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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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一一拜別

    計劃已經定下,穆山耐心的在晉陽停留了幾天,等著呂布派人收集到的有關張純的詳細信息。

    “無父母,有兩妻,無子嗣,在外秘密購置了一套別院,守衛森嚴,據傳裏面住著張純最愛的小妾……”穆山仔細的打量著竹簡上的字眼,思忖道:“就這些?”

    “張純在造反之前,不過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沒有人會去過多的關註他,而今名聲鵲起,張純的行事也謹慎了很多,很難打聽到更多的有用消息。”

    “秘密購置的別院,守衛森嚴……,最愛的小妾……”穆山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雙眉微微往上舒展,目露精光道:“或許我們能夠從這裏入手!”

    “若是想用他的小妾要挾他,手段未免太過下作。而且張純既然敢造反,想必也不是耽於女色之徒,此計怕是有些不妥。”

    “奉先,放心,我可不會使用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我的計劃……,呵呵,我已經拿到丁大人的親筆信函,若是沒有什麽意外的話,當可順利進行!”穆山雙目放光,拍著胸口,自信滿滿的說道:“奉先,你能夠於萬軍之中取下須卜骨都侯的首級,我也一定能夠拿下張純的首級,你就在這裏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起程?”

    “明天!”穆山脫口而出的說著,然而看著眼前好不容易才重聚到一起的兄弟,心中難免會有幾分不舍和惆悵,尤其是這幾天拉著呂布做陪練,雖然呂布並不曾明言,然而穆山卻很清楚,自己的實力與他還有著很大的差距:“奉先,我有禦劍之術,此行若是順利的話,一兩天內當可回來。不過,等我回來,到時候還要再跟你好好的較量一番,你可別再手下留情了哦。”

    “想要趕上我,至少還要再練上四五年。”說起武藝,呂布的嘴角頓時露出一縷高傲自信的微笑,粗糙的大手輕輕的拍著穆山的肩膀,道:“想贏我的話,那就活著回來,那樣你才能有這個機會。”

    穆山將手中的竹簡扔到案幾上,胸有成竹的笑道:“放心,大風大浪咱們兩可都經歷過不少了。張純算個什麽東西,頂多也就是個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醜。”

    “說的好。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等你凱旋而歸的時候,我一定會帶上陷陣營,出迎十裏,風風光光的把你接回來!”

    告別呂布,帳外的天已是黃昏時分,士兵結束了一天的辛苦操練,此刻正三三兩兩的圍坐在軍竈前,燒著水,興高采烈的說著話,嬉笑怒罵,熱鬧非凡。

    “定邦,又來找奉先嗎?”

    “我有軍情要跟他匯報,你管得著嗎?”

    “嘿,這丫頭!”看著從身旁走過,挺著胸,昂著頭,撅著嘴,驕傲得猶如一只小公雞的定邦,穆山咧嘴而笑,低聲嘀咕道:“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走出了士兵的喧鬧範圍,舉目眺望,只見日暮西垂,停駐在隱隱青山上,炊煙裊裊,瓢送著飯菜香味,夾雜著士兵斷斷續續的話語,一切顯得如此的安寧祥和。

    “雨塵,在嗎?”走到司馬雨塵的營帳前,穆山徑自掀開帷布,探頭朝裏面觀望。

    看著跪坐在案幾前,準備用膳的司馬雨塵,穆山摸著後腦勺,尷尬的笑道:“嘿嘿,就猜到你會在這裏。”

    “你,你怎的如此無禮,難道不知男女……”

    “知道,知道。”穆山嘴上笑嘻嘻的說著,雙腳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般,徑自走進了打掃幹凈的營帳裏:“可你現在的身份不就是個男的嗎,哪還有那麽多的禮呀。你最近是怎麽了,接連好幾天,像是在故意躲著我,難道我有幹過什麽令你記恨的事情嗎?”

    “沒,沒有……”司馬雨塵放下手中的筷子,螓首低垂,長長的睫毛,輕輕的蓋下,似乎想以此來深藏心底的秘密:“找我有什麽事?”

    穆山跪坐在司馬雨塵對面,雙眼直視著她,心中忽然有種異樣的情愫在湧動著:“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明天我就要離開晉陽了。”

    司馬雨塵吃了一驚,倏然擡起頭來,眼見穆山正目光如炬的凝望著她,慌忙又低下頭,輕聲道:“去哪?”

    “肥如縣!”

    “肥如縣?”司馬雨塵驚詫的看著穆山,道:“如今張純正屯兵在那裏,難道你要……”

    穆山輕輕點頭應答道:“嗯,這不正是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嗎?”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穆山斬釘截鐵的否定了司馬雨塵的提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我此行前去,是看看有沒有機會離間張純和張舉、丘力居三人的關系,並非是去廝殺,人多了反而不利於行事。”

    司馬雨塵張了張嘴,想要繼續維持自己的主張,然而當她看到穆山清澈如水的目光時,心中的話,到了喉嚨處,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的卡住了,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半個字來。以她對穆山的了解,知道他所打定的主意,即便是用九頭牛來拉,也沒有讓他回頭的可能。

    沈默維持了片刻的時間,明明彼此之間像是有著許多的話語,只是到了此時,卻是誰也說不出口來。

    穆山指著案幾上的飯菜,輕聲軟語道:“先吃飯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咕……”司馬雨塵夾起一塊肉片,穆山的肚子卻不合時宜的打起了響鼓,頓時羞得他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訕訕的揉著肚皮,低頭小聲的嘟囔道:“又不是跟你說的,你叫個什麽勁兒。”

    “噗嗤……”聽到銀鈴般的笑聲,穆山擡起頭來,卻見司馬雨塵俏麗的臉龐,因為方才的一笑,那絲絲殘留眉眼之間的陰霾,早已消散幹凈,有種雲開見月的明媚亮麗。

    “你吃吧。”看著夾到眼前的肉片,那裊裊的熱氣正在散發著誘人的香味,穆山的肚子叫的更加的響亮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穆山張開大嘴,一口將肉片囫圇吞棗的吃下,眉飛色舞的說道:“味道真不錯。我娘說過,人不可以挑食,要不然會不健康。來,雨塵,再給我夾點菜。”

    “呵呵,你倒是不客氣,這可是我的晚膳,不能便宜了你這個蹭飯的。”司馬雨塵嘴上雖是如此說著,然而不管穆山要什麽,她還是非常大度的一一滿足了。

    案幾上剩下的飯菜,猶如被狂風掃過一般,狼狽不堪。穆山嘴角帶著幾顆飯粒,歡快的起身朝著帳外走去:“雖然只是吃了個五分飽,不過也夠了。”

    及至出帳時,穆山停住了腳步,鄭重其事說道:“雨塵,在這裏等我回來。回來以後,我再陪你去找你父親,無論天涯海,我都會幫你找到他的!”

    “我父親……”等到穆山消失在視線之中,司馬雨塵的眼角,這才悄然的流出兩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剛才的歡快和笑容,仿佛海市蜃樓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還能找得回來嗎?!”
410555 發表於 2019-9-5 11:36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八寶玲瓏塔 上

    翌日清晨,穆山穿著一件趕制的黑底金絲袍,戴著一頂黑紗鬥笠,在於禁等人的相送下,依依不舍的踏著朝陽,走上了前往肥如縣的道路。

    也許是因為嗅到了戰爭的氣息,沿途的道路,寂寥而又荒涼,即便是旭日高升,鳥叫不絕,依舊讓人感到幾許的冷清。

    “沒想到終有一天我也會穿上他們的衣服,呵呵,明明是生死仇家,卻偏偏要借用他們的名號,當真是可笑。”穆山斜睨著自己肩膀處繡著的那條蛟龍,無奈的說道:“也不知這王政的日子究竟是怎麽過的,整天戴著這麽一頂鬥笠,難道不嫌累嗎?”

    “咦,那是什麽?”朦朦朧朧的視線之中,穆山隱約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座高大巍峨的寶塔,佇立於兩側峽谷的環抱之中。

    “塔……,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寶塔?”穆山掀開了鬥笠上的黑紗,駐足觀望那座拔地而起,聳立於雲天之下的寶塔,欣然讚嘆道:“以前聽娘說過世上有這麽一座寶塔,還以為只是人雲亦雲的傳聞,沒想到真的有。這麽高大雄偉的寶塔,究竟是誰建造的?”

    “你就是王政?”

    “不錯,我是……”正沈浸在感慨之中的穆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下意識的點頭應答,直至感應到後方陡然露出的殺氣,這才從初見寶塔的震撼之中清醒過來,轉身警惕的凝視著來人:“你們是什麽人?”

    身後一共站著兩人,一位年紀約莫四十,面色紅潤,須發半白,另一個人則是面容嚴肅冷酷的少年,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身上依稀綻放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儼然是一個從生死邊緣爬滾過來的厲害人物。

    “他不是王政!”

    眼見中年人一口點破了自己的身份,穆山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跟王政是什麽關系?”

    “即便不是王政,可也是亡天組織的人,那裏專門收攏一些十惡不赦的亡命之徒,今日既然碰上了,少不得要替天行道。”

    “這氣息,你們是悍天劍宗的人?”感受著少年渾身爆發出來的殺意和氣勢,穆山雙目微微一亮,道:“只是個誤會,我也是悍天劍宗弟子,並非亡天組織的人。”

    “幼平,先聽聽他想說什麽,我倒是有些好奇,悍天劍宗的人怎麽就穿上了亡天組織的服飾。”

    穆山雖是不懼與他們一戰,然而眼見中年人攔下了少年,免去了一場沒有意義的爭鬥,心下也松了口氣,道:“在下悍天劍宗王越座下弟子,穆山,不知兩位是?”

    “王越的弟子?穆山,原來是你!難怪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中年人微微頷首,道:“在下蔡陽,這位是周泰,我們都隸屬悍天劍宗的劍影統轄,師侄的這身衣服,可是各門各派,無惡不作的叛徒才會穿的,你卻是為何穿上?”

    “劍影?”穆山雙眉微微收縮,疑惑道:“我怎麽沒聽師傅說過?”

    “所謂劍影,顧名思義,便是光的陰暗面,專門負責宗內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任務。劍影在悍天劍宗內也是極為隱秘的存在,除了宗主等寥寥數人以外,罕有人知曉。你現在穿的這套衣服,原先也是王政所有。”

    “亡天組織崛起已有兩百年的時間,其底蘊之豐厚,根基之深廣,遠遠超出你的想象。而且隨著他們勢力的增強,已經操縱了朝中的大部分官員,隱隱威脅到了皇權,宗主為了鏟除亡天組織,秘令王政犯下門規,將其逐出門墻,而後潛入亡天組織,暗中摸清他們的底細,好借機將他們連根拔起。”

    “我們前來並州,也是為了跟他接洽,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中途失去了他的消息,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呃……,原來是這樣?”穆山驟然聽到其中的曲折事故,想到王政的下場,未免替他感到可惜:“這個,這個……”

    “你知道他的下落!”

    “……知道。”聽到周泰冷冰冰的逼問,穆山心中雖是不悅,還是如實說道:“前些時日他去刺殺丁原大人,已被呂布所殺。”

    “前去刺殺丁原?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麽會派他去?難道是他的身份敗露了?”蔡陽沈吟道:“呂布,就是最近這一陣子,在並州聲名鵲起,號稱飛將的呂布?”

    “嗯,就是他。”穆山點頭道:“張純、張舉起兵造反,我正想利用王政的身份,前去混入張純麾下,看看能不能伺機挑破他與張舉、丘力居之間的關系,至不濟也能尋找機會下手,先殺了張純這個禍害!”

    “師侄此心可嘉,然而此行卻也兇險莫測,當自己多加小心。既然王政已死,我們此行的任務也已落空,不如就與你一並前往肥如縣,暗中策應,助你成事。”

    “如此,多謝了!”

    三人結伴同行,隨著距離的拉近,道路越來越狹窄,峽谷的坡面愈發的陡峭,其上的樹木葳蕤繁盛,青翠縱橫。

    穆山環顧四周地形,有感而發道:“道路狹窄,山坡陡峭,若是將敵人誘至此處,堵住兩端的進出口,即便敵人有雄師十萬,也只能是甕中之鱉。”

    “難得師侄也通兵法,可惜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蔡陽道:“如此明顯利於埋伏的地形,只要對方的將領不是蠢笨如豬的傻子,就不會貿貿然的沖進來。紙上談兵,終究只能害人害己,師侄需記住前車之鑒,切勿步了趙括的後塵。”

    “師叔教訓的是。”穆山隨意的應答著,心中卻起了一絲的疑惑,從剛才蔡陽聽到自己是王越的弟子之後,穆山可以清晰的感應到了蔡陽不經意之中露出的敵意。

    “這就是傳聞之中的通天塔嗎?”走入山谷中,很快就走到聽聞已久的巨塔前,穆山仰首觀望,只見此踏共有七層,高約三十余丈,紅墻綠瓦,塔檐上掛著許多的八角風鈴,隨風叮叮當當的輕響著,似是有無數的神明,於那巨塔之中,低聲的吟唱著什麽。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穆兄,我可是在此處等候多時了。”

    驟然聽到有人一語點破自己的身份,穆山驚詫的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但見一個頭裹青巾,身穿儒裝的偏偏少年,正倚著二樓的欄桿,手提酒壺,滿面含笑的凝望著自己:“郭嘉!”

    這家夥……

    我都穿成這樣了,他怎麽還能一眼就把我認出來?難道是在什麽地方露出了馬腳嗎?

    穆山扯動著嘴角,無奈的笑著,對著身旁的兩人說道:“兩位,在下有些私事,想與上面的朋友單獨聊聊,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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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八寶玲瓏塔 中

    “客官,裏面請。”

    穆山放下了鬥笠的黑紗,一身華貴的絲綢,倒是替他爭了不少的顏面,立刻吸引了小二的熱情關註。

    或許是遭到張純叛亂的影響,塔內打尖的顧客並沒有多少,零星散落,各自低頭輕聲交談著,顯得塔內有些空蕩冷清。

    踏入塔內,穆山陡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仿佛腳下踏著的,不再是土地,而是一片狂濤駭浪,正試圖將他掀翻、淹沒。

    “怎麽回事?”穆山定下神來,甩了甩頭,方才的感覺頃刻之間又變得極為飄渺遙遠,仿若錯覺。

    “這些是什麽……”昂首眺望著上方約有五丈多高的頂墻,只見其上繪刻著無數兇神惡煞的畫像,有青面獠牙的惡鬼,有口滴鮮血的妖魔,甚至還有一些腳踏祥雲的神祇,栩栩如生的絞纏在一起,卻並非像是神魔之間的交戰,反而更像是一幫被囚禁在一起的刑徒。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環顧四周,四面墻壁上皆有類似的畫像,其神情眼光,活靈活現,仿佛真有無數來遠古的神魔妖鬼,棲身在塔壁之中,此刻正眼巴巴,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

    “救吾……”

    “汝是何人,為何來此?汝身上的氣息……”

    “只要救吾出去,生生世世,吾必效忠於汝……”

    莫名的聲音,空洞久遠,恍如穿過無盡歲月的阻隔,重疊回蕩,模糊的響徹在穆山的腦海之中。

    不堪忍受那萬千聲音在腦海之中的嘮叨絮語,穆山沈聲低喝道:“到底是何方妖魔,敢欺到我頭上來,活得不耐煩了嗎!”

    四周一片寂寥,唯有穆山低沈肅殺的嗓音在傳達著,將塔內一眾顧客的目光紛紛吸引了過來。

    “這位……少俠,您沒事吧?”

    “……呼。”隨著方才的一聲冷喝,腦海之中的聲音終於悉數消失,穆山長籲口氣,看著一旁正用好奇目光望向自己的小二,穆山低聲道:“沒事。小二,跟你打聽一下,這裏有沒有發生一些靈異的事情。例如到這裏來的顧客,莫名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哎喲,客官,話可不能亂說。咱這座寶塔,據傳還是大有來歷的吉祥之物呢,怎麽會有妖魔鬼怪妖前來鬧事,您可不能隨意敗壞咱小店的名聲。”

    “吉祥之物……”穆山哭笑不得的看著一臉嗔怒的小二,心道:真要是吉祥之物,墻壁上還畫著那麽多的妖魔鬼怪做什麽?真要是吉祥之物,還能讓你們當成酒樓使用?

    “沒事了,忙你的去吧,我要到樓上找一位朋友。”

    打發走了小二,穆山在顧客的萬眾矚目之下,徑自踩著不知是何材料搭建而成的樓梯,步上了寶塔的第二層。

    環顧四周墻壁,穆山只覺二層壁畫上的妖魔鬼怪,其兇戾瘋狂的氣息,較之一層要強烈許多,仿佛它們不甘受縛,正拼命的掙紮著。

    “穆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近來一切可還安好?”

    “郭嘉……”剛上第二層,郭嘉就已在一旁等候,剛一開口,迎面撲來的就是一陣濃郁的酒味:“怎麽這麽重的酒味,你到底喝了多少?多日不見,當初意氣風發、聰慧睿智的少年,怎的成了一個醉生夢死的小酒鬼了?”

    “呵呵,時間是種好東西,總會從人身上帶走些什麽,而又遺留下一些有趣的東西,令人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世上沒有誰會一成不變的,你不也一樣嗎?來、來,咱們到隔間裏喝個痛快,聊個痛快。今日但求一醉解千愁,莫管明日煩與憂!”

    看著郭嘉勾肩搭背的拉著自己往一間優雅的單間走去,穆山只覺有些陌生,似乎在彼此之間,有些什麽東西在悄無聲息的改變著。

    “郭嘉……”

    “別叫我郭嘉,叫我奉孝吧,奉孝是我師傅給我取的字,百善孝為先,天地君親師,當一一供奉孝順,你說對不對。”

    穆山從郭嘉的語氣之中,聽出了一絲埋怨和哀傷,頓時單刀直入的問道:“怎麽,跟你師傅鬧矛盾了?”

    “呵呵,我說什麽來著,誰都會變不是。要是以前的你,怎麽可能從我的話中聽出這些東西來。”

    彼此相對坐下,穆山脫下頭上的鬥笠,直接了當的問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什麽大事,只不過是見解的不同而已。來,先喝一爵,算是給你接風洗塵。”

    “見解不同?”穆山接過酒爵,一飲而盡,道:“你師傅不是一向對你言聽計從嗎?怎麽如今連他也有獨到的見解了?”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自從師傅和君上跟賈先生接觸過後,他們的主張和立場潛移默化中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只是他們自己尚且不知而已。”

    “賈詡?”穆山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道:“他不也是魔族的人嗎?為什麽我覺得你們之間,好像彼此競爭,彼此利用,又彼此互助,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不錯,他也是魔族的人,不過他是九黎族中的七情族人,顧名思義,七情一族的天賦,就是感應其他生靈內心的七情六欲,從而做出挑破引導,於不知不覺間將對方變成自己的提線傀儡。而賈詡不僅是七情族人,更是族中的祭司。所謂祭司,不僅擔當著主持祭典,溝通神明的職責,而且凡能成為祭司的人,無不是心智超高,隱忍狠辣的可怕角色,賈詡更是其中的翹楚。”

    “隱忍狠辣……”穆山頗有感受的說道:“看的出來,賈詡那個不折手段的陰險小人,每每都是耍些上不得台面的伎倆,要不然我早就將他大卸八塊了。”

    郭嘉又咕嚕咕嚕的灌了兩爵酒,面紅耳赤的看著穆山,似是嘲諷,似是哀傷的說道:“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關鍵是在上古之時,共工怒觸不周山,使得天柱坍塌,引得天外寒水倒灌人間,生靈塗炭。女媧煉石補天,免除了人間的禍亂,然而那些天外寒水卻意外的灌入魔界,幸得魔君從神界竊得息壤,阻隔了天外寒水。魔族因此又維持了很長的一段太平時間。”

    “然而好景不長,祖龍不知被誰挑唆,前往魔界強取息壤,魔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息壤被取走,天外寒水瞬間淹沒了大部分的魔族。”

    “祖龍……”穆山雙眼微微一亮,自從在白虎壇時聽聞這個名字,穆山心中隱隱覺得自己或許與他有著某種聯系也說不定:“能跟我說說有關他的事情嗎?”
410555 發表於 2019-9-5 11:37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八寶玲瓏塔 下

    “你可是問錯人了,關於祖龍的一切,我也是從魔族的古籍之中看到,除了無休止的謾罵和詛咒,真正有用的信息,不過鳳毛麟角。”

    “你之前不是要說賈詡的事情嗎,怎麽又扯到上古的那些恩怨去了。”眼見郭嘉的酒爵已空,穆山自覺的為他添滿,道:“難不成賈詡還是從上古存活至今的。”

    “呵呵,方才我說的被淹沒的大部分魔族,其實也不過是自欺之言,其實切確的說法是大部分的七情一族。那場災害之中,魔君毅然帶著所有強壯魔族先行撤離,留下七情一族獨自面對災害。水災過後,七情一族,已是名存實亡,世世代代淪為其他八大種族的附庸奴隸。因此,你可以想象到身為七情族人祭司的賈詡,對魔君、對其他八大種族該是多麽的仇恨憎惡了吧。”

    “臣民有難,身為君王,先行逃離……。攤上這種君王,還真是有夠倒黴的。”穆山嘴角微微的抽動,不屑的說道:“那個魔君,該不會是姜世平吧?”

    “不是,他是君上的父親,君上是在人界出生,從未到過魔界。”

    “那,按你這麽說,是賈詡在你和你師傅之間挑破離間,煽風點火了?”

    “不錯,我的本意是讓師傅和君上先依附一方豪雄,爭取在人間取得一塊足以修生養息的肥沃之地,如此也能不觸及人界各大門派的底線,尚且還有成功的可能。”

    “而賈詡,趁我不註意的時候,不斷的與我師傅和君上接觸,不斷的以一些勝跡來滋生他們的野心以及對人界名門正派的輕視之心,讓他們生出試圖通過操控一方勢力,角逐天下,從而達到統治人間的妄念。他甚至還挑唆君上,前往昆侖的神魔之門,挑戰昆侖之神陸吾,從而打開人魔兩界的通道,讓魔族子民能夠源源不絕的降臨人間。”

    “呵呵,君上若真是這麽做了,且不說他是不是昆侖之神的對手,單單就是人間的各大門派就不會放之任之。到時一場大戰下來,即便魔族能夠僥幸取勝,我也敢擔保,賈詡會帶著他的族人,狠狠的在魔族的心口捅上最後的一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穆山婆娑著下巴,疑惑道:“很簡單卻很實用的伎倆,怎麽,你師傅和姜世平都沒能看破嗎?”

    “若是平時,他們自然能夠一眼看穿。然而在賈詡的刻意安排之下,他們早已自大到以為能夠憑借武力解決一切,又怎會再用大腦思考。”

    “可是我曾聽青龍提起過,人魔兩界的間隔,不是萬妖谷的三界咒境嗎?怎麽在昆侖山上也有通往魔界的道路?”

    “萬妖谷是真武的地盤,就是給君上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到萬妖谷鬧事。相形之下,昆侖山上的神魔之門反而成了唯一的通道。在白天時,通過神魔之門,就可抵達眾神居所天都,而在夜晚時,則是直達魔界。當年黃帝也曾想過利用神魔之門,將魔族趕盡殺絕,只是後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只是留下昆侖之神陸吾,鎮守在那裏,防止魔界趁機席卷人間。”

    “原來如此……萬妖谷,看來以後有機會還真得去瞧瞧。”穆山興致盎然的點頭,問道:“那你在這裏等我,難不成是想讓我出手幫你殺掉賈詡?”

    “狡兔尚且還有三窟,更何況是他。”郭嘉面色酡紅的環顧四周,雙眼已有些許的迷離:“穆兄,可有發覺這座塔裏的異樣?”

    “呃,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發現。自我進入塔內,恍惚間像是有很多聲音在我腦海之中說話,要我救他們,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們都被封印在這座塔的墻壁上……”說到此處,穆山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些什麽頭緒,卻又苦於無法抓住,只覺這座塔,好像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封印,等等……,為什麽我會覺得這座塔那麽眼熟……”

    “你來並州,是為了平定張純、張舉以及丘力居的叛亂吧?看你這身打扮,可是想混入張純麾下,伺機挑破離間,讓他們自相殘殺?”

    “……奉孝的眼光還是這麽的犀利,一下就能猜中我的心事,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肚裏的蛔蟲變的。”

    “呵呵,這有什麽難猜的,張純、張舉、丘力居,三人貌似親密無間,實則暗懷鬼胎,各自算計,最適合運用的計策就是離間計。不過你所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的東西,不管是張純、張舉、還是丘力居,都不過是幾個小嘍啰,不足為患。來,來,穆兄,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份見面禮呢,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郭嘉拿起身旁的一卷紙張,放到穆山身旁,道:“相信以你現在的眼力,不需我多費唇舌,只要你看了,自然就會明白。咱們還是繼續剛剛的話題,對了,我說到哪裏了,哦,是禍患……,真正的禍患還是賈詡、徐福,他們此刻就在並州,而他們的目的,就在這裏!”

    “賈詡、徐福?”穆山握著酒壺的手微微一抖,將壺內的美酒傾灑了一些出來,濺在身上的華貴衣服上,不敢置信的看著郭嘉,道:“徐福……,等等,奉孝,你是說徐福?在西涼時,他不是被我殺了嗎?奉孝,這個玩笑,可是一點都不好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真以為像他那樣活了幾百年的怪物那麽容易就被你殺掉?”

    “可是,當時我明明看到他的身軀被浮遊占據,而且還被封進了禹王鼎裏……”穆山望著郭嘉那雙帶著淡淡嘲諷意味的眸子,頹然道:“算了,那他是不是當今……聖上?”

    “是,不過很快就不是了。”郭嘉將酒爵內的美酒一飲而盡,而後隨意的將酒爵拋在一旁,道:“度魂之術堪稱古今奇術,然而卻也並非萬能的,適合度魂的軀體極難尋找,即便成功了,也得從頭開始修煉。劉宏的身體在揚州之時被離荒之火所傷,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一命嗚呼,不覆存在了。”

    “……真的是他!”即便心中有所猜測,穆山依舊覺得難以接受,沈默片刻後,方才繼續問道:“那麽,你說他們的目的在這裏,又是什麽意思?”

    “這座塔,可不是普通的寶塔,他的名字叫做八寶玲瓏塔,又名昊天塔,乃是天界至寶……”

    “奉孝,原來你在這裏,快跟我回去!”說到緊要關頭處,大門忽然被人打開,而後便見一臉不善的血煞大步走了進來,抓起醉眼朦朧的郭嘉,化為一道血光,逃也似的飛離而去。

    “原來是八寶玲瓏塔……”穆山腦海之中全部充斥著當年常羊山時看到的景象,對於血煞的離去倒是未加阻止:“難怪覺得那麽眼熟!”

    “點了這麽多的菜……”回過神來的穆山望著案幾上香氣彌漫的菜肴,下意識的往腰間摸去,只覺那裏空空如也,心中頓時一涼,顫顫巍巍的說道:“奉孝啊,說好是你請客的,這一頓你有先付賬嗎?難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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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機智脫身

    “客官,您還需要些什麽?”

    穆山的叫喊,非但沒有讓遠去的血煞和郭嘉良心發現,折返回來,反而將塔內的小二叫了進來。

    我需要錢,你有嗎?

    當然這句話穆山也就只敢在心中念叨。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穆山眼角微微的抽動著,粗糙的大手在腰間來回的婆娑著,這個動作顯然已經引起了小二的註意和警惕,此刻正一臉懷疑鄙視的看著他。

    那**裸看待地痞流氓的眼神,直盯得穆山頭皮發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拍案而起,高聲吼道:“還杵著做什麽,長得醜不是你的錯,站在這裏影響本大爺的胃口,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們是怎麽做生意的!”

    被穆山兇神惡煞的唬了一頓,小二的氣焰頓時矮了下去,弱弱的說道:“客官,要不您先把酒菜的錢給結了吧,我們是小本生意,不賒欠的。”

    “哼,難道你瞎了,沒看到案幾上的酒菜還完好的嗎,本大爺還沒吃呢,憑啥先給錢,再在這裏羅裏吧嗦,小心本大爺拆了你的店,割了你們的腦袋!”

    “可是您,您……有錢嗎?”

    “沒錢,瞎了你的狗眼,難道你看不出本大爺衣著上的金絲嗎,就是一般的人家也穿不上這麽上檔次的衣服,還怕會少了你那點酒錢,笑話!”穆山兀自強撐著,只是說話的底氣有些不足。

    糟了,要是這該死的小二死纏爛打,那該怎麽辦?總不能真殺了他吧?

    嗨,平時都是秀娘幫我打點的行裝,這一次走的匆忙,竟然把錢這麽重要的東西給落在軍營裏了,真是個豬腦袋!

    “好了,你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說到此處,穆山腦海之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一個人吃喝也沒啥意思,之前跟在我身後的兩位客官可還在樓下,把他們給我請上來吧,到時候少不了你的酒菜錢。”

    “這……”

    眼見小二還想繼續扯皮,穆山瞬時拔出極具威懾力的幹將,欺身上前,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脅到:“這什麽這,你這人怎麽這麽婆媽,再不走,信不信本大爺砍了你當下酒菜!”

    “呼……”望著不甘不願的走出房門的小二,穆山深深的長籲口氣,抹掉額角的汗水,發虛道:“還好將他唬住了,這霸王餐還真不是那麽好吃的。幸虧我機靈,腦袋轉的快,及時想到下面還有兩只待宰的肥羊,否則我穆大俠的一世英名,估計就得毀在這裏了。”

    重新做回席墊上的穆山,看著放置一旁的鬥笠,心有所感道:“莫非……王政那廝之所以總是帶著黑紗鬥笠,並不是因為怕遭人追殺,而是存著騙吃騙喝的打算,所以才會覺得沒臉見人?”

    “師侄,你們談完了?”

    眼見兩個冤大頭一臉和氣的走了進來,穆山連忙起身迎接,道:“師叔、師弟,請坐!我那朋友走得急切,所以酒菜基本都沒動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有了好酒好肉,自然要與好友分享,你們說是不是。”

    “好,師侄果然爽快!那我也就不做作了。幼平,盡管敞開了肚皮吃,切莫辜負了師侄的一番好意。”

    切,死老頭子,還真是不要臉,你以為天下真有‘白癡’的午餐嗎?

    看著一副狼吞虎咽,沒有絲毫吃相的蔡陽,穆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兩位請慢用,方才喝了太多的酒,此刻有些內急,我先失陪一會兒。”

    “行,師侄快去快回,來晚了,可就沒有你的份兒了。”

    穆山抓起身旁的鬥笠,走到門口時,聽到身後的蔡陽還在喋喋不休,心中一樂,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客官,您要上哪?”

    “要你管,想要錢就到上面收去,晚了說不定人就跑光了。”看到煩人的小二再次湊了上來,穆山一陣忽悠道:“哦,對了,若是他們問起我的去處,你就跟他們說我臨時有點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就先走了。”

    擺脫了小二的糾纏,穆山只覺一陣神清氣爽,就連迎面吹來的風,都像是帶著某種韻律的呼嘯,似乎在為他的機智熱烈慶賀一般,讓他走起路來都像是走在雲端上,輕飄飄的。

    “哎呀,這人啊,腦袋聰明的,不管有錢沒錢,到了哪裏都能不會餓死!嘖嘖……”

    就在穆山的自賣自誇之中,肥如縣終於到了。

    屹立眼前的,是一座規模頗大的城池。城門口守衛的士兵極多,進出盤查的十分嚴謹。

    “站住,幹什麽的!”

    這種場合,穆山並不是第一次經歷,明白若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只會被對方借機敲詐,而自己卻是身無分文,到時怕會弄出亂子來:“我的身份,你沒資格知道。快去通報張純,說我有一份事關他生死存亡的密函要給他,叫他快快出來迎接我。”

    這廝到底是什麽眼神啊,怎麽我覺得他像是在看待一頭大肥羊?

    穆山被那看守城門的士兵看得心裏直發毛,右手情不自禁的按在了辟邪劍柄上,然而他的這一舉動,卻讓場上的氣氛頓時變得火爆起來。

    “……跟我來!”

    僵持的局面,只是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其中一個看似頭頭的士兵,擺手示意穆山跟在他身後,而後徑自轉身朝著城內走去。

    興許是聞到了戰爭的氣息,城內的店鋪大多關著的,街上只有寥寥幾人在行走,步履匆忙,面色惶惶。

    “嗯?”穆山跟在士兵身後,七轉八彎,繞入了一片荒蕪無人的區域:“你這是要帶我上哪?我要見張純!”

    “想見我們安定王,下輩子吧!”

    “叫你裝,叫你狗眼看人低,看我不削死你!”

    呼呼風響,刀槍齊動,穆山只覺寒光閃動,先前給自己帶路的兩個士兵,冷不防的朝著自己發動了猛攻。

    “常言道:閻王好惹,小鬼難纏,果不其然啊。”穆山的身影甫一閃動,頓時從兩名士兵的刀光槍影之中消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果斷的擊殺前方偷襲的士兵,順勢將手中的劍刃架在一旁瞠目結舌,心驚膽戰的另一個士兵脖頸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對著旅客下手,謀財害命。哼,保家衛國的高尚職業不做,非要去跟土匪山賊搶飯碗,真是令人不齒!”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俠饒命啊……”

    眼見之前還叫囂猖獗的士兵,轉眼就變得痛哭流涕,最讓穆山感到惡心的是士兵鼻孔間留下的鼻涕正在往下延伸,眼看就要滴在穆山的辟邪劍刃上了。

    穆山趕緊收回古劍,冷聲威逼道:“不想死的話,就帶我去見張純!”

    “嗯?什麽人,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隱約之間,穆山察覺到了一個消瘦的身影蹲伏在左側的屋頂上,居高俯瞰。若非穆山對於風之靈力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根本就察覺不到那人的存在。

    “好眼力!”

    “你……”穆山驚詫的望著直立於屋頂上的身影,再三的感受那人的氣息,不敢置信的說道:“你的身上,為何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就像是一尊完全沒有生命的雕像,可你卻明明能說能動,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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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死而覆生

    “怪物?這個詞我很不喜歡。”那人縱身從屋頂跳下,步履悠閑從容的走到穆山身前,道:“沒想到揚州匆匆一別,你竟然已經達到了如此境界,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揚州?”穆山迎著那人的目光上下打量,只見他身高七尺有余,長眉細目,面頰白凈得有些可怕,沒有一絲的血色,就連說話的語氣,似乎都帶著幾許的陰柔:“我可不記得在揚州時有見過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失禮了,忘了自我介紹。”那人對著穆山微微欠身,道:“鄙人關靖,年齡不詳、出生不祥、來歷不祥。好了,該你介紹自己了。”

    穆山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的關靖,沒好氣道:“這叫什麽介紹,僅僅只是報了一下名號,你叫阿貓阿狗都可以,關我什麽事情。若是你沒有別的事情,就給我把路讓開,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在這裏瞎折騰!”

    “事情,還真有。有件事情憋在我肚子裏已經很久了,不吐不快!”穆山不說還好,這麽一說,關靖頓時順桿往上爬,攔在穆山面前,直言不諱道:“揚州之時,你分明無門無派,可是最後那一劍的威力,簡直就是驚天地、泣鬼神,你的功法到底是從哪裏學到的,我很好奇!”

    “你……”穆山掩蓋在黑紗之下的面孔驟然變青,瞳孔微微收縮,握著古劍辟邪的右手,青筋鼓動,儼然已是動了殺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從沒去過揚州,你認錯人了!”

    “不,每一個生靈都有他獨特的氣息,不管他變幻成什麽模樣,與生俱來的氣息是不會改變的。”關靖豎起食指,在穆山面前來回的晃動著,嘴角輕笑道:“所以我絕不可能認錯人。”

    氣息……

    那麽今天塔上,郭嘉能夠一眼將我認出,也是靠著氣息的判斷?

    “哦,原來如此……”穆山裝出一副釋然的模樣,慢慢的靠近關靖,語氣和善的說道:“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你可要對天發誓,絕不能讓這個秘密落入第三人的耳中!”

    “這個自然,你大可放心,我一向都是守口如瓶……”

    “噌……”一聲龍吟般的劍嘯突然響起,帶著一抹細長的紅色火光直撲關靖的脖頸處,如同煙花一般乍現,而後又於瞬間消失,恍若夢幻一般。

    “白癡,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穆山將辟邪收回鞘中,再也懶得去看關靖一眼,轉身盯著身後早已嚇得癱軟的士兵,道:“不想死的,就帶我到張純府上去。”

    “……是……是……”

    “砰……”身後傳來關靖屍身倒地的聲響,穆山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若非靠著驟然偷襲,穆山也沒有把握能夠留得下關靖,不過正是因為他的機智,事情總算是得到完美的解決。

    就在穆山和士兵轉過巷尾時,倒在地上的關靖屍身,脖頸處微微泛動著一縷白光,非但沒有流出一滴血液,就連與身體搬家了的腦袋,那雙細長的眸子,還在骨溜溜的亂轉著,嘴角露出了一絲僥幸的笑意:“差點陰溝裏翻船,還好這小子不夠謹慎!”

    話一說完,關靖的身體開始慢慢的站立起來,抱起他的頭顱,重新安在了脖頸上,白光上下串接,不消片刻就將他脖頸上的傷口掩去:“幾年不見,當初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竟然變得這般詭譎狠辣……”

    這些人……,雖然穿著粗布大衣,但是從他們的神色中不難判斷出是常年在刀口舔血的精銳戰士……

    環顧著四周蕭條破舊的房屋,眼神從那些透過門縫往外窺視的居民身上掃過,穆山忽然有種被人騙入彀中的錯覺,聲嚴色厲道:“你確定張純的府邸是在這麽荒涼的地方嗎?要是你敢騙我,後果你應該比我清楚。”

    “大俠……,最近有很多自命正義的人都想刺殺安定王,所以安定王已經不住在原來的府邸,而是秘密的住進一所別院裏……”

    士兵在前頭引路,穆山無法看到他的表情,然而從他的聲音裏,還是能夠聽出他話中的真假。

    “他們又是怎麽回事?”看著迎面走來的幾個士兵,擔著幾具白布掩蓋的屍體從眼前走過,穆山的視線很快就停留在屍體裸露在外的幹癟手臂上。那是一只仿佛被抽幹了血肉精華,只剩下皺巴巴的皮膚包裹著骨頭的手臂,猶如枯死已久的小樹幹,無力的隨著士兵的行進搖擺著。

    異樣腐朽的臭氣,在瞬間彌留下來,令人幾欲作嘔。

    “……他們?”

    望著引路士兵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穆山心中的疑團更重,逼問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是,是……。大俠,您聽說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他們如今可都是風流鬼了。”

    穆山雙眉微微一皺,道:“說重點!”

    “聽說安定王最近納了一個夫人,在修煉一種淫邪功法,靠吸納男人的精元增進功力,他們都是被夫人吸幹了精元而死!你是沒看到他們的慘狀,不僅全身的血肉被吸光,就連皮膚也變得比樹皮還要粗糙難看,整個人就像是,就像是……。嘔……”

    “用得著這麽誇張嗎?”

    “大俠,我不行了,前面的那座大院子就是,您自個過去吧。嘔……”

    撇下士兵,穆山大步往前走去,只見一座頗有些年歲的普通四合院子,寂靜的豎立在視線之中。

    “這就是情報中所說的別院嗎?”

    “什麽人?”

    穆山只是停住腳步,頓時引來了守門士兵警惕、不善的目光。

    呵呵,守備倒是挺嚴的。

    即便不用眼睛去掃視,穆山依舊能夠發覺到在他站立在院子門前時,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數十雙虎視眈眈的目光。

    “煩請通報,王政手中有事關安定王大事成敗的機密信件,還請安定王能夠拔冗一見。”

    “原來你叫王政啊,政,朕,這名字可是有點犯諱哦。”

    “你……”聽到熟悉的聲音,穆山驚詫的拔劍回望,只見身後的關靖,正帶著一臉詭異笑意,緊緊的盯著自己:“你不是已經……”

    “你想見張純,早說,我帶你進去見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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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挑撥離間

    “你……”穆山遲疑的看著關靖旁若無人的走過兩個士兵把守的大門,心中著實有些躊躇不決,他與關靖是敵非友,而看關靖的行徑,似是與張純頗為親近,那麽是否表示自己的身份已經被識破了呢?

    “怎麽,你不是想見張純嗎?怎麽又不敢進來了,莫非你是前來行刺的刺客?”

    這家夥,難道真的知道我的身份?

    還有,方才我明明斬下了他的頭顱,為何他還會出現在這裏?

    看著回首凝望,嘴角笑容飽含輕蔑挑釁的關靖,感受著四周隱藏在暗處,因為關靖方才那句譏諷話語而變得銳如利劍的目光,穆山忽然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刺客?你有見過這麽高調張揚的刺客嗎?”穆山深吸了口氣,挪了挪頭頂的黑紗鬥笠,朝前踏出,在眾多虎視眈眈的目光下,跟在關靖身後,進入這座大氣優雅的宅院裏。

    “那可難說的很,世上總有些人想要出名想的發瘋,他們的思維可不是常人能夠揣測的。”

    “比起那些,我更加在意的是……”環顧著院內青翠蔥蘢的樹木和草地,走入迂回曲折的回廊裏,感受不到院內有任何埋伏的跡象,穆山這才將全部的註意力放在前方那高頎的身影上:“為何你還沒死?”

    “我可不記得有得罪過你的地方,為什麽你那麽想要我死?”

    關靖看似不加防範,然而穆山卻很清楚,已經吃過一次虧的他,對自己的提防怕是已經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而且自己還有要事在身,實在不宜橫生枝節:“在我的認知裏,世上只有兩種人,朋友和敵人,而你既不是我的友,卻又在暗中搜集有關我的信息,那麽你儼然就是我的敵人,你說你是希望自己的敵人死了一了百了呢,還是希望他活著給你添亂?”

    “有道理,的確,死人比活人更容易相處。那麽,你怎麽還有興趣活在這個充滿敵人的世界上呢?怎麽不到那永遠不受人打擾的棺材裏呆著,豈不快哉?”

    “這個嗎……”透過面前的黑紗,凝望著回廊外那明媚溫暖的陽光,穆山嘴角含笑的反譏道:“因為那個地方是死人該待的,而我的敵人,很快就得到那個地方去了。”

    “哈哈……,有意思,當初少不更事的黃毛小子,如今竟然變得這般狂妄桀騖,王政是吧,這個名字我記住了!”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既然你都把我當成敵人了,試問我又怎會將自己的底細告訴一個想要我性命的人?倒是你,我可從沒見過像你這麽自大無知的人!”

    穆山雙眉微微一皺,從關靖陰柔低沈的話語之中,他已經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哦,何出此言?!”

    “喲,這不是太陰護法嗎?大熱天的怎麽不回房裏休息休息?後面帶著的這位小哥又是誰呀,怎麽不給奴家引薦引薦?”

    太陰護法?陰陽家的兩大護法之一,揚州之時曾經故意設置法陣將我困住的那兩人之一!

    是她?!姬瑤……

    她的修為,與揚州時相比,精進了這麽多?

    不,不對,從她身體裏散發出來的氣息,雜而不純,多而絮亂,顯然不是她自己修煉而來的,那麽……

    望著從大廳裏走出的婀娜身影,雖是已有多年不見,然而她的面容不僅沒有絲毫衰老的痕跡,反而散發著一種少女特有的青春氣息,尤其是那雙眸子,與當年在揚州相見之時,更增添了幾分魅惑和詭異。雖是有黑紗相隔,然而即便遠遠的對視一眼,穆山依舊覺得小腹之中像是憑白燃起了一股淫邪**,恨不得此刻就沖上前去,將那蛇腰輕擰,款款而來的女子大肆鞭撻一番。

    這是什麽妖術?竟能撩動人心的**……

    若是把持不住的話……

    穆山腦海之中陡然想起之前那些被士兵擡著走出院子的幹癟屍體,頓時只覺有股寒徹骨髓的冰水,當頭兜下,將他的絲絲**全部澆滅!

    “哼,邪門歪道,竟然也敢在我面前賣弄,不知死活!”穆山心中一震,急忙運轉體內真氣,凝聚雙眸,狠狠的回望過去。

    “嘖嘖,不錯,終於來了個像樣的。這身衣服,徐福的手下呀,怎麽,可有興趣陪奴家出去快活快活,回來以後奴家定然會在徐福面前替你美言幾句,保證讓你前途無量!”

    “放聰明點,在我面前,還輪不到你出來狩獵!”

    “狩獵?!”穆山雙眼緊緊的盯著前方的關靖,警惕戒備道:“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你真以為她想跟你風流快活嗎?她要的不過是你體內的真氣,等把你吸幹了,你以為她還會再多看你一眼嗎?”

    “哦,原來如此。可惜了,空有一副好皮囊,骨子裏卻是一個下三濫的**。”穆山望著前方大眼瞪小眼的兩人,心中一動,計上心頭,故意提高聲調挑破道:“幸好有太陰護法在,否則我說不定還真會著了這**的道。”

    關靖雙眉微皺,道:“走吧,不要耽擱時間!”

    路過姬瑤身旁時,穆山用誇張的語調,扯開了嗓子喊道:“誒,有句話是怎麽說來著,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砂萬人嘗。真不知道她之前有沒有夫君和子女,若是有的話,嘖嘖,你說她夫君會不會自個偷偷的藏進棺材裏,沒臉出來見人呢?還有她的子女,嗨……,估計會怨恨自己命不好,沒能找到一個好點的娘胎,太陰護法,你覺得呢?”

    穆山的每句話,都戳中了姬瑤心底最為脆弱的地方,當下將她氣得七竅生煙,渾身哆嗦!

    “你……,找死!”

    一道森冷寒芒,夾雜著無數細碎冰錐,呼嘯著朝穆山飛刺而來。

    “哎,太陰護法,**惱羞成怒,想殺人滅口了,快救我!”就在寒芒及體之時,穆山右腳迅若閃電的跨出,眨眼之間,留下一道道殘影,詭異的出現在關靖身前,將姬瑤那氣勢洶洶的攻擊,留給關靖處理。

    穆山正自凝神觀望,忽見關靖右手一閃,手中無端出現一個金色圓盤,其上雕刻著九宮八卦和十二天幹地支,而在十二天幹地支之上,還豎立著十一具栩栩如生的銅人雕像。

    “鐺……”

    “那是……”穆山瞳孔微微一縮,只見關靖身後,姬瑤的攻勢全部落在一具金光燦燦的銅人身上,而在吃了這麽勢大力沈的一擊之後,銅人非但毫發無損,甚至連身影都沒有晃動一絲一毫。

    “夠了,你若再敢挑釁,休怪我下手無情!”

    “哼,關靖,叫你一聲太陰護法,那是給左慈那個老東西的面子,你還真把自己當塊料了。這小子的命,今天我要定了!”

    嘿嘿,打呀,狗咬狗,一嘴毛,最好是鬥得兩敗俱亡,也省得我再費事出手。

    穆山很自覺的往後退出了幾步,給兩人留出更大的動手空間,嘴角含笑,一臉期盼的觀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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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刺客王政

    空氣之中,彌漫著一種蠢蠢欲動的殺氣,在陽光的照拂下,顯得格外的暴烈濃郁。

    姬瑤並非傻子,剛才攻擊銅人的一擊,已然清晰的彰顯出了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只是她此刻被穆山撩撥起來的憤恨,令她不甘就此收手,卻也不敢再肆意挑釁。

    而關靖似是顧忌著什麽,沒有再次出手,只是冷冷的盯著她,眼睛如同蛇一般陰險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關靖究竟是什麽人?為何方才他出手的瞬間,我竟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靈力或者內力的波動?還有,他手中拿著的到底是什麽法寶?以姬瑤如今的實力,含憤出擊,術法的威力自是不可小覷,可是關靖召喚出來的銅人,竟然硬抗這一擊而安然無恙,它到底是以什麽材料煉制而成的,有著怎樣的神通威能?

    一個銅人尚且如此,倘若關靖同時驅動十二個銅人,我能抵擋的住嗎?

    以他跟張純的關系,若是我冒然出手,定會打草驚蛇,以至功敗垂成,定然要想個法子將他支開,至不濟也要創造出一個與張純單獨相處的機會來。

    “太陰護法,我看不如就這麽算了吧。這**也老大不小了,可還是嫁不出去,因此難免會道德敗壞,倫理失常,放蕩淫邪,我們也應該體諒一下她的不容易。”穆山的雙眼,來回在姬瑤和關靖之間遊移著,心中思量著該如何繼續在兩人之間添上一把火,好讓他們鬥個不死不休:“更何況她被人轟出門墻,無臉與子女相認,也算是夠可憐的,咱們就大人大量,把她當成個屁給放了吧?”

    “你……,好個牙尖嘴利的雜種,我看你是活膩了!”

    “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當真是尊卑不分,禮儀喪盡!”

    穆山繼續縮回關靖背後,然而從關靖剛才看他的那一眼中,穆山已然清楚自己挑破離間的把戲被他看穿了,只是穆山是他帶進來的,礙於自身的威嚴,他不得不拉下臉來充當穆山的擋箭牌。

    “同出一門,卻在此互相殘殺,若是此事傳了出去,豈不讓我陰陽家成了別人的笑柄談資。”

    左慈……

    聽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清朗嘯聲,只覺那聲音飄渺不定,卻又層層疊疊,余音裊裊的在耳廓之中回蕩著。

    這道行精深的老家夥也躲在張純府上!

    這下麻煩了,陰陽家的高手大半在此,不管行刺能否成功,想要活著離開這裏也是機會渺茫。不是有句話叫做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還是先撤吧,以後再找機會幹掉張純。

    左右衡量其中的厲害得失,穆山很快就將之前的刺殺計劃全盤推翻,打算先取得張純的信任,而後再見機行事。

    “即是有客到訪,還不快快請進堂內,如此拖沓的行徑,實是有損我陰陽家的風範!”

    “王政,請吧!”

    “請!”穆山繼續跟在關靖身後,大步流星的朝著院內的大堂走去,然而身後姬瑤那刻骨的憎恨目光,卻隨著她輕微的腳步聲,如影隨形的跟在穆山身後。

    “來者何人?有何要事求見本王?”

    進入大堂,映入穆山眼簾的是跪坐在大堂正中案幾上的一個中年,約莫四十出頭,身穿王袍,面色紅潤,雙眸之間有種小人得志的猖狂和不可一世。

    環顧四周,雙眼從一件件價格昂貴的奢華裝飾品上掠過,最終停留在張純下方左側案幾旁的一個老人身上。須發如銀,神色安寧,那雙如同兩面太極圖案,不停旋轉的眸子,此刻正謹慎的在自己身上審視著。

    穆山清了清嗓音,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在下王政,手中有樁關於你身家性命的買賣,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哦,事關本王身家性命?哈哈,你倒是先說說,本王的身家性命,價值幾何?”

    “價值嗎……”穆山故意停留了一會兒,吊起張純的胃口,以商人的口吻說道:“不知安定王以為,您的身家性命,值不值得讓在下獲得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若是膽敢胡言亂語,今天你就別想活著走出這個門!”

    張純話音一落,之前引路的關靖和姬瑤,已然悄無聲息的守在門口處,尤其是姬瑤,那充斥著無窮恨意和殺氣的目光,如有實質的刺入穆山的身體裏,如芒在背。

    “呵呵,在下向來是不做虧本的買賣,既然敢來,自然就有拿得出手的東西!”穆山視若無睹的反問道:“安定王可知我不久前才去刺殺過丁原?”

    “哈哈……”張純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毫無形象的笑著,笑得面紅耳赤,笑得連連用手拍打著案幾:“有趣,這是我聽過的最有趣的話。你別介意,接著說,本王很好奇你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麽!”

    張純這廝到底在笑什麽?還有左慈這老頭,怎麽也是憋著一臉的笑意?

    為什麽我會覺得有些不安,好像是哪裏出了錯?

    心中轉過萬千的念頭,掀起層層不安的漣漪,然而穆山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不瞞天王,在下失手了。然而正如古人所雲,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下之所以失手,並非實力不濟,而是在刺殺丁原時,被一冊竹簡分散了心神。”

    “哦,竹簡,什麽竹簡?”

    “就是這個!”穆山從袖中掏出一冊竹簡,準確無誤的拋到張純的案幾上,裝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語氣,道:“若是沒有親眼看到這冊竹簡,在下怎麽也不敢相信天下間會有這樣的事情。安定王,張舉那個小人,敢自稱天子,還不就是因為有您當倚仗嗎。可是這廝倒好,非但不感激安定王您的海量恩德,反而與丁原沆瀣一氣,打算等您進攻並州之時,從後方切斷您的糧道,陷您於必死之地,如此厚顏無恥,歹毒狠辣的小人,真該千刀萬剁,五馬分屍!”

    一旁的左慈,詫異的盯著張純打開的竹簡,道:“都寫了些什麽?是否偽造之物?”

    “的確是丁原的親筆信函!”張純猛地將竹簡合攏起來,重重的砸在地面上:“信中寫的是丁原與張舉之間討價還價的內容,張舉想入朝位列三公,丁原許諾他會將並州刺史的爵位讓給他,當然前提是要本王的腦袋!”

    穆山眼見張純氣得呼呼直喘粗氣,心中一喜,迅速的從袖中掏出郭嘉送給他的那卷紙張,乘熱打鐵的說道:“天王,我這裏還有一張幽州刺史劉虞發出的懸賞令,裏面的內容,相信您也同樣會感興趣的。”

    “哦,呈上來!”

    “是!”穆山應答了一聲,把握著懸賞令的雙手微微一緊,差點將紙張撕裂,原本以為今天沒有機會刺殺張純,沒想到這廝既然會這麽好唬弄,眼巴巴的叫自己將懸賞令遞上去,只要等他接過紙張,打開閱讀之時,就是自己動手的天賜良機!

    咚……

    堂內忽然顯得無比的安靜,仿佛此刻能夠聽到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跳聲,以及腳底踩在地板上的聲響。

    穆山的精神忽然有些恍惚,只覺冥冥之中,像是哪裏有些不對勁,自己能夠感受的出來,卻又分辨不出心底的不安究竟來自何處。
410555 發表於 2019-9-5 11:38
第三百九十八章 身份敗露

    兩步,僅僅只剩下兩步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張純,穆山已然能夠想象到利刃割破他咽喉時的場景,心底的振奮、激動,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以至於身軀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慢著,老道對這懸賞令也頗感興趣,不知可否一觀?”

    該死的賊老道,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橫插一腳……

    穆山心中暗嘆一聲,手中的懸賞令,卻似被一股無形之力擷取,朝著身旁跪坐不動的左慈飛去。

    壓抑下心底的怒火和殺意,穆山心平氣和的說道:“左先生,可否將裏面的內容告知安定王。”

    “懸賞令上的確有幽州刺史劉虞的官印,而且裏面只是懸賞安定王一人的首級……”左慈將懸賞令收攏起來,好奇的打量著穆山,道:“不過幽州距離並州相去千裏,你在行刺並州刺史丁原以後,又是如何能在短短幾天之內趕到幽州,拿下這卷懸賞令,而後再趕到這裏來的呢?對此老道心底可是疑惑的很,還請少俠不吝賜教!”

    糟了……

    難怪一直覺得心底有些忐忑不安,原來如此……

    “你這是在懷疑我?”穆山心頭一震,強裝鎮定的盯著左慈,思忖片刻,道:“……也罷,既然如此,不妨與你明說了。像我們這種亡命天涯的人,每個人手中都有自己收集天下大事的眼線,像安定王這種能夠影響天下大勢走向的人物,有關他的消息,自然都是要在第一時間掌握,所以在劉虞貼出這張懸賞令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經接到幽州那邊傳來的消息了,如此回答,左先生可還滿意?”

    “此話有理,本王乃是將要取漢室而代之的人物,天下有誰能不對本王萬分矚目!”

    “安定王,張舉自稱為天子,丘力居起兵反叛,都是該株連九族的罪行。劉虞身為漢室宗親,自當知曉包庇謀反逆賊所要承擔的後果,然而到底是什麽原因,令他甘願冒這個大險,其中的寓意,已是昭然若揭,還望安定王明察,以免被人從背後活活捅死!”

    “這……”張純的目光又落到地上的竹簡上,躊躇片刻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有意思,看不出你還有這份急智,應答得宜,所說的話,環環相扣,絲絲入理。若非早知你的底細,本王差點就中了你的離間之計!”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真的知道我的底細,還是說只是他的試探?

    不,我剛到並州沒多久,而且沿途都是帶著黑紗鬥笠,應該沒有人能夠認得出我……

    鎮靜,切莫中了他的敲山震虎之計!

    “……安定王,此話何意?”穆山裝出一副疑惑驚詫的模樣,道:“難道我辛辛苦苦收集來的信息,安定王就想以這麽一句離間之計來將我打發掉不成,如此作為,只怕會讓天下的有才之士寒心吶!”

    張純忽然拍手,雙眼朝著穆山身後的大門望去,嬉笑道:“張舉,你說他這戲演的如何?!”

    “精彩萬分,若非深知他的底細,本座也會被他糊弄過去!”

    張舉……

    可是這聲音,為何聽著如此耳熟……

    穆山驀然回首,只見大堂門口處,三個身影正在姬瑤和關靖的簇擁下,緩緩的朝著堂內走來。

    最左一人,年約五十,身穿龍袍,雙手背在身後,行走之間,雙目顧盼威嚴,渾身散發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氣勢。

    “蔡陽……,周泰……”而在正中的那人,正是蔡陽,此刻他正一臉陰險笑意的凝望著自己,周泰的臉上破開了三道細長的傷口,雙手被人綁縛身後,在蔡陽的押送下,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

    “是你出賣我!”穆山倏然拔出腰間的古劍辟邪,冷冷的指著蔡陽,高聲呵斥道:“為什麽,你我分屬同門,理當相互扶助,為什麽你要幹這種背叛師門,助紂為虐的事情!”

    “為什麽?”蔡陽將周泰推到在堂內,不以為恥的笑道:“哈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王越這棵大樹支撐不了多久了,我也只好另謀去處,難道有錯嗎?”

    “哈哈,好了,蔡陽的到來,不正是證明了本王有海納天下英才的魅力嗎。看你也是個人才,如果肯就此皈依本王,尚且為時不晚,否則就休怪本王下手無情了。”

    張純站立起身,得意洋洋的笑道:“還有,王政是本王的門客,是本王派他去行刺丁原的,本王對他的了解,比你還要清楚十倍。你竟然連這最基本的事情都沒有搞清楚,就跑到本王面前來胡謅亂侃,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什麽……”穆山持劍的右手微微一抖,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說,王政是你的手下,可是他明明是亡天組織的人,怎麽會聽命於你!”

    “哼哼,有何不可,因為是本座命令他留在張純這裏聽候調用的!”

    “不可能,亡天組織的人,只聽從徐福一人的命令……”穆山輕輕的搖著頭,驚詫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張舉的雙眼,心頭沒來由的湧起一股似曾相識之感:“你……,這股氣息……,不,不可能,徐福在涼州時已經死了,我親眼看到他的神識被浮遊吞噬,肉體被封入禹王鼎裏……”

    “哼,小子,終於想起本座的身份了!”張舉,即是徐福,雙手微微伸開,堂頂處頓時響起了接連不斷的嘩啦之聲,十數個氣息不同的高強武者,紛紛從天而降,將穆山團團包圍起來。

    “原來張純會在這裏跟我胡扯,全是為了給你爭取時間,設下這張羅網……”穆山的視線透過堂頂被洞開的窟窿,凝望著外面漂浮在空中的道士,豁然摘掉頭頂的鬥笠,左手拔出腰間的神劍幹將,嘴角含笑的掃視四周,神態無比倨傲張狂的說道:“不過,你以為憑借這些蝦兵蟹將就能夠對付的了我……。哼,再多的螻蟻聚集在一起,同樣無法改變他們脆弱的本質。還有什麽幫手,不妨一並叫出,也好替我省下來回奔波的麻煩!”

    “原來你叫穆山,不叫王政,呵呵,你的名字倒是如雷貫耳啊!”關靖左手微微上托,掌心處再次閃現一道金芒,那張不知有何來歷,有何神通的羅盤,再次微微的立在他的掌心上:“容我隆重的為你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名叫關靖,誕生於西周穆天子年間,是世間最為罕有的偃師!至於這面銅盤,他的來歷可是大大超乎你的想象,他的神通,一會兒你就能夠領略到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9-5 11:39
第三百九十九章 十二銅人

    “穆天子時代?穆天子八駿……”穆山雙眼瞳孔微微一縮,死死的盯著關靖,道:“傳說周穆王曾經駕著八駿之乘,到達昆侖之丘、瑤池之濱,會見西王母。八匹龍駿背上的圖紋,就是通往瑤池仙閣的路徑?”

    “原來你也聽說過這個傳說,看來你也是對長生不死心生向往,吾道不孤啊!”關靖右手輕輕的在羅盤上的八卦位置處一點,只見羅盤上的十二具銅人,瞬間消失了八具,以八卦陣型的站位,將穆山牢牢的包圍起來。

    “面目雖是栩栩如生,然而表情呆滯,不像活物,你真以為這些鐵疙瘩能夠困得住我?”穆山環顧著四周高達四丈有余,面目猙獰,手持長戈、長矛等不同利刃的銅人,不屑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自然也就該知曉我手中的兵刃是為何物,你以為他們能在我劍下支撐幾招?!”

    “呵呵,口氣倒是不小。容我再為你介紹一下,這些銅人,可不是一般的銅人。聽說過秦始皇下令收繳天下兵器,鑄成十二銅人的故事嗎?”

    關靖一臉自傲自得的指著包圍穆山的八尊銅人,聲調因為心中的激動而略顯顫抖:“這十二尊銅人聚集了天工山莊的畢生心血,還有道家的無上法力,以及身為偃師的我,十數年的嘔心瀝血,方才造成,可謂凡人的全部智慧結晶,其威力之龐大浩瀚,絕對超乎你的想象。”

    “可惜,在西楚霸王項羽攻克秦都鹹陽、火燒阿房宮時被毀去了八尊,所以這才不得不委屈徐先生,占據當今天子的身軀,橫征暴斂,鬻官賣爵,盡繳天下財富,這才堪堪將八尊銅人重新鑄出來。”

    穆山瞥了徐福一眼,道:“原來當今天子,還是在你的掌控之中。不過,我卻是想不明白,既然你已經將天子變為傀儡,這大好的萬裏河山都是你的囊中之物,為何還要不停的禍亂摧毀它?!”

    “因為它不能給我想要的東西!”徐福一臉落寞惆悵的說道:“想當年秦始皇橫掃天下,一統六合,是何等的威風凜凜,然而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縱然擁有全天下的財富和權利,可是沒有性命消受,又有何用!”

    “哼,我看你是想長生不死想瘋了!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造下這麽多的罪孽,還在癡心妄想著長生不死……。嘿嘿,我倒是去過一遭陰曹地府,下面的刑罰,有的你受的!”穆山將視線從徐福身上移開,落到一旁的關靖身上,道:“徐福這人狼子野心,除了好事,什麽事情都幹,你以為他會無端的將收斂來的財富全部用來給你鑄造銅人,小心被人賣了還在傻呵呵的幫人數錢?”

    “這個不勞你操心,我跟你說過,我是西周穆天子年代的人,難道你就不懷疑點什麽嗎?西周至今有多少年了呢?等等,我來算算……”

    “西周……”穆山這才醒悟過來,雙眼仔細的打量著眼前明明只有三十出頭的關靖,驚詫莫名道:“你……,難道你真的能夠長生不死?”

    “嗯,我想應該是我曾經追隨過周穆王到達瑤池仙閣,有幸服下王母蟠桃的緣故吧。”

    “這……”穆山只覺頭腦有些混沌,一時像是停止了轉動一般,只能眼睜睜的盯著關靖,喃喃自語道:“那麽……瑤池仙閣,不單單只是一個傳說……,真的有王母蟠桃……”

    “這小子的存在只是一個障礙,是時候解決他了!”徐福朝著一旁的關靖說道:“順便讓本座看看耗費了無數錢財鑄造出來的銅人,究竟值不值得!”

    “如你所願!”

    關靖話音一落,圍繞著穆山的八個銅人頓時快速的轉動起來,其中位於乾位的銅人,手中的長戈,勢大力沈的往下揮斬。

    “咦……”穆山錯身避開,只覺一股銳利至極的金屬之氣,依附在銅人金光燦燦的長戈以及體表上,散發著刺眼的光芒。

    “轟……”整座廳堂為之一震,身後的另一把閃耀著湛藍寒芒的水屬性長槍,迅疾的穿破而來,與另一把斜劈而下,帶著深沈土褐光芒的大刀,將穆山所有的退路齊齊封死。

    “一群冷冰冰的鐵疙瘩,也想與我鬥法,不自量力!”穆山不退反進,身形前沖,沿著之前銅人斬下的長戈疾馳而上,手中雙劍,交叉揮舞,沿著銅人的脖頸,如同兩把蛟剪,迅猛的合咬起來:“第一個!”

    “嚓……”金屬猛烈的碰撞之聲,尖銳刺耳,伴隨著兩蓬耀眼的火花,在大堂之內持續的閃現著。

    “怎麽可能……”穆山身形如燕翻轉,輕靈落地,不可思議的回首望去,只見身後轉過身來的銅人,脖頸之間只有一條淡淡的痕跡。

    “這……真的是銅……”穆山不可思議的凝望著手中的雙劍,無論是辟邪還是幹將,都是世上一等一的神兵利器,然而聚合兩把兵刃的鋒芒,以及自己充沛的真氣和蠻力,依舊無法將銅人的首級斬下。

    “不錯,材料雖然是銅,然而我早已跟你說過,他們可是聚集了人族的心血和智慧結晶,若是沒有如此威能,那才叫人失望呢!”

    “好,好,好……,不枉本座費了如此多的心血,單單是這防禦力度,就已經讓人心生絕望!”

    “轟……”又是一聲巨響,八卦中站在震位的銅人,手中粗大的狼牙棒,仿如一顆坍塌的驂天巨樹,煥發著翠綠的光芒,帶著隆隆聲響,兇狠的朝著穆山兜頭砸下。

    “防禦雖是無懈可擊,然而這攻擊速度倒是跟烏龜有的一比!”穆山輕易的避開了狼牙棒的鋒芒,然而還未等他稍稍喘息片刻,地面已是綠芒閃爍,無數的滕蔓如同雨後春筍般,嗖嗖往上竄起,追逐著穆山靈巧多變的身形,四下揮舞掃蕩。

    滕蔓密集如雨,愈發粗壯,四散擴逸,頃刻之間將整個寬敞的大堂,化為一座森森古林。

    “金戈……”躲閃之間,穆山腳底又再次飈射出無數微小的金戈氣勁,儼然是之前乾位的銅人斬入地下,待到此時有巨木掩護,方才徹底的爆發出來。

    “八卦方位,八卦之中,乾、兌屬金,所以那個銅人才能發出金屬性的攻擊,震、巽屬木……,如此看來,八個銅人還能配合調動五行之力。雖然他們的攻擊速度較慢,可是卻以大面積的攻擊範圍彌補了速度的缺點,而且從方才至今,他們的速度和攻勢,沒有絲毫的散亂……,難道他們能夠一直維持這樣的攻勢?”

    躲避之間,穆山暗暗的觀察著形勢,此刻堂內已被古木徹底包圍合攏,形如一顆巨蛋,不見陽光,難辨方位。

    “全都住手!”就在穆山騰轉挪移之間,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出現在穆山視線之中的,還有賈詡那張掛滿虛假笑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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