已”字變幻到楓葉斜指的角度時,猛然上躍,成功的攀上了第二級石階。

    穆山緊跟在周瑜身後,接著便是鳳仙和恢覆了大半體力的呂布,嚴白風和嚴白虎兩人不動聲色的選擇了墊後。

    眾人跟著周瑜,在石階之上虎跳猿躍,蜿蜒前行,不過片刻功夫,便到達山腰處。

    前方,兩尊無比巨大的雕像,鏤刻在山腰間。左方一人,頭戴九旒冕,身穿五爪龍袍,雙手拄著一把寶劍,儀表超群,王者之風展露無遺;右方一人,牛頭人身,頭生四角,背生四臂,身穿五龍鬧海甲,雙手同樣拄在一把寶劍上,俾睨傲視,霸者之氣直沖九霄。

    “這兩尊雕像是誰?”穆山跳出石階,踏上平緩的土地,仰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兩尊鬼斧神工的雕像,道:“僅僅只是雕像便有如此氣度,難道他們是哪位上古神明嗎?”

    周瑜慨然道:“穆兄,這個問題,你可問錯人了。不過想必他們在上古時期,也應是主宰萬千生靈命運的君王吧。”

    “何人膽敢擅闖常羊山……”

    一聲憤怒咆哮,層層疊疊,如海潮狂瀾,在幽靜的山峰中來回蕩漾,震得滿山楓葉簌簌顫抖。

    “太子長琴……,真乃稀客……”

    緊接著,聲音又轉為悠遠清揚的呼喚,從右側那尊雕像拄著的寶劍裏,清晰深刻的傳來。

    “誰?誰在裏面?”穆山上前幾步,這才發現雕像巨劍的中心處,是一扇龐大沈重的石門。

    周瑜雙手合握,鎮重的彎腰作揖道:“神上可是造字聖人倉頡?”

    “倉頡……,多久了……”那個聲音緩緩響起,似是陷入了極其遙遠的歲月回憶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多久沒有人這麽叫吾了……。太子長琴,這是你第幾世的輪回了?”

    “太子長琴……”周瑜低低的叫喚著這個名字,雙眉微微聳動,似是想起了什麽,卻又像是忘記了些什麽,心中別有一番難以言喻的滋味:“神上認錯人了。太子長琴乃是小子師門,天鈞宮供奉的神明,小子乃是林鐘真人弟子,周瑜。”

    “罷了,罷了……”那個聲音再次從右側的石門中傳出,充滿了無盡的感慨和滄桑:“時間真是種可怕的東西,磨掉了多少的記憶,然而卻又殘留了多少不肯忘卻的本性和情感,折磨人吶!林鐘……,五音十二律的林鐘……,應是青鸞那丫頭的化名吧。沒想到她又成了汝之師尊,看來是對汝不死心啊!”

    “咦……汝是何人……?為何汝之身上,同時擁有戰虎與蒼鳳兩族的氣息?”

    一個臉戴龍角面具,身著白布麻衣的身影,幽靈似的從石門後面飄出,而後仿佛瞬移一般,突兀的出現在穆山面前,道:“據吾所知,鴻蒙七族,是決不允許與外族通婚,汝為何身具兩族之氣息?”

    穆山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龐,仔細打量之下,這才發現倉頡額上的兩只眼睛並非裝飾品,而是實實在在的肉眼,四只眼睛,瞳孔之中還有瞳孔,似是擁有某種不可思議的魔力,直直看入了自己的內心深處。

    穆山不自然的往後退了兩步,不答反問道:“什麽鴻蒙七族?你,你知道我的身世?”

    “汝竟連自己的血脈出自何處都不知曉?”倉頡似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言論,情不自禁的仰天長笑起來,聲音滿是說不清的淒涼和悲哀:“呵呵……,雄霸鴻蒙時代的七大種族,竟然淪落到如此田地……。滄海桑田……世事之變幻,當真高深莫測……。遙想當年,炎帝、黃帝、應龍、女魃、刑天、蚩尤……何等的英姿風采,而今也已成為吾回憶之中的幾個文字……”

    “餵餵……,你還沒告訴我,鴻蒙七族是怎麽回事?還有你剛才說的,戰虎與蒼鳳的氣息,他們都是七族之中的兩大種族嗎?”

    穆山一聽眼前的倉頡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頓時顧不上彼此的實力差距,意欲上前抓住他,然而雙手所能觸碰到的,僅僅只是一堆空氣。唯有萬分無奈的看著倉頡在自己面前,長笑不止。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那滾滾人世,可是又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倉頡笑著笑著,四目竟然同時湧出了淚水,似是深埋心底千萬年的情感,終於無法壓抑,全部傾瀉而出,半響後才又重新冷靜了下來,道:“也罷,一切皆已與吾無關。太子長琴,汝到此來,意欲何為?”

    倉頡慢慢轉過頭,看著從石階上跳出的呂布,語氣凝重道:“刑天……汝還是回來了!吾還以為汝已經放下了當年恩怨,不想汝竟是如此固執……”

    “倉頡……”呂布怔怔的看著前方漂浮在空中的倉頡,腦海之中似有一些零星的碎片閃過,額心處的聖靈石,又開始散發著淡淡的紅光,快速的在呂布全身流轉著。

    淡淡火焰,逐漸在呂布身上燃燒,伴隨著的,還有鋪天蓋地的殺氣,如浪潮般四散奔湧,濃郁的讓人窒息:“是你……,炎帝的死,是你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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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盤古斧

    彤雲疏淡,殘陽斜照,灑在山腰處的兩尊巨大石像上。

    紅光在兩尊石像雙眼中流轉蕩漾,像是誰的眼神,波瀾頻起的凝視著整片山河。

    倉頡慢慢轉身,背負雙手,仰頭眺望著山腰處的石像,片刻之後,方才長嘆道:“嗨……刑天,汝會這麽以為,也無可厚非。昔日將炎帝貶往南方偏荒之地,的確出自吾之建議。然而吾卻並非想要謀害炎帝,實則是想讓炎帝遠離中土紛爭,安享晚年。不料……”

    “胡言狡辯!炎帝貴為神農後裔,萬壽無疆,又豈會無疾而終。分明是你們使了什麽下三濫的手段,暗中謀害,如今竟然還想巧言令色,欺瞞於吾!”

    呂布額心的聖靈石,光芒璀璨暴射,令人不敢直視,右腳重重的往前踏出,腳底深陷地面,身上火焰怒漲,隱隱在他身周形成了刑天手持幹戚,昂首嘶吼的模樣。

    誰也不知此刻的他,究竟是呂布,還是刑天。

    山峰,在呂布的腳下微微的顫動了一下,楓樹來回晃動,楓葉簌簌飄落,隨風輾轉,從穆山等人眼前飛掠而過。

    “刑天,吾又何須欺瞞於汝。”倉頡伸手斜指著山腰上的兩尊石像,滄桑落寞道:“世人皆以為成仙做神,便可超脫生死,壽與天齊。豈不知世上根本就沒有長生之法,尊貴如神農後裔,也有壽終正寢之時。強橫若鴻蒙七族……”

    說到此處,倉頡四目微微側移,流轉到穆山身上,道:“即便他們真能長生不死,亦逃不過天命的懲處,而今三界六道,可還有他們的身影?刑天,汝即為三界戰神,當知七族之中,伏羲、女媧兩族的下場。若是他們能夠長生不死,三界又怎會頻起爭端,以致蒼生飽受荼毒!”

    呂布與倉頡六目相對,感受到倉頡眼神之中的誠懇直坦,心中也不由的猶豫起來。

    倉頡望向一旁的周瑜,道:“太子長琴,汝又是為何而來?”

    “奉家師之命,前來向神上轉述幾句話。”周瑜恭敬的作揖道:“歲月如風過指間,彈指即千年。滄海桑田早已不覆,天界已成往昔雲煙。神上該步輪回了。”

    “天界已成往昔雲煙……”倉頡渾身一抖,似是受到了什麽致命的打擊,本就淡漠的身影更是變得幾近透明,聲音帶著不盡的追憶和哀悼:“天界……黃帝……輪回……”

    “罷了,罷了,吾之神魂,早已接近油盡燈枯之境地,又豈有再入輪回的可能。吾已記不得在此多少年了,這裏的一草一木,早已成為吾之身體部分,又何談解脫。”

    倉頡的眼神慢慢的掃過穆山等人,道:“爾等應是為了常羊山上的神器而來,至於能否有所收獲,便要看爾等的造化了。”

    嚴白風兩人一直站在一旁,心中正在計較著若是倉頡要阻攔他們,便乖乖的打道回府,不想倉頡竟是如此大度,當下興奮的鄭重作揖道:“多謝神上!”

    穆山經過倉頡身旁,對於自己的身世,實在無比好奇,心中似有無數的爪子在抓撓,不由的停步追問道:“鴻蒙七族,到底是怎麽回事,還請神上解惑賜教!”

    倉頡微微一笑,移開目光,高深莫測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咦……”呂布從倉頡身旁走過,倉頡尚且沒有任何的反應,然而當嚴白風走過時,倉頡渾身如遭電擊,極為激動的攔住他,道:“汝手中之兵刃,從何而來。”

    “哼,當然是為老不尊,強取豪奪來的!”穆山一聽倉頡在詢問自己的神劍辟邪,心中的憤恨言喻於表,若非顧忌雙方的實力差距,穆山早就跟他幹上了。

    嚴白風持劍的右手稍稍往後挪移,不動聲色的退後兩步,道:“呵呵,神上,嚴某與此劍有緣,所以……”

    “此劍……?無知!”倉頡右手輕輕往前一擺,嚴白虎手中的辟邪即刻出現在倉頡的掌心上。

    “不會錯,是它,是它……”倉頡左手掌心輕輕的撫摸著辟邪劍身,四目緊閉,神色激動道:“不想吾在有生之年,竟能一窺此寶,蒼天真是待吾不薄啊!”

    事關自己的神器,穆山連忙大步上前,興趣盎然的問道:“你知道它的來歷?”

    “嗯……”倉頡四目緩緩睜開,若有所思的盯著穆山,道:“汝可曾聽過盤古開天辟地的傳說?”

    “這個自然聽過。”穆山大點其頭,道:“不過跟這把劍有什麽關系?你該不會想告訴我,當初盤古開天辟地用的不是斧頭,而是寶劍吧?”

    倉頡似笑非笑,四目半瞌半閉,不置可否道:“鴻蒙時期,世上混沌一片,未有天地之分,神魔妖鬼,群起爭霸,殘酷至極。一件相輔相成的神器,乃是眾生最為翹首企盼的東西。其時便有九大至高無上的神器,能助其主稱雄一方。分別為逆時槍、空淵刀、泯沌錘、涅劫羽、盤古斧、伏羲境、女媧爐、神農鼎、東皇鐘!而此物,便是……”

    空淵,空淵……怎麽可能!

    難道夢中那個男子手中的刀便是神器空淵嗎?

    他到底是誰?既然能夠擁有空淵,又怎會讓人逼到那種境地?

    穆山腦海中閃過夢境裏男子手中霸氣威武的長刀,心中的疑問愈加繁多。

    倉頡的目光來回在眾人身上掃視著,淡淡的聲音聽在眾人耳中,有如雷霆轟鳴:“盤古斧!”

    “不可能,這明明是把神劍,怎麽會成了把斧頭!”穆山被倉頡拉回了現實之中,聲嚴色厲的駁斥道:“雖然你是上古遺留下來的神明,可是也不能將我們當成傻子耍!你從哪裏看出這是把斧頭了,就是趙高指鹿為馬,也沒你這麽離譜的!”

    “井底之蛙!”倉頡瞥了穆山一眼,道:“但凡上古神器,皆可感受主人的能力神通,自行衍化形態,更何況是這把自鴻蒙流傳下來的盤古斧!”

    “不會錯。”倉頡的左手停留在劍柄微微凸起的地方,斬釘截鐵道:“劍柄處鑲嵌著的,便是北海鮫人的泣血珠。傳說北海鮫人,能夠泣淚成珠,而鮫人在悲慟絕望之時,便會泣出渾身直精血,凝成血珠。是以血珠飽含了鮫人的刻骨詛咒,對於神器並無助益,反而有損威能,任誰也不會讓血珠停留在神兵上,更遑論與其融合。是以從鴻蒙至今,唯有盤古大神,不知出於何意,讓盤古斧與泣血珠想融為一。”

    “可惜,僅僅只有斧桿,尚且欠缺陰陽斧刃,無法發揮出盤古斧開天辟地的神通。否則如今三界六道之中,又有誰能擋此神器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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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借刀殺人 上

    “敢問神上,陰陽斧刃又在何處?”

    嚴白風驀然聽說自己所持有的乃是無上神器盤古斧所化,心中之激動,簡直無法言喻,渾身顫抖,便連說話的腔調都變得高亢尖銳起來。

    “哼!”穆山看到嚴白風儼然以辟邪主人的身份自居,更是恨得牙癢癢,越看他那張老臉,越發覺得面目可憎。

    倉頡淡淡的瞥了嚴白風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周瑜在兩尊石像面前來回的踱著步,也不知在思考著什麽,時而皺眉,時而微笑,片刻後,轉身朝著倉頡作揖道:“神上可否告知,通往常羊山的大門是哪一扇?”

    夕陽西移,逐漸從石像的臉龐滑落到他們手中拄著的巨劍上。

    倉頡倏地轉身,飄忽出現在周瑜面前,道:“太子長琴,汝與吾所屬陣營不同,汝可信得過吾?”

    “神上但說無妨,至於采不采納神上之言,小子自會與同伴商議決定。”

    穆山眼見周瑜目光流轉,落在一旁的嚴白風兩人身上,心中明白這個小孩心中定然有著什麽打算,看向嚴白風的眼神頓時帶上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倉頡的目光,來回在嚴白風與周瑜身上掃視著,道:“太子長琴,可還識得劍上的文字?”

    “略知一二,還請神上校正。”周瑜走到左邊的石像前,沈吟半響,方才開口道:“王者之道,博眾之長,恤眾之苦,萬眾歸心,國泰民安!”

    周瑜念完巨劍中,石門旁的字體,心中似有所悟,停留片刻,才緩緩的走到右邊的石像前,眉頭微皺,念道:“霸者之道,兵戈所向,莫敢相抗,萬裏河山,順昌……逆亡!”

    “神上,敢問這王者之道指的可是黃帝?那麽通往常羊山的真正道路……”

    “不錯。”倉頡微微頷首,左手指著左邊的石像,道:“吾之意向,乃是王道,民安為生,逆亡為死!”

    周瑜蹙眉沈思,道:“嚴宗主,你的意思呢?”

    嚴白風幹皺的臉龐上,條條皺紋縱橫凝縮,顯然也是陷入了思索之中,良久才道:“以剛才我們闖過石階的情形來看,神上應該不會騙我們,似乎左邊比較穩妥些。”

    “哼,給根桿子你就順著往上爬,要是你能看得清人家的算盤,先前你用的著站在山腳下束手無策嗎?”

    穆山心中生著悶氣,自然不會給嚴白風好臉色看,直接跳過了他們兄弟兩,道:“周公子,以你之見,我們該走哪一邊?”

    嚴白虎眼見穆山如此放肆,正要上前理論,卻被一旁的嚴白風伸手攔住:“周公子,有何高見?”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存乎一心。”

    周瑜右手的玉笛輕輕拍打著左手掌心,胸中似有溝壑,侃侃而談道:“適才我們通過石階之時,便可稍稍揣測出倉頡神上的用心。相信這一點,神上此刻也是早有預算。所以小子鬥膽猜測,神上應該會將生路安置在一條我們本能排斥掉的方向上。也就是說……”

    周瑜手中的玉笛,斜指著右方巨劍中間的石門,斬釘截鐵道:“這尊蚩尤石像下的大門,才是通往常羊山的真正道路。神上,小子可有說錯?”

    倉頡四目斜斜的睨著周瑜,似笑非笑,不置可否,只是左手依舊指著前方的石門。

    左或右?死或生?

    片刻後,穆山等人還是齊齊站到了周瑜身後,比起遙遠得近乎飄渺的神明,他們更加願意相信的,還是不久前共同患難過的周瑜。

    嚴白風經過倉頡身旁,一臉畏懼貪婪的盯著倉頡右手的辟邪神劍,懦懦道:“神上,還請賜還寶……哦不,斧柄。”

    “嘿嘿,能夠留下一條小命就不錯了,居然還想要回辟邪,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好把你給撐死。”

    穆山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嚴白風,希望倉頡能夠大發神威,將嚴白風給滅了,好讓他能夠重新拿回辟邪,只是倉頡接下來的行動完全出乎了穆山的意料。

    穆山瞠目結舌的看著隨意將辟邪扔給嚴白風的倉頡,道:“這可是盤古斧的斧柄,你就這樣給他了……”

    嚴白風示威的瞥了穆山一眼,如獲至寶的婆娑著手中的神劍:“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嚴白風徑直走到周瑜面前,凝重的確認道:“周公子,可有把握?”

    “嚴宗主請看。”

    周瑜將嚴白風帶到石門前方,信誓旦旦的說道:“這扇石門上尚且還有模糊的掌印,想來應該便是以往呂氏族人所留。退一步講,即便此門暗藏兇機,難道嚴宗主忘了自己是如何到達此處的?”

    “嗯。”嚴白風躊躇片刻,道:“此門看起來頗為沈重……”

    周瑜雙手一攤,難為道:“嚴宗主,這個小子可就幫不上你的忙了。”

    穆山眼見嚴白風賊溜溜的雙眼停在自己身上,悻悻道:“想讓我幫忙,沒問題。先把我的神劍還給我再說。”

    嚴白風幹咳兩聲,做賊心虛的掉轉目光,然而剛與呂布的視線有所接觸,心底只覺有如刀割劍刺,渾身冷汗涔涔直下,趕忙回望到那扇石門上:“二弟,此門看來頗有重量,為兄權且試試,你幫我掠陣。”

    嚴白風猶自不放心的瞅了瞅穆山等人,慢悠悠的走到石門前,打量著那扇被夕陽所染紅,重逾千斤的石門。

    石門的背後,又將會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嚴白風深吸口氣,在穆山等人的殷殷期盼下,緩緩的伸出幹癟的雙手,貼在石門殘留的掌印上。

    “開!”嚴白風吐氣開聲,渾身暗灰色氣勁流轉咆哮,衣襟鼓蕩,整個人像是暴漲了一號,魁梧偉岸,不覆先前的猥瑣瘦弱。

    然而任憑嚴白風如何使勁,石門都穩如泰山,不見絲毫動靜。

    “不對,本宗主的靈力……”嚴白風驀然發出一聲驚呼,渾身靈力,仿佛泥牛入海,滔滔不絕的從身體裏湧向雙掌緊貼的冰冷石門。

    “霸者之道,自該以絕對的實力,在瞬間將對手徹底粉碎。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嚴長老,何不上前相助嚴宗主一臂之力?”

    周瑜依舊視若無睹的笑著,笑得比天邊的夕陽還要燦爛,然而穆山分明從他的笑容之中,看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二弟……”

    嚴白虎一時舉棋不定,嚴白風讓他在一旁掠陣,本就是讓他防著穆山等人,如今嚴白風叫的極為淒厲,渾身的靈力正在不停的流失,身形也再次幹癟了下去,若是他不施以援手,只怕不消一時半刻,嚴白風就得被吸成人幹。

    “嚴長老,你還在猶豫什麽?若是我們存有異心,憑你一人之力,又能做的了什麽?眼下正是令兄的關鍵時刻,成敗與否,生死之分,可就操在長老手中,還請長老速速決斷!”

    周瑜依舊漫不經心,誠懇真摯的話語聽在穆山耳中,直比九幽惡魔的咆哮詛咒更為恐怖冰冷,不知為何,穆山忽然覺得眼前在夕陽之中,笑得無比純粹的少年,比起在他心中留下深深陰影的賈詡,更加的危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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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借刀殺人 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恍惚之間,嚴白虎仿佛聽到了眾人劇烈的心跳聲,噪雜急促,像是在低聲狡詐的訴說著什麽。

    嚴白風的慘叫聲,愈發的悲愴尖利,駭人心魄。

    嚴白虎看著逐漸往後退去的周瑜,一咬牙,把心一橫,運起全身赤紅真氣灌註到嚴白風身上,頓時讓他的處境稍稍好轉些許。

    “借刀殺人!”倉頡看著一同陷入泥潭之中的嚴白虎,幽幽嘆息道:“太子長琴,汝仍是一如既往的睿智,可怕!”

    “汝是如何分辨出此門有詐?”

    周瑜斜斜的睨了嚴氏兩兄弟一眼,淡然自若道:“自是神上相告,否則小子焉能看出其中的蹊蹺。”

    “哦,何出此言?汝不是不信吾之奉告乎?”

    周瑜右手玉笛,輕拍著左手掌心,細細解說道:“自我們一到此處,神上便開口質問何人擅闖常羊山。由此小子便可推斷出,呂氏一族從未到過此處,否則神上又何必多此一問。”

    穆山聞言,不解的問道:“如若呂公不曾到過這裏,那他又怎會知道界橋的存在?並且利用那場迷霧來避開我們?”

    “一條道路的探索和開拓,往往需要無數的性命付出,呂公不過蔭受前人的恩惠罷了。不過他們也就只能止步於界橋那裏。”

    周瑜氣度優雅的談笑道:“至於這座石門上模糊的掌印,更是一個低劣的障眼法。十年一度,縱使真有人能夠在門上留下掌印,想必當時他所使用的力量之強盛,必是石破天驚,然而石門前卻又偏偏沒有任何痕跡留下,豈不可笑。”

    “最後,神上匆匆從石門之中飄出,則證明了石門之內必無陷阱埋伏,否則神上大可開門揖盜,等我們一網成擒之後,再加以細審,豈不是更符合常理。”

    “而神上現身阻止,不讓我等碰觸兩道石門,應該就是怕我等選錯了石門,枉送了性命,失去與我等敘說交流的機會,不知小子猜測的可有道理?”

    周瑜侃侃而談,輕飄飄的語句,不停的鉆入穆山耳中,剎那間,只覺得天邊的夕陽都帶著絲絲的寒氣。

    這是怎樣的一個小孩?竟有這般明察秋毫,洞若觀火的眼光,以及慎密如絲,籌謀深遠的智慧!

    “啪啪……”倉頡輕輕的鼓著掌,四目緊緊的盯著周瑜,道:“可惜,時不予汝,否則世上必定會陷入連年烽煙的狀況。”

    周瑜雙眉微蹙,道:“神上此話何意,可否稍稍指點一二?”

    “周公子……你我並無仇怨……為何……”

    一旁,嚴白風仇恨怨憤的盯著周瑜,強行壓下滿腔的憎怒,半是哀求,半是討好的說道:“只要周公子肯施加援手,從今往後,萬獸宗、火雲殿、嚴氏一族都聽命於公子,絕無二心,如違此誓,定叫嚴某人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穆山滿是快意的盯著嚴白風:“呸,死到臨頭,還敢信口胡謅,想騙誰呢!”

    “嚴宗主,你心裏打著什麽主意,小子可是一清二楚,你還是不要枉費心機。再說無論是萬獸宗、火雲殿、亦或是嚴氏一族,都已成了冢中枯骨,又有何價值。”

    周瑜淡淡的譏笑道:“嚴宗主可能還不知道吧,昨晚白虎和玄武已經往揚州這邊趕來,無論是誰,都足以讓你恃為倚仗的勢力灰飛煙滅。而徐福,且不說他已重傷逃遁,即便他仍完好無損,也不可能為了你而跟白虎和玄武正面沖突。所以,你的下場在你選擇隊伍的時刻,便已註定。棄子便該要有棄子的覺悟,若是你想報仇,不妨說出徐福眼下所用的身份,小子倒是可以幫你設計除掉他。”

    “就憑你……”嚴白風眼見逃生無望,雙眼頓時充滿血色和戾氣,猙獰的盯著周瑜,片刻後似是想通了什麽,仰天大笑道:“哈哈……好,本宗主就透個口風給你,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你聽好了,徐福如今的身份就是悍天劍宗宗主,劍神王越!”

    “劍神王越……”穆山喃喃的念叨著這個名字,右手下意識的朝著懷裏的錦囊探去,那裏正有一份無涯替他寫好的推薦信。只是若王越真的就是徐福,那麽……

    穆山緊緊的捏著懷中的錦囊,有那麽瞬間,恨不得將它撕成碎片,然而卻又心存僥幸,萬般不甘。

    “嚴宗主想吳起生仇死報,怕是找錯人了。”

    周瑜思慮了片刻,搖頭道:“且不說王越的人品胸襟,世所皆知。單憑他出神入化,無敵天下的劍術,又怎會輕易的傷在黃忠箭下。且王越的劍術功法乃是天下至烈的火屬性,那晚徐福所用的靈力分明就是道家木屬性,真氣靈力互不相容,此乃眾所周知之事……”

    “哈哈……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王越獨步天下的悍天劍法,那麽他以後又要如何藏匿身形!真氣靈力互不相容,那不過是對於凡夫俗子設下的規定……”

    嚴白風戲謔的盯著周瑜,快意道:“周瑜,枉你聰明一世,卻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看不透。不,不是你看不透,而是你怕了!”

    穆山此刻對於王越是否徐福,心中忐忑迷茫,也不願多想,比起那不著邊際的事情,穆山更加看重的還是眼前實實在在的神劍辟邪:“周公子,何必跟一個死人啰嗦,還是想個法子拿回我的神劍,咱們好到常羊山去。”

    “呵呵,穆兄,不必急於一時,再過一時半刻,嚴長老便要形神俱滅,到時候再取回穆兄的神劍也不遲。眼下他們兄弟兩人可是個深不見底的泥塘,誰碰到他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汝真的想要拿回盤古斧?”倉頡右手輕輕一招,嚴白風腰間的辟邪頓時再次出現在他掌中。

    穆山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斬釘截鐵道:“神器有靈,擇主而侍。既然他選擇了我,那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他!閣下既然已經快要從人世之間消失,又何必插手我的事情。還請閣下將神劍歸還。”

    “嗨……”倉頡長嘆一聲,靜靜的看著穆山,道:“汝身上血脈之力,被人用藥物壓制住,然而已經有了覆蘇的跡象,汝不知體悟天意,遁世修行,天劫即將加身,可笑汝竟然還癡迷於盤古斧的力量。即便盤古聖神,也逃不過天劫,況乎汝!”

    “天劫……”穆山心中充滿豪情壯志,道:“笑話,又不是沒經歷過。那玩意奈何不了我!他要來就讓他來好了!”

    “無知者,故而無畏!真正的天劫,不在於力量,而在乎情感。若是汝不能做到無情無欲,又怎敢妄談天劫,若是汝能做到,又怎知此非在天道預算之內!”

    倉頡憐憫的看著穆山,伸手將辟邪平舉在穆山面前,道:“盤古斧只會加速汝之天劫到來,拿上他,汝之命運將再無更改可能,望汝三思而後行!”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26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失而覆得

    命運!

    穆山的手停留在辟邪上方,想到這些年的連連遭遇,多舛坎途,心中難免有些戚戚。

    想到自己一心追逐力量,而今竟然淪落為一個廢人,難道一切當如倉頡所言,冥冥之中,有一只無形之手,在竭力的阻攔自己獲得傲視天地的力量?

    “不,我不信天命!誰也別想左右我的人生!”穆山毅然伸出手去,緊緊的抓住辟邪,將心中的軟弱、仿徨、遲疑,一掃而空,豪氣萬丈道:“若是真有天意這東西,我穆山定會奉陪到底!”

    “嗨……”倉頡長長嘆息一聲,而後身影慢慢變淡,直至消失,唯有一個裊裊余音,在山腰處不停回蕩:“逆天而行,終將遭棄,汝等好自為之!”

    “哼!”穆山重新拿回辟邪,感受著那種有如血肉相連般的默契,心中振奮不已,瞥了一旁被牢牢黏住不得脫身的嚴白風兩兄弟,興高采烈的朝著左方的石門走去:“周公子,咱們該繼續上路了,常羊山就在眼前,裏面到底有些什麽,真是讓人期待啊!”

    辟邪既然是盤古斧的斧柄,那麽上面篆刻的功法《蒼生浮夢》該不會是盤古所創吧?

    應該是了,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何魚腸劍上刻著的功法會有那種神鬼難擋的威能!

    軒轅劍,上面又會刻著些什麽功法,真是令人期待啊!

    穆山喜滋滋的走到石門前,此刻別說小小的石門,便是有千軍萬馬,也別想讓他止步。

    穆山雙腳紮根地面,雙手牢牢的抵在石門上,渾身青筋跳動,力從腳起,經腰由臂,猛然暴喝,竟是憑借著一身蠻力,在眾人瞠目結舌的表情中,將重逾萬斤的石門,一點一點的往兩邊推開。

    一絲柔和光芒,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擠過逐漸擴大的門縫,輕輕的灑在眾人臉上,默默的述說著歲月的久遠和滄桑。

    常羊山,傳說中的八大禁地,通過那一甬幽深的隧道,終於展露在眾人眼前。

    “穆兄,常羊山近在咫尺,小子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咱們就此告別。”

    “周公子,何出此言?”穆山看著在自己面前作揖的周瑜,道:“我們能夠安然到達這裏,全靠周公子出謀劃策,如今寶藏就在眼前,周公子何故退出?該不會是怕我們會對你不利吧?”

    說到這裏,穆山的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覺得自己的人品似乎讓人看輕了,道:“周公子大可放心,我穆山雖不敢說是什麽英雄好漢,可也不是出爾反爾的小人,一會兒但凡你看得上的東西,任由你挑選便是。”

    “穆兄誤會小子了。”周瑜含笑道:“愈是成功在即,愈是兇險難測,小子深知此點,故而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常羊山內的寶藏再好,於我而言,不過身外之物,不足為道,更不足為此而涉險。穆兄還請量力而為,若是不行,及早退出,方為上策。”

    “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進去?”

    周瑜灑然轉身離去,揮舞著右手的玉笛,道:“祝穆兄此行能夠大有收獲,後會有期!”

    “無雙大哥,咱們進去吧”穆山緊了緊手中的辟邪,一顆心跟著辟邪劍身一同顫動著,有過魚腸經驗的他清楚的知道,軒轅劍就在附近,正在全力抵抗著辟邪的召喚。

    穆山與呂布和鳳仙並行走入長長的甬道,好奇的問道:“無雙大哥,你的內力恢覆了嗎?你方才……”

    “不,還沒有。”呂布微微搖頭,道:“剛剛只是看到黃帝的石像,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被突然喚醒,現在又開始沈寂了下去。”

    “黃帝,都不知死了幾千年的人了,還這麽冤魂不散。”鳳仙嬌嗔道:“按我說,幹脆咱們把他的石像給砸了,也好給無雙大哥出口氣。”

    “嘿,還好人家沒葬在這裏,要不然你還不得挖墳鞭屍。”穆山白了鳳仙一眼,道:“丫頭,這幾年你在花溪澗都學了些什麽,可別專挑些壞的學,要是把自個變成個潑婦,以後可就嫁不出去咯。”

    鳳仙橫了穆山一眼,威脅道:“你說什麽!剛剛我沒聽到,有膽子你就再說一遍!”

    “呃……好話不說第二遍,你聽不到那是你沒福氣!”穆山被鳳仙盯得背脊發毛,渾身不自在的往前快走兩步,道:“常羊山,終於到了。”

    出了洞口,陽光一下變得猛烈起來,照在臉上,隱隱有些暖意。

    穆山瞇縫著雙眼,只覺前方世界一片土黃,模糊的分不清事物。

    忽然,一道紅光,仿如一道利劍,從外面兇狠的刺入滿是土黃色澤的單調世界中,一些模糊的輪廓逐漸在穆山的視線之中流轉勾勒出來。

    那是一把無比巨大的石劍,仿佛由無數巨石堆積而成,歪歪扭扭,高入雲端。

    紅光從上而下,由劍柄處一點一點的往下移動。

    仿佛一盞照亮世間的明燈,紅光過處,巨大崎嶇的劍身,其上所篆刻的符文,如同火炬一般,一個一個的被點亮。

    越來越多的符文從巨劍上往外凸出,似是無數沈眠已久的生靈,發出暢快淋漓的歡呼,所有噪雜的聲音,不停的匯聚清晰,如大地轟鳴,組成一句渾厚而又深廣的口訣:

    脈如大地,本無一物,斷續交疊,渾然自如,萬靈之初,孕育其中,厚積薄發,生生不絕!

    那一個個渾厚沈凝的字體裏,仿佛潛藏著無數生命的種子,一點一點的積蓄力量,而後再慢慢的掙破大地的束縛,紮根深處,屹立世間。

    驀然間,穆山感到身體裏原本千瘡百孔的經脈在瞬間似是被硬化,就像是存在著溝壑的大地,隨著時間的轉移,一點一點的挪動起來,斷開的部分轟然相撞,彼此嚴實的融為一體,而後便有無數的大樹小草,破土而出,交相縱橫,將所有的裂縫填補的完完整整。

    一絲渺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真氣,在穆山早已幹涸的丹田內湧現,緩緩流轉。

    再三確認那絲真氣受著自己的操控,穆山幾乎要抑制不住滿腔的狂喜,仰天長嘯。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27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神劍軒轅

    “餵餵……大哥,你怎麽了?”

    “嗯……”眼前的世界逐漸的模糊,淡化,繼而步入穆山眼簾的便是鳳仙那張幹凈漂亮的臉龐。

    “哎呀……”穆山甩開鳳仙扯著他臉頰往外拉的雙手,齜牙咧嘴道:“丫頭,你幹什麽!”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鳳仙雙手叉腰,道:“一出甬道,你就跟撞了邪似的,站在那裏鬼哭狼嚎,還好我機靈,及時把你從幻境裏拉了回來,要不然你此刻還神志不清哩。”

    “……嗨!”穆山哭笑不得的看著鳳仙,繼而嘗試著運轉身體裏的內力,雖是非常微弱,然而穆山卻可以無比肯定他的存在。當下懶得跟鳳仙計較,心花怒放的大笑起來。

    “完了,大哥真的是中了別人的道道了,看我的。”鳳仙眼見穆山無緣無故的放聲大笑,以為他真的被人施了法術,眼疾腳快,縱身跳起,狠狠的跺在穆山的腳背上。

    嗷……“穆山當即痛得抱腳大跳,邊跳邊罵道:“死丫頭,你還有完沒完!”

    呂布看著打打鬧鬧的兩人,微笑道:“好了,你們別鬧了,這地方,怕是有玄機,你們看。”

    穆山順著呂布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驚訝的合不攏嘴:“這,這……這不是我們在進入常羊山時的景象嗎?怎麽會這樣?”

    前方,一把由無數巨石累積而成的巨劍,歪歪斜斜,直插雲霄。八根如火如血的石柱,緊緊的圍繞在巨劍四周,無數的鐵鏈從遠山飛梭而來,牢牢的纏在巨劍上。

    然而與外界稍有不同的是巨劍下方,地面高高隆起,形成一座高達數百丈的小山丘,紅光閃爍,似是鮮血在流淌。

    “雖然只是外觀放大了十數倍,然而這裏卻要詭譎的多。”呂布雙眉微微下壓,道:“這裏的怨氣戾氣之重,世所罕見。”

    “嗯。既然有倉頡,想必同樣會有其他隕落的上古神明。”穆山重重的吸了口氣,邁步上前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闖過了這一關,我們的人生都將從此改變。”

    “這些是鳳仙花……全都是鳳仙花,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多鳳仙花?”

    待到近處,穆山才兀然發現山丘表面的一層鮮紅,不是他物,竟是漫山遍野的花朵,或是鮮紅若鳳凰昂首,或是嬌媚似美人含羞,或是嫣紅如晚霞流舞,品種繁多,姿態曼妙,看得人眼花繚亂。

    鳳仙和呂布聞言相視一笑,彼此心中已然隱約有了答案,雙手悄悄牽緊,同步並進。

    三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行進,不時打量著四周,只覺那八根微微閃爍著光芒的石柱,就像是八只血紅的豎瞳,猙獰的窺視著他們。

    “咦……大哥,這不是那個力牧所使用的武器嗎?你看。”

    鳳仙撿起地面一半陷入山丘裏的盾牌,邀功似的在穆山和呂布面前晃悠著:“雖然是被斬成了兩半,可是這裏面依舊有著充沛的神力存在,只要交由天工山莊的人重新冶煉,相信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器。”

    “你就不能找點有用的嗎?”穆山炫耀似的晃動自己的辟邪古劍,道:“要像你哥這樣獨具慧眼,別把什麽垃圾都給當成寶。看看你拿的那面盾牌,都要有你那麽高了,你還真想拿著他當炮灰?”

    “這把大戟還不錯。”呂布將一把深陷地面的大戟拔出,仔細的婆娑著戟刃,道:“不知為何,拿著他覺得挺順手的,像是完全與身體融為一體,這種感覺,以往使用刀斧都未曾有過。”

    “沙沙……”就在三人沈浸於尋寶的歡樂之中,不斷的將陷入地底的兵刃拔出分辨時,山丘輕輕的,一點一點的晃動起來。

    開始時還是微不可查,繼而變得劇烈,震得沙石嘩嘩往下掉落。

    鳳仙擔憂的問道:“怎麽回事?”

    “看那!”穆山錯愕的看著山丘上那把漸漸拔地而起的巨大石劍,道:“果然是他,那把就是軒轅劍!”

    “軒轅劍……”呂布一聽到那三個字,像是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雙眼漸漸的染上了紅色,額頭上的聖靈石,光芒逐漸活躍跳動,像是在高亢的嘶吼挑釁著。

    “啊……”呂布左手捂著太陽穴,微微的晃動著頭顱,眼前的景象在頃刻之間仿佛變得透明起來,無數的殘屍骸骨,就在腳下薄薄的泥土掩埋中微微的顫動著,恍惚間呂布甚至能夠聽到他們撥開泥土的聲音。

    “小心……”呂布話未說完,穆山和鳳仙便已陷入了絕境之中。

    腳下,密密麻麻的手掌,毫無目的的胡亂抓摸著,像是溺水的人,拼命的尋找著那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驀然間,穆山只覺有股寒氣,通過腳腕,蔓延全身。當下低頭看去,只見一支白骨森森的手掌,死死的扣住他的腳腕,竭盡全力的將他往地面拉曳下去。

    “松開!”穆山吐氣開聲,猛地一提腳,頓時將那骨爪連根拔起,兀自在空中晃悠著。然而還未等穆山松口氣,更多的骨爪雜亂的將他右腿抱住,拼命的撕撓著,將他唯一的褲子撕成了稀巴爛。

    “讓你們抓!”穆山看著腰下形同破布條的褲子,一發狠,抽出辟邪,朝著身周的骨爪胡亂的狂砍著,劍鋒所到之處,骨爪無不如雪消融。

    穆山眼見鳳仙和呂布同時陷入了窘境,連忙大聲呼喝道:“丫頭,無雙大哥,跟緊我,咱們先撤!”

    “是刑天,刑天終於回來了!”

    “難怪陛下的軒轅神劍有此反應!”

    “眾將士,聽吾號令,奮勇向前,定要將刑天擊斃於此!”

    穆山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噪雜聲,舉目四顧,但見六道身影從六根血柱之中從容走出,懸浮於空中,氣度從容的發號施令。

    穆山自是認得那六人的身份,尤其是阻斷了他們退路的力牧,他的盾牌此刻正被鳳仙當成雪橇使用,沿著坡度,乘風破浪的往山下滑去。

    單獨一個倉頡,穆山幾人就沒有把握應付,更何況是六個實力遠在倉頡之上的上古神明。

    隨著六人的出現,一股恐慌和絕望,瞬時在穆山三人心中蔓延喧囂。

    “嘩嘩……”一個個剩余骸骨的天兵天將,雨後春筍般掙開泥土的束縛,猙獰的站立起來,揮舞著手中的兵刃,潮水一般前仆後繼的朝著穆山三人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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