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國術兇猛之六合無雙 作者:小子無膽 (連載中)

 
吟雙 2014-5-31 20:58: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8 139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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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小子無膽,男,陜西-西安,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武俠 > 國術無雙

【內容簡介】:

  五行本是五道關,無人防守自遮攔!是怎樣一種技術?

  腳踏中門搶地位,就是神仙也難防!是怎樣一種自信?

  貼身顧手截心意,硬打硬進無遮攔!是怎樣的一種豪情?

  心意拳——洛陽的、周口的、滬上的、戴家的,那家稱豪?

  形意拳——八大弟子各領一支,那個為先?

  想知道嗎?

  小子告訴你,他叫謝寸官!

【其他作品】:《國術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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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雙 發表於 2014-5-31 21:07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一章  北上列車

王傾城皺著眉頭,看著眼前侃侃而談,似乎天下都在自己手中掌握的馬通。嘴角不經意間就流出一絲不屑的笑意,不就是有個舅舅是楊浦區的副區長,常委之一嘛,至于這麼得瑟不?姑奶奶這是低調,不然說出個名字嚇死你!冷笑過後,她就不再聽馬通的嘴裡跑火車,而是將眼睛不經意地移到了窗外。

坐在上海到北京的T110列車上,窗外的一切景物建築都在倒退,卻在倒退中顯出寬闊的優點來。對於現代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來說,寬闊已經算是一個比較奢侈的詞了。就這一點,此時的王傾城不由地認可了劉振朝坐火車的選擇。

劉振朝是坐在她斜對面的一個小帥哥,是蒲媛媛的男朋友。蒲媛媛則是坐在王傾城身邊一個長得甜甜的小妞,此時正眼角含春嘴角帶笑地與劉振朝眉來眼去地噁心人。她是王傾城的死黨之一,倆人從幼兒園就在一起,一直上到高中畢業。這次高考志願,本來王傾城想在上海本地上大學,但禁不住媛媛軟泡硬磨,又是撒嬌,又是掉淚的,而且她也確實想避開自己那個變態的姐姐王傾國,就同她一起報了北京外院,而且同蒲媛媛一個專業一個班。

「剛才那個小癟三,如果不是在火車上,我不讓他好看才怪!」馬通再次灌下一口啤酒,面孔紅紅地道。他媽的,想起來就來氣兒,明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那小子卻死活不給面子,硬是不同意換鋪,而且加錢也不換。否則自己今天晚上就能同王傾城這個大美女睡在一個車廂裡了。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劉振朝忙安慰他,王傾城卻撇了撇嘴,心道:你要換成了,姑奶奶不得也換個鋪!想著,卻不由地暗暗得意,剛才要不是自己及時發出那個殺傷力九級的「哀怨」眼神,那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小癟三」說不定就同馬通把鋪換了。想到最後吃癟的馬通將五百塊錢塞進口袋的操蛋樣子,她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引得一桌人都看過來。王傾城就順勢脆生生地道:「吃得差不多了,回車廂吧!」

馬通不由地脹紅臉道:「再坐一會嘛……」說著話,眼神不由地就投向了好朋友劉振朝。

劉振朝看著一起從小玩到大的馬通,知道他是真的對王傾城動心了。其實也難怪他,自己有了蒲媛媛,也忍不住對這個「禍水」動心,好幾次莫名其妙地都夢到了她,而且是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夢。他知道馬通今天確實表現得「急」了一點,從小到大,他都沒見過順風順水的馬通這麼失態過。

而且,馬通這人雖然嘴上沒門兒,但也是一個性情中人,自己當初追蒲媛媛,這個兄弟也沒少幫忙,出車出人,給自己小倆口做了不少次司機。而且,這次的車票,也是他托自己的舅舅解決的。畢竟大學生開學的時間,車票還是很緊張的。

看著馬通看過來的眼神,劉振朝就笑道:「坐這里還不如回車廂打撲克……」一句話就讓馬通的眼神一亮,連帶得眼神中都有了感激。

已經站起身的王傾城不由地輕哼一聲,劉振朝忙將頭轉向一邊,沒有敢看她。他知道她充滿警告意味的一哼表示什麼,只能暗暗地祈求這頭「禍水」不要玩得太過頭,而蒲媛媛這個小妮子能有點「正」主意,別受這頭「禍水」影響太深。

「好呀好呀,不然在車廂里悶死人了……」蒲媛媛沒心沒肺地附合自己的「老公」,她是個好熱鬧沒心機的香甜女生。傍晚六點多上車,大概十五個小時才到北京,長路漫漫的。

王傾城看著興致頗高的蒲媛媛,才放緩了臉,死黨就是死黨。而且,拋開馬通偷偷摸摸色瞇瞇的眼神不談,打撲克也確實是長途寂寞的不二選擇。

四人出了餐車,往自己的軟臥車廂,在他們身後,一個男人也站了起來,遠遠地跟上來。但突然那人停了下來,接起了電話,似乎是非常熟的人,那人就在一張餐桌上坐了下來,開始講電話。餐車的服務員了過來,那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上衣口袋掏了一個證件一晃,那個服務員就不聲不響地站在一邊不作聲了。

王傾城和蒲媛媛在前面,劉振朝和馬通在後面,劉振朝看著王傾城的背影對馬通輕聲道:「你看她就大大方方地看,別偷偷摸摸地……她最煩人不大方!」馬通臉上一紅道:「我也不知道咋了,一見她就怯……」正在這時,就聽前面的蒲媛媛一聲驚叫,他們抬起頭來時,正看到王傾城一個耳光甩在前面一個男人臉上。

「怎麼回事!」劉振朝和馬通立刻快兩步趕了上去。

「他耍流氓!」一旁的蒲媛媛臉脹得通紅,用手捂著自己的半邊胸口,似乎被襲了。

「媽的,臭婊子,敢甩老子耳光!」被王傾城甩了耳光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平頭男子惡狠狠地瞪著她道。

「臭流氓,甩的就是你!」王傾城針鋒相對,並不怯場。男子往前一步,正做出動作,劉振朝和馬通已經往前一橫,擋在王傾城身前道:「想幹甚麼?」

平頭男子一愣,打量了一個劉振朝近一米八的身體和一旁雖然矮了點,卻不失壯碩的馬通,沒有動手,但卻仍然兇神煞般地瞪著二人,竟然絲毫不怯場的樣子道:「怎麼,二個人了不起,想打架?」。劉振朝和馬通雖然心中氣憤,但畢竟出門在外,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也不惹事兒,於是瞪了對方一眼道:「路看著點!」

「不是的,他是故意的!」蒲媛媛聲音就帶了哭腔,這家伙掐得她胸口好疼,顯然不是無意的。王傾城的眼神一冷,盯著想息事寧人的劉振朝。劉振朝苦笑一下,還沒說話,就聽那人牛烘烘地道:「不錯,老子就是故意的,你們咬老子……」他話音剛落,王傾城已經往前一步,又是一個耳光甩過去。不過,這次人家有了準備,一手格住王傾城的手臂,一舉手,就要將耳光甩回去。而在這時,馬通已經沖過來,一腳就跺在那人的肚子上,直接將人跺得撞在身后的窗上:「操!得瑟個錘子!」

那家伙似乎沒想到馬通說動手就動手,伸手一扶窗臺,張口罵。

劉振朝已經閃電般地一拳擺在他腮幫子上,這一拳打得結實,那人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不時地甩頭,顯然給這一拳打暈了。

「媽的不裝B會死!」本來不想惹事的劉振朝惱火地罵道。

馬通上去又是一腳,將人踏倒:「賤b!」

然後幾人看也不看那人,就往前幾步,進入自己的包廂。

房間里,那個不肯換鋪的哥們也在,正坐在鋪上看書,顯然是個勤奮學習的好娃娃。劉振朝拿出一副撲克,王傾城和蒲媛媛坐在鋪上,劉振朝和馬通則拉出兩個裝行李的箱子,坐在鋪邊上,四個人就在蒲媛媛的鋪上玩了起來。

而此時,外面過道上被馬通一腳踏倒的漢子已經坐了起來,拿出手機就撥了一個號碼。手機接通,裡面就傳來一個聲音:「三少,你在那兒,都等你打牌呢!」

「打你媽的!快到……」那人抬頭打量著車廂裡的標識道:「……8號車廂來,老子被人打了!」就聽電話里面傳來一聲「操!」然後就是一片聲響。漢子掛了電話,從口袋掏出一盒煙,叼上一根,然后盯著王傾城他們的包廂,眼神陰沉。

包廂裡王傾城再看馬通,就順眼了許多。

畢竟要不是馬通,剛才那個家伙一個耳光甩了自己,就算不怕疼,姑奶奶也丟不起那人是不!於是邊揭撲克邊對一旁床上正看書的那個得了她眼不肯換鋪的小伙子道:「喂,哥們,能不能麻煩你一下……你看我們四個人是一起的,晚上打牌也影響你休息,要不你就幫幫忙,和我們這個同伴換個鋪……在那兒不是睡一覺,明天早上就到了是不?」

正在看書的謝寸官不由一愣,看著王傾城那張既漂亮、又「真誠」的臉。

媽的!這人還真他媽的善變!本來馬通頭一次提出換鋪時,對於無所謂的謝寸官來說就要答應下來,與人為善嘛!結果他無意中一撇之下,這子卻給他一個充滿祈求的眼神,顯然不樂意與這個長相平平有點矮胖的同學共處一室。那個眼神一時間竟然像極了他姐姐謝思,謝寸官心里一軟,就拒絕了馬通的換鋪要求。

如果眼神能吃人的話,謝寸官估計剛才自己在馬通的眼神下連渣子都不剩了。

結果,幾個人出去一個小時回來,這位眼神楚楚可憐的「神仙姐姐」就改了主意,向自己主動提起換鋪,這一下不但損失五百大洋,還平白無故地得罪了人!謝寸官苦笑一下,輕輕搖頭,什麼都不想再說,起身穿鞋,然後彎腰去鋪下摸自己的行李包,他沒啥貴重物品,所以行李包直接放在鋪下了。

「神仙姐姐開恩!」馬通的心嗵嗵直跳,感激又興奮地看了王傾城一眼,撲克也不打了,站起來一臉希冀地看著謝寸官,等他將車票給自己。正在這時,包廂的門被狠狠地一腳跺開,四個漢子魚貫而入,其中一個鼻青臉腫的,就是剛才被劉振朝和馬通放倒的那個。

(小子跳新坑,請大家跟進!)
本帖最後由 吟雙 於 2014-5-31 21:14 編輯

吟雙 發表於 2014-5-31 21:24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二章  出手無情

「就是這兩個2B,給我往死裡打!」鼻青臉腫男惡狠狠地叫著,指向馬通和劉振朝。隨著他的叫聲,他旁邊的一個略顯瘦小的黑T恤漢子已經一步竄出,上面手一晃,下面早起一腿,直踹在馬通的小腹上。動作流暢,力度竟然也不小,還在錯愕中的馬通應腿而倒,頭正好撞在兩鋪中間的小桌沿上,叫出聲來,卻是額角被豁開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聞聲抬頭的謝寸官看到這一幕,眼睛不由地一瞇,身體微微一拱。

此時那漢子一腳跺翻馬通,動作不停,跺人的腿一落地,後腿又起。這時已經反應過來的劉振朝已經前跨一步,雙手抱頭,提腿護在身前,顯然是想先防瘦小漢子的腿,然後等對方腿落地時,再貼身用拳。他一動作,謝寸官心道:「要糟!」果然,那漢子後腿起來,卻根本不是蹬人,而是一腿跺在馬通剛才坐的行李箱上。

行李箱撞過去,就拌住了劉振朝的腿,劉振朝身體不由地一趔趄。就在這一瞬間,那漢子腿不落地,身體一轉,一條腿就像箭桿一樣穿出,一腳尖就點在劉振朝的心窩處。劉振朝的身體往后一下子撞到了床鋪里,跌在王傾城身上。

戳腳門的穿槍腳!謝寸官心中一凜,這一腿顯示了對方深厚的功夫和準確度。要知道在這麼小的空間里騰挪,並不容易,可是這漢子卻做得游刃有餘。

王傾城一聲驚叫,給劉振朝撞痛了鼻子,連手里正準備撥打的手機都掉到了床鋪上。

此時那瘦小漢子已經轉身面對了謝寸官,卻沒有貿然動手。顯然是老江湖,一進門從謝寸官同幾人的表情樣子上,就感覺不是一伙的。而且,此時謝寸官很鎮定地坐在那裡,一動沒動,只是將眼光也盯了過去。他這也是一種姿態,不站起來,就表示自己沒有威脅對方的意思。但眼睛直視對方,也表明並不怕事的人。

這時,劉振朝掙扎著站起來,但感覺心窩處突然劇烈抽痛,然後一下子軟癱到地上,竟然受傷比馬通還重。蒲媛媛一聲驚叫,一下子撲到床下,去扶劉振朝。那名鼻青臉腫男卻一把就揪住了蒲媛媛的頭發,將她扯過來。劉振朝還掙扎著伸手想阻止,就直接給他一腳踹臉上,倒在了地上。

「臭丫頭,摸一下胸就敢叫你男朋友打我,現在老子要摸個夠!」說著,就一把狠狠地抓住蒲媛媛的半邊胸部。蒲媛媛痛得尖叫一聲,一旁正摸自己手機的王傾城急了,也顧不上打手機,像一頭發火的雌貓,一下子撲了上來,一把就抓在鼻青臉腫男的臉上。五道血印子一下子就出現在已經青腫的臉上。男子火了,猛地推開蒲媛媛,反手一耳光就摔在王傾城的臉上。王傾城一聲痛叫,倒在了床鋪上,那男子一伸手,就要將她扯過來。

王傾城此時連踢帶打,拼命掙扎,卻敵不過漢子的力氣,給抓了過來。

「臭三八,甩老子一把掌還沒和你算賬,又抓花老子的臉!活膩味了你!」男子用力扯著王傾城的頭髮,將她的頭扯得如同一匹被勒緊韁繩的馬。那姣好的面孔上,明顯一道紅手印兒,口角已經沁出血來。但王傾城睜大雙眼倔強地瞪著他,「呸」地一聲,將一口帶血水的口水吐到他臉上。

男子顯然沒料到她這麼倔強,給她吐了一臉口水。一愣之後,勃然大怒一隻手用力卡住了她的脖子,叫道:「信不信老子掐死你!」這人顯然不是憐香惜玉的主,王傾城呼吸困難,面孔立刻脹得通紅,但生性倔強的她眼睛卻死死地瞪著那人。

「小兄弟,接下來少兒不宜,你是不是回避一下!」那名一進門動手的瘦小漢子似乎沒看到這一幕,而是冷冷地對仍然坐著的謝寸官,不容置疑地道:「出去找個地方呆上一半個鐘頭再回來!」

謝寸官看著那漢子沒有做聲。

「看你媽逼!豺哥說話了,你不快滾!」旁邊的一個穿背心的一米八九左右的肌肉男看謝寸官竟然沒有立刻出去,立刻罵出聲來,邊罵就邊走過來,伸手要揪謝寸官。謝寸官理都沒理這個叫囂的漢子,仍然盯著那個豺哥,眼神卻已經冷了下來。

眼看那漢子伸手要抓住謝寸官。

「小心!」豺哥本能地感覺到什么不對,不由地叫道。但他話剛出口,謝寸官垂在床邊的右腿一繃,腳尖就準確地彈入肌肉男的襠里。肌肉男的身體不由往前傾栽。這時,謝寸官右腳落地,貼地前滑,就插入肌肉男雙腿中間,同時雙臂一夾肋,坐在床鋪上的身體送著胯部,奇怪地往前一走,平如行車,就鑽進了肌肉男的懷里。突然間整個身體一起,頭就撞在肌肉男的下頜上,同時雙手從心窩處往上,兩手虎口相疊,兩根拇指就分按肌肉男喉節兩側,雙掌就托在對方兩腮上,左腿一上步,尾閭一挺,臀肉相交,渾身一緊,力由脊發。一米八九的大漢就給他這一抖扔了出去,直撞向正卡著王傾城脖頸的男子,直接將那男子砸入對面的鋪位中,發出一聲慘叫。

即然動了手,就斷沒有手下留情的道理。謝寸官將肌肉男一個虎撲雙把砸出,身體立刻往前一滑,左腳往前進一個寸步,一趴地,右腿起一個刮地風,不等右腿落地,左腿就騰空而起,一個虎踐步,雙手交叉胸前,封門閉戶,渾身一體,竄向另外一個一直沒有動手的身材勻稱的男子。

那男子看他撲過來,竟然不動如山,雙手一抱身,不等他身體落地一腿飛出,就直蹬他的腹部。謝寸官的身體在半空中突然停頓,右腿落地的同時,右拳背一掛對方的腳踝,左手撐出把計,隨著身體下落,甩打在對方的膝蓋上。這一下,勁隨身落,整個身體如被丟掉提線的木偶一樣,直落到地。右腿幾乎蹲到地上,屁股已經落在腳后跟上,而左腳卻直趟出去,腳尖如錐,釘在男子的支撐腿上。

男子疼得倒吸一口氣,在謝寸官腿釘之下,身體不由往前傾斜不穩。

而謝寸官要的就是他這一不穩。

只見他幾乎貼地的身體突然一起,左手在上蓋掌,右手在下立拳,雙手隨身起躬,沖天而起。眼看著左手如刀,掌緣向上掛在那男子的鼻頭之上,將那人的臉往上掀起,右拳如炮,砰地一聲擊在那人下顎之上。那人的身體就劃了一個弧形,哐地一聲,撞出包廂的門,直撞到外面的火車窗上,然后直接順窗滑落,癱軟在地上。謝寸官一記橫拳將人擊出,身體一翻,一個鷂形翻身入林勢,就轉過頭來,右腳在前,左腳在后,看著那個瘦小的黑T恤漢子。

「心意拳」臉上一道刀疤的兇狠漢子澀聲說道。

謝寸官面無表情,直盯著瘦小精悍的漢子。這漢子的戳腳穩快準狠,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此時,被謝寸官虎撲雙把打出的那個高大肌肉男還昏迷不醒,被重擊喉節可不是那麼好受的。而那個鼻青臉腫男也被砸得不輕,頭好像撞在了隔板上,還有點昏沉。而一旁的王傾城這時已經回過神來,咬著唇,撿起自己的手機,狠狠地按下一個鍵之後,就將手機狠狠地砸到正掙扎著想起身的鼻青臉腫男的臉上,砸得那家伙痛叫一聲,雙手捂臉,血就從指縫中流了出來。鼻青臉腫男的一聲驚叫,讓黑T恤微微一驚。

就在他這一分神間,謝寸官右腳寸踩一步,左腳大踏步而進,一步就進到了他的面前。

心意分為六藝,講究雞腿、龍身、鷹捉、雷聲、熊膀加虎豹頭。雞腿為首,可見其重要性。而步法一寸二踐,顧名思義,寸步是方寸之移;踐步號稱馬奔虎踐,自然是縱躍之移。許多人都不理解,不知道寸步有什麼用?

其實寸步主要是起一個調節作用。

每個人的踐步都有一個最合適的距離,過近的話,氣勢難出;而過遠的話,自己氣力已盡,步卻還不到位,突然被人半渡而擊。所以,心意步法,就講究一寸二踐。這個一寸,就是在踐步之前,對雙方距離做一個微調,使雙方距離剛好是自己踐步一步之距,這樣一步到位,最能發揮自己的攻擊優勢。

所以踐步肯定是進,而寸步有時進,有時卻退。

謝寸官一寸一踐,一步就進到黑T恤面前,黑T恤左手從上往下一扒手,直接抓向謝寸官的臉,右手握拳,直等扒手下去,就直拳擊他的臉。而下面早起意一腿,打算與右拳同出,釘向謝寸官的脛骨。這正是戳腳門最拿手的寸腿撞捶。

戳腳門高腿威風,但那只是對付不會打的門外漢的,真正高手對決,多用寸腿釘勢。

練戳腳時,前腳掌整天寸踢釘砸,一般稍有些功夫的,一腳釘爛七八塊磚不成問題。功夫再好的,小腿粗細的木樁子,也能一腳釘斷。一腳釘在人脛骨上,不斷也會蹉去一層皮肉,稍不經意,就見了骨頭。

此時瘦小漢子看謝寸官厚重,把計厲害,卻也不敢像對付劉振朝和馬通一樣,使出起腿半邊空的高腿。
吟雙 發表於 2014-5-31 21:39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三章  無錫蔡家

此刻,火車餐車廂裡,那個正在講電話的漢子的手機突然就震動起來。

漢子身體一顫,立刻將手機從耳邊拿開,手機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個顫抖的鐘的圖案。漢子臉色一變,幾乎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邊將手機放在耳邊,吼了一聲:「急事,掛了!」然後也不等對方回音,就往前衝去。

正巧這時有幾個人進入餐車,堵住了通往門口的路,漢子步子緊兩步,一縱身就跳到了半空中,腳在餐桌的沿上一點,跑酷一般,就輕輕巧巧地從那幾人的肩頭竄了過去,平穩地落在地上,然後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迅速消失在餐車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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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漢子扒打捅釘,上下走了雙蛇出洞勢,逼身破門,貼了進來。謝寸官後面右腿一曲,重心後移一寸許,雙手往胸前一合,左手照臉,右手掩肘,上封面下護心,閉住了門戶。同時前面左腿腳尖一翹,膝蓋一起,連提帶逼,堵在對方的腿前。這一式正是雞步搖閃的起手把,打得是上封下提的閉門之勢。

漢子單手一把自然扒不開謝寸官的雙臂,但拳意已起,攻勢已成,斷沒有停下來的道理。當下右手一捶強捅而出,下面一腿也釘了出來。

不過,謝寸官雙手護了心胸面,他這一捶就正打在寸官的小臂上。下面搓肉裂骨的一腿,也給謝寸官的雞腿封踩在足下。俗話說,千金難買一手響,就是說對方出手,打到你的防手上,這也就意味著你的封勢接住了對方。

臂上一顫,響聲一起,謝寸官的左腿立刻就踩踏而入,同時雙臂往前推按。正是一手響處見閻王的火燒身尋跟而入之意。

漢子拳落腿空,立刻雙臂回勢交叉閉門,抽身欲走。同時有了趔身轉體之意,身趔必有腿!這是打法中觀敵之規矩。

謝寸官左腿踏落踩實,此時雙臂已經靠實了對方封門雙臂,塌意就隨著左腿踏落逼壓過去,同時右腿雞步刮地風起提踩意,先是右腳內側刮過對方脛膝之處,然后順勢提膝貼肋,護住肋部,然后一腳踐踏而出,正在對方的小腹腹股溝處。

這是雞步外五行的東西,刮起不管刮往刮不住對方,都將腿提起,膝護肋,足橫陰前,將自己護眼了,然后占中線踐踏對方。

傳統武術先為不可勝,以期敵之可勝。

打不打人是第二,第一先要將自己護嚴了。

心意拳裡少腿法,一個雞步提踩就能做到拳打三分腿打七分,就在於這個腿里全乎了外五行之意,里面有提踩,有橫順,有前後,所以也就有了硬打硬進無遮攔的霸氣。但其實分析下來,不是沒遮攔,而是遮攔得巧妙,真正作到了顧就是打,打就是顧的顧打合一之境。一舉一動,都在擊敵的過程中,提意內五行,閉住外五行。

謝寸官手臂塌意一起,漢子自然相抗,而此時謝寸官右腿已經從自己襠裡發出,踏在對方腹股溝上,漢子本來就有退意,又給他一腿放腹部要害上,想起的腿法自然就起不來了,身體咣一聲就撞在身后的小桌架上,撞得忍不住一疵牙,手上的勁口不由地一鬆。

就在此時,謝寸官雙手一翻臂,勁帶螺旋意,就將他閉門的雙手旋開,雙臂往下一插,雙手成把,就搓著對方心窩小腹而下,同時右腿急落,就進了左步,身如擰繩根勁起,恨天無把塌意落,正是心意門一式天下聞名的鷹捉把。

鷹捉把是心意門根本把法之一,後腿蹬處根勁就起,一勁從足底直沖頭頂,取頭頂上攻之意。而雙手從上往下塌落,卻是取恨天無把的塌勁膀栽之意,兩股勁在身體里合諧統一。雙勁齊出,打得對方是個腰中斷勁之意。

他先有雙手搓把,從對方心窩搓向小腹,一方面斷對方意,另一方面,泄對方氣。而且,搓把有束身蓄力之意,身團一團撞入進去,隨著右腿蹬,左腿落地,隨著展身而進,他的頭就頂了進來,一下頂在對方下頜上,肩頭下就栽靠進來,直撞入對方的胸口,而左肘則順入對方的肋部,下面腿上膝穿膝,胯抵胯,如一輛坦克車,碾壓著對方。

身后的小桌架在漢子後腰上嘩一聲就散了架子,而漢子一口血就直接噴了出來,噴了謝寸官一臉。謝寸官本能地右腿往後一掏,雙臂打出虎擺尾的勁力,將已經遭重擊之後,身體軟癱的漢子甩到一邊的床鋪上,身體往後一退,在包廂的一角,隱隱地面對已經失去戰斗力的四人。

此時,一個身影從包廂外嗖地竄入,一下子跳到了包廂正中,面對謝寸官。

來人腳一落地,身形還沒站穩,謝寸官幾乎是本能右腿進一個寸步,曲腿而立,左腿刮地而起,雙手從心窩竄起雙把,身體束縮而進,向來人衝過去。

來人顯然也是搏擊高手,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幾乎是本能地雙手一抱拳架,提膝封門,合身就撞了上來,明顯地要和謝寸官來個硬碰硬。兩人的拳架撞在一起,就聽啪地一聲響,都是紋絲不動。兩人都有一個短暫的停頓,因為都要消化撞擊帶給身體的那稍微的一滯感。然后,幾乎在同時,兩人都有了動作。

來人進步前踩,逼身欲進,雙手推肩,想將謝寸官掀出去。

而謝寸官則身體一展,身體一直,左腿已經展腿而出,直蹬對方的腹部。

同時,雙手虎口相合,正對了自己的嘴巴,兩掌相疊,直擊出去。來人雙手推謝寸官的肩,謝寸官的雙手雖然占了中,但對方雙手推著他的肩,他中間撲掌雖然撲中了對方,但卻只擊得對方臉微揚,但下面一腿,卻結結實實地擊中了對方的小腹。

漢子的身體直往後跌去,這一腿連蹬帶踩,他又給謝寸官雙掌一擊,壞了重心,竟然被一腳踩倒。不過,漢子倒地也倒得技術,身體一團,雙腿就舉了起來,隱隱地對著謝寸官。口中卻是對王傾城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死不了!」王傾城恨恨地道,眼神有些不善地盯著謝寸官。

謝寸官此時如何還不明白對方的關係,他看了一眼「大小姐」王傾城,雖然不明白對方怎麼會那麼看著自己,但仍對地上的那人道:「我不是壞人!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那人此時也已經看清了包廂內的情形,也認得謝寸官是同王傾城一車廂的學生。

在上車之前,謝寸官的資料已經擺在了他的桌上。

「兄弟好身手!」漢子一面站起來,一面對謝寸官道。

謝寸官打個哈哈,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一腳放翻了他,可不是「好身手」麼。

此時,那個鼻青臉腫男已經回過神來,看到被放翻的自己兄弟,再看著屋裡的人,不由地咆哮道:「操你大爺的,不但打老子,還打了老子的兄弟!知不知道老子是誰……等會要你們好看!」邊說話,邊站起來。

此時,漢子已經看到了王傾城臉的上的掌痕,一皺眉道:「誰幹的!」

「他!」王傾城的手伸出來,令謝寸官哭笑不得的是,竟然是指向了自己。

「你被打糊塗了吧?」他「好心」地提醒道:「是我打倒了壞人,救了你們……」

王傾城此時心中只是一個勁地「沒法活了」、「羞死人了」、「這回可要給王傾國笑死了」、「人丟大發了」一個念頭,想到自己給人甩耳光,再想到姐姐王傾國那鐵定的拍著肚皮喊「笑死人了……笑死人了」的情景,聽到謝寸官的話,她似乎驚醒一般,伸手一指著那個站起來的鼻青臉腫男道:「打斷他的右手!」

那漢子此時還如何不明白,當時閃電般的一腳蹬出,將剛爬起的鼻青臉腫男踹翻,那人就一聲疼叫。此時,被謝寸官放翻的黑T恤漢子已經恢復了神智,當時冷冷地道:「朋友,見好就收吧,別玩得太過份,我們是無錫蔡家的人,你們先掂量下惹得起麼……」

「無錫蔡家?活閻王蔡世昌麼?我確實得好好掂量掂量了……」踢人的漢子輕笑著,緩緩地走到給他一腿踹得岔氣一般的鼻青臉腫男面前:「你是蔡家的老幾?」

「老三……」鼻青臉腫男咬著牙道。

「哦——那你記著,是你給蔡家惹來滅門之禍的……」漢子輕聲道,然後右腿忽地一顫,一個寸彈,彈在那蔡老三的手腕上,隨著一聲滲人的脆響,那人就如殺豬一般叫了起來。

「你!」黑T恤漢子顯然沒有料到,對方聽了無錫蔡家,竟然絲毫不給面子。

那漢子根本沒理他,而是直接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然後道:「周廳長嗎?我肖翰業,上次陪我們總隊政委去杭州時我們一起喝過酒的……哦,對對,就是我,我就是小肖……呵呵,我可不敢叫你周哥,要是政委知道了,還不得敲斷我一條腿……不是客氣,真的不敢,周哥……確實有點事情,我就是給廳長你反映一下,你們無錫的黑社會有個叫蔡閻王的最近猖獗得很,……對……我們大小姐都受到了騷擾……哈,還有那個大小姐,就是王老太爺那倆寶貝之一嘛……好,你的問候我一定帶到……好的,好的,那周哥回見……哈哈,喝酒沒問題,你別到時候整一個排來灌我就成……嗯,再見再見!」

看著漢子淡定地掛掉電話,那黑T恤漢子突然反應過來,立刻掙扎起來叫道:「兄弟,我錯了,我受人蠱惑,我鬼迷心竅……我要檢舉,我要揭發,我要做污點證人!看在都是練武人的份上,你拉兄弟一把……成不?」
吟雙 發表於 2014-6-1 20:36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四章  虎撲鷹捉

        此時,這里的動靜終于驚動了車上的乘警,倆名乘警就了進來,問什麼事。

        漢子什麼都沒說,直接亮出一個證件道:「這里的事情我來處理!」兩名乘警臉微微一變,竟然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這情景讓謝寸官不由地一陣錯愕,又忍不住一陣害怕,汗水騰地就冒了出來,無錫蔡家,他是聽過的,根本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存在。而這個王家,自己卻沒聽說,但看樣子這「神仙姐姐」一家也是好大的來頭。

        幸好這神仙打了架,眼看蔡家就不成了。

        不然,自己可沒力量應對蔡家的報復,他不由地想起師父的話,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但必須有識人的眼力。這個三少能請到T恤男這樣的高手做手下,自然是非同一般的人物。現代社會不是過去任俠義氣的時代,武功再高,一把手槍就能要了你的命。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

        此時,王傾城突然燦爛一笑,向他來,伸手道:「謝謝你出手相助!」

        謝寸官回過神來,訕訕地伸手相握,入手一片綿軟溫熱,如同羊脂玉握在手中,但卻帶著一絲活潤氣息,就像嬰兒的手那種舒服的感覺。就在此時,突然間手里的綿軟一緊。謝寸官本能地雙膝一合,身體轉成了熊出勢。只感覺膝蓋處微痛,接著就看到王傾城齜牙咧嘴,卻是一腳取他襠,踢到了他的脛膝上。

        謝寸官放開她的手,一步退開,帶著疑問就看了過去。

        「你有武功,為什麼不早出手,害得我白挨一耳光!」王傾城的臉沉了下來,惱怒地看著謝寸官,卻忍不住輕輕地動著自己的腳趾頭,這臭家伙身上怎麼像鐵塊一樣,硌得自己腳趾頭生疼。

        謝寸官苦笑一聲,卻沒有說什麼,他伸手撈起自己的行李,將手里的車票遞給正被蒲媛媛包扎額頭傷口的馬通道:「兄弟,還換鋪不?」

        馬通正流血的臉上立刻笑面如「花」,一迭聲地道:「換!換!換!」,從口袋掏出車票,遞給謝寸官,都遞出來,又收了回去,又從另外的口袋掏出一疊錢,數也沒數,又飛快地掏出水筆,在一張錢上寫了個電話號碼,遞過去道:「兄弟,謝謝你出手!錢別嫌少,上面是我的電話,我家在上海還有點能力,有什麼事需要幫忙,找我!如果我馬通不誠心給你辦,我是你孫子!」胖胖的臉上,混著鮮血笑意,眼睛里卻一片真誠。謝寸官心中不由地一曖,也沒推讓,接過那疊錢身出。江湖人行江湖事,自己雖然不是江湖人,但今天行了江湖之事,也就江湖一回。而且,他此時也需要錢,更需要朋友。

        看著謝寸官出包廂,王傾城就撫著自己的臉,一跺腳道:「貪錢鬼!不早早出手,害我挨一耳光,又要被那妖精笑話了……」

        「他這會兒正後悔出手了呢!」身邊的漢子輕聲道。

        「為什麼?」王傾城惱怒地道:「我還嫌他出手晚,他還後悔出手了……他練武幹什麼?」

        「上車前,我查過他,上海堂里的普通人家孩子,有寡居的母親和一個姐姐……像他這樣的家庭,是惹不起無錫蔡閻王的……如果今天不是我們王家,而是換做任何一個無力抗衡蔡家的普通人家,他和他的家人會怎麼樣?」漢子恭謹而又不失分寸地道:「不是人人都像大小姐你這麼貴氣,生下來就是老太爺的寶貝……蔡家其實和我們也是有一些關系的,我這次為什麼對蔡家做這麼絕,就是為了保住他和他的家人!」

        聽了漢子的話,王傾城輕哦一聲,看著包廂的,輕輕咬住了嘴,若有所思。

        馬通的鋪是個上鋪,躺在鋪上,謝寸官再沒有看書,而是陷入了沉思。

        馬通給他的錢,他已經數過了,一共兩千三百塊,夠半年的伙食費了。他將錢數、名字還有電話都記在一個小本子上,並在馬通名字下面寫上幾個字:好賣弄、真誠可交,北京後,找機會聯系。然後就將本子收了起來。這個本子全是記的這些東西,這是師父教給他的辦法。

        正如那漢子所說的,謝寸官的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寡居。他從小與母親和姐姐相依為命,姐姐謝思中專畢業就在街道辦的安排下,進了父親的廠子做了一名技工,後來又為了改善家里的環境,嫁給了經濟條件不錯,但人品不咋地的姐夫李一遷。

        李一遷這人倒也說不上壞,就是好。從結婚後,就一直玩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游戲,謝思開始鬧了幾次,但被他連哄帶騙再加經濟手段來威脅,謝思也就認命了!畢竟這個男人有千般不好,對自己還算溫柔,對自己的母親和弟弟也都不錯,為了平息自己的怒火,也願意出錢放血。比起那些在外面天酒地,回到家作威作福,還舍不得為老婆花錢的男人,也算強上許多了。
人這一輩子,不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嗎?

        當然,理智上想得開,並不代表感情上能接受。何況,李一遷也算多才多藝,溫柔體貼,會哄孩子的男人,處久了,謝思也確實對他動了情。所以,每次聽到他的風流韻事,說不傷心是假的!每每這個時候,姐姐謝思的眼神中都充滿了一種讓謝寸官心疼的無奈神情,像極了王傾城的眼神。所以,最初那怕是馬通拿出一倍的車費,從來都是和母親一樣,與人為善的謝寸官還是拒絕了他。

        父親還在的時候,家里經濟還好,謝寸官那時還是極調皮的。按母親當時的說法,就是個上竄下跳的猴子。每當這個時候,父親總是哈哈一笑道:像我!那時候,是謝寸官最幸福的日子。父親練武,滬上的盧式心意拳,當地人稱十大真形,從小就帶著謝寸官練,謝寸官也見過父親的老師,那是一個胡子白白的老爺子,他只知道姓白,不知道名字。

        然後父親就出了事情,與驢友一起出游搞徒步穿越,被毒蛇咬傷,而所帶的蛇藥竟然是假藥。父親去世後,只在自己隨身帶的全家福上,在謝寸官的身上寫了一句話:兒子,你是家里的男子漢,要保護好姐姐和媽媽!

        拿到照片的謝寸官泣不成聲,他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他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從此再不惹事,也不亂錢了。白爺爺照樣教他心意拳,他練得也苦,因為他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了,他要保護自己的姐姐和媽媽,那是父親對他的期冀。

        然後,一次突然發生的事件,讓他幾乎一下子對心意拳失去了信心。

        姐姐謝思遇到了麻煩,在堂口被一個社會上的混混糾纏欺侮,哭著跑回家,謝寸官當時就炸了,十四歲的並不胖大的小子,沖出去,撲向了那個混混。他記得當時自己用得是單把,按白爺爺的教法,提起用膀腰之勁塌出。

        平常練功時,他能把碗口粗的樹打顫,連白爺爺都說他練得好。

        但當他全身勁力塌出時,對方卻正好一退,然後一個直拳,擊在他的下頜上,當時謝寸官就頭腦發暈,他拼命穩住身形,又打出了虎撲把。對方練過些拳擊,身體側閃,一拳又打擺在他耳上,謝寸官華麗倒地!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慫,如果這時一慫,注定要被人欺侮一輩子。而且,自己男孩子不要緊,姐姐怎麼辦?正是十七歲的華季少女,難道真要讓個混混霸住。謝寸官硬爬了起來,再次衝出去,他用捉把!白爺爺說過,捉把是十大真形的大招,最厲害了!然而,當他撲過去時,對方一個直拳就打在他的鼻頭上,謝寸官再次倒在地上,他終於哭出聲來!為什麼不管用!為什麼不管用!自己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在沒人處練到上學,不就是為了能在受壞人欺侮時,保護家人嗎?可是,這拳為什麼不管用呢?自己練的不夠苦嗎?看看手上的老繭,看看胳膊上的青腫!

        他哭著站起身來,也不管什麼心意不心意,他撲上去,亂拳輪那個混混。

        混混左右側閃著,時不時沖出一拳,謝寸官再次倒在街邊的綠化叢中,又爬起來,他的臉已經被冬青樹枝刮花了,淚水混著血水,青腫的臉上已經看不清容貌了。姐姐謝思這時候沖了出來,她一把抱住已經站立不穩的謝寸官,對那個混混大叫道:「別打了,我跟你還不行嗎?我跟你還不行嗎?」

        姐姐的話,一下子刺激了已經沒有力氣的謝寸官,他突然間虎吼一聲,推開姐姐,再次沖向那個混混。混混冷笑著迎了上來,要把這個妞,還真得把這小子打服。然而,這次謝寸官出手,突然從手中甩出一把泥土,那是剛才他從花壇裡抓出來的。

        混混被了眼睛,謝寸官揚里的另一只手,手里的一小塊水泥彈就在對方頭上開了個窟窿,血當時一下子就迷了對方的眼。此時,謝寸官瘋了一樣,他猛撲過去,雙手上下撲出,提腰塌背,卻是十幾年練慣的熊形單把。

        那混混被這一把一下子撲得騰空跌出兩米,暈頭暈腦地指著謝寸官叫道:「打,操家伙打,給我打死這小癟三!」幾名小弟立刻就抽出短棍鐵管,撲了上來。

        此時,突然間旁邊就沖出一個人影來,迎著幾個手持家伙的人上去,人影撞在一起,那人做出幾個動作,那幾名小弟就一一飛出,躺在地上直哎喲。

        謝寸官看得一時忘了疼痛,因為他明顯看出,那人打的動作同他剛才用的一模一樣:熊形單把、虎撲、捉。

        他此時已經看清,出手的人,是堂口不起眼小店裡修自行車的黃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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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雙 發表於 2014-6-1 21:06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五章  滬上心意

        提起黃伯伯,謝寸官挺熟的,父親在世時,常不常帶些下酒小菜,跑到黃伯伯的小店里同黃伯伯小撮一頓。那個時候,謝寸官家里有黃伯伯的小店里修個車、借個鏍絲帽的,黃伯伯從來都不收錢。

        自從父親去世后,謝寸官到黃伯伯店裡去的就少了。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黃伯伯有一身厲害的功夫。此時,就聽黃伯伯對那個混子道:「我是黃士鴻,你代我問問你們老大夏信義,他父親當年和我的約定還做數嗎?」

        謝寸官知道這個夏信義是這附近十街八弄的大混子。

        那個混子聽到黃伯伯提到了夏信義的名字,臉上驚疑不定,但還是手一揮帶人走了。

        這時,黃伯伯就到了謝寸官跟前,要拉他起來。謝寸官卻沒有接他伸出的手,而是翻身一骨碌就跪在了地上,看著黃伯伯,鼻青臉腫,血染面頰,淚眼婆娑。

        「想學拳?」黃伯伯輕聲問道。

        謝寸官使勁點頭。

        「早些年我就答應你父親,等你再大些,收你做弟子!誰想到他……唉,我其實也不知道這是成就你還是害你!你可想好了……」黃伯伯用手摩挲著他的頭道。

        謝寸官仍然點頭。

        「那好,磕個頭吧!」黃伯伯站直了身體。

        謝寸官一個頭就磕了下去,天靈蓋向下,磕在馬路上。

        從此,心意拳在他的面前,打開了一重新天地。

        同樣是十大真形,但黃老頭的東西和滬上許多人都不一樣。黃老頭告訴謝寸官,大家練得都沒差大形,但差之毫厘,就失之千里了。他跟黃老頭先學的,是他踩了幾年的雞腿。黃老頭講,雞腿就是提頂踩刮,外五行主腿,以腿破腿。

        提中帶了頂,膝蓋要護住肋,足要橫,足面護住陰襠,足跟要護住自己的支撐腿膝蓋。而且橫起之後,落步一踩,腿上就帶了擰裹后的放縱勁兒,這勁一放,立刻就有了內胯和外胯。后腿一進就是刮地風,而刮地風接著提踩意,於是,就行成一個循環。

        俗話說,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師父!雞腿同時也就是心意的步法。

        對於步法,黃老頭只有一句話,心意是奪地位的拳法,敵腿在那,我腿在那!不要管其他,拳是刀槍腿是馬,鬥拳先鬥馬力。不占他的位,怎麼能算是奪地位。

        黃老頭沒事的時候,就同謝寸官頂胯鬥腿,兩人一般的手背後,互相用腿提踩,然後以胯勁合膀力,拔對方的根。倆人的身體撞在一起,雖然不用手,光肩靠胯擠,仍然打得砰砰出響。這樣一弄就是兩年,終於給謝寸官養成了人未到,腿先到的習慣。

        而且,黃老頭是陜西人,年輕時候學得紅拳,在當地已經相當有名的時候,一次同一個練心意的朋友交手,就發現心意拳的截毒短狠來,幾十歲的人,也不嫌怪勢,硬是要拜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朋友為師。朋友感於他的嗜武心切,就將他帶入自己的師父門下。他有紅拳的底子,腰胯靠肩都開活,很快就上了手,成為師父門下最厲害的一個。

        師父感於他的習武天賦,就將他介紹到河南周口自己的師兄那里,黃老頭在周口一呆就是五年,學得差不多的時候,偶然的機會,就跟隨自己一個師弟來到了上海。滬上心意本來就出自于周口,只不過盧嵩高老前輩來滬後,同其他門派多有交流,將拳法改良了一些。黃老頭在上海倒沒有再拜師,因為他在心意門的輩份在那裡了。

        不過,他好切磋動手。

        心意是一家,他出自周口,與盧門自然淵源頗深,加上他精通兩門拳法,人又有悟性,所以同人動動手,交流一下,對方稍有得機得勢之處,他很快就能明白其中的奧妙。漸漸地,人們都不願意同他交手了,因為都知道他交手就能偷師,頭天在那一招上輸了,第二天就會在那一招上找回來。但此時已經晚了,他對盧式心意的理解,已經遠遠超過上輩老拳師,而這些人中,好些都是盧師的親傳弟子。至于同輩人,壓根和他不在一個層次上。

        而且在他所傳的心意拳中,繼承了陜拳里的十大盤功。

        心意拳功屬內家形打,練拳時怎麼糾結怎麼練,怎麼不得勁怎麼練,直到把糾結練順了,把不得勁練得勁了,就出功夫了。

        而且,過去的心意拳師,大多是做體力活的,筋骨氣力在日常生活中就練了。但拳法傳到現代,都是腦裡活動多,就是在工廠做個功,也多是機器作活人在看,筋骨沒機會打熬,所以出功夫就難了。但黃老頭是個聰明人,紅拳十大盤功就正好是抻盤撥骨,熬力順氣的,而且他所學是高家正宗,細膩到鍛煉全身各處。

        謝寸官自然就繼承了他的十大盤功,鍛煉筋骨氣力。

        這時候,謝寸官已經十六歲了,開始上高一了。

        然後黃老頭才給他開了打法。

        心意拳是貼身拳法,講顧打合一。不過,這一個顧字許多人都不理解。許多人感覺心意拳截毒短狠,總想著乾脆利落這個詞來,都認為顧法就是格擋防守。結果都錯了!心意拳最早源頭是心意把,產生於河南。後來拳落山西,成就心意拳,最后才名揚全國。

        顧字其實是方言,在山西、陜西、河南一些地方,有顧住一詞。常聽人說,你看那誰把人家誰顧住了。這個顧住,就是纏住不放的意思。就好像托人辦事,硬纏著人家,直到把人纏煩了,最后把事辦了,這就是顧住的本意。

        用到拳裡面,其實也就是把人纏住的意思

        短打拳法,肯定要貼身,貼了身,就不讓對方走脫,才能說是顧住。而且,到了拳中,這個顧還是固的意思,就是把對方鎖起來,固定起來不能動。不能動自然就打不了自己。所以心拳拳每一把都有束展之分,這是發力用勁之法。但又有顧打之別,這就是封纏打人之法。謝寸官跟白爺爺學拳,那是盧式正宗,練得不是不對,但不明白顧法,所以同混混動手,空有一身功夫,反倒吃了大虧。

        黃老頭這個時候,就開始和謝寸官盤顧法。心意拳顧打合一,顧住了,其實也就是打住了。因為,顧是根本,打是捎帶。

        謝寸官一開始就先學得熊形單把。

        熊形單把是心意入門把計,無論是洛陽、周口,還是滬上,都是由單把入手學拳。但大多人都是練習塌撲之勁,卻不知道熊形單把其實打法上也是極巧。否則,當年盧嵩高先生在上海灘,怎麼可能一記單把放翻無數英雄好漢。

        單把分提把和塌把,看著打人在塌把,但輸贏卻決定在提把上。

        因為提把中有顧法,還是那句話,顧住了就打住了。

        提把里有外五行,提好了,基本把自己也就防嚴實了,一個提把中,貼肩靠胯都有了。當年盧師弟子解興邦前輩,聽人質疑盧師單把,當場發飆,與人對拳,對方一出手,解前輩往前一進,一個提把,人就被翻了出去,躺在地上抽成一團,連塌把根本都沒用。

        謝寸官在得了單把法之后,那天路過自己練武的地方,正碰上白爺爺教幾個父親的師兄弟練拳。當時看了一會兒,正好這時來了另一支一個平常不大服氣白爺爺的同門,姓王,叫九山,十大真形練出些東西,在滬上圈子里還有些名氣,同本門人交手幾乎沒有敗過。

白爺爺教拳,那人在一旁嘰嘰歪歪,一會這個對了,一會那個不對了,就惹火了白爺爺的一個弟子。謝寸官認識那個人,姓凌,算是父親的師兄,在圈子里也挺有名氣的。結果,那人一動手,虎撲取人,卻王九山一個反虎撲打了一個跟頭,當場就站不起來了。

        當天在場的弟子中就數那個弟子最厲害,一失手,其他弟子都不敢出聲了。

        白爺爺氣不過,顧不上年老力衰,跳進場子,要同姓王的動手。

        姓王的卻以白爺爺年老力衰,怕出事為由,不但不動手,反而言語譏諷,氣得老頭不行。謝寸官當時就有些躍躍欲試,畢竟跟黃老頭學了幾年,也不知道自己的玩意行不。而且,姓王的欺老,自己也算師出有名。當時就扶著白爺爺對王九山道:「我父親是白先生的弟子,我算是先生的徒孫輩了,白爺爺年紀是老了,我年輕,我接你的把計,你敢不?不敢就滾,少在這里嘰嘰歪歪惹人嫌!」

        此時的謝寸官已經上了高二,十七歲的小伙子了,個頭也不比王九山低多少。

        一來謝寸官的話氣人,二來在王九山眼里,一個半大小伙子算什么,打了他連揚名都算不上,而且確實給氣得不輕,當時也顧不上有大欺小之嫌,跳進場中,只叫小子你上來,我打得你滿地找牙。謝寸官不顧父親的師兄弟們阻攔,只說一句,扶好老爺子,一竄步就進了場中,也不多話,身體往前一進,姓王的一抬手,謝寸官抬腿雞步就封了他的進步,然後身體一貼,手一把對方的肘頭兒,肩一順就進了靠子。對方起另一手剛封他的肩靠,他一個提把就從對方腹股溝上起了勢,對方下身一疼,他的把計已經提到耳門腮幫上,如美女對鏡貼花黃一般,肘就送到對方心窩,然后進步塌把,一個五鬼罩面,打得對方滿臉開了花,鼻血口血濺了滿把,一轉身,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王九山,口中只道:我父親雖然去世了,但白爺爺不是沒有傳人!誰想欺負他人老,先過我這一關!

        謝寸官當時就摞下這一句話,透著一股子豪氣。

        從此以后,他就安心地跟黃老頭由雞步搖閃把,到虎撲把、鷹捉把、龍鷂猴馬熊燕蛇,一一開了顧法,終于真正走上了一個心意拳武者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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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雙 發表於 2014-6-2 06:45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六章  威風老太

火車又動了起來,聽剛才報站是到了無錫,謝寸官不由地想到了剛才那件事。這時正尋思著,就聽包廂外傳來叩門聲,下鋪的一位客人起身拉開門,外面就探入半個身體來,眼睛在包廂裡一掃,就停頓在謝寸官身上,正是那個肖翰業。

「小兄弟,沒睡呢?長途漫漫,陪哥哥去喝個酒去……」肖翰業看著謝寸官邀請道。

謝寸官稍一猶豫,就翻身下鋪。以對方的身份地位,肯請自己喝酒,自然是看中了自己的武功。而對於他來說,走入大學,就意味著離社會只有一步之遙,沒有理由貴人伸出橄欖枝,自己還要矜持。

倆個人來到餐車,肖翰業要了酒菜。謝寸官也不和他客氣,自己家里並不富裕,就像這次的臥鋪票,那是姐夫李一遷搞的,巴巴地送到家里來。不用猜,謝寸官也知道這個花心姊夫又幹了什麼,討好自己,還不是為了讓姐姐心軟。

家裡雖然得姐姐接濟,但媽媽和謝寸官都不願意姐姐太過委曲自己,所以平常都節省。

肖翰業給謝寸官倒上一杯啤酒,邊倒酒邊誇贊道:「兄弟,剛聽說了,一手好把法……」然後又給自己滿上,舉杯邀酒道:「哥哥得謝謝你,要不是你出手,哥哥這次不但對不起老首長,而且多年的奮鬥就毀于一旦了!」

謝寸官同他碰了,一飲而盡。

二人就此打開了話匣子,言談中得知,肖翰業是上海武警總隊的格鬥教官,原來是通背門弟子,又搞了多年散打、自由搏擊。這次是受總隊政委委托,來護送政委的老首長的孫女上京讀書。那個孫女,自然就是長得禍國殃民的王傾城了。

肖翰業問了他一些習武上的事情,最後道:「別怪大小姐,她其實人不錯的,挺善良的,不過就是大家大戶門裡出來的,不知道人間疾苦,脾氣也有點臭……」肖翰業開解謝寸官。

「我不怪她,看出來她人不錯,剛才那種情況下,還護著自己的朋友,許多男人都做不到的!」謝寸官道,這也是他心里話。剛才那種情況下,王傾城還護著蒲媛媛,確實比許多男子漢都強上幾分。

「那就好!」肖翰業笑著,從口袋裡拉出一張片子,遞過來道:「哥哥也俗氣一回,給你張片子,有事就打這電話,我記住你了——謝寸官!」謝寸官雙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很普通的那種白卡紙,上面職務什么都沒印,就一個名字,一個手機號碼。謝寸官小心地將手裡的名片裝入自己口袋,又按了按,他知道,對方這是允了自己一個人情。這種名片也叫私片,是私人交情下才給的片子。遇到事情,卻比那些印了職務頭銜的管用。

「方便留你的電話不?」肖翰業給了名片,卻掏出自己的手機,對謝寸官道。

謝寸官毫不猶豫地報上自己的號碼,他知道對方肯定看重自己的功夫。他不怕被對方利用,黃老頭曾經對他說過,在這世上,不要怕被別人利用,別人能利用你,起碼證明你有被利用的價值。當連利用你的人都沒有時,只能證明你太沒用了。

肖翰業將他的手機號存了起來,看了看表,就笑了笑道:「時間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到北京我聯系你,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你一身好功夫,不能為政府利用,就只能被黑社會利用,否則就沒用!哥哥希望你能幫政府做一些事情,利國利民……」

謝寸官起身笑了笑,表示默認他的話,就起身回了包廂。

餐車裡,只剩下肖翰業一個人自斟自飲。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九點半左右,車子到了北京。下車時,謝寸官特意在下車時,留心了一下,卻沒見到王傾城一行人,於是他就下了車。進入出站通道的時候,他無意中看到,有一位老人帶的東西似乎特別多,正連拖帶拉得往外弄行李。他本來已經走過了,又回過身來,想幫老人提件行李。

他剛走近時,一個女孩子已經走到老人身邊,對老人說了句什麼,老人就露出感激的笑來。女孩子就拎起兩個箱包,往前走。老人拉著一個拉桿箱,跟在後面。謝寸官猶豫了一下,還是斜走過去道:「讓我幫你一把吧!」

女孩子似乎一愣,立刻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將手裡一個箱包就遞了過來。

謝寸官接過行李包,立刻一愣,暗暗咋舌,這女孩子好大的力氣。這個箱包裡不知道裝了什麼寶貝,竟然份量不輕。謝寸官練了幾年心意拳兼十大盤,力氣自然不小。但提著也有些吃力,看這女孩子瘦瘦小小的,竟然提得起來,而且似乎不很吃力的樣子。

忍不住他就打量起這女孩子來。

一張清秀的臉,沒有任何修飾的痕跡,眼睛不算很大,但卻有一股靈氣。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整個身體充滿一種健康活力的感覺。給人的第一印象,並不很漂亮,但卻是屬於耐看的那種女孩子。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就帶著一股寒酸了。衣服舊了不說,甚至微微有些小了。已經是九月份開學的時間,天微微有些涼意,她卻還穿著夏天的涼鞋,而且是那種塑料涼鞋,謝寸官都不知道,這種涼鞋現在還生產不。他還分明看見,那涼鞋的一根帶兒,明顯地是斷了後,再粘到一起的。

周圍的走過的一些女生明顯地就流露出鄙視的神情,謝寸官就有些替她難過起來,但她自己好像看不到一般,照樣同那個老人說說笑笑,一笑就兩個酒渦涌現,為她的小臉憑添出幾分生動來。

不過,謝寸官不能不承認,那件小了一些的衣服,微微繃住她充滿青春曲線的身體,倒是別有一番風景,讓他的眼睛不由地在她胸上流連了幾眼。女孩顯然敏感地覺察到了這一點,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對他威脅地揚了揚空著的那個拳頭。謝寸官就笑著將臉轉向一邊,他感覺就在這一瞬間,喜歡上了這個美麗的女生,因為她的健康、活力、率真和善良。

他一面往前走,一面聽他嘰嘰呱呱地同那個老人說話。她的口音中帶著一股奇怪的土味兒,但明顯地是北方的語種。

聽著她講話,不知不覺間,倆人就走到了出站口。

剛一出出站口,就有幾個年輕人跑了過來,圍上了那個老人,為首的一個中年人一把位住那老人的手道:「哎呀我的老佛爺,你咋一聲不響就跑了……你不知道把我三哥嚇的,給我打電話都帶哭腔了,你這是鬧得那一齣呀……」

剛剛還和小女孩說笑的老人一把甩開中年人的手,變臉怒道:「別給我提那個壞東西,整天不讓我吃這個,不讓我吃那個,搞得我吃個嘴和做賊一樣……偷偷藏的那些吃喝都變味了,吃得我拉肚子!他們倆口子倒好,整天吃香的喝辣的……」

「奶奶,你不能怪我三叔和三嬸,你不是有糖尿病嗎?」旁邊一個女孩子忙攙住老人。

老人看到孫女,臉色才好看了一些,這時才看到謝寸官和那個女孩兒還幫她提著東西,立刻心疼地道:「快把東西放下,給這幾個不孝順的東西提,看把閏女累的……」說著話,就從口袋摸出手娟兒,想幫那女孩兒擦汗。

「媽,別把你的手娟搞髒了……」旁邊一個中年女人忙道:「那是大哥專門讓人給你手織的……」

老人本來已經平緩的臉突然就沉了下來,怒道:「怎麼說話呢?怎麼說話呢!姑娘為我累流汗了,我給擦擦怎麼就髒了!」

那女孩兒看老人怒了,忙放下東西道:「奶奶,我不累,沒出多少汗!我自已擦,您家裡人到了,東西我放這兒,再見了!」說著,就對一旁愣著的謝寸官打個眼色。謝寸官忙也放下那個箱包,連道:「再見!再見!」

老太太卻一把抓住那女孩子,道:「別急,別急,奶奶這有好東西……」說著從自己背的那個挎包裡,拿出一個大塑料袋兒,從裡面掏出幾包話梅零嘴,硬塞到女孩子的包里,一邊塞還一邊道:「乖囡囡,拿去吃!也分給你男朋友一點,他也是個好孩子!」說著轉過頭來,對謝寸官道:「囡囡是個好姑娘,你以後要對她好一點兒……」

這那跟那兒呀!謝寸官一時哭笑不得,女孩子也一臉通紅。

老人鬧了鬧,就給家里人哄走了,前呼後擁的,顯然是個大家族。

等老人走後,謝寸官和女孩兒就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還是女孩子大方,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戴若夕,山西人,人大新生……」

謝寸官也伸出手來:「謝寸官,上海人,人大……什麼,你是人大的新生?」他終於反應過來。

「是呀,怎麼了?」戴若夕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我原來不相信緣份,現在信了……我也是人大新生……我們真是有緣!」謝寸官大笑道,帶著三分得意,七分豬哥。

「才怪!」看著他的豬哥樣,戴若夕不由地嘟囔道。

「什麼?」謝寸官問道。

「沒什麼,你說是猿糞就算是猿糞吧!」戴若夕看著他,擠出一個你是白癡的大大笑容,燦爛明媚,卻又意味「深刻」。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07:05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七章  肖哥招喚

人大百家園一勺池的邊上,謝寸官前手撐把,壓了中線,後手兜把,兜在胯邊,勢如端槍,踩著雞步。與外面一般的雞腿不大相同,他的雞步是前腿一提一踩接後腿刮地風,刮地風勁一發盡,立刻化起提意,然後又是提踩接刮地風,雙腿換著行。

他練這個從外表上感覺也沒什麼特別的,因為黃老頭教的心意拳,也沒什麼特別的功法,只是要求謝寸官一舉一動,每一步動作時,都一口氣吸到腳底。

謝寸官不是沒有問過,結果老頭的回答也很簡單,黃帝內經云:真人呼吸以踵!人就活一口氣兒,一般練武的都是意守丹田,呼吸在腹部;不練武的一般呼吸到肺,在胸部;身體不大好的人,基本呼吸在喉嚨,所以喘;呼吸再敢淺點,那就基本沒氣,可以死了。

至於說外間傳說的種種內功,黃老頭說:我曾經拜訪過洛陽心意拳馬學禮先生的直系後人,馬家人的回答只有一句話:別人的我不知道,馬家心意拳只有一口呼吸法,沒有內功!而這一口呼吸法,黃老頭給謝寸官的,就是一氣貫穿頂足,呼吸到足跟。

到學校已經一周時間了,生活波瀾不驚,沒什麼牛逼的虎人留下什麼風騷的傳奇。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謝寸官算是找到了組織。

大學同高中不同,是年輕人自我意識的第一個釋放期,所以時代大學都是社團大放異彩的時候,像人大這樣全國文科魁首,文藝、文學這些傷風悲秋的社團可以說是燦爛若星辰了。體育類社團也不少,但與武術有關的就不多了,一共有劍道社、空手道社、太極拳研究會和一個武術協會。

劍道社和空手道社都比較單一專業,太極拳研究會分為混元太極和楊式太極。

楊式太極就不用說了,太極五大家之一。而混元太極,其實屬於陳式的分支,是京城太極拳名師馮志強傳授的太極拳。

而武術協會就雜了,練啥的都有,活動的地方就在西門旁的這個百家園。

謝寸官就混在武術協會裡練,反正到了現代,傳統武術已經沒有過去那樣神秘了,公園裡整天有人練。而且,以現代人對武術的鑽研精神來說,就是師父誠心教都學不會,更別說看著偷師了。所以真功夫也罷,花拳繡腿也好,都不用藏著掖著。

不過,幾天下來,武術協會倒不斷地增添新面孔,看來也是不斷地有愛好者找到組織。

但大家到了一起,也是侃大山的多,練功的少。每天三個小時活動時間,除去侃的時間,每個人能練多半個小時就不錯了。不過也有例外,引起謝寸官注意的就是一對師兄弟。那個師兄好像已經是大三了,叫李佛協,是協會的老隊員了,看得出協會其他人對他有一股敬畏。那個師弟卻和謝寸官一樣,是大一新生,謝寸官不知道他在那個學院那個系,只是聽名字挺大氣——張博然。這一對師兄弟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每天到了這裡,在師兄的督促下,師兄弟都是練夠足足的三個小時。

黃老頭同人交手多,對各門派的拳法都了解一些,平常沒事時,就講給謝寸官聽,而且講出來的東西,都是動手能用上的。對於形意拳,謝寸官也不陌生,五行十二形,都懂一些,而且都是實用的。

看著師兄弟倆練的,與外間河北派形意大同小異。

聽二人有時閑談中,提到朱氏形意,朱家四虎之類的名詞,謝寸官就想起了聽黃老頭提到過的一支形意拳,四虎乃一母同胞,民國曾威震一時。特別是兄長朱國福,不但精通形意,而且融合過西洋拳擊,曾經在上海租界擊敗俄國拳擊手,榮獲過二八年南京國考第一名。

當時黃老頭提到朱氏一門形意並沒有深談,只說是這門拳把手厲害,沾上不容易逃脫。不過,謝寸官看了幾天,也沒看出同其他形意拳的特別來,也都是河北形意的拳架樣子。這個時候,那師兄弟二人對起了形意拳的安身炮,謝寸官就停下來,擦把汗,順便看看安身炮。從單練中一般不容易看出東西,但對練就不同了,畢竟對練是對實戰的模擬,實戰中一些打法、把法,都會有所體現。

不過,一遍安身炮看下來,謝寸官輕輕嘆口氣,以他的眼光來看,倆人的拳失的東西挺多,對付一般人可以,對付高手,就有點欠東西了。

雖然他沒系統學過形意拳,但拳法打法中一些東西是基本相通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而且,黃老頭給他也講過許多形意拳的竅道,他知道一些東西,是動手必須有的。並且,河北形意,架正身活。現在人多練得架正規矩,卻少了一個活字。

虎頭少保孫祿堂集八卦、形意、太極三大內家拳於一身,都是正架子拳,卻得活猴之號,並不僅僅因為輕功的關系,而是因為他練拳已經練到破規矩的地步,有了活意了。

但他看歸看,卻不能說,平白無故的,怎麼給人做老師!

而且,好為人師,正是武林大忌。在過去武風鼎盛的年代,一個弄不好,要死人的!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者不在口上講原理,只在手下見功夫!說得再好,想得再美,手底下不硬朗,一切都是白話。

溜完了雞腿,謝寸官正想走形,突然電話就響了起來,掏出電話一看,一眼就認出,正是火車上結識的牛人肖翰業的號碼。這個號碼雖然沒存入手機,謝寸官卻暗暗地背了下來。他雖然年齡小,但從小生活磨礪,已經不是那種無病呻呤的假清高。

一點武功算什麼!許多人都叫囂,匹夫敵國,這才叫武者。這話要多2B就多2B,什麼時候見歷史因為一個武夫改變過?楊露禪牛逼不,也就是王府一教頭;董海川牛逼不,王府的太監;虎頭少保孫祿堂牛逼不,也不過給徐世昌做個保鏢。

武人首先是人,是人就有生活,就有七情六欲。習文弄武,說到底,左右不過一場生活而已。謝寸官做為家裡唯一的男人,自然要承擔起男人的責任。況且有貴人相助,並不是什么丟人的事!而且貴人就是貴人,最多是你無求于他,以平常心待之,卻決不可以輕慢。否則,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弄不好還禍及家人。

其實,人是缺什麼喊什麼。

平常罵人巴結領導最多的人,你會發現,領導來了,他總是跑得最歡,表情最諂媚的那一個。叫囂著不戀權色的,其實多是權色的奴才。只不過,酸葡萄心理做祟而已。知道了這些道理,就知道聽人話,正著聽,反著理解,就能認知一個人。見人見事多了,就知道自己的路永遠得自己走,別管別人說什麼。

謝寸官接通電話,電話里就傳來肖翰業一如繼往的乾脆聲音:「兄弟,這會有時間沒,給你介紹一個朋友……」

「肖哥招喚,有事也變沒事。」謝寸官也笑道。

「後海這邊來,離你們學校不遠……到了電我,我找人領你……」肖翰業在電話里笑道:「速度!」

謝寸官恩了一聲,掛上電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休閑,也比較適合酒吧的感覺。還好今天剛開始練,沒有大出汗,也就用不著回宿舍換衣服了。百家園離西門近,他直接就往西門口走去,既然肖翰業說了一聲速度,他就不打算擠公車了。

聽一些同學說過,後海離學校不是很遠,打個的也花不了多少錢。

看著謝寸官離開,李佛協就停了下來,望著他的背影。

一旁的張博然看師兄突然停了,不由地看過來道:「哥,看啥呢?」

李佛協笑了笑,沒有言語。

「你常說最毒不過心意把,剛才那人練的就是心意拳吧?我看不出來有啥好嘛!」張博然不以為然地道。謝寸官注意他們,他們何嘗沒有注意他。畢竟這一塊每天聚著十幾號人,踏實練的就他們三個。

「能看出來就不是拳了!」李佛協笑道:「不記得劉三叔說過,能看人打拳就看出好賴的,不是宗師,就是白癡,你感覺你是什麼?」

「白癡!呵呵……」張博然笑了起來,他是個略顯瘦高的男孩,與敦實老成的的李佛協不同,他年紀小,顯得活潑了許多:「不過,我保證他動手比不過師兄你,在咱老家,誰不知道小佛爺李佛協的威名!」

「去去去,練你的拳去,一天到晚沒個正形!」李佛協笑著開口趕人,但眼睛裡卻沒有笑意,他在老家時,就以好切磋而聞名,他的眼光,自然不是入門不久的張博然可以比的。不過,謝寸官的拳,他也沒看出什麼門道,只是幾天看下來,感覺到與他了解的其他人的心意有很大的不同,但具體不同在那裡,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很期待有切磋的機會!很久沒有動過手的他突然心中有了一絲渴望。

莫名其妙!他搖搖頭,平心靜氣,一個虎跳澗猛撲出去,寒雞步穩重似山,稍一閘氣蓄勢,便吐氣闖步出拳,雙臂一開勁,發出啪的一聲衣袖響,把站在他身前的張博然嚇了一跳。

張博然有點奇怪地看著師兄,總感覺今天他與平常有些不同。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18:37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八章  風波乍起

        後海是北京酒吧比較集中的地方,在這個北方城市中,有水有霓虹的地方並不多。

        所以,這裡就因這種別具一格的風情,受到泡吧族的青睞。

        司機師傅很熱情,將謝寸官當成了來北京的游客,用一口有味道的京腔,給他上了一路旅游課。謝寸官默不作聲,仔細地聽著,並不感覺厭煩,時不時問幾個心中的疑問,就當做一個了解北京這座城市的機會。

        有很多時候,知識和智慧,就在閑談當中。

        人生那有恁多時間,正兒八經地學習需要知道的一切。大部分的知識,都來自于日常生活中。練拳做學問,都是一樣,見縫插針的效果,往往比專門抽出時間更大。就像練拳,此刻謝寸官做在車裡,仍然一邊十圈地轉著肩膀頭兒。

        心意拳肩很重要,有肩才有了手和肘。

        黃老頭的肩膀一抖,能發出不亞于出拳的速度,能將空氣抖出響來。肩頭練到這個程度,基本就很難被人擊傷了。再快的拳,由於距離的關系,到身上總需要時間。而肩頭練到這個程度,拳近一合身,十有八九就裹住自己,將拳讓過去了。遇到近身想用摔法的,肩一抖,勁先發,往往能打對方一個半渡而擊。

        黃老頭年輕時,滬上許多練跤的,都吃過他的虧。

        都是剛把套步上身,將跤架上好,卻被他先一發勁,結果拌人的腿就成了被拌的腿,沒摔倒黃老頭,反將自己拌倒了。

        心意拳裡講,遇敵好似火燒身。

        這當然是講拳意,但最能體現這個拳意的,就是將肩頭能抖出風聲來。

        心中意一起,就能將身力送上肩頭,可不像火燒身一樣麼?

        因為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所以車到後海並不堵,二十多分鐘就到了。謝寸官付了車費,就撥通了肖翰業的電話,那邊就只一句:「到了?說一個你身邊最顯眼的建築標識,我讓人接你。」謝寸官就撿最近一個酒吧的名字給他。肖翰業道一聲:「知道了,稍等。」就掛了電話,謝寸官就站在那裡耐心地等,一會兒後,一個輕柔的聲音問道:「請問是謝先生嗎?」謝寸官聞言轉頭,一個辦公室OL裝扮的漂亮女人站在面前,一張極其精致的御姐面孔,成熟得讓人心跳加速。

猛不丁之下,謝寸官有些手足無措,但很快就鎮定下來,禮貌地點頭微笑:「是!」

        「請跟我來。」女人看著從初時手足無措,到平穩鎮定的謝寸官,臉上閃過一絲由驚訝到玩味的表情,很快就掩入親切到虛假的笑容中,轉身走向一旁的一輛電瓶車,背影窈窕誘人。謝寸官目不斜視,跟她坐了上去,女人對駕車人道:「回酒吧!」

        駕車的伙子京味十足地一聲:「好嘞——」車子就動了起來。

        車子一走起來,謝寸官不由地暗喝一聲彩,要這麼個時間,這麼個環境,坐在這麼一個四面敞風的車子中,還真是一種享受。輕風帶著水氣,給這輝煌霸氣的城市帶來一絲溫柔,還沒到酒吧,他就能感覺到酒吧主人的細致精彩。

        車子很快進入暗黑的胡洞裡,七轉八拐,來到一個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前。

        女人下車,帶著謝寸官穿堂過門,終於來到了一處大廳,門一開,里面立刻傳來勁爆的音樂聲、口哨聲,與外面的寧靜形成明顯的對比,這讓謝寸官不由地將剛才打給酒吧主人的高分降了幾個檔次。

        女人帶著謝寸官穿梭人群,不時有人打招呼叫雅姐。

        酒吧中間,一個穿著暴露的妹紙正在熱舞,一手扶胸,一手撫臀,把一頭碎髮能甩出花來。不過,謝寸官卻沒功夫看這個,他一邊跟雅姐走,一邊四下張望著,終於遠遠地照見肖翰業坐在一個角落,不過,令謝寸官意外的是,那個桌子只孤零零地坐著他一個人。

        叫雅姐的女人將他領到跟前,客氣幾句就走了,連謝寸官的一聲謝謝都好像沒聽見。謝寸官也不介意,就那女人的氣場,要不是給肖翰業面子,走在街上鐵定正眼都不會瞧他一眼的。除卻武術,自己就一普通大學生,謝寸官可不敢自大到把自己真當個人物。

        「要什麼酒?啤酒紅酒?」肖翰業伸手示意他坐下,問道。這個角落離音箱有些遠了,雖然不算清靜,但話卻不需要大聲喊叫。

        「啤酒吧!」謝寸官一面坐下一面道。

        肖翰業就一招手,為他點上一杯啤酒,在等待啤酒上桌的時間,肖翰業開了口,輕聲而清晰:「謝寸官,上海閘北區仁匯里三十二號,父親謝青峰,三十八歲意外去世;母親龐翠蓮,姐姐謝思,姐夫李一遷。從跟隨父親練滬傳十大真形,父親去世後跟師爺白慶山,十四歲那年,拜入黃士鴻門下,在滬上心意拳圈子里稍有些名氣。」

        謝寸官沒有作聲,一面接過酒保遞過來的啤酒,一面聽著對方將自己的資料如數家珍。

        「小時候非常調皮,沒少幹翻牆鑽窗,扯女孩辮的事。父親去世後,變得有些沉默寡言,朋友不多,就三個死黨,沒有談過戀愛……」

        謝寸官聽到沒有談過戀愛時,拿酒的手不由地一抖,眼前就閃過一個委曲又倔強的臉孔。

        肖翰業敏感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我的情報有不準的地方?」

        謝寸官輕輕搖頭,將啤酒送入口中。

        「不感到奇怪,我怎麼知道這些東西?」肖翰業看他無動于衷的樣子,有些奇怪。

        「這有什麼奇怪的,自然是調查了我!至於為什麼調查我,肯定有你的理由,目前還沒影響到我,我也就不需要知道原因了……」謝寸官放下啤酒,開口道。

        「呵呵,不動即是禪心,心意的東西還真的有了!」肖翰業笑了道:「雖然不問,但我不能給心中留疙瘩……最初的資料,是因為我要護送大小姐上京,自然對同車廂的人有個基本的調查,到北京後,則是因為你的身手,特別讓人調查了……畢竟,要將你推薦給別人,自然得向對方提供一份詳細些的資料……」

        「讓肖哥費心了!」謝寸官舉起了杯子。

        肖翰業舉起杯子,同他碰了一下,二人一飲而盡。

        正在這時,突然間酒吧中間舞池邊傳來一片喧鬧和口哨聲,人群散了開來,有倆個人在那裡動起了手。不過,臺上領舞的妹紙連看都沒看,繼續熱舞,臺下的人也只是讓開一塊足夠開戰的地方,竟然連停都沒停,一面隨著音樂動著身體,一面看著打架。還不時地有人對扭在一起的兩人高叫,用兜捶!用兜捶!拌他!拌他!臺上打!臺上打!似乎對打架的事司空見慣,而保安已經到了,卻是站在一旁維持秩序,對於打架的,卻連拉架都不拉。

        看著謝寸官錯愕的表情,肖翰業笑道:「這個酒吧叫老兵酒吧,是軍區一有背景的哥們整的,來往的退伍軍人比較多,打架是家常便飯……」話間,那里已經結束了戰鬥,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去洗手間方向,顯然是去處理狼籍,另一個則躺在地上裝死狗。

        見散了架,剛才旁觀的那些人又回到原地,開始跳舞,對於躺在地上的人連看都沒人看一眼。半晌那人就自己爬了起來,一手捂著腮幫子,搖搖晃晃就走了過來,竟然直奔肖翰業桌子過來,然後一屁股坐在空的那個位置上。

        肖翰業就笑罵道:“就知道惹事的是孫子!”

        「你丫的才是孫子,看著老子挨打!」捂著腮幫子的挨打者粗野地道,聲音有些粗啞,帶著一股豪氣,露出的額頭上,一條蜈蚣似的刀疤爬過眼眶:「日奶奶的,趙普衛這孫子手還真重,打得老子牙疼!」話間,放下了捂著腮幫子的手,那里已經是青腫一片,但那人卻根本不管,直接端起肖翰業的面前的半杯酒,咕咚咕咚就牛飲下去。

        看清他的樣子,謝寸官倒吃了一驚。

        光聽他粗豪的聲音,看他臉上的刀疤,謝寸官以為定是個長相猙獰的漢子。結果手一放下,竟然皮膚精細,眉清目秀地像個姑娘。幸好有那條刀疤調劑,否則任誰見了,都以為是個女扮男裝的「好漢」。

        「小肖,你說的事情我全部搞定,今天可一定要幫哥哥出手,孫佳楠那臭娘們,自從他爹做了這京城的九門提督,她掌管特勤隊那哨羽林軍以來,哥哥我的人就沒羸過,你不知道那得瑟的樣子,讓人看見了忍不住就想用酒瓶子開她!」清秀男子放下空杯子,看著肖翰業「真誠」地道。

        「老肖!」肖翰業板著面孔。

        「小肖!」清秀男子臉上帶出一點「諂媚」來,看得謝寸官一陣惡寒。

        「滾!」肖翰業直接罵道。

        「好好,老肖就老肖!操,兩三天的差別,計較了十幾年,就是不肯叫一聲哥哥……說吧!今天這個忙到底幫不幫……」清秀男子臉也一板,較真道。

        「今天我不出手,那些隊員都是十幾二十的好苗子,不帶你們這麼摧殘的……」肖翰業笑道:「而且,現在特勤隊的教官是我老班長,這不是讓我給他添堵嗎?」

        「那就忍心給哥哥……呸……給弟弟我添堵!要知道快一年我一場都沒贏過!都快被孫佳楠逼瘋了……」清秀男子做哀怨表情。

        「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合,你們何必……」肖翰業嘆了口氣。

        「別別……不出手可以,就是別勸我!」清秀男子臉色突然一變,堵住了還想說話的肖翰業,轉過頭去。這時,突然間酒吧那傳來一陣騷動,一標人馬就橫衝直撞地走了進來。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19:21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九章  老熊出洞

        隨著這一標人馬的進入,音樂就停了下來,臺上的領舞妹紙立刻下了臺。那些人就上了那個舞臺,謝寸官這才看出,沒了領舞的女孩,那個臺子竟然像是一個標準的搏擊臺。

        「老肖,你真的不幫小弟,就眼看著小弟被這婆娘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清秀男子看著臺上,一個身材有點威猛的短髮女人。謝寸官也隨著他的眼光看過去,那人身材高大健碩,但卻不醜,相反還有些別樣的嫵媚感,屬於不驚艷卻耐看的模樣。

        在她身邊,清一的壯碩小伙子,個個身體倍兒棒,精氣神十足,一個個樁子似地栽在那里,帶著一股子軍旅虎氣。

        「今天我真的不出手!」肖翰業看著清秀男子道:「你也知道,佳楠他爸是我的老團長!」

        「操!」清秀男子泄氣一般癱在椅子上,這時,一個也是壯壯的小伙子就跑了過來,也是同臺上小伙一樣的虎氣,到跟前本能地一立正道:「葉頭,特勤的人已經來了,我們特務連誰上?」

        「別問我,你安排!」清秀男子頭也不回,看著肖翰業賭氣似地道。

        一身虎氣的小伙愣了一下,卻也知道氣氛不對,站在那里沒有動。

        「你呀你,還是這一副臭脾氣!我不出手,但今晚也不一定會輸,我這不給你帶人來了嗎?」肖翰業嘴巴一呶謝寸官。

        「他?」清秀男子看了一眼謝寸官,眼里滿是疑問。

        「他就是在火車上一腳將我放倒的那個!」肖翰業面不變地道。

        「什麼?就這樣的把你放倒了……」清秀男子帶著不信的神情,向謝寸官伸出手來:「葉準星,這家破酒吧的老板,沒請教你是?」眼睛卻看著肖翰業。

        「謝寸官!」謝寸官卻沒有立即伸手,看著這位自打坐在桌上就沒正眼看過自己的家伙,不卑不亢地道。這倒不是對人有什麼意見,而是一點做人竅道。這時候太快伸出手去,難免讓人看輕是一方面,另外,也顯得自己太急切了。

        諸葛亮要不想出山,劉備十顧茅廬也沒用。

        三顧而出,就是做個姿態。人人有技在手,不過是想貨賣識者,否則像豬一樣吃吃喝喝就行了,辛苦學習做什麼,還不就想修身齊家治天下,將一身本事賣出去。至於這身本事能賣個什麼價錢,那就看賣得好不好了。

        出將入相,成就霸業,也只不過本事賣了個好價錢。

        那些故做清高的,其實多數除了一張會賣的嘴和一顆圖虛名的心,往往是沒什麼真本事的人。於國無利,於民無惠,成功的裝逼到死,落個清名。不成功的,也就一牢騷桶子,人見人煩。

        「呵呵,兄弟別介意,哥哥就這脾氣,不信你問肖哥,他知道我就這慫樣兒……」清秀男子一點也沒有被人拒絕的覺悟,呵呵笑道:「也就是被事情迷了眼,不識高人!」

        謝寸官就伸出手去,握手道:「不敢!」

        「那就麻煩兄弟幫哥哥出個手!贏了,哥哥請客,那貴吃那……以後北京有事,招呼一聲,能出十分勁,絕不出九分!」清秀漢子許是真被臺上那位「兇猛」嫂子欺侮狠了,沒口子地許願。謝寸官沒有出聲,而是將眼睛看了肖翰業,做出徵詢的表情,以示做人不忘本。

        肖翰業心里暗道一聲「行!果然沒看錯人。」卻是開口道:「準星這人看外表好像不靠譜,但絕對是個實在人,哥哥就是想介紹你給他認識……至於幫不幫他,哥哥可不能幫你拿主意!」肖翰業笑道,這卻是給謝寸官攢人情了。因為他如果開口允了此事,葉準星自然要將人情記他頭上,謝寸官反倒成了附帶。人與人交往就是這麼玄妙。

        謝寸官聽了他的話,心中感激,口中卻道:「沒問題!肖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卻還是將人情落到肖翰業頭上。站在他的立場,卻不能忘本,這與做人有關。

        「好!」葉準星立刻大笑起來,充滿豪氣:「耀揚,你去安排!我帶這小兄弟換衣服去……」

        謝寸官一愣道:「這還要換衣服?」

        葉準星聽了他的話,也是一愣道:「不換衣服,換個短褲也行,不然你來我往的一身汗,也影響發揮是不?」

        謝寸官搖搖頭道:「不用,我習慣穿成這樣……」

        這時,那個叫耀揚的小伙子已經跑到臺邊,向上面說什麼。就看那位「兇猛」嫂子不耐煩地一揮手,意思直接叫人來,不要囉嗦。耀揚就招手,謝寸官就站起身來往臺前走去。

        眼看謝寸官走向臺子,葉準星看著他並不壯碩的身板兒,有些不放心地問肖翰業道:「老肖,你看這小子能成不?孫佳楠帶來的,可是京城萬歲軍精英中的精英!」

        肖翰業咧嘴一笑:「世上那有絕對保險的事,而且你敗了又不是一次兩次,多一次又有何妨?」

        他說得不大客氣,但葉準星卻認命地點頭道:“那倒也是!”

        肖翰業不由地就奇怪起來,葉準星的脾氣他不是不知道,那是絕不服人的。孫佳楠帶的特勤隊固然是萬歲軍的菁英,但他的特務連又何嘗不是精英,近一年一場不贏,還真奇怪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特勤中真出高人了,和一般人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他不由地將眼光看向正在上臺的謝寸官,暗暗有點擔心,別一出手就丟人。

        要知道葉準星這個人,交人完全看心情,第一印象極重要。

        心情好時,一晚上能交個過命朋友,心情不好,你再牛,老子都不鳥你。

        也是,他家是共和國將門世家,當年他家太爺的門生幾乎遍布全軍,從小就在眾星拱月一般的氛圍中長大。同肖翰業的交情,完全是一次執行任務出了意外,肖翰業當時憑借自己的過人本領,救了他的命。倆人那時就定了交情,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肖翰業從一個邊防兵,調入北京衛戍隊,進入武警系列,此後就一直穩步向上,終於到了今天的位置。

        肖翰業將謝寸官介紹給葉準星,完全是動了愛才之心,他也是從謝寸官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肖翰業同謝寸官一樣,都是上海堂裡長大的孩子,而且都是少年喪父,與母親姐姐相依為命。不同的是,肖翰業的通背拳完全是家傳,謝寸官的卻是拜師學來的。

        他這裡暗暗擔心,臺上的謝寸官卻傻了眼。

        因為當他上臺,到他對面的,卻並不是那些虎氣十足,站步如釘的漢子,而是一個女子。上身軍綠的緊身背心,下身是寬松的迷彩褲,面孔清秀,身材欣長健美,細腰纖纖,曲線絕對地魔鬼。主要還是身上的那股氣質,讓人不由地想穿過森林動作優雅的雌豹。

        此時,臺上的「兇猛」嫂已經揮下了手,充當裁判的那個長相有點滑稽的小胖子就大叫了開始。女子顯然看出了謝寸官的驚愕和不適應,卻是嘴角露出一個鄙夷的冷笑,在開始聲剛起的時候,就一個滑步沖近,步如猛虎出柙,一腳就踩在謝寸官的前腳面上,讓他退也退不得,進也進不來。同時,雙手同起,左手掌背摔眼,右手釘拳從左肘下掏出,直擊入謝寸官的心窩處,手法一氣呵成,乾凈利落,顯然是經驗豐富的打手。

        臺下肖翰業不由一驚,心道果然高手!葉準星已「操!」字出口,一掌拍在桌子上。

        臺上的「兇猛」嫂子已經臉帶得意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臺下的葉準星。但此時臺上卻有了變故,在眾人眼中本該倒下的謝寸官依然站立,而一拳擊入謝寸官心窩的那個軍中女將卻身子一斜,軟倒在地上。不過,隨即往起一掙,顯然心中不服。但身體起到一半,就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再次摔倒在地上。

        「操!」葉準星看到臺上的情景,再次爆了粗口,不由地問肖翰業道:「怎麼回事,變魔術嗎?怎麼一下就把這匹胭脂虎放倒了?」

        肖翰業也是一愣,但他畢竟格鬥經驗豐富,立刻簡單地吐出一個字:「肘!」

        不出肖翰業的所料,謝寸官果然是用肘將對手擊倒的。

        當時對手在他錯愕之際,突然出手,正是拳打不防如破竹,迅雷不及掩耳的勢頭。但心意拳卻同其他許多拳不一樣,有句話叫遇敵好似火燒身!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先動。就是對手一有動的徵兆,自己就要出手。

        所以雖然對手打他一個猛不防,但謝寸官卻在對方攻勢將成之時,火燒身意起,本能地拉出了心意拳老熊出洞式。右手往上封在自己面前,左肩一裹,就將左肘順了出去。

        打人最難防的,就是攻勢將成的時候。這個時候,變勢最不容易。

        女特勤眼看著自己的手已經要點住對方心窩時,謝寸官的身體已經裹了肩。而且最要命的是,這肩裹得極快,達到了匪夷所思的速度,女特勤甚至感覺到了那肩一裹帶來的風聲。於是,本來十拿九穩的一拳打空,而且由於貼身緊,謝寸官順進來的肘尖正點在她的肋部。先是一時間沒有知覺,然後就一陣鑽心的疼,疼得她軟下來。

        接下來倔強的特勤還想立起再戰,但在她一動身體,氣血一湧時,那裡傷勢似乎一下子爆發出來,疼得她忍不住出聲,再次蹲在地上。

        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是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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