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740　神兵出鞘，熾金魔神

　　這一刻，傳世法王忽然一皺眉，他敏銳的感覺到允諾之地的光澤忽然有些微妙的變化。

　　他先看天，天上風雲激盪，轟雷陣陣。

　　他再看地，地上雄關氤氳，好似被啟動。

　　他又看人，所有教徒身上似燃起了虛幻的火苗，而火苗都好像被大風吹動一般，飄飄搖搖的指向同一個方向。

　　傳世法王最後順著火苗的方向看向了一夫當關的那個身影，驚詫莫名：「聖火意志傳承千年，最終選擇的難道是他？或者說……是『她』？」

　　再看對面，所有高手都愕然了，然後都咬牙了。銀祭祀的臉憤怒的通紅，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最後還是按捺住衝動大手一揮：「給我上，殺了他！」

　　大軍發喊，齊齊衝上，殺機捲層雲，但那人卻哈哈大笑起來。那人獨立關口，腳下踉蹌好似醉酒，精神卻一層又一層的拔高，暢快又輕蔑的大笑聲傳遍全場，高喝聲響徹群山。

　　「無膽匪類！」

　　終究是無人敢戰嗎？

　　不，有人敢上，是百損道人。

　　他一聲嘶吼，忽然排眾而出直直飛向城門，幽冥色大手印如同重砲一般轟出，恨意如潮：「賈騰鷹，納命來！」

　　佟七也嗖的一下衝上去，興奮的吼道：「不愧是西白虎，不愧是狂放絕倫的殺天者。我所渴望的對決，就是要找你這樣的人才行！」

　　但奔到一半，佟七卻忽然一頓，目光驚疑不定。因為塵埃漸落，顯露出來的卻是一個高挑、勻稱、美貌的……女人？

　　怎麼會是個女人？

　　「女人更好，女人更好！」百損道人興奮的快瘋了，他再度加速衝上前方，幽冥大手探手便抓：「你可是那白髮魔女？好好好，太好了，有了你我就可以天下無敵了！」

　　面對這驚天一掌，那白髮女子卻不躲不閃。而是用身軀硬接。

　　城頭友軍大嘩，驚叫聲四起。

　　轟隆，鬼火幽幽騰起，衝擊波橫掃四方，震的城牆都簌簌掉渣。

　　這負面的能量來自於無數死靈的絕望詛咒，不是煉精化氣產生的普通真氣，反而是近似精神能量衍生的異能，所以才會有奇特的光影。它能夠侵蝕世間一切生命，再強的高手一旦被粘在身上也會大受損傷。百損道人不顧城頭摩尼教徒射出的袖箭。狂笑著不停揮掌，轟隆隆的爆炸聲連綿不絕，鬼火熊熊沖天。

　　「死死死，給我死，給我在無窮痛苦中死吧——！」

　　百損道人的狂吼聲中，鬼火中心，楊綺卻微微閉上眼睛，握住了心中的那把神兵。

　　遙遠的琴音放緩，是三妙在深情詠嘆。是唱給楊綺聽，也是唱給她自己聽：

　　【人世間，有百媚千紅】

　　【我只愛，愛你那一種】

　　嬌娘，我與你不同，我不適合做女皇，至少現在還不適合做女皇。我的所擅長的不是去統治，我也沒想過要去統治。不論過去還是未來，我只有一個原則——就是把看不順眼的統統推翻。

　　不論是人物，是事件，是現象，還是看似不可撼動規則，只要是壓迫我的，我就要反抗，只要是束縛我的，我就要撕裂，只要是我看不順眼的，我就要打倒！

　　我只是在率性而為而已。

　　人間苦境，憂患何多。這悠悠人世，永遠都有狗屎玩意兒，就像永遠無法放亮的黑夜。

　　但沒關係，那我就用永恆不滅的火，燒遍橫無際涯的夜。

　　這就是我的本性，這就是真正的我。

　　【傷心路，別時途，有誰不同？】

　　【多少年恩愛匆匆葬送！】

　　「賈騰鷹？西白虎？白髮魔女？」這些都是我，但也都不是我。今日，無需改扮，也不想再隱忍，鬼火中的女子對著長空、對著大地、對著生死仇敵，全心全靈的吼道：「給老子記住，老子的名號是——永、夜、女、王！」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嗡，鬼火中心，兩點赤紅的光芒忽然亮起，狂瀾般的氣勢讓大叫大嚷的百損道人忽然住口後退，驚出一身冷汗。

　　允諾之地的光芒更亮了。

　　眼為心之窗，目光便是心光。

　　心光驚閃，逆斬天地。心中神兵，徹底出鞘！

　　一斬限制——劈裡啪啦爆裂聲不絕，沿著大龍一般的脊柱一路向上，終延進顱腦，直達百匯。任督二脈所有關隘全部粉碎，上中下三丹田豁然貫通，精氣神三元勾連，生命能量滾滾如潮。

　　二斬阻滯——至尊功內力以前所未有的態勢沸騰起來，終化作暴走的狂焰，燒遍四肢百骸奇經八脈，梵盡所有淤塞元氣煉為己用。內力節節拔高，躍入全新的天地。

　　三斬前路——千瓣頂輪放出熱烈的光，至今為止所學所悟在這沸騰的精神之海中全部湧出，然後個個崩碎融化，混為一體。

　　一門門絕技如同一根根薪柴，投入了精神的火焰中。

　　烈火煉金身，能夠侵蝕一切生命靈光的幽冥鬼火，卻正是最好的助力。此時此刻，仇敵環伺，天時、地利、人合，可以說全都沒有。危險的戰場上又怎容走神？但咱想幹什麼便幹什麼，哪裡需要顧忌這些！

　　嗡嗡聲大作，暗金色的光芒在體表浮現，金鐵之身破開極限，打開前路，全新的思路在心中成形。金剛不破，萬法不沾，金鐵之身成就第九重！

　　叮叮咚咚，每一根經脈、每一個竅穴都在震盪，奏出一首激昂的戰歌。洗髓經第十三、十四副圖在精神火焰中起起伏伏，然後接連粉碎，不需要任何姿勢和寶藥的配合便直接修成！

　　嘶——胸中氣匯聚，喉間肌肉震顫、經脈貫通。參考所有音功又去蕪存菁的全新獅子吼在精神海中凝成。捨棄了所有精妙入微的操作和特效，這全新獅子吼只有一個功能，便是克敵制勝！

　　還有降龍十八掌，還有六脈神劍，還有黯然銷魂掌，還有天山折梅手，還有天外飛仙和天王斬鬼。還有無數形形色色的神功絕技，以及不可或缺的情緒武道以及太上靈情道——所有這些，林林總總，全都在精神火焰中鍛打灼燒。

　　她思考了，也沒思考，以上種種盡在本能。在激烈澎湃的情緒中，她所有行動都遵循著心中最簡單最鮮明的想法。所有亂七八糟的雜念盡數放下，她只是猛然踏前一步，迎著無數破空的箭矢和要命的氣勁。舉起手中神兵——向前一捅！

　　轟隆，就像九天上打了個霹靂，一道神秘的光華自允諾之地飛出，流光一般鑽入了鬼火之中。

　　這一刻，幽冥的鬼火就像被大風吹動一般嘩啦啦的逆燃，反過來倒捲向百損道人。強悍霸道的鋒芒直直刺來。並不太快，但卻不可阻擋。百損道人心膽俱裂，他想躲，他想閃，但卻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百損只能在心中狂吼，因為他已經發不出聲音。

　　不對，不是自己動不了，而是一身幽冥鬼氣被某種同質又相異並且遠為高級、遠為浩大的力量徹底壓倒。這一刻，允諾之地像忽然活了過來，那龐大的精神場域像天傾地覆一樣伴隨著這一擊傾軋過來。像恆星塌縮一樣凝聚為無堅不摧的神能。

　　自己的鬼氣，遇到了天敵！

　　噗，內臟爆裂，骨骼爆炸，屍鬼一樣的百損道人眼珠充血，彎如大蝦。他呆呆看著自己被巨大的兵刃貫穿的胸腹，胸腔腹腔裡的一切都幾乎被徹底炸飛，自後背破開軀體飛出老遠。

　　嘴裡發出呵呵的乾涸雜音，百損道人被這巨劍挑在了半空中。

　　他先看向銀祭祀，怨恨的眼神似乎在控訴為什麼不救自己。

　　他又看向插在胸腹中的巨兵，那是一把巨大的異形兵刃，說是兵刃還不如說是一個未成形的劍胎，甚至僅僅是一團攪合在一起的材料。但極大、極長，擁有熔岩一樣的色彩。幽綠色的血液順著劍身流淌，眨眼間便呲啦啦的化作鬼火被梵燒殆盡。

　　這劍上流淌著一股異種能量，正是鬼火的剋星。

　　他最後抬頭看向了持劍人，不甘的伸手去抓。在最後的時刻，他忽然福至心靈。沒錯，就是「他」，也是「她」，那千百次出現在自己噩夢中的眼神我不可能認錯，她就是賈騰鷹！

　　「我……好……恨……」勉強說過最後一句話，巨兵嗡的一震，百損道人便被那神秘異能徹底點燃，化作激燃的火團。淒厲的叫聲傳遍全場，讓普通人捂著耳朵臉色發白。這不只是百損的聲音，也是那鬼火中無數冤魂的聲音。

　　痛苦的鬼火騰空，但鬼火中心卻忽然亮起了赤金色的光。

　　鬼火滅，聖火出，一輪紅日照破蒼茫山河。

　　「這是！」「怎麼會！」「什麼情況！」這一刻，所有高手都震驚。遠在萬里之外，郭守敬的周天儀嘎吱嘎吱的悲鳴，卜算高人的器具一個一個損毀。命運虛空的線條被攪的一團亂，就像龐大的破冰船撞碎了堅冰。

　　嗖嗖嗖，一團又一團光自允諾之地飛出，衝入了那紅日之中。

　　銀祭祀忽然覺得手中灼痛難耐，下意識的一鬆手，那聖火令竟然自行飛走了。

　　允諾之地對側遠處，一個孤零零的山峰之上，一個看不出多大年齡的老道士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這老道和光同塵，哪怕在這風貌大異的異域，似乎也沒有什麼人可以注意到他。但他白玉般的五指捏著聖火令，任憑聖火令如何發光發熱嗡嗡作響，竟然也逃不出他的指掌。

　　他便是清虛觀破滅那日，到密林深處一現便走的老道士。

　　「也罷，也罷，天意如此。」老道士最終還是一鬆手，讓那聖火令化作流星，遠遠飛走，投入紅日之中。

　　允諾之地前，摩尼教徒跪了一地，口中高呼不絕。而在他們跪拜的方向，紅日收斂，現出楊綺的身影。咚，楊綺將巨兵放下，在地上砸出大坑。她的表情有些迷惑，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別人看的清清楚楚，她長髮飛揚，額頭正中卻出現了似虛似實的烈日熾紋。

　　同時，她的背後懸浮著一個熾熱的核心、六個環繞的符號，彷彿一個太陽在放著六道火光，組成了一個似真似幻的神輪。這個直徑一米有餘的神輪懸在她的背後、腦後，發著赤金色的淡淡神輝，照的這白髮女子不似人類。

　　「是神靈！」「是惡魔！」敵軍士兵大駭，他們下意識的後退，不敢上前。

　　「嗯？」楊綺抬手摸了摸額頭，金色側身像震動嗡鳴，讓她立刻明白了很多。「無心插柳柳成蔭，原來聖火意志和聖火令是這麼來的，是這麼用的。那正好——開個大吧！」

　　嘩啦啦，眉心的太陽熾紋燃燒起虛幻的金火，背後神輪也放出赤炎。白金色長髮呼啦一下高高飛舞，每一根頭髮裡都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燒，發出太陽一般的金輝。雙瞳中金光迸射，就連瞳色都變成了神性與魔性交纏的純金。

　　同時，全身上下都有赤霞漫捲，仇恨鑄魔上纏繞著赤金的紋路。右手緊握劍柄，奇能灌注，那長度接近三米的神兵劍胎更是紅的發熾。

　　大風來，披風飛掠，夜一般黑的底面上，「天下獨尊」四個字在烈烈燃燒。

　　遠遠的，有殺聲傳來，軍陣後面響起慌亂的大叫。被楊綺的神異現象鎮住的軍官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回頭望去，卻見有一隊人馬自後面衝殺了上來。這隊人馬數不過千，但個個驍勇善戰、氣勢如虹。

　　「殺呀！」郭襄手持寶劍，連劈連斬，挑落高手。

　　「殺呀！」達爾巴抓握金剛杵，左衝右殺，無人可擋。

　　「殺呀！」段興勇狀如瘋魔，何棄療劍氣如霜，各大宮女、各島主洞主，還有打醬油的金剛老祖，這些人匯聚在一起簡直無堅不摧。就連神鵰都興奮的不停長鳴，鋼鐵一般的雙翅連環拍擊。黑炭也抬起蹄子不停飛踹，更是第一時間便瞄上了那些鐵甲重鎧的戰馬。

　　那群戰馬，忽然開始不安的躁動。

　　大旗招展，氣勢如虹。金色的眸光凝望，神秘的奇能隨之共鳴延伸，「天下無人」四個奪目大字忽然也燃起金火，讓這群人宛如神兵天將。

　　「好！」熾金魔神雙手拔劍，大步向前，宛如魔神出征。摩尼教徒軍心振奮，一個個怒吼著隨之衝鋒。

741　飽飲仇敵血

　　到底什麼是允諾之地，到底什麼是聖火意志？

　　故老相傳的神話傳說中，允諾之地處在世界的中心。在蒼茫歷史長河的前端，在不可溯及的久遠時代，有一群人在這裡建造了一座塔。這座塔叫做通天塔，這些人期望著登上天空，與諸神並列。

　　在宗教故事中，這些人真的成功了，通過通天塔觸摸到了神靈的高度，來到了神靈的門庭之前。而這惹怒了神靈，降下了神罰，這些人身死魂滅、萬劫不復，通天塔也被神靈徹底拆毀。而這塊曾經惹怒過諸神的土地，也隨之淒涼荒蕪。從富饒美麗的熱土，變成了貧瘠的漫漫沙漠。

　　神話故事到此為止，但歷史故事還在延續。這座通天塔並未完全損毀，因為通天塔並非真正的「塔」，而是一個概念、一種想法，一條直指天外的探索之路。一群後來者們給通天塔起了個新名字，叫做卡巴拉生命之樹——一條從人到神的道路。

　　而通天塔的舊址所在之處，就被稱之為「允諾之地」。它所銘刻的，是人類打破自身極限的野心、是探索無盡未知的探索欲。

　　這便是聖火信仰的根源，也是覆船山上會銘刻生命樹圖的根本原因。

　　而所謂聖火意志的來源就更複雜了。波斯位處亞歐大陸的地理中心，同時聯通了亞洲、歐洲和非洲。這裡人種交匯、思想交融，而且征戰不休、掠奪不止。富饒又貧瘠，強大又混亂，文明又野蠻，是很容易碰撞出思想火花的地方。摩尼教的來源難以考證，主要有兩大起源說。

　　其一是摩西出埃及說。古埃及時代，猶太人受到了埃及人的慘烈的鎮壓和迫害。神話傳說中，是摩西聆聽了上帝的旨意，得到了上帝的庇佑與加持，帶領族群橫渡紅海並在新的土地上建立家園。

　　這塊新家園，便在允諾之地。這些猶太人團結在一起，便是後來摩尼教的前身。

　　其二是陰影教團說。自從伊甸園推翻了奧林匹斯之後，十字教在西方一家獨大。獨裁，意味著血腥的統治與暴力的鎮壓，意味著黨同伐異和勢力傾軋，意味著對一切非規則內事物的扼殺。在這一段黑暗的日子裡，出現了一個由異見者組成的陰影教團。

　　這些異見者成分複雜，小偷小摸和普通的不法分子根本沒有資格加入，能加入的都是「大奸大惡」。也就是那些會從思想和權力層面威脅到十字教統治的人。這陰影教團受到了殘酷的清繳，但人才濟濟之下一路東渡脫逃，最後來到了允諾之地。陰影教團，便成了摩尼教的第二個起源。

　　其餘還有很多說法，彙編在一起幾乎就是傳奇故事，甚至連所羅門王和七十二柱魔神都牽扯其中。但不論如何，摩尼教就這麼形成了。不論是哪一種起源，哪一類人，他們心中「反抗」的意念是相同的。

　　而這，便是聖火意志的根源。

　　打破極限的野心，探索未知的冒險欲，和對壓迫與痛苦的反抗，這是聖火意志的三大核心要素。與百損道人的幽冥鬼氣原理相似、道路相悖，互為天敵。

　　允諾之地中，聖火核心與聖火令一體同心，沒人知道它們從何而來，但它們的確可以匯聚諸生意念。在漫長的時間內，大浪淘沙，一代新人換舊人，摩尼教歷經戰火卻從未倒下。無數教徒前赴後繼，匯聚的諸生意念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強。

　　摩尼教不是佛教那般的智者宗教，也不是道教那般的隱者宗教。聖火意志不淡定，不超然，也不灑脫，甚至有一些激進和極端，但極其熱烈鮮明，相應的也極其強大。它就是無數有血有肉的凡人在面臨絕境時發出的怒吼，是在聖火核心的淬煉和允諾之地的洗禮之下凝練成的人間天火。

　　所謂聚念成神，無數歲月無數教徒祭拜的聖火意志就是摩尼教的人造之神。每一次的聖女祭，就是在為聖火意志選定代行者。誰與聖火意志契合度更高，誰的精神修為更強，誰便越有可能受到聖火意志的青睞，會與其產生共鳴，相應的也會獲得好處。

　　比方說方慧，之所以能夠年紀輕輕便內裡破關，絕對少不了長期與聖火令相伴這一原因。以中原摩尼教的式微，加上單獨的一根聖火令，依然可以有此作為。若能夠獲得整個聖火意志的加持，好處可想而知。

　　一代又一代，允諾之地、聖火意志、聖女祭，都是這麼進行的。

　　直到今天，一切被徹底打破。

　　某人已經不是「代行者」的級別了，就像把火種投入了汽油中，一瞬間便產生了不可遏制的反應。就像蓋世英雄登高一呼，萬萬千千的熱血戰士隨之而衝。千百年來無數的信仰之力，無數的諸生意念，全部離開了原本的位置化作天火神輪，銘刻為額頭眉心的烈日熾紋。

　　剛剛在山腹中，方慧已經找到了聖火核心，近的甚至只要伸出手去就能夠碰觸到。但在關鍵的一刻，她卻猶豫了一瞬。就這麼短短的一瞬，聖火核心便忽然自己飛了起來，嗖的一下跨越了虛與實的阻隔，化作流光飛向山外。

　　籠罩整個允諾之地的聖火意志全部收斂凝縮，能夠長期與天之大限碑互相影響的龐大精神能量隨之而去。嗡嗡嗡，聖火令一根接一根的亮起光芒，從黑乎乎的實際形態變為熔融的虛幻符號，流星一般跟著飛走。方慧瞠目結舌，她知道自己晚了一步，聖火意志已經以前所未有的姿態做出了最徹底的選擇。

　　嗒嗒嗒，縮地成寸、身形疾閃，她衝出山腹，來到了允諾之地之前。看著那宛如太陽之神一樣的背影，方慧的目光中卻沒有太多遺憾，反而有種如釋重負，有種忽然解開什麼心結一樣的釋然。然後，她猛然深吸一口氣，眼中鬥志熊熊燃燒，衝入了這浩大的戰場中。

　　天上，一掛星河騰空而起。失去了聖火意志的壓制與影響後，天之大限碑終於甩開膀子，展現了所有奇能。允諾之地深處飛出了一顆又一顆的星辰，彷彿逆空的流星，帶著璀璨的光芒飛入九霄。天上星河漸遼闊，漸壯美，五光十色的炫彩星光在搖曳閃爍，彷彿遮天蔽日的大樹投下了點點葉影。

　　這星河覆壓百里，百里之內天昏地暗。一座座村莊、一個個城鎮，所有居民都驚恐的看著天上。他們或是慌亂的躲避，或者緊張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向所信仰的神明祈禱。

　　太陽已經自天空消失。

　　地上，卻升起了另一個「太陽」。這浩大的戰爭已經邁入了最為熱烈最為瘋狂的階段。輝火綻放，金光四射，熾金魔神手持異形巨兵，兵鋒所向無人可擋。宛如天帝禦駕、戰神親征，這浩蕩的神威將在未來無盡歲月的傳奇故事中大放異彩，將這次戰鬥從凡人爭鬥提升到了神戰的境界。

　　轟隆隆。劍鳴聲宛如大惡魔在瘋狂咆哮，每一下揮擊橫掃都會掀起無窮的烈焰狂瀾。琴音鏗鏘，熾金魔神邊戰邊歌，將壯行曲唱至最終。

　　【我心中，你最重】

　　【悲歡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換我豪情天縱！】

　　【我心中，你最重】

　　【我的淚，向天沖】

　　【今生定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

　　【喝——呀——！】

　　唱腔似京劇、像喝吼，魔神雙目中金火逆燃。昂首向天歌。她就是反攻的最前端、殺機的最鋒芒，她挺胸闊步，充滿節奏不緊不慢的一步步向前邁進。速度並不快，但這不緊不慢的步調卻讓敵人膽寒絕望，只覺無法阻擋。

　　箭矢射在身上，全部崩碎。扔來的飛環套鎖，全部扯爛。哪怕高手打出的暗器或氣勁，也統統無效，除了濺出飛揚的火星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熾金魔神雙手抓住巨兵，稍一蓄力，一劍斬落，便是天崩地裂一般的駭人景象。敵軍雖然人多勢眾，但現在已經快崩潰了。尤其是那些來自各個部落各有信仰的徵召兵，已經處在潰逃的邊緣。銀祭祀大呼大喊，努力的維持著岌岌可危的軍心，但他看著那魔神般的女子，心中也是沒底。

　　「不可能，這不可能，哪怕是金祭祀也不可能在千軍萬馬中如此來去自如！再強的高手也總有力竭氣衰的時候，怎麼可能有她這般不講道理的人？」銀祭祀鋼牙咬碎，又恨又怒又驚：「那個也是，這個也是，這世間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這許多怪物！」

　　其實如今的楊綺與百損道人類似，擅長大規模虐菜，卻不擅長與單一的高手對決。

　　她剛剛破關，內力不厚。她大量失血，手腳其實還有些虛衰無力，更將好不容易養出的虛龍力渡了出去，可以說元氣大損。所以一舉一動聲勢驚人卻略顯遲緩，大動作後都會有個硬直時間。金鐵之身也只能堪堪抗住先天王者級別的攻擊，別說蓋世之境的超絕高手，便是天王級別的真氣也能破防。

　　雖然有聖火意志的異種能量加持，但不可否認，失血狀態的楊綺尚有短板。若銀祭祀冷靜下來，當可以看出問題。但可惜，先被嬌娘種下心理陰影，再被熾金魔神的膽魄氣勢奪去心神，他已經冷靜不下來了。

　　不論在何處，進退失據就意味著失敗近在眼前。

　　「呔，看劍！」混亂的戰場上豁然風雲激盪，郭襄遠遠揮出一道犀利的劍氣殺向了銀祭祀。她未曾破關，根本不可能真的擊傷銀祭祀，但遠遠騷擾兩下、噁心兩下的本事還是有的。同時，天下無人人人奮力，在楊過的指揮之下前後衝刺、左右穿插，氣勢如虹。

　　天下無人這次的遠征軍，沒有一個低於龍象二層，一小部分甚至到達了龍象三層。強悍的肉身代表了更強的防禦力，更強的適應力，和更強的生存力。兼之他們普遍都有一身不弱的內力，如今以騎兵軍團的方式編組在一起，再以諸位高手為箭頭進行突擊戰，殺傷力簡直駭人聽聞。

　　後陣被攪的一團亂，前陣就更不行了。

　　在熾金魔神的率領下，摩尼教徒拿出了狂信徒進行聖戰的勁頭，展開了視死如歸的衝殺。四大法王、無數護法，緊緊跟在熾金魔神的兩側後方，一步不退的向前壓迫。傳世法王在戰場上神出鬼沒，專挑敵方高手和中層指揮官狙殺，讓對方傳令不暢、混亂不堪。

　　前後夾擊之下，雖然此方人數仍然站在劣勢，但軍心氣勢裡卻帶上了「必勝」的信心。反觀對面，徵召兵的潰逃簡直連成片。這些互不統屬、互無關係的部族雖然兵強馬壯，但在軍心上卻算得上是烏合之眾。打打順風仗還行，一旦處在下風，簡直是兵敗如山倒。

　　銀祭祀又驚又急，連忙號令蒙古精銳上前堵截天下無人。遏制他們的狂攻。蒙古精銳不是好對付的，但銀祭祀卻很清楚，這場戰爭若還有扭轉勝敗的機會的話，就只在一個人身上。

　　「必須殺了那個女人，她是一切的核心，是最強也是最弱。所有人的鬥志都係於她身。只要她身死。那麼就是不勝而勝！」銀祭祀總算覺悟到了這一點，隨即他便開口悄悄傳音，對某個一直不存在的人說了句話，進行了一下部署。

　　銀祭祀的神色，更陰狠了。

　　片刻之後，遠處的第六銅祭祀忽然覺得不對。他明明是一心保命，時刻注意進退分寸，一直小心的處在友軍深處放陰招，按理說十分安全才對。但不知何時，身邊的友軍和下屬卻死的死逃的逃，竟然很快便消耗到一個危險的境地。

　　「不行，這麼點人可——」腦海中尚未轉過一個完整的念頭他就瞳孔一縮，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怕什麼來什麼，只見原本不緊不慢邁著步子的熾金魔神忽然腳下一蹬，轟隆一下烈焰爆射，整個人帶著無窮熱力瞬間砸穿了人牆，一拳向這邊打來。

　　「啊——！」第六銅祭祀一聲大叫，搏命拼死。他渾身真氣噴發，手中全新的巨大鐵葫蘆更是蓄勢待發。生死之間，他爆了種。計算提前量，觀察四周環境，思考所有攻擊和防禦的方法並規劃退路，第六銅祭祀覺得自己此刻狀態極好，甚至從未像現在這樣好過。

　　果然生死之間最容易突破啊!

　　然後，那熾金魔神在半路加速了——沒錯，就只是十分單純的加速，卻是在原本不可能提升的超級速度上，忽然又提升了接近一倍！這個簡單的加速堪稱絕殺，摁滅了第六銅祭祀的所有求生希望。

　　捨棄了所有復雜的變招，以最單純的快、最純粹的強，去戰勝一切敵人。這便是楊綺開發良久的獨門絕招——極境，今日終於初步完成。

　　「不——！」

　　如同一枚導彈轟炸在地上，狂風吹卷，烈焰飛騰，一聲短促的慘叫之後便寂靜了。無數敵兵被衝擊波掃飛，遠遠近近的砸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而在所有人緊張的關注中，只見烈焰收斂，熾金魔神已經抓小雞仔一樣的單手抓著第六銅祭祀的脖子，將他整個提了起來。

　　第六銅祭祀死命抓著熾金魔神的胳膊拼命掙扎，但毫無用處。他的臉漲得通紅，直翻白眼。破關後內息周流不休，可以一定程度的替代外呼吸，但在聖火異力的灼燒之下已經全然沒了作用。

　　「就是你，下的毒！」黃金色的目光死死盯著第六銅祭祀，熾金魔神恨得咬牙，嘴角邊火星四射。她左手一抓，咔嚓一下捏爆了鐵葫蘆的口子，抓起葫蘆、捏開第六銅祭祀的嘴巴，噗嗤一下便將葫蘆嘴整個捅進了他的口腔裡。

　　鐵葫蘆斷口又粗又大，帶著鋒利的鐵刺毛茶，咔嚓一下便撕裂了第六銅祭祀的口腔、搗碎了他的一口牙齒和整個下頜骨。第六銅祭祀眼睛暴突，險些要瞪出眼眶。

　　他拼命閉鎖喉關，企圖阻擋毒液，但熾金魔神右手運勁一搦，咯吱一下便把他的喉骨揉爛。只聽咕嘟嘟幾聲響，鐵葫蘆中的毒藥被大口大口的灌入了第六銅祭祀的胃袋裡。

　　第六銅祭祀的臉上立刻冒起了青氣。

　　熾金魔神卻未盡興。她噗的一下拔出鐵葫蘆，左手便一拳搗在第六銅祭祀肚子上。咚的一聲響，第六銅祭祀的肚皮深深凹陷下去，腹中毒水更是高壓水槍一般混合著鮮血噴出了不下三十米遠。

　　「還沒完呢，不准死，再嚐嚐這個！」敵軍環繞，熾金魔神卻忽略其他一切，恍若無人一般收拾著第六銅祭祀。而四周敵軍士兵士氣已經降到極低點，不僅不敢上前救援。甚至互相看了看之後開始向後退縮。

　　看著被玩的生不如死的第六銅祭祀，遠處的銀祭祀卻並未感到意外。想釣大魚，必須用重餌，沒有人比第六銅祭祀更適合當誘餌。他身上拉的仇恨遠比這邊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多，而復仇永遠都會讓人失去平常心，更不用說這個一看便火爆的不得了的女人了。

　　在她專心折磨仇人的時候，就是最好的出招之時。

　　上，一直將你雪藏至今，就是為了再次揮出這一刀！

　　上，你從未讓我失望，這一次也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在銀祭祀緊張的注視中，一股幾乎不存在的殺氣動了。幾乎不存在的第五銅祭祀，隱藏在風中、隱藏在沙中，隱藏在戰場混亂的血氣和殺機之中，如同一個隱形的幽靈一般靠近了熾金魔神的後背。銀色的匕首上抹著那終極的毒藥。即便在嬌娘這裡遭遇挫折，這毒藥依然是銀祭祀所知的最毒的東西了。

　　可就在這時，悠悠的琴音中，三妙抱琴而來。

　　銀祭祀忽然瞳孔一縮，因為他事先並沒有注意到三妙到底何時出現的，又是怎麼出現的。這個美豔的女人，竟然可以一定程度上騙過他的感知！他正緊張戒備，卻看到三妙忽然一笑，張開繡口說了句話，卻寂靜無聲。但通過口型，銀祭祀看懂了三妙的話語：

　　【天王異象。大音希聲。】

　　嗡，這個世界，好像停頓了一瞬。

　　這一瞬中，感知被拉長，有什麼事情不一樣了。

　　好像發生了什麼，但銀祭祀卻驚悚的發現自己根本察覺不到這一瞬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焦急又恐慌，他看不到特別的光、聽不到奇特的音，甚至感覺不到驚人的真氣，但他的直覺卻如同不斷敲響的警鐘，發出震耳欲聾的報警聲，提醒著他「危險」、「危險」。

　　但還好，他至少知道，這奇特的變化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一瞬之後，感知重新回歸，一切變回原樣，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但下一刻，讓他渾身汗毛倒立的驚變發生了。只聽噗通一聲，第五銅祭祀忽然自虛空中現出身形來。他就像被什麼力量轟碎了精神域一樣，腳下踉蹌幾步忽然向前栽倒，啪的一下直直砸在地面上，倒在熾金魔神的腳邊。

　　而熾金魔神甚至根本沒有感到意外，她順手自第五銅祭祀手中奪過毒匕首捅進第六銅祭祀胸膛上，然後拿出異形巨兵向下一插。噗嗤一聲鮮血飛濺，巨兵嗡嗡而鳴。善於用毒著死於絕毒，生於沉默者死於沉默。

　　只有這巨兵在咆哮，它還只是一堆材料的粗融合，便已經飽飲強敵之血。未來，它必然不可限量。

　　然後熾金魔神伸出了手，用力指了一下銀祭祀，然後猛地向下比了個大拇指。

　　銀祭祀想起來了，這手勢他見過一次。

　　他終於明白，雖然身邊還有過五千的兵馬，但自己已經敗了。在膽小猶豫和過度的謹慎中，他錯失了最後的機會。

　　他抬起頭一聲長嘯，風雷震動，氣貫寰宇。被逼到絕境之後，銀祭祀終於拿出了蓋世高人應有的氣魄。

　　他取來一桿大槍，呲啦一下撕下上衣，露出精壯上身。他舉步邁出，腳步由緩變快，三步間化作流光衝向了熾金魔神，放聲大吼：「我來與你一戰！」

742　果位之戰，極境死鬥（上）

　　銀祭祀恨，恨地、恨天、恨自己。

　　他恨地不養，為自己根骨不佳，難有成就？

　　自己天資縱橫，雄姿英發，不足五十歲時便突破百年功力的門檻成為超絕高手。後二十年勇猛精進，很快便突破了一百二十年，來到了蓋世之境門檻之前的最後一步上。但不論自己如何努力，在其後的無數歲月中，都被蓋世之境拒之門外。

　　定然是自己根骨不佳，才讓自己今生無望蓋世！

　　他恨天不厚，為何自己時運不濟，難有機緣？

　　自己一生未曾放棄，好不容易借著風雨石的力量突破桎梏進入蓋世。從此照返先天返本歸元，白髮變黑，皺紋消退，蒼老的軀體竟然開始返老還童。一入蓋世便是兩重天，自此終於可以一展風雲之志，終於可以睥睨天下，一爭造化，甚至有望與前面的第二銀祭祀一爭高低。

　　但為何連續遭受挫敗？景山之上話命數，神秘島上遇童姥，寥寥幾語「命不好」，是對他此生絕大的嘲諷。地之大限碑，天之大限碑，連續兩次絕世造化都失之交臂，是對他前途的最大打擊。

　　定然是天命不在我，才讓自己處處碰壁！

　　他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進退失據，勇謀不齊。

　　剛突破時意氣風發，有勇無謀，帶著些高手便想深入敵後千里襲殺。照當日情形，即便他沒有遇到天山童姥，也會被方龍圖的十八學士殺個正著。一戰之下，武嬌娘身中絕毒，而銀祭祀也被泯滅生機。若非長生天中聖藥，自己已經死在了大草原上。

　　第二次卻有謀無勇，點齊兵馬占盡天時地利，卻不敢上前一爭天命。剛剛是最好的機會，是最後的機會，若自己親身上前狙殺，哪怕敵方高手眾多。以自己蓋世修為也未必不能火中取栗，可自己卻沒敢出手！因為自己沒膽子，所以眼睜睜的讓最後的機會溜走！

　　「無膽匪類」之聲尚在天際迴蕩，每迴蕩一次，銀祭祀心中惱羞之怒便熾盛一分。

　　恨地，恨天，恨自己，更恨敵人！

　　此時此刻，大勢已去，若是轉身便逃多半也能保命。但便是跑了又如何？自己生機已經被天山童姥斬斷，活不過三年。既然如此，何不就這樣迴光返照，照出鬥心鐵膽？

　　草原出勇士，我草原血勇，寧死不當無膽人！

　　戰、戰、戰！

　　拋開所有顧慮，舍卻生死得失，戰出生命最輝煌！

　　「啊——————！！！！」一聲長嘯，風雷震動。竅穴齊開、真氣噴發，戰意貫通天地。這一刻，銀祭祀雙目盡赤，華髮炸裂頭冠。上身赤裸，筋肉如鐵，好部落中奔向沙場的普通小夥子。銀祭祀捉著一杆大槍，宛如荒古之時行走在大地上的野蠻鬥士，踏步前行。

　　千軍萬馬之中，他筆直衝向楊綺。

　　無數高手戰士上前圍殺。郭襄、小龍女、傳世法王，個個爭先而上。若說恨，她們的國仇家恨也一點不少。一個內力雄厚，一個劍法如神，一個精通奇技，具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

　　但銀祭祀渾然不懼，此刻方才真真展現出蓋世高人的氣魄。

　　一步踏出，以力對力。大槍一捅，虛空震盪，郭襄氣勁當即煙消雲散，小姑娘踉蹌倒退。

　　兩步踏出，以快對快。雙手運槍潑水不進，呲啦啦的火花以驚人的速度電閃而起，小龍女雙劍不僅無功而返，而且被勁道震的俏臉發白。

　　三步踏出，以技對技。那大槍宛如飛龍般左右騰挪，上下盤繞，就像活了過來一樣。一拖一刺一帶，氣勁圓融無暇，傳世法王便是掌中有乾坤，也難以閉鎖這條飛龍。

　　眼見傳世法王難以招架，金剛老祖怒喝一聲飛身堵上。他雙手一拿，肌肉根根收緊，一聲驚嘶中竟然把一匹重甲戰馬揮了起來，當做兵器劈頭蓋臉的砸向銀祭祀。但銀祭祀雙眼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右手一抖左手一捏，手中大槍忽然由剛化柔彎如圓月，然後又有柔還剛嘣的一下彈了出去。

　　咔嚓一下金屬碎裂般的聲響，金剛老祖和那戰馬一起被遠遠崩飛，炮彈一樣砸向了熾金魔神。

　　金剛老祖甚至無法拖延他一星半點，三步之間，銀祭祀已經速度狂升，大槍一展便化作流光猛衝起來。

　　而金剛老祖則雙眼暴突，體內真氣更是海潮一樣的亂沖，仿佛隨時會爆炸。啪，熾金魔神抬手一抓，便將金剛老祖抓在手中。聖火蔓延，金剛老祖只覺精神一陣恍惚，渾身仿佛被泡在了岩漿裡一樣灼痛難忍。

　　但當他忍不住想要慘叫時，卻又渾身一清，聖火一收，他才發現那肆虐的異種真氣竟然被燒光了。

　　噗通，金剛老祖跌落在地，冒出一身大汗來。他失神的抬起頭，看著熾金魔神大步跨過自己身邊。她每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然燃不息的腳印，真的像傳說中的魔神一樣。金剛老祖忽然覺得很挫敗，曾經以為只是差一些，現在卻發現差的是天地。

　　金髮飛揚，熾金魔神也在三步之內化作星火，迎著銀祭祀衝了上去。

　　一舉槍，一持劍，兩道光芒撕裂戰場，就像相對而飆的導彈，在眾人反應不及的一瞬間便撞在了一起。畫面微微停頓，槍尖頂著劍尖，狠狠捅在一處。嗡嗡嗡，方圓十幾米內砂礫不停蹦跳，雜兵被衝擊波掃的無法立足，全部飛走。虛空震盪、輝火蔓延，瘋狂的氣勢互相爭鬥、傾軋、同時沖天而起，然後化作暴走的狂瀾。

　　狂沙飛舞，兩道人影也飛舞。嗖嗖兩聲響，兩人同時沖天而起。在半空中殺出迸濺的火花。

　　地在下，天在上，鋒芒對鋒芒！

　　氣之戰，體之戰，最強殺最強！

　　恨與恨，怒與怒，戰意皆瘋狂！

　　兵對兵，將對將。蓋世鬥豪強！

　　遠山之上，老道士雙目放出微微光芒。遠方激蕩的風雲和沖天的殺意引得他的氣息都微微波動，那毫無保留的廝殺爭鬥中催生出的生命之光，讓他忍不住無聲嗟歎。自己雖為道祖，但看來還是塵心未盡。不過能夠引動自己的爭鬥之心，那兩位已經算是我輩中人了。

　　不過若真說能夠與自己一爭短長的，還要看那位道友。

　　他抬首看天，天上星河盤旋，如同巨大的漩渦在捲動。這星漩渦攪動了風，攪動了雲，攪動了天地元氣，連命運虛空中的線條也被攪動的混亂不堪。在常人難見的茫茫維度中，一隻巨大的白虎沖天而起，帶著一身百折不撓萬劫不死的鋼鐵鬥志，上戰天、下鬥地、中戰蒼茫命運。

　　景山、崤山、昆山、泰山、黃山、梅山、龍虎山。一座又一座名山大川中，一位又一位命數高人在籌算，在占卜，在各自發力。天命不可違，但每個人對天命的理解卻不同。作壁上觀者少，出手相助者更少，絕大多數，是「順應天命，鎮殺逆賊」之人。

　　於是散亂的命運線條一根根纏繞過來，要將那白虎勒死，要讓它回歸到寂滅的命運之中。

　　但白虎一聲吼。轟隆隆，虎嘯聲波及整個命運虛空，金行殺天。

　　石窟中，天之大限碑發出豪光。被楊綺喚起求生意志之後，武爭鋒的道心已經不可撼動。她盤膝而坐，周身元氣澎湃如潮，全力去斬碎重重阻礙，與命爭鋒。

　　同時，允諾之地外，銀祭祀與熾金魔神已經戰到發狂。

　　天河之下，兩道光輝在半空中拼鬥，廝殺。流光飛掠、折返不停，交擊時激起的火花在十餘里外依然清晰可見。咔嚓嚓，蒼白的閃電在四周劈下，這並非真實的閃電，而是精神和氣場之間的對撞引起的天地感應。

　　果位之間的忘情一戰足以引發天變，嬌娘開啟至尊童姥狀態放大招時便是如此。銀祭祀突破未久，楊綺渡出虛龍，現在兩人都只算是初入果位。但在互相的死鬥中，各自相激、各自不停攀升，也達到了類似的效果。

　　佟七看著天空，雙目狂熱，這正是他想要的東西。

　　兩道光芒交擊不絕，咚咚的震動聲音披四野，半空中甚至能夠看到擴散的空環。本應該難以揮動的巨型異兵，卻帶著排山倒海的力量在半空從容揮灑。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遠處的楊過看得歎為觀止。熾金魔神忘卻了其他一切的至純戰意，讓這巨兵的每一擊都難以阻擋、難以躲閃。

　　楊老師有內家拳，只要是他能夠理解、看穿的東西，他就能夠克而勝之。不過楊女王卻不同，她雖然也能夠精細入微，但卻怎麼都學不會內家拳。

　　不會內家拳，那便去開創別的、適合自己的拳路。

　　在太平洋世界她便開始思考未來的路，她在思考自己的拳到底是什麼樣的。在與狂戰士機甲融合為一時，她忽然若有所得。一拳打出便天驚地動，一拳打出便無可阻擋，用絕對的強去撕碎所有抵抗，這讓她感覺很不錯。

　　機甲畢竟是機甲，只能借之體悟卻不能真的給自己開闢道路。一路前進，一路思考，一路鬥強敵，她終於有了些所得。尤其是在全力一拳將黑死帝轟上天之後，她忽然明白了什麼。對於黑死帝來說，那一擊或許也只相當於晃他起床一樣的力度，但對楊綺來說卻意義良多。

　　黑死帝，天下無敵，歲月難斬，一千八百年的時光也無法磨滅，千萬人的魔念中種出的濁氣也無法侵蝕。沉睡前，單人獨力封鎮天災。沉睡後，人未清醒已然橫壓全球。那一時、那一地、那一個半異界中，他便代表了無法違逆的「天」，是終極力量的具現。

　　而那一記不要命的上勾拳，讓楊綺終於把握到了一點向天揮拳的真意。

　　從那一日開始，她一路磨練，一路體味，一路漸有感悟。今時今日，她終於初步明悟了自己的獨門絕技。

　　便是楊老師也玩不了的「獨門」絕技！

　　梵盡一切，滅盡一切，將自己推上極限的、只專屬於「楊綺」的獨門絕技——極境！

　　熾金魔神忘記了短板，忘記了身體的狀態。至尊功在經脈中奔流，血液在血管中奔流，每一點功力、每一寸血脈、每一根神經都燃燒起來。就連背後的赤陽神輪和眉心的烈日赤紋也燃燒起來，摒棄其餘一切，只餘必殺之心。

　　銀祭祀周身元氣震盪，大槍點出一道道絕世鋒芒。不時有蓋世氣勁穿透蛋殼侵入經脈，熾金魔神卻不管不顧。她只是握緊劍柄，揚起手，揮劍——絕浮雲！

　　轟隆，半空中有一掛火焰天河倒卷。聖火奇能塌縮封閉，讓銀祭祀躲無可躲。他只能大喝一聲舉槍對攻，卻聽崢的一聲，大槍碎裂，化作無數燃燒的碎片飛濺向四面八方。一道赤金光柱從半空直貫而下，轟入沙漠深處，兩人已經自半空消失。

743　果位之戰，極境死鬥（下）

　　戰爭打到此處，其勝敗的關鍵已經不是普通士兵之間的拼鬥了。那神戰一樣的場面震撼了所有人，不論是蒙古方還是天下無人都必須承認，銀祭祀和楊綺，都擁有以一己之力影響戰場全域的能耐。

　　赤金光柱帶著高溫灼穿空氣，自半空轟然貫入沙漠深處，兩人同時消失不見。只有眼力超人的高手才能隱約看到，熾金魔神與銀祭祀在那一瞬中一先一後幾乎同時衝入沙漠。銀祭祀在先，他是被劈下去的。熾金魔神在後，她是去追殺的。

　　窮寇莫追，更不要說蓋世高人。逢林莫入，更不要說幽深地底，這都是戰場鐵律。但熾金魔神已經徹底忘記了這些，她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弄死那個狗日的王八蛋！

　　「去哪了？」「怎麼回事？」「什麼情況？」士兵們看著空空如也的天空和大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連互相的拼殺都一時間忘記了。只有楊過目光如炬，他忽然一揮令旗，天下無人隨之變換陣型。健馬奮蹄，汗血寶馬們忽然狂奔起來，遠遠離開了這片沙漠。

　　傳世法王也同樣一揮手，所有摩尼教圖令行禁止，全部快速退回衛城中。傳世法王目光湛然的看著大地深處，巖石一般的臉上露出了驚嘆與敬畏。

　　那是對極致力量的敬畏。

　　蒙古騎兵們先是一愣，騎乘的馬匹們卻忽然開始焦躁不安，似乎也想跟著奔逃而去。騎兵們大聲呼喝、穩定軍馬，但卻收效甚微。有一匹戰馬發狂，忽然將騎兵自背上甩飛了出去，自己不要命的逃跑了。騎兵摔得渾身是沙子，剛要怒罵卻知覺地面奇熱無比。

　　怎麼回事？

　　尚未反應過來，下一刻，他落足之處的沙面忽然發紅，然後一道赤金色光柱猛然突破地面直射高空。連慘叫都來不及，那騎兵便被震成齏粉，燃做飄塵。

　　而這，只是個開始。

　　「不好！」「要命啦！」「快逃！快逃！」不需要任何翻譯，所有人都想像得到那些徵召兵們的呼喊是何含義。他們再也不管什麼戰爭，什麼勝負，丟盔棄甲哭天喊地，拼命想從這片危險的沙漠中逃離。但可惜，他們晚了。

　　只見沙海之下，似乎有兩條邪龍在惡鬥一般。沙海就像真正的大海一樣起伏波蕩，波濤洶湧。咚、咚、咚，沉悶的轟擊聲一刻不停，每一下轟擊聲後，都會有一股強烈的震波炸飛表層的沙土，或粗或細的赤紅光柱橫橫斜斜的不停穿出地表。變成死亡的灼流。

　　若被震波炸個正著，哪怕穿著鐵甲也少不了血肉崩飛，四分五裂。若被赤金光柱正面轟中，更是絕對沒救了，連火葬都能給省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證果位便是兩片天地，當初風無上那麼狂也從來沒有試圖去暗殺過任何一個劍聖。因為證得了果位的人，真的不能用「人」這個概念去看待了。尤其是當兩個果位高手都豁出一切，忘卻一切去對拼的時候，比平時更要可怕十倍百倍。

　　大地震蕩轟鳴，元氣壓抑凝重，徵召兵徹底潰不成軍，卻根本不知道該逃向何處。熾金魔神和銀祭祀入地未久，前後不過半分鐘時間，卻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忽聽地下一聲吼，那是熾金魔神的全新獅子吼。仿佛有一顆重磅炸彈在沙底爆炸，方圓接近二十米的一片沙面忽然整個鼓了起來。巨量的沙子就像是被急速吹起的氣球一樣忽的隆起成半球，一絲絲一縷縷的赤金火光自沙子間的縫隙中透射而出，宛如數百萬飄搖的金色絲線，看起來炫目異常。

　　下一瞬，這巨大的半球徹底潰散、爆炸，火光混合著砂礫向外不停噴發，衝擊波橫掃百米內的一切。有一道殘影就像子彈一般自混亂的領域穿空而出，那流光一路崩碎雲梯、砸爛箭塔、把一排排慌亂的士兵砸成飛濺的殘肢。殘影直直砸穿了整個戰場，最後咚的一下正正砸在那巨大的攻城錘上。

　　咔嚓，木屑紛飛，黃沙飛濺。沉重的攻城錘被砸的瞬間彎折成一個不等號，錘體上更是直接少了一大塊，就像被巨大的怪獸啃了一口一樣。砂礫嘩啦啦的飄落，如同暴雨。士兵們驚悚的看過去，只見攻城錘的凹坑中，銀祭祀渾身是血的深深陷在那裡。

　　已經說不出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傷口了，只覺得他一身上下再沒有一處是囫圇的。鮮紅的血液沾滿了他每一寸的皮膚，普通人傷至如此已經永遠的倒下了。但銀祭祀卻立刻一伸雙手，啪的一下扒住了攻城錘裂口的兩面，然後雙臂用力一掙，砰的一下把大原木徹底震裂向兩邊。

　　他一抖身子站了起來，抬起了頭，看向對面。他亂髮染血，眸光卻依然如同絕世神兵一樣銳利逼人。雙拳一握，一聲怒號，戰意不減反升。一刻也不停，他腳下一跺便再次衝向前方。

　　而在銀祭祀的正前面那巨大的凹坑裡，熾金魔神同樣踉踉蹌蹌的搖晃著。她體表無甚傷痕，但內裡受創頗重。劈啪劈啪，鞭炮一樣的炸裂聲在周身上下不停響起，每響一下都會有火花自體表爆裂，那是銀祭祀的內勁造成的衝擊。

　　蓋世高人的氣勁在經脈裡衝突震蕩，實難明述她與銀祭祀到底誰傷的更沉。這讓她剛剛雖然抓住機會一聲獅子吼轟飛了銀祭祀，一時間卻沒法立刻拔腳追擊。

　　不過熾金魔神更不退縮，她握緊雙拳咬緊牙關，怒哼一聲向著身側虛空處甩出一拳。劈啪爆裂聲中，虛空被打出一環慘烈的漣漪，她以最為霸烈的手段驅逐了體內雜氣。咚，腳下一動，狂沙沖天，熾金魔神赤手空拳。如同噴射著焰尾的火箭飛車一樣發動起來。

　　流光炫彩，飛龍奔馬。郭襄只覺自己眨眼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剪影是兩人相隔兩米、相對撲出。各捏重拳、怒吼猛轟。眼皮一動之間，那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崩裂的凹坑，而兩人也已經變成了糾纏的流光。

　　這是一次無人退縮的死鬥，所以沒有遊鬥、纏鬥時的那般炫目的大範圍輕功秀。這是一次高水準的死鬥，所以眼光不到的人別說看門道，就是看熱鬧都看不懂。他們能看到的，只是閃光。能聽到的，只是轟鳴。他們只能從那上天入地、縱橫往復的火焰軌跡中去猜測戰況，卻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龍女忽然眉頭一皺，舉劍便要上前。她看出來點什麼，打算去支援。

　　在場眾人中，唯有以她的超高劍速和高明輕功，才可能參與到這場決鬥中。但楊過卻忽然抬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對她搖了搖頭：「不必。」

　　「可是……」小龍女遲疑的望向戰場：「她……」

　　「沒關系，她一定撐得住。」楊過的眼中帶著驚佩，微微嘆了口氣贊嘆道：「敵人不死，她便不會倒下去。這一次，是屬於她一個人的戰鬥。」

　　楊過說著，天下無人眾小弟小妹也在焦急的看著。他們又是擔心，又是心馳神往，又是自豪的不得了。看，那邊是我們的寨主，我們的頭兒，我們的首領！

　　他們看那道火光一時沖天而起，一時又猛追而下。如同一條海龍，時而沒入沙海中，時而迸濺出來、化作弧線飛出一道火虹，跨過漫長的距離之後再次一頭扎進沙海裡。並非兩人有意鉆地，而是在周身氣勁噴發的時候，自然便會撕裂地面。普通高手發功時雙腳尚且會踏進地裡，他們二人不做什麼便也會破開沙海沉入地底。

　　死鬥在以常人無法跟上的高速進行，短短的片刻時間，已經進行了千百回合的交鋒。

　　忽見熾金魔神再度找到好機會，瞬間拿出異形巨兵，對著銀祭祀當頭劈下。火焰漫捲，天河倒掛，赤金色光柱橫向噴發，在沙漠中轟然爆出一條長長的爆炸痕跡。巨量沙子沖天而起，然後分向兩旁變作沙丘，劍軌處則形成了一條深深地沙地溝壑。

　　這搬山填海一樣的奇觀，讓每一個人都震駭的渾身發麻、大腦發空。

　　溝壑盡頭，熾金魔神收起巨兵，腳下一陣搖晃，站也站不穩了。她渾身火焰稍稍收斂，眼眶中噴射的金光也稍微暗淡了一些。她湊手往嘴裡塞了一顆次級肉丹，稍微緩了緩。一口氣呼出，氣息裡都帶著爆裂的火星。

　　疼，真他娘的疼！

　　經脈也疼，血肉也疼，哪裡都疼！

　　在極境狀態中，體能和力量被成倍的提升，蛋殼的防禦力也成倍的提升。經脈中更是像熔爐一樣，所有侵入進來的氣勁都像是鉆入了八卦爐裡的妖怪，只能在灼燒中爆裂。聖火奇能更是妙用多多，若非如此也扛不住蓋世內力的侵殺。但燃燒畢竟是需要燃料的，極限的燃燒無法持久。

　　在看劍痕的對面盡頭處，沙沙，銀祭祀自衝擊成的沙丘中鉆了出來。死死盯著楊綺，熾金魔神也不由發自心底的贊嘆。

　　他渾身骨頭不知碎了多少，周身更是被燒傷了不知幾多。瞎了一個眼，臉上燒的焦糊一片，甚至皮都快脫落了。但他卻用真氣強行收束骨頭，繼續狂戰不休。那一隻獨眼，比天上的星河更亮。

　　這傢伙，真他娘的頑強！不論修為、戰技，還是豁出一切拼盡一切的鬥心意志，都比百損道人之流強出百倍。戰至此處，雙方都接近油盡燈枯。

　　但是！——熾金魔神眼中金光再次爆發——不論你再怎麼頑強，在弄死你這龜孫子之前，我不會倒下！

　　要比瘋狂，我比任何熱都瘋狂！

　　轟隆，驚雷一閃，天上的星河開始逆向倒卷，向允諾之地的山中倒灌而去。一抹仙光刺破了山石沙土，自山峰上直直刺向九天之外。同時，熾金魔神手一翻，忽然拿出了一顆熾熱的火球。

　　是火焰潮汐，那永動的地獄發動機！

　　「喝啊——！」熾金魔神隨手一拋，竟將火焰潮汐拋入了背後的天火神輪中。下一刻，聖火與地獄火交纏碰撞，互相激發，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大爆發。聖魔糾纏，烈焰梵天，那一瞬間熾金魔神已經將極境催發到最頂端。

　　嗡，空氣似乎被什麼東西撞開了一條真空的道路，一道激波直衝向前。在難以辨識的一瞬之後，激波撞上了銀祭祀。轟隆，赤金光柱沖天而起，而熾金魔神與銀祭祀也如同相殺的雙龍一般盤旋騰上高空。

　　「吼——————！！！」咔嚓嚓，蒼白的閃電在赤金光柱四周劈殺而下。那大吼聲已經分不出到底是誰發出。不論是哪一個，都知道這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到了最後的時刻。

　　加倍、再加倍，把自己的力量提升到極限的最強！

　　元氣瘋狂暴走，銀祭祀手如天刀，當頭斬下。而熾金魔神眼中火焰噴射，奇能漫捲，她的重拳帶著暗金的光芒，洞穿了空氣，洞穿了氣勁，洞穿了所有阻隔。在被拉長的一瞬間中，這掌刀、這拳頭。都將力量、意志、和一身鐵膽及天命，全數灌注其中，又宣洩出來。

　　——這一瞬，無人看清……………………

　　下一瞬，轟隆一聲巨響，有一道殘影仿佛炮彈一樣砸穿虛空，飛向了允諾之地的矮山。一路鮮血和碎骨都在噴灑，仿佛彗星在噴發著自身的碎片。

　　是銀祭祀！

　　但他還沒有死，他竟然凌空轉頭，看向了那抹仙光。那裡，嬌娘正在做最後一搏。銀祭祀忽然動了，帶著最後的執念與熱切，於不可能中奇跡般的催動最後一點功力，猛然加速衝向那處。

　　「想都別想！！」熾金魔神腳下猛然一蹬，於虛空之中踹出一片爆炸的烈焰。一下爆炸，她便已經止住了退勢。兩下爆炸，她已經急速追了上去。三下、四下，就像多節火箭在加速。這種凌空虛踏的方法即便對她來說也極其危險，但她雙腳不斷踏出，轟然的爆炸聲連成串。

　　巨兵在手，她仿佛自天外飛來的流星，烈焰熾燃，已經看不清她的本貌。只能看到紅熾的巨兵，就像鳥喙，那燃著金火的長髮，就像翅膀。熾金魔神整個就像九天火鳳凰，在展翅燎原。

　　一枚枚空環爆裂，一瞬間，火鳳便追上了銀祭祀。然後在無法收斂的高速之下，那與銀祭祀一起，一頭便撞在了矮山上。

　　轟爆————！！！巨大的爆炸讓人忍不住抬手遮目。亂石崩飛，一枚枚碎石甚至帶著黑煙和暗紅的顏色，仿佛巨大的煙花在放射星火。劈里啪啦，灼熱的石塊像下雨一樣砸在遠遠近近的地上，那矮山山頂竟然咔嚓一下垮塌，大量巖石混合著泥土一下子坍塌下去。

　　一下子，安靜了。聽不到人聲，看不到人影，只有那仙光在快速收斂。

　　「糟了！」「快！」「趕緊過去！」

　　郭襄、小龍女、三妙夫人、傳世法王、方慧，甚至包括黑炭，以及所有天下無人的小弟，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狂奔而去，再也顧不上其他。嗖嗖嗖，流光飛掠，這些高手難分先後的衝到山頂上。低頭一看，原來這山中本就有空腔，兩人是砸穿了穹頂掉落下去了。

　　下面正是天之大限碑的位置，還能看到那放著光的石窟。石窟無恙，卻看不到那兩人。大量巖石堆積在一起，一片混亂。

　　「楊姐姐定然是被埋在下面了！」郭襄一縱身就向下跳：「快，我們去救她！」

　　刷刷刷，紫色流光飛射，三妙夫人第一個到達底部。其他人緊隨其後，並不落後太多。但當郭襄踏足地底時，卻瞳孔一縮。她看到了一個人——是銀祭祀！

　　只見銀祭祀自亂石縫中走出，白袍覆體，神色自若，渾身上下竟然毫無傷痕！被高手團團環繞，銀祭祀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堅定的走向了天之大限碑的石窟。

　　「怎麼可能！」郭襄、方慧、傳世法王、小龍女，全都渾身汗毛聳立。銀祭祀怎會如此？難道說在極致的廝殺之後向死而生，反而突破極限殺入了不可揣度的極高境界？

　　四人正要出手，三妙卻忽然攔住了他們。三妙先是抬頭看了看天上殘存的最後一點星河，然後低頭凝視著銀祭祀，最後不勝感嘆道：「真是人間奇景。沒想到，天時地利人和之下，竟然出現了這種事。」

　　郭襄驚疑不定，她也覺得銀祭祀有點不對，好像已經不屬於這世間了一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還能怎麼回事。」熟悉的火辣聲音傳來，所有人立刻抬頭看去，只見不知何時，楊綺已經回復原本樣貌，大馬金刀的坐在大石頭上。

　　「楊姐姐！」郭襄驚喜的衝上去。

　　「呼，累死我了……水，誰有水，趕緊給我來點，可真要命了……」楊綺一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不停往嘴裡扔著次級肉丹，一邊斷斷續續道：「他現在其實已經死了，屍體就在石頭下面壓著呢。眼前的這個，不過是最後的執念罷了。不過，能做到這一步，這傢伙倒也真是一條漢子。」

　　執念？眾人震撼的回頭看去，的確，銀祭祀看起來有些虛幻，而且無論如何也不該白袍加身。

　　只見銀祭祀忽略其他，一步一步走向石窟，仿佛在進行最後的朝聖之路。石窟內仙光內斂，最後只剩濛濛清光，顯現出武嬌娘盤坐的身姿。武嬌娘寂靜如石，好似泯滅了所有生機。但下一刻，只聽咚的一聲，這是心臟在跳動。這一聲心跳震撼了石洞，好似開啟了神秘的機關，整個人忽然煥發了驚人的活力。

　　仙光點點，嬌娘眉心忽然浮現出三朵花瓣。精氣神，三花聚頂，這是神仙才有的境界。而武嬌娘此刻渾身光雨濛濛，如神臨塵，當真是人間神仙一般。

　　微微一顫，嬌娘的眼皮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她眼中微顯茫然，還沉浸在悟道的餘韻中。雙瞳中有仙光在綻放，仿佛在描述著恒常的至理。

　　與嬌娘相視一眼，銀祭祀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真的成功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

　　下一刻，銀祭祀的執念散座無數飄動的光點，宛如聚散無常的螢火蟲，忽然飛揚而去，散入茫茫天地間。

　　一代蓋世高人，至此落幕。

　　往後的無數歲月中，都會留有他的大名。

　　嬌娘在短暫的迷糊之後，快速清醒過來。她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抬起手對著楊綺噌的一下一豎大拇指，恬靜的笑了：「楊綺，我回來了。」

　　「你來晚了。」楊綺呼呼喘著粗氣，但依然咧著嘴直樂，她同樣噌的一下一豎大拇指，神秘島地之樹洞中的對話反了過來再次上演：「我已經全都搞定了！」頓了頓，她立刻又呲牙咧嘴的哀嚎道：「但丫真疼死我了！本宮現在腰酸背痛腿抽筋，走不動道了，快，快抬本宮回山，本宮要大吃二喝！」

744　天上唯我，天下獨尊【第七篇結束】

　　長生天神教銀祭祀戰死波斯，摩尼教總壇幾被攻陷，天之大限碑出世，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能夠震驚天下的大事。戰爭結束了，但餘波卻才剛剛開始。千頭萬緒各種事情齊齊湧來，會讓人頭暈腦脹。

　　先說點小事——

　　聖火意志跟著楊綺跑路了，摩尼教該怎麼辦？說好的分贓，結果贓物自己飛入了某人的口袋，一點好處都沒撈著的方慧怎麼辦？某人當初誇了海口胡扯一氣當了明教教主，現在下面的小弟們眼巴巴看著，這又該怎麼辦？

　　金剛老祖點齊兵馬想來撈點好處，不惜與老東家蒙古翻臉，該怎麼處理？達爾巴和小毛孩盼著宗主回山當和尚，這又該咋辦？中土統一戰線那裡的一群棒槌消息極其靈通，姐那賈騰鷹身份還沒玩夠呢，到底暴露了沒有？

　　還有那個挖了之後一直沒有埋的坑：九陽神功到底跑哪去了？阿織阿牧這些去追神功的小弟們都歸隊了，但丫神功去哪了？

　　好吧，以上是小事。

　　那再來點大事——

　　這一次蒙人出兵，調動的軍力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任意一個蒙古小可汗都能弄出這麼多人手來，這個規模說到底可以算作是銀祭祀的私人軍事行動。但毫無疑問，這些精兵也並不是長生天神教自己的私軍，背後必然有忽必烈的許可和支持。

　　如今蒙古精兵在波斯大漠中折戟沉沙，忽必烈會有何反應？與忽必烈敵對的察合台汗國會有何想法？還有對蒙古人又怕又恨又服從的波斯人諸領諸部落。又會怎麼想？

　　但不論如何。不論從哪個方面來想，不論波斯諸領和蒙古會不會再次聯合圍剿，摩尼教總壇都待不下去了。不過作為教徒，聖火在哪，哪就是總壇。聖火都上桿子跟人私奔了，跑就跑吧，反正摩尼教本來也是一群逃亡者組成的宗教。自我安慰一下的話，從逃亡中來、向逃亡中去，多有流浪者的浪漫情懷，是吧？

　　另外，說一下打包走人的問題。摩尼教總壇沒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最有價值的無疑就是天之大限碑和聖火意志。

　　天之大限碑與地之大限碑類似又不同，類似的是都有閃身一現便失蹤的神秘度，不同的是天之大限碑是純精神力的凝結，並沒有依託實際物品。這一次被嬌娘獲取了造化便自行消失了，下一次不知多久之後才會再現。允諾之地中更是完全找不到它的痕跡。

　　聖火意志的話，除了聖火核心和聖火令化為天火神輪，那佈滿神秘符號的岩壁也有些價值。這岩壁據說是所羅門王弄來的啥啥啥，裡面藏著多少多少寶藏，總之天下無人的小弟們拿著榔頭給砰砰砸了，還真砸出來一大堆不值錢的鑽石。

　　咦？上面那句話寫的好像有點太隨便了？不過你沒有看錯。的確是一大堆薄皮大餡十八個角的鑽石。一顆顆大的嚇人，眼瞅著都有小孩拳頭大。不知道當初所羅門王咋整的，全都鑲嵌在了山壁的內部，用來當符文載體什麼的。這百十顆鑽石堆在一起，還真是明晃晃的讓人眼暈。

　　不過楊綺看了一眼便興趣缺缺的打著哈欠走了。鑽石值錢嗎？在這個普遍欣賞黃金的世界，縹緲峰下大裂縫裡的金山金海才值錢，鑽石什麼的只是閃亮的石頭。不是說完全沒價值，但也不會貴上天。至於地球世界，鑽石倒是還值點錢，但姐還用得著賣鑽石？下一次福布斯姐可能不上榜嗎？

　　如果還有福布斯的話……

　　所以。鑽石這種小事就別打擾姐了，堆起來打包裝走就好了。上面說了這麼多大事小事，放在咱眼中都不是事兒。現在最大的事只有一個，就是——歡宴！

　　歡宴吧！

　　唱起來！跳起來！吃起來！喝起來！笑起來！鬧起來！

　　歡宴吧，為了勝利，為了生命，為了今日一切的美好，和一切聚在一起的朋友兄弟！

　　歡宴吧，揮灑所有的喜悅，綻放所有的激情，別擔心啥得意忘形樂極生悲，大戰之後的歡宴是不可或缺的最好贊禮！

　　從今天開始，姐就立這個規矩了，大勝之後必歡宴！

　　架起篝火，烤起美食，彈琴的彈琴、跳舞的跳舞，所有人別管啥身份，都跟我下去胡鬧去！對了，波斯這邊不是有很多水蛇腰的胡姬麼，摩尼教的女弟子應該也會跳舞的吧，都別藏著掖著靦腆著了，手鼓打起來，小腰扭起來！

　　——啥？後面還有波斯追兵？唉，沒辦法了，只好暫時先放一放了。不過誰都別跟我愁眉苦臉的，尤其是你們摩尼教的，就是跑路也得跑的轟轟烈烈、跑的紅紅火火、跑的一臉春光燦爛，這叫「喬遷之喜」懂不？

　　來，此情此景，姐又怎能不高歌一曲？京東大鼓，《送女上學》，走起！

　　「火紅的太陽剛出山，球場上……呃……」糟了，咱只會狗不理包子版的怎麼辦？哼，沒事，咱這麼機智的人能被難倒嗎，臨時改一改不就好了：「戰場上走回了半邊天吶~~~桃花寨出場是人兩個……十一個……」回頭掃了一眼，無數棒槌沖這邊直笑呢，娘的，還數不過來了，那就這麼辦吧：「桃花寨出場是很、多、個吶，兩個老漢他不、在、編~~安安安~~」

　　漫漫沙海上，一黑一白一對汗血馬昂首挺胸的在前面並排走著，三妙稍稍落後一點緊緊跟著。武嬌娘抿嘴笑著，三妙輕巧的打著拍子，楊綺興致高昂的滿嘴跑火車：「剛老漢今年有九十多歲~~呀啊啊啊，頭上有個腳嗷嗷印兒，還有張大、黑、臉。剛老漢旁邊還有個傳老男，傳老男有點小絕招啊。回頭給他都、榨、幹~安安安~~」

　　後面。傳世法王已經徹底傻了，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高手。黑著臉的金剛老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勝唏噓道：「習慣點吧，這瘋婆子就是這樣……」

　　在天下無人一路東歸之時，遙遙萬里之外，中原江湖卻毫不知情。一方面是天長路遠，波斯是遙遙異域，消息很難傳回中原。二來，舉國上下都被另一個重大消息吸引住了目光，整個武林江湖無暇他顧——當朝天子，駕崩了。

　　「皇上駕崩——！」「皇上駕崩——！」一重重中氣十足的喝吼聲不斷迴盪，臨安京中立刻瀰漫起驚慌的氣氛。

　　「皇上……駕崩……」楚雲落噗通一下呆呆坐倒在床上，目光呆滯，大腦空白。那個皇上，那個威嚴霸道狠辣駭人的皇上，那個彷彿一座大山一樣讓人無法喘息的皇上。就這麼，死了？

　　人生韶華百年，轉瞬即逝。再是權勢滔天，再是聲威煊赫，死後不過一把黃土、幾多羅雀。

　　后妃們哭聲大作，無窮的悲泣聲中。太監們卻一個個冷著眼悄悄離開了剛剛還捧的熱乎的小主們。皇上一死，后妃再無價值，都會像報廢車一樣遭到廢棄。從富麗堂皇的雲端，一下便會摔落到泥巴地裡，人生無常世態炎涼不過如此。

　　新皇登基後，自然會重新選妃，如今的這些后妃再是花枝招展、再是紅顏傾城又有何用？新皇不大可能回收二手貨。

　　剝下華彩戲服，我又剩下什麼？楚雲落的心中，魔王的話語在迴盪，有什麼念頭真的開始萌發。

　　美女常有，而皇位只有一個。

　　但問題是，新皇到底是誰？

　　理宗皇帝駕崩之前，並沒有最終指認到底是誰繼位。準確的說是，他還沒來得及最後敲定乾坤，便忽然「因病暴斃」了。如此情形實在耐人尋味，天下間所有智商高於一百一十的人都聞到了陰謀的氣息，也都萌發了各種念頭。

　　於是，在短暫的寧靜之後，賈似道、方正，兩大勢力終於開始全力行動起來。朝堂上，江湖中，軍旅內，到處都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從南海之濱到襄陽邊關，到處都是急匆匆的行人和亂飛的謠言。戍邊將士軍心浮動，誰也不知下一刻自己的刀劍會朝向何方。

　　——龍圖閣大院中，方正依然站在室外，眺望北方。靜靜地凝望中，他身後的幾人無人出聲，全都等待著他最後的決斷。

　　他們沒有等很久。

　　「先帝后妃，因循禮法，出家為尼。懷有身孕者，入皇陵，陪葬。」說著決定人生死的話，方正的語氣卻並無波瀾，等著的人也沒有什麼表情，因為這件事對他們來說的確只是一件小事。用小事開頭，醞釀一下，下面就是大事。

　　「至於趙孟啟——」方正豁然轉身，雙目冷光四射，渾身氣勢逼人，彷彿一頭一直隱忍不發的獅子終於亮出了獠牙，一字千鈞道：「開、杏、壇！」

　　開杏壇！

　　這三個字，代表著方正已經不惜一切不留退路的賭上了。

　　所有文臣武將學士先生全部一凜，然後重重的行禮，轟然應喏：「遵命！」

　　五日後，曲阜杏壇，神光沖霄，攪動九天風雲。

　　——景山，郭守敬長長一嘆：「我錯了。」然後又淺淺一笑：「我也對了。」

　　他忽然提筆，寫下兩封密函，分別送往兩處。

　　第一封送入忽必烈的牙帳，內容很簡單：【白虎逆天，氣運大盛。朱雀騰空，或為返照。天下大勢已變，慎之慎之】

　　第二封則送去了大草原深處，一片名為騰格裡的秘地。這騰格裡根本不允許外人進入，信使在山谷外面放下密函就走了。不久之後，這密函卻忽然被風吹動，飄飄搖搖的飛入了山谷內，最後準確的落在一個盤坐之人的手中。

　　此人高大健碩，只露一個背影，氣勢卻極其駭人。

　　他展信一看，這信上寫的東西更簡單，只有兩個字：【可行】

　　「可行……」那人又沉寂下去，默默思考片刻，忽然伸手一抹。不傷及信紙卻將字跡抹了個一乾二淨。他手指一劃，在紙上寫下一行新的字：「擢第四銅祭祀為第三銀祭祀，另選三人入銅。第七銅祭祀，位階不變，仍為第七。」

　　他的面前三尺處，一塊巨大的石碑在散發著微微的光芒，照的他宛如飛仙。

　　——草原上，佟七與狼群結伴而行。在波斯決戰的最後時刻，他趁著混亂逃了出來，沒有被當場弄死在那裡。一個銀祭祀、兩個銅祭祀、還有一個很有希望的百損道人，四大高手一戰除名，只剩他一個狼狽逃竄。但回頭望向西邊時，佟七的鬥心非但沒有受挫，反而越發高漲起來。

　　「現在的我還不行，但終有一天，我會登上那般高度。那才是我想要的，那才是我追求的！」佟七的雙目中精光閃閃，他看到了前方的路。

　　——青城山，一位老道士雲遊而歸。他的神色甚是欣悅，好像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好事。走著走著，這老道雪白的頭髮忽然一縷縷的脫落，全新的烏黑頭髮快速長了出來。臉上的褶子也在不停減少，老年斑更是大片大片的消失不見。

　　宛如施了仙法一般。老道士在幾步之間變成了中年道士，看起來還不到四十歲。隨著外貌的年輕化，道士的腳步也越發鏗鏘有力、越發生龍活虎起來。

　　他哈哈一笑，直上雲霄：「吾道不孤！」

　　——莆田郊外，天妃娘娘廟旁不過三里路處的一片荒地中，一個老農民正在揮舞著鋤頭。他接近六十歲了，看起來體力不支，平時應該也沒幹過農活，鋤不了幾下便累的不停喘氣。他捶腰捶肩搖頭晃腦，好像不勝疲勞，但表情卻甚是平和。

　　「皇上駕崩——！」「皇上駕崩——！」聽著遠處傳來的驚慌叫喊聲。老農民忽然裂開嘴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兩聲後又趕緊摀住嘴，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發現附近沒有人注意到他，然後繼續得意的低笑起來。

　　【農夫、山泉、有點田，很好。沒有人伺候，沒有美女，不好——但至少保住一條命，所以還不錯。要是再來一個鞭撻自己的大小姐就更美了……】

　　啪，一聲鞭響，天妃廟巫祝首領甩著皮鞭走了過來，遠遠對著這邊吼道：「偷什麼懶，趕緊幹活！」

　　巫祝首領動力十足。

　　前些天做夢夢到娘娘親自下旨，說要讓個老頭在這裡好好勞動，不聽話完全可以抽他丫的。一睜眼就看到這老頭真的來了，這豈不就是神諭？既然是神諭，那當然不能怠慢了！什麼？這老頭眼熟不？看起來的確有點像先皇那個做淫詩的老色棍，不過那老色棍人都死了，就算不死也不可能是他。

　　想來娘娘肯定是氣不過，所以找來個像的人替那老王八蛋受罪的。

　　既然如此，咱還客氣什麼？神諭必須不打折扣的堅決執行，說讓抽他丫的，那就抽他丫的！

　　啪，巫祝首領一甩皮鞭，冷著臉罵道：「在那傻笑什麼，皮癢了是吧！」

　　「是是是，立刻、馬上！」老頭點頭哈腰一臉諂媚，屁顛屁顛的去鋤地了。

　　【雖然不是原版的了，沒有咱妙貴妃踐踏的那麼徹底，但這個也不錯，真是欲罷不能啊，嘿嘿嘿嘿…………】

　　巫祝首領一邊訓著老頭，同時也不由回頭看向了娘娘廟。廟中神像雖然與之前別無二致，每一個細節都纖毫畢現，但她敏銳的察覺到，已經沒有那種不可思議的神異玄妙的感覺了。不過她相信，這是因為娘娘收斂了神通法力。當有朝一日娘娘再次下旨的時候，還會再次注視這邊的。

　　自己，可是能夠聆聽到娘娘神諭的人！

　　一定要把娘娘的信仰擴散出去！

　　在巫祝首領幹勁滿滿的抽打某老頭時，真正的萬歲聖胎已經在縹緲峰上落戶了。在縹緲峰頂，將老宮殿翻修一下弄成了廟堂，萬歲聖胎就座落在廟堂的正中間。那一百多顆大鑽石全部被利用起來，給聖胎修築了個亮瞎人眼的基座。

　　天火神輪在萬歲聖胎背後懸浮著，散發著明亮的光。這天火神輪是匯聚諸生意念的絕世寶物，與萬歲聖胎配合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而且除了楊綺本人，也只有萬歲聖胎能夠裝備天火神輪。

　　至於聖火意志，卻是與天火神輪分離開。徹底烙印在楊綺眉心的烈日熾紋裡，懸浮在心像世界中。天火神輪放在這裡就像是把充電器插在插座上一樣，並不耽誤太多。

　　而且，把天火神輪裝備在萬歲聖胎身上，也是有特殊考慮的。

　　摩尼教必須改組，要麼全部打散了併入天下無人，要麼與方慧的明教融合成為新明教，總之不可能還留著以前的番號。不過不論哪一種，沒有個「神」在上面壓著，難保這些死心眼狂信徒不瞎鬧騰。現在好了，有了這位「凰天」女神在，啥事都好辦。

　　而且，六枚聖火令加上一個聖火核心，再加上諸生意念，好處多多。

　　大軍回山一天了，靈鷲宮的歡宴也進行了一天一夜，那徹底的狂歡讓每一個人都盡興。就連黑炭都和神鵰、大象、以及郭襄的懶驢組成了動物組，在宴會上大出風頭。唱歌跳舞，喝酒吃肉，吹拉彈唱，民舞蛇舞，不論說著什麼語言，每一個人都在盡情歡笑。

　　東西方文化在此交融。在這開放的、包容的、活力四射的氛圍中，碰撞出熱烈的火花。全新的聖火，在西域邊陲、在天山之上，熊熊燃起。

　　現在，已至黎明。上上下下一片酣睡中，楊綺和嬌娘卻來到了縹緲峰絕顛，天山天池處。

　　兩人並排坐在萬丈懸崖邊，小孩子一樣晃蕩著腳丫。環佩叮噹，羅裙飄搖，三妙托著托盤走了過來。跪坐在兩人身邊，如同普通的侍女一般殷勤服侍。她們看著天上星河浩瀚，看著地下沃野茫茫，看著眼前雲海滌蕩，看著天地盡頭的那條分割線上，慢慢出現了玫瑰紅。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安靜，但卻並不壓抑，反而有種相處已久之後的舒適。哪怕不說話，也心心相印，哪怕不交流，也明白彼此。與那日那夜在大龍湖邊類似，但更舒適，更安心。

　　當然，某人是個閒不下來的主，最後還是打破了這靜謐的氛圍：「我說嬌娘，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水準？不會打破大限了吧？」楊綺上下打量嬌娘，三妙也充滿好奇。嬌娘眉心的精氣神三花已經隱去，但那不同凡俗的感覺卻還沒有徹底收斂起來。

　　「哪能啊，大限豈是這麼好打破的。我只是同證精氣神三大果位，內功修為其實還是一百三十六年，並沒有什麼增長。」

　　「誒？！」「不會吧！」兩人一起表示不能接受，楊某人一拍腦門：「咱拼死拼活這麼久，才這麼點好處，略虧本啊！」

　　「不過——」嬌娘俏皮的大轉折：「雖然沒有立竿見影的增長修為，但還是有很多好處的。首先，我的壽命倒是延長了，在一百五十歲之前肯定不會老死了。」

　　楊綺立刻大點其頭：「嗯嗯嗯，這個要得！」

　　「第二，五年之內，我有把握衝到、甚至超過我師父當年的層次。」嬌娘一握小拳頭，渾身幹勁滿滿，信心十足：「一百四十三年也不會讓我止步，我會更強、更強、直到突破最終的極限！」

　　「原來這麼回事啊，鼓掌鼓掌，此處當有掌聲！」楊綺好奇道：「還有嗎？」

　　「有啊，第三個好處就是——」嬌娘一陰險的看過來，嘿嘿嘿笑得壞萌壞萌的，忽然拿手指抬手一挑楊綺的下巴：「小美人兒，你現在徹底打不過我了，輪到我對你用強了~~」

　　「呀喝？！！真反了你了啊！」猝不及防被調戲了一把，楊綺立刻火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從來都是咱調戲別人，哪能讓別人調戲咱？這事絕對忍不了！所以楊綺當即發動反擊，惡狠狠地一把抓向了——三妙的胸……

　　「誒？」三妙表示自己話都沒說便無辜躺槍：「為什麼是我？」

　　「哼哼，因為我現在的確打不過她，不過欺負欺負你還是很輕鬆的。來來來，姐渴了，正好擠點天王奶出來解渴——哦？！」左手篤的一敲右掌心，楊綺頭頂上立刻亮起一個燈泡：「天王奶？越想越覺得這點子好啊，乾脆今兒咱們天山乳業就這麼開張算了。來，嬌娘，抓住那奶牛，別讓她跑了！」

　　「咦？！！！！」

　　大鬧一陣，笑語歡聲，氣氛很熱鬧。

　　因為兩人知道，某人的確不適合悲戚淒慘的離別。

　　片刻之後，三人再次坐回到懸崖邊，嬌娘側過頭去，把小腦袋擱在楊綺的肩膀上。縹緲峰的山風吹來，嬌娘的聲音也縹緲了：「你的果位，我暫時還不了了。」

　　「沒關係。」楊綺攬住了嬌娘的肩膀，聲線也出人預料的溫柔：「我准你分期付款。」

　　「嘻嘻，嗯，好。我在天之大限碑裡也發現了點好東西，你回來時，我就開始分期還款了。」嬌娘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好似不在意一般隨意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回來。」把天火神輪、萬歲聖胎都留在這邊，就是為了留一個虛空坐標。萬歲聖胎上烙印著側身像的副本，隱約中可以當做坐標。而且那源源不斷的信仰秘力不會被時空徹底阻斷，就像一根線，讓她能夠找到回來的路。有這雙保險在，楊綺回答的很篤定，很自信：「不會很久，我會回來的。」

　　「嗯。」嬌娘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甜蜜的笑了：「那就好。」

　　楊綺回頭：「對了三妙，你有什麼要傳的話嗎？我沒法把你整個人弄回去，但讓我兄弟幫你傳個話應該還是可能的。」

　　「傳話啊……」三妙本想搖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嘻嘻笑道：「若楊公子遇到一個叫元卿的人的話，便請這樣轉告他——『癡語，是我的女人了』，就這樣吧。」

　　「呃……」聽著三妙模擬出楊老師的聲線，聲情並茂的演了一出霸道總裁，楊綺撓著後腦勺糾結了半天，最後一點頭：「元卿是吧，行，雖然肯定很狗血，但到時候絕對給你撐腰！」

　　「那奴婢先謝過魔王大人了~」三妙巧笑倩兮的盈盈下拜，表情輕鬆，舉動鄭重。當她抬起頭時，東方有一道金輝刺破夜空，黑夜已盡，夜盡天明。一輪紅日，照破山河。

　　呼啦啦，大風吹來，吹動了三人的衣裙。

　　三妙看著前面。

　　那裡，白金一般的耀眼白髮與黑水晶一般的亮麗黑髮一起飄搖著，在風中絲絲交纏。

　　那裡，黑底白字的披風和白底黑字的披風一起掠動，烈烈而飛。

　　為什麼不寫「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因為，咱從不認為自己無敵，也不想走上那孤寂的終點。天上有一個，天下有一個，則在這坎坷的路上，我們可以並肩而行，互相依偎，不做孤家寡人。

　　楊綺忽然抬手一指，指那太陽、指那草原、指那無盡的河山。

　　待我歸來時，要這日月換新天！

　　待我歸來時，要這旌旗遍世間！

　　待我歸來時，還是與你一起——

　　天上唯我，天下獨尊。

　　——走了！！

第八篇：【時代的名字】！

　　【天下無敵黑死帝，龍未睜目風已興】！　

745　來天易，就GO~~~了！

　　一個位置神秘的大房間中有一個螢幕，螢幕前有一隻手。滴，一根白嫩的手指隨便動了動，打開了那螢幕，於是無窮的資訊冒了出來。這些訊息，普通民眾也可以獲知。

　　【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收看鳳凰電視台視野頻道。上海慘案事件的後續影響進一步發酵，經過社科院調查，中國大陸各省市、香港澳門地區及台灣地區民眾，都有不同程度的驚慌和焦慮狀況。焦慮的主要核心圍繞著兩點，分別是公眾安全和緊急狀態下的日常生活保障。國家發言人表示，將會盡全力維護人民生活的平穩安定，下面請看現場報導……】

　　【專題欄目，上海慘案大分析：經過後續統計，上海慘案的直接經濟損失超過十萬億人民幣。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情況下，上海慘案重創了全世界的經濟，在全世界範圍內引發經濟危機和產業蕭條。由於上游產業鏈條斷裂，導致大量公司破產、員工失業。專家表示，要全力杜絕次生災害的發生，維護社會穩定……】

　　【災難的印記：上海慘案的直接死亡人口高達千萬，今天讓我們來關注一下另外那一千餘萬的倖存者。倖存者們已經全部撤離上海市，如今，各地政府全力協調，安撫安置災民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不僅保障生活物資的供給，同時也進行心理疏導。但倖存者的心理問題嚴重，精神疾病多發。多為焦慮自閉及恐懼症。專家表示這些是典型的創傷症候。正在全力紓解，有望治療……】

　　【災後重建：解放軍戰士對上海市受災區進行了全面的排查搜索，在排除了所有可能存在的險情之後，對上海市區進行了功能性修復。截至發稿日為止，滬市股市重新開盤，網絡服務器已重新運營。在全國人民的祝福與見證中，上證指數重新走回股市視野。點娘重新上線，下面是股民和讀者激動而泣的場景……】

　　【安全教育頻道：自2014年11月1日起，中國中央電視台開設第13頻道，命名為安全教育頻道。安全頻道將會向全社會普及安全防禦知識，教育大家如何保護自己、保證安全，以及如何在險情發生時及時、妥當的應對。該頻道自開播之日起，收視率連創新高，欄目平均收視率均超過26.7%，已逼近春晚水準……】

　　靜靜地看過了這些。手指的主人好像看夠了，於是那手指又滴滴操作了幾下，另一類型的資訊也洶湧而至。而這次的資訊，人民大眾不會知道。

　　【上海慘案倖存者自殺事件層出不窮，難以遏制……】

　　【真相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上海慘案倖存者集體對事件經過三緘其口諱莫如深？上海到底遭遇了怎樣的恐怖襲擊，在一千萬倖存者的心靈上都留下了永不磨去的傷痕？這緘默到底是政府封口還是民眾自發？我們將刨根問底。找尋事實真相……】

　　【空城、鬼城！曾經的堂皇魔都。如今成為百里鬼城，一夜之間繁華落盡……】

　　【上海災區偷盜搶劫情況時有多發，成群結隊的偷盜者趁夜潛入上海市區，實施團夥式犯罪行為。南京路等繁華商業街成為重災區，金店、珠寶店，以及蘋果手機店，都幾乎被搶劫一空。不同幫派的劫掠者之間會產生大規模衝突，甚至會與制止劫掠維持秩序的解放軍之間產生暴力衝突，已經導致解放軍戰士三死十五傷，下面是記者冒死拍攝的畫面……】

　　【軍事統戰部高層下達了解禁令。允許開火，已擊斃劫匪二百四十餘人……】

　　【佛教、基督教等各信仰教派紛紛進行大規模傳教，不安的民眾開始向宗教中尋求心靈寄託，審判日之說開始盛行……】

　　【國際及邊關局勢進一步緊張，極端組織行動頻繁，分析家指出或有可能進行大規模恐怖活動……】

　　【各地紛紛出現奇人異事，市民堅稱其為「超級英雄」……】

　　「啊……」一聲哈欠之後，那手指繼續滴滴操作了兩下，又換了個頻道。這一次不僅人民大眾看不到，就連「非大眾」裡的絕大多數也看不到。要麼有特殊的能力，要麼有極端的地位，否則無法從那404notfound的介面裡看出任何一點東西。

　　而這個介面中訊息就更多了，簡直洶湧澎湃，不過這洶湧澎湃的訊息大多圍繞著兩大核心。其中之一，就是關鍵詞——黑死帝。

　　【黑死帝自上海一路東行，已到達太平洋小島。】

　　【各國爭先恐後的派遣大軍團團包圍那座小島，但暫時無人動用火力。各國海軍空軍之間對立情緒嚴重，或有可能擦槍走火。暫時尚未有進一步過激行動，具體情況尚不明朗。】

　　【在無數只說不練的鍵盤俠之後，終於有人真的要動手了！天榜前八之一的「神」打算挑戰黑死帝，至今為止「神」戰績輝煌，他能夠潛入重重大軍圍困的絕地挑戰成功嗎？天榜前八的另外幾人又作何感想，是否也要去挑戰黑死帝？】

　　【世界觀測局更新天榜，「神」排名依然為前八，黑死帝依然天榜第一。黑死帝地位，無人能夠撼動……】

　　滴滴，那手最後換了換，螢幕中的畫面一轉，從帖子變成了視頻。只見一個面積不大但極其上檔次的會議室中坐著三十來個人，放眼望去都是永夜集團（香港部）的骨幹。而在會議室最上面的演講臺上，啪的一下高光一閃，一個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小胖子閃亮登場了。

　　正是阿波。

　　「check、check！」阿波清了清嗓子，點了點麥試了試音。然後環視一下會場後，帶著一臉高B格表情的開了口：「各位都是永夜集團的骨幹精英，都是在人世浮沉中搏擊風浪的高手。但今時今日，我們面對的不再是我們所熟知的那個世界了。我們面對的是上下五千年都聞所未聞的大危機，是遍觀全世界都見所未見的大挑戰，同時，也是一個讓真正精英們做夢都會笑醒的絕世機會，一個登頂的機會。」

　　「各位都應該知道，一個板結固化的結構是一個壓抑的結構。在固化的結構中，新生力量會面對太多的壓制、挑戰，而老牌力量則一早三好，牢牢佔據優勢地位。」

　　「自二戰以來，甚至自大航海時代以來，世界各國各組織的高低順序已經早有定論。寡頭經濟席捲全球，所有尖端產業全部被少數幾個國家、少數幾個財閥所壟斷。新生力量想要騰飛，會面臨無窮無盡的狙擊與打壓，經濟結構與社會結構早已板結化。」

　　「可現在不同了！」

　　「上海慘案——準確的說是黑死帝的存在。代表著寡頭經濟的末路。從今以後，這世界上最值錢的東西再也不是黃金、石油、鑽石，這世界上最值錢的——」啪，阿波一拍講台，豎起食指一字一頓道：「是天、選、者。」

　　「天選者有力量，力量能夠帶來安全！力量能夠帶來利益！力量能夠帶來一切想要的財富！」

　　「但同時！力量也能夠帶來危機，也能夠帶來矛盾。萬事萬物都有兩面，就看我們如何駕馭。而且僅僅有力量的話也是一種浪費，並不能將自己的效益增幅到最大。試想看，一個單獨的天選者即便是以一當百，最多也只能做到早期都市小說一樣的水準。而現在天選者並不唯一，在互相的制衡之下，絕大多數天選者甚至連都市小說的水準都達不到。」

　　「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一旦這些力量配合起來、協調起來，產生的效果就是指數型的爆炸！」

　　「所以我們的戰略目標，就是利用這股力量，增幅這股力量，最終達至巔峰！」

　　「但，諸位，我們要如何駕馭這股力量？用強制的手段去讓其順服，對其進行『招安』嗎？不，我們並不是政府組織，我們也沒有國家的雄厚實力，而且那也並不是最好的方式。強制的手段，會帶來激烈的反抗，天選者不是待宰的羔羊，我們也不能把自己定位在一個『大老闆』、『剝削者』的位置上。」

　　「未來，誰要是還妄圖給天選者拴上狗鏈，他就必然會自食惡果。」

　　「所以我們提供的最好的方式，是你情我願，是以互惠互利為核心，以分級會員制為形式，組合在一起的分級聯盟。而這個聯盟，便是我們下一步的核心工作，是所有工作開展的最主要目的，也是我們開闢未來的決勝武器。」

　　「諸位請看，這就是我們的未來——！」阿波雙手一展，做「哈雷路亞」狀，身都像是在放著光。他身後的大螢幕上配合的顯示出全新的logo，阿波激情四射豪情奔放大叫一聲：「天——易——！」

　　啪嗒，白皙的手隨手一拋，把那小螢幕扔到一邊去了。鏡頭拉遠，只見某個睡眼惺忪的傢伙躺在一張豪華大床上，一邊揉著眼一邊一臉不勝吐槽的表型喃喃道：「我說……為啥我一醒過來，就看到了這樣的玩意兒？」

　　床邊不遠處一個沙發上，強納森手中端著一杯紅酒向這邊舉杯致意，一臉優雅與自得混合的邀功表情：「當然是為了讓我的女王在第一時間看到光明的未來。」

　　「光明的未來？」某人再拿起螢幕瞅了一眼，只見阿波和那三十多個骨幹已經在螢幕裡嗨翻了，各種咋咋呼呼各種歡呼鼓掌，就跟嗑藥了似的。仔細瞅瞅，裡面還有幾個認識的傢伙。

　　「我們設計了很多廣告方式，來一個個體驗一下吧。」視頻中想起了【我有一個小毛爐我從來都不騎】的歌聲，阿波現場表演騎馬舞，先是大叫一聲「天~易~來~啦！」，然後側對鏡頭右手一指：「買別墅、買豪車、安排家眷、買各國護照，就要來天易！」

　　一轉身，一甩頭，花輪式假髮飄飛，阿波換了一個手指：「找神功、找秘笈、找隊友、找副本，還要來天易！」

　　「天易5G，G實惠，G划算，G公道，G貼心，G懂你的需求。還在等什麼，馬上拿起電話撥打螢幕下方的8888888888，實惠公道到你家！」

　　「還在淘寶上找核彈嗎？呵呵呵，過時了！」阿波對著鏡頭一伸手指，一挑眉毛牙角閃星做廣告狀：「來天易，就GO~~~了！」

　　瞬間，某人的嘴就合不上了。她睏意全消，石化一樣僵在了床上，片刻後一指螢幕微微抓狂：「這啥玩意兒啊？！」

746　為了女友，奮鬥！

　　強納森放下酒杯疑惑道：「我覺得挺好的啊，這是表弟出的點子……」

　　「口胡！」楊綺像揮刀一樣一揮手，斬釘截鐵道：「你才是表弟，他是你表哥！——呃，不行，忽然想起了和大師兄的GAY吧之行……」楊綺抱著腦袋慘哼著：「這個稱呼已經汙了！一提『表哥』就想起了那個桃花眼的胖的哥！」

　　片刻後她總算長呼一口氣，蓋棺定論：「總之他跟我是龍鳳胎，所以肯定比你大，你小！」

　　「我……」一直喜歡和楊老師爭個大小的強納森終於蔫了，悻悻點頭：「好吧，你是姐，他是哥，就我最小……」

　　「哈哈哈，不要這麼灰心喪氣嘛，還有小更同志和賤人德呢，她們姐弟倆更小。以後遇到他倆，你可以盡情的享受當哥的喜悅了！」

　　「你是說蘇玥和蘇德嗎？」強納森先是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又微微露出悵然的神色：「只是……」

　　「沒什麼只是不只是的，找個機會把你介紹給他們——其實咱倆都一樣，我也得找個機會把自己介紹給他們。」反正穿著仇恨鑄模呢，楊綺便呼的一下蹬了被子，彈身一躍便來到沙發上，大姐頭一般啪啪拍著強納森的肩膀：「別思前想後的，完全是小意思，倆小傢伙還能翻了天嗎？」

　　「嗯……」說到這個話題，強納森忽然有點緊張。他表面上依然沉穩平靜，但可以看得出他很在意。「兄弟姐妹」這個詞對他來說一直都不那麼美好：「我該……怎麼做？」

　　「以你的長相，小更那個顏值控肯定是不會排斥你了。只要不排斥就好辦，你……」楊綺忽然笑的很腹黑：「你要好好求求『你哥』啊，小更誰都不聽就聽『你哥』的，只要『你哥』一開金口，就什麼都不是問題了！」

　　楊綺不聽強調著「你哥」這倆字，讓強納森一陣無奈，但他現在也不關注這個了。繼續問道：「那蘇德呢？」

　　「賤人德更好辦，這個長著一張小受臉的傢伙雖然很賤，但最大的優點就是善良，絕對不會排斥你。哦，對了，對付他還有個殺手鐧：你只要給他塞上幾T的毛片，他就直接投降了。」

　　楊綺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腦袋上叮的亮起了個燈泡，然後興沖沖道：「我說。你現在能量也不小，乾脆弄一個毛片博物館算如何？我從前遇到過一個叫菲米尼斯特的女作家，你要是有她那麼多那麼全的藏品，讓賤人德跪下把你當神拜都行！」

　　「這……好吧，我試試。」

　　強納森的這一點頭，為他招來了無數噩夢。他沒工夫自己收集毛片便將這件事吩咐了下去——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眼鏡妹去辦這件事！眼鏡妹對某種影視作品的口味偏好——可是很獨特的……從此，永業集團中開始流傳強納森的某些小嗜好……

　　「那行，就這樣吧。」楊綺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呼，困勁兒又上來了……對了，話都扯遠了，剛剛那個『天易』是怎麼回事？」

　　強納森微微自豪：「表弟（習慣了），呃……表哥（說不出口），呃……楊奇（發音和女王一樣），呃……總之。楊老師臨走之前給我提了一句，我覺得點子不錯，於是就和阿波、潮叔他們商量了一下，然後就把整個永夜集團的資源都投在了上面。」

　　「好像有這麼回事……」楊綺回憶了一下，楊老師的確曾經和強納森打了個電話。

　　強納森拿起那個螢幕隨便劃了劃，顯示出很多畫面，認真說明道：「現在金融危機的強度堪稱史無前例，永夜集團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四大支柱產業都受損嚴重。幸好有小叮噹在，現在的盈利狀況也還算良好。但我們一致覺得必須破舊立新，有一些產業即將走入末路。」

　　「尤其是娛樂產業，此時此刻幾乎沒有什麼人還在關注娛樂圈。娛樂圈是個沒人看就會死的生物，失去了關注度就失去了一切。如今娛樂圈資金斷鍊嚴重，破產明星數不勝數。昨天燈紅酒綠，明天淒慘潦倒，這種前景幾乎已經近在眼前了，所以必須從新的方向尋找突破口。」

　　楊綺走到大落地窗邊，這臥室位於一棟摩天大樓的頂層，從這裡看下去，能夠看到大片的香港街區。時值十一月，香港只是微冷，但氣氛卻都很凝重。富麗堂皇的維多利亞港也蕭條了不少，那些租遊艇出海遊玩的人大量減少，豪華遊艇一架架空置在海上，在波濤中起起伏伏生氣全無，就像大片大片的浮屍。

　　「寧做太平狗，不做亂世人。亂世要來了，鏟屎官們連自己都顧不上，以後可能真的要去鏟屎了。」楊綺點點頭：「這個新方向找的倒是挺好，這生意必須是天選者力量和世俗力量結合才能真的做起來。咱們提前一步，馬雲就只能乾瞪眼了。但是——那些讓人渾身無力的滿滿槽點還是讓人無法忽視啊！」

　　「我覺得挺好的啊。」強納森一臉無辜：「你看，天易，諧音為天意，表示『來天易』是『天意』——我中文學的不錯吧？」

　　「嘶……」楊綺立刻抱住胳膊，用手上下摩擦著上臂：「你這冷笑話好冷……」

　　「還沒完呢，還有含義！」強納森抖著包袱：「天選者的東西很難定價，最一開始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而這正是最古老最傳統的交易。天選者的交易，不就叫『天易』麼？」

　　「嗚呼呼，更冷了更冷了，趕緊開暖氣！」楊綺一邊搓手一邊一臉牙疼的表情：「這些也就罷了，話說你那個『天易5G』是啥玩意兒？完全意義不明啊！剽竊了趕集網、天貓之後，連天翼4G也得硬性抄一抄嗎？」

　　「5G是指五大核心領域，也是指五位核心創始人。」強納森一個個數過去：「五個人，指的是我、楊老師、萌姑娘、當然也少不了女王陛下你。未來我還想邀請那個蕭景哲加盟，到時候就湊足五人了。畢竟不論是哪個交易平臺，離開了用戶群就是個笑話，而用戶群又必須公信力和名氣才能維持。做天選者生意的話，還需要硬實力，否則都是空談。」

　　大萌是天命者，楊老師楊綺蕭景哲就不用說了，強納森更是人才。這五個人聚在一起的話，簡直就是夢幻組合。

　　「好好好，5G就5G吧，總比鳥人戰隊好聽。對了，大萌呢？」

　　「還沒有消息。」強納森搖搖頭：「我已經派遣了精幹手下長期監控萌姑娘離去時的那片地區，但與陛下你不同，萌姑娘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至今依然沒有動靜。」

　　「哦，這樣啊。」楊綺不由自主的悄悄鬆了口氣，以如今的姿態面對楊老師的正宮女友，她還真有點不知怎麼辦才好。不說別的，僅僅打招呼就是個問題。

　　說：「嗨，親愛的，你回來啦！咋了，不認識我了？是我啊，我是你男朋友……呃，女朋友？總之，你看你大驚小怪的，不就是變了個性而已嘛。這點小事都不能包容，還說什麼真愛不真愛的，咱沒法談下去了，分！」

　　還是說：「你好，嫂子！呃……弟妹？我也弄不清楚我是你的大姑子還是小姑子，但總之你們倆的那點事兒我全、知、道。沒錯，不用大木頭描述，我天生就全、知、道！包括你們親親的時候那嘴唇的觸感啊，牽手的時候手指交纏的習慣啊，摟摟抱抱的時候你哪裡癢癢哪裡敏感啊，都知道！以後你們那個啥啥啥的話，我也同樣一清二楚——加個觀察員，你不會介意吧？」

　　——————怎麼說都很奇怪對吧！！

　　天吶，這特殊的雙生狀況之下，一切原本簡單單純的關係忽然都詭異複雜了起來！幸好幸好，幸好大萌現在還沒回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咱現在先當個鴕鳥好了。

　　至於大萌的安危，倒是不用擔心。根據金色側身像傳回的訊息，天命者在世界之軸中的權限極高。延長或縮短旅行時間等等應該都並不困難，至少要比雙子簡單不少。大萌沒回來，應該是因為還有事沒做完。

　　至於在異世界的安全問題，其實也並不太需要擔心。修到梵穴輪的人靈覺敏銳，經常會生出感應，幾乎不可能遇到危險。要擔心，也是擔心回到地球之後的事。天命者會在天選者世界中砸出多大的浪花？只看現在黑死帝遇到的待遇，大概就能想像一下了。

　　幸好大萌覺醒時沒有外人在場，自己人又都守口如瓶。現在的天選者論壇上對天命者的身份還沒有正確認識，絕大多數都認為黑死帝就是天命者。而那沉默的無念無敵之人根本不會去分辯，便把天命者的大黑鍋也背在了身上。

　　不過這世界上奇人太多了，大萌身份洩露的那一天或早或晚，卻一定會到來。所以在那之前，咱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個人實力上，要扛的起天塌。

　　團體勢力上，要壓得住地震。

　　到時候便是全世界矚目又如何？老子的女友是天上神，老子卻是人間王，遮風擋雨斬強梁。哪個王八犢子敢覬覦她，老子就直接滅了不商量！

　　好，忽然間動力十足！

　　「來來來小表弟，咱們趕緊討論起來。我要在最短時間內，將腳下的這座城市徹底的、全方位的掌控在手中。各行各業各門各路，不論是土豪鄉紳官員還是外國大使，我要這裡——再無一個不尊我之人！」

747　世界觀測局的大動作，天榜

　　前文也說過了，香港是個複雜的城市，這裡中外朝野的勢力盤根錯節。在運籌之腦的輔助和強納森團隊本身的給力之下，永夜的香港部發展的不錯。可以說現在去永夜大廈大廳裡看看，那些絡繹不絕的求職者，就是永夜如今影響力的活招牌。

　　但若說全面掌控的話還有不短的距離，不服管的人還多得是。況且楊綺所指的「全面掌控」本身就是個極高標準、極高難度、極難達成的事，別說是國際大都市了，就是一個小山村，也很難有人能做到說一不二。

　　楊綺的主觀時間中和嬌娘一起旅行冒險了大半年，但地球時間卻並不長。上海慘案發生在10月19日，現在也才十一月初，強納森就算再給力也不是神仙，不能在短時間內給集團帶來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永夜能在香港能站穩腳跟、能打出一片天空，已經不錯了。

　　不過，強納森不行，不代表楊綺不行。

　　「這事兒咱是專家，絕對的門兒清，交給我準錯不了。」楊綺開始傳授人生經驗：「小表弟啊，姐跟你說，想做好一個黑老大呢，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把所有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都省了，最核心的東西只需要三條，就是實力、名氣、和兄弟。只要你擁有可以肆無忌憚的實力，群雄歸附的名氣，和一群肝膽相照的好兄弟，那麼你到哪裡都能橫著走。」

　　「嗯……」強納森沉思著點點頭。實力、名氣、好兄弟，這些東西他也知道。而且他好像哪一項做的也都還不錯。但相比於楊綺。好像哪一項又都差不少，或許這就是區別所在吧。

　　比方說「好兄弟」這一條，自己的朋友是啥樣的？阿波、潮叔、眼鏡妹，當手下的同時半拉也算個朋友，所以自己的朋友都是他們這樣的。

　　再看女王大人的朋友都是什麼樣的？女王大人的朋友……當然就是我蘇秀了——這一瞬間就高下立判啊有木有！女王大人的朋友果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於是強納森深以為然的點著頭：「實力這一點的確無法否認，以楊老師的能耐，恐怕單獨的一個人就能讓整個永夜集團上下都很難找到對付的辦法。你若有和楊老師差不多的實力，在實力方面我便已經沒話可說了。」

　　雖然未曾親眼目睹魔都一戰，但強納森也知道不少東西。尤其是楊老師在入眠之前回到香港與強納森見過一面，說明過不少事。若是雙方敵對，不說別的，單就說武器問題，怎麼打？用什麼打？劍劈子彈的能力太嚇人太無解，CS系列軍火已經徹底無效化。憑黑幫級別的能耐，已經幾乎無法找到可以威脅到楊老師的常規武器。

　　除非在極其特殊的環境中、極其不利的狀態下，或者面對國家級的大規模軍事圍剿。否則楊老師在現代世界基本是BUG存在。

　　當然，不能把其餘天選者算進去。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僅僅一個黑死帝就能讓他知道自己距離無敵還遠得很。

　　「嗯哼哼！」楊綺聞言得意點頭：「我和大木頭誰強誰弱不好說，但當個黑老大還是罩得住的。至於名氣就稍微難辦點了，該咋辦呢。又不能傻了吧唧的去吆喝……」

　　「關於『名氣』，我卻有個好辦法。」強納森將手中的平板電腦扔了過來：「最近世界觀測局官網上出了件大事，剛好和『名氣』有關係。我不是天選者，所以具體情形知道的不多，但可以確定是一個彰顯名氣的好方法。」

　　「是嗎？那好，我瞅瞅。」楊綺接過平板，隨便點了兩下登入了世界觀測局的網站中，然後立刻一挑眉：「喲呵呵，這網站升級改造了啊，剛才迷迷糊糊的還沒注意，它介面變化的夠徹底的啊。」

　　一段時間不見，世界觀測局的網站一下子高大上了起來。不知是誰、用什麼手段架設了這個網站，可以看得出一開始的簡陋只是因為技術問題，現在必然是攻克了某個技術難關，介面一下子豪華靚麗了起來。功能上來說和普通論壇差距不大，但是看起來舒服多了。

　　論壇介面弄得就像龍空，各種專區琳瑯滿目，不再讓所有人都亂糟糟的擠在一個版面中。難怪剛剛被黑死帝的消息屠版呢，原來是因為正好登入了相關的專區。

　　因為沒有管理員，所以依然沒有置頂加精功能，但人工置頂的熱情極其高漲。論壇已經擁有了多媒體功能，圖片、聲音、甚至視頻，都可以在論壇上傳。

　　但這都不是最吸引目光的，楊綺的眼神兒轉了一圈，立刻鎖定在兩個大字上，然後便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沒搞錯吧，天——榜——？」

　　「對，天榜。」強納森淡定點頭：「我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和你一樣震驚，世界觀測局官方竟然對天選者進行排名，這件事本身就太過震撼……」

　　「不不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天榜？這名字怎麼這麼惡俗！」楊綺嘖嘖有聲的搖著頭：「天榜這個名字已經被人用爛了，從十五年前的網文開始就各種天地人榜，各種黑白灰榜。如果這榜是私人弄得也就罷了，我不怪他沒品味。但世界觀測局官方竟然也鼓搗這個，格調一下子就降下來了！俗，真俗，沒創意啊！」

　　強納森一巴掌拍在腦門上：「你在意的竟然是這個？天選者排行榜不就應該叫天榜嗎，要不然叫什麼，瑯琊榜？」

　　「不，要我說，應該『真*超次元寰宇玄英錄XⅡ——英雄時代』之類的，多有高大上的感覺？」不管強納森腦子裡是怎麼混亂、怎麼凌亂，不管「天榜」這名字有多俗。楊綺依然開始興致盎然的看內容。

　　經過大致的瀏覽。楊綺基本算是明白了天榜到底為何物。

　　想要榜上有名很簡單，總共分三步。

　　首先，在世界觀測局註冊賬號——沒錯，之前所有的ID都是自己隨便寫的，每次發帖每次寫每次都能換馬甲，但現在這個網站終於有會員功能了。而且這個賬號不是隨便註冊的，不知這神秘的網站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註冊的賬號必須與自己的界痕綁定。

　　除界痕外不需要其他任何個人資訊，但這比指紋更安全，一人一痕，絕無假冒。

　　你可以在觀測局網站上隨便註冊暱稱，但是頭像不可以隨便用。依然是使用了什麼不明原理的黑科技，在你註冊並驗證界痕之後，世界觀測局會自動生成幾個備選頭像。這些頭像往往不會是真實長相，但基本都與註冊人休戚相關。或是截取了某個特點，或是使用了抽象的表達。但註冊人本人一看就知道頭像的含義。

　　比方說，某個ID叫「不愛潛水的章魚」的人，頭像就是一個噴著氣泡的卡通章魚。某個ID叫「壽元無極限」的傢伙，頭像就是個拍著屁股的臭猴子等等。

　　註冊賬號之後，就可以去查詢了。

　　「天榜」這個官方專區中，並不會直接將整個榜單列出。它其實是一個像高考查分一樣的查詢專區。這個專區中，能且只能查詢自己的天榜排名。只要手指一點，再等個三五秒鐘，叮咚，天榜排名就出現了。

　　查詢到排名並不算結束，所謂的上榜，必須要展示才有意義。

　　世界觀測局官網設計了一鍵分享、一鍵展示的功能。當查詢結果出現之後，你可以動一動手指就能夠自動生成一個天榜卡片，字數有限。卡片的結構很簡單，就是頭像和名次，沒有其他個人資訊。不過可以自己添加幾句話。整體來說類似遊戲王、三國殺等卡牌，結構簡約卻很好看。

　　該卡片與你的賬號綁定，類似論壇的簽名，你可以選擇在官網的任何一個論壇版塊、任何一次發言中顯示你的天榜卡片。

　　不同排名的卡片，製作的精良程度也不一樣。大概分幾個檔次，排名越靠前就越精美，非常靠前的話甚至還會有閃閃亮的特效。騷包的人有福了，到哪都能顯示一個巨牛的簽名。

　　當然，也可以完全不顯示。一直不顯示天榜卡片的話，不僅在論壇上不會顯露天榜排名，而且官網上也不會披露出來。

　　世界觀測局官網上並不展示整個榜單，但卻會展示有數的幾個人。在查詢過自己的排名之後，就會進入那個有限展示區。

　　展示區分為兩大塊，上面一大塊展示八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天榜前八，目的是讓你瞻仰一下大神的光輝形象。下面一小塊顯示的是你自己，以及和你上下不差多少的十二個人，目的大概是讓你知道自己是塊什麼料，認清卑微的自己。

　　而如果你從頭到尾都不顯示自己的天榜卡片的話，哪怕在官方披露榜上，也只顯示問號和簡單的剪影，不會顯示真切信息。

　　當然，官方雖然不進行全面披露，可私人的統計貼卻從來都不少。比方說那個「不愛潛水的章魚」就和一個ID叫「直娘賊」的人一起弄了個統計貼，因為數據詳實豐富、囊括廣泛而廣受好評，一直以來都是人工置頂中的大熱門。天榜更新後，也會有大批量的人去那個貼中秀排名。

　　最後要說一句，天榜更新速度很快，一周就會更新一次。看起來比點娘月票榜更新慢得多，但其中難度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世界觀測局也開始有想法了啊，對了，乾坤那個男孩紙不是六芒之一麼，不會是他搞的吧。」楊綺饒有興致的開始註冊：「來，瞅瞅咱的天榜排名是多少……」

748　天榜前八……啊？！

　　「看我註冊一下……」註冊很簡單，只要點開註冊介面輸入一下暱稱就行了。剩下的性別、年齡等個人信息想寫就寫，不想寫無所謂，並不要求必須填寫。

　　註冊ID，乾脆就叫「凰天」吧。

　　「連密碼都不需要，看來真是綁定登陸啊。」將註冊介面拉到最下面，那裡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驗證框，提示用戶用自己的界痕去刷那個框。驗證完成之後，以後不需要別的，只要刷一下界痕就能登入自己的賬號。

　　「這到底是個什麼原理啊？」楊綺拿著那平板電腦左看右看，這平板上根本就沒有能夠識別界痕的裝置。但亮起金色側身像在那框裡照了照，竟然真的顯示出一個讀條框來。這感覺，就像在用一個古董大哥大去進行指紋識別一樣，讓人完全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而且——

　　「要是界痕長在不好刷的位置該怎麼辦？比方說那個『燕子』，界痕長在胸上，難道每次都用胸去刷？聽說過刷臉的，這刷胸的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啊。」楊綺一邊等待著，一邊漫無邊際的開著腦洞：「刷胸還算好的，萬一有誰的界痕長在JB上又該咋辦？刷JB？那場面，想想都覺得帶感！」

　　（某處，不丈夫哥忽然一個哆嗦，只覺襠下一涼……）

　　約摸十幾秒鐘之後，讀條框走到最後。叮咚一聲響，註冊完成。一開始還擔心有沒有其他人佔用這個暱稱，現在不用擔心了。介面自動跳轉，來到了選擇頭像的時候。世界觀測局官網生成了三幅圖像，楊綺一看發現還真的都和自己有關係。

　　第一個是一個華麗的金腰帶，金腰帶之上有一對碰撞在一起的拳頭。這雙拳頭帶著拳套，有點小霸王遊戲機標識的感覺。不過整體看起來很有現代感、力量感，帶著一種莫可名狀的酷勁兒。只看一眼，楊綺就知道這是在說黑拳擂臺的血腥女王的事。

　　「嗯，這個還好。」

　　第二個卻讓人一頭黑線。竟然是一把弓。弓上搭箭，張如滿月，作勢欲發，一看就犀利的不得了。但箭頭的尖端上卻標了個大大的問號，這個「？」讓楊綺都無語了。竟然被世界觀測局吐槽了？這還有處說理嗎！

　　「略過略過，不要這個！」

　　第三個圖像就很簡單了，是一個熾烈的太陽在一片黑暗中放射光芒。這卡通圖和烈日赤紋的樣子很像，華麗中帶著霸道熱烈，結構簡單但卻很好看。與前面的那兩個圖根本不在一個水準上。這個頭像放出去，絕對惹眼，絕對霸氣。

　　「嗯，我想想……」頭像都會與天選者本人有關，所以對於有心人來說，可以通過頭像推測到一些訊息。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中。一切都善惡不明敵我難辨。既然如此那就低調一點吧——

　　「我就選這個太陽了！」——誰愛推測誰推，姐就喜歡這個了怎麼著吧！

　　叮，ID為凰天的天選者註冊成功，介面跳轉到官網主頁。正式登陸後，就擁有了回帖留言的功能。楊綺先是興致盎然的點開了「不愛潛水的章魚」的排行貼，大概瀏覽了一下，發現了很多有趣的東西。

　　其中最有意思的就是，至今為止，天榜並沒有明確地排名。

　　上面這句話或許有些費解，仔細解釋一下的話。就是不知誰高誰下的人太多，導致天榜無法排出太過具體的名次，但會給出大概分區。比方說這個排行貼就是分區分段進行了，再看看留言的那些人自己的天榜卡片，上面寫得也都是些「天榜前八千」、「天榜前五千」之類的東西。

　　大概瀏覽一下的話，連寫「天榜前一萬」的都大有人在。而且在這論壇上，「前一萬」級別的人甚至還很光榮。如果有「前三千」的卡片出現，必然會有好多人去暖樓並喊「高手，求罩！」了。

　　「看來全世界的天選者人數不少啊。」楊綺微微有些好奇：「現在到底有多少天選者？」

　　「這件事，我倒是有個大致的數據。」強納森適時為女王解惑：「前些日子世界觀測局官網披露過一次，官網使用總人數大約八萬人。雖然不是說每一個天選者都會上世界觀測局的官網，有很多地區甚至沒有辦法上網。但根據人口地裡分佈估測一下的話，全世界有大約十萬的天選者。」

　　十萬個天選者，這是什麼概念？雖然天選者在總人口中的所佔比還不到五萬分之一，雖然其中或許有不少像路義德那樣沒有什麼戰鬥力的人，但毫無疑問，這五萬分之一將撼動全世界。

　　「十萬啊……」楊綺不由點頭：「看來『天易5G』的生意倒是的確可以做起來了。行，繼續看看這些人到底都是個什麼料子。」

　　點開精華帖，「直娘賊」根據自己收集到的數據，排出了最新的天榜。因為人數實在過多，所以開通了分樓措施。

　　略過所有太弱的，先從前三千看起。一點開介面，就看到大片大片閃亮亮的卡片嘩啦啦的排列下去。其中有接近一半都是問號，不過剩餘的另一半也已經能閃瞎人眼。

　　再看看前一千五的，這裡的卡片更好看，一個個都帶著特效，而且「直娘賊」收集的更詳盡更全面。楊綺一目十行，忽然手指一頓、嘴角一挑：「喲，這不是大師兄麼，天榜一千五，不錯啊。」

　　卓一航沒有直接的戰鬥力，僅憑催眠和心靈能力就占到了前一千五的排名，足見他心靈系力量的強大。

　　然後再看天榜前六百的，到這裡就真的很不錯了。卡片完整度高達七成，特效更是不得了。楊綺上下撥弄著螢幕瀏覽了一下，再次看到了熟人。

　　「這個是李雲聰吧。卡片上這麼大的『霸氣』兩個字，想讓人認錯都難啊。咦，還有這個，這應該是那個聖光老頭帕拉丁了，看著挺穩重的一個人竟然也這麼騷包，秀什麼排名。」

　　再往前就進入了超精品區，而且每一階段的人數都在減少。分別是天榜前兩百，天榜前八十，天榜前三十。大片的問號佔領了版面，這個級別的人防備心都很強，不會隨便展示。

　　「嗯？」在天榜前八十的位置中，楊綺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標誌。那是一個灰白色的骷髏頭，註冊ID是鋼鐵之軀。「這是朱銘那王八蛋吧？看來他另有奇遇，否則不可能爬到這個位置。」楊綺捏著下巴想了想：「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身邊跟了一個機械戰軀，不知道是不是和那個戰軀有關。」

　　提到朱銘就想到了齊曦。上海一別不知現在如何了——但關姐毛事啊，拋諸腦後，繼續再看！

　　「然後是——天榜前八了。」點開這個介面時，楊綺的表情也鄭重起來。天榜前八的介面分為兩部分，下半部分是橫著並排排列的七個卡片，表示排名不分先後、難以判定強弱，這七張卡片幾乎全都是問號。只有一個顯示著實際內容。

　　這張卡片不需要任何特效，「前八」這個數字本身已經是最好的註解。

　　這卡片的圖像是一片迷濛的雲團，五顏六色的雲霞飄蕩混溶在其中，看起來十分玄奧。而這卡片上所寫的名字也很簡單，只有一個字——「神」。

　　「神？」這並非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某種楊綺不認識的文字。不過官網自動翻譯了名稱之後，的確就是這一個字。

　　看到這個ID，楊綺立刻開啟了嘲諷臉：「真是狂妄到沒邊啊，我還多少知道自己的極限，但這傢伙真是沒譜到一定地步了。對了。之前看過的那個要『挑戰黑死帝』然後就沒下文的傢伙就是他吧？先放話出去，又作案未遂，這炒作炒的也是夠積極的啊。」

　　然後視線上移，看到了遠遠凌駕於七張天榜卡片之上的那一張卡。

　　不與任何人並列，毫無疑問的天榜第一。

　　「黑死帝。」看著那充滿堂皇之氣和壓迫力的五抓黑龍圖，楊綺的眼中充滿了鬥志：「他可不可能注什麼冊、上什麼網，這天榜第一果然有特殊待遇，官方自己主動將他列入榜中。至今為止，這世界上的確無人能夠與他相提並論——但也只是現在而已，未來，我一定會走到那個高度去。到時候，再一較高低！」

　　好，看看咱現在的排名吧！

　　點開，查詢，三、二、一，叮咚，出現！

　　「多少？」強納森忍不住好奇，明知道自己看不到內容，依然伸長脖子看著這邊。

　　「天榜前八……」

　　「嗯。」強納森的脖子縮了回去，他又是自豪，又是喜悅，又是意料之中的點點頭，舉起酒杯致意：「果然如此，恭喜陛下。日後永夜、天易，便有了一面光輝燦爛的王旗。」

　　「……萬……」

　　「嗯……嗯？！！」強納森一口紅酒噗的一下直接噴了出來，他都顧不上擦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再問一遍：「是我中文沒學好嗎？你剛剛說的是多少？前八？」

　　「天榜前八——萬……再看一遍，還是前八——萬……」楊綺看著自動生成的那個超簡陋、超級寒酸的卡片，眼睛瞇起、面無表情、聲無起伏的說了一句：「話說，你剛剛說，整個世界觀測局官網的用戶人數就是八萬是吧……」

　　氣氛，凝固了。

　　「呃……」強納森乾咽了一口氣，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這……」

　　楊綺把手一伸：「把電話給我。」

　　強納森先是反射性的要行動，然後又反應過來小心翼翼道：「您是想……」

　　「前、八、萬？朱銘那狗日的都有前八十，老子我天榜排名卻是前、八、萬？總人數才八萬好吧！」火藥桶終於被點爆了，楊綺啪的把平板往床上一甩，咬牙切齒怒豎中指：「這是想說我在天選者裡墊底嗎？這扯起淡來都不放鹽啊！不行，趕緊找人，二話不說先廢了乾坤那小子再說！」

749　天空飛來五個字兒，天榜前八萬~（上）

　　天空飛來五個字兒，天榜前八萬……這五個大字好似化作了一座五指山，duang的一下砸的楊綺表情都險惡下來。整整一天，她瞅誰都帶著地痞流氓收保護費的勁兒，看得別人心中滲乎乎的。就連好久未見楊綺，以至於激動萬分的阿波，都因這眼神兒而卻步。

　　「陛——下——！」那時，阿波哆嗦著一身小肥肉，大老遠的就像一條見到主人的二哈一樣奔了過來，臉上那叫個陽光燦爛：「我想死您了陛……」

　　——楊綺用險惡的小眼神兒一掃——

　　「……下……？」阿波腳底板瞬間吱的一下急剎車，自己也驚疑不定起來。他瞅了瞅跟在後面一臉苦笑的強納森，又看了看一臉風雨交加表情的楊綺，試探道：「陛下您這是……莫非有什麼不順意的地方？是不是有誰惹到您了？誰這麼大膽子，不要命了，砍他全家！陛下您放心，全都交給我，阿波我給您辦的妥妥當當！」

　　看著啪啪拍著胸口，在胸口上拍出無數蕩漾波紋的阿波，楊綺先是焦躁的一抓頭髮，最後放棄一般的氣惱一甩頭：「算了！這事兒你搞不定，談下一話題！」

　　下一話題，是啥話題啊？

　　「拉人，找人，喊人，總之是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做人的生意，怎麼能不叫人呢。而且未來創辦天易和經營永夜，都必須需要足夠的人才。作為一個涉黑頭子，楊綺表示自己手下不僅要有能幹的人，還要有能打的人，天選者更是要招攬一批核心嫡系。

　　什麼是權力？當科長不是權力，全科的人都聽你的才是權力。為了咱的霸權，小弟當然是必不可少。而之所以需要名氣，想要招攬更多更強的小弟也是其中一條重要的原因。

　　「嗯，這件事我們一早就已經在做了。」強納森繼續邀功：「香港現在也有不少『超級英雄』在活動，所以順藤摸瓜的也能把握到一點蹤跡。等找到更多線索並仔細觀察之後，就能進行下一步的接觸了。」

　　「超級英雄？」楊綺哼笑一聲：「再把咱當黑暗組織給打上門來就有意思了。」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強納森從容承認：「為了防止這種事發生，永夜現在正在全世界範圍內進行形象宣傳、民意公關，塑造良好的公眾形象。同時，不排除天選者中存在極端仇富的二傻子，所以趁著金融危機的『春風』，前不久我們成功撬開了日本人的頑固腦殼，收購了馬自達的關東實驗室。有了那個實驗室打掩護，很多武器研究項目就能上馬了。到時候誰敢來搗亂的話，就新型武器伺候。」

　　「行。就這麼辦吧。」

　　不過招納來的人一時半會兒都很難當嫡系使用，真正的嫡系還得從咱一路經歷過的朋友們之中找。

　　先想想自己，自己在地球世界待的不多，嫡系就是蕭景哲和強納森他們。但什麼叫社交網啊，就是朋友還能認識朋友，比方說蕭景哲那個社交小達人就是個拉起隊伍的好手。現在他不知跑哪去了，有機會要去招攬一下，瞬間就等於招攬了一大批人。

　　另外，楊老師那邊認識的朋友也能算上，都給拉過來算了。剛好現在時局不穩，狀況難明，永夜算得上一顆成長中的大樹，背靠大樹也好乘涼。

　　這件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得完的，是需要長期、甚至永遠不能鬆懈的事。不過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先從熟人幹起來吧。

　　「喂，大師兄嗎？」楊綺拿出電話，先給某個靈魂導師打了過去。她調整聲線，讓自己模擬了楊老師的聲音：「是我，我是你基友啊。現在在哪呢，還在成都嗎，你的神經病院還有人上門不？人很多？別管人多人少了，總之我有事找你，你收拾收拾我派人去接。對，直接上門接，一個臉巨黑的黑臉老頭就是了，記得洗白白的過來啊。」

　　【咔嚓，身在成都的卓一航放下電話，一臉莫名，指著聽筒不可置信道：「洗、白、白？楊老師語言風格怎麼忽然這麼詭異？難道說他對我……不行不行，怎能這樣？我還指望著楊姑姑脫單呢！但如果是兩個人一起墮落的話……」】

　　【大師兄謎之臉紅中……】

　　香港這邊，楊綺劈裡啪啦又撥出一個號碼，調整了一下聲帶給聲音加了磁性，溫柔低沉中帶著魅惑：「喂，雨溪，是我。我暫時不在地球，不過你師叔……呃，師姑？總之是我的姐妹，你見過的……對，就是那個威武霸氣天下無雙的美女。回地球了，你暫時跟著她，由她來繼續指導你修行。好，拉上你的小夥伴一起過來吧，麼麼噠！」

　　【咔嚓，羅雨溪也放下電話，同樣一臉莫名，呆呆回味道：「麼、麼、噠？麼麼噠是什麼意思來著？我記得麼麼噠的意思不是那個啥啥啥麼？師父這是，難道說……不行不行，怎麼能這樣，這對不起師母、對不起萌姑娘！但……但如果是師父非得那樣的話……」】

　　【羅雨溪也謎之臉紅中……】

　　「搞定了，我回去睡覺了。」隨手給楊老師挖了兩個坑後，楊綺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哈欠，一邊嚼著次級肉丹一邊拖拖然往回走：「上次的異界之行可累死我了，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呢，我得休養一段時間才行。對了表弟，新人來了之後記得要好好鎮住場面才行，都交給你了啊。」

　　「明白！」強納森立刻啪的一個立定，眼中燃起鬥志：「一定讓他們翻不了天！」

　　——三——天——後——

　　通通通通通……一大串的擬聲詞，形容的是螺旋槳攪動空氣的聲音。

　　陰天，鉛雲在天上黑漆漆的橫陳著。時間雖然只是近傍晚，但在這深沉的陰天之中，香港市已經陷入了昏沉的晦冥。一架大型直升機在香港上空飛行著，巨大的螺旋槳攪動空氣，如同一頭飛鷹在巡視領地。這喧囂的城市中，無數人抬頭看著陰雲之下的黑點，露出嚮往的神色。

　　永夜。那漆黑的飛機是永夜的私產。如今能夠自由在香港上空飛行的勢力寥寥無幾，永夜是其中最強的勢力之一。現在想進入永夜集團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嘩啦，機艙門被人一把拉開，在飛機嘀嘀的警報聲中，有人不要命的自機艙裡探出大半個身子。

　　這是個嬌小的女子，帶著越野旅行時的旅行帽、穿著戰地記者常穿的衣服，一身剛剛自曠野歸來的氣息。她左手抓著機艙內的扶手，右手舉著一個長鏡頭的相機。整個人自飛機裡大大的探了出去，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不絕於耳。

　　這個行為很危險，飛機的駕駛員都嚇得一個哆嗦，但這個女子卻渾然不覺。高空中的大風和螺旋槳攪動的氣流吹得她的衣袂嘩啦啦的響，但她拿著相機的手還是那麼穩。

　　正是劉曉瑩。

　　自上海慘案至今已經半個多月，在這個喜歡攝影的軟妹子身上，可以明顯的看出很多變化。若從前可以比喻為「休閒玩家」的話，經歷了上海慘案的洗禮之後，已經變成了「職業玩家」。她通過鏡頭看向了下方的城市，目光中隱隱間帶著審視的意味，與從前那個喜歡拍攝風景照的攝影愛好者已經悄然不同。

　　機艙中，羅雨溪靜靜地抱劍盤坐。看內力，她已經有三十多年火候。看肉身，龍象三層上房揭瓦。看精神，般若三層細雨聽聲。雖然在進境速度上比不上某些怪物，但比之上海慘案時她也已經強了不少，整體而言十分均衡。實戰是最好的老師。一場大戰，讓她也成熟了很多。

　　她渾身氣息沉凝，安寧中還帶著枯寂，如同一把藏在鞘中的寶劍。她修習吹雪劍法略有所成，身上開始有了冷酷劍客的感覺。好似只要拔劍出鞘，就要血濺五步。

　　大風吹襲，她未曾睜眼，只是淡淡問道：「曉瑩，你看到了什麼？」

　　「嗯，很難說。」劉曉瑩沒有放下相機，一邊觀察一邊頭也不回的答道：「在我印象中，香港是一個更繁華、更熱鬧的地方，現在卻很不一樣。不僅蕭條，而且吵鬧、浮躁、混亂。看，大街上行駛著的汽車直線減少，更多的人開始步行穿過城區。而這絕不是為了什麼低碳環保、健康生活，僅僅是因為忽然開不起汽車罷了。」

　　經濟大蕭條的影響是方方面面的，複雜的金融規律讓絕大多數人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上海慘案會改變這麼多。但其實，上海慘案，的確永遠的改變了很多事。

　　「這種情況下依然能夠在天空翱翔的集團，實力不菲啊。」劉曉瑩回過頭來，眼神還是那麼清亮：「對了雨溪姐，這一次召集我們過去的真的是楊老師的姐姐？」

　　她們與羅雨溪交好，而且驚嘆於楊老師的實力，便隨大流的一起叫起了「楊老師」。

　　「對。」羅雨溪篤定點頭，閉目養神：「你我都見過的，應該沒忘吧。」

　　「忘？你真會開玩笑！」機艙角落中，不丈夫大哥嘶——的吸了口煙，然後呋——的一下緩緩吐出，一臉深沉滄桑：「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誰能忘得了？那個場面，我能記一輩子。」

　　「哼，正好！」一聲冷哼，來自雙馬尾的電鋸妹。她往手中的鏈鋸上哈了口氣，然後拿著一條手帕在上面仔細的擦著，如同刀客在磨刀。擦罷，電鋸妹把鏈鋸往肩膀上一扛，一雙邪氣眼裡射著光：「老娘我老早就想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