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鐵血兵戈 作者:風中的失落 (連載中)

 
巴爾帕金 2014-6-25 21:21: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 27183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2:29
第四十章 潤物細無聲


    山南西道節度使鹿晏弘收到劉巨容的來信之後,暗自哂笑,不過人家劉巨容也是為了兒孫著想,不值得過於的抱怨,但用一個黃毛小子去指揮剿匪,肯定是狂妄自大不知深淺的,失敗也不奇怪,至於劉巨容在信中說到剿滅土匪的事宜,鹿晏弘也不會置之不理,畢竟是在他的轄區之內,而且剿滅了這一股微不足道的土匪,也能夠讓劉巨容欠下一個人情,更何況信函裡面還有淄州刺史、江西討招使曹全晸的署名。

    鹿晏弘是楊複光的屬下,也是依靠了楊複光的這層關係,才能夠出任山南西道節度使的,鹿晏弘以前在忠武軍中效力,是不折不扣的將軍,行軍打仗很有一套,故而對於剿滅土匪,是有著充足把握的,只不過時間不是很合適,至少也要等到秋收之後,再行去剿匪的。

    鹿晏弘不是傻子,知道麾下的軍士出去剿匪,會做出來一些什麼事情,況且面對如此小規模的土匪,他可不會動用牙軍,牙外軍就足夠了,馬上就要秋收了,老百姓忙活了大半年,就等著秋收的糧食活命,要是這個時候去剿匪,那些牙外軍剿滅了山寨,恐怕附近的百姓也沒有什麼活路了,糧食錢財都被搶光了,還如何活得下去。

    劉巨容和曹全晸的人情是一個方面,但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利益,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旦牙外軍做出來劫掠老百姓的事情,鹿晏弘只能夠是睜一眼閉一眼,不可能去懲罰軍士的,畢竟他賴以保證權力的,就是麾下的軍隊。但這種行為也不能夠過分了,劫掠的範圍不能夠太大,真的讓太多的老百姓沒有活路了,全部都起來造反,山南西道出現類似黃巢一類的人物,他也完蛋了。

    訓練進行了兩個多月了。

    山寨巨大的變化,就是黃彪和宋虎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甚至認為這是李郎實施了神仙之術,讓山寨徹頭徹尾變了模樣。他們不承認這樣的變化是平日的訓練之中得來的,要說訓練,官軍一樣進行訓練,為什麼沒有看見這樣的精氣神。

    山寨不存在匪氣了,不管是誰,進入到山寨,看見站的筆直的兄弟,不可能認為是土匪,兄弟們的坐姿、站姿,包括行走騎馬的姿勢,全部都是虎虎生風的。

    更大的變化來自於兄弟們的內心。

    長時間的訓練,讓兄弟們對李郎絕對的崇拜和服從,相互之間也是協助關照,他們將自身視作了軍人,維護的是整個軍隊的榮譽,而不是山寨的榮譽,校尉、隊正、隊副和火長之類的稱謂,成為了習慣,要知道朝廷的軍隊,才有這樣的稱謂。

    僅僅過去了兩個多月,兄弟們有了充足的自信,相信這個時候,不要說襄陽的牙軍,就算是神策軍來了,大家也不會畏懼的。

    酷暑來臨,秋收季節也來臨了。

    高馳邦、黃彪、宋虎和趙來寶來到了聚義堂,有關山寨與關莊鎮之間協議的事宜,有過一次爭論,總體的意見還是要執行協議,這也是李郎的要求,今日就是要具體商議的,秋收之後,就應該是執行協議的時候。

    李儒沛的臉上帶著微笑,與眾人說到關莊鎮上繳糧食和錢財的事宜,最近一段時間,山寨的消耗是巨大的,艱苦的訓練,需要體力支撐,糧食肉食敞開供應,但山寨沒有出去劫掠,就這樣坐吃山空,肯定不是長久之計的。

    好在山寨如今訓練打獵,兄弟們獵獲了不少的野豬,肉食方面的供應沒有太大的問題,不過糧食就沒有辦法了,山寨沒有播種糧食,大山裏麵也沒有現成的耕地。

    於承惠的態度,眾人都是知曉的,也就是說,關莊鎮恐怕不會主動的執行協議,除非是山寨的兄弟們逼迫著關莊鎮的老百姓執行協議。

    宋虎主動要求承擔這個任務,當做是越野訓練的一個部分。

    說到這裏的時候,李儒沛的臉色出現了變化,笑容消失了。

    “宋虎,你說帶領兄弟們到關莊鎮去,要求於員外執行協議,可曾想過采取什麼辦法。”

    “某直接找到於員外,保證帶回來糧食和錢財。”

    “若是於員外不同意給糧食和錢財,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那某就帶著兄弟們動手,一定要將糧食和錢財帶回來,這是於員外答應的事情,關莊鎮的老百姓也答應的,要是他們沒有答應,某是絕不會動手的。”

    宋虎搔了搔頭皮,他顯然沒有想那麼多。

    李儒沛的神色有些嚴肅了。

    “宋虎,若是下面的兄弟在某的面前這樣說,某會感覺到高興,什麼是土匪,燒殺劫掠,不勞而獲,正因為如此,土匪才遭遇到百姓的厭惡,如今兄弟們能夠認識到,不能夠無緣無故的劫掠,人家答應了,到時候又反悔了,可以動手,那就是不能夠做土匪。”

    “可你不同了,你是校尉,兄弟們做事情都看著你,你如何做,他們就如何做,故而你要想的更多一些,要給兄弟們做出來榜樣。”

    “某問你一個問題,於員外為什麼答應給山寨錢財和糧食,山寨的弟兄們,是不是給關莊鎮的百姓做了什麼好事情,人家應該要感謝。”

    宋虎愣住了,黃彪和趙來寶也陷入到沉思之中,高馳邦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顯然不是,於員外之所以答應給山寨糧食和錢財,無非因為山寨的兄弟們是土匪,若是不給糧食和錢財,兄弟們就要去劫掠,就要去搶,與其如此,還不如送糧食上門。”

    “關莊鎮的百姓,看著山寨的弟兄,依舊是土匪,如此的情況下,你帶著兄弟們到關莊鎮去,討不到糧食和錢財,就要動手,豈不是意味著兄弟們就是土匪,一輩子都要做土匪。”

    李儒沛說到這裏的時候,聚義堂非常的安靜。

    “老百姓都知道種田納糧的道理,絕不會有人說不應該,哪怕就是沒有糧食吃了,也要想方設法的納稅,為什麼會如此,那是因為老百姓認為,官府就是他們的靠山,官吏是他們的再生父母,哪怕官府橫征暴斂,哪怕官吏貪墨,老百姓也會選擇忍受。”

    “從這個道理上麵來說,山寨沒有為老百姓做事情,就想著要從老百姓的身上得到報酬,豈不是自相矛盾的事情。”

    李儒沛說完之後,宋虎搔了搔頭皮。

    “李郎,某明白了,那就看於員外願不願意給,若是不願意給,那就算了,決不能動粗。”

    李儒沛再次笑了。

    “宋虎,你一定奇怪,兩個多月之前,於員外來到山寨,說及協議的事宜,某沒有答應免掉,是不是某出爾反爾,當時山寨的兄弟們正在訓練,某不想解釋,今日可以說了,某之所以沒有答應免掉,是因為某想著讓關莊鎮主動送來糧食和錢財。”

    “山寨不是官府,想著讓於員外和關莊鎮的百姓心甘情願的送來糧食和錢財,恐怕不可能,那就要想辦法了。”

    說到這裏,李儒沛站起來了。

    “山南西道節度使鹿晏弘,準備要圍剿山寨了,這是某剛剛得到的消息,這就是很好的機會,關莊鎮的百姓自然知道官軍是什麼德行,正值秋收季節,老百姓多少都有一些錢財和糧食的,官府要征稅,軍士來了要養活,甚至劫掠,他們恐怕活不下去,這正是山寨弟兄們大顯身手的機會,讓那些官軍知道厲害,也讓關莊鎮的老百姓主動送來糧食和錢財。”

    “某說的這些話,悉數要讓弟兄們知曉,而且要明白過來,他們必須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夠做,軍法無情,某早就說過,沒有鐵的紀律,就不可能誕生鐵的軍隊,兩個多月時間過去了,兄弟們訓練的成效不錯,認識也提高很快,某很是欣慰,不過這樣的情形,還要持續下去。”

    聚義堂就剩下了李儒沛和高馳邦兩人。

    高馳邦終於開口了。

    “李郎,某是信奉儒家道義的,所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這些日子來,某都佩服李郎了,可謂是苦口婆心,長此以往,李郎必定擁有一支鐵軍。”

    “大師與某的交流很多了,大師所言正是某的想法,某就是要擁有一支鐵軍,某有預感,紛亂之時馬上就要到來,值此亂世,必須強硬,若是不能夠自保,絕不要想著有所作為。”

    “麒麟豈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李郎的苦心,一定有彰顯之時,某但願那一日早些到來。”

    “大師面前,某不會掩飾想法,某窮困潦倒之時,大師拋棄一切,跟隨身邊,這份情義,某一生都不會忘卻,某不是神仙,總是有出錯的時候,懇請大師時刻直言,大變之時就要到來,兄弟們在山寨的時間不會太長了,不過在這之前,幾個月苦苦訓練的結果,總要體現出來,此次有了好的機會,某豈會錯過。”

    “李郎放心,某早就想過了,官軍前來圍剿,兄弟們必須主動出擊,戰場不是在山寨,三月之前的那等事情,絕不會再次出現了。”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2:35
第四十一章 主動出擊


    斥候隊的訓練,李儒沛是很滿意的,不僅僅是因為完成了訓練的任務,更是斥候顯示出來的那份驕傲和自信,軍隊之中的核心就是斥候了,負責偵查、刺探情報,抓獲俘虜和繪製地圖等等,可以算是大軍的眼睛,斥候獲得的情報越是準確,大軍作戰就越是順利。

    經過三個月的激烈競爭,五十名斥候最終確定下來了,這些斥候首先進入到實戰的演練之中,他們潛伏到武陵縣、慶源縣和巴州等地方,想方設法獲取情報,而且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情報送回來,有時甚至每日步行兩百裏地以上。

    駐紮在巴州的牙外軍和部分外鎮兵準備征伐山寨的消息,就是斥候偵查到的,官軍本就狂妄,根本沒有將土匪看在眼裏,接受了這樣的任務,他們認為收獲的季節到來了,一路趕赴武陵縣,不知道可以得到多少的錢財和糧食了,況且是秋收的季節,老百姓家裏都是有錢財和糧食的。

    山寨的訓練繼續,非常的平靜,絲毫沒有因為官軍即將進攻山寨,而出現什麼其他的情況,這與上次官軍前來剿滅山寨的情形完全不一樣了,沒有人會相信,不過三個月時間過去,山寨就出現如此巨大的變化。

    李儒沛可沒有閑著,一直都要求斥候密切注意巴州的情況,這次奉命剿滅山寨的是牙外軍,說明山南西道節度使鹿晏弘還是沒有將山寨放在眼裏,要說鹿晏弘可不是劉迪可以比較的,不管怎麼說,也是參與過征伐和廝殺的,以前在忠武軍的時候,就帶領大軍與黃巢作戰,應該是不會出現這樣的認識的,所以李儒沛一直都要求斥候秘密偵查,弄清楚真實情況。

    七月下旬,消息很快回來了,駐紮在巴州和和蓬州的牙外軍以及部分的外鎮兵出動了,總兵力估計超過三千人,他們可能在武陵縣會合,共同剿滅山寨。

    李儒沛沒有詳細的地圖,但他很清楚,屬於慶源縣管轄的關莊鎮,正好在巴州和蓬州之間,也就是說,鹿晏弘調集這兩個地方的牙外軍和部分的外鎮兵圍剿山寨,是有道理的,能夠形成前後夾擊的態勢,至於說牙外軍和外鎮兵在武陵縣會合,那是扯淡。

    麵對龐大的官軍,山寨若是不能夠抵抗,有兩條逃亡的路線,北上進入壁州,或者是南下進入劍南道,這兩條道路,都是不簡單的,壁州的防衛強於巴州,幾百人難以立足,再過去就是大巴山脈,山大人稀,非常貧窮,很難有立足之地,至於說進入到劍南道的地盤,更是危機重重,地形複雜不說,誰都知道劍南道的兵力,是遠遠強於山南西道的。

    擺在山寨麵前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打敗官軍。

    李儒沛也是這樣的計劃,他不準備離開山南西道,打算在這裏長時間的停留,一直到羽翼豐滿之後,再來進行下一步的運作。

    這源於他對歷史的清晰認識,東南的藩鎮,盡管在大亂之後,也有割據的想法,但因為自身力量的薄弱,與北方的藩鎮是不能夠比較的,加之大唐的京城在北邊,所以北邊的廝殺就格外的激烈,軍隊也更加的強悍,相對來說,東南方向的藩鎮,更多的時候是遊走於諸多強悍的藩鎮之中,力求自保的。

    李儒沛大展拳腳的地方,也就在東南的藩鎮之中。

    黃彪、宋虎和趙來寶等人,進入聚義堂之後,就被擺在中間的沙盤吸引住了,這東西一般都官軍作戰用的,製作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沙盤上面,用細沙和土塊堆成的山坡道路很是明顯,一些小樹枝代表了山林,城池和村鎮則是用修好的木塊標記,此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白色和紅色的小旗幟了。

    眾人還在仔細看著沙盤的時候,李儒沛開口了。

    “這是斥候隊的兄弟們忙活了大半天,才製作出來的,某看過了,很不錯,日後這等的沙盤,斥候隊必須要時刻製作出來,諸位領軍打仗,也要講沙盤演示出來的位置和戰略變化,牢記在心裏,作戰才能夠變得有條不紊。”

    李儒沛的這番話,沒有引起眾人的驚奇,官軍馬上就要來圍剿山寨了,人家可不會客氣,就是想著置山寨於死地,加上這麼長時間過去,李儒沛一直都是按照正規的軍隊訓練方式來對山寨的兄弟們進行培訓的,不知不覺之中,眾人早就將自己看做是正式的軍隊了。

    “白色的旗子是官軍進攻的方向,紅色的旗子是山寨兄弟們迎敵的方向。”

    李儒沛的話語剛落,黃彪、宋虎和趙來寶都抬起頭,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從旗幟的標記上面來看,山寨是同時從兩個方向迎敵的,一個方向在關莊鎮,一個方向在武陵縣城的郊外,也就是上次山寨主動襲擊官軍的地方。

    要知道山寨只有八百兄弟,官軍卻有三千人,按照一般人的理解,八百人迎戰三千人,無論如何都是需要集合在一起的,這樣戰鬥力更強一些。

    李儒沛看了看高馳邦,高馳邦很快開口了。

    “按照李郎的安排,山寨的兄弟們分為兩個部分迎敵,主戰場分別在武陵縣城的郊外和關莊鎮,宋虎率領三百人,在關莊鎮迎敵,黃彪和某率領四百人,趕赴武陵縣城郊外迎敵,趙來寶率領餘下一百人駐守山寨,保證山寨的安全。”

    高馳邦說的很簡單,也很清楚。

    高馳邦說完之後,眾人看向了李儒沛,他們知道,李郎一定是早就考慮好了。

    “諸位兄弟,這次的戰鬥非常關鍵,關乎山寨的存亡,若是不能夠取得勝利,兄弟們將要開始流浪,官軍畢竟有三千人,不管戰鬥力如何,人數上麵都是占據絕對優勢的,若是等到從巴州和蓬州來的兩路大軍形成了夾擊的趨勢,對山寨是非常不利的。”

    “想要打破官軍的夾擊,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打掉其中一路官軍,讓官軍不能夠形成合圍的趨勢,利於山寨下一步的作戰。”

    “從蓬州州城到關莊鎮,有六百餘裏地,從巴州州城到武陵縣城,有四百餘裏地,也就是說,從巴州出發的官軍,行軍四百裏地就到了武陵縣城,從蓬州出發的官軍,需要走六百餘裏地,才能夠抵達關莊鎮,距離不同,到達的時間上麵,肯定就是有差距的。”

    “斥候已經摸清楚情況,兩路官軍各有一千五百人,彼此的戰鬥力差不多。”

    “山寨主動出擊,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大師和黃彪率領的四百兄弟,趕赴武陵縣城郊,徹底打垮這一路的官軍,接著以急行軍的方式,抵達關莊鎮,與趙來寶一同迎戰另外的一路官軍,某的目的就是要全殲或者是徹底打垮這三千的官軍,讓鹿晏弘知道厲害,讓他輕易不敢涉足武陵縣和慶源縣。”

    眾人看著李儒沛,沒有人說話。

    其實這是李儒沛親自指揮的第一場主動出擊的戰鬥,上一次山寨打敗前來圍剿的官軍,重點還是使用的計謀,從戰鬥力方麵來說,山寨絕不是襄陽牙軍的對手,但這一次的情況不一樣了,山寨主動出擊,以少敵多,在人數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之下,居然要全殲或者是打垮牙外軍和外鎮兵,這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今日白天做好一切的準備,大師和黃彪帶領四百兄弟晝伏夜行,子時出發,卯時歇息,後日一大早必須趕到目的地,宋虎率領的三百兄弟,三日後在關莊鎮做好一切的埋伏,此次的行軍,必須要保密,消息絕對不能夠泄露出去。”

    “巴州和蓬州兩個方向的官軍,昨日已經出發,隻不過他們一路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故而行軍速度很慢,但山寨的兄弟們必須要早些出發,寧可埋伏等候,做好充足的準備,也不能夠打倉促和無準備之戰。”

    “考驗諸位和某的時間到了,某相信,這次一定能夠大獲全勝,某有預感,不出一年的時間,大唐就會有巨大的動蕩出現,故而山寨要做好一切的準備,此次戰鬥結束之後,某會告訴諸位,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黃彪、宋虎和趙來寶都去做準備了,黃彪當然是高興了,要再次到武陵縣城郊去大幹一番了,宋虎與趙來寶兩人有些不滿意,他們一個在關莊鎮迎敵,一個在山寨守候,不過李郎安排之後,他們是不會提出異議的,不管有什麼怨氣都要不折不扣的執行。

    眾人都離開聚義堂之後,高馳邦開口了。

    “李郎,此去武陵縣,黃彪和某帶領兄弟們去就可以了,李郎還是留在山寨之中,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李郎大可不必以身犯險啊。”

    “大師,某必須跟著去。”

    李儒沛沒有解釋原因,但高馳邦是清楚的。

    “李郎,某沒有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要準備離開山寨了,某還以為,會在山寨盤踞幾年的時間。”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山寨的局限性太大,大山之中不可能壯大隊伍,兄弟們的見識也無法增加,這一次若是能夠完勝,兄弟們一定會信心爆棚,到時候離開山寨,到更加廣闊的天地之中去發展,順理成章。”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2:39
第四十二章 驚豔表現


    戰術的安排隻能夠算是紙上談兵,真正要身臨其境,到戰場上去廝殺,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接受考驗的不僅僅是指揮員的臨場發揮,還有將士的勇猛。

    連續兩夜的行軍,李儒沛都是咬緊牙關堅持,這種顛倒時鐘的感覺是很不爽的,盡管他也參與到平時的訓練之中,但側重點畢竟不同,參與訓練的次數很少,一般也就是檢查督促,真正的統帥是不需要親自上陣殺敵的,關鍵是做好所有的部署。

    李儒沛清楚這一點,但在自身力量發展的初期,他不敢托大,威望是通過點點滴滴的行動積累起來的,這八百人是他起家的本錢,不管他身處何處,落魄到什麼境地,這些人都是會絕對支持他的,不會變心,不會投奔他人而去,而且這些人是火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將來的發展壯大,甚至是博弈天下,依靠的就是這八百人。

    四百人的隊伍剛剛抵達目的地,斥候隊隊正嚴複就來稟報情況了。

    依舊是這片山坡,李儒沛、高馳邦和黃彪都站在樹下。

    “巴州方向來的官軍,昨日酉時抵達武陵縣城,駐紮在城外,居住的是民房,沒有安營紮寨,軍官進入城內。”

    高馳邦看了看李儒沛,首先開口了。

    “官軍一路都以缺少糧草為由,要求地方上的耆老、裏正和村正提供糧食和錢財,行軍速度很慢,四百裏地,走了三日,好不容易到了武陵縣,會不會停留幾日,要求縣衙提供足夠的糧草。”

    黃彪點點頭,跟著開口了。

    “牙外軍和外鎮兵,平日裏得到的糧草補給本就不多,每次征伐,都是斂財的機會,至於征伐的任務,倒是其次了,各級軍官都是知曉的,地方上也清楚,某以為大師說的有道理,說不定這些牙外軍和外鎮兵,會在武陵縣城逗留一段時間。”

    高馳邦和黃彪的判斷,直接影響到戰鬥的部署,天亮之後,周圍肯定是有百姓的,四百人想要完全隱蔽下來,幾乎不可能,伏擊的意圖暴露,意味著四百人要和官軍一千五百人硬碰硬,盡管李儒沛能夠保證勝利,但傷亡肯定是很大的,目前的情況下,山寨遭受不起這樣的損失。可要是撤退,到山穀之中去躲避,萬一官軍繼續行軍了,倉促之間,伏擊的計劃也不能夠順利實施,與官軍之間的戰鬥,可能形成追擊戰,官軍什麼都不顧,拚命逃竄了,剿滅計劃就不能夠實現,很有可能形成**不成、倒惹一身騷的局面,引來更大規模的官軍。

    李儒沛來回踱步,他需要做出來判斷。

    如此關鍵時刻,需要他做出來決定。

    幾分鍾之後,李儒沛走回大樹下面。

    “官軍一定會繼續行軍,不會留在武陵縣城,兄弟們就在這裏埋伏,做好戰鬥準備,要特別注意四周的百姓,不要洩漏出去消息。”

    高馳邦、黃彪和嚴複看著李儒沛,他們完全相信李郎的判斷,可也想知道原因。

    “鹿晏弘在秋收之後派出官軍,其根本目的,就是想著各地尚能夠提供部分的錢財和糧草,這些牙外軍和外鎮兵,在村鎮大肆搜刮,引發的震動不是很大,百姓有苦無處訴,只能夠默默忍受,就算是有農民承受不住,也只能選擇外出逃荒,但縣城不一樣了,畢竟有縣令等官吏,要是在這些地方做過分了,鹿晏弘也承受不住,故而一定會特別的強調。”

    “巴州來的牙外軍和外鎮兵,昨日來到武陵縣城,沒有進城駐紮,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但他們沒有安營紮寨,而是居住在民房裡面,這是典型的擾民,武陵縣縣衙的諸多官吏,已經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要是繼續讓官軍留在城外,恐怕他們也要向鹿晏弘告狀了。”

    “牙外軍和外鎮軍的軍官,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凡事不能夠過分,過得去就要收手,真的做過分了,他們這些爹不疼娘不愛的軍隊,遭遇的處罰也是不一般的。”

    高馳邦等人連連點頭,這樣透徹的分析,令他們心服。

    四百人對陣一千五百人,如何準確把握機會作戰,也是非常重要的。

    解釋了官軍會今日行軍的事宜,李儒沛開始安排如何作戰了。

    “兄弟們在這裏設伏,官軍絕對不可能想到,猝不及防的官軍,不可能組織起來有效的抵抗,但官軍的組織嚴密,一旦緩過氣來,開始有效的防禦,就會增大兄弟們的傷亡,某的意見是,官軍一旦進入伏擊圈,四百兄弟全線出擊,打亂官軍的隊形,其中斥候隊的重點是針對軍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指揮官和主要軍官,不要管那些尋常的軍士,群龍無首的官軍,缺乏了軍官的指揮,就成為魚肉了。大師,黃彪,你們都是熟悉作戰的,某提出來的建議,若是有不合適的地方,你們盡管說出來。”

    高馳邦的眼睛裏麵,射過一絲光亮。

    “李郎的部署近乎完美,某認為就這樣辦,黃彪,你的意見如何。”

    黃彪連連點頭,表示同意,沒有開口說話。

    李儒沛盯著嚴複開口了。

    “嚴複,斥候隊是山寨最為精銳的兄弟組成的,這次的廝殺,就是證明你們能力的時候,能夠一舉斬殺官軍之中的指揮官和軍官,戰鬥就獲得了勝利,斥候隊的職責是最重的,也是最關鍵的,你是隊正,某相信你一定能夠帶領兄弟們,完成任務。”

    嚴複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開口了。

    “李郎、大師、黃校尉,某一定帶領弟兄們,完成任務。”

    “好,你去做準備,如何的廝殺,聽從大師的安排。”

    大樹下麵,剩下了高馳邦和黃彪。

    李儒沛的神情變得嚴肅了。

    “大師,黃彪,某還是有些擔心的,弟兄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廝殺,這是第一次,主動進攻,關鍵在於氣勢,所謂氣勢如虹貫日月,不管是勇士還是懦夫,被感染之後,都會爆發出來無人可擋的殺氣,但這樣的氣勢,大多是經曆多次血腥廝殺之後,才能夠形成,想要在第一次的戰鬥之中,就形成這等的氣勢,不是不可能,隊正、火長的作用至關重要,他們悍不畏死,一切水到渠成,某以為,兄弟們以前都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只要抱有必勝的信心,就能夠形成巨大的殺氣。”

    說到這裏,李儒沛停頓了一下,對著高馳邦和黃彪抱拳了。

    “大師,黃彪,拜托了。”

    這一個拜託有千斤重,雖說李儒沛在話語之中,強調了隊正和火長的作用,但高馳邦和黃彪非常清楚,李儒沛這是在安慰他們,或者是激將他們,他們兩人的作用才是至關重要的,所有的兄弟都看著他們,他們爆發出來犀利的殺氣,勇往直前,下麵的兄弟,就算是面對刀山火海,也不會皺眉頭,也是拚死朝前衝鋒。

    高馳邦開口了,語氣風輕雲淡。

    “李郎,黃彪和某都清楚,若是這點要求都做不到,也不配得到李郎的信任了。”

    黃彪的臉色瞬間變紅了,顯然是憋足了氣,如此重要的戰鬥,如此關鍵的重托,他當然明白意義,大師的話語雖然說得很是隨意,但字字千鈞,振聾發聵。

    “李郎,大師,某絕不會後退,拚死也要往前衝。”

    李儒沛微微皺了皺眉。

    “黃彪,不要說不吉利的話語,要珍惜自己的命,某還要依靠你闖天下。”

    忙碌的準備開始了,高馳邦親自率領斥候隊衝鋒,專門斬殺官軍之中的軍官,餘下的三百多人,由黃彪帶領衝鋒,衝垮官軍的隊形,斬殺軍士,最為殺敵利器的弓箭,只能夠在衝鋒的過程之中發射,也就是說,這次的伏擊,沒有什麼多餘的套路,一旦官軍進入到伏擊圈之內,所有兄弟都要衝鋒,衝鋒的過程之中發射弓箭,給予官軍巨大的殺傷,絕不能夠讓官軍緩過氣來。

    高馳邦和黃彪兩人都不同意李儒沛跟隨衝鋒殺敵,盡管李儒沛堅決要求,兩人甚至準備留下十名斥候,護衛李儒沛。

    李儒沛沒有堅持參與衝鋒,高馳邦和黃彪兩人不同意他衝鋒,的確有道理,作為山寨的主心骨,作為運籌帷幄的主帥,要是每次的戰鬥都親自去衝鋒了,這是不相信下面的兄弟,不相信整日指揮廝殺的兄弟,而且主帥衝鋒,表麵上看是鼓舞士氣的,其實是牽扯到兄弟們的精力,人家還要專門抽調人員來保護你,屬於幫倒忙。

    至於說身邊留下兄弟保護的事宜,李儒沛堅決不同意。

    爭論的結果,。李儒沛的身邊留下兩名斥候,以防萬一。

    天色漸漸開始發亮了。

    盡管一夜未眠,但李儒沛沒有絲毫的睡意,面對這一次至關重要的戰鬥,他時刻提醒自己清醒,必須用十二分的鬥志去面對一切,盡管說穿越幾個月時間了,但他從來沒有輕鬆的感覺,估計今後若干年的時間,都不要想著能夠輕鬆,穿越到亂世,為了生存,為了生存所需要的權力,就要不遺餘力的拚搏。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2:44
第四十三章 事急從權


    武陵縣縣令譚明曉很是煎熬。

    武陵縣屬於下縣,縣令品秩為從七品下,這本來不算什麼,隻要機會合適,得到了上級的青睞,被提拔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只不過譚明曉沒有強硬的背景,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奮鬥,這也罷了,不是人人生下來都是在大富大貴之家的,但土匪在武陵縣城郊外襲擊官軍,對於譚明曉的打擊是致命的。

    譚明曉的俸祿為錢三萬二千三百五十,折合白銀不過三十餘兩,與節度使的三十萬錢比較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依靠這些俸祿,規規矩矩過日子可以了,但想要升遷,萬萬不能,故而平日裏肯定是要想辦法撈取外快的,那樣才有上供的銀子,才能夠引起上級的關注和重視,好在因為黃巢的造反,各地都增加了賦稅的種類,從百姓的身上盤剝,這也令譚明曉多了一條斂財之道,至於說虛報冒領的事宜,那不用別人教,誰都會幹的,上面也知道,睜一眼閉一眼,要不然上面怎麼能夠得到好處。

    土匪在武陵縣城外襲擊官軍,這說明了武陵縣的治安情況堪憂,本來就是對自身政績的一大否定,加之土匪襲擊的官軍,乃是淄州刺史、江西討招使曹全晸的屬下,那還了得,盡管武陵縣屬於山南西道管轄,但曹全晸若是發話了,足以影響到節度使鹿晏弘的觀點,再說曹全晸是奉朝廷的命令,前往山南西道協助抗擊黃巢的,若是襄陽節度使劉巨容和曹全晸聯合起來彈劾,那譚明曉就徹底失去升遷的機會了。

    做官都是這樣,下縣的想到中縣,中縣的想到上縣,上縣的想要到州衙,州衙的想著進入朝廷,管轄的地盤越大,做的官越大,意味著機會越多,搜刮到的錢財或者接受到的好處越多,這種升遷的方式,對於自身的能力也是最大的肯定。

    惶惶不可終日的譚明曉,在劉迪帶領襄陽牙軍前來剿匪的時候,是非常小心伺候的,甚至願意主動拿出來銀子和糧草,為的就是給劉巨容和曹全晸留下好的印象,不要因為土匪襲擊官軍的事情,遷怒到武陵縣。想不到劉迪看不上錢財,不需要武陵縣的接濟,僅僅在縣城停留一夜之後,就趕赴關莊鎮剿匪了。

    劉迪這種越界剿匪的情形,在大唐是非常少見的,按說剿滅武陵縣境內的土匪,應該是梁州做出來統一的安排,故而譚明曉也不好派出捕快帶路跟隨,免得節度使鹿晏弘怪罪,已經投降的侯二,選擇跟隨劉迪,譚明曉也是打落牙齒往肚裏吞。

    想不到劉迪也失敗了。

    狼狽回到武陵縣的劉迪,帶回來的就是五百的軍士,戰馬和兵器全部都丟失了,譚明曉一面封鎖消息,一面打開縣城的兵器庫,任由劉迪挑選,這一次劉迪倒是沒有客氣,取走了一些兵器,而且對譚明曉的態度也轉變了很多。

    從這個時候開始,譚明曉就開始關注在關莊鎮的土匪了,不過聊以**的是,關莊鎮屬於慶源縣管轄,上面要是真的追究責任,主要還是慶源縣承擔。

    梁州派出牙外軍和外鎮兵剿滅關莊鎮的土匪,令譚明曉百思不得其解,也暗暗叫苦,人家襄陽牙軍都失敗了,牙外軍和外鎮兵豈能打敗山寨的土匪,再說這些牙外軍和外鎮兵,走到任何地方,都是一場災難,可這個時候,譚明曉沒有發言權,唯有小心翼翼的按照上面的要求和布置做事情。

    巴州來的牙外軍和外鎮兵,進入到武陵縣境內,縣衙就接到了好一些百姓的訴苦,有些村鎮甚至出現了百姓集體逃亡的事情,鄉裏的耆老、村鎮的裏正、村正,紛紛來到縣衙,找到譚明曉告狀。

    這些告狀當然沒有作用,譚明曉只能夠選擇壓下去,好在他收到了節度使鹿晏弘和巴州刺史的信函,告知可以適當約束牙外軍和外鎮兵的行徑,這種所謂的約束,目的就是要求牙外軍和外鎮兵,不能夠在縣城附近亂來。

    可惜牙外軍和外鎮兵,還是選擇在武陵縣城外住宿一晚。

    城外老百姓的住房,全部被暫時征調,供大軍歇息,可以想象,一夜過去,屋裏什麼東西都不會留下,恐怕那些軍士連草木灰都不會放過,因為可以用來洗澡。

    內心苦楚的譚明曉,還是需要堆起笑臉,迎接牙外軍和外鎮兵的軍官。

    此次率領大軍作戰的,是牙外軍的一名牙將。

    牙外軍的牙將,與牙軍的牙將,盡管稱呼是一樣的,但區別巨大,根本不是同一個檔次的,不客氣的說,牙外軍的牙將,還比不上牙軍的都尉。也正是因為如此巨大的區別,牙外軍不管是戰鬥力,還是自身的素質方面,都不能夠與牙軍比較,至於說外鎮兵,還比不上牙外軍,素質更差。

    地方上遇見這樣的兵老爺,當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這位牙將進入到縣城之後,明確提出來要求了,此次剿匪,出動的軍士眾多,這糧草和用度方面,都是存在困難的,來到了武陵縣,縣衙可不能夠袖手旁觀,牙將很清楚,秋收季節,縣衙是能夠拿出來糧草和銀子的。

    恨得牙癢癢的譚明曉,無可奈何的拿出來了一些糧草和銀子,但他在交付錢財和糧草的時候,說的很直接,天亮之後,大軍必須離開縣城,不能夠繼續在附近逗留,和這些兵油子不能夠客氣,要是文縐縐的說上幾句話,人家可能聽不懂,聽懂了也假裝不懂。

    拿到了五十兩白銀的牙將,無視譚明曉的告誡,說是就這點銀子,一千五百軍士,平均每人還不到三十文錢,遠遠不夠。

    肺都要氣炸的譚明曉,無奈再次拿出來了五十兩白銀,前後一共一百兩銀子,相當於他近三年的俸祿了,譚明曉很清楚,牙將拿到了這些銀子,絕不會分為下面的軍士,肯定是自己獨吞的,或者是給最為親近的軍官一小部分。牙外軍和外鎮兵要是剿滅了土匪,節度使自然是有賞賜的,沿路劫掠到的錢財,絕大部分都進入到牙將的腰包了。

    幾乎一夜未眠的譚明曉,終於盼到了卯時。

    他急匆匆來到官驛的時候,牙將居然還沒有起身,從驛丞奇怪的臉色之中,譚明曉讀懂了意思,他不禁暗暗搖頭,馬上就要開始廝殺了,身為牙將,居然陷入到溫柔鄉之中,這樣的軍隊如何去打戰,怕是和以前一樣,做做樣子,抓幾個老百姓就算是成功剿滅土匪了。

    足足等了兩刻鍾,牙將才起身。

    牙將見到譚明曉之後,抱拳說叨擾了,辰時大軍就會出發的,譚明曉已經不好說什麼了,盛夏季節,應該是卯時甚至是寅時行軍的,午時需要歇息,這樣能夠盡量爭取多行軍,也保持軍士的體力,避免遭受酷暑的折磨,這一千五百大軍辰時出發,太陽已經當空照了,不知道走出去幾十裏路,就要再次的歇息。

    牙將離開縣城的時候,譚明曉沒有去送,他無所謂,若是牙軍的牙將,譚明曉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不僅要恭恭敬敬的迎接,還要恭恭敬敬的送出去幾十裏地。

    驛丞很快將女人帶來了。

    看見這個女人,譚明曉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這個女人是謝小妹,曾經被土匪劫掠到山寨,成為寨主盧雲彪的女人,後來侯二與楊泗抓住了盧雲彪,押解到縣衙,謝小妹作為盧雲彪的女人,一同被帶到了武陵縣城,有一段時間,這個謝小妹好像是與楊泗在一起,但劉迪前來剿匪失敗,侯二與楊泗害怕遭遇到清算,都逃之夭夭了,女人自然不會被他們帶走。

    劉迪回到武陵縣城,一刀砍下了盧雲彪的頭顱,帶回襄陽去了。

    至於說謝小妹等幾個女人,譚明曉還真的沒有注意,也沒有心思去關心。

    想不到謝小妹留在了縣城裡面,居然做起這樣的勾當來了。

    微微歎了一口氣,譚明曉揮揮手,示意驛丞將謝小妹帶走,他本來還想著問問謝小妹,牙將昨夜都說了一些什麼,從這些話語之中,他可以清楚牙將是不是會繼續在武陵縣境內長時間的逗留,那些軍士會不會繼續肆無忌憚的劫掠,但看見謝小妹之後,他就想到了盧雲彪,也就沒有了詢問的心思。

    回到縣衙,譚明曉將自己關在廂房,思考了不短的時間。

    很快,他開始奮筆疾書,給節度使和巴州刺史寫信了,他有預感,這次剿滅山寨的行動,很有可能再次遭遇到失敗,盡管官軍的人數眾多,可紀律鬆散,毫無鬥誌,想到的根本不是剿匪,而是如何得到錢財,這樣的軍隊如何去打戰。

    事急從權,譚明曉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必須為自己洗脫,要是官軍再次遭遇到敗績,他首先寫信分析情況了,那責任就不在自己這裏了,至少責任小很多的,至於說官軍勝利了,那他拍著胸脯高興,反正給節度使和巴州刺史的信函,又沒有明確說官軍一定會失敗的。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2:58
第四十四章 鐵血軍的誕生(1)


    卯時天就大亮了。

    按說秋收之後,百姓手裏有了一些錢,應該是到縣城去采購生活日用品的,特別是鹽巴,這東西比什麼都重要,鄉下的農戶,能夠就著鹽巴吃飯,就算是不錯了,有鹽吃就能夠補充體力,能夠幹體力活,至於說菜蔬和葷腥,除非是過年,平時難以見到。

    考慮到時間特殊,李儒沛特別囑托了黃彪,凡是遇見前往縣城去采購生活日用品的農戶,一定要就地扣押起來,避免設伏地點洩漏出去,對這些農戶必須客氣,不能夠傷害,更不能夠搜刮他們的錢財,要是有誰敢違反軍紀,不問理由,一律嚴懲。

    過了好長時間,官道上根本就沒有出現一個百姓,奇怪之餘,李儒沛慢慢琢磨過來了,這應該是武陵縣縣令譚明曉想出來的辦法,牙外軍和外鎮兵進入武陵縣之後,一定是獅子大開口,到了村鎮,明裏開口要,暗地裏就是搶,所過之處,什麼都不會留下,遭殃的老百姓有苦無處訴,只能夠選擇逃亡,若是這樣的情形,在武陵縣絕大部分地方都發生了,官軍離開之後,譚明曉無法處置這個亂攤子,故而譚明曉肯定想辦法通知了耆老、裏正和村正等人,告誡農戶暫時不要出門,免得遇見了官軍。

    李儒沛搖頭苦笑,官軍都是這等的德行了,還說什麼保境安民,也難怪王仙芝和黃巢要造反,更不要怪有那麼多人相應,致使造反的大軍,規模越來越大。

    快到辰時的時候,官道上還是靜悄悄的,陽光的力度加大了,燥熱的感覺開始慢慢出現,黃彪有些沉不住氣了,來到了大樹之下。

    “李郎,大師,按說盛夏時節,行軍應該是寅時或者卯時,從縣城到這裏,不過二十多裏地,不需要半個時辰,官軍應該早就到了,可這都是辰時了,還是看不見官軍的影子,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啊。”

    李儒沛同樣感覺到奇怪,官軍畢竟是出來剿匪廝殺的,不是來旅遊的,基本的行軍規則還是要遵守的,要不然就不用打戰了,可都過了辰時,官道上麵還是看不見影子,派出去偵查的斥候,也沒有消息傳回來,難道官軍真的準備繼續在武陵縣城逗留一天嗎。

    高馳邦慢慢開口了。

    “不用著急,牙外軍和外鎮兵,有這等不好的習慣,特別是那些軍官,平日裏得不到重視,看不到什麼前途,懶懶散散,滿腦子想到的就是錢財女色,有了行軍作戰的任務,就是他們斂財的時刻,征伐是其次的,除非是機會特別好,他們才會進攻,否則隨便抓幾個人,糊弄上面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山南西道節度使鹿晏弘,恐怕也想到這種可能,才會派出三千牙外軍和外鎮兵,人數上麵占據絕對優勢,就必須要進攻,否則無法交代。”

    斥候騎著快馬過來了。

    “報,官軍已經從縣城外出發,預計半個時辰抵達這裏。”

    李儒沛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有著更加強烈的自信心了,官軍的心思完全沒有在征伐上面,想到的就是劫掠錢財,這樣的素質,就算是做好了準備,也不一定是山寨弟兄的對手,何況還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遭遇襲擊,取勝是手到擒來了,關鍵就要看會取得什麼樣的勝利,是徹底剿滅官軍,還是打散官軍,這方面,李儒沛還沒有絕對的把握和信心。

    李儒沛沒有猶豫,帶著兩名兄弟,騎馬朝著最近的山坡而去,廝殺開始的時候,他會在山坡上面觀看整個的戰場。

    牙將帶著大軍出發的時候,嘴裏有些嘟嘟囔囔的,想不到來到武陵縣城,僅僅得到了一百兩銀子,這和他的期望有著較大的差距,要不是上面特別強調過,牙將絕不會輕易離開縣城,讓軍士們多在縣城騷擾幾日,不怕縣令不乖乖的多拿銀子,不過牙將也想好了,剿滅山寨,殲滅土匪,得勝歸來的時候,在武陵縣多呆一些日子,讓縣令拿出來大把銀子,那個時候就是過分一些,上面也不會怪罪的。

    一千五百人的隊伍,分為三十隊,其中騎兵隊六個計三百人,弓弩隊四個計兩百人,步兵隊二十個計一千人,騎兵隊和弓弩隊是核心,弓弩隊之中,弓箭隊三個,機關弩隊一個。

    按照配置,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兵,都是要配備馬匹的,騎兵遇敵衝鋒廝殺,步兵遭遇敵人下馬交戰,而且都是每人配備兩匹戰馬,一匹騎乘,一匹用來托運裝備和給養。除開這些馬匹,每隊還有驢六口,主要迎來運送裝備,這些裝備包括軍用帳篷、飯鍋、鐮刀、馬槽、鍘刀、水瓢、醫藥急救箱和鹽袋等等。機關弩隊的設備更多,大型的弓弩,人力是無法運輸的,故而機關弓弩隊,往往配備十匹以上的馬匹或者驢,專門運輸弓弩。

    不過這等齊全的裝備,盛唐的時候才有可能做到,到了唐末,因為財力上的差距,各藩鎮軍隊的配置是不同的,最好的是朝廷控制的神策軍以及北方藩鎮的軍隊,東南的藩鎮基本做不到,而且配備上面,牙軍與牙外軍、外鎮兵也不相同,牙軍的配備明顯好很多。

    牙將帶領的這一千五百人,設備不可能配備那麼齊全,但也差不到很多,畢竟是節度使直接安排的作戰任務,集中裝備來滿足一千五百人,保證作戰的勝利,才是最要緊的事。

    一千五百人,每人一匹戰馬,每隊有驢三口,負責馱運裝備,機關弩隊驢十口,負責運送弓弩,此外騎兵隊每人配備一副鎧甲,弓弩隊配備戰袍。

    人多嘴雜,不管是人還是畜生,都是要吃東西的,這樣一來消耗也是很大的。

    借著這個原因,牙將可以獅子大開口,要求地方上提供糧草和銀子。

    帶領如此齊整的軍隊,牙將還是第一次,本來以為可以募集到很多的銀兩的,想不到武陵縣縣令才拿出來一百兩銀子,牙將當然不滿意了。

    一千五百人的隊伍很是龐大,出發的時候也是浩浩蕩蕩,官軍剿匪,是為老百姓做好事,是保護老百姓,故而牙將要求眾多的軍士打起精神來,表現出來必要的氣勢,無奈這位牙將夜裏消耗太多,自己都難以打起精神來,要求眾人做到,自己做不到,怎麼可能。

    大軍的行軍速度不快,盛夏時節辰時出發,從行軍打仗的角度出發,本來就是笑話,下面的軍士都是明白的,反正也沒有誠心想著剿匪,跟著混就是了。

    官道上面,揚起很多的塵土,走在前面的騎兵隊和弓弩隊,不會吃到太多的灰塵,後面的步兵隊就慘了,戰馬和驢揚起來的灰塵,很長時間都不會散去,他們被包裹在其中,一些步卒開始罵娘,按說不應該出現這等情況的,一千五百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要是行軍速度很快,可以將灰塵拋到後麵去的,可惜出發的時間不對,太陽已經很毒辣,不可能快速的行軍,那樣戰馬和驢都承受不住。

    李儒沛一樣著急。

    兄弟們經過一整夜的急行軍,沒有休息不說,還要忍受高溫,任何人的體力都有限的,要是等到特別酷熱的時候,戰鬥力是大打折扣的,與一千五百官軍的廝殺,不大可能在半個時辰或者是一個時辰之內結束,戰鬥有可能持續到午時,那樣對兄弟們就是極大的考驗,而且戰鬥之後,兄弟們休息的時間很短,馬上要急行軍,趕赴關莊鎮,剿滅另外一路的官軍。

    可以說,李儒沛安排的這次作戰任務,對於每一個參戰的兄弟,都是接近極限的挑戰,第一次主動出動的戰鬥,就選擇這樣的方式,看起來很不明智,但李儒沛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他期盼通過這樣的極限戰鬥,迅速讓兄弟們成熟起來,一旦眾人經歷了如此的殘酷廝殺,就能夠迎接接踵而來的戰鬥了。

    鐵血的軍隊,必須在烈火之中歷練和捶打,不經曆風雨,就不能夠成長起來。

    這也是賭博,山寨嚴酷的訓練,是不是真的有作用,發生在每個兄弟身上的變化,究竟能不能在作戰之中體現出來,這需要實踐的體驗。

    當然,作戰的勝利,還意味著能夠獲得大量的戰馬和武器裝備,而且從巴州出發的牙外軍和外鎮兵,一路劫掠,積攢了大量的糧草和錢財,打敗了官軍,得到這些裝備和糧草,將大大緩解山寨糧草的緊張局面,讓李儒沛有更多的時間,騰出手來,思考更加重要的事情。

    這一戰絕對不能失敗,一定要取得完勝。

    李儒沛開始強迫自己冷靜,越是在關鍵時刻,越是需要冷靜,今後還不知道要面對多少險峻的局面,要是不能夠保持足夠的冷靜,那是不可能成大事的。

    山坡之上,隱隱能夠看到遠方的塵土了。

    李儒沛迅速集中了精神。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3:02
第四十五章 鐵血軍的誕生(2)


    漫天的黃沙席卷而來的時候,李儒沛緊張到了極點,盡管說他的面容上看不出來。

    高馳邦和黃彪更加的緊張,盡管他們做好了奮力拚殺的準備,但四百兄弟第一次參與到如此正規的作戰之中,究竟是什麼樣的表現,誰也不能夠料定,李儒沛做出來的那些強調,兩人很清楚裡面的內涵,兄弟們面對的畢竟是一千五百官軍,自古以來民不和官鬥,那種對官軍和朝廷天然畏懼的心理,在眾人內心是存在的。

    黃沙遮擋了視線,也令行軍的官軍根本沒有注意到四周的情形,不過一刻鍾時間,一千五百官軍的隊伍,完全進入到了伏擊圈之內。

    酷暑季節,若是沒有進入到戰鬥的狀態,軍士是不會穿戴整齊的,哪怕是在行軍的過程之中,鎧甲、戰袍等甲胄,都是在正式作戰的時候才會穿上,盡管牙將要求諸多的軍士都要穿戴整齊,可這裏距離關莊鎮尚有接近兩百裏地,而且是在武陵縣城的城郊範圍,應該是非常安全的,故而幾乎沒有誰穿戴了鎧甲和戰袍。

    面對著火辣辣的太陽,行軍的官軍,看上去更像是農夫出去收割,有的赤膊,有的僅僅穿著對襟的粗布**,大部分的軍士都是有說有笑的,毫不避諱的交談此次剿匪可能得到的收獲,對於他們來說,剿滅土匪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拿到實實在在的錢財才最關鍵。

    進攻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了。

    高馳邦和黃彪帶領的兄弟,悉數穿著戰袍,其中負責最為艱巨作戰任務的斥候,穿戴了鎧甲,太陽的照射下,氣溫迅速升高,一些人身上早就汗濕了,但緊張的戰前氛圍,令他們想不到這些,隊正和火長不斷的強調作戰的要求,隊副則是來回的穿梭,將高馳邦和黃彪的命令帶回來,讓每一個參與廝殺的兄弟都弄清楚。

    四周響起馬蹄聲,破空的弓箭射來的時候,官軍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慘叫聲開始出現的時候,大部分的官軍才明白過來,他們遭遇襲擊了。

    牙將的臉色變化了,其實在縣城的時候,縣令譚明曉已經做過了強調,言城外二十裏處就是淄州刺史、江西討招使曹全晸麾下軍士遭遇襲擊的地方,麵對這樣的告誡,牙將根本沒有在意,自己率領的是一千五百軍士,陣容整齊,哪裏是小股的土匪敢於碰撞的。

    最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敢於在這個地方襲擊官軍的,隻有可能是土匪,絕不會有其他人,如此絕妙的布置,令軍士猝不及防,說明山寨的土匪的確是強悍的。

    依仗著強大的陣容,牙將沒有驚慌失措,很快冷靜下來,開始大聲疾呼,發布抵抗的作戰命令,他身邊的軍士也開始動作了。

    高馳邦帶領斥候隊衝鋒在最前面,斥候隊的兄弟早就習慣馬上射箭了,隨著一輪輪的箭雨飛出,官道中間的官軍,不斷發出哀嚎聲和慘叫聲,緊跟在後面的黃彪,率領的近三百五十名兄弟,分散成為三股人馬,從三個方向展開了衝鋒廝殺。

    官軍的裝備全部都在馬背上,有些甚至讓驢車幫忙運輸了,這個時候想要抽出來弓箭射擊,根本沒有時間,不過拿出唐刀和陌刀抵抗還是可以的。

    騎兵主要使用唐刀,步兵主要使用陌刀。

    高馳邦率領的斥候,最先衝進了官軍的大隊之中,他們沒有理睬那些尋常的軍士,而是直接衝向了那些身穿戰袍和鎧甲的軍官,開始了廝殺。

    黃彪率領的大量騎兵和少量的步卒,全部都是依靠著戰馬衝鋒展現出來的氣勢,以壓倒性的優勢衝向了官軍,在與官軍交鋒撞擊的刹那,硬生生的將官軍隊伍衝開了三個巨大的缺口,眾人揮舞唐刀,習慣性的按照平日裏訓練的要求,對著官軍砍過去。

    一邊是做好了衝鋒的準備,一邊是猝不及防,戰鬥開始的情形,完全可以想象,但官軍畢竟有一千五百人,而且裝備整齊,想要通過一次的衝鋒,就徹底擊敗甚至是剿滅官軍,幾乎沒有可能性的。

    畢竟是官軍,不管怎麼說,還是經過了一些訓練,在歷經了接近一刻鐘的混亂之後,馬上開始要組織反擊了。

    官軍的機會,來自於牙將。

    高馳邦早就注意到牙將了,他衝鋒在最前面,重點的目標就是針對牙將的,可惜牙將身邊有五十來人的親兵,這些親兵穿戴是整齊的,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他們都需要護衛牙將的安全,所以首先迎戰高馳邦和斥候的,就是這些親兵。

    高馳邦的勇猛,大大出乎了這些親兵的預料,雙反交手不過幾個回合,就有一名親兵被高馳邦斬落馬下,有的甚至沒有堅持到一個回合,高馳邦身後的斥候也跟上來了,與諸多的親兵展開了廝殺,在很短的時間之內,牙將身邊的親兵被斬殺了大半。

    但牙將用親兵的性命,爭取到了時間。

    牙將奪過了傳令兵手裏的旗幟,開始揮舞起來,嘴裏發出了怒吼聲,盡管這聲音被刀劍撞擊和慘叫聲淹沒了,但軍士能夠看見旗幟。

    很快,被分割為幾塊的軍士開始慢慢集中起來,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唯有集中在一起,向牙將的方向靠攏,才有堅持戰鬥的機會,否則繼續分散開來,最終不是被斬殺,就是逃命。

    黃彪渾身都濺滿鮮血了,不知道砍殺了多少的官軍,他的情緒高亢,臉上甚至露出了殘忍的笑容,山寨的兄弟們的確是好樣的,沒有誰畏懼,都是拚命的廝殺,面對著只顧四散而逃的官軍,追上去砍翻下馬就是最簡單的目的。

    山坡上的李儒沛,嘴角出現了鮮血,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因為緊張,他咬破了嘴唇。

    從衝鋒開始到現在,過去了半個時辰的時間了,官軍遭遇到了重創,被斬殺的至少有三百人到四百人了,受傷的不用計算,肯定是不少的,這個開局非常不錯,若是按照這樣的情形持續下去,最多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就能夠取得完勝了。

    但李儒沛隱隱覺得有一些不對勁,一直到官軍開始朝著牙將方向集中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高馳邦和黃彪帶領兄弟們,拚命的衝鋒和廝殺,嘴裏怒吼著衝啊殺啊,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話語了,他們忽視了一句最為重要的話語:繳槍不殺。

    當然這個年代,不能夠喊出來繳槍不殺的話語,應該是下馬跪地免死。

    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疏忽,泥人都有三分血性,一旦得知沒有退路了,到了必死的份上了,每個人都會爆發出來巨大的能量,苟且偷生是人的本性,破釜沉舟一樣是本性。

    官軍早就被衝散了,但一直都沒有四散逃開,整體的隊伍還是存在的,出現這樣的情況,其實也簡單,軍士不清楚周圍的情況,不敢四散逃開,要是外圍還有守株待兔的伏兵,那他們這樣做,就是死路一條,在不清楚外圍情況的緊急關頭,最好的選擇就是朝著軍官靠攏,人多力量大,總是會有反擊和突圍的機會的。

    半個時辰的時間,足夠官軍完全清醒了。

    牙將周圍的軍士越聚越多了,這個時候,他也發現了,圍攻大軍的土匪人數不多,盡管非常的凶悍,廝殺的能力,好像都超過牙軍了,不過人數不多就意味著機會。

    牙將沒有想到在這裏擊敗土匪,士氣受挫了,想要絕地反擊,可能性不大,何況面對的土匪是非常凶悍的,特別是兩個領頭衝鋒的土匪,殺人如麻,刀起刀落之間,就會有軍士被砍翻在馬下了,這樣的情況之下,集合大隊人馬突圍,才是最佳的選擇。

    牙將身邊的親兵,幾乎損失殆盡了,要不是諸多的軍士湧過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保住性命了。

    牙將很明白一個道理,牙外軍和外鎮兵的軍士,進入到軍隊之中,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活命或者是養家糊口,在這些軍士的心目中,錢財的分量是最重的,所以在最為緊急的時刻,用錢財來鼓勵,就是最好的作戰命令。

    “兄弟們,殺出去,衝出去的軍士,每人賞銀一兩,斬殺一名土匪,賞銀五兩。。。”

    盡管周圍的喊殺聲依舊很大,但牙將的這句話,很快傳開了。

    一股躁動的情緒開始出現了,這股情緒以飛快的速度在軍士之中醞釀、發酵,很多軍士,一輩子也見不到銀子,更不用說五兩銀子了,那是巨大的數目,更是巨大的**。

    牙將的話語,就連在山坡上的李儒沛都聽見了,當然這是因為牙將身邊的眾多軍士開始高呼。李儒沛的臉色出現變化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牙將非常聰明,不愧是帶兵打仗的將軍,知道如何的激勵士氣,一旦官軍的士氣開始起來了,高馳邦和黃彪將承受巨大的壓力,參與進攻的人還是太少了,沒有辦法,這就是山寨的實力,要是還有四百人作為預備隊,這個時候一陣衝鋒上去,官軍肯定是徹底的崩潰。

    李儒沛敏感的察覺到,危機開始出現。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3:08
第四十六章 鐵血軍的誕生(3)


    銀子的作用開始發揮出來,激勵官軍開始拚命,眼看著就要徹底崩潰的隊形,慢慢開始恢複了,高馳邦和黃彪,帶領眾人依舊在拚命的廝殺,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搏殺沒有開始那般容易了,遭遇到官軍強有力的抵抗了。

    山坡上的李儒沛,心中的懊惱是無以言表的,作為穿越者,他熟悉歷史的走向,能夠根據自身掌握的歷史發展規律,準確的把握時機,迅速發展壯大起來,但對於具體的作戰,做不到應付自如的指揮,他可不是天生的軍事家,也只能夠依靠一次次的戰鬥積累經驗,更何況如今還完全是冷兵器作戰的時代,他更需要熟悉。

    後悔是沒有作用的,眼前的廝殺實實在在,悲鳴的戰馬、滿地的鮮血、殘缺不全的屍首,在陽光的照耀下,是那麼的醒目,更為致命的是,山寨兄弟的傷亡開始增大了。

    接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參將已經認識到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只有拚死一戰,才能夠保全這些剩下的軍士,若是在這個時候選擇突圍逃跑,一來是要丟棄大量的輜重,這些輜重很多都是沿路劫掠而來的,這些可是軍官軍士的心頭肉,失去了這些輜重,下一步剿滅土匪的戰鬥,士氣將要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二來對手過於的凶悍,早就做好了準備,自己要是帶著軍士突圍逃走,還不知道有多少的軍士,將會在被追擊的過程之中喪命。

    官軍要是慘敗給了土匪,他這個參將也就幹到頭了。

    不顧一切的參將,下狠心了,決定誓死拚殺,他甚至直接斬殺了幾名因為害怕準備逃走的軍士,借以穩固軍士的心神。

    一千五百軍士,損失超過五百人了,要是還不反抗,總是想著抵抗突圍,恐怕不要多長的時間,就是被全部斬殺的命運了。

    一直沒有拔刀廝殺的參將,大致清楚了土匪的兵力,看上去也不過幾百人,而且這些土匪在銜接和配合方面,是存在問題的,要是幾百人分清楚主次,有的負責衝鋒,有的負責在後面跟進廝殺,還有專門的弓弩隊發射弓箭,依照這等的順利,甚至有人負責勸降軍士,大軍遭遇的損失會更加的慘重,甚至會全線崩潰,可惜土匪就是土匪,一窩蜂的衝上來,拚命的廝殺,表面上看是徹底打散了大軍的隊列,在短時間之內,差點給予大軍毀滅性的打擊,但時間稍長,緩過氣來的軍士,就有了反抗的機會了。

    參將拔出了唐刀,口中大聲怒吼,帶頭朝著土匪廝殺的地方衝過去,身邊的軍士,看見主將都衝上去了,自然不會猶豫,也跟著衝上去了。。。

    廝殺開始變得殘酷了。

    一夜未眠的山寨兄弟,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的廝殺,體力上面是存在透支的,隻不過廝殺的亢奮支撐著他們,加之廝殺一直都很順利,官軍節節敗退,被斬殺的軍士越來越多,自身傷亡的人不多,兩相比對,眾人的精氣神依舊高昂。

    官軍突然開始的反攻,令局面頓時開始複雜了,雙方犬牙交錯,到處都是一觸即發的險境,稍微不注意,就是跌落馬下和命喪黃泉。

    黃彪親自帶著近兩百人,在朝著武陵縣城的方向廝殺,這裏的力量是最強的,因為官軍若是選擇撤退,必然是朝著縣城的方向,故而在部署兵力的時候,高馳邦和黃彪都想到了,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斷官軍退往縣城方向的道路,打滅官軍的幻想,就算是官軍朝著關莊鎮的方向逃竄,也比回到縣城好一些,兄弟們還可以不過一切的尾隨廝殺。

    不過官軍突然的反攻,出乎了高馳邦和黃彪的預料,他們一直以為幾輪的衝鋒下來,官軍就會徹底的潰敗的,甚至是放棄抵抗,但這樣的局面沒有出現,相反官軍好像睡醒了,開始了大規模的反擊了。

    不管遇見什麼樣的局面,高馳邦和黃彪都要堅持下去,他們絕對不能夠撤退,要是主動撤退了,這次的戰鬥就算是失敗了,一旦官軍開始警覺起來,采用成熟的戰術來攻打山寨,幾百弟兄是無法抗衡的,畢竟官軍有著充足的兵器和糧草,就算是死死的圍困山寨,也會令山寨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高馳邦率領的斥候隊,到了這個時候,無法繼續斬殺軍官了,牙將周圍有太多的軍士,繼續衝上去勉強廝殺,隻能夠造成重大的傷亡,最好的時機已經喪失,所以這個時候,高馳邦帶著眾人,與黃彪一起並肩戰鬥,阻止官軍逃往武陵縣城方向。

    官軍反攻的方向,正是朝著武陵縣城的方向。

    近千人都朝著這個方向蜂擁過來,參將甚至衝鋒在最前面了。

    拚殺在這個方向的人,只有兩百多人,另外的一百多人,在官軍中間來回穿插廝殺。

    幾乎是在瞬間,高馳邦和黃彪組織起來的防線開始出現動搖的情況。

    雙方都是下狠心了,拚命廝殺,不留餘地。

    終於,一股官軍衝出來了,不過他們沒有朝著縣城的方向而去,而是折返過來,開始襲擊高馳邦和黃彪的背後。

    短時間之內,局面出現了變化,因為人數上面的差距,高馳邦和黃彪被迫收縮兵力,開始慢慢後退。。。

    一名衝到後面的軍官,舉起了唐刀,朝著對面的黃彪衝過去,他很清楚,黃彪是土匪的頭目之一,就算是不能夠斬殺黃彪,但只要傷到黃彪,土匪的戰鬥力就要大打折扣的,至於說高馳邦,這些軍官也注意到了,但高馳邦太過於勇猛,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偷襲。

    可惜這麼軍官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一匹白馬正在疾馳而來,白馬上面的少年郎,面沉似水,揚起的唐刀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一絲絲的寒光。

    軍官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他準備扭頭。

    一道寒光傷過,軍官的頭顱隨著寒光離開了身體,掉到了地上,咕嚕嚕滾動了好遠,失去頭顱的軀體,隨著戰馬的慣性,朝前傾斜,很快掉落馬下。

    幾個拚命廝殺的山寨兄弟,看見了騎著白馬的年輕人,其中一人大呼了。

    “李郎來了,李郎來了。。。”

    李儒沛是山寨的靈魂,這一聲李郎來了,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可惜官軍不知道,他們只是看見騎著白馬的李儒沛,一刀砍下了軍官的頭顱,下手乾淨利落,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高馳邦和黃彪明白李儒沛加入戰團意味著什麼,兩人同時開口高呼了。

    “李郎來了,你們還有什麼可怕的,殺滅官軍,保護山寨。。。”

    怒吼聲刹那間此起彼伏。

    參將開始絕望了,他不知道李郎是誰,但他發現了,就是這個李郎衝進戰團之後,對手突然變得無堅不摧了,更為可怕的是,這個李郎嘴裏喊出來的話語,令他透心涼,人家居然說到放下武器者放棄抵抗者免死。

    當這樣的喊聲帶著對手強悍的攻擊力迎面襲來的時候,官軍的隊形再次鬆動了。

    氣可鼓不可泄,沒有再三再四的機會,特別是在戰場上,在廝殺中,失去一次的機會,往往意味著失去了一切。

    很快開始有軍士主動下馬,丟掉了兵器,跪在官道旁邊,表示投降了。

    殘酷的廝殺讓一些軍士明白了,銀子固然重要,但是命更加的重要,一旦丟掉了性命,擺在麵前的就是金山銀山,也沒有作用了。

    殺紅眼的高馳邦,終於再次來到了參將的面前了。

    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的廝殺,高馳邦覺得,今日這次的廝殺是最為驚心動魄的,戰局數次出現變化,原先計劃的戰術布置,因為兄弟們的生疏,沒有能夠很好的執行,最終要不是李郎親自衝過來,最大限度的激發了兄弟們的鬥志,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

    僅僅兩個回合,高馳邦就將參將斬落馬下了。

    這有些出乎高馳邦的預料,這個參將也太孱弱了吧,怎麼還比不上一些普通的軍士。

    參將被斬殺,預示著戰鬥基本結束,群龍無首的情況之下,絕大部分的官軍都放棄了抵抗,下馬投降了。

    看著一個個滿身是血、站立不穩的兄弟,李儒沛的眼睛濕潤了,三個多月前,誰會想到這些人還完全是土匪的樣子,好吃懶做、軍心鬥誌全無,可在今日的戰鬥之中,他們表現出來的頑強和悍不畏死的決心,足有證明他們是最為優秀的軍隊和軍人。

    高馳邦和黃彪走過來了,包括斥候隊正嚴複等人也過來了。

    李儒沛看了看眾人,突然哈哈大笑了。

    笑聲戛然而止的時候,一首詩詞吟誦出來了。

    “逸興可衝九昊天,豪情足潰百萬軍。橫掃萬騷如卷席,仙李應無半點嗔。”

    高馳邦和黃彪是能夠聽懂這首詩詞的,兩人的身體同時顫抖了一下,從這首詩詞裡面,他們完全感受到了李郎的氣魄和胸襟。

    李儒沛看著高馳邦和黃彪等人,再次開口。

    “某看,山寨的名號可以去掉了,弟兄們已經是軍隊,就命名為鐵血軍。”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3:13
第四十七章 山寨雖小 眼界要大


    關莊鎮的戰鬥,進行的非常順利,高馳邦和黃彪率領尚帶著血腥氣味的軍士,以最快的速度趕赴關莊鎮,協同宋虎一道,對前來圍剿山寨的官軍,展開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進攻,高馳邦、黃彪和嚴複等人,成為了官軍的夢魘,不知道有多少的官軍喪身他們的唐刀之下,這一場戰鬥幹脆利落,因為即使采用了招降的戰術,僅僅用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就徹底擊潰了官軍。

    戰鬥結束之後,戰果很快出來了。

    山寨的損失還是有些大的,兩場戰鬥,八十八名兄弟陣亡,三十五名兄弟重傷,所謂的重傷,就是徹底失去了戰鬥能力、即使身體康複之後,也屬於殘疾的類型了,這令李儒沛非常的心疼,特別是在陣亡的八十八人之中,還有九名斥候。

    山寨以這樣的損失,徹底剿滅了三千官軍,其中斬殺九百餘人,生俘一千八百餘人逃走的不足三百人,這是巨大的勝利,眾人看來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李儒沛的精心策劃和親自參與的情況下,實實在在發生了。

    李儒沛的威望達到了極點,山寨對他們的領袖李郎,不僅僅是崇拜了,還帶有更多的敬畏,甚至有傳聞出來,認為李郎是神仙附體,有著非凡的能力,要知道在尋常百姓之中,能夠被推崇為神仙附體的,也就是皇帝。

    山寨物資方面的收獲也是豐盛的,兩千五百餘戰馬,六百口驢,一萬三千餘石糧食,至於牛羊肉,沒有詳細稱量,兵器和鹽巴、藥材方麵,收獲更是豐厚。

    山寨陷入到狂歡的氣氛之中。

    李郎做出來了決定,山寨的稱呼自此不存在了,成立了鐵血軍,所有兄弟都是鐵血軍之中的一員,這樣的決定,沒有引發多大的驚奇,沒有人注意到,一向低調的李郎,為什麼在成立軍隊如此重大的事情方面,那麼的高調。

    大唐四十八個藩鎮,每個藩鎮多多少少都擁有軍隊,根據戰鬥力的強弱,軍隊的威名也不一樣,譬如定難軍、鎮國軍、宣武軍、忠武軍等等,名氣都是非常大的,戰鬥力也是絕不一般的,當然,威名最大的還是神策軍,這是朝廷直接控制的禁軍。

    軍隊的稱號,需要得到朝廷的許可,而且朝廷還要專門下旨,可見設立軍隊的稱號,絕非隨隨便便的事情。

    鐵血軍這個名號,絕不一般,就算是再為強悍的軍隊,也不敢輕易自封這樣的名字,偏偏李儒沛就是樹立起來了鐵血軍的旗號。

    高馳邦和黃彪兩人,是唯一能夠大致明白李儒沛心思的。

    山寨陷入到狂歡之中,但李儒沛卻冷靜下來了,頗有些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

    山寨之中,已經流露出來了一些觀點,有關鐵血軍今後發展方向,也出現了不同的意見,這是大勝之後的必然情況,必須要引起高度的重視,穿越的李儒沛很清楚,真正建設一支鐵血軍,絕非嘴上說說那麼簡單,也不是通過幾次的戰鬥就搞定了,真正的強軍,需要有強有力的思想政治工作做保證,譬如說西點軍校的職責、榮譽和國家,譬如說解放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軍隊只有通過政治思想工作,激勵起來軍士的鬥誌,樹立崇高的榮譽觀念,打造出來鐵一般的紀律,才能夠真正成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才能夠所向披靡。

    完全依靠個人的威望,或許能夠帶出來一支強悍的軍隊,但這樣的軍隊,垮掉也是很快的,李儒沛可不會希望這樣的情況出現。

    鐵血軍火長以上的軍官,悉數集中在聚義堂,他們要共同商議,如何處置官軍的俘虜,下面議論的意見有兩種,一是讓這些俘虜成為個人財產,也就是奴隸,可以隨便交換或者是買賣,二是收編這些俘虜,成為鐵血軍之中的一員,畢竟鐵血軍需要壯大,雖然旗號立起來了,但軍士不足七百人,人數太少了。

    議論歸議論,最終還是需要李郎拍板,眾人本來以為,李郎可能召集幾個校尉說說這件事情,最多也就是讓隊正參與,想不到火長以上的軍官,悉數都來了。

    李儒沛進入聚義堂的時候,周遭很快安靜下來。

    這是一種自覺的安靜,看見李郎之後,眾人表現出來的是崇敬,在李郎的麵前,隨便開口說話是大不敬的行為,會遭受到眾人的攻擊。

    李儒沛看看眾人,一字一頓的開口了。

    “這兩日,某聽到了一些議論,諸位都非常關心鐵血軍的前途,也想著知道如何處理俘虜,某請你們來,就是要說這些事情的,不過在說到這些事情之前,某有一些感概,與諸位共勉。”

    “鐵血軍打了一個大勝仗,的確值得慶賀,但慶賀需要適可而止,若是總沉湎其中,未免成為井底之蛙,老子天下第一了,這對於鐵血軍日後的發展,是極為不利的。你們要清醒,鐵血軍麵對的,是毫無防備、心思沒有在打仗上面的牙外軍和外鎮兵,故而能夠取得如此巨大的勝利,真正面對強悍的牙軍,甚至是神武軍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夠取得如此巨大的勝利呢,某看不可能。”

    “你們是鐵血軍的中堅與核心,不客氣的說,你們的認識,將決定鐵血軍未來的發展方向,鐵血軍是不斷強大,還是在自滿中迷失,皆在你們的一念之中。”

    “某要讓你們牢牢記住,山寨雖小,眼界要大,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要求你們不要滿足於眼前所取得的勝利,要不斷進取,打敗了牙外軍和外鎮兵,還要想想大唐的四十八個藩鎮,還要想想神策軍,天下那麼多的軍隊,山外有山,某要讓你們知道,沒有最好,隻有更好。”

    聚義堂裡面非常的安靜,呼吸聲都變得微弱了,李郎的這些話,猶如一把重錘,敲出震耳發聵的轟鳴,這種無聲的轟鳴,從眾人的腦海與心間劃過,讓眾人隱隱明白了,他們跟隨李郎,恐怕要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稍微停頓了一下,李儒沛再次開口了。

    “宋虎,你說說,如何處置這些官軍的俘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宋虎的身上,大家都知道,宋虎特別的痛恨官軍,甚至提出來了斬殺全部官軍的意見,當然這種意見不可能得到支持。

    宋虎正在想著李郎的話語,揣摩其中的含義,想不到李郎突然點他的名。

    楞了一下之後,宋虎紅著臉開口了。

    “李郎,某知道錯了,某前面說過的話,全部都是瞎話,某聽李郎的。”

    四周傳來了一片笑聲,眾人對李郎是倍加崇敬了,短短幾句話,就令認識很是頑固的宋虎,改變了認識,要知道李郎沒有訓斥宋虎,這就是響鼓不用重錘的道理。

    李儒沛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們的忠心,某是清楚的,鐵血軍是一個整體,不管遇見什麼樣的艱難困苦,都會克服與戰勝的,都會發展壯大的,這一點某深信不疑,但鐵血軍僅僅依靠七百多兄弟,有心無力,不可能發展壯大,故而招募軍士是必然的事情。”

    “軍隊的職責是什麼,保家衛國,消滅異己,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每一個進入鐵血軍的兄弟,都要如同軍隊稱號一般,有著鐵血的意誌、鐵血的鬥志,更要服從鐵血的紀律,將維護鐵血軍的榮譽,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

    “某有一個觀點,鐵血軍的軍士,忠誠的執行命令,在戰場上廝殺,消滅異己,這一點絕大部分人都能夠做到,那些做不到的,最終會被淘汰,但另外一個更高的要求,能夠做到的人就不多了,某不客氣的說,你們之中能夠做到的人都不多。”

    “這個更高的要求,就是化敵為友,吸納一切能夠吸納的力量,不斷壯大自身,有兄弟可能要嘀咕了,這怎麼做到,戰場上都是你死我活的對峙,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身的殘酷,那某就要告訴你了,這等的理解過於的狹窄了,你死我活的廝殺,某不多說,那肯定是需要拚盡全力的,但不管身處什麼樣的處境之中,腦海裏麵想到的就是一味的打壓對手,是不理智的行為,四麵樹敵的結果就是四麵楚歌。”

    “鐵血與柔情是不能夠分離的,面對值得尊敬的對手,友情與尊重是更為厲害的武器,今後,你們之中的許多人,將會帶領成千上萬的軍士廝殺戰鬥,你們可以想想,一味的鐵血,缺乏了柔情,能夠長時間維係嗎。”

    “某說到這裏,關於鐵血軍今後如何發展,如何處置俘虜的事宜,都盡在其中了,某的這些要求,需要你們去執行,某要你們記住,今日的這些話語和要求,不管你們身處何地,都要不折不扣執行。。。”

    整編俘虜和訓練的事情,翌日就開始了,李儒沛沒有特別強調,但眾人都自覺的執行了,一千八百餘俘虜,其中的一千四百餘人編入到鐵血軍之中,開始參與到訓練之中,剩餘的近四百人,要麼是年老體衰了,要麼是年紀太小,這些人根據自身的願望,願意留在山寨的,編入特別的步兵隊,從事後勤方面的事宜,要離開山寨的,發給一些錢財和糧食,離開山寨回家去。

    鐵血軍擴充到二千四百餘人,編為四十八個隊,其中騎兵隊十八個,包含兩個斥候隊,弓弩隊十個,包含兩個機關弩隊,步兵隊二十個,包括四個專門的後勤隊。

    李儒沛為鐵血軍主帥、大將軍,高馳邦為將軍,黃彪、宋虎和趙來寶為都尉。

    原斥候隊隊正嚴複等八人,被任命為校尉。一百四十四名隊正,除開保留的,其餘全部從山寨的七百餘人之中提拔。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3:20
第四十八章 老謀深算


    “逸興可衝九昊天,豪情足潰百萬軍。橫掃萬騷如卷席,仙李應無半點嗔。”

    大唐丞相、荊南節度使王鐸嘴裏念叨著這首詩詞,扭頭對著身邊的李係開口了。

    “好大的口氣,不過是小小的土匪,居然能夠有如此狂妄的語氣,不知天高地厚啊,某看這個鹿晏弘,真的有些失措了,區區幾個土匪,都不能夠對付,難不成還真要某派出大軍去,剿滅這些土匪嗎。”

    因為黃巢準備攻打廣州,並且通過嶺南節度使李迢,向朝廷提出來了很多無理的要求,一心想著到嶺南去做土皇帝,導致朝廷議論紛紛,作為第一宰相,王鐸索性主動請纓,兼任荊南節度使,親自主持對黃巢的防禦和征伐事宜,王鐸本是文臣,領兵打仗是外行,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左挑右選相中了李係。

    李係是西平王李晟的曾孫,標準的將門之後,在眾人的印象中,李係英勇絕倫,能言善辯,是最好的人選了,眾口一詞之下,李係被任命為南面行營招討副都統,協助王鐸抗擊黃巢,王鐸也是知人善任,大膽放權,自己身為主帥,在江陵靠後指揮,讓李係率領五萬精兵,駐紮在潭州,靠前防禦,潭州一切事宜,李係都可以臨機決斷。

    李係回到江陵,稟報潭州駐防等事宜,恰好預見山南西道節度使鹿晏弘給王鐸寫信了,信函的大致內容是說巴州所屬的武陵縣和慶源縣之間,出現了一股悍匪,異常驍勇,恐怕危及到山南東道和山南西道的安全,更可能影響到朝廷剿滅和防禦黃巢的大局,言下之意,這股悍匪,恐怕與黃巢是有些聯係的。

    王鐸當然不會相信鹿晏弘的這些鬼話,黃巢遠在嶺南,怎麼可能與山南道有牽連,要真的是這樣,緊靠著山南道的劍南道、江南道、河南道與關內道都有危險了,這些地方也都存在小股的土匪,但從來不會直接與官軍為敵。

    身為宰相,王鐸明白朝廷局勢,更是明白鹿晏弘的心思,山南西道的軍事力量還是不錯的,但與山南東道比較起來,有一定的差距,鹿晏弘的後台是楊複光,楊複光與田令孜之間的關係,不是很融洽,甚至鬧得很是緊張,連帶著鹿晏弘也受到牽連,山南西道節度使的位置可能受到威脅,恐怕鹿晏弘是想借著土匪作亂這件事情,開始擴充軍力,壯大自身的實力,擺脫不利的處境,在山南西道穩穩立足。

    各地的節度使都是這樣,只要有強大的軍力支撐了,朝廷就難以號令了,調遣也存在困難了,北邊的節度使,因為地形的特殊,歷來都是強悍的,朝廷基本無法干預,最為典型的就是河北三鎮,但東南的大部分節度使,朝廷還是可以控制的,最有效的控制辦法,就是在軍隊的建制方面進行必要的限制,不允許無節制的擴充兵力。

    王鐸開口說話的時候,李係已經看完了鹿晏弘的信函。

    “閣老,某以為完全可以不理睬,鹿公這是想著借機會發展實力,此風不能長,若是真的應允了,東南一帶所有節度使必然效仿,朝廷無法控制。”

    王鐸點點頭。

    “某早就是這樣的看法,聽你分析,更加堅定了看法,不過這個所謂的李郎,還真的是有些意思,能夠擊敗鹿晏弘派出的三千大軍,不簡單。”

    “閣老,某不是這樣看的,鹿公既然想著擴充實力,就需要有足夠的理由,針尖大的事情,也可以想方設法的發揮,說的有天大,三千的牙外軍和外鎮兵,盡管戰鬥力不是很強,但豈是尋常的土匪可以應對的,若是被小股土匪擊敗了,還能夠說是一般土匪嗎,南面有黃巢作亂,一些地方就開始草木皆兵,不管遇見什麼事情,都往大了說,似乎處處都是黃巢的身影。”

    “有道理,不過這個李郎,寫出來這樣的詩句,還是有些水平的,為何會落草為寇,某還真的有些奇怪,也罷,就讓鹿公詳細說說這個李郎的情況。”

    在大唐,能夠姓李是不簡單的,至少表明了有一定的身份,也正是從這個角度出發,王鐸感覺奇怪,想著弄清楚那個所謂的土匪頭子李郎的情況。

    山南西道,襄陽。

    劉巨容的臉色發白,他證實了自身的猜測。

    接到了鹿晏弘的信函,看到了那首詩詞,劉巨容的身體就微微顫抖了,他拿出來了劉迪從火龍村帶回來的三首詩詞,連在一起念叨了好幾遍。

    憑著多年的直接,劉巨容認為,這個山寨土匪頭子李郎,就是李儒沛。

    能夠從神策軍的屠刀之下逃脫,這可能是魏王李佾想到的辦法,可遭遇到重創的李儒沛,能夠在牆上留下來三首表明誌向的詩詞,能夠不被如此巨大的痛苦擊垮,這就很不簡單了,更加可怕的是,李儒沛居然能夠放下身段,成為了人人切齒的土匪,借以集聚實力,還是這個李儒沛,居然帶領一群土匪,一群烏合之眾,打敗了劉迪率領的五百牙軍,幾乎殲滅了鹿晏弘派出去的三千牙外軍和外鎮兵,這是多麼的恐懼。

    魏王李佾一直都是劉巨容的心病,這件事需要絕對的保密,不管對誰都不能夠說的,畢竟告密和踩踏皇室宗親屍首結交關係向上攀爬的事情,為所有人不齒,更何況結交的對象是宦官。

    劉巨容以謹慎和善於思考出名,尤其善於透過現象看本質,這麼多年以來,他從普通一兵,升遷到節度使的位置上面,付出的努力是巨大的,多次準確的分析,以及明智的決定,也是能夠穩固升遷的重要原因之一。

    鹿晏弘寫來這封信,肯定是有著豐富含義的,背後的意思,劉巨容隱隱明白了。

    鹿晏弘想著在山南西道擴充實力,穩固自身的位置,可一直都沒有借口,這一次終於抓住機會了,豈能錯過,但這種想著擴充實力的行為,是朝廷所不允許的,鹿晏弘給自己寫信的目的,就是想著讓自己幫忙呼籲,這些年來,因為黃巢造反,各地節度使也有擴兵的情況。

    劉巨容有些懊惱,先前派出劉迪去剿滅土匪,主要還是想著劉迪能夠積累戰功,提升在牙軍之中的威望,想不到弄巧成拙,被鹿晏弘抓住了把柄。

    劉迪進入到屋裏,劉巨容沒有說話,徑直將鹿晏弘的信函遞給了他。

    劉迪接過信函,草草的就看完了,臉上竟然露出了微笑。

    “父親,孩兒沒有想到,鹿公派出的三千軍士,居然被李郎打敗了。”

    劉巨容氣不打一處來,劉迪看不到這封信背後的意思,居然想著三千牙外軍和外鎮兵被打敗了,這豈不是表明自身的失敗是情理之中的事宜嗎,完全是為自身開脫。

    “兆林,某要你看的不是這層意思,你這等的辯解,在為父的面前說有什麼作用。”

    劉迪的臉紅了,埋頭開始仔細閱讀信函了。

    終於,劉迪抬起頭來了。

    “父親,孩兒感覺這個李郎,某非就是李儒沛,要真的是這樣,就有些棘手了。”

    劉巨容微微點頭,劉迪還沒有讓他完全的失望,能夠做出來這等的分析,也不錯了。

    “父親,孩兒懇請領軍去剿滅李郎,徹底根除隱患。”

    “不可,鹿公的意思,你難道不明白嗎,他並非是懼怕這股土匪,也並非是懼怕那個李郎,他是想著借助這股土匪,壯大自身的實力,到了這一步,任何人協助去剿匪,都是違背他本意的,也得不到支持的,除非朝廷允許他擴充兵力。”

    劉迪的臉色也變化了,他清楚自己在關莊鎮的失敗那件事情,鹿晏弘是知曉的,若是鹿晏弘拿著失敗做文章,父親就非常為難了。

    “父親,那孩兒該如何做啊。”

    劉巨容的神色變得嚴肅了,甚至有些冷酷了。

    “兆林,做事情要三思,要想到諸多可能出現的後果,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是自找苦吃,就說鹿公寫來信函,不就是想著某幫助向朝廷呼籲準許他擴軍嗎,某可以肯定,鹿公此時的心思,根本沒有在剿滅土匪方面,而是想著擴充實力,這就是南轅北轍了,其實首要的任務,還是要剿滅土匪,試想一下,李儒沛能夠擊敗你率領的五百牙軍,能夠殲滅三千的牙外軍和外鎮兵,能力非同一般,若是放縱不管,甚至是給了機會,肯定會迅速壯大的,到了那個時候,鹿公恐怕在山南西道就呆不下去了。”

    為了讓劉迪能夠明白諸多的事情,劉巨容是不遺餘力的,更加詳細的分析了。

    “李儒沛雖然有能力,但畢竟委身土匪之中,想要在短時間之內發展起來,萬不可能,如此情況之下,某就不著急了,鹿公不是想著擴充實力嗎,某就幫著呼籲,鹿公不可能總是縱容這股土匪,非常時刻會傾盡全力剿滅的,這樣鹿公和李儒沛必然捉對廝殺,某可以肯定,不管是誰,都要付出重大的代價,鹿公剿滅了李儒沛,自身肯定遭受重大損失,或許一蹶不振,鹿公不能夠剿滅李儒沛,元氣大傷,某就可以向朝廷請戰,去剿滅李儒沛,到時候所有的事宜,都可以一並解決的。”

    劉迪連連點頭,他感覺自己學到了很多,這才是真正的謀略。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6-27 23:26
第四十九章 如意算盤


    東都留守劉允章,性格是很固執的,要不是這樣的性格,他也寫不出《直諫書》這樣的文章,向王鐸舉薦了人才,收到回信之後,他迅速開始布置了,計劃著掌握清楚詩詞作者的全部情況,完成王鐸的委托,一方面他開始詳細了解山南西道的諸多情況,一方面寫出去了信函,山南西道的情況是了解不少了,不過寫出去的信函,如石沉大海,沒有了任何的音訊,加之朝廷的情況出現了變化,王鐸到荊南去兼任節度使,抗擊黃巢去了,舉薦人才的事情,可能遭遇波折,時間長了,劉允章也明白過來了,自己做的事情,有些不靠譜。

    再次收到信函,已經是八月了。

    這一次劉允章平和了很多,不僅僅仔細看來信,還認真分析,這是很難得的。

    劉允章是讀書人,與很多出身行伍的節度使不同,理想主義的色彩要濃厚一些,頗有一些士為知己者死的味道,有時候做事情,為了追求所謂的真理,不顧及自身的安危,這本來是非常難得的品質,但身處亂世,除非遇見能夠力挽狂瀾的君主,否則這樣的性格是非常難以真正立足的。

    山南西道節度使鹿晏弘的情況,劉允章知道一些,內心深處是鄙夷的,不過人家鹿晏弘就是能夠通過關係,在驅逐了前任的節度使牛勖之後,讓朝廷任命為節度使,這就很不簡單了,經歷了不少風波的劉允章,不得不暗地裏佩服。

    固執的劉允章,隱隱察覺到,自己可能卷入到一個漩渦裡面,被別人當槍使了,故而在收到了來信之後,他選擇了沉默,靜觀事態的變化。

    山南西道節度使鹿晏弘,在得知征伐失敗之後,也是非常氣憤的,盡管說牙外軍和外鎮兵的戰鬥力一般,幾乎沒有什麼鬥志,平日裏鹿晏弘也沒有過於的關注他們,但剿滅區區幾百的土匪,這不是什麼大事情,應該是手到擒來,為什麼都不能夠做到,難道那些軍士內心想到的,完全都是錢財,或者說這一股土匪特別的厲害。

    鹿晏弘的第一反應,是準備親自帶領牙軍前去征伐,不過他的這個舉措,被身邊的幕僚提醒了,人家給他出主意了,要趁著這樣的時機,準備剿匪的同時,壯大自身的實力,理由就在眼前,悍匪作亂,禍及地方,甚至危害山南西道的安全,必須要擴充兵力,在條件成熟的情況之下,下決心予以剿滅,幕僚還特別提醒,失去了這樣的機會,今後恐怕難有了。

    明白過來的鹿晏弘,恍然大悟,迅速改變了想法,他必須要抓住機會,開始擴充自身的力量,與擴充軍隊比較起來,剿滅土匪的事宜,變得微不足道了,畢竟土匪活動的地方,也就是在武陵縣和慶源縣之間,巴州都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更不要說梁州了,但鹿晏弘也不會放鬆警惕,畢竟這一股子悍匪,實力還是有的,居然剿滅了三千牙外軍和外鎮兵。

    想明白這些,鹿晏弘分別給王鐸和劉巨容寫信了。

    山南西道共有兵卒一萬八千人,其中牙軍八千人,牙外軍六千人,外鎮兵四千人,這個數字看起來是很不錯的,但與山南東道的三萬大軍比較起來,還是有差距的,兵卒的多少就意味著權力是不是鞏固,可惜朝廷有嚴格的規定,一般情況下是很難找到擴充軍隊的理由的。

    各地節度使的想法都差不多,擴充自身的實力是最為重要的,至於說剿滅土匪就是其次了,因為擴充軍隊是自己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剿滅土匪,從一定的程度上來說,那是朝廷需要關心的事宜。

    梁州距離江陵和襄陽都不是很遠,鹿晏弘是派專人去送信的,而且要求等候回信,計算一下時間,應該接到回信了,也就是說,送信之人應該要回來了。同時,他也做出來了表麵文章,要求牙軍做好一切準備,隨時開赴武陵縣剿滅土匪。

    兩封回信同時到達了梁州,一份是王鐸寫來的,一份是劉巨容寫來的,都是親筆信。

    鹿晏弘仔細看了兩封回信,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他本是武夫,沒有那麼多的彎彎腸子,做事情直來直去,考慮問題更是簡單,不過這樣的性格,身處官場漩渦,是不大合適的,按說他應該多聽幕僚的建議,可惜鹿晏弘這個人,頗有些自負,有些老子天下第一的味道,這也可能是武夫的通病,總認為自己是最厲害的。

    王鐸和劉巨容的回信,一封信是合乎他的心意的,那就是劉巨容的來信,劉巨容承諾向朝廷呼籲,要求朝廷準許山南西道擴充兵力,用以剿滅悍匪,可最為關鍵的王鐸的來信,卻不如意,王鐸在信函裡面,隻字不提擴充軍力的事宜,只是詢問土匪頭子李郎是什麼情況,要求鹿晏弘摸清楚。

    劉巨容的態度,在鹿晏弘的預料之中,畢竟劉迪跨界剿匪,灰溜溜的回去,這件事情他很清楚,也幫忙隱瞞下來了,保全了劉迪的麵子,也等於是保全了劉迪的仕途,如此關鍵時刻,劉巨容當然要投桃報李了。

    可關鍵還是王鐸的態度,畢竟王鐸是丞相,在朝廷之中舉足輕重,要是王鐸同意山南西道擴兵,加上劉巨容的呼籲,還有楊複光在朝中爭取,招募軍士的事宜,就是水到渠成了。

    可惜王鐸沒有表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錢世渠慢慢朝著廂房走去。

    他是鹿晏弘的幕僚,也是最不受待見的幕僚。

    錢世渠是梁州人氏,頗有盛名,可惜科舉考試的運氣不佳,沒有能夠金榜題名。

    鹿晏弘出任山南西道節度使之後,慕名專門請他做幕僚,錢世渠沒有猶豫,爽快的答應了,其實做幕僚也是一種晉升的辦法,幕僚做好了,在長官的推薦之下,也是可以進入朝廷為官的,盡管這樣的出身,和正牌的進士比較起來,肯定是有差距的。

    可惜的是,鹿晏弘的素質,令錢世渠大跌眼鏡。

    錢世渠曾經想著,要像貞觀時期的鄭國公魏征一樣,直諫敢言,以報答鹿晏弘的知遇之恩,但他的理解完全錯誤,因為幾次的直言,鹿晏弘對他很不耐煩,差點就不要他做幕僚了。

    錢世渠可不是毛頭小子了,做事情很冷靜,他不會主動辭去幕僚的職務,既然身在梁州,要是失去了鹿晏弘的庇護,甚至為鹿晏弘所厭惡了,那就不要想著出頭了,唯一的選擇就是離開梁州,可惜他這樣的讀書人,想要在外面去謀到一條生路,困難太大。

    從那之後,聰明的錢世渠,絕大部分的時間,都選擇了沉默,很少再開口,就算是開口,也說一些鹿晏弘願意聽的好話。

    前些日子一個偶然的機會,鹿晏弘因為牙外軍和外鎮兵失敗的事情,詢問到了剿滅土匪的事宜,錢世渠提出來了建議,整體的意思是,剿滅土匪和擴充實力要並舉,如此才有能力穩固山南西道的局面,這是很好的機會,朝廷一定會斟酌的。

    錢世渠沒有想到,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他的這個建議,得到了鹿晏弘的高度重視,之後鹿晏弘又專門征詢了其他幕僚的意見,可惜最終的決定出現變化,幕僚大都建議以擴充實力為主,以剿滅土匪為輔。

    進入廂房,鹿晏弘正在思索。

    這是鹿晏弘的招牌動作,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思考大事情,其實腦子裡面根本沒有想什麼,就算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三句兩句話就全部說出來了。

    看見錢世渠進來,鹿晏弘的確很爽快,將王鐸和劉巨容的來信,全部遞給了錢世渠。

    錢世渠剛剛看完,鹿晏弘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劉公的意見就不說了,王閣老這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不同意某擴兵啊。”

    錢世渠猶豫了一下,他很想直說,王鐸就是不同意山南西道擴兵,但看見鹿晏弘的表情,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直說,肯定會引發不滿意,萬一將來王鐸改變了注意,認為山南西道應該招募軍士,自己就兩頭不是人了。

    “鹿公,某以為希望還是有的,王閣老作為朝廷的丞相,兼任荊南節度使,肩負重任,主要的精力都在抗擊和防禦反賊黃巢的事宜上了,難以關心到山南西道的匪患,也是正常的,王閣老需要了解這個李郎的情況,認為李郎是人才,其實就是考慮到了山南西道麵臨的匪患不一般。”

    鹿晏弘連連點頭。

    “說得好,說得好,那下一步該如何。”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某以為鹿公需要決斷,關鍵時刻。。。”

    “明白了明白了,世渠真的是爽快人,這個建議很好。”

    鹿晏弘笑著站起來了,打斷了錢世渠的話,還走到了錢世渠的面前用力拍了拍肩膀,也不管目瞪口呆的錢世渠。

    “世渠,某馬上給賬房吩咐,你去領取十兩銀子。”

    說完這些話,鹿晏弘似乎很著急,急匆匆的離開了廂房。

    錢世渠的臉色發白,他很清楚,鹿晏弘誤解他的意思了,恐怕要強行招募軍士了,其實他是想著稍微解釋一下,從其他的方面想想辦法,甚至不惜采用一些計謀,賄賂朝中丞相,達到目的,就算是劉巨容準備向朝廷呼籲,也不一定是什麼好心思,但完全可以好好利用,讓招募軍士的舉措,變得光明正大,可惜鹿晏弘不愛聽這樣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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