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塵仙志 作者：半為鬼（連載中）

【作者概要】：半為鬼，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仙俠 > 幻想修仙

【內容簡介】：

　　丁齊原本只是普通山村少年，十歲那年，村東頭的老張頭樹下避雨被雷劈中，從此發了瘋，說自己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前世是一個被稱為明朝，叫做任我行的，江湖大幫派日月神教的教主。
　　不過從村裡最有學問的老童生那裡聽說，世上卻根本就沒有一個叫明朝的朝代。
　　兩年後，老張頭鬱鬱而終。
　　丁齊從身死的穿越者那裡，得來的一道，不屬於這個世界天地規則的真氣，卻讓他意外踏上修仙之路。

【其他作品】：無

第一卷 青雲門外的修仙者 第1章 魂穿之死


    老張頭的屍體被發現，已經有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在小山村引發的騷動，還沒有平息。

    這也難怪。

    對於山裡人，進衙門打官司，是非常少見的事情。張家坳是小山村，生活的都是老實巴交的山裡人。平時根本不會和官府有什麼交集，更不要說是進衙門。

    丁齊坐在飯桌前，一邊埋頭啃著手中的半個黑窩頭，一邊想著老張頭的事情。

    現在是晚飯的時間，丁家人正在吃飯。

    屋子裡有四人，除了丁父、丁母外，還有一個比丁齊小七歲的妹妹。

    丁齊還有一個大他四歲的大哥，在山外面做學徒，不經常回家。

    所謂晚飯，不過是臨近傍晚的時間。向門外看去，還能看到沒有完全落下去的太陽。

    這是今天丁家人吃的第二頓飯，平常的時候大都是如此。

    山裡人沒有什麼太多的收入來源，大都靠著山下的幾畝田地生活，有時也會上山打獵、採些草藥，日子過得清苦，為了多省些糧食，一般一天只吃兩頓飯。

    丁齊家，也是如此。

    丁家平時家裡吃飯，也就是麵糊糊和一盆放了鹽的煮山菜。

    上午一頓，在下地干活之前；下午一頓，也就是現在這個時間。

    丁齊記得上次沾到葷腥，還是三個月前，家裡來客人的時候。

    想到這裡，丁齊不由將從盆裡撈起來的山菜嚥下，咂了幾下嘴，不禁回憶起幾個月前的肉香味。

    十多天前死了的老張頭，丁齊是極為熟悉的。

    小山村並不大，總共不到百戶人家。就是哪家上山，多打到了兩隻山雞，也會瞬間傳遍村子。

    村裡幾百人，都是知根知底。

    老張頭在張家坳，比起普通的山裡人，更是有一些名聲，在小山村引起騷動，也已經不是第一次。

    老張頭本名叫張柱，年近花甲，在小山村算是難得的高壽。早年的時候，有過兩個兒子，不過都被官府拉了壯丁，從此就沒有了音信。老婆也死得早，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親人。

    幸好老張頭年輕的時候，在山外七霞鎮的藥房做過一年學徒，雖然因為資質不行，被人打發了回來，不過也學到了一手採藥的本事。

    憑著這手本事，再加上在附近幾個村落裡充當治療傷風感冒的野郎中，即使晚年孤苦，倒也不愁吃喝。

    老張頭這種年紀，在山裡人看來，已經算作是入土半截。再過上幾年，也就如同普通的人一樣死去。

    不過老張頭在兩年多前，也就是丁齊十歲的時候，卻引發了一場意外的騷動。

    那年老張頭在樹下避雨，被一道突然出現的天雷打中，從此發了瘋。

    至少，村裡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當老張頭被人發現，並救醒過來之後，就開始時不時的說一些瘋言瘋語。

    老張頭說自己被天雷劈中後，回復了前世的記憶，他上輩子曾經是一個叫做日月神教的江湖大幫派的教主。

    他上世的名字，叫任我行，生活在一個叫做的明朝的朝代裡。

    不過從村裡最有學問的老童生那裡聽說，世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叫明朝的朝代。

    老童生的論斷，更成了老張頭被雷劈中後，已經發瘋的佐證。

    不過這兩年前發了瘋子的老張頭，半個月前卻意外身死。

    老張頭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丁齊曾經偷偷跟去看過。當時老張頭的屍體，已經不成人形，死相極為淒慘。眼睛掙得大大的，其中充滿了不甘心，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很是嚇人。

    這讓從來就沒有見到過屍體，年齡還不大的丁齊，連續做了好幾個晚上的噩夢。

    最近這件和老張頭的死有關，在張家坳鬧得沸沸揚揚的官司，倒不是因為老張頭死的有什麼蹊蹺，鬧出了人命官司。只是和老張頭的死有著諸多牽連。

    老張頭雖然死的淒慘，不過並沒有什麼蹊蹺的地方。他是和一隻白額大虎一起，從幾十米高的懸崖上墜落下來摔死的。

    從屍體上的痕跡來看，在摔落下來之前，老張頭曾經和這隻大老虎進行過一番搏鬥。

    他身上有著十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一隻眼睛也被抓瞎，右邊的身子更是被虎爪拍的變了形，一片血肉模糊。即使沒有從山崖上墜落下來，也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同老張頭的屍體，一起被發現的，還有著山崖附近的五株百年老山參，也正是引起這場官司的原因。

    根據種種跡象，村裡的老獵戶都說，現場並不像是老張頭倒霉遇到老虎捕食吃人那麼簡單，更像是老張頭在和那隻老虎爭搶珍貴的山參的時候，一起摔落身死。

    老張頭這次出事的地點，也已經進入山裡很深。一般山外的獵戶，都是在山的外圍打獵，很少深入。這次要不是恰巧，連屍體都不一定能發現。

    發現老張頭屍體和百年山參的，也是恰巧深入山林的三戶獵人，後來因為這些山參的分配問題起了爭執，最終鬧到了衙門裡。

    當天晚上，丁齊睡在土胚床上，看了眼緊挨著自己，睡得正香甜的小妹，本來極易入睡的他，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老張頭那具不成人形的屍體和充滿不甘的眼睛，不斷的在丁齊眼前出現，無法揮去。

    “以後，再也不能到老張頭那裡去聽故事了。”

    想到這裡，丁齊輕輕的翻了個身，生怕吵醒挨著自己的小妹。

    自從老張頭發瘋，開始說一些瘋言瘋語，在山村裡人緣還不錯的野郎中，也越來越沒有人願意接觸。

    就連山裡的孩子，大人也怕老張頭對​​自己孩子有不好的影響，不讓他們靠近。

    丁齊，卻是一個例外。

    他喜歡到老張頭那裡，聽他講那些刀光劍影的江湖故事。

    這些驚險有趣的故事，讓丁齊這個很少接觸外面世界的山村少年，聽的如痴如醉，沉迷異常。

    老張頭說，他講的那些故事，都是他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丁齊雖然不信，但並不妨礙他樂在其中。

    現在老張頭已經死了，也沒有機會再聽那些有趣的故事，丁齊覺得非常遺憾。

    在聽那些故事的時候，丁齊有時會覺得，老張頭可能並沒有瘋。

    甚至於……他講的那些故事，真的都是他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

    也許是沒有人願意和他接觸，生活太過苦悶。對於丁齊經常纏著他，讓他講江湖故事，老張頭並不反感。

    這兩年來，和老張頭接觸最多的，恐怕就是丁齊了。

    每當老張頭的講起那些江湖故事，丁齊總能從他眼中看到一種，不屬於普通山村裡的佝僂老頭身上的奇特神采。

    那神情給丁齊一種，老張頭只要伸出一隻手，就可以把天給遮住的霸道梟雄般的感覺。

    有時候，看到這樣的老張頭，丁齊會不自覺的感到害怕。彷彿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快要入土的佝僂老頭子，倒像是一頭折人而嗜的猛虎。

    有一段時間，丁齊被老張頭這異樣的神色，嚇得不敢和他見面。不過最終，小孩子想要聽驚奇的江湖故事的好奇心，戰勝了對於老張頭的恐懼。

    講故事的時候，老張頭也並不總是這種讓丁齊害怕的神色。往往講著、講著，老張頭的神色，就會變成滿臉的不甘和頹然。

    就像，老張頭死時的那種神色。

    為什麼會如此，丁齊從老張頭那裡打聽過。

    老張頭說，如果他能夠在年輕的時候，恢復上輩子的記憶，那麼依靠他記憶中的武功心法和習武經驗，他可以很快就成為一個頂尖的武林高手。如同他上輩子一樣，縱橫天下。

    不過現在，他這具身體由於積年勞苦，早就已經老朽、生機衰竭，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別說是成為頂尖高手，就連練出足量的真氣，延年益壽，強壯身體都已經不可能。

    聽了老張頭這麼長時間的故事，丁齊也知道所謂的真氣是什麼東西。

    在老張頭的故事中，練武之人修煉的就是這種真氣。真氣深厚的高手，揮手間就可以將一塊巨石轟的粉碎，厲害非常。

    想起所謂的真氣，

    丁齊翻了個身，讓自己平靜下來。不久之後，他就感覺到，一道微不可查，如同蝌蚪一般的暖流，在自己身體之中游走。

    感受著體內的暖流，丁齊在床上微微咧開嘴，露出山村少年的淳樸笑容。

    “真氣。”

    丁齊知道，自己身體當中的那道暖流，就是經常在老張頭的故事中提到的真氣。

    這一道真氣，還是老張頭渡到他的身體當中的。

    在從老張頭的故事當中，知道了真氣的神妙作用之後，丁齊就對於這種神奇的力量嚮往不已。並且一直纏著老張頭，想要見識一下，所謂的真氣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張頭被丁齊煩的不行，就將自己體內不多的真氣，度給丁齊一道，並且傳給他一套粗淺的搬運真氣的法門。

    別看現在丁齊體內的真氣如同蝌蚪在爬一般，微不可查，當初老張頭度給丁齊的時候，比這還要細小的多。

    按照那套真氣的搬運法門，經過了將近兩年的時間，丁齊體內的真氣，才提升到現在的程度。

    感受著體內微不可查的真氣，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丁齊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皺著眉頭，臉色苦了下來。

    在傳給丁齊真氣搬運法門的時候，老張頭曾經對他​​說過。他的練武資質雖然比起一般普通人，的確要強上一些。但習武者的資質要求，自然不能以普通人為標準。按照習武者的標準，他的資質非常一般，甚至...

    可以說有些差。

    他再怎麼修煉，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別說是成為江湖一流高手，就連四、五流高手的程度，也是遠遠不及。最多，也就是比普通人強壯上一些。

    初步感受到體內真氣的丁齊哪裡肯相信，經常抱有著小孩子的幻想，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修煉有成​​，能夠如同老張頭故事當中的武林高手一般，來去如飛，縱橫江湖。

    不過經過將近兩年的時間，丁齊差不多變成了半大少年。在此期間，他也認識到，那僅僅是自己的幻想。

    正如同老張頭說過的那般，自己的修煉資質並不好。如此長時間過去，體內的真氣也只是若有如無的程度。

    這丁點真氣，別說是揮手之間，擊碎巨石，就連稍微改善體質，溫養一下身體都做不到。

    這種情況，自然讓丁齊洩氣不已，也想過要放棄修煉。不過一想到老張頭故事當中，那個刀光劍影，和平靜的小山村完全不同的奇妙江湖世界，丁齊就會重新打起精神，進行功效不大的真氣修煉。

    “明天……。”腦中不知道升起了什麼念頭，丁齊因為真氣修煉進展緩慢，而皺起的眉頭，居然又舒展開來。

    伴隨著這個念頭，丁齊臉上掛著希冀神色，沉沉睡去。

第2章 真氣


    第二天，丁齊耷拉著腦袋，背著裝著半滿的籮筐，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向著自己家裡走去。

    丁齊的家在村西頭，他剛才則是從村東頭的一處破舊土坯房鑽出來的。

    丁齊鑽出來的那處房子，是原來老張頭住的地方。現在老張頭死了，這裡也變成了空房。十多天沒有人住，再加上位置本來就有些偏，看起來陰森森的，讓人不願靠近。

    丁齊出現在這裡，自然是有原因。他是來老張頭這裡，找一些東西的。

    不過看現在丁齊垂頭喪氣的樣子，顯然並沒有達成目的。

    “都找了好幾遍了，看來老張叔真是沒有留下來。”丁齊苦著臉，極為鬱悶的想到。

    丁齊想要找的，是一種叫做吸星大法的武功秘籍。

    老張頭在給丁齊講故事的時候，很多次提及，自己上輩子是頂級的武林高​​手。他所修煉的是一種叫做吸星大法的絕世武功，和丁齊所修煉的粗淺的真氣搬運心法，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丁齊曾經嘗試過，想要學這被老張頭誇得神乎其神的武功心法，但老張頭死活不肯同意。

    現在老張頭身死，丁齊更是沒有了機會。

    不過在以前老張頭講的江湖故事當中，很多武林高手都喜歡在身死之前，將自己的武功記錄下來，留給有緣之人。

    丁齊就是打算，來這裡翻找一下，看一看能不能找到這吸星大法的秘籍。

    這已經不是丁齊第一次尋找這種武功心法了，無論是這處房子，還是老張頭經常呆的地方，他都曾經查找過，但都沒有任何發現。

    昨天晚上，丁齊不經意間想到幾處自己曾經忽略過的地方，所以今天才會過來，再次查看。本來以為會有所發現，不過到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估計，老張叔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那種事情，死於非命。”丁齊無奈的想到。

    回過頭去，再看了眼不遠處破舊的土坯房，丁齊估計自己不會再來這裡了。

    雖然老獵戶們都說，老張頭很可能是因為和老虎爭搶山參，才引發的意外。不過真正相信的，並沒有多少人。村裡人大都認為，是老張頭倒霉遇到了老虎吃人。附近出現的那五株珍貴山參，只是巧合。

    丁齊卻覺得，老獵戶們的判斷，才更加接近事實。

    老張頭曾經偶爾和丁齊說過，讓他的身體恢復生機，並不是沒有辦法。

    依靠一些珍貴的藥材，再根據他記憶中的秘法，製成特別的藥劑服用，能​​夠重新激活他身體的生機。

    老張頭所提及的藥材中，就有著百年老山參。

    這樣一來，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深山裡，並且和老虎發生爭奪，也就說得通了。

    事情的真相，和丁齊想的差不多。

    老張頭的確是為了尋找珍貴藥材，才深入山裡，也正是為了那些珍貴山參，才和老虎發生爭鬥。

    唯一讓老張頭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次不但沒有弄到想要的藥材，更是身死在山林裡。

    自然也沒有機會，將他腦中的絕世武功，遺留下來。

    像是吸星大法這類絕世武功，一般都是師徒之間口耳相傳，不立文字。對資質的要求，也是極為苛刻。

    丁齊只是一個山村少年，資質普通，又怎麼會入得了有著絕世高手記憶的老張頭的法眼。

    自然，也根本沒打算將這份功法，傳給丁齊。

    按照張老頭的想法，應該是在自己借住煉製的藥物的力量，恢復一定功力之後，再尋找一個資質高絕的人，讓那人行三跪九叩拜師禮之後，將這吸星大法傳承下去。

    不過世事難料，接下來的事情並沒有如同老張頭所願。

    在尋找煉製藥物的草藥的時候，卻是意外身死。

    最終，這經常從老張頭口中提及的吸星大法，也隨著老張頭的死，再也沒有機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要是老張頭知道自己這次入山兇多吉少，為了功法不至失傳，即使丁齊資質再差，也會將吸星大法傳給他。

    片刻功夫，丁齊回到了家中。

    將籮筐中的乾柴，從背上卸下來後，丁齊不禁是鬆了口氣，擦了擦頭上的熱汗。

    丁齊今年將近十三歲，在家裡算是半個勞力。除了幫家裡下田幹活之外，上山撿柴也是他的主要工作。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在放下籮筐後，丁齊卻是將大捆乾柴從裡面拿出來。隨後，他摸索著籮筐的底部，從下面拿出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臉上露出頗為高興的神色。這草看起來和山裡的普通雜草，並沒有什麼區別。不過看丁奇非常珍重的樣子，顯然是非同一般。

    這草自然不是普通雜草，山裡人叫它雞尾巴草，山外面有學問的人稱呼為鳳尾草，是一種在七霞山上能找到的藥草。

    因為這藥草上面，有著如同大公雞尾巴一樣的奇特七彩顏色。不過這七彩的顏色極淡，需要靠近才能夠看到。從遠處看，和普通的雜草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

    七霞山是張家坳附近這座山脈的名字，綿延數百里，在鏡州境內是有數的大山。

    初聞名字，不熟悉的人多以為此山脈是一處風光秀麗的所在。事實上，並不是如此。說是窮山惡水，也不為過。毒蟲瘴氣，更是數不盡數。

    每年雷雨季節，七彩色的毒霧瘴氣就會瀰漫山間,遠遠看去，如同彩霞。也因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有了這麼一個文雅的名字。

    山里的藥材，是為數不多的幾種出產。

    由於是窮山惡水之地，又處在多國邊境交界之處，很長一段時間這裡都是三不管地帶。就是現在，問附近的山裡人，自己是屬於哪個國家，大多都答不上來。

    鳳尾草作為七霞山出產的草藥，頗有藥用價值。就連官府，都專門出面收購。一株鳳尾草，能換來丁家人三五天吃用的糧食，也難怪丁奇會如此高興。

    這種藥草採摘起來，並不容易。

    和其他的草藥不同，這鳳尾草並沒有固定的生長環境，夾雜在山里密密麻麻的雜草密林之中。再加上，又和普通的雜草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很難發現。

    除了在山林中一寸寸細細的搜尋，沒有其他技巧。很多時候，十多天都不一定能夠找到一株。

    山裡搜尋鳳尾草的主力，不是大人，而是小孩子。

    說來也奇怪，相比於考慮問題比較周全的大人，反倒是小孩子更容易搜尋到這種草藥。平均下來，大人找到一株，小孩子就已經找到了兩三株。

    丁齊聽別人說，這是因為比起大人，小孩子身上更有靈性，鳳尾草同樣也是有靈性的東西，所以才能夠更容易發現。

    丁齊將近十三歲，按照山裡人的看法，已經快要過了有靈性的年齡。在以後的幾年，想要找到鳳尾草，將會越來越不容易。

    不過丁齊驚訝的發現，最近這半年，他搜尋到鳳尾草的頻率，卻是越來越高。由從前的十多天帶來一株，到後來的五六天，又到現在的三四天。有時候，丁齊甚至會一次帶來兩三株。

    不過很快，丁齊就發現了引起這種古怪事情的原因。

    這一切，都是來源於他體內的那道真氣。

    這半年多來，丁齊發現，隨著他不斷煉化老張頭度給他的那道真氣，將它們徹底融入到身體當中後，他越來越容易的找到鳳尾草。那感覺就好像，鳳尾草和體內真氣有著某種奇妙的感應一般。

    這個發現，讓他驚喜不已。他最終猜想，這是因為自己身體煉化的真氣增加，才讓他越來越容易找到鳳尾草。只要自己繼續的修煉真氣，應該就更容易找到鳳尾草。這也是丁齊，沒有放棄真氣修煉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今天收穫鳳尾草的喜悅之下，丁齊因為沒有找到武功秘籍，而積鬱在心中的失望，也最終消散不少。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更是將這件事情完全放下。

    這時候，丁齊心中想的更多的是，明天到山上找到幾株鳳尾草，改善一下家裡的生活，讓嘴饞的妹妹多吃上幾頓肉。

第3章 機遇


    接下來的幾天，丁齊也是一心上山，想找到幾株鳳尾草。不過也許是之前連續幾天，找到草藥，已經將丁齊的好運都用光了。這些天，丁齊一直都沒有什麼收穫。

    這一天，丁齊背著裝滿木柴的籮筐，從山上垂頭喪氣的下來。

    如同前幾天一樣，今天也並沒有什麼收穫。

    不過在回到家中後，丁齊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卻又不由高興起來。

    這件事情就是，丁齊的二叔要來了。

    丁齊的這位二叔，名叫丁山，是丁父的親兄弟。年輕的時候，就出去到外面闖蕩。聽說在外面，已經有些成就。

    丁父和這位二叔，感情極好，經常有來往。每當二叔來的時候，丁母總會包一些晾曬的山貨，讓二叔帶回去。

    每當二叔來，也是丁家兄妹最開心的時候。因為二叔，總會給他們兄妹，帶來一些山外面好吃好玩的東西。

    家裡為了招待客人，也會難得的開一頓葷腥。上一次丁齊嘴巴占到肉，就是二叔來的時候。

    二叔比起丁齊所預料的，還要來的早，第二天中午就到了。

    吃過飯後，很久沒有來的二叔和丁父丁母閒聊起來。

    幾人的話題，很快就聊到了丁齊這位二叔這些年的闖蕩和生活上。丁齊老老實實的站在旁邊，也是聽的分外仔細。

    丁齊早就知道，丁山是半個江湖人，替一個江湖幫派打理生意。這讓對江湖世界充滿好奇的丁齊，分外的在意。想多從這個二叔那裡，聽到一些關於江湖的事情。

    意外的，二叔的談話內容中，出現了一樣丁齊頗為熟悉的東西。

    丁山和丁家父母的談話中，提到了'真氣'這個詞。

    丁父丁母顯然並不知道，所謂的真氣是什麼東西，也並不在意。丁山也沒有打算在這方面，進行詳細的解釋。談話內容，很快就要從這方面離開。

    在一旁的丁齊，卻不想放過這個打探的機會。

    他對武林江湖實在太過好奇，想要知道有關江湖世界更多的東西。

    猶豫了片刻，丁齊向丁山問起了之前他提到過的，關於真氣的事。

    在一番詢問之下，丁齊確認，他現在體內的暖流一般的東西，的確就是江湖中所說的真氣，這讓丁齊欣喜不已。

    不過在得知丁齊體內居然是有著真氣後，這件事情卻引得丁山一陣詫異。

    在此之後，丁山不禁打聽起，丁齊體內那所謂真氣的具體情況，並與他本人所知道的真氣的特性進行對照之後，丁山終於初步相信，丁齊身體內流動的，就是習武之人的真氣。

    接下來，丁山一會笑瞇瞇，一會又皺起眉頭的古怪表情看向丁齊，讓丁齊心中滿是疑惑。他實在不明白，自己身體內的真氣，為什麼會讓二叔產生如此大的反應。

    在清楚丁齊體內有著真氣之後，面對丁父看向自己疑惑的神色，丁齊這個二叔，也將自己剛才為什麼會表現的如此古怪的原因，說了出來。

    從二叔與父親接下來的談話中，丁齊大概弄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丁山所在的江湖門派，名字叫做青雲派。在地處荒僻，官府勢力薄弱，門派眾多的鏡州，算是一個大型門派。門派分內門和外門，丁山就是一個外門弟子。

    每年，青雲派都會從外面招收一批內門弟子。

    當然，門派招收內門弟子，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參加的，需要有人舉薦。以丁山在門派中的地位，也沒有舉薦資格。不過在今天得知丁齊身體當中有著真氣之後，丁山卻心中一動。

    青雲派招收弟子，需要舉薦資格，但也並不是沒有例外。像是一些資質優秀的練武奇才，就會破格招收。

    像是丁齊這麼小的年紀，身體當中就有著真氣的情況，有很大的機會能夠被納入門中。

    丁山這次如此失態，就是想讓丁齊，去試一試。

    丁父是老實巴交的山裡人，對於'江湖''門派'之類的東西，有著本能的畏懼，不過在丁山的一再說明下，也知道，丁齊要是真的能夠加入到江湖門派，可比學門手藝什麼的，要有出息的多。

    即使想要大富大貴，也不是不可能。

    想通了這點，原本有些猶豫的丁父，最終答應了丁山的提議。

    按照丁山的說法，以他外門弟子的身份，沒有敲定這件事情的資格。還要專門請門派裡的人，對丁齊再次進行查看，以確認最終的情況。

    在將這件事情通報門派之後，他會再次過來，將丁齊接過去，進行初步的測試。

    將丁山送出村口，丁齊看著二叔漸漸遠去的身影，稚嫩的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

    還不到十三歲的丁齊，面容和身材，介於小孩子和少年人之間，相貌非常普通，從外表上看去，是常見的山裡人。但兩年來，聽著老張頭講述的詭秘複雜的江湖故事，很多東西，已經紮根在他心中，讓他的心智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

    同樣，那些江湖故事，也讓丁齊渴望見一見外面的世界。

    看著遠處的二叔，丁齊知道自己的這個願望，很可能要實現了。

    半個月後，在丁齊的期待中，丁山乘著馬車，再次​​來到了丁齊家。二叔告訴他，他們這次要到城裡，讓青雲派派出的人查看一下丁齊的身體，看一下他的身體內的暖流，是不是真的是真氣。

    要是檢查通過的話，再過上一個多月，也就到了青雲派每年招收內門弟子的時間。丁齊會和其他人，一起被送往青雲派，進行最終的考核。

第4章 青雲派


    “這就是城裡嗎？”

    丁齊站在大街上，好奇的望著立在街邊的各種鋪子和來往的人群，在心中暗暗的想到。

    對於第一次走出山裡的丁齊來說，這裡的一切都是極為新奇。

    趕了半天的路，丁齊和二叔終於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這座城叫做涼城，在鏡州境內只能算是一座小城，也說不上繁華。不過對於現在的丁齊來說，已經是堪稱熱鬧。

    從馬車上下來，丁山嚮著街西口的一處鐵匠舖的走去，丁齊緊緊的跟在後面。

    在來的路上，二叔已經告訴過丁齊，涼城裡有著幾處門派的產業，都是由他來照看。

    這鐵匠鋪，就是其中的一處。

    鐵匠鋪後面有一處簡單的住宅，丁山在涼城的時候，就是住在那裡。

    “二叔，張濤是在這嗎？”丁齊乖巧的跟在後面問道。

    丁山轉過身，臉上帶笑的對丁齊說道：“嗯，那小子跟著李師傅學手藝。門派裡的人，這幾天就過來。你這幾天，和張濤一起就是。”

    “嗯。”

    丁齊老實的點了點頭。

    丁齊口中的張濤，是和丁齊一樣都是張家坳出身，大他不到兩歲，是丁齊的兒時玩伴。

    前兩年張家人託丁山的關係，讓張濤在涼城學手藝，給鐵匠做學徒。也就是現在，青雲派的這處產業。

    “張濤。”聽著鋪子裡面傳來的'噹，噹'的響聲，丁齊向門裡喊道。

    隨後，丁齊進了屋子。

    此時張濤正給鐵匠師傅打下手，臉上被爐火照的通紅。張濤臉長的有些黑，不過眼睛大大的，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看起來很是機靈。

    “丁齊，前些天丁叔說你會來，沒想到這麼快。”張濤笑著對丁齊說道。

    張濤向旁邊的鐵匠師傅看去，見李師傅示意，現在暫時用不著他幫忙，於是機靈的和丁山打過招呼，向著丁齊走去。

    幾個月的時間沒見，並沒有讓兩人變的生疏。很快，兩人就有說有笑的打鬧起來。丁齊來到陌生地方的緊張感，也因為見到兒時的玩伴，不知不覺間消散。

    由於經常給鐵匠師傅打下手的緣故，丁齊這位兒時玩伴，變得頗為壯實。再加上，張濤比起丁齊來，要大上兩歲。打鬧起來，丁齊完全不是張濤的對手。

    一時之間，讓丁齊氣悶不已。

    在聽到丁齊來到這裡的原因，並且知道他有機會進入到青雲門內門，張濤一副驚訝的表情，臉上頓時滿是羨慕。

    在涼城的兩年，讓張濤比普通山裡人更清楚青雲派內門弟子的分量。

    兩天之後，青雲派的人趕到了涼城。

    這是一個年輕人，長相普通，也並沒有什麼威勢。

    不過丁齊見到，二叔對此人極為的恭敬。身前身後，端茶倒水，好像生怕招待不周全。

    後來丁齊才從二叔那裡知道，這個被他稱為李執事的年輕人，是門派的執法堂的人，對門內弟子有著責罰的權力，像他這種外門弟子，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對方，引來責罰。

    “老丁，這小傢伙就是你說的那人嗎？”這人一邊頗有興趣的打量著長相普通的丁齊，一邊說道。

    “回李執事，正是。”丁山恭敬的站在旁邊回答道。

    見在自己心中，頗為有本事的二叔，在這人面前都是如此恭敬，丁齊頓時變得極為緊張，小心翼翼的看著這個人。

    “小傢伙，不用緊張，我這次來，僅僅是看一看你體內是不是真有真氣。

    好了，把手伸過來。 ”

    這個李執事，倒是頗好說話。見丁齊很是緊張，衝著他笑了笑，想緩和一下他的情緒。

    丁齊偷偷向著二叔看去，丁山則示意他按照李執事說的做。

    待丁齊伸出手，李執事神情也變的嚴肅。他如同醫生把脈一般，將自己的手放在丁齊手腕處。

    丁齊感覺到，一道極細的真氣，從李執事的手中延伸出來，順著丁齊的經脈和他體內原本的真氣接觸在一起。

    直到這時，李執事嚴肅的表情才鬆開，露出的一個確信的微笑。

    “老丁，看來是真的了。”李執事對丁山恭賀般的說道。

    聽到肯定的答复，丁山先是鬆了一口氣，後又露出高興的神色：“這次，真是麻煩李執事了。”

    說著，將一小包銀子悄悄的遞給李執事。

    李執事眉頭一皺，嘆了口氣說道：“老丁，你的心意我知道。不過幫派裡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況且，現在又是處在這種時候，你我辦事都要小心些，這銀子我是不能收的。”

    心性遠比一般同齡人要成熟的丁齊，隱約的意識到，李執事並不是不想收，而是對'這種時候'有所顧忌。

    丁山也是恍然大悟，連忙說道：“李執事提點的是，丁某這次險些犯了錯誤。”

    證實丁齊身體中，的確有真氣流動之後，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好辦了。一個多月後，青雲派將會接丁齊到門派總部，進行最終的考核。

    如果考核通過，就可以成為內門弟子。

    一個多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輛馬車趕到涼城，將早就等在鐵匠舖的丁齊接走。負責接人的，是丁齊曾經見過一面的李執事。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遠離家門，讓他感到手足無措，特別是這次的目的地，是他極為陌生的青雲派總部，讓丁齊恨不得從馬車上跳下來，立馬逃回家裡去。不過想起臨行前家裡的叮囑，和自己對江湖的嚮往，丁齊又穩下心來。

    上了馬車，丁齊悄悄的打量車內。

    車裡面，已經有了五六個孩子。顯然，在進入涼城之前，這輛馬車已經到過好幾個地方，將參加這次內門弟子考核的孩童接過來。

    接下來的半天，隨著馬車一路行駛，他們又停靠過好幾個地方，陸陸續續上來七八個人。

    “好了，這一批的十四人，都已經在車上。接下來，就只剩下趕到門派總部這件事情了。”

    李執事邊說，邊調轉馬頭，拐向右邊的官道。

    這輛馬車頗為的寬敞，上面雖然聚集了十四個人，倒也不顯的擁擠。馬車上都是如同丁齊一般的半大少年，最大的也不過比丁齊大上兩三歲。

    馬車接連趕了兩天的路，到了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才趕到目的地。

    青雲派的總部是一座秀麗山峰，在鏡州境內也是名山。一些特定的日子，站在山峰頂處可以觀看到霧海奇景，極為壯觀，整個山峰更宛若插入青雲之中。青雲派，也因此而得名。

    即使現在並不是觀景的時節，但晚霞從山上灑下來，也頗有一番風味。

    不過丁齊在內的十四名少年，卻完全沒有觀看這美麗景色的興致。連續兩天的顛簸，讓從來沒有趕過如此長的路的少年們，滿是疲憊。

    李執事看著丁齊等人，臉上露出苦笑。

    好在他也知道，丁齊等人的辛苦。事實上，就連李執事這個身負武功，身手不弱的江湖中人，連續兩天的趕路，也已經覺得有些疲憊。

    對於這種情況，青雲派也早就有準備。按照往年的慣例，李執事帶著丁齊等人在山腳下的一處房子住下。

    “你們這些人，暫時先在這歇著。三天之後，等最後一批人都到齊，就會進行考核比試。吃飯的話，拿著之前我發給你們的腰牌去取就是。”安排十四人住下後，李執事如此說道。

    接下來，李執事又說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項。丁齊等人雖然早就已經睏乏，恨不得早早地躺下睡去，不過還是認真的將李執事說的每一句話都牢牢的記住，生怕聽漏一句，在接下來的三天惹來麻煩。

    直到李執事離開，所有人才找了和自己腰牌對應的床鋪睡下。

    第二天，丁齊是被一陣說話聲吵醒的。

    丁齊向窗外看去，天還只是微微亮。不過也還是有兩、三個少年，已經起床。

    隨後，丁齊將注意力，投向聲音的源頭。

    說話的人中，有著丁齊認識的李執事。此時的李執事正陪同在一個身如鐵塔，面目威嚴的中年男人身旁，臉色頗為恭敬。

    “衛堂主，令侄年紀輕輕，真氣就已經有如此火候。想來這次入門考核，必當不成問題。”李執事站在男人身邊，陪笑著說道。

    “那就多謝李執事吉言了。”中年男人笑著看著站在面前的一個少年說道。

    看著說話的幾人，丁齊好奇的眨了眨眼。隨後，將注意力放在了那男孩身上。

    這個和丁齊在同一輛馬車上的男孩叫做衛卓。是十四個孩子中，除了丁齊之外，唯一體內擁有真氣的。

    相比於其他孩子對於這次內門考核的忐忑不安，衛卓卻是頗有信心，一臉傲氣。好像，他儼然已經是青雲門內門弟子之中的一員。

    在車上兩天的接觸中，丁齊也知道了衛卓為什麼會如此有信心的原因。從衛卓口中透漏，他體內不但有著真氣，更是青雲門衛堂主的侄子。

    在來之前，二叔已經給丁齊講述過青雲派的概況。他知道，堂主在青雲派中是非常有地位的人。

    堂主雖然不及門派中長老，護法這些人的地位，但已經是青雲派中的高層。

    其餘孩子在得知衛堂主這層關係後，大都簇擁到衛卓身旁，一口'衛大哥''衛大哥'的叫個不停，一副以衛卓馬首是瞻的樣子，更是讓衛卓得意異常。

    不但車裡的孩子，對於衛卓非常恭維，早就知道衛卓身份的李執事，對他也是照顧異常。李執事只是青雲派最底層的管理人員，職位僅僅比一般內門弟子要高上一些，和衛堂主比起來，卻要差上兩個層次。

    對於衛堂主的這個侄子，自然不能怠慢。

    只有少數幾個如同丁齊一般，從窮鄉僻壤的大山裡出來，沒有察言觀色本事的孩子，老老實實的呆在車上，不安的看著衛卓等人說笑。面對一副傲然神色的'衛大少'，不知道該如何接觸。

    對於沒有如同別的孩子一般，來恭維自己的丁齊，衛卓自然也不會搭理。兩人之間的交談，幾乎沒有。

    說到底，丁齊雖然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的多，但畢竟第一次走出大山。市井的察言觀色，還遠遠沒有學會。

    就在丁齊向著李執事等人看去的時候，又傳來了衛堂主渾厚的聲音。

    “既然腰牌已經交給李執事，那我這個侄兒，衛某也就領走了。”

    隨後，衛堂主又摸了摸衛卓的腦袋說道：“雖然僅僅是三天的時間，我也不能讓這個寶貝侄兒住在這種簡陋的地方。正好我在山腳處有一處別院，就讓他住在那裡，以待考核。”

    “衛堂主將令侄領走就是，反正也並不違反門派的規定。”李執事毫不在意的說道。

    李執事等人又說了一些話，隨後從房間中離開。

第5章 考核


    丁齊覺得，自從來到青雲派之後，時間過的飛快。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所有參加內門考核的少年，都已經到齊。

    這天中午，少年們聚集在青雲山一處山峰的廣場處。

    丁齊環顧四周，打量著廣場上的孩子們。

    從李執事那裡，丁齊他們已經知道，參加這次內門考核的，共有著一百多名少年。最終能夠成為內門弟子的，卻不會超過十人，競爭十分激烈。

    此時大多數少年都面帶緊張的望著空蕩蕩的廣場前台，期待著青雲派的人前來，宣布考核內容。

    隨著代表著午時的鐘聲，在廣場上敲響，負責這次弟子考核的人，也出現在前台。

    丁齊見過的衛堂主和李執事，都在其中，還有著五六個沒有見過的人。

    這些人都簇擁在一個面如黑炭的中年男人身旁，看起來是這些人中身份最高的人。

    在李執事等人的談話中，這個黑炭臉的男人被稱作石護法，是這次內門弟子考核的負責人。

    在石護法等人進入廣場的時候，原本稍微有些吵鬧的廣場就已經安靜下來。當石護法和衛堂主等幾人說完話，不怒自威的掃視廣場上的一百多名孩童的時候，更是沒有人再敢發出絲毫聲音。

    “好了，現在已經過了午時，那麼這次考核也可以開始了。本門考核內容，每年都有變化。現在，我將今年的考核內容說出來，你們都聽好了。”

    石護法用渾厚的聲音，向著下面大聲說道。

    在石護法的簡單說明下，​​丁齊明白了此次考核的內容。

    在這座山峰的山腰處，有著數百只存水用的大水缸。他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從山下挑水上來，將水注入和各自腰牌對應的水缸中。兩個時辰之內，如果能夠將水缸注滿的話，就算是通過了考核。

    在弄明白考核內容之後，一百多個孩童全都從廣場上沖出去，向著山腰趕去。

    因為石護法已經說過，挑水用的工具正是在半山腰的大水缸處。他們只有取了挑水用的水桶，才能夠下山取水。

    好在，這座山峰算不上高，也並不險峻。很快，孩子們就來到了半山腰處，存放水桶和大水缸的地方。

    丁齊本來以為，這項考核對於自己應該算不上是一項困難的內容。他是山裡的孩子，已經習慣了爬山，也經常從山下挑東西上山。這座山峰不算高，將水挑上來，把山腰處的水缸注滿，並不難辦到。

    可是直到丁齊爬到山腰，見到水缸，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

    他這時候才明白，石護法口中的'大'水缸，到底大到了什麼程度。

    這水缸不算高，僅有不到兩尺，但直徑卻有一丈。

    原本頗有自信的丁齊，在看到如此大的水缸之後，已經不知道，兩個時辰的時間，自己是不是真能夠把這水缸注滿。

    看到這大水缸後傻眼的，並不僅只有丁齊。其他孩子也是呆愣愣的，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很快就有機靈的孩子，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尋找起和自己腰牌對應的大水缸和水桶。其他的孩子也反應過來，開始一一尋找。

    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

    為了通過考核，不管如何驚訝，他們都要將這大水缸注滿。

    丁齊也不甘人後，在找到和自己的腰牌對應的水桶和大水缸之後，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向著山腳下的小溪衝過去。

    由於經常爬山的緣故，丁齊算是第一批衝到山腳下，並且從小溪中打滿水的少年。不過在爬山的時候，他卻並沒有如同其他的孩童一般，猛力的往上衝。在山裡長大的丁齊，清楚的知道，爬山時節省體力的重要性。

    當第一批孩子將水注入到水缸中的時候，丁齊距離山腰還有著一段不小的距離。他心中雖然頗為的焦急，但還是按耐住性子，以自己長年來總結出的節省體力的方法挑水上山。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原本跑在第一線的少年，漸漸變得體力不支。每一次將水挑上來，就要在山道上休息好幾次，浪費很長的時間，他們水缸的水槽位，也漸漸的被人拉開。

    也並不是所有的第一線的孩子，都變得體力不支。丁齊就見到一個紅臉的少年，從始至終都以極快的速度上下山，不見任何的氣喘，讓他驚的目瞪口呆。

    丁齊稍微一想就明白，這少年應該就是傳說中那種，天生神力的人。

    他雖然羨慕，但知道自己並沒有這種天賦。又多看了那紅臉少年幾眼後，就按照原本的計劃，老老實實的挑水上山。

    與此同時，丁齊挑著兩桶水，邊爬山邊向著前後打量，後面有著幾個人，正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這幾人呼吸勻稱，有著某種奇特的節奏，顯然也如同丁齊一般，用某種節省體力的方式在爬山。

    丁齊又向著自己前面的幾人看去，他們也是在量力而行，明白節省自己的體力。

    山道上也有著很多人在休息，藉此恢復體力。丁齊感受了一下自己肩膀上沉甸甸的擔子，覺得自己還能堅持，於是咬了咬牙，向著山上趕去。

    一個時辰，就這樣過去，現在丁齊這些懂得節省體力的孩子，也已經顯得極為疲憊，不得不經常在山道上坐下來休息。就連那個曾經讓丁齊感到目瞪口呆的紅臉少年，每兩趟下來，也要稍微休息一會。

    丁齊現在也如很多其他的孩子一樣，坐在一塊稍微平整的岩石上休息。他喘著粗氣，抽空向著四周打量。

    在不遠處，有著兩個同丁齊坐同一輛馬車的少年，其中一個是那個衛卓。此時他也氣喘吁吁的坐在山道上，恢復著體力。

    比起其他累的近乎虛脫，面色慘白的孩童，衛卓要好上很多。

    “難道是因為真氣。”丁齊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不過很快，丁齊就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丁齊體內也有著真氣，這些真氣在他的體內不斷的遊走，也僅僅是能夠稍微的減少一下他的疲憊，功效近乎於無。

    以丁齊所知道的真氣知識，習武之人的真氣雄厚到一定程度後，固然可以粉碎大石，變得力大無窮，但是在初始階段，卻主要是用來溫養身體，並不能夠在外在上引起太大變化，力氣不會變大，頂多像他現在這樣，減少些疲憊，效果還非常有限，近乎於無。

    想來想去，丁齊也只能將衛卓的情況，歸咎於他的年齡比一般的孩子大上一些，體力比較好。

    稍微的恢復體力，丁齊就挑起水，向著山腰充忙趕去。

    就在一百​​多個孩子，在山上拼盡全力，上上下下的時候，石護法等人站在廣場上，卻並沒有將太多心思放在這次考核上。

    雖然這些人也時不時的向著山上的孩子們看去，但更多的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周圍的人，談論著各自的話題。

    “聶掌門的情況，是越來越不好了。”石護法黑臉上帶著擔憂的神色，向著旁邊的衛堂主說道。

    聽到石護法的話，衛堂主也是臉色一暗：“聶掌門的情況，早就已經註定，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罷了。中了摧心掌，心脈被毀，又怎麼可能還有活命的機會。”

    “也虧得聶掌門功力深厚，要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中了摧心掌，最多也就能堅持半個月。聶掌門到現在足足拖了半年的時間，已經是令人咋舌。”石護法頗為感嘆的說道。

    兩人談論的雖然是一派之主的生死，倒是並沒有什麼避諱。他們都是江湖中人，過的就是打打殺殺的生活。生死之事，已經稀鬆平常。即使一派之主，也沒有什麼不可談的，是典型的江湖人的作風。

    “聶掌門雖然中了摧心掌，讓我派差點陷入混亂，但是天泉門也好不到那裡去。半年前，聶掌門可是將他們的一正，一副兩位掌門擊斃。”

    回想起半年前，自己等人和天泉門的一戰，衛堂主也不禁是一陣唏噓。

    石護法也陷入到半年前的那場生死搏殺，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聶掌門雖然功力深厚，但最多也就能再堅持半個月，到時候……。”

    自從青雲派的聶掌門中了摧心掌，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整個青雲門頓時陷入到掌門之位的爭奪中。現在掌門之位的爭奪者，是門中的兩位副掌門，在幫派中都有著不小的威望。

    石護法和衛堂主所支持的，是同一人。一旦半個月後，聶掌門身死，原本沒有撕破臉的兩方，必當會分出個勝負。

    對於半個月後的情況，石護法自然是極為的在意。

    “也不知道，我們這次站隊所在的位置，是不是正確。 ”衛堂主臉上露出苦笑。

    同石護法一樣，衛堂主也是對半個月後的情況，非常關注。

    “哎，我倒不是害怕自己站錯隊，以後在新掌門手下得不到重用，而是擔心一旦幫派內拼鬥起來，傷了元氣，會給天泉門這樣的敵對門派以可乘之機。”石護法儼然一副為門派未來擔憂的模樣說道。

    不過青雲派中，稍微熟悉這位石護法性情的人都知道，他可並不是那種以大局為重的人。

    他這次參與進掌門之位的爭鬥，只不過是想投資未來的新掌門，使自己在門派中的地位更近一層罷了。

    “石護法心繫門派，實在是我青雲派之楷模，衛某真是萬萬不如。”衛堂主一副慚愧的樣子，彷彿完全相信了石護法之前的話一般。

    石護法頗帶玩味的看了眼衛堂主，隨後黑炭臉上露出一副謙遜的表情，揮了揮手說道：“呵呵，衛堂主謬讚了，我也只是一心一意想要讓本門發展壯大罷了。”

    隨後，石護法又接著說道：“好了，不談這些事情，我們還是認真的查看考核情況。雖然這次的考核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但也要以防萬一，不要出了什麼疏漏。”

    說完，石護法向著山道上查看起來。

第6章 命運無常


    “嗯，沒想到已經有人完成了考核！”在查看了一段時間後，石護法頗顯驚訝的說道。

    此時，石護法等人已經看到，正好有著一個紅臉的少年，完成了考核，拿了代表考核完成的牌子，向著廣場這邊跑過來。

    其餘的人，也被石護法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向著紅臉少年望過去。

    這次的考核內容，本來就頗為困難。現在才過去不到一個半時辰的時間，居然就有人完成，這讓負責考核的石護法等人感到驚異。

    當然，也有早就注意到這紅臉少年的人，並沒有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

    這少年喘著粗氣，憨厚的臉上帶著歡喜的表情，將牌子交到石護法手中。隨後，好像是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般，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的表情也被安心和疲憊取代。

    這少年雖然是天生神力，天賦不同一般，但如此快速的完成考核，也已經是極為疲憊。

    對於這個能夠如此快速的完成考核的少年，石護法顯然是頗為看重。一張黑炭臉上，少見的露出和顏悅色的表情，稱讚了這少年幾句。並且叫來人，將這少年安置在廣場上的一處陰涼處休息。

    在山道上的丁齊，遠遠的看到紅臉少年完成了考核，心中又不由焦急了一分。

    不過很快，他就將頭轉過來，把注意力放在腳下的台階上。丁齊知道，如果不是這樣，自己很有可能會一腳踏空，摔倒在山道上。將好不容易打的水，灑的乾乾淨淨。到了現在，丁齊已經是完全沒了力氣。兩隻腳，也失去了知覺，只能機械式的順著台階往上挪。

    原本開始的時候，丁齊還有精力估算一下時間，但是現在他只能將自己的精力，全部注入到自己的雙腿中，完全沒有那種空閒。也不知道，現在還剩下多少時間。

    不過看到已經有人完成考核，丁齊也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但是他離注滿整個大水缸，還有著不小的差距，這讓他分外的焦急。

    心中想著事情，不免讓丁齊有些分神。一不小心，他一腳踏空，眼看就要摔倒。幸好，丁齊急中生智，立即使自己下蹲，讓身體的重心下移，才勉強的穩住身體。

    長長的舒了口氣，安心下來，丁齊知道現在不是胡亂擔心的時候，將水挑上去，才是正事。穩住心神，丁齊咬了咬牙，挑著水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往上挪。

    不知道過了多久，丁齊正將自己挑的一桶水，倒入到大水缸之中，一聲鐘聲從廣場上傳來。也宣佈著，兩個時辰的考核時間已經過去。

    早就明白這鐘聲所代表的意義的丁齊，聽到這聲響，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只能苦笑。他雖然已經是拼盡了全力，但還是沒有在時間到達之前，將這大水缸給注滿。

    一直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挑水上的丁齊，這時候才有時間，查看周圍的情況。

    在鐘聲響起的時候，這放置水槽的半山腰附近，有著二十多個少年。現在這些少年，都是一副頹然的的坐在地上，臉上滿是沮喪，大都掛著大顆大顆的淚珠。有著七八個年齡相對較小的少年，更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丁齊心中同樣沮喪，但他心性成熟遠非同齡孩子可比，還不至於哇哇大哭。在坐在地上一段時間後，勉強將自己的情緒調整過來。

    當然，這其中多少也有著逞強的成分在內。因為在丁齊聽過的那些江湖故事當中，那些江湖豪傑，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局和挫折，都是能夠從容的面對，不會氣餒。

    丁齊覺得，自己至少要像他們那樣。

    丁齊也知道，像他這些身俱真氣的少年，其實還有一次機會。負責考核的石護法等人，會檢查他們的經脈情況，以判斷他們的修煉資質。

    但是對此，丁齊並不抱有任何的期望。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修煉資質非常一般，不可能被選中。

    在少年們頹然的坐在地上的時候，有著數十個青雲派弟子，趕到山腰處，將已經力竭的他們，帶到廣場處。

    在廣場處，除了有著石護法等人外，還站著完成考核的孩子們。其中，有兩個少年躺倒在地上，看來正處於昏迷中。估計是，在將水缸注滿後，心中一鬆，力竭昏迷了過去。

    包括那兩個昏迷的少年，總共有八個孩子完成了考核。這些少年，都是天生的筋骨強大、異於常人，是練武的良才美玉。

    看著這八個孩子，丁齊自然是羨慕不已。

    接下來，如同丁齊知道的那般，他這種體內有著真氣的孩子，又被單獨的叫出來，進行了一番修煉資質的探查。

    像是丁齊這種情況，總共有著二十多人。他們站在廣場上，由石護法挨個的進行細緻檢查。

    讓丁齊有些驚訝的是，那個極為傲氣的衛卓，居然也沒有通過挑水的考核，將大水缸注滿。不過同其他二十多個面露緊張，等待著石護法檢查的少年不同。衛卓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緊張的神色，一副毫不擔心的樣子。

    看到這裡，丁齊又看向一臉笑盈盈的衛堂主，好像明白了什麼。他知道，有著衛堂主這位青雲派大人物的幫襯，不管這衛卓的真正資質如何，都已經內定會成為內門弟子。

    半個時辰過去，石護法已經檢查完十多個孩子，很快就要臨到丁齊。

    這十多人中，有著三個孩子，通過了檢查，成為了內門弟子。

    看著臉上露出狂喜的三個孩子，丁齊心中又不禁升起了希望，希望奇蹟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很快，石護法就開始檢查丁齊的情況，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奇蹟並沒有發生，他被打入到了落選的行列。

    當輪到衛卓的時候，石護法近乎是走過場一般，很快就宣布了他的合格。讓隱隱已經猜到一些內幕的丁齊，長嘆了口氣。

    就在丁齊已經不關心周圍的情況，只等著自己被送下山的時候，廣場周圍卻升起了一陣意外的喧囂。

    引起騷動的，是群以一個黑袍人為首的人。

    這黑袍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但眉目中卻透漏出滄桑感。如果是江湖經驗深厚的，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黑袍人絕不是看起來那般年輕，而是一位功力深厚到能夠拖延身體衰老的頂級高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丁齊發現在看到這黑袍人的時候，石護法常掛在臉上的笑容猛然一僵，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

    “沙副掌門，您老怎麼來了。”石護法向著黑袍人迎過去，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

    黑袍人'嘿嘿'的笑了兩聲，隨後說道：“怎麼，不歡迎老夫。”

    與此同時，黑袍人向著原本負責考核的一群人看去。被黑袍人眼光掃過，不少人都露出不自在的神色，而另外的一些人，卻是微微的向老者點頭示意。

    察覺到廣場情況變得異樣的丁齊，一時之間鬧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由好奇的向著黑袍人看去。

    其實，也難怪丁齊鬧不明白。這種情況，也只有青雲派內部的人，才能弄得清原委。

    這位被稱為'沙副掌門'的黑袍人，正是現在青雲派掌門之位的爭奪者之一。是石護法和衛堂主支持的另外一位副掌門的競爭對手。

    那些被黑袍人看的不自在的人，是一些同石護法一樣，支持另外一位副掌門的人，向著黑袍人點頭示意的，當然就是他的支持者。

    “哪裡，屬下哪敢。”石護法聽黑袍人如此說，連忙賠笑著否認道。

    黑袍人也不管石護法的賠笑，打量著那八名通過考核的孩童說道：“這八人，就是我青雲派今年的新進弟子嗎？”

    “回沙副掌門，正是。”旁邊的石護法，恭敬的回答道。

    接著，石護法又說道：“這八人是通過第一關考核的。還有一些體內擁有真氣的弟子，還沒有測試完成。”

    聽石護法這麼一說，黑袍人饒有興趣的看向丁齊等人。這位沙副幫主，是久經殺伐之人，在不知不覺間一舉一動都有著凌厲的可怕氣機，一般成年人都承受不起，又豈是普通孩童能夠承受的。被黑袍人這麼一打量，一股無形的威勢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來，少年們都是被嚇得渾身哆嗦。

    在老張頭身上，曾經多次感受過類似威勢，早就已經習慣的丁齊，倒是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沙副掌門也清楚自己的情況，對於少年們的反應，並沒有什麼意外，不過在看到丁齊的反應後，黑袍老者的目光在他身上明顯一頓，很快又將視線移開。

    掃視完丁齊等人，黑袍人哈哈一笑：“也罷，既然這些娃子還沒有檢查完，那老夫就幫把手，也看看門派今年內門弟子的水平如何。”

    說完，黑袍人就向著丁齊等人走去。

    石護法見到黑袍人的舉動，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慌忙前去阻止：“考核門內弟子，是屬下的分內之事，怎敢有勞沙副掌門。”

    就在石護法想要攔下黑袍人時，這位沙副幫主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眼石護法，讓石護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之間僵在原地。

    接下來，黑袍人擺明了一副信不過石護法檢查結果的態度，又重新開始對二十多個孩童進行一一檢查。

    衛堂主臉色鐵青的看著正在檢查的黑袍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隨後，他又看像石護法，並且一個勁的向著他使眼色。不過此時的石護法，只能對著衛堂主露出頗為尷尬的笑容，並且無奈的搖了搖頭。

    黑袍人檢查的結果，和石護法並沒有差別。同樣的三名少年，被選定為內門弟子。很快，就輪到了丁齊。

    和檢查其他孩童時的漫不經心不同，黑袍人明顯對丁齊頗為感興趣，仔細打量了他幾眼。

    “難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不成？”

    丁齊也感受到了黑袍人的變化，偷偷瞅了眼黑袍人，擔心的想到。

    他又哪裡知道，自己之前輕易承受下黑袍人的威勢，已經引起了此人的興趣。

    “伸出手來。”黑袍人淡淡的說道。

    由於石護法已經檢查過一次，丁齊早就已經駕輕就熟。

    黑袍人將瞇著眼睛，認真的檢查起丁齊的資質，不過片刻後，黑袍人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並且暗暗的搖了搖頭。

    “可惜，資質實在是太差了！”黑袍人以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

    隨後，黑袍人走到下一個少年身前，檢查起來。

    聽到黑袍人的評價，丁齊在心中暗自苦笑。好在，他早就清楚自己的情況，倒也並沒有太在意。只是無聊的等著這黑袍人檢查完畢後，將他們這批落選者送回去。

    不過在這段等待的時間，卻是發生了一件讓丁齊大感意外的事情。

    原本已經被石護法選為內門弟子的衛卓，居然被黑袍人定位不合格。在此期間，無論是石護法還是衛堂主，都不敢說出任何一句反對意見。

    本來早就已經內定為內門弟子的衛卓，根本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瞬間呆愣在原地。最後求救般的看向衛堂主，不過得來的卻是衛堂主一臉無奈和苦笑的表情。

    見此，衛卓好像是明白了什麼，最終頹然最在地上，​​哇哇的哭起來，完全沒有了之前從容自若的神氣模樣。

    相比於丁齊這種對於落選早就有著準備的人，衛卓現在卻更要可憐的多。

    在之後，經過黑袍人的檢查，又有著兩人被選為內門弟子。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和丁齊沒有了關係。

    在考核完成之後，丁齊這些沒有入選的孩子，被重新的安排到山腳下的小屋中，等到第二天早上，送回各自來的地方。

    等到所有的孩童和石護法等人，都已經從廣場上離開，黑袍人背負著雙手，站在一處頗為陡峭的崖邊上，出神的望向遠方。在他的旁邊，有幾個人陪同。

    “沙掌門，這次我們掃了石護法和衛堂主的面子，對半個月後的行動，是不是會有些不利。”黑袍人身旁的一個中年人有些擔心的說道。

    黑袍人轉過頭來，輕笑了一聲：“老關，你這人甚麼都好，就是做事情太過謹慎，有些瞻前顧後。這兩人都是左央那人的忠實支持者，根本就沒有任何拉攏到我們這邊的可能。既然這樣，借用今天這件事情，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些分寸，也沒有什麼不好。”

    接著黑袍人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況且，衛堂主藉著自己的身份，打通石護法的關節，將自己的侄子選入內門弟子，本來就違反了派裡的規矩。我掌管門內戒律，也不能讓違反幫規的事情發生。衛家的那小子，我檢查過，資質實在是一般，根本就沒有達到內門弟子的資格。真追究起來，也算不上我打壓他們。我沒有讓他二人上思過崖面壁三日，已經是給足他們面子，難道他們還會有意見不成。”

    “沙掌門說的是。”被稱為老關的人，點頭說道。

    想到了什麼事情，黑袍人又接著說道：“老關，我讓你打聽的那個叫丁齊的孩子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回沙掌門，已經有結果了。那個孩子，是外門行走丁山舉薦上來的人，並沒有什麼背景。這個孩子，難道有什麼古怪不成。”老關微微皺起眉頭，一臉疑惑。

    黑袍人搖了搖頭：“倒是沒有什麼古怪，只是覺得這小子心性上倒還不錯。”

    老關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既然沙掌門覺得此子還可堪一用，那不如我讓人將這人納入到內門弟子的名額就是。”

    黑袍人再次搖了搖頭：“不用了，這人資質太差，以後也難有什麼大的成就，沒有培養價值。再說，我負責門內戒律，也需要以身作則，不能壞了幫內考核的規矩，讓人抓了把柄。現在是我和左央，爭奪掌門的關鍵時刻，可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就讓這人，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就是。”

    “對了，那個丁山應該是一年前門派剛剛提拔起來的那批人中的一個吧。這人雖然是個小人物，不過我看他倒是個能辦事的人，你明天正好有到涼城的安排，那就和李執事順道一起去，盡量拉攏一下這個人。這種小人物，說不定在關鍵的時候，也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黑袍人又吩咐道。

    被稱為老關的人，自然是點頭稱是，並且一一記下。

    在黑袍人一行，又在山上商議了其他一些事情之後，他們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山上。

    丁齊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居然會不經意間和青雲派的掌門爭奪牽連起來，更是在這些青雲派的大人物們手中，轉了數圈之後，最終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第二天，他最終坐上了返回涼城的馬車。

    在車尾處，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青雲山。丁齊覺得，那個曾經夢寐以求的，刀光劍影的武林世界，也如同青雲山一般，離自己越來越遠,讓他神色黯然。

    丁齊同樣並不會知道，正是這次內門弟子考核的落選，卻讓他意外踏上了一條比江湖武林世界更精彩上百倍，超脫世俗的修仙之路。也沒有人能夠預料到，他和這青雲派的因緣，還遠遠沒有結束，更是在數年後，徹底改變了雙方的命運。

第7章 羨慕


    和上次一樣，丁齊他們這批落選的少年的送返，也是由李執事來負責。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的馬車上，還有著另外一位青雲派的人員。

    這人在門派中的身份，明顯比李執事高很多。甚至於，比起衛堂主和石護法還要高。因為李執事即使在那兩人面前，也從來沒有如此恭敬過。

    孩子們敬畏的看著這個被李執事稱為關長老的中年人，沒有人敢有絲毫靠近。這位關長老，面相頗為普通，但總是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讓車內的孩子們，有些害怕。

    青雲派是鏡州有數的大派，門下管轄甚眾，除了門內最高的掌門之外，從上到下還依次分設有長老、護法，堂主這三階高層，來負責分別細緻管理門派。

    關長老，就是地位僅次於正、副掌門的門派長老。

    關長老對於孩子們的態度，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路上，除了偶爾和李執事說上幾句話之外，都是冷著一張臉。

    “如果不是這種掌門大位更迭​​的關鍵時候，說不定這小子還真的會被沙掌門破格收入內門。現在，也只能說是此子與我青雲派無緣了。”

    在關長老剛上馬車的時候，他曾經多打量過丁齊幾眼，不過也僅限於此。

    既然丁齊已經無法加入青雲派，那麼對於關長老來說，他也僅僅是一個陌生人，不會再多做關心。

    隨後，他開始思考起其他的事情。

    “這次的掌門之位爭奪……。”想起最近掌門之位爭奪的事情，關長老眼中精光連連閃動，不知道具體在想著什麼，隨後關長老若有所思的瞇起眼睛，如老僧入定般緩緩閉眼，僅有身子隨著馬車微微的晃動。

    隨著馬車的一路前行，車上不斷有孩子被送返，到了第二天，馬車已經臨近涼城，車上也變得頗為寬敞。

    在第二天的中午，丁齊等人終於到了涼城，並且將馬車停在了鐵匠鋪門前。

    關長老首先從馬車上下來，打量著這處屬於青雲派的產業。他這次來涼城，有著門內事務在身。來這裡，也只是順便看一下，並且將丁山變成沙副掌門那邊的人。

    為了等考核的消息，丁山這兩天一直都是在鐵匠鋪後面的宅院中。現在聽到馬車聲，連忙從鐵匠鋪中出來。

    當看到丁齊和李執事一同出現，並看到自己侄子面帶慚愧的臉色後，丁山就已經明白了結果，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在，他畢竟是年輕的時候，就在外面闖蕩，已經見慣了風浪。況且，以丁山知道內門考核十不取一的概率，對於這種結果，他也早就有著預料。微微失望後，就提起了精神。

    見李執事從車上下來，丁山打算稍微招待完李執事，然後再詢問丁齊此次事情經過的時候，李執事接下來的介紹，卻暫時讓丁山沒有了這種空閒。

    像是丁山這種外門行走，自然不可能認得關長老這些門派中，身居高位的人。在經李執事介紹，得知自己面前的這個面貌普通的中年人，居然是在門派中僅次於掌門和副掌門之位的門派長老，頓時一驚。同時心中也惴惴不安起來，不知道這種高不可攀的人物，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難道，是小齊這幾天在門派中，惹出了什麼禍事？”想到這點，丁山心中一顫，冷汗頓時從頭上冒出來。

    好在，在丁山將關長老等人迎進門內，並且弄明白這位大人物的來意之後，知道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種糟糕情況，讓他暗自鬆了口氣。

    丁齊在此期間，更是按照丁山的吩咐，給關長老等人端茶送水。讓這兩天來，一直不停趕路，已經是頗為睏乏的丁齊，只想好好休息一番的丁齊，大感鬱悶。

    在這期間，關長老好好的詢問了一番，青雲門在涼城的產業的情況，更是有提到有沒有青雲門的人，藉著門派的名頭，索要孝敬之類的事情，讓旁邊的李執事冒出一身冷汗，暗自慶幸自己上一次沒有收丁山送出的錢袋。

    李執事也正是知道，現在門派這種爭奪掌門的關鍵時刻，門內對於各種收受孝敬的事情，查的非常嚴格。一旦被查到，就會有重重的責罰降下。

    當初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李執事才沒有敢收下那份謝禮。

    中午的時間很快過去，鐵匠舖的李師傅和張濤，也在外面用完午飯回來。

    在得知關長老的身份，並向其見過禮之後，丁山本來打算讓他們停一下午，不要打鐵，以免影響到關長老。不過關長老說是要查看這處鐵匠舖的真實經營情況，讓兩人像往常一樣經營即刻。

    看著張濤熟練的燒起爐火，李師傅開始'噹、噹'的敲打起來，關長老瞇著眼睛，頗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說起來，別看關長老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看著李師傅鍛打著生鐵，其實他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上面。此時的關長老，正在考慮著用什麼方法，來敲打一下丁山，將他變成沙副幫主這邊的人。

    如果丁山知道這位關長老的想法，絕對不會如現在這般，笑吟吟的陪同關長老查看鐵匠舖的經營情況。恐怕，會驚愕的連眼珠子都會瞪出來。

    “咦！”

    就在關長老想著事情，漫不經心的看著鐵匠台的時候，好像發生了什麼古怪的事情一般，眉頭一皺，輕咦了一聲。

    關長老瞪大了眼睛，向著鐵匠台，更準確的是向著鐵匠台旁邊打下手的張濤看去，一副發現了不可思議東西的表情。

    “你過來。”關長老向著張濤喊道。

    聽到關長老的聲音，張濤一愣，好像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在張濤想來，像是關長老這種十足的大人物，不可能和自己搭話。張濤懵懂的看向丁山和李師傅，見兩者都用催促的表情看著自己，也明白過來，關長老的確是在叫自己。

    張濤一副畏首畏尾的怕生樣子，向著關長老走去。

    在一旁的丁齊，也是頗為好奇，不知道關長老叫住張濤是有什麼事情。

    見張濤已經站在自己面前，關長老用頗為熱切的聲音說道：“把手伸出來。”

    張濤瞅了瞅一臉熱切的關長老，最終還是按照吩咐將手伸了出來。看到關長老的這種架勢，丁齊哪裡還不明白這是在做什麼。

    關長老，分明是在檢查張濤的修煉資質。

    丁齊面帶古怪的看向李執事，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不過此時的李執事，也正用一副同樣古怪的表情看向關長老。顯然，他也並不知道關長老這是鬧得哪一齣。

    “難道，真的是門派記載中的那種罕見修煉體質？”關長老嘀嘀咕咕的小聲說道。

    這次關長老修煉資質的檢查，卻是持續了頗長的時間，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在此期間，關長老的眉頭時不時的皺起，臉上一時歡喜，一時憂愁，表情變化頻繁。甚至於，有時候，看向張濤的眼神，給人一種如同在看稀世珍寶一般的感覺。

    “不行，以我的經驗還難以判斷……不過如果真的是門派流傳下來的典籍中記載的那種體質的話……那可就是大事情了。看來，有必要在門派裡，讓沙掌門親自檢查一番。”最終，關長老自言自語的說道。

    打定了某種主意，關長老將張濤的手放開。丁齊這位兒時玩伴，如蒙大赦般將手抽回來，鬆了口氣。

    關長老這種，在普通人看來，頗為古怪的表現，已經讓張濤感到非常不自在。

    接下來，在關長老的示意下，丁山將丁齊和張濤打發到後院，自己去玩，好像是要商量什麼事情。

    對關長老已經有些莫名懼怕的張濤，自然是非常高興。不喜歡端茶倒水的丁齊，也落得自在。

    在後院，當張濤得知丁齊落選之後，對他連連勸慰。丁齊對於這件事情，已經能夠平靜看待，一時之間並不太放在心上。由於好奇心，他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關長老之前古怪的行為上。

    不過一個時辰之後，張濤卻又是被丁山叫到了前面。丁山和關長老不知道對張濤說了什麼事情，半個時辰後，張濤居然坐上關長老叫來的馬車，同關長老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涼城，趕往青雲山。

    關長老不但沒有來得及拉攏丁山，就連原本來涼城要做的正事都沒有辦，就匆匆離開，一副有極為重要事情的模樣。

    幾天後，傳來了張濤成為青雲派裡比內門弟子更為高級的核心弟子的消息，一時之間讓丁齊驚訝莫名。

    後來，丁齊從自己二叔那裡，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經過。

    原來，青雲門的典籍中，記載著一種叫做火氣透體的奇特練武體質。這種體質，修煉青雲派中特有的武功會成就極大。當初關長老前來鐵匠鋪，見到張濤在在一旁打下手時，給他一種爐火之光有著隱隱從張濤體內穿透而過的感覺。這種景象，和青雲派典籍記載中的那種奇特體質所產生的景像有些相似。

    一時意動，關長老就仔細檢查了張濤的體質，並且越是檢查越是發現，張濤的體制和記載中的那種奇特體質，極為的相似。但是，對於這種僅存在於典籍記載中的體質，關長老也無法確認。

    最終，關長老將張濤帶到青雲派，進行驗證。

    剩下的事情，

    也就是丁齊所知道的了。經過驗證，張濤的確是那種奇特體質，並且也因此被破格提拔成為核心弟子。

    得知了事情經過後，讓丁齊頗為感嘆。在他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產生了世事無常的感覺。對張濤能有著如此際遇，也讓他這個落選者羨慕異常。

第8章 異動和舊書


    丁齊來到涼城後，丁山並沒有著急將他送回家，而是將他留下來住了幾天。

    離開大山不久的丁齊，看到涼城中的一切都非常新奇，也想到處看一看。既然難得的有這種機會，他也樂的在這裡留上幾天。

    在得知張濤成為青雲派的核心弟子之後，丁山的心情就一直不錯。

    張濤是丁山從山村裡帶出來的，有著這層關係在，張濤成為核心弟子，在門派中的地位越高，對丁山越有好處。

    甚至於，如果張濤有朝一日能夠成為門派高層，丁山就能夠藉著這層關係在青雲派中進一步發展，這又怎能讓他不高興。

    這幾天，丁山帶著丁齊在涼城中走動，還和他談起了將丁齊從山裡帶出來，出外做做學徒的事情。

    山裡人除了上山打獵之外，到外面做學徒，是山裡人為數不多的幾條出路。

    丁齊的大哥，丁永，就是如此。

    丁齊這次既然沒有成為青雲派弟子，丁山就提起了這件事情。

    丁齊對此，只是老實的應聲點頭。他知道，丁山過幾天會和家人商談此事。

    相比於前幾天，今天丁齊卻顯得格外興奮。

    “二叔，還沒到嗎？”丁齊走在街頭，此時臉色帶著期待。

    丁山笑了笑說道：“快了。”

    鏡州地處偏僻，是魯國、夏國兩國的交界之地，又因為多大山荒地，很多地​​方都是三不管地帶，朝廷勢力頗為薄弱，反倒是江湖勢力極為強盛。即使是涼城這樣的小城，也有著很多江湖人物行走。為江湖人物提供刀劍的武器鋪，在鏡州各處都能見到。涼城這裡，就有著一個。

    這處武器鋪，是丁齊此行目的地，同時也是丁山經營的鐵匠舖的主要銷售對象。鐵匠鋪鍛打的武器，大多是送往這裡。

    經過這些日子，丁山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對於江湖之事頗為嚮往。同時，也經常上山採藥撿柴，需要一件武器防身。於是想在丁齊臨走之前，送給他一件趁手的武器。

    本來倒是也可以讓李師傅幫忙鍛打一件，不過鍛打武器不同於普通農具，頗為花費時間，同時李師傅擅長的武器也不適合十多歲的少年來使用。於是這次帶著丁齊，到武器鋪去挑一件。

    丁齊對此，是極為的期待。他早就想同那些江湖中人一樣，擁有一把武器。

    整個涼城本來就不大，不久之後丁山就來到了武器鋪。

    店鋪並不大，也不太顯眼，這讓原本有著頗高期待的丁齊，微微有些失望。店鋪老闆和丁山本來就​​是熟人，在介紹了一番來意之後，店鋪老闆就讓丁齊在店舖裡隨便看。

    看著擺放在面前的各種各樣的刀劍，丁齊原本失望的心情，卻又很快恢復。這些兵器，雖然都是江湖上很普通的刀劍，但是對於沒有拿過兵器的丁齊來說，已經有足夠的吸引力。

    丁齊站在前面，短時間內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在來這裡之前，丁山曾經告訴過他，以他現在的體格，無法發揮出正常刀劍的威力。最好，是選一些短兵器，又或者是匕首之類的東西。

    他雖然對於那些刀劍非常喜歡，但也知道丁山所說不錯，於是戀戀不捨的將目光移開，向著放置短兵器的地方走去。

    就在丁齊打算走向店鋪另一邊，挑選短兵器的時候，他突然在一處台子旁停下來，臉上一副驚訝的表情。

    台子上放著一小摞如同賬本一般的東西。

    駐足在台前，丁齊將這些賬本樣的東西拿起來，認真的翻看。幾本過後，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訝。

    店老闆也發現了丁齊的情況，露出生意人特有的笑瞇瞇表情向著他走來。

    “怎麼，看中了這些功法秘籍？這些功法都是我這幾十年，從各處不斷收集，在外面很難見到的珍品。”店老闆臉帶笑意的向丁齊說道。

    能讓丁齊如此吃驚，這摞東西當然不可能真的是賬本。

    正如同胖胖的店老闆所說，這些都是記錄武功修煉方法的武功秘籍。丁齊剛剛粗粗翻看了一些，其中不但有著腿腳功夫，還有著劍譜、刀譜，甚至於連內功的修煉功法都有。

    還沒等丁齊有反應，丁山已經滿是不屑的說道：“孫胖子，你擺在那裡的破爛東西，糊弄一下別人還可以。不過想要糊弄我，可就大錯特錯了。”

    聽到丁山的話，旁邊的胖老闆，訕訕的笑了笑。

    隨後，丁山嚮著丁齊說道：“小齊，不要聽這丁胖子胡說。如果真有什麼珍品的武功秘籍，他哪裡敢擺在這裡，不怕惹來滅門絕戶的麻煩。這些記載的武功修煉功法，都是一些在江湖上隨處都能找到的大路貨色。甚至，根本就算不上武功秘籍，

    只能說是記載的一些功夫把式。那些武功心法，也是最粗淺，根本就修練不出什麼效果。 ”

    其實，正如丁山所說，這些秘籍中記載的功法，都是沒有什麼大用的粗淺內容，在江湖上極其常見。多是一些街頭賣藝的人，練習的一些功夫把式。

    高深的武功秘籍，又哪裡是那麼常見的東西。

    江湖上，有時為了一本絕世秘籍，往往會引動幾個，十幾個大型門派血拼。那種東西上面記載的，才是真正高深的武功。當然，這些武功都是江湖各大門派的不傳之秘，也不會出現在這小小的武器鋪中。

    “丁老弟，話也不能這麼說。雖然我這裡的這些武功秘籍，的確算不上高深，但是如果練到深處，怎麼說也能成為江湖上三流高手。”

    丁山說的如此不客氣，胖老闆自然是要反駁上幾句。

    “練到高深處？孫胖子你也敢說。想要將任何武功練到高深處，哪個不需要有深厚內力。即使那些修煉資質極為突出的人，想要修煉出高深內力，也要不斷的服用各種珍貴的丹藥，增長功力。單單是那些​​丹藥的價值，就夠我們這些普通人用上幾輩子了。”丁山說到這裡，臉上多少有些無奈。

    在接下來丁山和店老闆的談話中，丁齊也多少弄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修煉武功，並不如同丁齊以前想的那般，只要資質好就可以了。資質雖然是極為關鍵的一點，但除非是那些天賦異禀，修煉資質極佳的人，否則大多數修煉者都還需要另外一樣東西，那就是丹藥。在陪練真氣期間，武者需要不斷的服用各種丹藥，才能讓功力快速的增長。

    那些能夠提供大量珍貴丹藥，修煉武功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自然能夠想辦法弄到一些比較有價值的武功秘籍，不會修煉這種費時費力，事倍功半的大路貨武功。修煉這種大路貨武功的，又自然沒有財力弄到丹藥，

    當然也成不了高手。

    想通了這一點，丁齊不禁非常的洩氣。

    不過丁齊對江湖世界有著嚮往，眼見自己面前有著這麼多武功修煉功法，他也不想放棄。

    在他想來，自己至少要挑選上一本，修煉一下看看。

    丁山雖然對於他的執著不以為然，

    但也不想破壞自己這個侄子的興致。反正，一本武功修煉之法，也用不了多少花費。

    丁齊就站在台子前面，一本本的翻看起來。想在其中，找到適合自己的功法。

    他只會一種粗淺的真氣搬運心法，於是想要在這些武功秘籍中，找到有配套心法的武功。

    這樣一來，也就好選的多。凡是那些只有招式套路，沒有配套武功心法的，全都被丁齊拋棄。

    這些秘籍上都有對記載武功的簡單介紹，丁齊小時候，曾經在村裡的老童生那裡，學過簡單的認字，雖然不會什麼詩詞歌賦，常用的字大都認得，這些密集上的介紹，丁齊也看得懂。

    即使那些不太懂的經脈，穴位之類的東西，秘籍上也都配上了圖畫，讓人能夠輕易弄明白。

    隨著一本本秘籍的大體內容，被丁齊大體上看完，

    他順手拿起下面的一本書。

    這本書頁面發黃，

    鼻子上傳來老舊書特有的霉味。

    像這種老舊書，丁齊在之前已經見過不少，但並沒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

    從胖老闆那裡聽說，胖老闆的爺爺，曾經還是青雲派的弟子，並且為青雲派利立下過不少大功。他那位爺爺，受到過不少的賞賜，其中就包括從門派藏書閣中，清理出來的一批，價值不大的武功功法。那也是胖老闆家近百年，最為風光的時候。

    最近，胖老闆將這批沒有什麼價值的老書，從家裡搬了出來，放在這裡售賣。想要靠著這批書的古舊模樣，冒充一下珍品，糊弄幾個初出江湖的冤大頭。

    丁齊看到的這本，無疑也是其中的一本。

    不過現在丁齊旁邊，有著江湖經驗頗為老道的丁山，胖老闆自然不可能再騙他。

    本來並沒有太在意的丁齊，拿起這本書後，卻是一愣。

    “這書，怎麼感覺和別的書，有些不同。”丁齊心中古怪的想到。

    雖然說不上為什麼，

    丁齊在拿起這本書的時候，卻是覺得有些異樣。

    懷中古怪的心情，丁齊翻看起這本書。這上面記載的，

    是一種叫做‘鐵砂掌’是普通武功。在前面那些書中，丁齊已經見到過同樣內容的幾本書。

    唯一不同的是，這後面還記載著一些鍛煉四肢協調性和增強體力的的內容。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不同。

    他連翻了數遍，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讓丁齊對自己心中升起的古怪感覺，感到大惑不解。

    就在翻看的時候，丁齊卻是眼前一黑，體內不多的真氣卻是向雙手湧去，融入到手中的書中。好在丁齊體內的真氣本就極其微弱，真氣的異動並沒有對身體照成太大的影響。在氣血稍微翻滾之後，瞬間就平息了下來。

    如果不是他早就覺得這本書古怪，心中有著警覺，估計只會將剛才的情況，當成一時的錯覺。

    之後的時間，丁齊將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這本書上，就連原本極為上心的武器的挑選，也是被拋到腦後，僅僅是隨便選了一柄短劍。當然，他挑選的武功，也就是這本讓他感到古怪的鐵砂掌秘籍。

    不過直到丁齊被送回家，無論他怎麼試探，都再沒有任何異常的事情發生。

    甚至於，連原本最開始這本鐵砂掌秘籍，給他的那種古怪感覺，在真氣異動後，也徹底的消失不見。

    在丁齊看來，這就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舊書。

第9章 無用之物


    丁齊喘著粗氣，坐在山邊的大石上。他後面背著一捆柴，正在休息。

    從涼城回來，已經過去了十多天的時間。這些天來，丁齊又恢復了山村普通少年的生活。每天上山砍柴，採鳳尾草。

    回到山村的時候，丁齊還有些擔心自己沒有通過考核，讓父母失望。

    讓丁齊哭笑不得的是，自己的父母在得知他並沒有成為門派弟子後，不但沒有任何的失望，反倒是鬆了口氣。在他們看來，成為門派弟子固然能夠出人頭地，但是和江湖中打打殺殺的事情牽連在一起，也讓他們覺得不放心。

    丁齊父母都是老實的山裡人，在他們看來，相比於混的有出息，能夠大富大貴，全家人平平安安才最重要。

    這也是在得知丁齊落選後，他們反倒鬆了口氣的原因。

    得知父母的想法後，丁齊只能在心中無奈搖頭。他雖然多少明白父母的想法，不過更希望自己能夠走出小山村，去見識外面的世界。更希望能夠在精彩的江湖中，有一番作為。

    想到這裡，丁齊從懷中掏出一本書。

    這本書正是丁齊從涼城拿到的那本鐵砂掌的武功秘籍。雖然才過去十多天時間，不過這本書比起從前，卻又多了一些磨損的痕跡。

    自從拿到這本書後，這些天丁齊不知道翻看過多少次，那種古怪的感覺，再也沒有出現過。

    最近這幾天，丁齊越來越懷疑，當初那種感覺，是自己的錯覺。這本書，其實就是一本記載著鐵砂掌的功法書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

    想起這上面記載的鐵砂掌功夫，丁齊又不由皺眉。

    當初在武器舖的時候，即使沒有感覺到那異樣，這鐵砂掌功夫也是丁齊備選的幾種武功之一。因為和普通的功夫把式不同，這鐵砂掌是少數幾種配有修煉心法的秘籍。

    在牢牢的將書中的修煉內容記下後，丁齊這十多天一有空就按照書中的方法進行修煉。

    “這功夫的第一步，就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丁齊無奈的嘆了口氣。

    鐵砂掌是一門普通的掌上功夫。修煉的第一步，就是要用真氣貫通雙手的特定經脈。

    修煉鐵砂掌頗為艱難，書中記載，修煉此功夫，要每日不斷的將手插入都鐵砂之中，使雙手達到堅硬如鐵，不被外物所傷的地步。

    在進行這種近乎自殘的修煉方法之前，要按照書中的心法，先貫通雙手特定經脈。只有在真氣的滋養下，才能夠消解練功對雙手的損害，越練越強，要不然，依靠書中記載的內容，修煉鐵砂掌，非但練不成功法，反倒會不斷對身體造成巨大損傷，最終變成殘廢。

    讓丁齊皺眉的原因，也就在真氣修煉上。

    這書中的心法，比起丁齊練習了兩年的粗淺真氣搬運功法，要高深上不少。至少在增加真氣量的功效上，優秀上很多。

    在感受到鐵砂掌心法的優點之後，丁齊就立即果斷的放棄了原本的心法，改修這種功法。

    即使如此，丁齊的真氣修煉速度依然緩慢。讓他對自己差勁的修煉資質，大感無語。

    按書中描述，以他現在真氣修煉速度，要完成第一步，至少需要三年。書中也曾提及，如果是資質優秀的修煉者的話，僅僅用三個月就可以完成第一步，即使是中等資質，也可以在一年內完成。這讓丁齊極為無奈，再一次認識到自己修煉資質之差。

    真要將這功法修煉的小有所成，可堪一用的地步，至少要練到第三層。丁齊根據自己的修煉資質估算了一下，那恐怕要超過四十年的時間，這讓他根本無法承受。

    事實上，隨著年齡變大，在過了體力巔峰之後，修煉速度還會越來越慢，大部分人是無法練到第三層的。他就算肯花上幾十年的功夫，修煉這門三流功法，到最後他過了體力巔峰，也會一生都無法修煉成第三層。這個事實，讓丁齊大感無奈。

    這原本讓丁齊頗為期待的秘籍，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無用之物。

    這時候，丁齊才真正明白，這鐵砂掌流傳甚廣，卻很少有人修煉的原因。對於資質一般，沒有藥物輔助的一般人，即使知道修煉之法，也是無用之物。

    重新將這本書揣進懷裡，丁齊長嘆了口氣。

    “等過一段時間，再到涼城去看一次。說不定，能夠找到比這鐵砂掌更適合我的武功。”丁齊不死心的想到。

    既然知道手中的秘籍，對自己是無用之物，丁齊也就不打算再修煉，而是另作打算。

    他這次回家，並不會在家裡呆太長的時間。

    丁山將他送回來的時候，自然和丁父丁母談起了將丁齊帶出去，做學徒的事情。正如丁齊預想的那般，這件事情，丁父稍微一考慮就答應了。

    丁山臨走前，說是這件事情很快就能安排好，讓他們安心等消息。也就是說，丁齊很快就有機會再去涼城。

    想到這裡，丁齊臉上不禁露出笑意。

    能夠到涼城，他就能再到兵器鋪，尋找適合自己的武功。

    他雖然沒有成為青雲門弟子，不過並沒有放棄修煉武功，闖蕩江湖的想法。丁齊不願意一輩子呆在山裡，如同別的孩子一般，種田，打獵，然後終此一生。他想，只待找到一門適合自己修煉的武功，有了自保之力，就打算去外面闖蕩上一番。

    雖然不會在家裡呆太長的時間，不過既然在家裡，他就想多盡一份力。每天的撿柴，採藥從來沒有落下。

    接下來，丁齊將籮筐拿到自己身前，在裡面翻找了幾下，臉上再次露出笑容。

    在裡面有兩株鳳尾草，是今天的收穫。

    “不知道，如果體內的真氣量再增長的話，能不能在山上找到更多的鳳尾草。”丁齊心中頗為希冀的想到。

    自從將老張頭度給他的那道真氣徹底的煉化，這一年來，丁齊體內的真氣雖然還在緩慢的增長，但他搜尋鳳尾草的效率，卻並沒有變化，仍停留在三四天一株的程度。

    像今天這樣，能夠一次找到兩株草藥，已經是很長時間沒有過的情況。

    對於其中的原因，丁齊思來想去，也只能認為是自己煉化完真氣之後，遇到了某種瓶頸。再加上他這一年來，能修煉出來的真氣實在是太少，根本無法突破瓶頸，才無法提高搜尋鳳尾草的效率。

    只有等到體內的真氣量增長一定程度的話，搜尋效率才會再次有所提升。

    想到這裡，丁齊從石頭上坐起來，背起籮筐，向著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