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43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4
第五十三章 波爾多風雲(十)

  果然如同莫茗所料,華夏東岸共和國海軍私掠艦隊在7月7日這一天,悄然駛近了波爾多外海。

  吉倫特河入海口外,天高雲淡。

  潔白的海鷗在湛藍的天空中迎風飛翔,間或傳來一聲聲鳴叫;奔騰不息的波浪奮力拍擊著海岸上的礁石,發出陣陣的轟鳴聲。

  盛夏的波爾多在海風的吹拂下並沒有令人感到多麼的炎熱。從寬闊的吉倫特河入海口向內,密密麻麻的船隻桅杆沿岸排列著,看起來蔚為壯觀。其中有來自拉羅謝爾的漁船、有來自里斯本的木材貿易船、有來自荷蘭的香料貿易船以及來自新大陸的皮毛貿易船。

  岸邊是鱗次櫛比的房屋、商鋪以及貨棧,在此,波爾多顯露了她繁華的一面。河港內不時有小船穿梭來穿梭去,朝那些遠航停泊在此的大船叫賣一些果蔬之類的食品。當然,其中一些小船上不乏搔首弄姿的**流鶯,她們臉上抹著白慘慘的粉,站在船頭朝水手們吃吃笑著。經歷了危險而枯燥航行的水手們,在這個時候總是不吝於花光自己身上最後一枚銅幣,而換來與這些**們的一夕之歡。

  看起來這就是波爾多一個一如既往繁華而又安定的下午。但是,這一切都在一瞬間被打破了。

  吉倫特河口兩岸修建的許多炮臺中人影憧憧,軍官們緊張地大聲呼喝著,多年不聞戰爭的他們此刻緊張無比。塵封已久的炮衣被取下,炮手們揮汗如雨地搬運著火藥與炮彈,焦躁與凝重的氣氛瀰漫在整個炮臺上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前方。

  前方不遠處海面上,五艘懸掛著不知名旗幟的戰艦隨波起伏著。其中四艘都是一些噸位適中的普通護衛炮艦,雖然看起來火炮的數量稍多了一些,但畢竟還可以接受。只是其中一艘看起來是旗艦的大型戰艦就有些嚇人了,這艘戰艦噸位約有千噸,從岸上看去,一側船舷上密密麻麻的炮窗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是一艘可以媲美被英國佬與荷蘭人稱之為戰列線炮艦的大型主力戰艦!

  港口內的都是些老航海了,大家一看之下就大致估算出了這艘大型戰艦明顯擁有六十門以上的火炮。上帝,六十多門火炮的戰艦,這在法蘭西與英格蘭海軍裡面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主力戰艦了!

  一艘法蘭西單桅近海巡航艦掛著鳶尾花旗奮力駛向了停泊在海面上的艦隊,他們的目標顯然是領頭的那艘大型戰艦。

  看起來他們很幸運,那支艦隊對他們並沒有敵意。法國佬的小巡航船順利駛近,雙方經過一番交流後,似乎解除了誤會。然後以這艘大型戰艦為首的五艘船隻在法國單桅巡航船的引導下,慢吞吞地朝吉倫特河開進,他們被允許到波爾多的商港內停泊補給。

  ……

  許信、莫茗等人接到消息後匆忙趕到了波爾多城外的碼頭上。

  「八月十日」號戰列艦那高大的船身、巨大的帆面和數量眾多的大口徑艦炮,給碼頭上的各國商人、水手以及法國海關官員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身穿白色圓領棉布襯衫的水手們在甲板上不停地忙活著:有人在下帆、有人在清潔甲板、有人在搬運貨物……

  看著船艏巨大的雙頭鷹船首像和桅杆上在海風中獵獵飛舞的雙劍蒼鷹旗,許信的內心竟然湧起了一股異樣的自豪感:看!這就是我們的戰列艦!這就是我們的力量、意志的體現!

  海軍這幫傢伙在外面晃盪了這麼久後總算來了,五艘船無一損失,應該收穫不小,那幫英國人估計是吃癟了。

  海軍少校陸銘穿著淡藍色的短袖海軍夏季常服,在一眾軍官們的簇擁下順著繩梯下到了碼頭上。許信快步上前,和陸銘用力握了握手,笑著說道:「順利歸來啊,看樣子你們這次發財了哦。咦,船上似乎有些破損的地方嘛,那幫英國佬這麼凶?還能打著你們,這不能吧?」

  「怎麼不能?」陸銘有些鬱悶地說道,「那些英國人都是死硬分子,個個都戰鬥到最後一刻才投降。奶奶的,投降前還把船鑿沉了,害的我們都沒能俘獲任何一艘敵船,只來得及搶運部分財物。這次我們總共傷亡了四五十人,真是晦氣,老子一氣之下把那些英國軍官都扔海里去了。」

  「呃……」許信一時有些語塞,然後又問道:「這次都有些啥收穫?」

  「還能有什麼?將近一半都是菸草,塞滿了整整兩條船。剩下的還有一些棉花、靛青和皮毛,算算也不少。」陸銘說道,「說實話,英國人的殖民地是真窮,比西班牙人的地盤窮多了,簡直不是一個檔次的。這些菸草也不知道賣不賣得上價,咱可就指著換點錢回去救急呢。」

  進入17世紀後,英國人在殖民地和本土之間的菸草貿易日漸繁榮。

  據記載,光切薩皮克地區其進口量就從17世紀初的每年的6萬磅增長到了去年的46萬磅。而相鄰的弗吉尼亞殖民地,也是菸草種植的大戶,前年和去年,大商人莫里斯.湯姆森總共從弗吉尼亞進口了超過40萬磅的菸草,每磅平均價格約為12便士。根據國家情報總局的估算,此時英國北美殖民地每年的菸草產量已經達到近千萬磅的級別,生產的菸草除一部分由英國本土自用外,剩下的大部分用於再出口,英國人每年從中分享了數十萬英鎊的收益。

  「菸草……」許信有些為難,「我沒研究過這種商品,但是我感覺在法國還是有市場的。」

  「目前波爾多的菸草價格並不低。」剛才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莫茗開口了,這個瘦高個的男人從他身側的副手孫黑七身上扯出了一包菸葉,說道:「喏,正宗弗吉尼亞菸葉,孫探長,多少錢買的?」

  「3蘇一包。」孫黑七討好地說道,「就是少了些,這幫奸商。」

  莫茗拿在手裡掂了掂,說道:「重量差不多是1法磅,也就是1.1英磅。弗吉尼亞的菸草在法蘭西的名氣還是比較響的,而且法國目前也比較缺少這種奢侈商品。市場前景還是不錯的,前陣子帕斯奎爾家族不就是準備在法蘭西角的種植園內改種菸草麼,就是因為這玩意兒在如今法國的需求量正處於穩步上升之中。我估計找找關係的話,你們手頭的菸草差不多能賣到1英磅1蘇的價格。你們到底弄到了多少這種菸草,少的話就沒必要找人了。」

  「大概有40多萬磅……」陸銘低下頭輕聲說道,「莫站長,你給我交個底,能不能銷售得出去?我只要拿回兩萬法郎就心滿意足了,剩下的都歸你們情報總局,我不管。怎麼樣,幹不幹?」

  「幹了!」莫茗眼都不眨就答應了下來,在這短時間內他倒也認識了一些與帕斯奎爾家族以及洛里斯男爵等貴族有生意來往的實力雄厚的大商人,巧合的是,其中就有那麼兩家是做菸草生意的。更巧的是,這兩家菸草商同時也代理了東岸布的銷售,自己找上門去,這些人肯定會賣個面子,這批菸草的著落也便有了。

  「爽快!」陸銘讚道,「我這裡還有一些皮毛啥的,大概有四五千張。老規矩,我只要拿走五千法郎,剩下的都歸你們。怎樣,想辦法一併幫我處理了?」

  「沒問題。」莫茗面不改色地說道,「毛皮銷售的週期可能要長一些,短時間我找不到那麼大的買家。這樣吧,你先把貨給我,一個星期後,我再準時給你五千法郎。」

  「一個星期啊,也行!」陸銘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然後似笑非笑地看向在一旁有些尷尬的許信,取笑道:「哎喲,老許啊,你這貿易部長乾脆別幹了。你看人家情報局的人比你幹得強多了,什麼生意都門兒清,銷路也有。不像你,一門心思整個撲在棉布生意上,兩耳不聞窗外事,這可不行啊。」

  許信苦笑了下,沒有說話,轉而又向陸銘說道:「你們可能要在這裡多待一陣子了,等我多收攏一些破產工人以及他們的家庭,然後隨同你們一起回國。放心,駐泊期間的費用由我們貿易部承擔,這點我會向執委會寫報告說清楚的。」

  陸銘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大步向前走去,歡快的聲音隨風傳來:「老子這回搞到了不少錢。英國殖民地雖然窮,可那些英國商人還是蠻富裕的,這點小錢還用不著你們貿易部出,老子不差錢!倒是你們趕緊地給我準備熱水,奶奶的,幾個月沒洗澡了,身上蝨子成堆,癢得不行。」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幫滿臉興奮之色的水手及海軍下級軍官們。他們被上級允許可以在入夜之前才歸隊,這幫在海上漂泊了幾個月的棒小夥們頓時歡呼雀躍,然後勾肩搭背、三五成群地出去尋歡作樂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4
第五十四章 波爾多風雲(十一)

  萊斯特倚靠在一棵樹的樹蔭下,遠遠地看著碼頭上聚在一起的東岸人。這邊樹下到處是穿的破破爛爛的閒漢,因此萊斯特站在這裡並不顯得如何扎眼。

  說實話,東岸人的那艘高大的戰艦還是給了他很大的心理震撼的。尤其是炮窗下那些粗長的炮管,更是顯現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力。萊斯特和其他那些粗魯的蘇格蘭人不一樣,他是見識過該死的英格蘭人的強大艦隊的,其中並沒有太多戰艦能夠比得上眼前這一艘。

  東岸人能夠製造出如此強大的戰艦,說明他們的實力還是很強勁的。而今自己竟然要去刺殺一個據說是東岸人高級官員的貿易代表,可想而知這次的麻煩不會小。想到自己剛剛因為惹了事才從英國狼狽逃到波爾多,這還沒待多久呢,很可能馬上又要被迫離開這裡了。

  「雨果這個老小子,居然給自己找了這麼一件不好乾的活計,這次少不得要敲他一百法郎。」萊斯特暗暗發誓。有了這筆錢,自己和弟兄們就能逍遙快活很長一段時間了,到時候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去薩伏伊、**,東岸人再也甭想找到自己。

  碼頭上的東岸人逐漸散去,萊斯特鷹隼般的目光緊緊跟隨著他的目標——東岸共和國的貿易代表。那名代表此時正和旁邊一名瘦高個一邊閒聊一邊慢悠悠地走著,兩人一如以往,身上都穿著種奇怪的黑色「東岸裝」——一種剪裁得體的簡潔、緊身的服飾。身上穿了東岸裝後,萊斯特可以很明顯發現他們的衣服內沒有任何護具及鎧甲,這將極大地降低他刺殺的難度。

  瘦高個的身前身後各站著一名隨從,這兩人看得出來經過一番系統的訓練,有一定的身手,水平看樣子和自己的幾個老兄弟差相彷彿。他們的手一直有意無意地放在腰間,以萊斯特的經驗分析,那裡一定藏著一把燧發手槍。而且,以這些人的專業程度來看,那把槍一定是上好彈藥的。

  在瘦高個的前方,還有幾名東岸人的海軍軍官,這些人聚在一起大聲談笑著,似乎在聊什麼極為開心的事情。

  東岸人的貿易代表身後站著兩名身材不高的東方面孔的男子。這兩人沉默寡言,左手扶著腰間的刀鞘,右手平放在腰間的手槍套上,一邊亦步亦趨地跟在貿易代表身後,一邊微微轉頭仔細觀察著四周情形。

  「警惕性很高呢。」萊斯特暗暗嘆氣,這幫傢伙到底是幹什麼的?不但刀、槍齊全,就連身手看起來也頗為不俗,這尼瑪還是商人嗎?!萊斯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看許信等人走遠了,他剛準備直起身,繼續跟上觀察目標,不料身後一名老夥計突然隱蔽地碰了下自己。

  萊斯特悚然一驚,用眼角餘光微微一掃,便發現右前方一名東方面孔的男子走了過來。萊斯特不動聲色,繼續斜倚在樹幹上,眯著眼看著遠方的河面。

  孫黑七信步走到了一個小攤前,拿起一包菸絲看了看。剛才莫茗從他身上順走的那幫菸絲一直沒還回來,他也不敢上去要。因此只能自認倒黴,重新去買一包算了。

  街邊法國小販出售的產自新印度群島的巴巴多斯菸絲只要2蘇6丹尼爾一包(每包一法磅),但孫黑七抽不慣那種味,他還是喜歡英國佬弗吉尼亞出產的菸絲,那有一種特別的香味。

  作為情報總局的正牌探長,又逢外派期間,孫黑七的收入並不少,每月基本都在一法郎以上。因此,對於每包3蘇的弗吉尼亞菸絲,他還是能夠輕鬆消費得起的。

  在法國小販驚喜的眼神中痛快地付了錢,孫黑七扭頭就往回走。就在轉身的時候,也許是出於職業習慣,他敏銳地發現旁邊地上有個蹲著的傢伙似乎在哪裡見過。

  「在哪見過的呢?」孫黑七沒有停頓,一邊往回走,一邊在腦海中思索著,「對了!在酒館裡!是那個蘇格蘭佬!當時他在和一個大屁股舞女公然調情,自己還很是羨慕了一陣來著。這不對啊,那個傢伙能在酒館裡喝得起並不便宜的甘蔗燒酒,還能喝舞女打得火熱,顯然也是有倆閒錢的主,怎麼如今像個乞丐一樣蹲在地上發呆呢。」

  孫黑七下意識地覺著這裡面有問題,因此便留心了起來。幾步追上前面走著的許信、莫茗和陸銘等人,孫黑七湊過去隱蔽地打了個手勢。其他幾人心領神會,只有許信不知情,仍在和莫茗滔滔不絕地談論著什麼。

  「最近收攏難民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啊。」許信說道,「差不多已經增加到四百多人了,按照這個趨勢,到本月月底,我們也許能蒐羅到七八百人。」

  「是啊。難得的是這些人都是有一定技術能力的熟練工人,正是國內所需要的技術移民。更令人高興的是,他們的年齡結構還很合理,基本都正處於青壯年。而且,其中小孩子的比例不小,我們可以組建好幾個學兵連了。」莫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許信聊著天,一邊用手勢示意孫黑七一切由他做主。

  「這次又招到了五十多個年齡在12歲以下的孩子……」許信有些高興地說道,「之前那一批不知道到哪裡了,應該還沒有抵達東方港。對了,莫茗,我記得之前執委會是有一份由國家情報總局起草的關於招收這些小孩學習、訓練的計劃綱要的,你看過沒有?」

  「看過。」莫茗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事實上這份計劃綱要就是由他起草的。不過他此刻的心思不在這裡,剛才孫黑七向他打手勢說有情況出現,但是卻不嚴重。他猜測很可能是有人在盯梢他們,卻被孫黑七發現了。

  這令莫茗有些好奇。自從運來的兩萬六千匹東岸布順利銷售完畢後,本地的那些法國工場主及貿易商們在一開始折騰了一陣後,看情況不對早就偃旗息鼓了。如今竟然又有人來跟蹤、盯梢自己這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計劃綱要上面怎麼說的?」許信問道,「上頭準備怎麼安排這幫小孩?」

  「統一安排在羅洽港。」莫茗說道,「政務院準備在那裡開闢大量田地種植棉花,這些小孩們將在那裡一邊學習、訓練,一邊進行勞動。」

  孫黑七已經悄悄落到了最後面,他拉了盧奇和他一起。這件事莫茗暫時還沒準備讓許信及走在前面聊天的一幫海軍軍官知道,這些人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如果讓他們知道此刻正有人在盯梢自己這隊人以後,這些人難免會露出些許不自然出來,那麼就很可能引起身後盯梢的暗探的警惕和察覺,從而放棄盯梢。這樣一來的話,自己想要查清到底是那些人在盯梢自己就有一定的難度了。

  「這事情也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奏效的。」許信說道,「只能作為一筆長期投資。哈哈,上次是誰說來著,執委會版本的『蘇丹親兵』。」

  「呵呵……」莫茗附和著笑了兩句,正準備找機會和孫黑七說兩句話之時,卻見前方陸銘、郭子離、陳土木等海軍軍官們停下了腳步,朝這邊吼道:「你們兩個怎麼走得這麼慢?兩個大男人聊天壓馬路,搞基呢?快,快點!我們要洗澡、我們要喝波爾多紅酒、我們要吃鵝肝,別耽誤時間了,快點走!」

  無奈之下,莫茗只能和許信加快腳步,領著這幫海軍軍官們朝商站走去。

  商站內如今除了一名看大門的中年法國人之外,便只剩下幾名跟著許信學習的法國小孩了。這些小孩多半是從小體弱多病,經不起海上長途折騰,因此許信便將他們留在商站內幫忙,同時教授他們一些算術及語言知識。

  在許信的吩咐下,這些小孩飛快地動作了起來。有人奔向井邊打水,有人奔向柴房捧柴,有人開始準備燒水,一切顯得井井有條。

  海軍軍官們被許信帶到了他的儲藏室,那裡有個酒櫃,裡面存放了各式各樣的酒類。許信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沒事愛喝兩杯,因此這裡的酒幾乎都是他的私人藏品,今天也算是拿出來免費供應給海軍眾了。

  莫茗則百無聊賴地坐在大廳內,一邊整理資料,一邊等待著孫黑七等人回來。

  中午的時候,孫黑七、盧奇二人偷偷摸摸地鑽進了大廳。莫茗頓時精神一震,站起身來朝孫黑七問道:「什麼情況?」

  「我們被人盯梢了。」孫黑七言簡意賅地回答道,「盯梢我們的據我觀察共有五人,行事還算老練,看得出來不是第一回幹這事了,絕對是老手,就是不知道他們是誰派來的。還有,他們落腳的地方也找到了,在城外的一處農莊內。農莊那邊還有一人留守,所有六個人全部都是蘇格蘭人。」

  「不知道誰派來的不要緊。我們把他們抓起來拷問一番就知道了,他們既然有膽子前來盯梢我們,就要做好承受代價的準備。你們趕緊去準備準備,今晚咱就去端了他們這個老窩!」莫茗淡淡地說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五十五章 波爾多風雲(十二)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了。

  波爾多郊外的夏夜涼風習習,清爽無比,除了惱人的蚊蟲以外,一切顯得都是那樣的靜謐與舒適。莫茗、孫黑七、畢臘思、盧奇、小次郎和新左衛門六人全副武裝,悄悄摸到了孫黑七白天確定的地點。

  這是一處典型的法蘭西農莊,紅磚砌成的房屋看起來相當結實,也難怪這幫蘇格蘭佬把這當做老窩了。農莊共有臥室、廚房、倉室等幾個房間,前面還有個水井。農莊周圍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葡萄園,正是這片葡萄園極大地掩護了莫茗等人的靠近。

  真不知道這幫蘇格蘭人是怎麼考慮的,都不知道選個視野開闊、空曠的地方麼?莫茗不由得吐槽道。

  農莊臥室內還點著燈火,房門也打開著。裡面傳來了男人粗魯的嗓音和女人放蕩的笑聲,莫茗笑了笑,裡面看來還在表演節目呢。這樣缺乏警惕心的傢伙啊,連門都不關,真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幫蘇格蘭佬。這是大意呢,還是大意呢,還是大意呢?!

  莫茗比了個手勢,孫黑七心領神會。只見他從腰間摘下個小型手擲炸彈,仔細檢查引線後又放回了腰間,然後他又拿起了一個火種罐,查看裡面的火種是否熄滅;這兩樣都檢查完畢後,他最後從懷裡摸出了兩枝1633型燧發手槍,開始檢查起裝藥及保險裝置。

  在他身後,是沉默的小次郎和新左衛門,他們二人同樣攜帶著兩枝裝好藥的手槍,以及一把鋒利的武士刀。

  幾人在一起行動已經很久了,彼此之間相當默契,很多時候只需要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孫黑七貓著腰快步衝向門前,小次郎和新左衛門二人緊隨其後;莫茗手上拿著手槍,和盧奇、畢臘思二人形成第二梯隊,也跟著衝了上去。

  門口一名蘇格蘭人正吹著涼爽的夜風,獨自坐著喝酒,突然間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剛準備高聲喝問,就只見一道黑影猛地躥到了自己跟前。

  「砰!」伴隨著1633型燧發手槍擊發後產生的爆響,黑暗中一道刺眼的槍焰閃過,門口的那名蘇格蘭人一聲不響地倒在了地上。

  射擊完畢的孫黑七也不停留,扔掉擊發完畢的燧發手槍,從腰間摸出薄鐵皮包著的簡易手擲炸彈和火種罐,點燃引線後快步直趨旁邊正發出巨大聲浪的臥室,蘇格蘭人顯然正在裡面尋歡作樂呢。

  「哐當!」孫黑七猛地撞開了並未關嚴實的房門,然後在屋內眾人錯愕的眼神中使勁將正「嗤嗤」冒著火花的手擲炸彈扔了進去,然後快速退出房外。

  「轟!」幾乎計算得分秒不差,炸彈在扔進去一秒多鍾後就發出了一聲沉悶的爆響,四散的鋼釘及破鐵片在房間肆虐,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在手擲炸彈爆剛剛炸過後,小次郎和新左衛門就已經搶先越過孫黑七,衝進了屋內,他們兩人一手一枝裝好彈藥的燧發手槍,而武士刀則扣在腰間。

  「砰!砰!」新左衛門手裡的兩枝手槍先後擊發,將兩名受傷不重且正欲拿起武器反擊的蘇格蘭人擊斃。這顆簡易手擲炸彈的威力實在有限,只能起到一個殺傷與製造混亂的效果,因此房間裡的蘇格蘭人幾乎沒有被炸彈當場炸死的,最嚴重的一個也不過是渾身流血而已。

  小次郎也快速將手槍發射完畢,他擊斃了一名正爬向武器的蘇格蘭人以及一名大喊大叫的女人。射擊完畢的兩人快速抽出腰間雪亮的武士刀,和手持燧發手槍、再度進入房間內的孫黑七一起瞬間控制住了整個房間內的局面。

  莫茗等三人也就比他們晚幾秒鐘進入房間。此時房間內的局面已經大定,三名蘇格蘭人及一名疑似舞女被手槍擊斃,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剩下活著的還有三名蘇格蘭人和兩名舞女。

  三名蘇格蘭人中的一人傷勢不輕,炸彈似乎在離他極近的距離上爆炸,多枚破片或鋼鐵嵌進了他的身體內,能不能夠活下來真的很難說。而另外兩人的傷勢則不是很重,他們此刻正被小次郎和新左衛門二人的武士刀架在脖子上,不敢動彈。

  而兩名舞女似乎嚇壞了,她們蜷縮在牆邊,無聲地抽泣著,孫黑七在一旁拿槍逼著她們。

  畢臘思和盧奇二人一人舉著兩枝手槍,站在角落裡,莫茗環視屋內,然後皺著眉頭說道:「怎麼會多出個男人來?孫探長,哪個是盯梢你的人?」

  「死了,就是離您最近的那具屍體。」孫黑七眼睛盯著前方,說道。

  莫茗在房間內走了兩步,然後用英語對房間內的幾名蘇格蘭人說道:「給你們兩分鐘時間思考,如果誰覺得自己手頭掌握著令我感興趣的消息的話,那麼他也許能夠活下來。我不開玩笑,現在開始計時。」

  「我有話說……」地上一名受傷的蘇格蘭人囁嚅著嘴脣輕聲說道。

  「閉嘴!萊斯特!你難道沒看出來他們根本是在戲弄我們嗎?他們是東岸人!我們都會……啊……」另外一人猛然咆哮著說道。

  新左衛門拿刀背猛地在這個傢伙的背上敲擊了一下,劇烈的疼痛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語。

  「萊斯特是嗎?」莫茗仍然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朝地上那名看起來有些狼狽的蘇格蘭中年漢子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如果你的消息足夠令我滿意,那麼我想你可以活命。」

  「雨果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馬賽犯下過事,他和他的妻子合謀誘騙並殺死了一位旅行至此的男爵。而那位男爵的兒子……」萊斯特開口說道,一開始還比較艱澀,但越說越流利。

  「住口!萊斯特!你這個魔鬼!你會下地獄的!」新左衛門控制下的「蘇格蘭人」猛然激動了起來,他開始朝萊斯特破口大罵。

  「看來你就是那位『雨果』先生了。」莫茗看著這位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的傢伙,突然笑道,「還真是個有故事的人呢。畢臘思,讓他閉嘴,我一會兒再審問他!」

  畢臘思拿起一段麻繩,將雨果牢牢地捆綁起來,然後將一團破布塞進了他的嘴裡。在火槍與軍刀的雙重威脅下,雨果並沒有敢於反抗。

  「好了,你現在可以繼續說了。」莫茗轉過身來,看著萊斯特說道。

  萊斯特舔了舔嘴脣,繼續說道:「好的,先生。那位男爵的兒子繼承了爵位,他如今在上加侖的圖盧茲及朗格多克地區經營著大筆的產業,影響力無與倫比。他甚至還娶了北方一位國王近臣的外甥女為妻,如果你們東岸人想要將生意做到富饒的圖盧茲、朗格多克甚至普羅旺斯地區的話,你們就繞這不過這位能量十分強大的男爵大人。」

  「說重點!」莫茗冷冷地看著萊斯特,「那位男爵和這位雨果先生有什麼聯繫?」

  「老男爵死後,凶手一直沒有找到。而這位小男爵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殺害他父親的凶手,並廣為宣佈,捉拿住凶手或者提供確鑿線索者,不但能獲得兩百法郎的賞金,而且還能得到他本人的友誼。我想,這會對你們有一些幫助。」

  「或許吧。那麼,這些年來,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去舉報這位雨果先生呢?」

  萊斯特囁嚅著不說話。莫茗看了看他,知道這小子多半也是個負案累累的人渣慣犯,說不定當年那件事也有他的份呢,不過他也沒打算追究。

  「好了,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怎麼讓這位雨果先生老實聽話?」莫茗問道。

  「他有一個女兒,住在拉羅謝爾的鄉下……」

  「嗚嗚嗚……」一直蹲在地上的雨果此時猛地掙扎了起來,新左衛門和畢臘思兩人一齊用力,這才將這個傢伙勉強按住。

  莫茗走到被捆成粽子一般的雨果的身前,嘴角翹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他看著雨果的眼睛說道:「你今年多大了?快五十了吧?你一定很愛你的女兒,你女兒知道你是殺人犯嗎?」

  雨果瞪著眼睛看向莫茗,沒有說話。

  「讓雨果先生說會話。」莫茗吩咐道。畢臘思聞言將雨果嘴裡的破布取了出來。

  「放過蘿拉!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雨果看著莫茗的眼睛,緩緩說道。

  「多麼偉大的父愛。」莫茗笑著說道,「我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我記得路德維格的一位貼身僕人也叫雨果,年紀也和你差不多。萊斯特,是不是他?」

  「是的,先生,雨果當年從馬賽逃到波爾多後,結識了當時還是一個小商人的路德維格,然後輔佐他做紡織生意開始起家,在這過程中,他可是幫路德維格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過不少競爭對手呢。很多次……很多次都是找我出手的。」萊斯特說道。

  「那麼,我認為當年謀殺那位男爵的事情路德維格先生也參與其中了,對不對,雨果?」莫茗眼珠轉了轉,便決定把這盆髒水向路德維格身上引。

  「是……他參與了。他當時生意上急需一筆資金週轉,於是和我合謀謀殺了雷耶男爵。」在莫茗危險的眼光的逼視下,雨果艱難地說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五十六章 波爾多風雲(十三)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在唯一女兒的安全被威脅的情況下,雨果老老實實地開始和穿越眾完善當年他是如何與路德維格「合謀」謀殺老雷耶男爵的細節。自從被東岸人抓住後,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為了不牽連到女兒,他只能選擇與東岸人合作,開始誣衊路德維格。

  當然,路德維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傢伙的屁股也很不乾淨,誣衊他眾人也沒什麼心理負擔。至於剩下的那些聽了一晚上故事的「客人」——一名傷重的蘇格蘭人和兩名舞女,則被情報局的孫探長挖坑埋了——他們知道得太多了。而那位萊斯特先生,同樣沒能逃過一劫,在雨果快意的眼神中,掙扎求饒的蘇格蘭刺客同樣被埋進了土坑中,成為了葡萄園的肥料。

  處理掉一些現場的痕跡,莫茗和一干情報局的特務們便押著雨果,悄悄返回了位於城中的商站。他們回來的動靜自己瞞不了別人,況且他們也沒打算瞞誰。

  剛剛入睡的許信被莫茗緊急叫醒了起來,他在喝了一杯酒提了提神後便坐到了椅子上,然後開始聽聽這幫特務們半夜把他喊起來到底有什麼事。

  不過今晚發生的事情所蘊含的信息量顯然過大,自從莫茗的副手孫黑七開始一本正經地彙報事情的經過後,許信便從頭到尾一直保持著一臉呆滯的表情。

  事情的來龍去脈很清楚,路德維格競爭不過以帕斯奎爾家族為明面代表的波爾多新「買辦階層」,於是便準備重施故技,通過下作的暗殺行動來破壞華夏東岸共和國與加斯科涅「買辦階層」剛剛建立起來不久的合作關係。

  這事情在他過去許多年中也不是第一回幹了,雨果當年的小搭檔——來自蘇格蘭的人渣土匪萊斯特就接手了這裡面好幾樁生意。可以說,這個路德維格絕對是一個黑手黨級別的商人。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萊斯特這傢伙接受委託後行事不密,被有豐富反諜經驗的孫黑七識破,進而順藤摸瓜端了老窩,就連當時正在和萊斯特商談細節的雨果也被一併拿住。在聽到情報局的特務們乾淨利落地瓦解了這次還沒有發生的刺殺事件,並且用冷酷殘忍的手段處理掉這些刺客後,許信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都是一幫狠人啊。許信用複雜的眼神看向面前面相和善的孫黑七、英挺不凡的莫茗和忠誠寡言的小次郎、新左衛門,不由得心有慼慼。

  孫黑七將事情經過彙報完畢後,莫茗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始向許信談了談他對事情接下來發展的初步構想。

  依照莫茗的想法,這次抓住雨果實在是個意外之喜。不但可以藉此與上加侖地區的地方實力派雷耶男爵搭上關係,還能順帶攀扯、誣衊路德維格那個老傢伙,即使不能借此將他拉下水,至少也能狠狠地噁心他一下。

  竟然留用了殺害老雷耶男爵的凶手長達二十多年,光這件事就足以令這位圖盧茲的實權人物對他產生極大的惡感了。更可怕的是,這位圖盧茲的實權男爵更是和巴黎的貴族圈子擁有一定的聯繫,影響力非同小可,老路德維格以後的生意怕是也要江河日下了。這就是莫茗設想的摟草打兔子,一舉兩得的計劃。

  「真夠黑的。」許信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上加侖、朗格多克兩地區加起來人口也有八九十萬了,更難得的是這兩個地區較為富裕,比起加斯科涅來也不遑多讓,圖盧茲更是遠近聞名的富庶之城。這次要是真能借此機會搭上雷耶男爵,將來棉布打開當地市場的把握就大了許多,只要能打開市場,哪怕我們讓利一半給他也是值得的。更別說,我們還能借此輻射東面的普羅旺斯地區。不得不說,莫站長,你們給我解決了一個不小的麻煩啊,至少讓我們節省了很多精力和成本。」

  「別說那麼見外的話啦。」莫茗揮了揮手,然後站起身走到蹲在一旁的雨果面前,換了法語說道:「雨果,我想你現在肯定有很多的疑慮及惶恐,放心吧,我會遵守自己的諾言的。是的,我殺了萊斯特,我欺騙了他。但那是因為我覺得那個人渣活著的話會給我帶來很大的麻煩,而至於你的女兒——蘿拉小姐,她只是個什麼都還不懂的鄉下女孩,我並沒有必要去傷害她,相反,我會給她一筆足以讓她終身富足的錢財。」

  「讓蘿拉去東岸……」經過一晚上的折騰,雨果現在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此時也顯得凌亂不堪,只聽他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說道:「讓她去東岸,路德維格不會放過她的。只有在東岸她才能自由地生活下去。等她長大了,就在那裡嫁個好人,忘掉她的殺人犯父親吧……我有一筆存款,大概有一百多法郎,我請求你們幫我轉交給她。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只要你們答應了,剩下的事我會配合你們的。」

  「好。」莫茗乾脆地答應,「孫探長,你現在帶雨果到地下室下面去完善細節,注意不要出現什麼紕漏。盧奇,你也跟下去做記錄,記錄謄寫完畢後交給我審查。」

  兩人帶著雨果到地下室去了。

  「路德維格怎麼處理?」許信有些惱火,他平時脾氣是好,但也不代表他一點脾氣都沒有,尤其是在有人僱凶要刺殺他的時候。原本他認為他和路德維格這個猶太吸血鬼之間的競爭只限於商業及政治領域的競爭,雙方之間見招拆招,都有一定路數和規矩。只是他實在低估了這個時代商人們的道德底限,人家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明面上幹不過你,我就來陰的;陰的再幹不過你,我就來下三濫的!買凶殺人,在這個時代其實並不鮮見。君不見,直到19世紀末美利堅的洛克菲勒還在買凶殺人呢。所以說,老實人不適合在這種複雜地區做生意,要不是背靠東岸共和國這座強大的靠山,就這一下,許信就會栽在路德維格這個17世紀土著的手裡。

  「你想怎麼處理?殺了他?」莫茗瞥了他一眼,說道:「這傢伙目前跑到里昂去了,據雨果說是去處理生意上的糾紛,但我看他很可能是去處理他那些積壓的棉布,收縮工場規模、降低成本去了。而且,這個猶太人在本地也不是毫無根基的。不然,就憑他這些年來做的那些爛事,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暗殺了他並不可取,而且他也不是毫無防備,這傢伙鬼精著呢。」

  「所以你們就準備把當年謀殺老雷耶男爵的爛事往他身上扯?」

  「嗯,不過效果如何實在很難說。」莫茗冷靜地分析道,「畢竟到時候這也只是雨果的一面之詞,細節就算編造得再翔實、再合理,畢竟證據不足,小雷耶男爵遠在圖盧茲,未必就能將路德維格這個老小子怎麼樣了。當然,即便是這樣,路德維格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估計也要麻煩纏身了。我聽說這小子在蒙彼利埃還投資了葡萄酒和柑橘種植園,這裡正是圖盧茲的那位男爵能夠施加影響力的地方,呵呵,這下他的麻煩大了。」

  「總之他就是一個人渣。」許信還是有些不解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直接把地下室裡那傢伙送到圖盧茲去?」

  「當然不是。」莫茗說道,「這事還是得找帕斯奎爾家族幫忙,他們家族的人脈關係很深,能夠幫我們順利搭上雷耶男爵,這樣會省力很多。而且,我確信他們家族尤其是朱利安會非常樂意這麼做的。」

  「呵呵,我怎麼忘了這茬呢。」許信懊惱地一拍腦袋,說道:「朱利安這傢伙不知道有多恨路德維格!這次捏住了老對頭的『把柄』,我估計他會興奮地睡不著覺的。這樣吧,我一會就去朱利安的府上,跟他商量這件事。」

  莫茗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小次郎和新左衛門二人說道:「你們從現在起,繼續寸步不離地跟著許部長,保護許部長的安全。這次路德維格僱凶殺人的事件給我們敲響了警鐘,不知道多少敵人在暗地裡窺視我們呢。行了,也不多說了,你們知道輕重就好,去履行你們的職責吧。」

  兩人彎腰鞠躬,表示遵命。

  接下來幾天內一切風平浪靜,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朱利安果然欣喜若狂地表示他將利用家族深厚的人脈關係,儘快與圖盧茲的雷耶男爵搭上關係。

  與此同時,移民的事情也在穩步推行著。截止7月14日,設在波爾多城內的移民點已經收攏了將近八百名破產紡織工人及其家屬;至於執委會極為重視的12歲以下小孩,目前收攏的人數也已經突破了一百人。所有這些人在移民點內一面進行初步的檢驗檢疫,一面進行身體調養,為即將開始的遠航做好身理與心理上的雙重準備。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五十七章 東岸主義(一)

  7月15日清晨,小雨。已經在波爾多駐泊了八天的私掠艦隊終於準備揚帆起航了。

  總共九百多名移民登上了私掠艦隊的五艘戰艦,他們拖家帶口,行李輜重又多,因此足足花費了幾個小時才完成登船工作。後續的移民工作仍在進行,9月份帕斯奎爾家族的「蝴蝶」號商船將前往東岸裝運貨物,屆時他們將攜帶第二批移民前往東方港。

  私掠艦隊的軍官及水手們在波爾多休整了一個星期,目前人人精神飽滿。出來也半年了,不知道家裡人怎麼樣,海軍官兵們一個個恨不得現在就飛回去。

  許信也趕到了碼頭上向海軍眾送行。當然,他送行的對象也多了一個——情報站站長莫茗決定隨船返回東方港一次,親自向總局的「官僚們」要錢、要人、要裝備,擴大波爾多站的實力,然後爭取將商站(情報站)一路擴展到圖盧茲、阿爾比、蒙彼利埃、拉羅謝爾和馬賽,覆蓋整個法蘭西南部地區。在他回國的這段時間內,情報站的工作將由探長孫黑七主持,但接受許信的節制,直到莫茗再次回到波爾多為止。

  一切準備就緒後,由「東岸之鷹」號和「紅鱒魚」號打頭,「八月十日」號緊隨其後,「小獵犬」號和「海上文學家」號殿後,五艘戰艦滿載移民、戰利品和部分貨物,劈開波浪,朝南大西洋駛去。

  ……

  10月中旬,私掠艦隊在鎮海堡外海與出海進行海試兼巡航的「八月十日」級戰列艦第二艦——「共同市場」號相遇,六艘戰艦合為一股,一同航行至東方港後拋錨駐泊。

  由於出航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食物(尤其是水果、蔬菜)準備充足、移民的身體狀況較為良好、航行途中多次臨時停泊休整以及比較寬敞的生活空間,使得這次長達三個月的海上航行中移民和船員的死亡率大為降低,只有不到十名船員和約幾十名移民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絕大部分人都安全抵達了東岸。

  新來的移民們湧上甲板,忐忑不安地望著坐落在碧藍海岸邊的城市。這是一座怎樣雄偉的大城啊!

  見慣了擁擠侷促的波爾多以及鄉下小鎮的法蘭西土包子們,望著眼前這座擁有周長超過四千米、高度超過六米,且建有幾座銳利突出部的城牆的宏偉城市,不由得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尤其是城牆及突出部上安放著的眾多大炮,更是令這幫來自舊大陸的移民們的內心感到了強烈震撼。

  新大陸居然有如此宏偉的城市!這裡看來和那些商人們所說的原始蠻荒的魁北克完全是兩個世界嘛!

  上帝!城外那片草原上放養著多少駿馬啊,還有數不清的綿羊和肉牛!

  碧波盪漾的人工水庫上棲息著大量的鳥類;憨態可掬的大水獺在水草間自由玩耍著,不時抓起一條肥美的大魚送進嘴裡嚼吃起來;水庫岸邊,不時出沒的狐狸盯著那些在水面上漂游著的水鳥直流口水……美麗、富饒的景色令這批新來的移民們感到一陣陣眩暈——這是幸福的感覺。

  整潔堅固的棧橋及防波堤、威嚴的岸防炮臺、醒目的燈塔以及高聳的滑輪吊杆,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人們這是一座現代化的優良港口。港口內停泊著許多船隻,有些是貿易商船、有些是軍艦、有些甚至是來自拉普拉塔和巴西的漁船,這些船隻整整齊齊地分門別類停泊在各自的專用碼頭內,一切都顯得很有秩序。

  防波堤將洶湧的南大西洋海水阻擋在堤外,堤內的浪湧很平緩,海水也很乾淨。不像波爾多的港口水面上漂浮著大量的垃圾、爛木頭甚至是屍體,空氣中除了淡淡的海水鹹腥氣外便再無其他港口內那種難聞的氣味。

  港口內也很繁華。碼頭堆場的邊緣地帶建立起了大量的兩層或三層磚房建築,依照建築門口懸掛著的漢語和西班牙語標識牌我們可以看出,這些建築多半是綜合零售商店、商業旅館、酒館、餐館、當鋪等商業設施。自從爆出西班牙奸細事件後,臨時停靠的船隻上的船員們便被禁止進入城牆範圍內,他們只能選擇在碼頭這一帶活動,華夏東岸共和國也不稀罕賺他們口袋裡的那點錢。至於外國使節或者重要的商業夥伴來訪,則由華夏東岸共和國外交部的接待人員將其統一安排至城內的東方賓館內居住。

  總的來說,這是一座漂亮、乾淨、整潔的港口。至少在新大陸,沒有任何一座港口能從這幾方面與之匹敵。

  新來的破產紡織工人及其家屬們按照老規矩被統一安排到碼頭外衛生局下屬的隔離區內,進行為期十五天的衛生檢疫隔離期。在隔離期內,他們將被教導東岸的各項規章制度、初級的軍訓以及語言教學。

  至於那些特別蒐集而來的小孩,按照執委會和政務院的規劃,他們將被連夜送往南方的羅洽地區。在那裡,執委會新建了一支直屬於執委會領導的單位——執委會近衛學兵團。這個特殊的單位——或者說這支特殊的部隊全部由12歲以下的小孩組成,平均年齡可能還不到10歲。

  目前來說東岸共和國的開發重心在一西一北。「西」便是指目前剛剛疏通完整條運輸河道的長山堡鐵礦項目;「北」是指鴨子湖北端平安堡附近一系列的工廠建設。相比較而言,羅洽那邊還基本是一片荒蕪地帶。

  執委會為了安置這幫孩子,抽調了本就緊張無比的人力在當初西班牙人遺留下來的設施基礎上,修建了一座簡易港口,用於運輸補給物資。此外,得益於東岸人每到一個陌生地方定居必定要將其要塞化、堡壘化的優良習慣,執委會同樣在此修建了一座城周為七百米的小型稜堡——兵團堡。

  兵團堡由磚石水泥混合砌成,共設有兩個城門,城牆上安置了12門中小口徑火炮。城牆內諸如水井、廁所、食堂、澡堂、倉庫、宿舍、學校、訓練場、武器庫等設施一應俱全,足以容納五六百人同時生活。

  緊鄰城牆外,是大片正在開墾的土地。按照計劃,這些土地將全部種植長絨海島棉,一來切合如今舉國上下通力發展紡織工業的主旋律,二來通過一定強度的勞動來鍛鍊這幫孩子們吃苦耐勞的品質和團結協作的精神。每塊田都細分到每個人的名下,到時候農田裡棉花的生長狀況也是學兵團教官們考核的一大項目。

  前期抵達的73名男女小孩已經被安排到那上了好幾個月的課了。與一般強制初等教育學校所教授的內容有所區別的是,學兵團學校裡教授的內容更多。除了傳統的語文、數學、藝術、自然、思想政治以外,學校裡還仿照舊時空大學教育模式,設置了公共課與專業課。

  公共課程包括:《法律基礎》、《軍事技術發展》(截止17世紀30年代)、《歷史講評》(至天啟年間的中國歷史)、《初等經濟學》、《初等心理學》、《初等社會學》、《初等管理藝術》、《宗教歷史演變》、《國際關係》、《產業競爭與發展》、《外國語》(西班牙語、法語、英語等外語任選一門)等課程。

  所有學生前五年全部用來學習傳統課程及公共課程,五年以後學兵團教官將根據每個人的天賦及成績進行分班教學,這個時候他們將開始接觸專業課程。專業課程主要劃分為人文社會類、經濟與管理類、自然科學類及軍事類,每個類別的學生比例被固定設置為1:1:2:3。

  比如軍事類,他們便會接觸到由陸軍部編寫的《軍事參謀制度》、《炮兵技術與戰術》、《土工及營壘技術》、《騎兵戰術》,以及海軍部編寫的《海上航行信號旗圖解》、《戰列線炮戰理論》、《洋流與航線》、《艦隊指揮藝術》等較為深入的課程。

  這些課程的教材全部是由穿越眾群策群力、嘔心瀝血編寫出來的,絕對是穿越眾最為核心的那部分競爭力。執委會對學兵團的期許很高,因為這不僅是一個軍事團體,同時還是一個幹部培養的搖籃。最為關鍵的是,這些學生的年齡還很年幼,又基本都是孤兒,在本地無依無靠。顯而易見的是,和他們朝夕相處的教官及執委會將是他們親近及效忠的對象。

  學兵團將執行封閉式管理,並設置了嚴格的作息制度。每週一至週五早七點至晚八點為上課時間,週六全天訓練,週日上午勞動、下午休息半天,農忙時節作息制度另行制定。

  執委會打算依託為期十年的不間斷教育,通過思想灌輸、價值觀引導、啟發式教學等手段將學兵團打造成自己的基本盤。十年後,學兵團的成員們開始源源不斷地進入企業、政府和軍隊,他們將成為執委會統治整個國家、展現自己意志的最有力的臂膀。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五十八章 東岸主義(二)

  莫茗回國家情報總局報了個到後,只進行了一個簡短的述職,便被中央執行委員、內務部長、國家情報總局局長焦唐下達了一個特殊的任務——護送這幫小孩前往羅洽地區的兵團堡。

  莫茗是500穿越眾裡面不多的單身人士,家裡也沒什麼親人,因此他爽快地同意了這個任務。

  10月11日,136名來自加斯科涅地區的法蘭西小孩和本國29名孤兒在晨曦中集合上路了。他們排著還算整齊的隊形,沿著1號公路,從東方縣西門出發,朝定遠堡方向前進。

  一路上護送這批小孩的,除了國家情報總局派遣的兩名學兵團未來教官外,還有一個排的騎兵部隊。這些小孩用充滿畏懼與好奇的眼神看著那些高大神駿的盧西塔諾馬,以及馬上那些身著筆挺制服的騎兵。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馬這種動物,因此發出了一連串的驚呼。

  兩名情報局的官員們好一陣忙前忙後,這才制止了這幫小孩們的混亂,讓整個隊伍繼續前進。

  「以後就當孩子頭了,唉,這保姆的日子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啊。」一名看起來很年輕的穿越眾情報員說道,說完還朝他旁邊的莫茗笑了笑。

  「孩子頭也未必有多差。」莫茗說道,「兄弟很面善啊,以前在情報總局裡沒見過你啊。」

  「剛調過去沒幾個月。」年輕情報員說道,然後伸出了手:「認識一下,情報總局民族與宗教政策研究室研究員劉昂。」

  「情報總局波爾多站站長莫茗。」莫茗伸出手和劉昂握了握。

  「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土豪站長啊?」劉昂一臉驚訝地說道,「看不出來啊。斯斯文文的人,沒想到那麼厲害。」

  「什麼亂七八糟的?」莫茗有些莫名其妙。

  「呃,你還不知道?」劉昂有些驚訝,「就是你昨天回來述職後啊,整個情報局大院都傳瘋了,說你在法國葡萄園裡『種人』……」

  「呵呵。」莫茗看了劉昂一眼,笑了笑,轉移話題道:「民族與宗教政策研究室是新成立的機構吧?主要做什麼的?」

  「還能做什麼?!」劉昂大大咧咧地說道,「當然是整天琢磨著種族融合、同化、宗教控制之類的政策與法規唄。我剛調過去兩三個月,目前還處於研究資料的階段,成果還很有限。」

  「那不錯啊,只要堅持研究下去,總會琢磨出點東西來的,我們國家目前還真需要你這樣的人呢,融合、同化移民,任重而道遠啊。」莫茗一邊走路一邊說道。

  「嘿嘿,只能說盡力吧。」劉昂看起來也是個健談的主,正好兩人路上也無聊,便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起來。

  現在關於人種的融合與同化已經成為華夏東岸共和國一項常抓不懈的基本國策了。為此,民政部下轄的宗教事務處和國家情報總局民族政策研究室在執委會的授意下合併成了一個全新的組織——民族與宗教政策研究室。

  該研究室為國家情報總局直屬二級機構,比各外派站還高一級別。劉昂就是該研究室的高級研究員,這位法律學士、經濟學碩士出身的穿越眾對歷史也很感興趣,他最近研究的課題就是歷史上三大多民族帝國——奧斯曼帝國、奧地利王國和沙皇俄國的民族政策。

  拋開沙皇俄國不談,這個國家有一個強大的主體民族,並不符合穿越眾的現狀。劉昂重點研究的是奧斯曼帝國和奧地利王國的歷史沿革、民族政策的得與失和各族國民的凝聚力以及對國家的認同感。

  「法國大革命後爆發的民族主義思潮催生了一個又一個民族國家,在英語裡面『nation』這個詞既是國家的意思,也是民族的意思,可見當時的社會形態。」談起他的老本行,劉昂的談性便濃了起來,「如今是大航海時代,民族意識還沒有抬頭。無論是歐洲各國還是亞洲的中國,老百姓的民族、國家意識都不是很強,這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要是我們再晚兩百年穿越,那麼完蛋了,我們肯定很難同化民族主義思潮氾濫的歐洲各國移民。」

  「現在同化也不容易啊,只能先設法讓不同族裔的國民們進行通婚混血,讓大家的外在的種族差異不再那麼明顯。」莫茗說道。

  「那只是第一步。」劉昂打了個響指,繼續說道:「接下來第二步要做的就是創建一個新的民族——東岸族。這一點,我們可以借鑑1839年登基的奧斯曼帝國蘇丹阿布迪爾梅吉德一世頒佈『花園敕令』①後誕生的奧斯曼主義思潮——即帝國中的每個人都是奧斯曼人,而不是什麼土耳其人、希臘人、保加利亞人、亞美尼亞人、猶太人、貝都因人、柏柏爾人或是其他什麼人。土耳其的政治家們寄希望於用這種思潮來抵消各地危險的民族獨立傾向,促使全體國民效忠帝國政府,維護帝國領土的完整。」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設想。但是,它最終還是失敗了,對吧?」莫茗問道,他的歷史雖然不是很好,但也知道奧斯曼帝國在一戰前一直是處於緩慢的崩潰狀態之中,而一戰後則徹底崩潰了。

  「是的,這個政策最終失敗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它沒有可取之處。相反,它很值得我們借鑑與研究。」劉昂解釋道,「土耳其的青年奧斯曼黨人②一面批判帝國上層的專制統治,一面極力向人們灌輸對於國家的自豪感,大力宣揚『祖國』的觀念,並認為中古時代的阿拉伯哈里發及波斯人均是奧斯曼人。整個奧斯曼帝國是所有奧斯曼人的,而不僅僅是土耳其人的。」

  「嗯,給國民灌輸國家自豪感、弱化民族概念、宣揚祖國的觀念。」莫茗思索著說道,「你繼續說,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說白了,一個國家必須是基於一個民族,這才能夠長久。這個民族可以是原有的,也可以是創造出來的。」劉昂繼續說道,「奧斯曼失敗的原因就在於她鼎盛的時候沒有能夠解決好民族融合的問題,等到她衰弱的時候,整個國家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口是基督徒,最大的民族是阿拉伯人,土耳其人的人口比例佔得並不多,這時候問題就很棘手了。她錯就錯在當年對那些被她征服的民族太過溫柔,竟然還允許他們保留自己的文化、傳統和信仰,沒有進行徹底的土耳其化,這真是不可思議。到最後,民族主義思潮泛起,西方強國也屢屢煽動其境內民族起義,再加上她第一次巴爾幹戰爭和第一次世界大戰均站錯了隊、吃了敗仗。那麼,帝國的崩潰也就不是那麼令人感到驚訝的事了。」

  「所以說……」莫茗看向劉昂,疑惑地問著。

  「所以說我們如今最迫切的行為就是要長期、堅持、大力推行我們的『東岸主義』!」劉昂斬釘截鐵地說道,「之前的民族政策搖擺不定,同化土著、抹消歐洲移民的民族色彩這些事還做的遮遮掩掩的,實在是有些過於保守、過於小心。很多歐洲人平時說話仍然在用自己的本民族語言;一些查魯亞人仍然過著自己原始、傳統的生活;更有甚者,北方的那些瓜拉尼人竟然還居住在形同保留地的獨立部落內,真真是不像話。」

  莫茗笑了笑,繼續傾聽劉昂的發言。說實話,他內心其實也是很贊同對方的意見的。

  「好在最近中央出臺的一些政策與措施讓我看到了撥亂反正的跡象。」劉昂口風一轉,開始誇起了中央的政策,「《國土資源法》的出臺,從法律上剝奪了土著佔有土地的合法權,為我們的行動提供了法律依據。最近東方縣出臺措施,要求全縣一鎮兩鄉(縣城為城關鎮、定遠鄉、牧場鄉)嚴格取締查魯亞人崇拜的原始宗教,所有查魯亞人必須居住到政府提供的居所內,穿政府提供的服飾,所有歐洲移民及查魯亞人任何時候不得使用漢語以外的語言交談,違者將被處以罰金或拘役,屢教不改者將被處以徒刑或流放。」

  「這是使用高壓政策了。」莫茗有些驚訝,「現階段使出這樣的政策妥不妥,會不會釀成什麼事件?國家正在發展的關鍵時刻,這時候可鬧不得任何亂子啊!」

  ①「花園敕令」:奧斯曼帝國蘇丹阿布迪爾梅吉德一世於1839年11月3日頒佈的改革敕令,宣告土耳其開始了「坦齊馬特」(改革的意思)運動。因宣讀敕書的地點在蘇丹王宮的御花園而得名。

  ②「青年奧斯曼黨人」:這是一批自由主義者,他們反對奧斯曼帝國的專制統治,要求自由和君主立憲。他們的組織起初並沒有名稱,1867年才正式確立青年奧斯曼黨的名稱。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五十九章 東岸主義(三)

  「放心,這次的政策針對的主要是土人。」劉昂說道,「土人的人口比例已經有些過大了,這其實是怪我們自己。陸軍捕捉查魯亞人的規模越來越大,經常是整個村子整個部落地強制遷移,所以這些新來的查魯亞人內心對政府存在一種很強的牴觸、仇視的情緒,同化起來效果很差。而且,在他們的影響下,一些原本民族色彩已經淡化很多的查魯亞人也部分恢復了原本的傳統,使得『逆同化』現象開始加劇,這是值得憂慮的。因此,便有了這次打擊查魯亞人落後傳統的政策出臺。」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莫茗點了點頭,出去大半年了,對國內情況的掌握確實有所欠缺。

  「嘿嘿。工商部及政務院那幫人還在整天叫囂著要更多的移民,更多的人口。」劉昂冷笑道,「都是一群腦子不太靈光的傢伙,人口多了有時候也不一定是好事啊。特別是在人口數量逐步逼近我們教育、同化和控制的極限能力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們需要的是緩一緩,好好地整合一下內部。將一切都理順了,根基打牢了,然後才是我們再度重啟移民的時候。可惜啊,可惜,很多人看不到這一點。」

  「那你要失望了。」莫茗嘆了口氣,說道:「這次我從法國加斯科涅帶回來了七八百法國移民,外加一百多小孩。幾個月後應該還會有第二批移民過來,接下來可能還會有第三批、第四批,你懂的……」

  「簡直是國賊!」劉昂憤怒地嚷嚷著,引起了周圍小孩回頭朝他看,劉昂不由得壓低聲音說道:「工商部那幫傢伙以為是在做一舉兩得的事情,既能賺錢,還能賺人口。看把他們美的,估計還要寫進年尾的工作報告中當做成績,我呸!這人口是進不得了,在這樣下去很危險。不過嘛,小孩倒是可以多進點。無他,好教育、好洗腦、好奴化,教好了都是我們的『自己人』,但是大人就要很謹慎了。莫站長,你是在這方面使得上力、說得上話的人,你能不能適時向總局、內務部提提意見?」

  「我會考慮的。」莫茗點了點頭,說道,「你看歷史上有沒有溫和同化成功的例子?」

  「沒有!」劉昂搖了搖頭,毫不遲疑地說道,「奧斯曼帝國的早期其實也是溫和同化的例子。她當時允許被征服地區的民族保留自己的宗教信仰、生活習慣和傳統文化,並嚴禁任何人強迫他們皈依伊斯蘭。而且處事公正,當被征服民族與土耳其人發生衝突時,更是依法辦事,絕不偏袒任何一方。」

  「就這樣都沒能同化那些被征服地區的民族?」莫茗有些訝然。當時奧斯曼經濟發達、社會安定,國勢臻於鼎盛,而且出了大批各個方面的人才。土耳其民族更是有著極強的優越感和自豪感,是被征服地區各民族所仰望與敬慕的對象,就這樣都沒能同化?!

  「沒有!」劉昂說道,「事實上奧斯曼帝國整個幾百年的時間內,她也就同化了一些小亞細亞地區的遊牧部落民族。至於阿拉伯半島的貝都因人、高加索地區的亞美尼亞人、阿塞拜疆人以及東南歐的希臘人、巴爾幹人幾乎都沒有能夠同化,唯一成功的可能就是那些作為『血稅』①交上來的年幼小孩子了。原因其實還是主要在土耳其人自己,對抗拒接受土耳其化的部落及民族太過仁慈、對不肯皈依伊斯蘭的異教徒太過溫柔、對展現出危險獨立傾向的地方勢力太過軟弱,幾乎把能犯的錯誤都犯了一遍,那麼最後事情的演變如何也就很自然了。」

  「那麼奧地利王國呢?」莫茗問道,「這個多民族的帝國的民族政策如何呢?」

  「這個國家在民族融合方面做得還要差勁!」劉昂不留情面地批評道,「其實她才是真正的溫和同化的典型。哈布斯堡王朝妄圖通過經濟利益捆綁、廢除民族歧視政策和加強對國家的統一認同感來做到各民族的融合,簡直是妄想加天真,比土耳其人還要差勁。這種國家和平時期就紛爭不斷,更別說遭遇危機的時刻了,簡直就是一盤散沙。1859年敗於撒、法聯軍,丟失倫巴第地區的領土和意大利中部的勢力範圍後,這個國家就已經陷入了窮途末路;1866年普奧戰爭慘敗,更是引爆了帝國境內的民族危機,匈牙利人在俾斯麥的支持下開始有了很強的獨立傾向。最後,奧地利皇帝弗朗茨.約瑟夫不得不將匈牙利人同樣提高到與南德意志人一樣的主體民族地位,實行帝國『二元制』,並給予了境內的克羅地亞、斯沃拉尼亞、特蘭西瓦尼亞等地區的居民以很大的自治權,最終才給帝國續命五十年,一戰戰敗後還是免不了解體的悲劇命運。」

  「這個國家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進行過民族融合,虧他們還是同一個宗教呢,真是可惜了。」莫茗笑了笑,說道。

  「他們有他們的歷史侷限性。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能重蹈這兩個國家的覆轍。」劉昂說道,「民族同化要趁早。趁著現在民族意識還不強的時候強力推行,十年二十年後就會小有成效,一百年兩百年後也許就會形成新的民族。對於移民的民族印記和宗教信仰要強力壓制,絕對不能犯土耳其的錯誤。其實之前我們做的還成,全國境內只有區區一座基督教堂,神父和牧師也基本都控制在我們手裡。你看看那些歐洲移民,很多人還是因為宗教迫害而移民到新大陸來的呢,你看他們中的許多人多久沒去教堂了?」

  「確實很多人很久沒進教堂了。」莫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劉昂的話,「其實我思考過這個問題。那些據說被迫害的新教徒其實根本就無所謂信奉天主教還是新教的,只不過他們在舊大陸沒有道理可講的宗教戰爭中被一股腦兒地誤傷了罷了。他們中很多人其實都是淺信徒,去教堂祈禱只不過是多年來的一種生活習慣罷了。而且,現在很多人也都改信了道教與佛教呢,說他們有多麼狂熱與堅貞的信仰那完全是扯淡,在利益與高壓控制面前,一切都是浮雲。」

  「所以說要堅持下去啊。我們要堅決推行『東岸化』,宣揚『東岸主義』思潮。構成民族的要素是什麼?文化、認同感和共同生活的土地。東岸主義思想的核心就是三點:一、所有國民都是東岸人,並以成為東岸共和國國民而自豪。華夏東岸共和國是拉普拉塔地區最強大的國家,國家發展所取得的利益由全體國民來分享。二、東岸文化是最先進的文化,所有其他諸如印第安文化、波蘭文化、加斯科涅文化、芬蘭文化等等都是落後的傳統與文化,必須加以摒棄。這裡面有個宗教文化要逐步、隱蔽地消除,不要明面上直接說出來,那樣可能會引起反彈。三、華夏東岸共和國是我們共同的祖國,她的領土即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根基。」

  「聽起來不錯啊。」莫茗讚道,「現在可能效果還不是那麼強,如果等到十年二十年後,下一代混血後代成長起來了,那麼東岸主義思潮可能就會事半功倍了。」

  「不錯!民族通婚是必須推行下去的,不然國家可能會出現族群分裂。這種事情要通過誘導來實現,目前階段下強制推行難度太大。等到將來我們的基本盤以及下一代混血後代成長起來後,再強制推行民族通婚,消除種族差異,誰抗拒通婚、誰拒絕說漢語、誰拒絕接受最先進的文化,那麼誰就……『有罪』!」說道最後「有罪」兩個字的時候,劉昂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了出來。

  「真是赤裸裸呢!」莫茗看著劉昂,玩味地笑著說道:「一切都是那麼殘酷、不講人情,宣傳洗腦、高壓控制、武力推行,哈哈,一點都不溫情脈脈。不過,我喜歡,這個新生的國家要想在夾縫中求發展、求生存,就必須拋棄任何布爾喬亞式的天真幻想,通過鐵與血的冷酷政策,調動、激發我們國家的每一分力量去與歐洲人競爭,才有可能獲得最終的勝利。現在的政府,只能說幹得馬馬虎虎,還得再看看。」

  「兄弟,我可找到知音了。」劉昂激動地說道,「我們政策研究室還有幾個人跟你的想法一樣。這個國家目前需要高度的集權,需要鐵與血的意志,需要軍國風,目前中庸的政策實在是太過於保守。」

  兩人一路聊了半天,大有相見恨晚之勢。到定遠堡前,劉昂給莫茗寫了張紙條,上面是東方縣縣城內的一個地址,名稱叫做「國家力量同盟會」。

  莫茗看著手中這張紙條,若有所思。

  ①「血稅」:奧斯曼土耳其在被其征服的巴爾幹及高加索地區實行的一種制度。即被征服地區的民族要選送大批7-10歲的兒童到土耳其蘇丹處,由蘇丹派人對其進行思想洗腦和軍事訓練。

  他們成年後作戰頑強,勇猛無匹,對蘇丹也極為忠誠,是奧斯曼帝國對外擴張時的重要力量。這些孩童主要是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塞爾維亞、阿爾巴尼亞、亞美尼亞、希臘等民族的基督家庭出生,最後基本都皈依了伊斯蘭,土耳其化相當嚴重。在鎮壓、屠殺本民族起義時毫不手軟,對奧斯曼帝國有很深的認同感。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章 東岸主義(四)

  學兵團的孩子們在下午時分趕到了定遠堡。

  定遠鄉如今基本上可以算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境內第二富裕的鄉鎮單位了。兩千五百的人口數量和為數不少的工廠撐起了定遠鄉的經濟繁榮。

  定遠堡堡城目前是鄉政府及一些機構、工廠的辦公地,隨著定遠鄉人民生活安定、經濟逐步發展,如今的定遠堡堡城開始顯露出了其繁華的一面。

  城外沿著護城河,是一溜的磚木混合結構平房,這是新建沒多久的集市。集市每逢休息日及國家法定節假日時開集,隨著老百姓購買力的逐漸增強,一些民間手藝人開始在此擺攤設點,出售一些東西補貼家用。

  這裡面有製作巧克力糖果的流動小販,有製作民族工藝品的手藝人以及出售獵物的查魯亞人。而且隨著擁有土地的人越來越多,一些附近的農民也會趁著趕集這個人流密集的時候將自己地裡出產的蔬菜或者水果挑到集市上來出售。定遠堡附近有幾家工廠,堡內也有一家軍校,擁有大量的消費人群,因此,這些攤點的生意都還不錯。

  按照計劃,學兵團的孩子們將在定遠堡這裡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出發。因此,將學兵團的一百多名小孩安頓完畢後,趁著天色還早,閒著無聊的莫茗便開始逛起了定遠堡內外。

  已經很多年沒有逛過街的莫茗穿著情報總局的黑色制服,胸口處雙頭鷹——陰陽魚的徽記在太陽光下閃閃發光。在集市上晃悠著的財政部收稅官和派出所警察們看到後都畢恭畢敬的舉手敬禮。

  這是隻有幹部才有資格佩戴的國徽啊,他們這些底層小吏不知道要爬多少年才能達到這個境界呢。

  集市上除了這些販賣各種貨物的小販外,還有一支特殊的宣傳隊伍。這支隊伍是教育部的下屬單位,專門在全國各地巡迴發佈一些鄰近的拉普拉塔、巴西或者舊大陸的各種新聞。當然,新聞的內容選擇都是有講究的,基本全是舊大陸歐洲各國以及教會的一些負面新聞。教育部試圖通過這種持續不斷的醜化宣傳,啟發移民們對比現在和以前的生活,增強他們對東岸的歸屬感和認同感。

  至於效果如何,大概只有天知道了,反正宣傳隊的成員們諸如穿越眾的老朋友裴德羅神父、弗朗西斯牧師和盧西奧警長倒是很賣力的。莫茗搖了搖頭,同化這些三觀已經基本定型的成年人顯然事倍功半,不過這事情倒也需要人去做,總不能就放任他們不管。成年人還是交給你們教育部去忙活吧,國家的未來還是要靠下一代。只有切實掌握了下一代,那麼穿越眾的統治便才算真正穩固了下來。

  定遠堡城內除了政府機構、工廠、學校、商店等設施外,還多了許多私人開辦的小商鋪、小作坊。譬如製作成衣的裁縫店、製作傢俱的木工場、榨油作坊、製作醬油的作坊、豆腐磨坊、釀酒作坊等等。

  隨著人民購買力的增強,對於生活家居用品的需求量也逐漸大了起來。最近幾個月內前往定遠堡工商所登記註冊成立商社、工場或作坊等私營企業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的存在也有效繁榮了地方經濟。

  在定遠堡兵站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總計165名娃娃學兵們在城內校場上開始集結。陸軍派來的教官亨利中士(充作法語翻譯)協助莫茗、劉昂等人整理隊伍,隊列整理完畢後全隊開進食堂就餐。

  就餐前,劉昂拿著執委會開具的特供單與定遠堡方面交涉一番後,定遠堡方面派出了十來個愛爾蘭廚師扛著大桶的食物走了過來。每個學兵的早餐都由兩塊肉餅、一小碟鹹菜、一個煮雞蛋、兩根油條和一小杯牛奶組成,這份早餐的奢華與珍貴程度毋庸置疑,這從旁邊一同就餐的定遠陸軍軍官學校學員們豔羨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

  分配給他們的早餐中可沒有牛奶這種奢侈的食物物,雞蛋也不是每天都能夠吃得到。執委會對這幫小孩可真是上心啊,這食物可是穿越眾的早餐標準呢,莫茗心裡有些感嘆。

  早餐結束後,亨利中士在劉昂的示意下開始了每天的例行訓話。

  「你,叫什麼名字?」亨利中士隨手指了一名大概10歲左右的小男孩,問道。

  「我……我叫……馬特奧,馬特奧.多布斯。」小男孩似乎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你的漢語名字呢?剛來的時候你的教官沒有告訴你嗎?」亨利中士將教鞭在餐桌上猛敲了一下,嚴厲地說道。

  「馬……馬特奧。」小男孩幾乎要哭了,不過他總算用不是很流利的漢語將自己的名字唸了出來。

  「很好,現在你坐下。」亨利中士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你們中絕大多數人可能都是孤兒,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們,你們不是沒有親人。你們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看看坐在你們身邊的人,你們今後很多年內會在一起生活、學習、訓練、勞動甚至戰鬥!在你們哭泣的時候、在你們受傷的時候、在你們陷入困境的時候,你們身邊的兄弟姐妹是除了執委會以外你們唯一可以依靠的對象。從今以後,你們都是兄弟姐妹,執委會是你們共同的父親,華夏東岸共和國是你們的祖國母親。你們今天的一切都是執委會提供的,你們能夠坐在這裡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庇護的,將來你們要********『父親』的權威,要勇敢捍衛『母親』的利益,將所有擋在前面的敵人通通消滅。」

  亨利中士在一邊慷慨激昂地說著,莫茗則在旁邊仔細觀察著孩子們的表現。也許是這幫孩子們年紀普遍偏小的緣故,他們中大多數人的面部表情都很茫然,看起來似乎沒什麼觸動的樣子。不過沒關係,這只不過是剛開始,今後這番話會有人在他們耳邊反覆提起的,直到這個信念成為印入他們靈魂的深刻烙印。

  亨利中士說完後,劉昂也上去說了兩句。

  「學員們,你們也許來自各個地區、民族,但是今天你們都是東岸人。是華夏東岸共和國給予了你們如今的一切,是這個國家在庇護著你們,給你們吃、給你們穿、給你們住、讓你們接受教育,你們所要做的,就是刻苦學習、努力訓練,長大以後回報國家,擁護執委會的領導,捍衛國家的利益。」劉昂說道,「你們是新時代的東岸人,接受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系統、最科學的教育。執委會將你們作為國家的接班人在培養,這個國家既是我們的,同時也是你們的。你們是執委會的孩子,是國家的棟樑,將來要和外國侵略勢力做鬥爭,和國內分裂分子做鬥爭,任何時間、任何場合下都不要忘記作為一個東岸人的準則——那就是捍衛祖國的利益。」

  早上的思想教育結束後,學兵團成員們背起自己小小的行囊,在帶隊教官和騎兵部隊士兵們的護衛下,踏上了南下羅洽的路程。對於年紀幼小的他們,這種程度行軍也不是能夠輕易完成的。為了以防萬一,定遠堡方面還臨時調派了三輛大車隨行,以隨時救護可能出現的因為各種各樣原因而無法繼續行軍的學員。

  10月14日傍晚,經過兩天時間的長途跋涉(中間在野外宿了一次營),學兵團的隊伍終於抵達了位於西嶺山脈(大庫奇利亞山脈)腳下羅洽地區的兵團堡駐地。

  兵團堡內駐紮了三個排的陸軍士兵(步兵兩排、炮兵一排),以及為數不少的學兵團教官及行政人員。先期抵達的一批加上新到的這一批學生合起來總數達到了238名,這238人便是執委會近衛學兵團一期的全部學生了。

  238名學生被分成4個連,每個連60人(第4連暫缺2人)。為了保證教育質量,執委會下屬各個部委通力合作,抽調了大量穿越眾(很多人是前中學教師)及少量移民充作教官,教授這幫學兵們各個方面的知識。

  1635年10月16日,在休整一天後,寄託了大家無限期望的執委會近衛學兵團一期4個連的學員們正式開學。由於語言問題,這幫學生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將在痛苦地學習漢語中渡過,除了語言學習外,伴隨他們的還有思想洗腦和體能訓練,總之,學兵團的教官們是不會浪費任何時間的。

  除了學習外,城外開闢的棉田也將由他們打理。學兵團總共開闢了238畝棉田,每人固定負責一畝,從播種到收穫全由自己負責,最後棉花的收穫也算是一項佔比不小的考核項目。

  而在學兵團忙碌著學習的時候,在群山連綿的長山堡鐵礦區,邵樹德正坐在一艘滿載鐵礦石的內河淺水運輸船上,順著平緩的運河朝下游駛去。而運輸船最終的目的地,則是位於數百公里以外的平安堡。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一章 東岸主義(五)

  若要評選一個華夏東岸共和國最勤勞、最勉力的高級官員的話,如果邵樹德說自己第二,那麼絕對沒人敢稱自己第一。

  自從去年5月份接手鐵礦工作組的工作以來,邵樹德絕大部分時間就是在野外度過的。鐵礦石運輸航道的疏浚、下伊河堡的經營、長山堡鐵礦區的建設,這幾件事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再加上當地複雜的地形及原住民形勢,邵樹德這一年多來說是殫精竭慮也是毫不為過的。

  上半年5月份的時候,曾經淤塞的伊河河道不但疏通完畢,甚至就連長山堡鐵礦區到伊河的一小段運河也已經挖通,鐵礦區的交通運輸條件大為改善。60噸級的內河淺水運輸船可以暢通無阻地直接航行到鐵礦區的貨運碼頭邊,鐵礦區開採出來的鐵礦石通過一段包鐵硬木軌道從礦區內運輸到這裡裝運,然後通過伊河航道經米林湖、兩湖運河(在聖貢薩洛河的基礎上疏浚)、鴨子湖進入平安堡。至此,長山堡鐵礦區進入了實質性的建設開發階段。

  內河運輸船運來了運來了大批的物資:武器、建築材料、生活物資、採礦設備和工具、運輸車輛以及大量的挽馬等牲畜,除此之外,更多的當然是人口了。

  四百多名移民、兩百名前海盜奴隸、一百多名查魯亞婦孺早在10月份前就已經就位。他們協助臨時調至此地的建築隊和部分駐軍開始修建長山堡要塞,並在山間開闢田地種植農作物、放養山羊等牲畜,以減輕後勤運輸的壓力。

  與此同時,鐵礦的開採也開始了小規模的試行。長山鐵礦是優良的含釩鈦磁鐵礦,礦石品位也很高,開採也很方便。10月份時,鐵礦區開採出了第一船鐵礦石,這標誌著華夏東岸東岸共和國鐵礦石零產出歷史的結束。

  為了紀念這個意義重大的歷史時刻,邵樹德決定親自隨船押運鐵礦石,順便巡視一下下伊河堡如今的建設進度。

  10月17日傍晚,編號為「伊運007」的內河淺水運輸船停靠在了下伊河堡的碼頭上。船員們將船尾錨拋下,船艏也用纜繩固定好,然後便三三兩兩地下船進城休息。至於船隻,將由碼頭守衛負責看守。

  得知邵樹德前來,目前擔任下伊河堡開拓隊隊長的穿越眾秦煜親自前來迎接。邵樹德這人也沒什麼架子,非常隨和,一邊與秦煜閒聊一邊往下伊河堡城內走去。

  下伊河堡城週一千米、城高五米,歷時大半年的建設,目前城牆及城區建設基本已經完畢,城牆內外各種設施也一應俱全,算是具備了城市的基本功能。城外緊貼著城牆的地方被開闢出來種植土豆及蔬菜,這同樣是為了解決城市短缺的補給品,減輕後勤運輸壓力。

  「整座城市一切都好,就是人口實在太少了。」秦煜苦著臉向邵樹德說道,「加上那些居心叵測的查魯亞婦孺,總共才五百人出頭,幹些啥事都不行。只能窩在附近種種田、打打獵,給過往的船隻提供補給品,這堡主當得憋屈啊。」

  「你跟我叫苦有啥用,長山堡那邊才七百人,也很缺人呢。」邵樹德說道,「現在來了批法國紡織工人移民,但是全被紡織工業總局給截下了。據說是因為他們要擴產,這些法國紡織工人就是最好的工人來源,別人要想爭那是千難萬難。」

  「這樣啊……」秦煜失望地說道,「總之去爭取一下罷,目前這點人手採礦肯定是不夠的。平安鋼鐵廠那鍊鐵爐一開就不能停,以目前長山鐵礦的產量,那根本不可能滿足那邊的鍊鐵需求,搞不好還是得坩堝鍊鐵、鍊鋼,那這鋼鐵廠建的就沒有任何意義。」

  「爭取肯定是要爭取的啊,不然你覺得我這次親自押運鐵礦石是為了幹嘛,好玩嗎?還不是做給執委會和政務院看的!」邵樹德沒好氣地說道,「不過你也別抱太大期望就是了。對了,最近東方縣出臺了關於整肅查魯亞人舊傳統、舊文化政策的文件,你看了沒?」

  「看過。」秦煜點了點頭,回答道:「關於文件的精神,我是很贊同的。這些查魯亞人墨守著自己的舊傳統、舊文化,還崇拜原始宗教,十分抗拒接受我們東岸的先進文化,比那些歐洲人還要頑固和反動。要是現在再不收拾了他們,過個幾十年、上百年,他們在咱國內還不得自成一體,給其他移民留下個極其惡劣的榜樣啊。」

  「那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邵樹德皺了皺眉問道,「下伊河堡這邊查魯亞人也不少,而且那些歐洲移民也不見的就比查魯亞人好多少吧。你看看他們,雖然沒有教堂,但生活中還是經常向上帝祈禱;平時說話多半還是用本民族語言,只有和異族交流時才會說漢語;更有甚者,有些人還自己剪裁民族服裝;這一切的一切你都準備怎麼處理?」

  「所以說難啊。」秦煜重重嘆了口氣,說道:「這邊條件太差。移民基本都是新來的,老移民基本沒有,因此他們也就缺少學習與模仿的榜樣。不像老城區,東方港五千人口現在哪個不能用漢語進行流利的日常對話?哪個不是和我們穿一樣的衣服、吃一樣的食物、過一樣的生活方式?很多基督徒甚至改信了道教或佛教,或者根本就是成了無神論者。要是下伊河堡這邊有這麼濃厚的氛圍,那還擔心個屁的同化問題啊。」

  「說的是啊。」邵樹德也跟著嘆了口氣,「尼瑪在長山堡那鳥不拉屎的山溝溝裡蹲久了,我都感覺自己要被他們同化成野人了。不過同化、融合這件事,事關我們的根基,再難也要堅決推行下去。如今看來,還是原住民最難同化,真是沒有想到啊!原本最愚昧的他們應該是最容易接受我們生活方式與文化的,沒想到他們的傳統習慣是如此的頑固。」

  「傳統習慣頑固還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問題。」秦煜補充說道,「最關鍵的是他們的自我認識覺醒。即使是滿口說著漢語、完全模仿了我們生活方式的土人,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對我們仍然是持敵視與不信任的態度的。畢竟,我們和歐洲人都是外來者,是侵佔他們土地與權益的掠奪者和征服者。這種事,只要是一個心智正常的土著,他肯定就會產生這樣的念頭。分裂的種子,其實在一開始就已經種下了啊。」

  邵樹德不說話了,這件事的確很棘手。最近在政府內部他也隱隱聽到一股呼聲,這股呼聲最先是從情報部門傳出的,然後得到了其他許多部門中一些激進分子的呼應與同情。這幫人認為,現階段國家應當停止一切移民活動,好好苦練內功,先整合消化了當前的一萬多人口再說。等整合好了內部的諸多事務(主要是民族同化、思想統一)後,再重新啟動移民,如此周而復始,一步步地增強自己的實力。

  應當說,這個呼聲有一定的道理。現在很多地方比如下伊河堡和長山堡,新來的移民佔了絕大多數。由於華夏東岸共和國幹部數量的嚴重不足,尤其是合格的基層幹部的缺少,使得無論是生活、工作還是民族融合、宣教,都只能靠當地級別最高的穿越眾官員去親自主持。而這些穿越眾幹部一般來說都比較繁忙,而且也缺乏助手與幹部,經驗也未必有多豐富,推行起各項工作來效果極差。

  典型的就是下伊河堡和長山堡兩地。這兩處地方新歐洲移民與查魯亞人佔了主體,目前儼然成了「化外之地」。居民們本就不強的漢語能力在逐步退化,移民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經常會聊到舊大陸和家鄉,而且他們的傳統文化也被更多地保留了下來,這種種的一切都顯示出了這兩處地方與共和國中央的離心之感。在那些激進分子的眼中,這些抗拒「東岸化」的移民們都是必須要被嚴密控制與鎮壓的對象,直到他們徹底摒棄原有的舊文化與舊傳統,成為一個較為純粹的東岸人。

  「希望將來中央政府不要向這些人舉起屠刀吧。」邵樹德默默地嘆了口氣,暗自想著。僅僅是因為抗拒接受你的文化,就要被羅織上一堆罪名,然後被投進監獄或者直接處死,作為接受過21世紀現代文明教育的邵樹德,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同化方式的。

  邵樹德當晚在下伊河堡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在補充完補給品後,伊運337號內河淺水運輸船滿載著鐵礦石,離開了下伊河堡碼頭,繼續順流而下,直往米林湖而去。

  疏浚拓寬過的航道行駛起來相當順暢,僅僅用了兩天時間,伊運337號便離開了蜿蜒曲折的伊河,進入了煙波浩渺的米林湖。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二章 東岸主義(六)

  自從1633年11月第一批居民定居平安堡,掀起了平安堡的發展熱潮以來,經過近兩年的建設,如今平安堡已經赫然是一座擁有正式居民千餘人的城鎮,在東岸共和國內穩居前三(東方縣城關鎮人口五千多,定遠鄉人口兩千五百人)。

  按照中央不成文的規定,某個據點正式居民一旦過千,那麼便將被撤銷開拓隊體制。這不,就在本月初,民政部在派員核查確認了戶籍表之後,正式下文結束了平安堡開拓隊體制,平安堡升格為平安鎮。只要煤河上游的煤礦區(正式居民八百多人)的人口與經濟再上一個新臺階,升格為鄉;兩地人口總數突破三千人,政府年財政收入突破兩萬元,那麼平安縣的正式組建也就將被提上議事日程。

  這可是全國第二個縣級行政單位,要說平安堡的一干官員們不動心那絕對是假的。比如對於新近上任的平安鎮鎮長錢浩來說,一旦他當上了平安縣的縣長,那麼這份資歷就了不得了,對他以後在仕途上的發展將有極大的促進作用。

  為了實現這一宏偉目標,錢浩等一干平安堡的官員們開展了轟轟烈烈的經濟大發展行動,他本人更是三天兩頭坐船去中央要錢、要人、要物資,整個平安堡呈現出一種積極蓬勃向上的精神。

  所以當10月27日一大早,伊運007號內河運輸船抵達平安鋼鐵廠貨運碼頭的時候,邵樹德看到的就是一副熱火朝天的場面。貨運碼頭上堆放了大量的鐵礦石、生鐵,這是外購回來的;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大量的煤炭(主要是褐煤)。早就翹首以待的鋼鐵廠職工們在看到貨船靠港後,乾脆充當起了碼頭工人,很快便將這船鐵礦石卸載完畢,然後堆放了起來。

  「邵組長,您怎麼親自來了?」由於錢浩去中央跑物資去了,因此平安鎮鎮長政務助理徐文選便代替他前來迎接。面對這個難得的巴結「閣老」級別高官的機會,尤其是在雙方之間還曾經有過那麼一段交情的情況下,徐文選再不好好把握那就真是傻子了。

  「當年煤炭工作組解散時,平安堡城周不過幾百米,人口不過區區五百人,經濟更是毫無起色。城牆外除了開闢出來的寥寥幾畝菜田外,便是大片原始森林。沒想到時隔兩年,平安堡竟是大變樣,不但城區擴建了一倍,人口也是翻了一番。」邵樹德饒有興致地看著周圍開闊的碼頭堆場和已經建設完畢的平安鋼鐵廠廠區,笑著說道:「就連當初還是一片密林的鴨子河(雅庫伊河)入湖口一帶,都讓你們興建起了這麼幾間廠子,真是令人振奮啊。」

  「呵呵,這都是老領導當年打下的基礎紮實啊。」徐文選恭維道,「而且,老領導身在中央,給平安堡的支持也很大,這一點錢大人經常和我提及,平安堡上下千餘百姓一直也是感激莫名。」

  「你啊,就不要跟我玩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邵樹德揮了揮手,笑罵道:「平安堡、煤礦區是我擔任煤炭工作組組長期間建立起來的,我對這裡一直很有感情,我不支持你們支持誰!如今看到這裡發展得這麼好,我也很欣慰呢。對了,現在長山堡鐵礦區的產量一時之間很難提得起來,平安鋼鐵廠正式投產的時間可能要延後了。我看你們這裡也立了一些石墨坩堝,這不錯,先將就著產一些鋼,給周圍一些配套廠提供點緊缺的鋼材原料。」

  「是,這也是錢大人的意思。」徐文選附和著說道。然後他指了指鋼鐵廠旁邊的幾座廠房,說道:「那邊是新建的國營第一機械廠,目前主要是製造一些簡易車床以及各類機器零部件,據說以後紡織機器的生產任務也要挪到這邊來。這個廠還有一個奇怪的鍋爐車間,聽說還成立了一個什麼蒸汽機研發部,前陣子還試製出一批樣品來送到各地試用,可惜本地的那個在試用過程中爆炸了,還死了兩名工人。目前那邊暫時停工了,說是要繼續研究改進。除了這個機械廠外,中央已經批准了抽調大魚河兵工廠的部分技術人員與工匠,到這邊來建設一個規模更大的兵工廠——國營北方兵工廠,明年年初就要開工了呢。」

  「唉,在長山堡的山溝溝裡蹲了一年,沒想到這裡變化這麼大了。」邵樹德有些感嘆,「以前對這裡的印象也就停留在政府公文的描述上,一直很難有直觀的印象。今天到這裡來一看,才發現變化還真是大啊。哈哈,這裡也是我們國家的縮影,日新月異嘛。」

  「我大東岸國正如那初升之旭日,氣象萬千啊。」徐文選也很是感慨,「想想那垂垂老矣的大明,真是可惜可嘆。呃……邵大人,下官非是心懷故國,只是略有感慨而已。」徐文選一時失言,有些尷尬。

  「無妨。」邵樹德擺了擺手,「我對徐助理你還是瞭解的,你對國家的忠心毋庸置疑。我等前宋遺民與大明百姓同出一源,些許感慨懷念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大宋已亡數百年,你等也早已經不是大明臣民,以後這等感慨還是少點為妙。如今中央的政策風向,我想徐助理你這麼精明的人肯定也是能夠領悟的。」

  「是,是,老領導這也是為了下官好。」徐文選額頭微微有些出汗,說道:「朝堂上的些許議論,錢大人也是經常說與下官聽的。中央既然決議革除陋習,刷新振作民氣,平安鎮自然是一意遵從。此事錢大人已委託給下官主持,下官也是一刻不敢懈怠。」

  「哦?你在做這事?小錢這甩手掌櫃當得逍遙啊。」邵樹德來了興趣,問道:「你怎麼做的?說來我聽聽。」

  「平安堡千餘人大多乃淳樸中國子民,習性與朝廷所推行之禮制有頗多共通之處。加之城內各項設施齊全,因此這定期洗澡、定期理髮、推行官話、穿新服飾、禁絕邪教、民族通婚、保持衛生等方面推行起來並無難處。下官的精力大多放在曉諭百姓上,告誡爾等如今乃東安子民,需老實幹活、服從命令,為國家創造效益。此國不僅僅是某一家一姓的,亦是我全體東岸子民的。」徐文選說道,「下官組織了一個宣教隊,每日裡專挑那人流密集處,向百姓廣而告之:如今大家都是東岸子民了,大明已成過眼雲煙,國家給了你們地種、給了你們屋住、給了你們飯吃,你們就應當好好報效國家。誰要是不聽國家的話,那就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

  「噗。」邵樹德剛打開水囊喝了一口水,聽到徐文選嘴裡冒出來這麼幾句極具喜感的話語,差點一口噴了出去,「哈哈,徐助理,從你這斯文君子口中聽到這些市井俚語,我一時忍俊不禁,哈哈。平頭百姓性喜逐利,此事倒也不必一味說教,可以利誘之。關於這一點,定遠鄉那邊就做得很不錯,你們可以去學學。如今那邊兩千五百人口,除了面目膚色外,幾於中土無異。對了,我聽說如今大明女子很吃香啊,首都那邊都有遠道而來此地奉上大筆嫁妝求娶大明女子為妻的。」

  「是有這事。」徐文選略有些尷尬地說道,「因為前陣子風傳,娶異族女子為妻者仕途上晉升更快,以後所領工資中也將比別人多拿一部分補助。由於國內泰西人多,大明人少,那些泰西軍官、工匠、官員們又看不上土人女子,因此紛紛前往平安堡求娶大明女子。其競爭之激烈駭人聽聞,聽說有七八人同至一戶人家者,重金攀比,最後一海軍軍官以50元的天價嫁妝娶得一位大明女子為妻。此事遠近轟動,不知道羨煞了多少家裡沒有女兒的大明百姓。」

  「呵呵,這倒不也是空穴來風。」邵樹德呵呵笑道:「仕途上晉升更快是無稽之談,但是多領部分補助倒是真的,這個政策馬上也要出臺了。我聽說本地百姓大多娶了鄰近煤礦區的韃坦女子以及南面鎮海堡那些泰西女子為妻,平安鎮光是獎金就發放了上千元,不錯啊,你們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民族融合是國家的百年大計,馬虎不得。不趁現在容易的時候強制推行下去,將來怕是要付出代價的。好了,咱倆也別站這兒了,趕緊把貨卸完,我一會還要坐船去東方縣。」

  「啊?老領導這麼急著要走,下官已經在家中略置薄酒,還望老領導賞光。」徐文選急忙說道。

  「哪有那閒工夫啊。」邵樹德嘆了口氣,「我今天是要去中央和人鬥氣呢,沒辦法,長山堡那邊缺人啊,急著呢。下次吧,知道你小子現在也是個有點身家的主了,榨油作坊生意不錯吧,哈哈,下次去首都的酒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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