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國術兇猛之六合無雙 作者:小子無膽 (連載中)

 
吟雙 2014-5-31 20:58: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8 139377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2:25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二十章    蟲二爺


    李波聽了謝寸官的話,就從口袋掏出手機來,猶豫了一下,就開始在電話記錄中查輔導員的電話。都是聽話的好學生,最怕就是惹事情。

    一旁的張苗看著正轉身往外走的謝寸官,突然站了起來,咬了唇道︰「不用給你們學校打電話,我打個電話,肯定比學校處理還快……」她拉出早就捏在手裡半天的電話,很快輸入一個號碼,然後幾乎是狠狠地按了下去。

    李波等人都愣愣地看著她。

    謝寸官看了她一眼,無聲地給了她一個澀澀的笑容,轉身就出了五金鋪的門。其實他早就看出張苗的猶豫,也知道她是個有辦法的人。能混到葉準星的老兵酒吧去,而且知道胭脂虎孫勝楠的身份,家里肯定是有些背景的人。而且弄不好是軍方背景。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能比這個背景,能更快地平息此事。

    但他卻一直沒有提出來,甚至刻意地沒看張苗,他知道張苗猶豫,肯定有自己的難處。他不想給她壓力,這個女孩雖然外表上有點「文藝」、「2B」,但從整體上來說,謝寸官感覺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起碼比張莎莎和史錦雲讓他感覺來得親近些。

    他往外走,耳邊就傳來張苗打電話的聲音︰「我在後窯這給人圍了,十分鐘沒人過來,就給我收屍吧!」聲音又快又緊,幾乎是一口氣迸出來。然後就是啪地一聲,合上手機蓋的聲音。謝寸官不由地心裡嘆息一聲,雖然不知道張苗的電話打給誰,但他已經感覺到她是多麼不願意打這個電話的。那幾句話說得那麼急,背書一般,顯然不知道在心里盤算了多少遍了。人人都有不順心的事,不管你背景如何。

    此時他已經同郭踏虜到了五金店外。

    五金店內,就突然熄了燈,這是路燕凱和李波按照謝寸官先前的吩咐做的。身後的燈一熄,謝寸官和郭踏虜所在的地方就有些暗了,這時,對面路燈下的人就顯得更清楚了。這是黃士鴻傳給謝寸官的江湖經驗。夜戰,務要使自己在暗,敵在明,這樣自己能看清對方,對方看不清自己。

    這時,他已經看清,對面正當中的一彪人馬,都是清一水的黑背心黑褲子。而剛才追自己等人很急的光頭漢子,則聚在一起,跟在這彪人的左後方。右後方,卻是一些看不清面目的人,那些人身處暗處,不過衣服有點雜,估計是這小青街上小黑哥的人馬。

    正當中這彪黑服漢子,顯然是這場戲的主角了。

    正當中立著一個穿著寬鬆黑裝的人,雖然距離有點遠,但謝寸官還是看清了他的一頭白髮,竟然是個老人。但越是這樣,謝寸官的心就越涼,江湖壯士難到老!一個人混江湖能混到頭髮白,那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更何況,這人還站在這彪人的正當中。

    此刻,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馬王爺,正輕聲在老人身邊報告著什麼。

    在這人右邊,站著另一個黑衣漢子,衣服就緊湊了許多,而且,這人往那里一站,就讓人感覺心裡發緊,那是一股氣勢,有如山似岳的一股沉穩氣勢,也有如臨深淵的一股小心勁兒。而在這人的左邊,則站著一個顯得消瘦些的漢子,這漢子謝寸官竟然看不清,因為他正好站在老人後面,借老人的身影,擋住了路燈的光。所以他的面孔都在一片黑暗當中。

    他看著隨隨便便地站在那里,卻讓謝寸官生出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一人如虎,一人如蛇,再看老人身邊,剛才不可一世的小蟲哥一副老鼠見貓的模樣,這老人肯定簡單不了。

    此時,那老人已經看到了提刀而出的謝寸官和郭踏虜,開口便道︰「小伙子,把刀刀槍槍的都收起來吧!我老頭子沒啥惡意,就是聽說有倆年輕人身手不錯,動了來看一看的念頭……畢竟這個時代,有身手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如果真要尋仇來,我老頭子根本連看都不會看,相信就是比你倆再厲害些的人,保證分分鐘之內,讓他死無全尸……怎麼樣,把家伙收了,跟我旁邊這位伸伸手,讓老頭子看個熱鬧?」聲音有些沙啞,話時話外全帶刀氣,聽著卻有一股子讓人感覺舒服的勁兒。

    郭踏虜聽了老頭的話,手里的菜刀就噹啷一聲扔到了地上道︰「想伸手就上來!」他還是一副武林中人的性子,受不了這種出鬼弄計的江湖氣息。那邊王猴就哈哈一笑道︰「爽快!來,老頭子陪你伸手給兄弟們看看!」隨著話語,就走上前來。

    郭踏虜這邊正要上前,謝寸官卻一把拉住他道︰「這一陣讓我先來,你幫我拿著刀!」卻是將自己手中的刀遞給郭踏虜。郭踏虜一愣,謝寸官向他使個眼色。做為謝寸官自己,自然也喜歡郭踏虜這種直爽的性子。但他卻不放心他出手,畢竟對面的幾人,都是成了氣候的老江湖。小江湖遇到老江湖,一不小心就吃虧的。

    而且,他想動手,也有自己的小打算,所謂擒賊先擒王,如果能趁著動手,趁其不備,能將對方那老頭拿住。江湖上除了自己和手裡的刀,誰都不要相信,這是黃士鴻經常說給謝寸官听的一句話。

    郭踏虜有些無奈地接過謝寸官手里遞過來的刀,他雖然喜歡痛痛快快的動手,但此刻卻本能地聽了謝寸官的話。功夫上他也許還不怎麼服氣謝寸官,但論處事手段,他已經有些服了這個看著比自己瘦小很多的舍友。畢竟他一路走來,一直不斷地反思,按自己的痛快想法行事的話,自己一票人不知道還能不能站在這里。

    此時,對面的蟲二爺才注意到了謝寸官,自然也感覺到了他的不簡單。

    因為郭踏虜剛才表現出來的氣勢,那不是做作出來的,顯然是一個不服人的主。卻能在氣勢勃發之時,因謝寸官一句話就泄了氣,只能說明眼前這個看起來普通平凡的孩子,有著讓人服氣的能力。而且,剛才馬王爺已經說了,這孩子是心意六合門的,手底下硬朗,行事有江湖之風,不是那些手上有二兩硬貨就想縱橫天下的匹夫。

    蟲二爺可以說是北京城里碩果僅存的老頑主。

    當年北京城里頑主風起雲涌的時候,蟲二爺並不顯山露水,但北京城里幾個鬧得很凶的頑主,東城西城、崇文宣武,卻都有意無意地避開蟲二爺,就連當時威風一時的紅衛兵里面最凶狠的老紅衛兵們,也都輕易不找蟲二爺的事。

    蟲二爺當時地約束自己的手下,除非必要動手,否則都安分守已,不參與各派系的爭鬥。當然,大家最怕的,還是蟲二爺和手下四大金剛的功夫。

    蟲二爺的真名就叫李小蟲,他是家里最小的一個。在他和哥哥李大蟲中間,還有六個姐姐。所以他比自己的大哥李大蟲,足足小了二十多歲。李家同當年北京國術館的李存義先生有拐彎親戚的關系,大哥李大蟲雖然不是李存義的弟子,卻得他指點不少。

    蟲二爺的功夫就傳自於自己的大哥李大蟲,屬于形意拳李存義這一脈的。手底下的功夫,在北京四城也是叫得上名號的。他手下的四大金剛都是當時自己一起練武從小玩到大的幾個兄弟,最年長的叫周刁民,是三皇炮捶門里的硬手,接下來就是劉三炮,是八卦圈里的硬手。馬王爺馬超,其實就是劉三炮的大徒弟。然後一個就是現在站在他身邊的王猴,是北京牛街通背門弟子,有個名號叫鐵馬騮,一身功夫在四大金剛中最硬實。四大金剛中最小的一個,就是站在他左邊陰影中的瘦小漢子,原名叫胡剛,不過,因為他為人機智,詭計多端,又使得一手好刮刀,最後就落個名號飛天狐狸胡一刀,正是得自金庸武俠小說中的名號。

    等到後來,頑主和紅衛兵大火拼,北京城有名號的頑主七死八傷,元氣大損之後,蟲二爺的力量才顯示了出來。他一面出面約束頑主,一方面同紅衛兵們談判,最終達成一個不在桌面上的協議,保護了一大批風頭浪尖上的人。也正因為如此,事情過後,蟲二爺的威望就空前高漲起來。但他此時卻采取了韜光養晦的策略,不露風,不出頭,閉門思過一般平靜了十年,最後就成了北京城老頑主中威望最高,實力最雄的碩果僅存者。

    北京城里,他說事不說事,在下九流的事情中,蟲二爺三個字,那是十足真金的招牌。

    蟲二爺年輕時玩刀動槍,所以就沒結婚生子。快五十歲時,大勢已成時,才結了婚,娶了個二十多歲的小媳婦,婚後小媳婦也一直沒有生育,蟲二爺以為自己一生就要無子了,就收養了幾個孤兒,也在自己手下中收了幾個義氣的年輕人做義子。結果卻在五十八歲時,媳婦竟然替他生下一個兒子,就是現在這個小蟲哥。老來得子,自然寵愛有加,也就養成了小蟲哥飛揚跋扈的脾氣,也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不過,蟲二爺也意識到了這個兒子嬌寵過甚,是個無事生非的主兒,所以對今天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對謝寸官和郭踏虜的身手極感興趣。因為,武術到了今天,都已經流於形式,很少有實練的人出現。四五十歲的人中,都少有行家裡手,更不要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說到底,蟲二爺鬧這麼大的場面,只不過是好奇心做祟。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2:31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廿一章    圈手不接手


    混子們自發地圍成一個半圈,王猴已經站到了眾人面前,謝寸官也緩緩地往場子中間走。一邊走,心中卻一邊在計算著對面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五猴的身後三米站著蟲二爺,陰影中的漢子距蟲二爺一米二。其他的人則在離為首這三人一米外的地方。

    如果自己轉到王猴和蟲二爺之間,先做一個往前撲的假動作,再往後縱出,用四把中鷂子穿林的翻身勢,突然襲擊蟲二爺,出其不意之下,王猴的反應至少要延遲二三秒。問題是自己兩三秒能拿下蟲二爺不。蟲二爺雖然看著老了,但能在道上混,就是沒身手,身體肯定也敏捷異常。更何問,陰影中還站著那個毒蛇一般的漢子。雖然不知道武力值如何,但就看那身形,如果有身手肯定是一個敏捷的人。

    自己一進,蟲二爺一退,那人一迎上來,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蟲二爺,就會陷入圍攻。不過,蟲二爺身邊,還站著小蟲哥,以今天的小蟲哥的表現來看,也算是蟲二爺的軟肋之一。另外,在蟲二爺身後二米處,還站著一個身材佝僂的漢子。

    從謝寸官這個方向看過去,那個漢子站得隨便,但謝寸官總感覺有一點什麼不對。

    跟隨黃士鴻練拳,黃士鴻曾經訓練謝寸官練習一種本能的感覺,就是沒事時搬個小凳在街上,預先判斷那些行人特別是短暫停頓的人的下一步動作。黃士鴻是江湖人,第一個師父是川陝兩地的老牌刀客,是個地地道道的老江湖,有許多我們平常人和練武人感覺匪夷所思的訓練方式。這種對別人下一步動作的預判,是觀察人體肢體語言的一種東西。

    就像一個人如果隨時準備跳起來時,他的腿肯定會稍微彎曲的道理一樣。而他要往左跳,重心肯定要先右移一下,以求取得身體肌肉的反作用力。但對方的身體處于什麼樣的扭曲才會產生重心右移的效果,就是需要人細細觀察的。

    長期訓練之後,就會對別人動作有一種預判,這種預判在格鬥中,往往被稱為意識。

    常打實戰又善於動腦的人,往往對此會有一種本能的學習,所以我們往往說有些人格鬥意識好。有些人意識不行。我們和意識好的人動手時,往往會驚訝地發現,對方的肢體會預先到達我們想去的地方等待。

    謝寸官做過這樣的訓練,所以那個人雖然站得身體佝僂,而且放松隨便,但他怎麼看,也感覺那個人似乎隨時會沖到蟲二爺身邊。難道這人是蟲二爺的保鏢,但看樣子又不像。不過,誰說保鏢一定要樣子像保鏢了。鷹立如睡,虎行如病,高手不是那麼容易被看出來的。二兩硬貨想縱橫天下的2B固然不少,但懷揣斤半裝沒銅的人也不少。

    王猴看著慢吞吞走向場中的謝寸官,一股勃發的勁力就流淌在血液中了。

    他是個好鬥的人,從小就這樣!一遇到打架的事情,就是沖在前頭,而且不知道後退。他愛極了兩人格鬥中鬥智鬥勇鬥快的那種刺激。他是個漢民孩子,能被牛街首屈一指的回族拳師看中,就是看中了他那股好鬥不服輸的血性。當然,這裡面也有蟲二爺的作用,蟲二爺從小與他交好,看他的身體敏捷,勁口足,天生一副好打手,就依靠哥哥李大蟲的關系,將王猴介紹到這位老拳師那里。

    老拳師一眼看中了王猴,但回漢有別,只是將他當弟子卻不入室。教功法打法,卻不傳秘法。功法和打法,那是通背拳基本的練法和用法,而秘法,卻是門裡前輩人老幾代的經驗積累,知道那一招怎麼好用,那一招要引,著手在那里。手在那里翹,腕在那里埋,全是小手法小細節的東西。而這些小手法和小細節,才是一個門里的精華。

    為什麼你一拳出手,兩個人來接,一個就能接住,一個卻接不住;一個接住你就走不了,怎麼走怎麼別扭;一個接住你就進不去,怎麼進怎麼挨,這里面就有許多小細節。也許就是腕一沉,指一翹一點點東西。

    放人,人家將身高體胖你推都推不動的人一推一個跟頭,力量卻同你差不多。那就是手的落點,用力的方向,蹭皮掛肉其實就是一指頭的勁兒。

    王猴練功那叫一個苦,打定樁,冬夏摔得手背青腫,血都濺出來。

    打活樁,盤步練根,一走就是兩鐘頭不帶歇氣的。看得老拳師眼珠子瞪著,直罵那些回族弟子不爭氣,遲早玩意要叫這漢民弟子弄去。拳這東西,不練光想,就深不了,和悟性關系不大,許多人不理解,總以為有些人悟性好。其實是人家練通了。夏蟲不可語冰!那些從來沒見過冬天的蟲子,怎麼會知道冬雪嚴寒中那種酷酷的美麗。練到了,你悟性自然就好了,比別人理解得深了。

    王猴不像其他那些弟子,總日介想圍在師父身邊,掏一點打法什麼的技巧。他就是一個字,在那苦練,直練得肩勁腰韌背柔,出手如鞭。同師兄弟們過手,一甩手,衣袖如鞭,發出脆響。師兄弟們同他動手,也就一個回合的照面,基本就擺那里了。

    這此師兄弟不但不反思自己,反而一窩蜂地埋怨老拳師將拳法真傳教給了王猴,而不傳給他們。老拳師看得唏噓不已,終於流著淚,做過請真主寬恕的禮拜,一咬牙將拳法全傳給王猴。一個身懷絕技的老拳師,教一個肯吃苦練的弟子,那就像吸食了鴉片一樣,欲罷不能。因為埋沒心中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的東西,終于找到了知音,你一說,基本功到了的弟子,他就門清。而不是像那些整日介不練,東掏西掏的憨貨,你說點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技巧,他抓耳撓腮,喜不自勝。你真說點好東西,他卻兩目茫然,一副你看我像白痴般的表情。

    此時格鬥就在王猴面前,打開一片新天地。

    通背拳,除了練得肩似轆轆,手如軟鞭,還要練得勁力通肩達背。否則只能是通臂拳,而非通背拳。只有勁力通肩達背,才能在放長擊遠中加上肩背打,那就真正有了猿身法。白猿通背,白猿通背,為什麼不是猴拳,就是因為猿除了靈長之外,還有身勁。

    關中紅拳的側身換膀,就是借自于通背拳,這個側身換膀,就是肩背打的東西。當然,通背之後,還有通拍之說,這個卻已經與功法無關,而是一種境界了。王猴此時還達不到通拍之境,但通背之境卻已經是實打實的上身了。

    謝寸官終於在場子當中站定。

    王猴雙手一抱拳,道一聲︰「請!」

    謝寸官雙手剛抱拳起來,王猴身體一側,左腳一開小步,右腳一隨,開了大步,身體如風中柳枝輕輕一晃,右手如鞭,嗖地帶著風聲,就甩向謝寸官的側太陽穴。謝寸官雙手剛抱起,當時也不換勢,順勢就起手,右手往上一掛,左手合了右肘,前腿一提,橫住王猴的右腿,往前進步,大腿一擰,帶了胯勁臀風,就往王猴貼進。

    胯勁臀風是心意六合的特色,有些支派也叫臀風,是胯打的式子。

    這個動作是雞腿提踩那一提中衍生出來的。雞腿一提,腳尖外撇,帶著橫腳掛膝之勢。而落踩時,卻不是橫扁踩下,而是腳往里擰,整個腿胯就形成一股子離心力,帶著這股子勁,自己的腿胯就與對方的腿胯相交,力就能作用過去。

    就好像形意拳中與人撞臂時,小臂一擰,看著是撞了一下,其實是打了對方一下。這個胯勁臀風同那個擰臂是一個道理,只不過那在手上,這在腿上。

    有許多人會說,這樣出腿別扭。其實那是你沒練,練到了習慣了,就自然而然了。

    練拳就是練一個從別扭到習慣的過程,各種看著矛盾的動作,在你身上合諧統一了,你才能打得順心順手。

    謝寸官下出胯勁臀風,上面手法卻是單虎抱頭,講一個挺肘如槍隨身勢!下面左掌是撞掌勁,力在掌緣,撞中了基本就要斷肋骨的。

    但他強,王猴可也不弱!而且,王猴是將通背拳練到肩背打的人物,這手一甩出來,一觸謝寸官的小臂,就發出啪地一聲脆響。謝寸官的手臂上就一股火辣的痛,好像給鞭子抽到裸露的肌膚一樣。而王猴的手在一觸之時,翻手一刁,手就掛住了謝寸官的小臂,但他這一把,與普通的掛不一樣,別人刁掛都是合著拇指,用手掌將人刁住。而王猴的刁手卻是將拇指叉開,卡在謝寸官的臂彎處,這樣一來,謝寸官的身子就被對方一下子固住,進不去了。腿上的胯風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王猴此時已經小進左腳一跟,一倒重心勁口,左手一掌按在謝寸官肩上,發出啪的一聲響,打得謝寸官身體一震,肩頭一片火辣。同時王猴右手卻已經收了拇指,一把就插入謝寸官腋下,同時右步一進,就封了謝寸官的跤口。右手一用力往斜上挑起。

    謝寸官就立足不穩,一步就跌了出去,摔在地上。

    王猴這是打了一個通背拳中最常見的圈手。

    謝寸官在滬上曾同通背門人交過手,對方打圈手時,都是直接用手來圈他的手,就被他用單虎抱頭加胯風放倒了,沒想到王猴的圈手卻與滬上的不同。

    其實通背訣對圈手的解釋是,圈手不接手,手奔太陽走!看手不見手,圈身一邊丟!第一手就是取對方太陽穴,就是取不中,對方要偏頭躲閃,自然就沒了眼法。當對方看都看不清時,自己就進步穿手打錯跤。這個時候,著眼于對方的身體,對對方的手臂要視而不見。

    正是傳統武術中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原則。謝寸官一動手,靠過去經驗來打,吃了個悶虧。他這邊身一挨地,立刻收腿盤身,手一扶,一個龍盤展形就站了起來。

    速度快得王猴眼楮不由一眯!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2:36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廿二章    一靠換一拳


(武術沒有什麼最高境界,越是老拳師,打家子,平常練的越是基本功。至于說內功,一掌碎十幾塊磚,那磚和跆拳道選手踢的杉木板一樣,是有一定特殊性的。而且,磚的擺放也是有技巧的。小子無意否定內功,只是認為內功沒那麼玄道。感謝兄台支持!)

    謝寸官一起身,就緩緩地移動腳步,看著好像動手走場子的樣子,其實他卻是在選一個好的角度。王猴的身體隨著他慢慢地在原地轉動著,始終保持著面對他的方向。謝寸官終于轉到了蟲二爺的右前方,現在他離蟲二爺有三米,離小蟲哥只有二米。

    這正是他剛才打算好的角度和站位。

    他突然間往前一竄左步,左手反掌甩出,抽向王猴的面門。左手這一出,是個引手。王猴自然地一抬右臂,屈肘立臂橫面前,左掌卻環抱在右肋下,封門閉戶。傳統拳的封接一般主動接對方的手,只是封住自己的門戶。因為你主動去接對方的手,就容易被對方引誘、設計。而你只要封住自己的門戶,對方破不了防,你就立于不敗之地。而且,封門是蓄勢,是束,只要對方手一觸自己,也就進入了自己的攻擊範圍。此時自己只有一展,往往容易得手。

    王猴此刻也是只等謝寸官左手一觸自己的右臂,就甩開右手,直擊他的耳門,這是通背拳的猿猴抱枝。就聽啪的一聲,謝寸官的反掌就摔在王猴的右肘部。

    隨著這一聲響,王猴的手臂就像打開機關的彈簧一樣,唰地展開來,掌出臂旋,抽向謝寸官的耳門。謝寸官的左手摔掌卻在一觸王猴的手肘之後,順勢一旋,變甩為按塌,硬生生將王猴的手臂斜按到一邊,正是心意顧法中的捆臂。這是以對方的大臂為杠桿,將對方的身體按轉一個角度,好像將對方捆起來一樣。就在王猴身微一斜時,他右手已經從下出捶,迎向左手,同時右腿隨右手一同趟刮而起,目標是王猴的膝蓋。

    這一手正是滬上心意六合門的一式迎門鐵臂,打得是上下皆奪的封逼勢。

    迎門鐵臂是拳出帶防,腿出帶封,基本是一個硬奪勢,一般除非功力高上許多,或者不惜兩敗俱傷,否則一般人只有退讓。王猴功夫雖然上身,但卻不願意同謝寸官硬拼,立刻退步中拳,連出三個,就同謝寸官拉開了距離。

    這種打法有個名堂,叫退守三關,是退步時怕對方追擊時用的。

    而謝寸官要的就是他這一退。

    王猴這邊剛退三步,謝寸官卻根本沒有追他的意思,迎門鐵臂趟出的右腿根本沒有落地,直接蕩回去,返身一跨步,卻奔二米外的小蟲哥而去,右手反臂輪劈而下,直斬小蟲哥的頭面。小蟲哥正看得入神,冷不防一個拳頭就出現自己的面前,嚇得不由驚叫一聲,本能地閉上了眼楮。謝寸官一拳就蹭臉而下,打得他頭不由地一偏。

    這是四把中鷂子入林的翻身勢。

    謝寸官右拳斬下,就進了左步,左手卻是從下往上反拍而上,一把拍在小蟲的背後,就撈住了他的脖頸,順手就將人對著王猴甩了出去。在四把譜中說「望眉斬截反見背」就是指這一把,一拳反斬,手就從下往上從背後打對方的後腦。不過,謝寸官不欲傷人,就變打為撈,將人甩出去。他將小蟲對準王猴的方向甩出,然後根本看都不看王猴和小蟲,一個箭竄,人就奔蟲二爺撲去。

    蟲二爺早在他將小蟲甩出時,就身體一聳,往後退去。

    謝寸官突然不顧王猴,向小蟲出手,老滑如蟲二爺,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意思。

    按說蟲二爺雖然已經七十往上,但身手還是有的。但千斤之子,坐不垂堂!他已經富貴到坐在院子里怕樹葉打頭的境界了,又怎麼會冒險同謝寸官一搏。

    蟲二爺這里後退,謝寸官就往上撲,那個一直站在蟲二爺陰影當中的胡一刀此刻就動了起來,身形前竄,迎著謝寸官就撲了過來,右手直插謝寸官的咽喉。手法快捷絕倫,掌指間寒光一點,森森逼人。與此同時,左手就貼在自己肋間,謝寸官分明看到,一把刮刀就突然從袖間滑落,出現在他的左手上。

    身藏暗刃,果然是用刮刀的好手!

    謝寸官原本也沒打算能直接拿下蟲二爺,他其實在動手之初,就將這個陰影中的漢子算計進去了。此刻謝寸官根本沒有管蟲二爺,他直撲向胡一刀。右手往上一迎,直摸胡一刀的右手肘,一把把住。許多人感覺接人手很難,基本不相信能在高速打斗中,抓住別人的手臂。其實抓別人手臂是有竅道的,就是絕不能將目光停在別人手腕或前臂上,而應該在肘和大臂。這里面有個道理,就是人手的移動範圍最大,所以移動起來速度也最快。反應不能達到神速的人,根本不可能抓住別人的手腕。

    但肘和大臂就不同,手移動一米的距離,肘和大臂可能只移動二十厘米的樣子,移動速度只有手速度的五分之一。所以接人手臂要接肘之後,正所謂「肘後一尺下功夫」,肘後一尺之地,就是人的大臂到肩膀的距離。

    胡一刀手上寒光冷卻雖快得讓人寒心耀眼,但肘卻輕鬆地落入謝寸官的掌握當中。

    謝寸官一把把住他的肘彎,立刻往前順刁扯拉對方,同時將自己右臂展直,右肩就往對方胸口靠去。而左手卻從右肩上伸出去,直插對方的咽喉。胡一刀右手刀被拿,左手刀本能想出,但身體卻給謝寸官扯向前方,一時身心兩用,又想穩住身體,又想揮刀前。這一恍惚間,就感覺胸口似給大石撞中,氣憋心悶,一陣疼痛。卻是給謝寸官的右肩靠入心口。

    心口疼痛未消,接著咽喉一塌,氣不能出,卻是謝寸官的左手標入他的喉嚨處。

    這是猴形的刁枝技,右手刁臂,右肩顧人,左手插咽。一連串的打法,讓他早就起意的左手一刀,竟然根本來不及出。

    謝寸官一插得手,立刻轉身旋體,右手放刁,如猴爪掃眉,掌梢就掃向胡一刀的右眼眶。同時左肘就隨體一轉撐出,直撐在胡一刀的右肋上,將胡一刀斜甩出去,正是一式滬上心意的猴形小裹!胡一刀被甩去的方向正是蟲二爺退去的方向。而謝寸官自己,又是一個過步箭竄,隨著胡一刀身後,向蟲二爺追去。

    此時王猴才堪堪將小蟲哥的身形穩住,就看胡一刀被甩向蟲二爺,謝寸官竟然跟著胡一刀的身子,撲了過去。蟲二爺的身後兩米,就是人圈,他退得雖快,奈何手下反應可沒那麼快,身子就被一個人的身體擋住,接著胡一刀的身子就飛了過來。

    多年的老弟兄,蟲二爺立刻左手往前一迎,帶著暗勁兒,接住胡一刀的身體,然後往身邊斜帶,將人送出,同時右手握拳,拳進步隨,一拳就迎向謝寸官的身體。

    謝寸官左手前推下按,一把封住了蟲二爺的右手拳,左腿提踩而進,一提腿就頂在蟲二爺的右手肘上,兩相錯勁,蟲二爺不由悶哼一聲,右臂竟然給挫傷了。謝寸官左腿一落,出胯勁臀風,內胯的勁就給蟲二爺擱在右腿上,蟲二爺身子一晃。謝寸官的拳頭已經到了自己心口,只消從左臂肘腕處擊向蟲二爺的心口,馬形竄拳就用全了,蟲二爺鐵定要失去戰鬥力。但就在此時,謝寸官突然臉色大變,因為他分明看到,開始時自己注意到的那個佝僂著身體的漢子,此刻正一步跨了過來,伸手到蟲二爺的背後,而手上寒光閃閃,竟然是一把刮刀。

    這人要殺蟲二爺!謝寸官大驚,他明白這一刀下去意味著什麼,不管這人與自己有沒關系,自己這些人今後都逃不開王猴等人的追殺。他雖然不知道蟲二爺在江湖上的地位,但這個排場以及彌勒哥那些人的實力,都讓他知道這個老人不容易小覷。

    謝寸官想也不想,身體就撲到了蟲二爺的壞里,右手卻並沒有擊向蟲二爺,而是從蟲二爺的肋下,伸向了後方,一把抓向蟲二爺身後那人手中的刀。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謝寸官竟然有如神助,一把抓到了刮刀上,他的手頂住了那人的手,但那人的刀還是刺中了蟲二爺。

    只不過,因為謝寸官的手的阻擋,那一把只扎進去兩公分。

    蟲二爺背上一疼,不由地一聲大吼,摧步進身,擺胯擰肩,一個內靠就打在謝寸官的胸口上。這是老人竭盡全力的一擊,謝寸官只感覺自己喉頭一甜,一口血就噴在了蟲二爺的臉上,身體不由地向後倒去,不過,他的左手卻緊緊地扯著蟲二爺的手臂,將蟲二爺一起拉倒。那人的刮刀從他的右手中劃出,割破了他的手掌。

    兩人倒在地上,那人以及手中的刀就暴露在眾人面前。

    王猴不由地大喝一聲︰「劉十三,你幹麼!」口中吼叫著,身體卻一縮一縱,一個過步就到了那人面前,一腳踢飛了手中的刀,一落腿踩在那人膝蓋上,踩得那人身體一彎,王猴一個中拳就打在那人小腹上,將人打飛出去。

    此刻,回過神來的胡一刀已經將蟲二爺扶起來,謝寸官躺在地上,胸口火辣辣的,又是一口血咯出來。蟲二爺雖然年老體衰,但這一靠卻煞是老辣,震氣傷肺的靠個結實,他沒個十天半月的休養,根本緩不過來。

    郭踏虜此時雙目盡赤,大吼一聲,就往前直撲,幾個漢子想上前擋他,給他幾個寒雞覓半步崩,都放翻出去。王猴此時已經騰出手來,竄過來,擋在他面前。郭踏虜想也不想,就是一個崩拳直擊王猴的小腹。

    王猴卻不動如山,直接以腹部硬接郭踏虜一拳,身體給打得直往後滑了一米遠,一口血也就噴了出來。然後嘶聲叫道︰「二爺打了一靠,我就還你一拳!再不住手,將你們全砍了!」

    郭踏虜呆呆而立,他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一拳,對方竟然能以腹部硬接。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2:47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廿三章    萬里江湖義當先


    郭踏虜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情有些沮喪之餘,不再說話,而是過去將謝寸官扶了起來。謝寸官靠在他懷里,口角還是不住地滲出血來。剛才事情緊急,幸好他身體反應敏捷,在蟲二爺靠身入懷時,已經吐了一口氣出來。

    但因為他要抓那個「劉十三」手中的刀,身體前撲,二力相撞一起,所以傷得就重了。

    王猴此時也已經走到蟲二爺跟前,扶住他,關心道︰「蟲哥,怎麼樣?」身後胡一刀正在處理蟲二爺的傷口,聞言道︰「傷口不深,沒動筋骨!」一開口,聲音嘶啞,竟是讓謝寸官傷了嗓子,讓人不由地想起白居易《琵琶行》中「嘔啞嘲哳難為聽」一語來。

    聽了他的話,王猴不由地心情一鬆,口角又是一口血滲了出來。

    蟲二爺看得心裡不由一痛,埋怨道︰「幾十歲的人了,還是這樣魯莽!還人情也不是這還法……讓個小的來扶我,你先處理一個傷勢,別落下啥病根兒!順便給那孩子也處理一下!」

    王猴點點頭,他與謝寸官一個傷腹,一個動肺,都是震傷。他是老打家子,身上傷藥倒是常帶一些,口服外敷的,都是通背門里傳的。當下從車上拉了個粗布包出來,顏色混濁,顯然是有些年頭了。打開布包,從中拿出一個瓶子,倒出點粉沫兒,放在鼻子前,盡力一吸,就吸入肺中。然後又倒出一點,走到謝寸官身前,將藥粉面兒放在他鼻前。這就是老江湖的風範,雖然自己的傷勢同謝寸官不同,他根本不用服這個藥。但他貿然取出藥來,那個人又敢輕易用藥,所以先自己吸一口,以示無毒。

    謝寸官就輕聲道︰「謝謝前輩!」然後就就著他的手盡力一吸。

    王猴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只道一聲︰「好心計!」卻是真心實意地誇謝寸官,像他這種老打家,混江湖的,對誰的功夫高低倒不是十分看重,但對懂江湖路數,心有急智的人,倒看得很重。說完一句話,王猴就不再言語,退到一邊,從粗布包中又拿出一瓷瓶來,倒出幾粒紅丸,放入口中,也不要水,嚼了咽下。

    此時,旁邊的小弟已經將那個劉十三推來按下,那人此時已經鼻青臉腫,顯然吃了不少苦頭,也可見蟲二爺在眾人心中的地位。

    「十三,你也跟了我有十幾年了,說說,蟲二做了什麼對不住你的事,要你在背後捅刀子!」蟲二爺此時已經裹好了傷,穩穩地站住了,問那個刺殺他的漢子。

    漢子就抬起頭來,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二爺沒有對不住劉十三的地方,是劉十三對不住二爺!今天這事,成與不成,劉十三都沒打算再活下去!殺了二爺你,劉十三就自殺陪二爺去,到陰間給二爺再做牛馬!殺不了二爺,十三就任憑二爺處置了……至於說要殺二爺的原因,二爺還記得西城廖八爺不?」

    蟲二爺聽了,身子不由地一抖,不由地顫聲道︰「你是廖八的人?」

    劉十三搖搖頭道︰「不是!十三當年在父親病床前發誓,絕不混黑!我與廖八爺只是朋友之交……不過,當年劉十三為昭父冤,陪母親上訪,流落到京城,恰好我母親病重,無錢醫治又缺衣少食,在西城偷偷地耍個場子,引來了廖八爺,兩人一動手,就認了同門!廖八爺出錢,供我母子衣食,為我母親看病,我母親過世後,又為我母親送終!」

    「你和廖八是同門,你是太極門的人?」蟲二爺問道。

    劉十三點頭道︰「我正是廣府太極傳人……」

    「你父親是?」蟲二爺眼光一閃。

    「我父親的名字就不說了,沒幾個人知道,不過一般人都稱他『劉秀才』」劉十三的聲音大了一些,帶著一股子自豪。

    「怎麼會?你如果是劉秀才的兒子,怎麼會給王猴一式拿下!」蟲二爺眼楮里滿是不信。

    劉十三停頓了一下,終于開口道︰「我投二爺以來,見識過了二爺的仁義!所以我只出一刀,一刀殺不了二爺,就是天意!我受廖八爺恩惠,不能為他報仇,就將命還給他!」

    「好大的膽子!」一旁的王猴忍不住罵道︰「道上規矩雖然禍不延家人,但龍頭被刺,這規矩也就破了,你難道不管你的女兒死活!為了廖八那樣的爛人,值得嗎?」

    劉十三慘然一笑道︰「她攤上這麼個爹,那也就是她的命!不過,王猴哥,你說的對,廖八爺當年做事是有些不地道,但天下皆惡,與我何害?天下皆善,與我何益!廖八他縱然對不住天下所有的人,但沒有對不起我劉十三,只有我劉十三欠他的……而且,你也知道,道上混事,禍不及家人!廖八爺就是該死,他的孩子廖茬碗也該死嗎?他妻子也該死嗎?」

    「那管蟲二爺什麼事?」王猴大怒︰「那是他自己的仇家多!」

    劉十三慘然一笑,不再言語,只是看著蟲二爺道︰「事情十三已經做下了,沒啥好講的,二爺你處置吧!」

    蟲二爺看著跪在地上的劉十三,終于開口道︰「你在你爹床前發誓不混黑,為了廖八這個混子就破了誓言……我不知道該說你義氣,還是該說你無信!我蟲二死不要緊,可是你也該知道,蟲二一死,北京城里這些吃這碗流食飯的孩子又要賠上多少條命!要不是這孩子,你……你……」蟲二說不下去了。

    劉十三也不言語,他也知道,北京城里所有的混子,因為有了蟲二爺這塊牌子鎮著,所以都有自己的地盤和規矩。如果一旦蟲二出事,肯定會大亂一陣,而混子們亂,肯定治安亂,治安亂了,公安肯定不幹,那麼接下來火拼加嚴打,不知道又會有多少年輕的生命消逝。

    他抬起頭來,淚水就流了下來,他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正如他所說的,天下皆惡,與我何害?天下皆善,與我何益!他劉十三偏偏只欠廖八的情。

    「劉十三任憑二爺處置!」他啞著嗓子道。

    蟲二爺看了看王猴,又看了看胡一刀。胡一刀伸出手掌,做出一個切削的動作,顯然是要蟲二爺殺人。王猴嘆息一聲,將臉轉向一邊。蟲二爺口唇哆嗦著,一時說不出話來,在現代社會,像劉十三這樣的人,已經是極少的忠義之士了,蟲二爺不忍心。

    而且如果按規矩殺了劉十三,肯定還要處置他的女兒,那孩子見他時,一口一個爺爺,蟲二爺更不忍心,那是多乖巧的一個女孩呀。

    「二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正在這時,一旁的謝寸官突然開了口。

    在這件事上,他是蟲二爺的恩人,蟲二爺自然欠他一份人情。雖然他開這個口,不太合適,但謝寸官實在不忍心劉十三這樣的人,因義字送命。

    「你講!」蟲二爺抬起頭來。

    「萬里江湖義當先!這位劉師傅所做雖然不智,卻不失一個義字!當年曹孟德不殺關二爺,就是重的他那份義氣!人守堂,堂守規矩,規矩合于義字,這就是江湖……江湖中,義字是大過堂規的!」謝寸官一口氣說道,有些微喘。雖然王猴的藥有效果,但他的肺傷卻也不輕。

    「好一個萬里江湖義當先!你既然開口討這份情,二爺就賣你一個人情……不過,劉十三,從今天起,你也不再是二爺身邊的人了,從此江湖寬廣,任你撲騰!再有事犯在二爺手中,二爺也不會客氣!」蟲二爺自己本來就不落忍,但卻不好壞規矩。此時謝寸官開口,對自己又有救命之恩,他就順勢允了這個情分。

    「謝二爺!謝小兄弟!」劉十三如何不知道這是二爺的恩典,如果蟲二爺不想饒他,別說人微言輕的謝寸官,就是王猴說話也不成。這卻不是說他不感激謝寸官,相反,他極感激謝寸官。因為謝寸官這是給二爺一個台階下。沒有謝寸官開這個口,其他人都是二爺身邊的人,那個敢開口求人饒過他這個刺殺蟲二爺的人。

    而最重要的是,謝寸官不光救了他,還救了他的女兒。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外間就跑來一個黑衣漢子,趴在蟲二爺耳邊一陣耳語,蟲二爺聽了,眉頭就皺了起來,對王猴等人一揮手道︰「你們先從街西口離開!」王猴等人一愣,立刻就分散上車,離開了現場。此時,只剩下兩輛車子在那裡等著,胡一刀和四個漢子就陪著蟲二爺。他的傷遠較王猴輕,保護二爺的任務就落在了他身上。

    蟲二爺走到謝寸官面前,從自己脖頸上卸下了一個牌子,親手繫在他的脖頸上。

    「年輕人不錯!有膽有識有謀略,可惜二爺我老了,否則真想帶你幾年……這個牌子給你,在這京九之地有什麼道上的事情,只要出示這個牌子,報一下蟲二的名字,還管點用!沒事了來後海找我老人家喝喝茶,我最愛和有腦子的年輕人聊天……」蟲二爺笑著揮揮手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年輕,真好哇——」

    說著話,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竟然是走著出街。兩輛車就緩緩地跟上。胡一刀就走到謝寸官面前,將一張片子遞給他道︰「沒事來找二爺喝茶!」然後轉身小跑著追過去。一行人出街而去,遠遠地就傳來二爺的聲音︰「我本是臥龍崗閑淡散人,憑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爺下南陽御駕三請,算就了漢家基業鼎足三分……」聲音漸遠漸杳,竟然是京劇的調門,字正腔圓,很有一股出塵的味道。

    謝寸官一時聽得痴了,從不喜歡古戲的他,頭一次感覺這京腔京味是這樣的好聽。(京劇大藝術,小子喜歡,希望大家有空去听听!也是支持一種國粹!)
吟雙 發表於 2014-6-3 08:45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廿四章    青街兩行淚

    後海老兵酒吧的後院裡,在槐樹下,謝寸官正坐在一個椅子上。在他面前,葉準星正滿頭大汗,練習踩雞步,一遍一遍地走著一圈兩步的雞步搖閃把。這是心意六合拳雞步常練的動作,練得就是一個上下相通的整字。在很多時候,拳里的整字,並不是做「整個」的意思講,而是協調的意思。全身協調就是整!

    在老兵酒吧的後院,謝寸官已經住了將近十天了,胸口的疼悶就漸漸地散開了。

    受傷回校的當天晚上,他就去醫務所討了假來。當在醫務室里,將上身的衣服撩起時,送他回校的路燕凱、李波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張莎莎、史錦雲和丹丹都不由地驚叫出聲來。郭踏虜倒看著一般,知道這傷並不是很重,謝寸官肯定化勁了。

    因為那里雖然青腫一片,卻沒傷到骨頭。

    在那種情況下,給人貼身一靠,沒有傷到骨頭,不是對方打靠無力,就是被打者化勁了。

    蟲二爺的靠可不是無力的,郭踏虜看到了那個老頭的功夫,那一靠是帶著顫閃勁的。勁頭不上肩,肩頭就不可能出現那出新一樣的一個極速顫閃。

    張苗沒有跟來,因為幾乎在蟲二爺剛剛離開,街的這一頭就吵嚷起來,然後就看一群漢子給一群大兵驅散。這些大兵個個一身迷彩,身材健碩,龍精虎猛、身手矯健。而且,隊伍整齊,兩兩配合,一看就久經訓練,下手極有章法分寸。漢子們不抵抗的,就一把按倒,用塑料制作的「捆易快」綁了手腕。稍有反抗的,一拳一腳下去,乾淨俐落,那些漢子也就窩在地上,只剩下喘氣呻吟和被捆的份了。

    領頭的那個兵頭兒,謝寸官一看,只能用野獸兩個字來衡量了。

    上身是軍綠背心,下身迷彩長褲,一雙野戰皮靴。身材比郭踏虜還要高大,近乎兩米,那膀子頂謝寸官兩個半,雙膀上的肌肉暴起,卻在骨中泛起一個個核桃大的小肉球兒。謝寸官最心冷的就是這個,這就是栗子肉,是從小練硬功排功的結果。

    而且,這種硬功同那種皮軟肉長的鐵布衫不同,是內外兼修才能練出來的金鐘罩。這種功法,不光增強抗擊打能力,而且力量會驚人地爭長。遇到這種高手,除非是楊露蟬,董海川這樣的內家絕頂人物,一般的內家高手,對不起!歇一邊涼快去,而且是躺著歇!

    這種人的動作一般都迅若猛虎,快如捷豹,而且腰靈肩活,不下猩猿。

    那人遠遠地看見張苗,就如金剛大猩猩般地竄過來,咧嘴一笑道︰「苗苗!」聲音讓謝寸官不由地更起雞皮疙瘩!你說這麼野獸一漢子,竟然是雄生雌音,而且這一聲苗苗叫得要多肉麻,有多肉麻。他真想大喝一聲︰「滾!」不過,漫說是他現在身體受傷,就是身體不傷,他也不願意輕易挑戰這樣一個美女聲音野獸身的獸類。

    「滾!」一聲輕脆的聲音,叫出了謝寸官的心聲,他幾乎感激得要叫一聲萬歲了。

    發出聲音的自然是張苗,她此刻真的是柳眉倒豎了!周圍的郭踏虜、路燕凱和李波都一臉「於我心有戚戚然」地看著很「文藝」、夠2B的張苗兒,就連張莎莎、史錦雲和善良的小丹丹都是一臉出氣的表情。可見這個雄生雌音的漢子所造成的落差多麼地不得人心。

    漢子立刻委屈地閉了嘴,卻立刻陪著笑道︰「舅舅一打電話,我立刻就趕來了,怎麼處置這些不開眼的2貨,只要公主你一聲令下,拷打剝皮浸豬籠但憑吩咐……」

    張苗聞言,看了一眼謝寸官,就轉回頭道︰「都放了吧,都是一場誤會!」

    漢子一愣,卻回過頭來,尖著嗓子道︰「兒郎們,都停手……」喊完了,回過頭又看了張苗一眼,似是要確定命令一般,才又回過頭道︰「將綁的那些都放了吧!」那伙大兵就齊應一聲,一個個抬腿抻手,刷刷地寒光閃閃,竟然人人小腿處拉出一把把軍用匕首,將那些人手上的「捆易快」割斷,一人屁股上一腳,叫著「滾你媽的蛋!再敢惹咱老虎團的姑奶奶,下次閹了你們這些孫子!」

    這時那些大兵就嘻嘻哈哈起來,一個個過來叫聲︰「苗兒姐……」

    張苗有些彆扭地看了一眼謝寸官,卻一一應下。那雄生雌音的漢子就不樂意了,一聲聲︰「快滾!快滾!」的清聲脆音就從那張大嘴里連綿而出,將那些兵漢子都罵走了。這才回過頭來,剛叫一聲︰「苗苗!」就給張苗一腳踢在屁股上,道︰「你也滾你的蛋吧!」那漢子竟然不以為忤,謝寸官分明看到,那壯碩靈活的身體甚至還有意地挺了屁股,讓張苗踢,然後就邊走邊回頭問道︰「要不要留輛車送你回去?」

    張苗搖搖頭道︰「不要!」漢子這才真正地跨步離開,邊走還邊對謝寸官等人喊道︰「哥們幾個,照顧好苗苗,回頭哥請你們喝酒!」聲音麻麻地,麻得郭踏虜虎軀連震,路燕凱皺眉瞪眼,李波咬牙切齒,謝寸官心頭翻騰。

    看著一幫子大兵離開,張苗的眼楮終於泛起了淚花兒。

    其他人都沒看見,一直注意她的謝寸官卻看到了︰「怎麼了?」他輕聲問道,將手里的一張紙巾遞過去。「沒事兒……」張苗鼻音重重地道,接過紙巾時,眼淚卻一下子破了堤般地傾瀉下來,終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嚶嚶地哭出聲來。

    謝寸官一時措手不及,想蹲下去,卻因身體發軟,給郭踏虜扶住了。

    一旁的張莎莎也不明就里,忙過去,想摟住張苗兒安慰她,張苗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躲向一邊,只道︰「我沒事——沒事——你們一起,我先走了……」然後就要離開。張莎莎不由地叫道︰「你別急嘛,我們一起送了燕凱和他同學,然後我就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們去送吧,我反正回住的地方是要擋車的……」張苗顫著嗓子道,正好這時,一輛被終於被放行的出租車開進了小青街,張苗就招手叫車。

    張莎莎還要說什麼,路燕凱已經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道︰「讓她去,她這會兒需要靜一下!」然後就看了一眼謝寸官。路燕凱的意思很明顯,今天你們倆人談得不錯,你不說點什麼。謝寸官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開口對正要上車的張苗道︰「張苗,到家後給張莎莎打個電話,報一聲平安!」他這句話即表達了關心,又不顯山露水,讓人多想。

    正要上車的張苗身子停頓一下,就嗯了一聲,才進了車子。

    看著車子啟動離開,謝寸官突然沒來由地感覺心口一疼,比胸上的傷還明顯的感覺。他的腦海里突然就出現了湖邊時張苗卸了妝後那蒼白的小臉,想到她時時刻刻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但他分明從這種拒絕中,感覺到了一個女孩子的孤獨和絕望。

    是的,不知道什麼原因,謝寸官從張苗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絕望的氣息。

    他突然就想起了剛才劉十三孤注一擲,挺刀刺殺蟲二爺時身上的那股氣息,然後他就想到了父親去世時,自己拿到從父親遺體的手中,拿到的那張殘缺紙條,讀著上面字時的那種感覺,那就是絕望!一種傷心到撕心裂肺,卻說不出來的感覺。一股霧氣就不爭氣地蒙在眼上,化而為水,滴落塵埃。

    「寸官,你沒事吧?」郭踏虜首先發現了他情緒不對,忍不住問道。

    「我沒事!」謝寸官看了一眼清冷的小青街,聲音里也就有了濃濃的鼻音。張莎莎和史錦雲有些狐疑地對視一眼,倆人眼中滿是不解的神情。只有丹丹哈欠一聲,沒心沒肺地道︰「你們還不走嗎?今天真有些倦了……」似乎剛才千軍萬馬中,如受驚小鹿一樣哭泣不停的女孩子不是她一樣。

    某年某月某日,京九青街兩行淚,鑄就人間不朽情。

    這是謝寸官在若干年後,人到中年,回想少年往事時,寫在日記本上的一句話。

    就在大家準備離開時,一直孤零零地站在一邊的那位刺殺大叔劉十三卻走上前來,對著謝寸官一抱拳道︰「大恩不言謝!你先養好身體,這份恩情,劉某人必有後報之時!」說完,毫不拖泥帶水,就轉身離去。

    謝寸官此時,才感覺陰霾的心情似乎就好了一些,行善舉必有義報,這第一報其實就在自己的心情上。幫了人,快樂自己。

    到了校醫務室,只說是自己不小心跌跤,將胸口墊在大石上了。倒惹得醫務室那位女大夫一陣忍俊不止的嬌笑,行醫這麼多年,還從沒見大學生跌成這樣子的。看了傷勢,就開了轉診單,讓去醫院診治。醫務所,可看不了這種傷肺咯血的病。

    到醫院一查,醫生大筆一揮,要住院一周,休息一月。這下謝寸官就不干了,住院一周,那咋說也得上萬塊,他可不想化那個冤枉錢。而且,就跌打損傷來說,一般醫院的大夫,還真不一定有他們這些真正得了藥方傳承的江湖漢子來得對症。

    謝寸官用了王猴的藥,其實他自己的也有藥。不過,動了肺氣,怎麼也得休息一個月。

    於是,堅持沒有住院,就準備住在宿舍自己治療。誰想到葉準星不知怎麼得到了消息,來看他時,聽了他的打算,大手一揮,不容分說︰「住我那裡,弟子也好早晚請益!」於是謝寸官就住在了老兵酒吧的後院里。
吟雙 發表於 2014-6-3 08:56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廿五章    未打先練捱

    看著葉準星走搖閃把,謝寸官不由地感嘆一聲,窮文富武,古人誠不我欺也!且不說營養什麼的,光這時間,一般人那是貼賠不起的。這才短短一周時間,葉準星的搖閃把,比許多人練一年半年的都來得標準。當然這與他本身的功底子有關,但也與時間有關。

    謝寸官住在這里,整整一周時間,葉準星屁事不幹,就每天在酒吧後院走這個搖閃把。

    不過,今天院子里除了謝寸官,還來了郭踏虜。自從青街一戰,他對謝寸官挺服的,不光是寸官那身功夫,還有那份腦子。郭踏虜開學那陣兒,每天晚飯後就出去,十點半才回來,就是找個沒人的地方練功去了。

    不過,人大校園雖然大,晚上時找一處沒人的地方,還真不容易。大學生戀愛的太多,僻靜的地方遠遠不夠消費的。而練功最主要需要一個靜字,越是內家的東西,練功時越需要一個靜字。因為氣機內動,非靜不能達脈。靈氣上身,非靜不能得養。

    老兵酒吧也不安靜,不過,卻好在後院練拳,少人打擾。於是,郭踏虜也不嫌路遠,每天晚上就來這里練形意,也同謝寸官談談打法。

    葉準星當然更高興了,頭一天來時,他就同郭踏虜試了手,結果硬是沒接住郭踏虜的一式崩拳,給一拳放翻了,直接塌倒在地。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坐了個過山車一樣,騰落在地,當時就岔了氣。不過,他倒沒有受傷的感覺,因為郭踏虜使得是放勁,而非絕勁。

    放勁是長勁,好像將人拋出一樣。而絕勁卻是殺力,如弓斷弦般地一顫。

    對於葉準星來說,又來個高手自然是好事情。而且,接下來他更高興,因為謝寸官開始讓郭踏虜給他餵拳。心意六合拳不像外家拳有對練,從來都是練打合一的東西。這些東西,對於葉準星來說,並不太適合。他不可能將以前所學,全部推翻,從頭再學心意六合拳。但恰好黃士鴻本人就是是從紅拳轉過來的,他將一些紅拳等外家拳由練到用的東西,帶入了傳給謝寸官的六合拳中。

    所以謝寸官年紀輕輕地打法就出來了,就是因為黃士鴻給他餵拳餵身子的結果。

    謝寸官先讓葉準星練的,是由輕到重的打身法。練武術講究手眼身法步,身法為一身之總,身不到,步就有問題,步有問題,手就有問題。所以實戰中,身法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一環。盤練身法,一是靠盤架,這個是練個習慣成自然的本能;再一個就是餵身子,這個是將身法合到實戰中的重要一環。

    餵身子也是一切實戰的基礎,是一個由輕到重的過程。

    此時郭踏虜出拳出腳,輕而快捷,而葉準星卻並不用手,而是用肩接胯擠身滑,練身隨拳走的化接,練拳觸身的感應,練臨身一寸的躲閃。就是不論郭踏虜的拳腳怎麼出,他都是進步迎上,在拳近身一寸時,偏身走滑,走過身;拳觸身體時,走縮肌化勁,走蹭拳過身;對方拳接實時,走內氣鼓蕩,走身轉切滑。

    這是三層東西,一寸時練得是肌膚的感應,那是人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只不過,被後天的人智,漸漸蒙閉。這個是可以試驗的,一個人睡著時,你用手指放在他眼前眉心處,不久他就會感覺不舒服,醒過來。這似乎是一種氣場的感應,訓練後也可以用在拳法打鬥中。

    真正的高手,你拳一近身,身體應激,局部肌肉就會汗毛豎起,雞皮林立。

    這一寸之地,就是練拳到臨身躲的應激反應。

    然後就是縮肌化勁,蹭拳過身。就是拳鋒觸及身體,對身體有了些許壓力時,局部肌肉有一個縮轉蹭移的動作,這就含了化勁。縮就給了自己身體更大的化轉空間,將對方的力量,給一個旋送之勁,就像旋轉的沙袋,不差力的那種感覺。

    第三重是內氣鼓蕩,身轉切滑。就是對方拳頭已經擊實,換言之,對方的速度太快了,前兩重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已經打到了身上。力已經作用于身體,此時就萬萬不能再縮肌肉,因為一旦肌松肉軟,對方的力量就會擊肉成窩,作用于內臟。所以反而要迅速鼓蕩內氣,讓體膨如鼓,然後靠身體旋轉之力,將對方的力量沿圓切線化出,不致於造成內傷。

    這個東西,就是練一個觸感。

    所以靠單練是練不出來的,必須有一個人餵著來。通過不斷地擊打,引發身體的應激機制,從而養成一種習慣。而且,這個原理只是一講,練的時候,郭踏虜開始比較慢,讓葉準星感受力量來處,進行三重化解,先養成挨打的良好身體反應習慣。

    然後才加快速度,輕擊快觸,最後漸漸地加重力量。

    傳統武術未習打,先練捱,這個捱打的功夫,其實是傳統技擊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國術中拳打三分腿打七,那是打法。但就練法而言,卻是打人三分挨打七成,也就是七成的功夫,都要下在捱打上。因為只有有了這個,對方來拳你才能不懼不憂,才能平心靜氣。這樣身體才能放松下來,才能做到輕隨靈動。才能做到迎拳而上,借法而為。

    所以傳統國術對打,並不追求對方打不中自己的那股子瀟灑,而是追求你打得到,傷不了。等你近身,我出手,你也跑不了。

    而有了這個東西,才能讓經常打實戰成為可能。因為傳統國術都是打要害,即使是師兄弟間留勁不留招的放對走手,傷殘也是非常厲害的。一打就傷,肯定打得人越打越心怯,反而起了壞的作用。葉準星這會兒像個受虐狂一樣,給郭踏虜越打越興奮。那看起來拳拳到肉,卻傷不了自己的感覺,同樣讓人有成就感。而且,葉準星在挨打過程中,不斷地用肩胯擠壓郭踏虜,許多時候,郭踏虜給他一擠,身勁之下,也不由地移走歪歪,繼而發拳無力。這就是他葉準星每次從孫佳楠動手時最窩火的感覺。

    謝寸官也不能不贊嘆,葉準星真的進步很快。

    這也難怪,葉準星下了這麼多年苦,現代搏擊中的散打、跆拳、泰拳、柔術都練過。傳統武術中,形意八卦太極都練過,通背、少林、炮捶也涉獵過。京九之地,拳術薈萃,他家道又好,關系又硬,學得不少,練得又苦,基本功是非常扎實的。所缺的,不過是一些竅道。而謝寸官就恰好做了這個點竅人。

    傳統國術從練到打的過程,基本都是盤幾年套路,練手眼身法步。然後就拆手,餵招餵身子,最後就是完全的近似於實戰一樣的散拆,最後就是實戰。而這個從練到實戰的過程,是你前幾年基本功練的越好,時間就越短。

    真正練到家的人,甚至有一點破竅的神速。

    而且,打人,是越打得順,膽就越正,打起來就越順!

    院子里打成一團兒,謝寸官此時就專注于自己的呼吸,一吸到足,然後分三口呼出。他采用的是急吸緩呼法,沒有平常身體好時練得那樣激烈,但肺部已經沒有了那種火辣辣的不適感,說明恢復很快。

    正在這時,院門一開,就進來兩個人,一個正是一身職業裝的湯雅,另一個卻是張苗兒。

    自從謝寸官住到葉準星家,因為身體有傷,不能練功。雖然讓郭踏虜從校圖書館借了一些書來,打發時間,但久視傷神,看看書自然要休息一陣兒,這個時候,他往往就想起張苗來。想那張蒼白到近乎無血的小臉,更想那天上車前那一陣哭泣。

    要不說,人與人的交往,就是一個緣字。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雖然短短一天的接觸,張苗卻在他心中留下了比較深的印像。當然也不排出謝寸官到了戀愛的年齡了,少年思春時,正好有這麼一個外表2B,內在羸弱的奇怪女生出現在面前,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而且,張苗兒2B外表下的羸弱,偏偏只有他謝寸官一個人看見了。

    就在他想念她時,張苗兒卻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是由湯雅領進來的。張苗兒雖然外表裝扮一如既往地文藝,但臉上卻清湯寡水的,沒了那些嚇人的修飾。再出現的張苗沉默了許多,總是沉默少言,但謝寸官明顯地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種親近的快樂。

    張苗兒也是每天下課後就來老兵酒吧。

    頭次見到張苗的葉準星很驚訝,張苗只淡淡地叫了一聲葉哥,葉準星就笑眯了眼楮,然後看看謝寸官,又看看張苗兒,看來看去,真到張苗被看煩了,一扭頭跟湯雅進了里屋,才哈哈大笑起來道︰「這麼多年,這終于出了一口氣了!」

    謝寸官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但也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只不過,一股邪火突然上升,大聲道︰「笑個屁,還不快去練功,雞步搖閃把,走一搖三步法,走一千個再說!」這個是雞步搖閃最苦的練法,手上搖一圈,下面要走三步。

    葉準星就笑得更大聲了,一邊脫外衣,拉架式準備練功一邊道︰「走兩千個都成,更痛快!」謝寸官被噎得沒辦法,當時只好罵一句「神經病」了事。不過,一來二去,隨著張苗天天來,大家也就習慣了。

    湯雅送了張苗進來,招呼一聲,就出去了,她還要照看酒吧。

    張苗也不說話,自己搬個小凳兒,就坐在那里看郭踏虜虐待葉準星,等謝寸官收功。
吟雙 發表於 2014-6-3 09:06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廿六章    最是寂寞女兒心

    天麻黑院子亮了燈時,也就是葉準星和郭踏虜結束餵身子的時候。這時候一般倆人都是在院子中間佔一個角落,開始各走各的拳。郭踏虜走形意崩拳,一步寒雞一步崩。葉準星就開始練四把,這是這一周謝寸官新教的東西。

    搖閃把是心意六合拳的母勢,而四把則是總綱,拳架之母。

    搖閃成,四把出;四把成,十形出,這就是心意六合的練法順序。拳術之道,身法為一身之總,但步卻為一身之領,身就步,而非步就身。也就是身法是隨步法而變,步去處是敵之所在,身法自然要隨步法做出調整。

    所以在練拳上,先將步練順,特別是搖閃把,就將身步練合為一,協調起來。這個時候,就要再強化身法拳架,與步合一。這個身法拳架,就在四把當中。

    四把其實也就是傳統心意六合拳中的四拳八勢總法而成的小套子,是格鬥中拳架之濃縮精華,格鬥之拳架,無有出四把之八勢者。心意六合在練成手身步一體,上下相隨之後,就是要用四把盤格斗架。

    葉準星開始其實對四把並不看好,才幾個動作,能有啥用。但聽謝寸官多次強調之後,特別是在郭踏虜開始喂身子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四把的妙處。因為無論郭踏虜怎麼出拳,自己怎麼化,化解的動作,總能在四把中找到影子。當然,開始是謝寸官為了向他解釋四把,特意將他的動作一舉一動往四把裡套,到後來,漸漸地他自己就意識到了,這一動是啥,那一動是啥,這一下練起來也就琢磨出味兒來了。

    謝寸官因為肺部不暢,練拳自然是不成的,每天只是盤盤呼吸,不能大動。所以一到天黑時,就是陪張苗兒的時候。倆人就從老兵酒吧裡出來,在後海一片兒轉轉。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後海也是空氣最好的時候,順著湖邊慢散步,聽著遠處不知什麼地方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音樂聲,謝寸官長長地噓出一口氣,沒來由地感覺一陣輕鬆。

    一旁的張苗兒開始還能保持文靜,不一會兒就露出了本性,身體開始帶了節奏,一會雙腳跳跳,一會兒單腿蹦蹦,倆人獨處時,她漸漸地就會改變沉默,變得活潑一些。

    在湖邊有一個長木搭的小碼頭,平常總是很多人,今天不知怎麼地,這一會兒還沒人佔領。於是二人就不約而同地拐到了那個碼頭上,站在欄桿邊,清風徐來,吹得人一陣清爽。謝寸官雙手扶了欄桿,靜靜地感覺著微風,轉頭看著張苗。

    此刻的張苗兒,雙手交叉在背後,挺著胸部,抿著唇,緊閉雙目,用力地吸入一絲絲濕潤的空氣,一幅陶醉到極點的樣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多好的風啊……」張苗兒喃喃地道︰「吹到身上都是綿的……」

    張苗兒的身材縴細,衣物總是顯得寬大,但此刻在風中,風吹衣飄,縴細的身材在寬大的衣物中凸現出來,本來怪異的服飾又被夜色模糊了刺眼的搭配,加上燈光下水光粼粼,一時間就婉若一個凌波仙子。

    謝寸官一時就有點發呆。

    而張苗兒此時已經張開了眼楮,看到謝寸官的樣子,一股笑意就從唇邊擴散到臉上。

    「姐好看吧!」她總喜歡臉不紅氣不喘地以這句話做為開場白,其實她要比謝寸官小上一歲半。謝寸官小時候上學本來就晚半年,父親去世那年,又休了一年學。

    謝寸官點點頭,道一聲︰「好看!」然後就往前一跨步,單手扶欄,另一只手插在褲兜,將臉斜斜地對著湖風,讓風吹撩自己的額髮,然後故意啞著嗓子道︰「哥也很帥吧?」他小時候也是個挺調皮的男孩子,小時候總是一個人同幾個女孩子鬥嘴兒玩,且不落下風。只是後來家逢巨變,變得沉默了些。但其實私下里,同要好的朋友們在一起,他還是個健談的人,搞起怪來,一點不輸給別的男生。

    「帥?」張苗兒瞪圓一雙杏子眼,骨碌過來,骨碌過去,就是不往謝寸官身上瞧︰「這里有帥哥嗎?我怎麼沒看到?」

    「看不到嗎?你看這邊!”謝寸官將頭揚得更高了。

    「這邊呀?」張苗故意夸張地轉過頭來︰「我只看到一頭……臭美的豬哥……」說著就咯咯地笑了起來。謝寸官就轉過頭來看她,張苗兒笑了幾聲,就變得沉悶起來,嘟了嘴巴道︰「其實一點也不好笑,對嗎?」

    謝寸官就點點頭道︰「我們倆都不適合扮可愛,因為……」他停頓下來,看張苗被他提起了興趣,才緩緩地說道︰「我們都真的很可愛!」他的表情嚴肅︰「特別是你,又可愛又美。」

    張苗兒的眼楮里就帶上了一絲喜意來︰「真的嗎?我到底是可愛還是美?」

    「性格可愛,人長得美!」謝寸官做諂媚的表情。

    「滾!」張苗兒爽快地道︰「滾遠!好的不學,就愛學那個『潘人美』」。

    「潘人美」就那天那個雄生雌音的軍中大漢,其實是張苗兒的表哥,是姑表兄。大名叫潘世雄,「潘人美」是匪號,是匪得不能再「菲」的匪號。那天事情後,謝寸官知道張苗兒家是軍方背景,父輩們幾乎都在軍隊中效力。

    張家的事情,謝寸官也從葉準星那裡聽到一些,只知道張苗兒的父母離婚了,張苗兒和父親關系不睦。她的母親也是大家族的女子,給張苗兒留下一筆不菲的資產,去了國外。張苗兒從小獨立獨行,一直不在家里住,而是住在母親留給她的一處房產里。

    不過,雖然張苗兒與父親關系緊張,但張家在北京特別是萬歲軍中極有實力,是中流砥柱的派系,像那天的事情,那確實是毛毛雨的事情,不要說是佔理,就是不佔理,滅個蟲二爺跟玩兒一樣。這話聽得謝寸官不由乍舌,沒想到這個在頤和園湖邊露出真面目的羸弱女孩,還有這樣的嚇人背景。

    倆人剛才的一番做作,其實只是為了打開話匣子。

    因為倆個人都有點心理特別,所以每次經過一天分別,到再見面時,就會有點生份的感覺。開幾個玩笑,也就是鬆馳一下氣氛,能讓倆人談話自然一點兒。這不,一輕鬆下來,倆人就都靠在碼頭的欄桿上,開始輕鬆閑聊起來,漸漸地,距離也越來越近,終于就肩並肩了。

    秋天有了早晚,隨著時間推移,天氣就漸漸涼了下來。

    張苗兒衣物寬大,自然不大保暖,漸漸地就雙臂抱了自己的肩頭兒。謝寸官見狀,就將自己的外面的襯衣脫了下來,想替她披上肩頭。張苗兒突然間就象受驚的小貓一樣,蹦了開去,看著他,緊張地都有些結巴了︰「你幹什麼?」

    謝寸官手提衣衫,哭笑不得︰「你不冷嗎?」

    張苗兒搖搖頭︰「不冷……阿啾!」卻是直接打出一個噴嚏。

    謝寸官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

    張苗兒有些心虛地就笑︰「好吧……好吧,我有點冷,我們回吧!」

    謝寸官繼續舉著衣服道︰「我們再呆一會兒,你穿上我的衣服吧!」

    張苗兒就咬了唇,歪著頭,半天才艱難地道︰「我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

    謝寸官就有些尷尬了,舉著衣服收也不是,給也不是。

    張苗兒將臉別向一邊,眼光躲閃著,輕聲道︰「我們回吧,我今天還有功課沒做完呢……」謝寸官心情不由一黯,訕訕地收回衣服道︰「好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轉過前面的彎就打車!」張苗兒的臉孔也有點僵。

    謝寸官長長地吸一口氣道︰「不用當我階級敵人,我只是送你上車!」

    張苗兒不再說話,倆人就順著路往轉彎處走,張苗兒的雙手繼續抱著肩頭,謝寸官則將衣衫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轉過彎後,是一條小街,路燈並不十分亮,有點暗暗的。倆個人此時都沉默著,不說話。謝寸官平靜著臉,而張苗兒的眼楮不時地偷偷瞄過來,看一眼謝寸官,嘴唇動了動,又轉過頭看向路口。

    當一輛出租車出現時,張苗兒想要舉手擋,不知怎麼地,又放下了手。

    又是一輛,她還是沒有擋,只是咬著唇不說話。

    第三輛時,謝寸官嘆了口氣,舉起了手,出租車就停在了二人面前。張苗兒猶豫一下,就走向了車子,拉開車門時,又回了一次頭,想說什麼,還是沒有說,終於一低頭進了車子。

    「再見!」謝寸官低聲道,也不知道張苗兒聽見沒。

    車子尾燈閃著,開始起步往前,加速離開。「再見!」謝寸官再次輕聲道,這次聲音低得只能有自己聽見,然後轉身,離開。

    車子里,張苗兒從後視鏡中,看到路燈下那個轉身離去的身影,眼淚不由地就涌出眼眶,她將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她小小的身體,在寬大的衣物中,靠在出租車的雙人後座上,顯得那樣嬌小和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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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廿七章    磨刀霍霍向肥羊

    謝寸官獨自一人走在後海邊,來時成雙,歸時只影單!看著湖邊人來人往,想到剛才張苗兒巧笑倩兮的樣子,以及最後的拒絕,心裡更添幾份惆悵。

    雖然他行事成熟,但正值青春年少,也正是「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的年齡,片刻前還琴瑟和諧,一轉眼就勞燕分飛,怎麼能不愁緒滿懷。不過……謝寸官突然停了下來,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張苗兒哭泣時,張莎莎想去抱她、安慰她時,張苗兒當時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幾乎是跳起來的樣子……似乎事情有些不對!謝寸官不由地放慢了腳步,他還記得當時大家從茶樓出門時,他讓張苗兒安慰丹丹,當時張苗兒雖然口中一直安慰,卻一路同丹丹保持距離三尺遠的樣子。當時丹丹想安慰她時,她也是一下子驚得跳了好遠。腦子一想到這些,謝寸官漸漸地感覺自己有些孟浪了,好像張苗兒一直不怎麼喜歡接觸人……那麼自己給她衣服,她的拒絕也就是正常的了。

    而且,想到最後擋車時張苗兒的樣子,他更是沒來由一陣心疼。

    戀愛中的人就是這樣,一件事想不通時,患得患失,亂了思維。一旦想通,才知道自己當時的牛角尖鑽得多麼可笑。明天,她再來時,一定要好好對她!謝寸官如是想著,回去老兵酒吧!回到老兵酒吧,到了後院,竟然沒見郭踏虜和葉準星,他掏出電話,撥了郭踏虜的號碼,半晌沒人接,就在他想放棄時,電話突然接通了。

    電話一接通,里面就傳來嘈雜的音樂聲,里面的人幾乎是喊道︰「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你那位?」謝寸官一聽就是葉準星的聲音,當時怒道︰「你們不好好練拳,又去酒吧了?」

     里面葉準星就嬉皮笑臉地道︰「快來,快來,喝酒看打架,我先掛了……我靠!幹開了……」電話立刻傳來斷線的聲音。謝寸官不由地爆了句粗口,長得斯文俊氣的葉準星對打架已經迷到了痴狂的地步了。遇到打架的事情,那是啥都可以放下,一定要去參與,參與不成,看看也行。就是這麼一個武痴式的人物。

    聽那吵雜程度,肯定是在酒吧里,又有人放對了。

    老兵酒吧的領舞台子,本身就是一個標準的格斗台,這里除了跳舞,時不時會安排一些格斗。就像謝寸官上次和那匹胭脂虎孫勝楠一戰,就是老兵酒吧每周六的保留節目,從開辦就一直到了現在。而平常,也會安排一些拳鬥。

    有時還會開個盤子,小賭一把。

    今天不知道又有什麼人放對了,謝寸官倒不介意去看看。走上武行後,他對打架動手這些事情,並沒有多少反感。反而認為,男人,特別是練過一些的,就應該沒事活動一下身手。刀不磨不快,拳不鬥不靈。不過,想到葉準星那張偽娘臉,他又想到憨憨的郭踏虜,不由地一跺腳,該不會是……他不由地加快了步子。

    謝寸官快步轉向前院的酒吧里,一進門,門迎小弟認識他,也知道他同葉準星的關係,立刻將他帶到一個較前的桌子前。他邊走邊看向台上,不由地暗罵一聲靠!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台上一角里,站的人正是郭踏虜。

    另一個角落里,站著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渾身肌肉虯張,好一條大漢!謝寸官不由地贊嘆道。郭踏虜的身體已經夠壯,這漢子竟比他還要壯上幾分。

    說話間,就到了一張桌子前,桌子上坐著葉準星和一個年輕人。

    葉準星笑著又賊又賤,看到謝寸官,未開言先打個眼色,然後笑吟吟地介紹道︰「磊少,這位就是謝少,台上那小子就是他帶來酒吧的……我可不敢和磊少你賭,要讓李叔知道了,一個電話,我家老頭子還不打斷我的腿,謝少雖然是剛進咱圈子的新人,卻是個痛快漢子,平常賭拳,一百萬兩百萬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他的人你也看了,怎麼樣,今天你下多大的注兒?謝少說,多錢他都應著!」謝寸官聽了葉準星的話,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不過,他卻不好當面揭穿葉準星的話,只好含含混混地點頭。

    那邊的磊少神情倨傲地看了謝寸官一眼道︰「看台上他的拳手,像個小雞子似的,那會是常海的對手,算了,我也不欺負他生手,就隨便扔個五十萬玩玩,省得別人說我欺負新人!」

     葉準星就哈哈一笑道︰「謝少,你看磊少多體貼人,就怕你的小郭不是對手……記得你上次給我說,你已經在小郭身上貼了多少錢來著,恐怕也有千把萬了吧……你家大業大,不會輸不起吧!磊少可是京九城圈子裡的這個!」說著,葉準星就樹起了大拇哥接著道︰「難得今天有緣,小郭對上了常海,還不玩個痛快的,磊少就是贏了你的錢,也不會白贏,以後京九城里有什麼事,磊少一句話就搞定……要知道李老爺子……」

     「葉準星!」那個磊少突然叫了葉準星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道︰「老爺子不讓在外面說他名字的!」

     葉準星就哈哈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然後就故作神秘地對謝寸官壓低聲音道︰「反正在這京九城,李老爺子的能量,嘿嘿……總之你今天不管輸多少錢,都不會讓你虧著!」謝寸官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家伙今天想冤這個磊少。

    因為雖然台上叫常海的漢子身體健壯,外表嚇人,但謝寸官卻幾乎可以肯定常海不是郭踏虜的對手。郭踏虜的功夫謝寸官是知道的,一式形意崩拳,能得小郭雲深的名號,而且是在深州那片地方叫出來的,那是相當不容易。

    要知道深州是形意拳的窩子,形意創始人李洛能的家鄉,也是形意八大弟子,半步崩拳打天下的郭雲深的家鄉。形意拳在這個地方,那是一支獨秀,真人迭出。深州形意拳張玉林先生在全國那是久享威名了。郭踏虜雖然不是張先生的親傳弟子,但卻也頗有淵源。

    而常海雖然身材壯碩,而且謝寸官不知道他是練什麼的,但打眼一看,猛則猛矣,卻腿上有些飄。打架不在蹦得多歡快,出勢多猛,卻最怕兩腿沉實的。常海腳下一浮,謝寸官就將他低看了一眼。葉準星能演戲,謝寸官也是個小「狐狸」,當時就淡淡地一笑道︰「只要磊少的人能贏了小郭,百八十萬的就當請他喝茶了……就怕……呵呵,要知道小郭可是形意拳高手呢!」

     一旁的磊少聽了,眉毛不由一挑,謝寸官的口氣讓他不舒服。而且,又聽葉準星的介紹,郭踏虜的功夫好像不怎麼樣,已經累得謝寸官輸了不少錢了。而謝寸官的一句小郭是形意高手,更讓他感覺贏定了。因為常海常對他說,那些練傳統武術的,大多都是說手家,能侃不能打。而且,果然常海同散打或現代搏擊的對手動手時,還能你來我往打上十幾個回合,碰到號稱練傳統的,往往幾個回合就搞定了。

    只有一次,輸給了一個練傳統的,而且是被對方一個照面搞定的。

    事後常海說,當時自己腳下不知怎麼的一滑,正將要害撞到對方的拳上。所以,特別一听謝寸官說到形意高手,磊少心里就篤定起來。從他帶著常海賭拳以來,贏多輸少,現在已經贏了大概有八十多萬了,剛才他一口扔出五十萬,已經是他吃喝拉撒之後的極限了。不過,眼看著踫到謝寸官這樣的「小肥羊」,他自然不想輕易放過,說不定一下子就讓自己翻上幾翻。其實說到底,他雖然是京城李家的子孫,但他這一支關系卻有些遠,並不得老太爺喜歡。否則,葉準星也不敢冤他。

    其實葉準星不喜歡他,主要是不喜歡他的那股子傲氣,而且,剛才出於禮貌,葉準星將湯雅介紹給他,這小子一開口,竟然問葉準星多少錢能將湯雅讓給他一晚。葉準星差點兒想將桌上的酒瓶摔到他臉上。於是就悄悄地安排郭踏虜,如此這般一說,郭踏虜好武者之風,為人義氣,自然義不容辭,要幫葉哥出這口氣。

    不過,葉準星贏磊少,心里也不踏實,只說郭踏虜是一個朋友的虎將。正準備安排個人來演一場戲,結果恰好謝寸官這個小狐狸來了,就順便請他客串一把。

    這時看磊少明顯動了心,葉準星反而道︰「都是自己人,小賭玩一把,過個交情就成……要不就一百萬吧,謝少,你要沒帶現金的話,我這裡做擔保好了……」

     謝寸官自然得要他這一句話,要不自己那來的錢,當時就笑了道︰「今天還真沒帶那麼多現金,一百萬就一百萬,有你做保,大家都放心!」

     誰知道這時磊少已經動了心,想大大地贏謝寸官一把,卻是笑道︰「原來謝少的人是形意高手,那一百萬就沒意思了,我可是聽說太極十年不出門,形意一年打死人!這可是個厲害拳,要不說玩兒的就是心跳,最少二百萬,上不封頂咋樣?」

     葉準星心中暗笑,老子玩的就是欲擒故縱的手法,你小子不上當,老子就弄你一百萬給小師父玩玩,你既然貪,那老子自然不介意多宰一刀。當時就笑道︰「還是磊少痛快!謝少怎麼說?要不二百五十萬,再往上我這小酒吧也擔保不起了……」

     磊少好像還有點不滿足,卻是笑道︰「靠,你蒙誰呢?這麼火一個酒吧,一個月的營利差不多有這麼多了吧!」

     「那有那有,磊少既然開了口,那就三百萬封頂,再多我不擔保了……」葉準星一副不願意坑自己朋友的樣子。磊少就佯笑道︰「好好,就依你,謝少有形意高手,這次贏定了!唉,小弟這不又要肉痛一把了……」

     葉準星心中冷笑,呆會兒不是肉痛,是要命!卻是故意道︰「謝少這邊我做保,磊少那邊要不也請個保人?」

     磊少一聽,不由地笑道︰「怎麼,還信不過我們李家人?」他將李家二字咬得極真。

    葉準星此時那會同他客氣,笑了道︰「我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謝少是圈子裡新人,他可不知道磊少的信譽,還是找個保人的好!」說著就對著遠處喊叫起來︰「查偉,你個孫子,過來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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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雙 發表於 2014-6-3 09:24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廿八章    形意劈拳熊抱樁

    一旁的磊少看到葉準星叫來的人,恨不得一腳踹葉準星的臉上。原來這個叫查偉的,是圈子裡有名的大嘴巴,什麼事情到了他嘴裡,非得宣傳得人盡得知才罷休。更要命的是,偏偏這牛人的家里,是個上可通天的清貴家族。說白了就是雖然沒實權,沒勢力,但卻能直接將內參發到中南海去。

    所以北京城里願意得罪查家的人不多。

    而葉準星叫這家伙做保人還有一個好處,查家和李家還有親戚關系的,李家算是查家的外公家。查家的清貴,也有李家的勢力做保障。而且聽說,查偉的姐姐,是李老太爺比較欣賞的晚輩之一,能同老太爺直接搭上話。這個查偉,別人也許可以不放在眼里,但眼前的磊少卻絕對不敢不當回事兒。

    大嘴巴的人往往都是熱心人,那邊查偉听到招喚,就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到了跟前一面擦汗,一面拿起桌上的一只還剩半瓶的啤酒,豪飲一通,才埋怨道葉準星道︰「這馬上要開打了,叫我做什麼?可說好,再急的事,也得看完了才跑腿!」

    查偉是個特別好熱鬧的人,常常自嘲地說,有熱鬧看,不賺錢都成。

    葉準星就哈哈笑了起來,將事情給查偉說了一遍。

    查偉听了,不由地看著磊少道︰「誰不知道你的常海厲害,在這幾乎沒輸過,你這不是欺負人嗎?還賭這麼大……」一面埋怨,一面還給謝寸官打眼色。端地是個好人!謝寸官感激地笑笑,卻沒有做聲。左右這事情是葉準星搞出來的,自己只是配角,由他折騰去。他不相信葉準星會無緣無故地坑自己,而且,自己家無恆產,又沒有任何字據,倒也不怕。

    葉準星就伸手一拍查偉的肩頭道︰「磊少的事情,也是你能管的!當個保人,成就成,不成就一邊涼快去!不給我面子,以後也少來我這場子!」

    查偉听了這話,忙點頭道︰「準星的話,那敢不聽,還想在你這把幾個制服妹子呢……好了,好了,這保人我當了,他要輸了敢不給錢,我找老太爺去說話!」這個卻不完全是吹的,查偉真的不顧臉面地上門去,老太爺出於禮貌,也會見見。

    當然,輕易他也不敢這樣子,因為真的讓老太爺有了惡感,那他還不得被他父親剝層皮。

    磊少雖然心頭不爽查偉,但想著將要到手的大筆錢財,也就憋得臉紅,心中狠狠地道︰「我忍!我忍!我忍忍忍!」臉上卻笑道︰「偉哥說笑了,你做保,小弟那敢賴賬……」查偉呵呵笑著點頭,卻充滿同情地看了一眼謝寸官,心道不知你小子同葉準星有啥仇,他要這樣子整你。不過,他卻不好說破,他同磊少關系不咋地,同葉準星卻是從小玩大的發小。

    這邊說好,磊少就迫不及待地道︰「可以開始了吧!」

    葉準星看了一眼謝寸官,謝寸官看事情已經定了下來,也懶得應付了,臉上也就笑容欠奉,只淡淡地道︰「磊少說了算!」

    那磊少急著贏錢,也顧不上計較他的態度,眼巴巴地看著葉準星。

    葉準星心中冷笑,臉上卻一本正經,伸手招過一直站在邊上的一個場子里的小管理,吩咐幾句,那管理就跑到台下傳話去了。台子上得了命令,立刻就動了起來,台上正鬥嘴的兩個助興的主持就下了台,上去了一個光頭漢子。

    這漢子步履沉穩,顯然也是個練家子,卻是老兵酒吧鬥拳時的裁判。

    這里經常性地斗拳、賭拳,自然少了不專業的裁判。這漢子謝寸官在許多國內電視台轉播的大型比賽中都看到過,聽過介紹,貌似精通形意、八卦兼摔跤,據說是家傳的玩意兒,在圈內也有些名氣。

    裁判一上台,場子中間立刻靜了下來。然後就聽上面的主持人開始哄場子,介紹拳手和賠率,接收外圍的盤口。一般這種賭鬥,都是內部大亨們大筆錢在對賭,而外圍的小盤就由酒吧來弄。其實這一場比賽,除了葉準星弄磊少,安排的謝寸官這一場對賭外,前面幾個桌子上都有捨得趁錢的主兒互相對賭。這些對賭,卻都是葉準星的酒吧安排人做保,不管誰輸誰贏,酒吧里都有抽頭可拿。

    磊少已經有些猴急起來,在他心中,自然是自己吃定了謝寸官。

    台上的裁判在說規則,無外乎不能插眼、踢襠,打後腦,一方失去反抗,就不能追打。裁判說完這些,就退到兩人中間,一般這時候,都是倆名選手觸手示意,表示友好。但當郭踏虜去觸常海的手時,常海卻站在那里,根本一動沒動,表示出對郭踏虜的輕蔑。

    郭踏虜面上笑眯眯,似乎根本不因為對方的輕蔑而生氣。不過,在轉身回位時,卻以剛好夠倆人听到的聲音道︰「傻B!」,他這邊轉身走了,常海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一時臉脹得通紅,眼楮都能冒出火來。

    于是,在裁判一宣布開始時,常海一個小跳步,一個低鞭腿就掃了過來。

    這是現代搏擊中最常用的腿法之一,以其出腿迅速隱蔽,破壞對方重心,為下一步攻擊鋪墊道路而為大多數搏擊手所鐘愛。常海是經常格鬥經驗豐富的人物,他的低鞭腿是以脛骨掃向郭踏虜的脛骨。這樣的話,郭踏虜如果反應夠快,要退的話,他一送胯,腿就會長出十幾公分,再加上自己脛骨到腳背之間的那二十公分,這樣一送胯他的腿就有三十多公分的優勢距離。相信就是對手退得快,也不可能在瞬間完全跑出這三十公分的距離。只要給踢中了,身體打趔趄,重心不穩時,就是常海進步組合拳逼宮之時。

    而郭踏虜如果反應遲鈍,那這一腿肯定是脛骨撞脛骨,以常海每天排打踢樹樁練出來的銅皮鐵脛,相信郭踏虜肯定身體有一頓,在這個時候,倆人膝脛相交,距離較近,常海肯定會用跤法。剛才聽介紹,這小年輕是個練形意的,以一般練形意拳的人那種身定步死的樣子,常海好像已經看到自己將人夾頸摔出,砸在地上,再踩上一只腳的樣子。

    這就是現代搏擊中的一種算計,所以我們往往看到,許多時候低鞭腿是以脛骨踢向脛骨。並不是脛骨殺傷力比腳背大,而是對方使低鞭腿時,有了這一層算計。在所有的比賽中,幾乎沒有人是靠低鞭腿KO對手的。低鞭腿並不是殺傷力腿法,而是破壞性腿法。

    但令常海沒想到的時,郭踏虜沒有退著避他,也沒有等在那里硬捱他,而是在他身體一動時,就進了前腿。那條腿帶著往處擺逼的一個小弧線,膝蓋外撇,只進了一腳之地,也就是十公分的樣子,幾乎就是一個由三體式變成弓步的動作,但就是這一個動作,郭踏虜的膝蓋就一下子撞到了常海的膝蓋上。倆人膝蓋一撞,常海是單腿支撐,而郭踏虜卻是雙腳挨地,前弓後箭,自然平穩得多。常海身體不由地一晃,這一下大出常海意外,他還沒反應出下一步的走法。而此時,郭踏虜就雙手熊抱,進了身子。

    這是形意拳剪子股的步法,加上老熊抱懷的手法,迎門接勢懷里鑽的打法。

    形意拳步走剪子股,雙腿緊夾,主要是為了防無影腳,也就是撩陰腿。剪子股步走鑽身,就是往對手雙腿中間鑽,膝頂胯擺,破壞重心。所以人看形意拳打架,老感覺是蹭著對方。其實主要是在破壞對方的重心。而形意拳打人,要迎進鑽門,所以拳架得抱嚴實了,這樣勁束一體,就好像自己將身體用勁捆在一起一樣,所以前輩先賢總說,形意拳是捆著身子打人。捆著身子,就不散不亂,捆著身子,也就能保證進身後,身體也是蓄勁狀態。

    這時候,只要身體一展,基本就起到了膛里炸的效果。

    老熊抱懷的手法,就是形意劈拳中雙手一高一低的那一個抱勢。高手不過眉,低手不下心,雙肘貼肋,雙手合抱心前。十二形中鷹熊競勢,就好像劈拳一樣,這個熊勢就是這一抱。表示束勢裹勁的意思。郭踏虜此時是左手在眉,右手在心,往里鑽裹。

    郭踏虜這一進身,後腿就貼地趟頂而起,目標正是常海的後腿膝蓋。

    進步好似卷地風,就是這一腿,這也是形意拳主要的腿法。這個腿法的出形,就像是龍形和狸貓上樹一樣的出法。一腿就打中了常海的大腿。打得常海身子不由一顫,郭踏虜的腿勁那是一步步寒雞步蹉出來的,那有輕的道理。

    常海只感覺大腿那里好像給刀劈了一下一樣,然後就鈍鈍地疼。那是給人一腿刮傷了大腿上吃力的肌腱。郭踏虜此時已經看到了常海驚駭的目光,但他的雙手卻本能地一翻,像他平日里千百萬次地練習那樣,雙手如斧,輪環劈出。

    「啪!啪!」兩聲脆響在常海的臉上炸開,頭一掌常海閉上了眼楮,只感覺臉門發懵,鼻血飛濺。第二掌聲音就沉悶了許多,常海的頭飛速往後一顫,然後身如傾廈,往後便倒,近處的人都聽到了後腦勺磕到地上那一聲滲人的「咚」的一聲響。

    形意劈拳!果然直接!謝寸官吁了一口氣,眼楮就看向了一旁的磊少。

    果然是一張蒼白的小臉!
吟雙 發表於 2014-6-3 09:42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廿九章    滅隊之戰

    謝寸官決定搬回學校住了,他經過近兩周的修養,他的胸悶大大減輕了。畢竟才開學,雖然經校醫務室同意,又有大醫院的假條,但他卻不想將功課拉下。對於謝寸官來說,考上大學並不是繁忙學習的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

    從小學到高中,這麼多年的努力,其實就是為了獲得在大學里的學習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到手了,他可不想荒費四年。

    在他臨走的時候,葉準星給了他和郭踏虜一人一張卡,里面各打入了三十萬元。這就是那天晚上鬥拳贏的錢。雖然說好了三百萬,但那個磊少砸鍋賣鐵也只湊了不到一百萬。葉準星也沒有太過逼迫他,畢竟都在京城這個圈子里混,而且雙方老輩人交情也不錯。按葉準星的意思,將這一百萬一分為二,謝寸官和郭踏虜一人五十萬。不過,謝寸官卻拒絕了,他感覺自己在這事情上沒出啥力。

    葉準星就笑了道︰「你沒出啥力,好像我就出力了一樣,其實這是意外之財,當時只想看看小郭的功夫,誰想磊少緊著趕著送錢……都給小郭也不合適,你倆一人一半剛好!我有這酒吧,是個小印鈔廠,也不缺這點兒錢……」

    最後三人推讓了半天,還是決定,三一三剩三,一人三十萬。

    就這樣,謝寸官還是感覺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好像不勞而獲地得了三十萬。不過,他沒有拒絕,因為自己也確實需要錢,有了這三十萬,自己就不用再向家裡要錢了。姐姐照顧母親一個人的生活,壓力也小些。母親肯定也能生活得更好些。

    郭踏虜拿到三十萬,笑得合不攏嘴,直道這錢好賺!不過,葉準星卻拒絕了他想再打拳的想法,因為老兵酒吧有自己的拳手檔次,太厲害的人在這裡打毫無懸念的錢,也就沒有押寶了。而他也不想在自己這個小圈子里引入太厲害的人。樹大招風,他可不想國安局之類的機構,注意到自己這個小酒吧。畢意拳法高超的人,做為不安定分子,在京九之地,那肯定是國安局關注的對象之一。

    謝寸官和郭踏虜回到宿舍,路燕凱和李波正在玩電腦,正在打CF,一款騰訊公司出的類似于CS的槍戰游戲。這個謝寸官也常玩,他最喜歡用的槍是AK47,無論點射掃射都比較有心得。看到謝寸官回來,倆人都站了起來,青街一戰,讓路燕凱和李波對謝寸官和郭踏虜都尊重起來。看到謝寸官眼楮直盯著游戲屏幕,路燕凱就笑了道︰「寸官也玩這款游戲?」

    謝寸官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你來玩一會兒?」路燕凱笑著讓出位置,他是北京一個戰隊里的機槍手。

    一旁的李波忙道︰「寸官在我的電腦上玩會吧,我剛弄幾天,還不熟練……」他說得倒是實話,就是這兩周路燕凱帶他玩這個,也介紹他加入了自己的戰隊。謝寸官稍猶豫一下,李波已經站了起來,拿起路燕凱的那個本本道︰「我剛好要查點資料。」

    謝寸官就笑了笑,坐在李波的電腦前。李波的電腦雖然外觀不咋樣,但配置卻極好,是最新的主流配置。他家里的經濟情況本來就不差,又將大部分零花錢,基本都投資到了電腦上。謝寸官坐下一看,二周時間,李波已經升到了下士2,已經可以用AK了。

    李波自己的槍是一把人民買的M4A1,他竟然沒有買AK,看來他不喜歡。謝寸官就將他的槍放到倉庫中,買了一把AK。這會兒路燕凱的戰隊正等人打戰服,所以他一面打字,一面不住地催謝寸官進入服務器中。謝寸官將AK裝備到背包中,就進了路燕凱他們那個服務器。爆破模式,黑色城鎮,8V8的對戰。

    戰斗一開始,路燕凱的NICE戰隊做匪,開局時謝寸官先沒有跟著大家往前衝,先在基地調試鼠標。畢竟新機器,鼠標的移動速度什麼都有變化。結果就在他正對著牆壁空放試槍時,對方一個隊員沖上來,從側面一槍爆了他的頭。

    謝寸官不由地苦笑一聲,然後就看著路燕凱打。路燕凱是沖鋒手,手里的槍是一把謝寸官也叫不上來名字的沖鋒槍。而且,路燕凱是地地道道的人民幣玩家,是會員加全裝,又是雷又是閃,動不動還抽出一把戰斧揮舞著。

    不過,對過的戰隊也很犀利,他剛殺死一名敵人,自己就給對方一狙要了命。

    路燕凱罵一句操,卻按下YY的通話鍵,對著里面叫道︰「老婆,注意中門有狙!」就聽里面有人應了一聲,听聲音竟然是張莎莎。路燕凱將視屏切到張莎莎身上,看著她一步一步地往中門摸,結果張莎莎剛一露頭,就給對方一狙爆了頭。

    操!路燕凱又爆了一句粗口,張莎莎一死,這局就結束了,竟然先輸一局。

    這進對方的戰隊竟然打出一排排字來,是一連串八行「菜逼!」氣得路燕凱又罵一聲操,打開YY對大家道︰「這局好好打!RushB!」二局一開,匪就一窩蜂地往B沖去。結果大家剛沖到B道時,對面門那里突然就閃出一個黑影來,一聲槍響,沖成一團的匪軍里直接就倒下倆個,竟然給對方一狙穿了一個冰糖葫蘆。

    剩下的匪兵嗷嗷叫著,連續四顆雷就扔到了B房裡。

    但並沒有取得想要的效果,那名狙擊手還活著。大家于是就忙分散找掩體,摸著向前進。謝寸官根本沒有管前面,他一面不斷地放槍,校正鼠標一面往後看,怕被人抄後路。正在這時,耳機里就傳來YY里隊友的聲音︰「路燕凱,你能不能讓你那2B室友別老放槍,操,影響老子的反應!」

    就在這人喊話時,前面的B房里又是黑影一閃,一聲槍響。

    路燕凱不由地又操一聲,卻是他在聽隊友說話時,給爆了頭。謝寸官不好意思地看了路燕凱一眼,輕聲解釋道︰「我在調鼠標!」路燕凱一笑道︰「沒事,黑三就是這脾氣,不過人挺夠意思的……」

    就在謝寸官給路燕凱說話時,他自己的就感覺身子了震,給人爆了頭,卻是對方的人已經抄後路追了上來。謝寸官不由地苦笑一聲,看來路燕凱他們戰隊的意識確實不行。

    當對面又打出一串串「菜逼」的字樣時,謝寸官看到路燕凱的臉都有點綠了。那邊張莎莎等人已經打出字來罵對方,雙方就罵成一片。謝寸官卻沒有打字,他這時槍已經校得差不多了,決定下一把自己不沖守家。

    又是一局開始,這一局路燕凱等人沖A,謝寸官就守在中門上的角落里。

    終于當A大道那邊槍聲大起時,他就听到B那邊傳來的腳步聲。謝寸官沒有理那邊,還是盯著中門,終于在他的角度,就看到一個黑影就偷偷地從中門道上露出了頭。謝寸官的手輕輕一抖,AK就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黑影就應聲倒下。

    一個漂亮的爆頭。

    隨著這一聲槍響,B道那邊過來的腳步聲就容易沒有了。謝寸官知道槍聲已經暴露了自己,他跳下匪基地,就往基地通A一頭跑去,邊跑路邊看中門。果然中門那里有個黑點一閃,謝寸官一看到黑點,立刻一蹲身,果然就聽砰一聲,身邊的牆上就出現一個彈孔。他根本沒有管那個狙,起身就跑,跑到基地A頭的台階上,往上一探頭,正好看到一個黑影往自己剛才跳下的那個缺口跑,另外一個黑影還正面對這邊。

    謝寸官身體微微一停,抖手甩槍,一槍過後,就平點三發。這是他的用槍習慣,這三槍幾乎在一個水平線上。在第三槍時,那個黑影就仰身跌倒,又是一個爆頭。然後他立刻下台階,槍口微微往下一點兒,果然,剛才跳下來的那個人已經繞了過來,謝寸官壓槍掃身,在第十發子彈時,就爆了對方的頭。但自己也損失了34點血。

    謝寸官此時就回到中門那裡,身體往外一閃,就看到了中門外的那個黑點兒,一抖手腕,槍一甩,那個黑點就被爆了頭。

    此時,就听身邊的路燕凱發出一聲操,卻是路燕凱自己死後,看到謝寸官連爆三頭,發出一聲驚嘆。而此時,屏幕上,對面那名狙擊手也打出一個操字來。顯然認為謝寸官這麼遠甩槍爆頭,那是走了狗屎運了。

    此時,沖向A大道的匪已經全軍覆沒,而對方僅僅死了一個人。

    8V8的游戲,謝寸官殺了四人,路燕凱和其他隊友殺了一人,對方還剩三人。而且看排名,是對方的一二四名,應該都是主力隊員。

    謝寸官沒有走A道,雷包落在那裡,對方肯定會守雷包。

    他看了下時間,還有一分鐘的樣子,就下了中門,走小道上去。他一直靜音走步,到小道時,他往外飛速一閃,那里正蹲著一個黑影。謝寸官立刻回來,卻根本沒在那里停留,直接從小道的窗子里竄了出去,就在他跳落時,一個閃彈已經被扔到小道里,閃過之後,一個黑影就竄了出來。

    而此時,謝寸官已經上到了中門外的斜板上,看見黑影,手里的槍一抖,又是一個爆頭。

    然後,他立刻就從中門進入警區,看著A道那邊,連竄帶跳地衝A房。進入A房,謝寸官看了看時間,還有三十秒。他輕輕地跳上那個木箱,先捏了紅雷在手,突然間輕輕往外一閃即回,就看車皮那個空巷里,蹲著一個黑影。謝寸官立刻將手里的紅雷對著那個方向扔出,然後跳下箱子,換個角度再跳上去,往外又是一閃即回,A道的方向一個狙立刻放出一槍,因為謝寸官閃得快,那狙就一槍打空,謝寸官立刻將身體再閃出一點,對著那個影一槍點射,雖然沒有爆頭,但那人是殘血,也就死在那裡。

    然後謝寸官一躍而出,卻是偏著向小道的方向躍出。

    就聽突突突的步槍聲響,那人開始掃射。謝寸官落地之後,不停,繼續跳一次,直跳到小道頭的箱子上面,然後蹲下。對方的人從車皮後衝了出來,突然就沒人了,正在愣神間,謝寸官突然起身,抖手開槍,一槍爆頭,拿下一局,竟是滅隊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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