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700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6
第二百九十八章 情報準備(三)

  「北極星」號輕巡洋艦護送著幾艘南海運輸公司的商船,緩緩駛進了加的斯灣,朝港口慢慢挪去。今天的天氣非常好,能見度很高,空氣也很清新,銀鷗和海鷗在空中飛舞,似乎在和西班牙的漁民們爭奪捕魚的權利一樣。

  由於是風帆船隻,因此在駛入加的斯灣時船長們一般都非常小心,比如此時航行在右邊的「北極星」號輕巡洋艦的右側,就有兩塊被稱做「大豬」、「小豬」的岩石。這種岩石白天露出水面,看起來很明顯,晚上漲潮時則淹沒於水中,不知道坑了古往今來多少船隻,據「北極星」號艦長丁震上尉所知,南海運輸公司就曾經於此不甚觸礁沉沒了一艘滿載紡織品的商船,非常之不幸。

  加的斯港口外面有些小島(後世都已填海與陸地連成一片),小島上有一些磚石質地的堅固建築。比如著名的聖塞巴斯蒂安城堡就位於其中一座小島上,丁震放眼望去,只見島嶼上的城堡正在進行整修,一些從東岸進口的海防火炮也正被一一安放上去,取代那些老掉牙的黃銅或青銅火炮。

  操作火炮的士兵同樣也重新接受了培訓,而且上級還派出官員前來視察、考核,雖然不知道他們這種虛應故事的行為又多大效果就是了。而西班牙人之所以花資金和人力整修這些堡壘(除聖塞巴斯蒂安要塞外還有兩座海岸要塞),主要還是看到了上次英西戰爭時包括加納利群島、牙買加乃至加的斯等地紙糊一樣的海防要塞體系,居然被英國艦隊攻佔了炮臺,守衛炮臺的士兵一鬨而散,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

  因此,現在西班牙人發了狠,一定要重整包括加的斯在內的幾個重要商港的防禦體系,以對付遺產戰爭爆發後可能來襲的法國海軍。要知道,在兩支寶船隊出港後,西班牙國內基本就沒什麼像樣的大船了,與法國海軍可謂是大哥不說二哥,誰也別笑話誰。甚至可能其實力還不如法國人呢,多年前的唐斯海戰就是明證,更何況這些年西班牙忙於陸地上其他事務,在海洋上基本沒什麼得力的投資了。

  所以啊,雖然華夏東岸共和國的海軍官員們拍著胸脯保證說殲滅法國海軍主力、封鎖其海岸線,但凡事不就怕個萬一麼?萬一法國海軍突然開到了西班牙近海,對西班牙王國展開襲擾戰呢,這可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畢竟,在土倫港,還駐紮著法國人的「大槳艦隊」(即東方艦隊,因多是槳帆戰艦而得名),這種船在地中海這個澡盆子裡的海岸線附近尤其靈活,一般的風帆戰艦在機動性上還真及不上他們,因此對這支艦隊多加提防是必須的——東岸人派來歐洲的艦隻數量肯定有限,他們首先要集結一支有力的主力艦隊尋找法國海軍決戰,剩下的戰艦則要承擔包括封鎖、攻擊、騷擾在內的多項行動,封鎖法國海岸線都力不從心,更別提幫助西班牙照看海岸線,因此凡事還是多考慮考慮為妙,西班牙人可不是沒腦子的蠢貨!

  一艘掉了漆的小型單桅帆船不緊不慢地靠了過來,這是西班牙人的檢疫船,來過的人都知道,非常小,由12個奴隸槳手划著。自從聯合省和英格蘭鬧了黑死病之後,現在其他國家的人在面對上述兩國的船隻時簡直是如臨大敵,西班牙人也不例外。當然了,名義上西班牙人對近一階段所有外國來港的船隻都要進行檢疫,但其實主要是針對英國佬和荷蘭人,其他國家的也就胡亂應付下罷了。

  一名海關官員帶著兩名加的斯醫學院的學生很快上了「北極星」號,只見他先是用驚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這艘他從未見過的輕巡洋艦——這種把艏樓、艉樓縮進甲板內的設計在此時的歐洲可謂是從未有過——半晌後才砸吧著嘴巴向丁震上尉詢問,這艘船來自哪裡、名字叫什麼、船長叫什麼、有多少人等等。最後兩名醫學院的學生在匆匆問了幾句船上是否有人患病,並隨便看了幾眼後,幾人便下船再度划走了。這檢疫果然是鬆得可以,不過這可能跟他們是東岸人有關,西班牙官員也不敢過於刁難,畢竟他們的祖國面臨的險惡形勢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檢疫完畢的「北極星」號的前桅被放了一隻鵝,這表示該船已經接受過檢疫,可以繼續向前航行了,而丁震上尉和其餘幾艘商船最終停靠在了加的斯城附近的碼頭上(加的斯有羅塔、雷亞爾、聖瑪利亞和加的斯城四個碼頭)。

  在派副官去辦理完畢繁雜的入港手續後,已經是入夜時分了,丁震上尉帶著兩名心腹,在船上換了一身西班牙人稱之為「Casaguillas」的寬大服裝,再戴上有著寬大帽簷的帽子,然後趁人不注意,於陰影中下到了碼頭上,並在一名西班牙官員的接應下,走上了一條偏僻的碎石小路。

  這條路或許天生少有人行走,或許西班牙人做了「處理」,丁震等人走了長達五分鐘,竟然一個鬼影子都沒看到,也是奇了。小路的盡頭有扇門,門前有座吊橋,幾名西班牙士兵持槍守衛著。在與守衛稍稍交涉了一番後,他們放下了吊橋,讓一行人走了進去,然後又警惕地封閉了吊橋,讓人感覺如臨大敵一般。

  吊橋後面是一片用被本地人稱做「selleria」的石頭建造的房屋。這種石頭取自海邊,是一種混合了貝殼、黏土和砂石的松石,人們在海邊將其弄碎,然後趁退潮時用手推車將其運到城內。該石頭比較軟,易於切割,再加上它們還會逐漸變硬,因此非常適合用作建築或要塞的主體材料,據說聖塞巴斯蒂安要塞就是用這種「會變硬的松石」與進口的荷蘭煉磚修繕的,一旦完工的話將非常堅固,如果再配上加的斯港周邊(包括港口炮臺)的超過三百門火炮的話,這個西班牙的最重要的港口應當還是可保無虞的,前提是守衛它的士兵們不要再像加那利群島聖克魯斯港那樣一鬨而散。

  「丁上尉,我在此等候你們多時了。」穿著一身中尉軍服的南次郎朝丁震熱情地笑道,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七八位身穿土黃色東岸預備役軍服的男人,估計都是軍官們,這會正略有些拘謹地杵在那兒,聆聽著上官與海軍的人談笑風生。

  「路上遇到了一些風暴,不得不在懷遠島躲避了一些時日,因此來得晚了一些。當然,幸好還來得及,法國人還沒喪心病狂到現在就開戰。」丁震上尉與南次郎握了握手,說道:「所有的器械、軍資、補給品都運來了,讓西班牙人找個人少的時候搬運,小心些。」

  「放心,我會省得的。」南次郎聞言朝身後吩咐了幾句,然後便有一位翻譯越眾而出,去找西班牙協商去了。

  話說在這次即將與法國人爆發的戰事中,東岸人除派出海軍襲擊法國人的海上力量之外,也會派出部分陸軍部隊打擊法國人的海外殖民地,其中法屬聖多明各是重中之重。當然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派遣部分陸軍在法國沿海搶一把,然後迅速離開前往魁北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聯合參謀本部之前已經制定了這個計劃,並且派了五百名奉國*軍官兵先期來到了西班牙加的斯港,隨時等候下一步的命令,南次郎陸軍中尉目前就是他們的帶兵指揮官。

  相信有了這五百個雜牌軍士兵,一旦當他們出現在法國人的魁北克殖民地時,估計能讓那些人直接嚇尿了吧。嗯,如果能夠在法國沿海搞上那麼一把的話,這對任何指揮官而言都是難以拒絕的誘惑,當然這需要海軍的大力配合以及西班牙人準確的情報支援。

  「好好在這整訓吧。」丁震上尉拍了拍南次郎的肩膀,說了聲珍重,然後便離開了陸軍的祕密營地,前往西班牙人安排給自己的住處,一個陰冷、偏僻的小城堡。

  城堡位於城內地勢較高的地方,四周種著橄欖樹,這使得城堡就像被圍起來的花園一樣。如果站在城堡頂層的閣樓上的話,丁震上尉發現自己可以很輕鬆地俯瞰整個加的斯港,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座艦碇泊於何處,可以看到來來往往進出港的商船,更可以看到幾艘停泊於另外一側的運銀船。

  在堡壘乃至整個城市的每個角落,都豎著木十字架,街道上到處都有乞丐以上帝或聖徒的名義乞討,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著丁震上尉,這是一座充滿著濃郁的天主教風情、號稱是天主教國王治下的土地。

  此時天色已晚,海潮嘩啦啦地衝刷著海岸,很多守衛堡壘的西班牙士兵放棄了自己的指責,轉而去捕魚了,這令他看了大為搖頭。懶散的性格、渙散的紀律,這樣的軍隊,即便你給予他們再先進的武器和再堅固的堡壘,恐怕也是枉然的。現在丁震已經有些可以理解加那利群島聖克魯斯港炮臺的士兵為何在英國艦隊襲來時一鬨而散了,加的斯港的都如此渙散了,更別提遠離本土的海外據點了——當然這或許也和西班牙王室的財政狀況過於糟糕,大量拖欠這些戍守士兵們的軍餉有關(這在整個西班牙都很普遍,最多的能拖欠一年以上),畢竟軍人們也要吃飯、也要生活,或許剛才在巷子裡叫賣鹹魚的人裡面,就有這些戍守堡壘、要塞的西班牙士兵們的家人。

  「幸好咱大東岸的財政非常健康,每年的軍費開支撥款也很及時,軍需品的數量和質量也能得到保證,這使得軍人們能夠在一個相對有尊嚴的生活狀態下,好好打磨自己的作戰技能。」丁震上尉用鱷魚牌火柴給自己點了個菸斗,一邊抽一邊想道。

  「北極星」號停泊的位置離丁震所住的城堡並不遠,他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船上那昏黃的燈光以及甲板上來回走動的水手的身影。他們停泊的距離離碼頭極近,幾個大火盆將附近的夜空照得通透異常,幾艘搖槳小船正圍著「北極星」號打轉,或許是一些兜售果蔬、淡水和新鮮肉食的小販吧,要不就是直接和人玩「船震」的***丁震想道。

  當然也有些小船上裝的是諸如帆布、蒙皮、纜繩、木焦油、小型桅杆之類的船具,這都是在他們的船隻前往畢爾巴鄂之前必須採購的。因為到了那裡,可未必有這麼全的物資可以採買了,而且價格上可能也比較貴,質量上也未必好。

  比如,加的斯港出產的纜繩就很有名。區別於一般國家用大麻、亞麻搓繩的做法,西班牙人是用一種叫「sparto」的草來做纜繩。這種草是一種非洲蒲草,長在安達盧西亞、格拉納達的沙質山丘上,用它做的繩子非常結實耐用,且不需要再塗抹焦油,成本上也比其他國家的纜繩要便宜一些——可惜這是在西班牙,手工業異常衰敗的西班牙,不然憑此一項每年就能出口他國大量繩索、纜繩、草蓆等物事。

  在港口卸完貨並採買完畢物資後,「北極星」號就將與商船隊分別,然後肚子前往比斯開灣沿岸的畢爾巴鄂港「隱居」,等待出擊的命令。它不是第一艘前往畢爾巴鄂的東岸戰艦,事實上在此之前已經有兩艘「節氣」級風帆護衛炮艦抵達那兒了,而在後面的幾個月內,依然將有大量東岸主力戰艦以護航的名義夾在在商船隊內來到西班牙,然後陸續開到畢爾巴鄂港集結,直到戰爭爆發後迅速出擊,尋找法國海軍主力並戰而勝之。

  現在,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路易十四率先動手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6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大幕拉啟

  1667年2月3日,法屬聖多明各法蘭西角。

  一場豪雨過後,碧空如洗,非常澄淨。剛剛從自由邦新京港返回的一艘雙桅中型帆船上,下來了一群客人,準確地說,是十餘個白人及數名黑人僕從,他們在碼頭邊分乘了幾輛從東岸進口的大型四輪馬車,然後就著破損泥濘的土路搖搖晃晃地進了城區。

  「維克托,這次去新京港,有什麼感受嗎?」法王路易十四新委任的總督克萊蒙特將其中數人迎進了自己的官邸,然後笑著問道:「我聽一些商人(多半是走私商人)說道,南邊的特立尼達島現在已被東岸人佔了,他們在那還駐紮了一些軍隊,少許想前去發財的冒失的小夥子們倒了大黴,現在都已經滿身鐐銬地在東岸人的伐木營地內幹活了。呵呵,這夥異教徒在加勒比海的勢力越來越雄厚,這真的讓人很擔心呢。」

  「現在是需要擔心異教的傳播了。」維克托是一名天主教神父,此時只見他先是虔誠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然後才說道:「現在位於密西西比河口附近的自由邦的異教徒的數量也與日俱增。這些人信仰的是道教,創建人是Daokiun,這種教的信徒們努力讓自己從所有會擾亂心靈平靜的煩擾中超脫出來;另外當地也有一些人信仰佛爺(Fo-e),這種宗教不允許殺生,因為他們認為自己祖先的靈魂可能輪迴到了這些無理性的動物身上,但這種人真的很少,因為能夠堅持不殺生的人在自由邦實在太少了,並且他們很喜歡吃肉,雖然肉食很貴且並不多麼常見。」

  「這些道教徒們承認有一上帝,居住在天堂,可以看到所有事。但他們對上帝的瞭解真的十分有限,不知道上帝是不是還活著,總說上帝無處不在。他們的神職人員每天早中晚都要鞠躬、上香各一次,但卻不知道三位一體的存在,這真是可笑。」維克托神父大笑著說道:「現在值得注意的是,當地又出現了一種新的教派,並且因為這些人的地位問題而發展迅速,且主要走上層路線,很多官員、貴族都成了這種教派的信徒,未來前景不可限量。嗯,這種宗教就是由一些立足於孔子著作的思想家所形成的教派,他們自稱是孟子的學徒。」

  話說自從華夏東岸共和國執委會多年前做出向自由邦流放不好管教的明朝讀書人的決定後,這麼多年下來,累計流放到那邊的明朝人的總數已經是相當之多了,算起來大概有一千七八百人的樣子。這些人由於能讀寫、會說漢語(這也是自由邦欽定的國語),見識也不少,文化水平也不低,因此在自由邦很是吃得開,很多人成了達官貴人的幕僚、贊畫一流。如果再算上他們的膚色與東岸國族也是一般無二,因此就更容易獲得自由邦權貴們的青睞了,要知道,黑八旗對東岸的懼怕和敬畏,可是深刻到骨子裡的,因此在面對這些明朝讀書人時,自然也是禮遇有加了。

  而從這些明朝讀書人的角度來說呢,在大明時被擄走時(基本都來自淮安府,因當地經濟的繁華而居住著很多士紳、豪商及致仕官員的子弟,當然現役官員也很多,蓋因當地衙門也超多)本以為死路一條了,後來沒想到陸續被跨海運到萬里之外的東岸,這令他們已不知該怎麼說、怎麼想了。

  來到東岸後,有的人很快就認清了現實,經過痛苦的人生落差及轉型後,慢慢融入到了東岸的新式生活之中,雖不習慣、雖不快樂,但也只能如此了。當然還有更多的人怎麼都轉不過彎來,老是搞出這樣那樣的問題,那麼對不起了,就只能將其流放到海外了,免得在國內給自己惹麻煩——如果他們的家人自願跟隨一起前往海外流放地的話,那麼政府也是同意的,而且這種全家出海流放的一般來說還是佔了大多數呢。

  流放過去的讀書人到了自由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他們為了生活,自然也只能依附那些達官貴人們做做幕僚、師爺、贊畫的工作了。幸好他們也非常擅長這類文案工作,處理起來也井井有條——尤其是那些現役或致仕官員及其子弟們——說起來還真的有效提升了自由邦的行政效率呢。

  到了後來,這些人更是主動參與到了政務中,幫助黑八旗的大老粗們釐清吏制、稅制、兵制,搞了一套結合東岸及中原明、宋兩朝的大雜燴的制度,比如樑向儉的混血黑人兒子梁贊的奉天城馬步軍都指揮使的官職就是如此,當初還讓初次聽聞的執委會諸公們目瞪口呆,也算是這些讀書人的「能耐」了。

  「說說新京城裡的情況,神父。你知道的,作為國王陛下的忠實僕人,我有義務向他彙報這些情報。現在東岸人的艦隊和人員大舉挺進加勒比海,我總是很不安,因為這威脅到了國王的利益。」總督耐著性子聽神父講了許多有關異教徒的「邪惡行為」,然後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表示懺悔,最後才向神父說道。

  「好吧,嗯,怎麼說呢,在新京港這麼一段時間內,我和亨利船長他們一直試圖弄清楚一個問題,即他們這個僅僅是由兩座城邦組成的國家,到底有多少人口?沒人能告訴我一個確切的數字,有人說幾千,有人說有兩萬,但我認為應該有一萬人上下吧,不會再多了,因為他們的經濟實力養不起太多人。」維克托神父說道,「我曾經試圖多逛逛他們的首都,好了解一些我想知道的東西,但很糟糕,兩次都失敗了。你知道的,由於我們的長相問題,走到哪兒都有一群男孩圍著我們,或許他們把我們當成了某種奇怪的動物,他們用石頭、沙子和髒東西扔我們,我們每次都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擺脫這些討厭的『追隨者』們。但即便是這樣,我們仍然抓住有限的機會搞清楚了一些事情——」

  「我在城市的外圍看到,路的兩邊都長滿著稻穀、睡蓮和一種當地人稱做慈姑的植物——嗯,橢圓形的,比土豆大不了多少。靠近海岸線的地方還有一些椰子樹,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來的,因為這種樹據說只有亞洲才有,或許是當地的一些新華夏馬來人帶來的種子吧。值得一提的是,自由邦的主體民族黑人並不懂得如何種水稻,事實上他們最擅長的還是諸如高粱、花生、芝麻、西瓜等旱作植物,因為他們在南非時就種了幾百年這種植物,但他們非常善於飼養牲畜。」

  「我猜測,這些人之所以能夠種植水稻這種農作物,大概還是由於東岸人持續多年流放至此的那些明國犯人們的緣故吧,當然那些從新華夏島流放至此的馬來人也會種植這種農作物。」維克托神父繼續說道:「這些人不需要給他們的牛喂草料,因為它們整年都在牧場上跑。他們也很少在家裡養母牛,因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需要牛奶、黃油和奶酪,不像我們舊大陸的人那樣,這或許是因為生活習慣的差異吧。」

  「這個國家的人做飯也非常簡單,他們不吃麵包而是吃米飯。他們將米放在水裡煮,再讓水流掉,吃膨脹開來的熱米飯。我曾經目睹過碼頭上的自由邦民眾吃飯的場景,他們在地上圍坐成一個圈,然後從木桶裡盛上一碗滿滿的飯,吃完後一次又一次地裝飯,同時還吃些其他的菜。只有一些有身份的人才會有餐桌、餐布、餐巾和像樣的餐具,他們的吃的肉和魚都被切成小塊裝在盤子或罐子裡,他們還會喝一些自釀的劣酒或茶葉……」維克托神父繼續說道,絲毫沒注意到克萊蒙特總督閣下越來越黑的臉色。

  「說重點,神父!他們有多少軍隊,有多少大炮?戰鬥力如何?我首先需要了解這些,而不是有關無聊的異教徒的宗教、飲食或文化信息,你回去後或許可以把自己的這段經歷寫成遊記出版,但現在請先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東西,明白嗎?」克萊蒙特總督終於忍無可忍了,出言打斷了自以為感覺良好的神父的「自言自語」。

  「好吧,你總是這麼心急,總督閣下。」維克托神父聞言後先是一愣,然後無奈地說道:「他們的軍隊據說很多,不少於兩千人,這應該和他們的人口結果有關,青壯年佔了多數。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過戰爭經驗的,準確地說,是替東岸人賣過命上過戰場,那些人吹噓的時候總這麼說。但他們究竟打過什麼樣的戰鬥,激烈程度又如何,這個很難評判,因為誰也沒見過他們打仗,雖然據說他們在對付印第安人的戰鬥中表現出色。哈哈,印第安人,哈哈,這又能說明呢,什麼也不能說明。」

  「有些印第安人部落還是勇悍難制的,算了,這個暫且不談。」克萊蒙特總督擺了擺手,在房間內踱起了步來,因為思考問題的關係,他嘴脣邊的兩瞥虎鬚顯得更加挺翹了,半晌後才聽他說道:「現在我很擔心一個問題,那就是一旦東岸人與我們交惡,那麼這些黑人士兵有可能被派遣過來與我們作戰。維克托神父,即便我們有著上帝的指引,但整個聖多明各能夠在兩千裝備著大炮且有一定戰鬥經驗的黑人士兵的襲擊嗎?」

  「這真的不太可能,除非我們能夠將他們的船隻在外海就攔住。」神父如實迴應道。

  「一旦這些黑人過來襲擊聖多明各,那就意味著我們已經和東岸人全面開戰了,他們駐紮在特立尼達島的軍艦會把我們的船隻壓得出不了港的,我肯定。」克萊蒙特總督說道,「這真是個令人煩心的問題啊,更何況東岸人本身也在特立尼達島上有著駐軍。」

  「您為什麼會如此擔心呢,我的閣下,我們目前似乎與東岸人正處於和平狀態吧?他們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攻擊我們,即便他們都是該死的異教徒。」維克托神父有些不理解了。

  「這個問題其實告訴您也無妨,因為巴黎收到了消息,指出西班牙人很可能與東岸異教徒之間簽訂了一份軍事同盟,很可能會對偉大的法蘭西不利。這個消息的準確性很高,因為我們從不止一個西班牙伊達爾戈那裡聽到了這種說法,綜合起來看似乎確有其事,因此國王陛下將之通報給了各個海外殖民地的主要官員,而這也正是我派你們隨船前往自由邦打探消息的原因所在,我必須對敵人的情況做到心中有數。」

  「這可真是糟糕!」維克托神父驚呼道,「那麼國王陛下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為什麼還要執意對西班牙開戰呢?」

  「已經停不下來了。」克萊蒙特總督用複雜的語氣說道:「20萬陸軍的召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現在他們已經被武裝起來,戰爭的機器已經無法停止運轉。貴族和將軍們紛紛請求國王陛下給予他們表現自己勇武的機會,而陛下也很樂意通過征服南尼德蘭、弗朗什孔泰、洛林、斯特拉斯堡等地來擴大自己的名聲與威望,已經沒有可能停止這一切了,否則國王會丟大臉,法蘭西的聲譽也將嚴重受損。再說了,相比攻佔上述地方進而窺伺富得流油的聯合省,些許海外殖民地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即便聖多明各這麼大的地方也比不上洛林或斯特拉斯堡一處啊!」

  這句話倒是實話,在法蘭西這種陸權大國眼裡——雖然該國已經開始執行五年65艘重型戰艦的建造計劃——加勒比海外殖民地的地位也就那樣,為了順利奪取南尼德蘭這種國王和貴族們朝思夢想的土地,海外殖民地就算全丟光了又如何?

  而也正是秉持著這種思想,1667年2月20日,法王路易十四親自趕到前線,然後率領最精銳的三萬五千人進入了西屬尼德蘭,比歷史上早了足足三個月的樣子。至此,西、法戰爭算是正式爆發了,東西軍事同盟密約也已正式激活!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6
第三百章 率先行動

  「一二一、一二一……」懷遠港外,剛剛晉升中尉沒幾天的鄭大林正督促著奉國*軍官兵們進行整訓。此時的懷遠島異常炎熱、潮溼,上頭也有意調低了大家的訓練強度和密度,但這並不代表大夥不需要訓練了,該來的還是得來,比如最基本的列隊放槍等等。

  畢竟,奉國*軍的官兵們雖然是雜牌軍,但最基本的待遇還是不差的,雖做不到頓頓有肉吃,但至少不會讓你餓肚子(像第烏的葡萄牙殖民軍隊一到雨季就解散,軍人們在大街上乞討為生的場景是絕對不會出現的),隔三差五地還能發下來一些水果罐頭、醃肉罐頭或巧克力等食品調劑一下,每個月多少也有少許緊貼意思意思,比起西班牙那種欠餉幾個月乃至一年,軍人晚上還得捕魚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他們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頑強的戰鬥意志了,打順風仗、太平仗或許行,逆風仗可能就不太行了,畢竟是僱傭軍嘛。尤其是在東岸人承諾此戰無論勝敗都會在戰後給予他們東岸國籍,這可能進一步助漲了奉國*軍官兵們惜命、怕死的情緒,再加上他們沒有陸軍應有的榮譽感,很多人在需要拼命的時候未必能夠頂得住。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吃飯進攻法國的海外殖民地,真的需要搞到拼命才能贏的地步嗎?或許有些攻堅戰鬥會有,但大部分地區應該都是聞風而降的吧,因此這些雜牌炮灰軍隊差不多也夠用了。

  而在與奉國*軍官兵們一牆之隔的另外一處軍營內,數百名陸軍正規軍正在集體保養槍械。這些部隊的組成包括第一混成營的第一、二兩個連,獨立野戰炮兵第一連、獨立第一工程兵連及一些勤雜參謀人員,總計七百餘人,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戰意高昂,算得上是一股強橫的力量了——統領他們的藍飛上尉曾經笑言,讓他帶著這些人,在奉國*軍千餘官兵的配合下,他敢把維拉克魯斯也給攻下來,作為給祖國的「獻禮」,當然這都是玩笑了。

  俗話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在加勒比海這種潮熱的地區,「糧草」的範圍還應包括大量的藥品,比如阿司匹林、風油精、清涼油、驅風油、活絡油、紅花油、金雞納霜、發財酒、鴉片酒、蘆薈油、番瀉葉等等,另外一些經過《明醫籍考》、《宋醫籍考》編纂組認可、驗證過的中藥丸劑,也被納入了聯合參謀本部事先的採購清單之中,這會一併發放到了懷遠島上的倉庫內。

  其實,你可別小看了這些看似不怎麼佔地方的藥品,真要算起來都是價值千金的,外面多少人想買還買不著呢(受限於原材料短缺的苦處,產量雖有緩慢增長,但始終嚴重不足)。要不是軍部面子夠大,即便都是國營藥廠,但也絕對不會這麼便宜賣給你。要知道,在熱帶地區,有沒有這些藥品傍身真的是兩個概念!可以這麼說,正常情況下,在熱帶地區作戰,戰死戰傷導致的減員,肯定遠遠小於疾病帶來的減員,所謂疾病猛於虎,在潮溼悶熱的熱帶,這可不是一句空話,東岸人最大的敵人其實也不是法國佬,而是水土不服及各類疾病啊!

  「才來這懷遠島不到一個星期,我這渾身上下就感覺很不利索了。」藍飛上尉穿著陸軍夏季作戰常服,一邊拿著蒲扇扇風,一邊說道:「在巴塔哥尼亞吃過沙子,在鯨鬚港臥過冰,在巴西流過汗,但那些比起熱帶的懷遠島來,還真是小兒科啊。這裡實在太難受了,待長了肯定要出毛病。我記得當年荷蘭東印度公司圍攻尚在葡萄牙人統治下的馬六甲港,動員了數千人,圍攻了半年,結果打仗沒死幾個人,因疾病減員達七成以上,最後不得不黯然退兵。這還是以土人為主體的部隊呢,在野外作戰都混成這副慘樣了,你想想咱們這一群來自東岸大草原的首都子弟,又怎麼能夠適應這裡潮溼悶熱的氣候呢?還有那些奉國*軍官兵也是,我記得要麼是來自寒冷的俄羅斯的,要麼是來自乾燥的奧斯曼的,對這裡的氣候比我們還不適應啊,或許只有部分來自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的意大利佬能好一些了,但也有限。唉,這仗也不好打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熱帶,習慣了就好,不習慣就是個死字而已。」懷遠鄉鄉長周樹人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出了一個冷漠的事實,國家開拓總局調撥而來的移民,目前死於各種疾病以及水土不服的數字,已經有了一百多人了,就這還是在做好了充足準備的情況下呢(當然普通移民是沒有足夠的藥物指標的),在熱帶開荒和生活,真的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要不然中國古代往南方發配(那還不是熱帶地區呢)的官員及其家屬們也不會哭天搶地了,實在是死亡率超高啊,說十不存一或許有些誇張,但也好不到哪去。

  「說說法國人吧,他們在附近有什麼樣的力量。我們派了幾次商船前往聖多明各,但一直沒什麼頭緒,只是知道當地有法國軍隊的存在,但人數多寡、戰鬥力強弱一概不知。雖然我很有信心能夠擊敗他們,但不知道敵人內情總是讓我很不習慣。」或許是不想再談論懷遠島這該死的天氣了,藍飛拿毛巾擦了擦汗,隨口轉移了話題。

  「仍然沒有確切的信息,之前你也看到了,蔡安國上尉的『南十字星』號在聖克里斯多夫島外海捕獲的那艘幾十噸的法國商船,上面的水手和商人來自南特,曾經也去過兩次法屬聖多明各,但對那兒的情況依然一無所知。甚至於,當我們的人向其問起,最近兩年法王路易十四有沒有向島上派遣不怎麼受他喜歡的胡格諾教徒士兵時,這些人依然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所以,大概只有居住在法蘭西角的法國官員們才能弄得清楚了吧。」周樹人聞言攤了攤手,用一副無奈的語氣說道:「國家情報總局的人對此感到很著急,憲兵隊的人同樣沒有絲毫頭緒,因為他們一時半會沒法往那兒安插人手,以前的工作真是太失敗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說到這裡,周樹人看了眼藍飛上尉,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果你們對於圍攻法屬聖多明各有什麼困擾的話,我建議你們不妨聯繫海軍,讓他們持續封鎖該島與外界的聯繫,讓其陷入困難之中。比如,我記得南特商人向包括法屬聖多明各在內的多處殖民地提供帆布和肉類,你們可以循著這個思路,讓這些島嶼殖民地不攻自破。」

  那得等多長時間!藍飛心裡直接否決了這個思路,讓他們這些驕傲的陸軍依靠海軍封鎖才能取得勝利,這是他所不屑為之的。更何況,他也堅持認為,就憑蔡安國指揮的「南十字星」號和「天狼星」號兩艘輕巡洋艦,根本休想封鎖住包括法屬聖多明各、聖克里斯多夫、馬提尼克、瓜德魯普等法國殖民地。再說了,人家法國人也不是傻子,他們也可以高價邀請荷蘭、英國、葡萄牙以及其他國家的船隻前來自家的殖民地進行貿易,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嘛,就像東岸的商船在兩次英荷戰爭期間公然往聯合省輸入物資一樣,你東岸人敢攔截你們的準盟友聯合省的商船嗎?要知道,現在法國人和他們可是處於結盟狀態呢,你不敢攔吧!那還封鎖個屁,白白給荷蘭人送錢是不?

  不過,剛才周樹人有一點說得也沒錯,那就是東岸人其實對加勒比海的法屬殖民地的實力真的少有所知。其原因大概主要還是雙方之間的貿易交流比較少,法國殖民地也處於半封閉狀態有關,他們除與特定的外國商人進行貿易外(主要是荷蘭西印度公司的商人),其餘時候是與本土的南特、勒阿弗爾、波爾多、迪耶普、拉羅謝爾等港口的商人進行貿易(其中聖克里斯多夫島更是與南特港之間建立了排他性的聯繫),而這也是從黎塞留、馬紮然到路易十四親政時代都一直所竭力支持的。這樣一來,外人對法屬加勒比島嶼的瞭解不多,也就可以理解了,誰讓其相對封閉了點呢?

  事實上這個時代外人對法國殖民地的瞭解也非常有限。比如,很多人就不知道1664年科爾貝爾組織海事調查——當時統計了全國九個主要貿易海港,得知100噸以上的重型貨船有329艘——的同時,也對法屬加勒比島嶼殖民地的情況進行了一番摸底。摸底的結果作為機密被鎖進了盧浮宮的保險櫃裡,外人無從得知,但路易十四有次和近臣交談時,曾無意中透露光馬提尼克島和瓜德魯普島兩地的白人居民加起來,就超過了8000人,極為可觀。

  另外一個數據是,1664年之前的十年,光迪耶普和拉羅謝爾兩個港口,就啟動了往馬提尼克到的65次航行,菸草、靛青(此項貨物在菸草價格下跌後尤為重要)、棉花、蔗糖乃至熱帶木材,都成這些海外殖民地與本土間進行大規模貿易的基礎——可惜仍然少為外人所知,除非東岸人向荷蘭西印度公司進行了解,事實上之前有些人已經向包括科內利斯.比克爾在內的西印度公司董事去信,打算了解下法國人在加勒比海的真正實力,免得一旦戰爭開打起來對其一無所知,雖然無論是陸軍還是海軍方面,對此戰勝利都信心十足。

  「還是不管那麼多了,我們先立足自身,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一切等到時候再看!我就不信了,有這麼強大的軍隊在手,還會拿那些法國人沒轍!」藍飛上尉猛然說道,他是決定了,趁著這會還沒開戰,要好好操練一下各部的協同作戰,免得到時候出問題。至於說敵人的內情,有的話固然好,沒有也無所謂就是了,反正打一打就清楚了,炮灰多的是呢!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的時間內,藍飛指揮的陸軍部隊在懷遠島上進行著艱苦的適應性訓練,期間還順手剿滅了城鎮附近兩個桀驁不馴的印第安人部落,並將俘獲的人丁全打包送給了北美自由邦,從他們那裡換來了一些諸如菸草、稻米、肉乾之類的補給品,倒也是不錯。

  而在他們訓練的這段時間內,由蔡安國上尉指揮的兩艘「星」級輕巡洋艦,卻也應加勒比航運公司總裁丁一愚的邀請,在近海搞起了反走私、反海盜的行為,這既是為了磨合戰艦上的一應人員,同時也順便撈些外快。畢竟,此次海陸軍大舉出動,耗費極為不小,能找補一點回來就是一點,另外弟兄們也能跟著分點戰利品的紅利不是(戰利品多就近賒銷給懷遠島,反正他們也需要)?

  1667年4月6日,一艘從橫海島方向開來的快速聯絡船在傾盆大雨中抵達了懷遠港,然後將一個驚人的消息告訴了藍飛、周樹人等人,同時海軍的蔡安國上尉也已經率艦返港保養,因此也一同與聞了這個消息,那就是法王路易十四已經正式向西班牙王國宣戰,並親自帶兵進入了南尼德蘭。

  得知這個消息後的東岸人當機立斷,決定不等本土的最終開戰指示,立刻全軍登船前往法屬聖多明各,對法蘭西角執行攻擊任務。與此同時,他們也要求那艘從佛得角方向開來的快速聯絡船先別急著離開,而是轉向開往莫比爾河口的加航公司總部及自由邦首都新京港,知會他們東岸與法國已正式開戰,今後若遇到法國船隻可扣留、可開火,無需彙報。當然,如果可能的話,也希望他們能派遣部分艦隻或軍隊前來幫助作戰。

  1667年4月21日,在半途于波多黎各島躲避了一陣子惡劣天氣之後,由兩艘「星」級輕巡洋艦護航的數艘東岸運輸船碇泊在了法蘭西角港外海某處,隨後便放下了多艘小艇,載運著部分作戰物資和奉國*軍官兵朝岸上劃去。

  上午十一點,隨著拖上岸的兩門輕型火炮怒吼著發出了巨響,雙方之間開始了正式接火!第一戰,由於東岸海軍的船隻不敢悍然圍攻有完備海防設施的港口碼頭,因為雙方爭奪的焦點變成了登陸與反登陸。而在法國人反應過來之前,東岸人已經將數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送上了岸,現在就看法國人如何動作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6
第三百零一章 法屬聖多明各(一)

  熱帶的天真是說變就變,剛才還驕陽似火呢,轉眼間就已經濃運蔽日,漫天陰霾,但這並不影響法蘭西角城外某處海岸邊法、東雙方上千士兵的激戰。

  指揮進攻的藍飛上尉站在海邊一處捕魚人歇腳的小木屋頂上,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前方的形勢。東岸的炮兵已經開火,獨立野戰炮兵第一連八條黑色的鋼管,齊齊指向了前方某處頂部只有約兩百平米的小土包,一夥穿著制服的法國佬已經氣喘吁吁地佔領了那裡,似乎想依託地形居高臨下地攻擊東岸大軍。

  他們的這個想法不可謂不正確,因為在東岸人繞過授予嚴密的要塞炮臺,選擇從側後登陸後。這個原本平淡無奇、沒有任何人注意的小土包就成了敵我雙方的必爭之地,剛才奉國*軍先鋒百餘人打算趁法國人立足未穩搶下這個位置關鍵的節點,結果不幸失敗。現在沒辦法了,只能強攻,除非東岸人放棄這處探頭陣地及已經運上岸的大量物資。

  一聲又一聲爆炸次第響起,那是炮兵弟兄們發射的爆炸彈。這種炮彈的可靠性雖然極低,但在很多場合下,仍然是攻堅戰的第一選擇,因為四散而飛的彈殼、破鐵片、釘子能給敵人造成不小的殺傷,雖然其爆炸率大概只有五成的樣子,但誰讓我們錢多呢?使勁砸就是了!我就不信打個幾百發炮彈法國人還能撐得住!什麼?火炮金貴,壽命有限?拜託,那是你舊大陸,在咱東岸,水壓機批量加工的滑膛炮炮筒多的是,你沒看運輸船甲板上正用滑輪吊杆大呼小叫卸著的是什麼?就是炮筒啊!所以給我使勁砸,別心疼彈藥和炮筒壽命!

  「我希望在一個小時內看到那個小土包變成法國人的墳包。」藍飛放下了望遠鏡,朝圍在身邊的參謀們說道。戰鬥已經沒什麼好看的了,法國人駐守在那個小土包上的軍隊足有兩百多人,密集得很,而且匆匆而來,未及開挖一些掩體、工事什麼的,這會在八門火炮不間斷的轟擊下,其日子一定非常不好過,撤退或者被消滅是遲早的事。唯一的懸念,大概就是東岸人需要多久才能攻克這個第一道險阻了。

  「撲街仔!」輕蔑地朝對面土包上的法國人吐了口唾沫後,炮兵連長拎著指揮刀繼續徘徊在每個炮位的後面,與炮長們討論每一次的彈道落點,以及如何做出休整,好更精準地打到敵人的頭上。炮兵,從來都是一個技術性兵種,軍官和士官(一般是炮長)必須通曉一定的數學知識,三角函數、拋物線什麼的簡直是必學科目,不然你憑什麼能夠打中敵人?要知道,現在可是滑膛炮的時代,打的還是球星彈,彈道本就很不穩定,你要是學藝再不精點,那還不是打中打不中全憑緣分?

  獨立野戰炮兵連已經持續炮轟了超過半個小時,並將一百多發炮彈送上了前方,其中絕大部分都落在了小土包上,顯示了東岸炮兵精湛的射擊技術,當然這也和目標比較大有關。一百多發炮彈中,差不多有七十發左右的炮彈成功炸響,並給了法國人一定的殺傷,只是這個殺傷效果如何,還有待觀察和試探。

  沉悶的爆炸聲漸漸稀落了起來,黑火藥爆炸後形成的煙霧一寸寸緩緩離開地面,繼而被海風吹散,露出被炮彈轟炸過後的小土包表面,那上面幾乎已經沒有站著的法國人了。他們要麼被炸死炸傷,要麼臥倒躲避紛飛的彈片,總之此刻藍飛的望遠鏡內看不到任何一個勇敢的法蘭西戰士杵在那裡。

  「好像山矮了一些啊。」鄭大林中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前方,然後大手一揮,一百多名奉國*軍士兵端著上好彈藥的步槍,排成密集的戰鬥隊形,小心翼翼地朝對面的小土包發起了攻擊,這是一次試探性進攻。

  他們一開始走得很快,因為還在法國人的火槍射程之外,但在到了一百多米的距離後,他們停下來進行了一次整隊,然後小心翼翼地像摸石頭過河一樣,放緩腳步向前慢行。

  「一幫怕死鬼,腦子裡整天都想些什麼呢?這個時候難道不是一鼓作氣衝上去?******,真是豬腦子,要是換了咱大東岸的正規軍,早上了刺刀衝上去解決戰鬥了,哪還像他們這般丟人!」在後面目睹這種奇景的鄭大林中尉有些氣急敗壞了,正想派人催促他們趕緊搶佔小土包,然後讓炮兵把火炮架上去呢,對面突然起了動靜了。

  只見原本沒甚動靜的小土包上,大群法國士兵在軍官的指揮下,排成密集的隊形,用標準的排槍齊射朝已進入射程的奉國*軍官兵們進行射擊,並導致了第一排的大面積傷亡,同時動搖了後面人的陣腳。

  不過好在一年來嚴苛的訓練給了他們戰鬥的本能,在一些軍官聲嘶力竭的吼叫下,士兵們止住了亂勢,然後結成鬆散的隊形,與法國人展開了對射。這種對射是非常吃虧的,一是法國人居高臨下,佔有優勢,二是他們多多少少有一些物體可供藏身遮掩,比起「裸」在外面的東岸人好多了,因此奉國*軍這一百多人在對射了一陣後,很快便支持不住退了回去。很多人想著,反正咱們這一次也是試探性攻擊,看看剛才炮擊效果的,犯不著拼命,因此一下子退得稀里嘩啦,跑得比兔子還快。

  第一次試探性進攻,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開炮,繼續開炮,******!」鄭大林中尉揮舞著軍刀下達了命令,同時對剛才這一波試探性攻擊的隊伍很不滿,抓著幾名領頭的軍官過來就是一頓臭罵。大意是試探性攻擊打成這副****樣也是沒誰了,下次再這麼打通通下煤礦幹活去,一輩子暗無天日,說得那些奉國*軍官兵們是面如土色,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炮兵轟完步兵衝,步兵衝完炮兵再轟,這幾乎已成了火炮越來越多的東岸陸軍的套路!

  而炮兵們的表現果然也是最讓人舒心的!他們用一如既往精準的射擊,不斷地將炮彈送到小土包上法國人的頭頂。剛才還神氣活現地用火槍齊射打退東岸試探性攻擊的法國人,這下又在炮火肆虐中遭了大殃,許多躲閃不及或沒有此類意識的人被彈片大量殺傷,小土包再一次淹沒在了黑色煙霧之中,尤其是在海軍也調了四門備用火炮過來助戰之後。

  炮擊又持續了快半個小時,就在藍飛都有些心痛炮彈和火藥的消耗後(東岸人預先在懷遠島上儲存了大批武器彈藥),第二次步兵進攻開始了。這次鄭大林中尉親自上前督戰,提著指揮刀的他強命精挑細選出來的四百名奉國*軍士兵上前,在用一頓排槍齊射壓住法國人已經有些稀疏的火力後,然後下令所有人上刺刀,展開了一次東岸人向來引以為豪的白刃突擊,只一次衝鋒就將山頂的法國人給趕了下去——其實也沒剩下幾個了。

  之所以出現這種局面,主要還是在兩次密集的火炮轟擊中,法國人的傷亡普遍不小,再加上第二次衝鋒時奉國*軍出動四百人,且多是敢打敢拼的,以至於他們僅僅稍微做出了些抵抗,撂倒了十餘名東岸官兵後,就被蜂擁而至的刺刀大潮給淹沒了。

  其實,這也不怪法國人,實在是他們對東岸人這種戰法極不適應。天可憐見,在此時的舊大陸,有什麼國家的軍隊會奢侈到幾百人的戰鬥場面都調集十多門火炮——且還是威力較大的八磅、十二磅火炮——來助戰呢?而且這十多門大炮還對著一個面積不大的小山包前後狂轟濫炸了將近一個小時,法國佬的戰鬥意志再頑強、軍人的榮譽感再高、為國王效忠的決心再強,也頂不住啊!更何況他們匆匆而來,也缺乏時間挖隱蔽設施,要不是東岸人的炮彈的爆炸率實在很成問題,以及無常的海風帶偏了很多炮彈的話,法國佬大概早就被轟下去了,都不用東岸步兵衝鋒。

  戰鬥就此結束,山包就此易主,進攻法蘭西角的第一道障礙已經被搬開。而且,隨著東岸人將火炮架上這個從法國佬手裡搶來的山包,那麼接下來的作戰也將變得容易許多,直到他們推進至法蘭西角的城區為止。

  而就在岸上的戰事如火如荼的時候,海上的戰鬥也已接近了尾聲。作戰雙方是由蔡安國上尉指揮的兩艘「星」級輕巡洋艦和一艘噸位不過一百多噸的法國武裝商船,這艘法國船原本好端端地待在法蘭西角港內,結果不知道怎麼搞的,也許是城內的長官逼迫的因素吧,這艘船竟然想趁著兩艘東岸戰艦轉向不及(當時它們位於下風處)的有利時機,直接逃出港,前往他處報訊。

  其實也難怪法國人會做此想,因為僅有的兩艘東岸戰艦就一般來說,是封不大住偌大的法蘭西角港的,這就難怪法國人打著出逃的主意了,因為他們急著把消息送到鄰近的瓜德魯普、馬提尼克、聖克里斯多夫以及法屬圭亞那等地,當然最後也會將消息帶回本土的波爾多或南特,以提醒國王陛下他的領土和子民已經遭到了東岸異教徒的悍然攻擊。

  但法國人低估了「星」級輕巡洋艦良好的操控性和飛快的速度,其實他們早就盯著法國人的一舉一動了,在發現法國商船意欲逃竄之後,兩艘船立刻調整帆桁,快速追了上去,並最終在兩小時後攔住了其去路。

  接下來的戰鬥就很無趣了,兩艘船數十門火炮欺負武裝商船上僅有的12門小口徑輕炮,自然打得法國人爹媽都不認識了。不過或許是有重要人物在船上的緣故,法國人一直堅持不肯投降,一直磨蹭到了船體側舷被打了個大洞、海水瘋狂湧入底艙的最後時刻,他們才在經歷了一番激烈的爭論之後,才最終放下了一條小船,打著白旗向東岸人投降。他們的運氣不錯,乞降最終得到了蔡安國上尉的許可,然後全部被押解到了「南十字星」號的底艙內關押了起來,同時隨船的東岸憲兵隊軍官也立刻抓住機會,對他們進行了突擊審訊。

  審訊得來的情報沒有出乎東岸人的預料之外,因為據法國人透露,法蘭西角內的法國駐軍數量並不多,大概在五六百人的樣子,多為在本土不受待見的胡格諾教徒士兵——這個年頭路易似乎對這些新教徒們特別討厭,派往葡萄牙打擊西班牙人、派往奧地利與奧斯曼人作戰、派往克里特島援助威尼斯人,以及派往新大陸充當炮灰的基本都是這些胡格諾教徒士兵,似乎打定了主意讓這些新教徒們在外面消耗掉,省得在國內看得厭煩。

  海軍第一時間將得到的情報傳遞給了陸軍的總指揮官藍飛,這個時候他已經將指揮部立到了剛剛用大炮從法國人手裡奪過來的小土包上,然後用望遠鏡觀察起了前方城市的情況。在這個距離上,獨立野戰炮兵第一連的120毫米口徑(炮彈比歐洲的12磅略重)滑膛炮已經可以轟擊到城市一角了,但只能用空心鐵彈,且轟擊到時炮彈已成強弩之末,造不成多大威脅,充其量給法國人一些驚嚇罷了。

  還是得用海軍重炮來轟擊!經歷過剛才小土包一戰,他已經對勸降這些死硬的法國佬失去了信心,感覺怎麼還是得做過一場才行!而攻堅戰、巷戰,卻一直是最令人討厭、也最易產生傷亡的戰鬥形式,因此他在審慎思考過後,決定還是穩紮穩打,即依託小山包構築工事,然後向海軍商借重型火炮,將其架到山包上之後,居高臨下轟擊法蘭西角城,以逼迫法國人出來決戰或乾脆投降。

  不過,當海軍將審訊得來的情報報告給了他,使他得知城內僅僅只有三四百法國正規軍人(如果算上民兵可能不止)之後,他覺得似乎也可以先行試探性攻擊一下,反正運輸重型火炮並將其安裝起來,也是很費時間的,兩者完全可以並行不悖嘛!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6
第三百零二章 法屬聖多明各(二)

  1667年4月27日,晴。

  這幾天老天爺看起來還算給東岸人面子,法蘭西角附近範圍內除有一天下了一小會雨外,其餘時候都是烈日當空,豔陽高照,將一片大地烤得幾乎冒出油來。而這樣的天氣,說實話對於東岸人將海軍戰艦上一些備用火炮拖上小山坡,其實還是非常有利的,畢竟不是誰都願意在泥濘地裡打滾的。

  當然了,這些18磅海軍長管艦炮(口徑135毫米,其實比18磅略重)雖然不輕,但絕對也沒沉重到不好移動的地步。畢竟,東岸製造的大炮因為材料配比的因素,素來以輕便而聞名,比起舊大陸的火炮在這一點上強了很多。因此,在工程兵連、奉國*軍和部分海軍士兵的奮力忙活下,東岸人也只花了六天時間就將這兩門從「南十字星」號輕巡洋艦底艙武器庫內調撥而出的備用大炮,送上了藍飛上尉所在的小土包(其高度不過區區數十米),然後將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法蘭西角的城區。至此,針對法國人城區的炮擊行動已經隨時可以展開,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已經就位!

  而在這幾天內,法國人方面也從港口要塞拆掉了幾門相對輕便的小口徑火炮,然後調過來與東岸人展開了炮戰。只不過他們的這些老舊的青銅火炮,還不如東岸陸軍的105毫米(類似於舊大陸的8磅炮)、120毫米口徑的野戰炮呢,因此對戰起來的結果可想而知——在一門炸膛、一門出故障、三門被擊毀後,法國人便徹底消停了,放棄了與東岸人展開炮戰的不明智想法,更何況他們的炮彈與彈藥似乎也很不足,故這會只能被動等待東岸人的進攻了。

  法國人能拆大炮過來與東岸人進行炮戰,東岸陸軍自然也不會幹坐著不動,事實上這幾天內他們也組織過幾次對法蘭西角的試探性攻勢,不過都被打回來了而已。其實這也很正常,東岸人的攻勢不堅決,有點試探的意味,而反觀法國人,雖然之前在城外的小土包上損失了一百多人,但保衛自己家園的決心意志還是相當強的。再加上法蘭西角本來就是法屬聖多明各的同時中心,全殖民地唯一堪稱城市的地方,貴族、官員、大商人還是有一些的,對整座城市的掌控力比較強,因此能夠一直堅持下去。

  到了今天,如果火炮安裝再拖延的話,藍飛上尉可能就會有點坐不住,放棄目前執行的這種被一些海軍官兵私下裡譏笑的「大保健」打法,取而代之一些比較激烈的手段了。準確地說,就是他要派上前幾日一直作壁上觀的第一混成營兩個連的步兵了。

  這些裝備了米尼槍、經受了嚴格訓練的正規軍士兵,一直是藍飛的心頭肉,之前都放在身邊充當總預備隊,打算隨時應付突發狀況。這會兒奉國*軍的試探性攻擊不力,他便動了將其調上前線,打法國人一個出其不意的心思。不過好在後來火炮安裝順利,兩門長身管的135毫米口徑巨炮的炮口,被對準了視野內的法蘭西角城,戰鬥至此似乎將要變得簡單許多,因此這才又臨時撤下了這兩個連隊。

  下午一點整,就在大家吃完午飯,小山包周圍各部進入防禦工事各就各位之後,兩門135毫米口徑的大炮怒吼著發言了,勢若千鈞的炮彈穿越空氣的重重阻隔,以離弦之箭的速度狠狠地砸向了法蘭西角城。其中第一發炮彈稍稍偏了些,砸在了城中的某處水塘內,濺起了沖天的水柱,在城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另外一發炮彈則如有神助地砸在了某間教堂的尖頂上,直接將其削去了薄薄一層,讓人看了格外振奮。

  「沒有什麼問題是兩門巨炮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四門!」藍飛轉頭看著仍在吭哧吭哧死命搬運的兩門24磅重型艦炮,心裡默默想道:「又巨炮削弱敵軍士氣,然後再在陸地上緩緩推進,掃清障礙,關鍵是不能讓法國佬看到他們能勝利的希望,如此破城也就輕而易舉了。哼,大保健打法就大保健打法吧,這才穩妥,至少比周亞夫那種強命士兵對著堅固要塞猛衝猛打要高明上許多吧?咱的人手本來就有些不足,還有打這打那,還要佔領地方,不省著點用不行啊……」

  炮彈就這樣一發接一發地被送入了城內,並造成了不小的混亂與恐慌。其實平心而論,僅僅兩門長身管重炮,按理說其實應該造不成多大傷亡的,蓋因其發射的一般是鐵彈,不會爆炸,只能對建築造成損壞,甚至就連一些堅固的建築物都無法造成多大麻煩,因為距離稍稍有些遠。

  問題的關鍵在於,除了冷卻炮管的時間外,這兩門火炮是一刻不停地在發射的,即便考慮到珍惜炮管壽命的因素,每天加起來也能將差不多一千發炮彈送入法蘭西角城內。這些炮彈在城市內橫衝直撞,撞著人畜算他們倒黴,撞著建築物也可能造成一定的次生傷害,而且是時刻不停的,人可能搞不死幾個,但對士氣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時間長了很可能會讓人神經崩潰的,當然也可能讓人變得麻木而適應。

  而且,在另外兩門恐怖的24磅海軍艦炮也被拉上來之後,可想而知法國佬會崩潰成什麼樣。不過在此之前,陸軍也可以適當地向前推進了,當然炮兵還是唱主角!

  從4月28日開始,在第一混成營第二連的壓陣下,數百名奉國*軍官兵在獨立野戰炮兵第一連及海軍四門輕型火炮的配合下,試探性地朝港口附近的海防炮臺進攻,不過被拱衛炮臺的敵陸防要塞所阻。

  法國人躲在堅固的工事內,使用固定重型火炮或移動的輕型火炮與東岸進行對抗,令攻勢極為艱難,在付出了數十具屍體後,最終只攻克了一處小小的陣地,奪炮一門而已,頗為雞肋。藍飛上尉最終不得不下令停止對敵堅固工事的進攻嘗試,在將兩個連的東岸正規軍留做預備隊,並仔細看著炮臺那邊的法國軍隊後,其餘人便轉而集中精力進攻法蘭西角城了,再不做其他想法。

  對了,剛剛被東岸人奪來的一門18磅重型海防火炮,因為其特殊的位置,很快便被東岸人掉過頭來朝法蘭西角城進行轟擊,這進一步降低了法國人的士氣。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彈藥不太夠,東制火炮的口徑與法國人的有些區別,這門法國海防重炮大概只能打個一天就會因為缺乏炮彈而偃旗息鼓。

  但無論如何,若是沒有強力外援的話,法蘭西角城內的法國人,其失敗幾乎已經是可以確定的事情了。在面對藍飛上尉這種不惜工本的「大保健打法」(專靠優勢火炮欺負人,儘量避免人員死傷)的時候,法國人的辦法真的不多,只能一點點被東岸人揉碎、推平,連給對手造成重大的殺傷都不能,因為人家很少給你公平廝殺的機會。

  至於說有別的法國部隊從法屬聖多明各過來支援法蘭西角城這邊,這純屬想多了。在法屬聖多明各這麼一大塊地方,其實真正被法國人殖民、開發的區域並沒有人們想象中那麼大,且基本都集中的沿海附近,內陸的山林地區不說交通不便,就是環境也很惡劣,故從來沒有什麼人過去定居或開辦種植園。

  關於這一點,東岸人戰前已經與入了東岸國籍多年的於連、瑪蒂爾德夫婦瞭解過了。雖然他們的信息是十幾年前的,但相信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以法國人的殖民態度,當地的格局改變應該不是很大,因此真的不用太過擔心別處會有援軍過來支援法蘭西角,這裡就已經彙集了法國人大部分的力量了,拿下法蘭西角,基本上就等於佔領了整個法屬聖多明各。

  1667年5月1日,經過數日艱苦的戰鬥,在消耗了大量的彈藥儲備推平了法蘭西角城內大量建築,並極大殺傷了防守的法國軍人及民兵後,這些殖民者們終於有些撐不住了。他們派出代表,要求允許他們「光榮投降」,即東岸方承諾他們的生命、財政安全及人身自由,允許他們保留一定數量的自衛武器,以換取法蘭西角城的易主——值得一提的是,這件事是發生在東岸人終於費盡千辛萬苦,將兩門24磅海軍艦炮也搬上小土包,並對城裡進行了試探性的攻擊後發生的事情。據觀察哨報告,當時法蘭西角城內似乎還發生的激烈的爭吵並釀成了一次小規模的****,不過貌似沒造成什麼人員傷亡,最後法國人似乎統一了意見,然後派人打著白旗與東岸商談,請求光榮投降。

  但是,在圍攻了這麼多天,並付出了一定的傷亡之後,東岸人又怎麼可能允許法蘭西角城光榮投降呢?他們要的就是無條件投降,不然到哪去發財?到哪去獲得戰利品?這不扯淡麼!於是,揹負全軍一千多將士期待的藍飛上尉,理所當然地拒絕了法國人光榮投降的請求,轉而要求其無條件投降,那樣還可以保住生命安全;但如果他們現在拒絕的話,屆時一旦東岸將士因為強攻造成了重大的傷亡,那麼法蘭西角城內無論是紳士(白人)還是奴隸,都無法得到生命安全的保障。

  「……關於這一點,還請總督閣下細思之。很多時候,我們也很難控制將士們的情緒,因為畢竟他們在戰鬥中付出了死傷的代價。正如1643年羅克魯瓦之戰,貴國軍隊屠戮投降的西班牙佛蘭德軍團士兵一樣(後來被孔代親王下令制止),不就是因為他們在戰鬥中給予了貴國軍隊重大的殺傷麼?將士們的情緒畢竟是要有宣洩的,我們也無能為力。」第一次談判到了最後,藍飛上尉對克蘭蒙特總督的代表如是說道。

  話雖然無賴,但卻是事實,法國代表聽了後面如土色,不住地點頭表示回去後將如實彙報給總督閣下知曉。另外,從新近俘虜的一些法國士兵的嘴裡,東岸人也知曉了之前城內混亂的根源:以維克托神父為首的宗教勢力和少部分保守貴族,極力反對克萊蒙特總督及部分貴族、商人提出的與東岸人和談的提議,並不惜做出了激烈的反應。當然他們最後失敗了,求生的慾望壓倒了一切,法國人最終還是出城接洽投降事宜,雖然他們提出的要求很不切實際,被藍飛當場否決了。

  打著白旗的法國使者離開後,東岸人立刻恢復了對法蘭西角城的炮擊,繼續用一顆接一顆的炮彈摧毀城內的建築、殺傷法國的人員、折磨他們的神經。與此同時,數百名奉國*軍官兵繼續在炮兵的協助下,深入攻擊了法蘭西角城內的一些設施,斃傷俘了近百名法國士兵或民兵。

  這雙管齊下的手段一用上,法國人頓時再也支撐不住,最終於5月3日這天再度派出使者,表示無條件投降,前提是東岸人保證城內居民的生命安全。對於這個條件,已經戰死了百餘名士兵(受傷的就更多了)的藍飛上尉出於節約兵力的考慮,最終同意了他們的這個要求,隨後便要求城內殘餘的法國士兵、民兵列隊而出,交出武器後到東岸指定的地點集中居住,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至於城內的其他自由民或奴隸,則仍維持現狀,他們可自由居住在城內,但不可離開,東岸人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前提是他們支付足夠的費用——這些都是老套路了,法國人也表示理解。

  當天下午,鄭大林中尉率領三百名奉國*軍官兵扛著槍進入了法蘭西角城,標誌著這座法屬聖多明各首府城市的易主。而攻佔了法蘭西角,「解放」整個法屬聖多明各的任務差不多也完成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就是以此為依託,分兵四出,對周邊的法國殖民者的莊園、村鎮進行掃蕩,以使他們明白如今法屬聖多明各到底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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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法屬聖多明各(三)

  「商品還是很豐富的……」第一混成營的部分士兵第一時間控制了海防炮臺及要塞,然後心急如焚的藍飛上尉便命人砸開了碼頭上鱗次櫛比的各類貨棧,然後檢點起了裡面的物資。海軍的蔡安國上尉也飛快進港趕了過來,不過他終究是晚了一步,在問及藍飛此戰有多少戰利品的繳獲之時,只聽對方回了這麼一句看似沒甚營養的話。

  「有鐵器、有紡織品、有鹽醋油等生活用品、有日用百貨、有酒類,還有各類收購而來熱帶特產,總之是應有盡有,且看樣子不光是供應法屬聖多明各、瓜德魯普、馬提尼克等法國殖民地的,還可能與橫行於加勒比海的走私商人或海盜有某種不可言說的勾當。」藍飛上尉又補充說道:「我懷疑這些法國人與托爾圖加島的海盜們有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繫,這裡的有些貨很可能是賣給海盜們的。而海盜的贓物,法蘭西角一定有部分商人在祕密收購,要知道,法國人一直對外聲稱托爾圖加島也是他們的領土呢。當然了,這些和我們的關係其實都不是很大,管他是誰的貨呢,我們一概收下即可!難不成那些商人或海盜還敢向我們索要不成?老子只許諾了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可沒說財產安全也保全,事實上這也是不可能的!」

  「喲呵,交通海盜的大丑聞呢,可是新鮮,不過說出去也沒什麼卵用。這年頭,在加勒比海混的,又有誰不和海盜夾纏不清啊!不然,你以為那些海盜怎麼活得那麼滋潤,托爾圖加島、巴哈馬群島那裡的海盜頭子,公然住在別墅裡,還有一堆奢侈品享受,誰賣給他們的?又是誰庇護他們的?更別說還有被英國人收買進攻牙買加島的海盜了,簡直是混蛋啊!」蔡安國上尉聞言哈哈一笑,說道。

  當然了,不光歐洲人與海盜有勾連,華夏東岸共和國早期也曾經專門派人來加勒比海「統戰」過海盜,以獲取經驗豐富的水手。現在的加勒比航運公司更他媽不是好鳥,他們就常年在莫比爾河口一帶與海盜進行交易,各取所需,以獲取一定的利益。雖然他們自己整天高呼「嚴懲海盜」,但自己私下裡都做的一樁樁什麼腌臢事情喲!

  「對了,有多少呢?我是指那些有價值的各類貨物?」蔡安國又問道。

  「事實上沒什麼有價值的貨物,因為絕大部分我們國內都能廉價生產,其成本和質量也要超過這些法國貨。當然那是正常情況下,現在我們獲得這些商品的成本是零,正好可以變賣了用來補貼軍費開銷。唔,所有廉價紡織品、日用品、金屬器具的價值加起來,不過幾萬元的樣子,即便算上那批熱帶商品,總價值也不過就十一二萬出頭的樣子,並沒有多少。唔,好消息是市場是現成的,懷遠島那裡正需要海量的生產生活物資,密西西比河口的自由邦王國亦如是。實在不行的話,也可以交給加勒比航運公司處理嘛,他們有的是辦法消化掉這些東西,就是壓價太狠了一些。」藍飛將軍帽戴在頭上,一邊朝門外走,一邊說道:「我馬上就找人把這裡封了,你們派幾個代表過來,與我們的人一起清點物資並造冊。」

  離開了讓大家紛紛覺得不虛此行的碼頭貨棧,藍飛上尉又在護衛的簇擁下,來到了城內克萊蒙特總督的辦公室。這裡已經換了主人了,門口是數名持槍警衛士兵,氣派的大門內參謀勤雜人員進進出出,不斷地將命令傳達到城內外各個角落。

  經過詢問——其實說審問更恰當——法國人得知,法蘭西角城內本來共有包括紳士、自由民(一般是混血族裔)、契約奴、黑奴三千多人。但經過之前的戰鬥後,城裡的人口受到了較大的損傷,目前大概還有兩千多的樣子,嗯,兩千多個驚惶不安的殖民者及其奴僕。

  這些人,東岸也是打算按人頭進行徵稅的,這是勝利者的特權之一,源自於古老的傳統,法國人對此也無話可說,表示默認。兩千多人,每人徵收十元,那就能收到兩萬多元的人頭稅;如果再算上城內公庫、私人商鋪、宅邸內搜出來的物資和金錢的話,這總價值就海了去了,總得來說突破十萬元是沒有絲毫問題的。甚至於,如果搶到的一些商品能夠得到合理的估價的話,這筆貨物的總價值再上一層樓,達到十五萬元也未嘗不可。

  這樣一看,打下法國加勒比殖民地核心據點聖多明各的收益還是可以的。至少,藍飛上尉的「大保健戰法」之前扔出去的那麼多彈藥、炮管壽命的縮減,這些本錢大概都可以找補回來並且還有不少盈餘了。看來這想要來快錢,還是得做無本買賣啊!

  1667年5月2日,也就是東岸人佔領法蘭西角城的第二天,數百名奉國*軍官兵便在各東岸參謀的帶領下,兵分數路,朝城郊的一些莊園掃蕩而去。這些莊園主要是種植棉花、靛青、甘蔗、菸草等經濟作物為主,只有極少一部分是種植玉米、木薯等糧食作物的,且主要也是為了供應全島生活所需。

  掃蕩這些沒什麼武裝力量的莊園自然是無需費什麼事的,事實上這些莊園主們在聞知法蘭西角城已經陷落後,基本上都放棄了抵抗,因此出動的東岸小分隊很輕而易舉地便徵集上來了大量的「贖金」——除少許法國圖爾利佛、西班牙里亞爾之類的現金外,大部分都是蔗糖、菸草、棉花、靛青、糧食、醃肉之類的物事,總共加起來大概數萬元的樣子,不算多,但也絕不能說少。

  而在收拾完法蘭西角城及其附近區域後,整個法屬聖多明各的其他地方其實也沒多大必要去了。那些地方,不但人煙稀少、環境惡劣無比,油水也是少得可憐,與其大動干戈派人去那裡折騰(要是「中大獎」碰上一場流行病可就樂子大了),還不如稍稍休整一番,然後出動人馬去進攻法國佬在加勒比海的下一個殖民地呢,那樣才是收益最大的做法。

  於是乎,在與海軍方面碰頭商量了一下後,雙方很快便定下了下一個作戰目標,那便是背風群島中的聖克里斯多夫島,即後世的聖基茨島。目前該島是一個由英法兩國分佔的殖民地,經濟上以菸草種植、貿易為主,油水雖然不是很足,但勝在力量弱小,容易被東岸大軍所攻取,畢竟柿子先撿軟的捏才對嘛。

  不過,就在東岸大軍集體休整了數日,最終於5月6日準備出發時,法蘭西角港外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即一支規模相對龐大的海盜艦隊——保守估計有七八艘艦船——遠遠地逼近了過來,似乎有窺視剛剛被東岸攻克的法蘭西角(目前炮臺、城市內已經撤下了法王的金百合花旗,升起了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國旗)的意思,這令蔡安國上尉感到了一絲擔憂,他擔心一旦兩艘「星」級輕巡洋艦離去後,東岸人的普通運輸船還能否順利完成在懷遠島與法蘭西角港之間轉運人員和物資的任務。

  這可不是杞人憂天,而是真正的現實威脅。要知道,托爾圖加島這個著名的海盜集散地離法蘭西角港近在咫尺,且法國人也一直宣稱這個島嶼是法國領土,因此若說法屬聖多明各的殖民者們與這些海盜沒什麼私下裡的勾連,說出去誰特麼的信啊!以目前東岸人瞭解到的情況,至少幫助海盜銷贓,為他們提供船具、彈藥及其他物資補給這一條是跑不掉的!

  至於還有沒有什麼其他更深入的勾當,比如暗中驅使海盜為我所用,幫助法國人實現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什麼的,這個暫時沒有證據,不好胡亂猜測,但蔡安國、藍飛二人傾向於認為是有的。因為換位思考,換了他們在法國總督的位置上,是一定會這麼做的,因為這些海盜是極好的乾溼活的手套,不用真是可惜了!

  因此,在東岸人剛剛取得一場勝利,法蘭西角城的上空飄揚起了東岸國旗的當口,幾艘海盜船跑過來窺視,是一件足以引起東岸人極大重視的事情,也是一件必須解決的現實困難。但如何解決,卻也著實挺讓人撓頭的。

  「進攻托爾圖加島不可取!」海軍方面的指揮官蔡安國上尉第一時間否決了這個提議,而理由也很簡單:「我們的海軍力量不足,僅有的兩艘『星』級輕巡洋艦不足以完成嚇退海盜艦隊的任務,相反可能還會被這些海盜船逼迫,雖然不至於有多大問題,但掌握制海權卻是很難的了。而且,即便我們趁海盜們不注意,派遣部分軍人在托爾圖加島的某處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登陸,然後怎麼辦呢?派的人少了不行,島上海盜多得很,而且多窮凶極惡之徒,很多海盜頭子還有線膛槍,真打起來我們未必佔優,尤其是在補給線被切斷,後援無繼的情況下。而退一萬步講,即便我們成功登陸,並擊退了海盜,然後佔領了他們的物資庫,但這樣問題真的解決了嗎?我看也未必!至少,這些海盜船可以隨時離開,我們攔不住他們,短期內他們仍有戰鬥的能力,且未必沒有其他補給的地方,那樣我們可就麻煩了,等於被看在了法蘭西角這裡,須臾無法離開。」

  「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將『雜貨商人1號』食水補給船(這是一艘機帆船)派出去,通知加航公司派遣部分船隻過來協防。只要他們過來個兩三艘『馬島』級護衛炮艦,我們基本上就能安生下來了,這種船雖然航速較慢,追不大上輕快的海盜船,但勝在防護好、火力強,等閒的海盜船隻不敢湊上來觸黴頭。」蔡安國上尉繼續說道:「不過這可能需要時間,加航公司未必也就有船隻在港口內,總得算下來,沒有一兩個月未必有援兵過來。這個時間,足以讓其他島嶼上的法國人做好準備了,要知道,馬提尼克、瓜德魯普這些島嶼,哪個上面的法國人數量也不比聖多明各少。」

  話說到這份上,基本上二人都明白了目前的形勢,至於下一步該怎麼走,就看他們如何抉擇了。

  「我建議維持原計劃不變!」藍飛上尉在思考了會後,毅然決然地說道:「我部目前健康完好的官兵還有一千三四百人的樣子,我決定讓鄭大林中尉率領兩個連的正規軍(480人)及部分傷病員留守法蘭西角,這裡非常重要,不派精兵強將留守我不放心。相信有了這些人在,無論是城裡的法國人還是托爾圖加島的那些海盜們,都不敢輕舉妄動的。尤其是那些海盜,我太清楚他們的秉性了,那就是有好處的事一擁而上,沒好處的事情退避三舍,上岸強攻硬骨頭的事情,我相信他們還做不出來。至於剩餘的官兵(大概八百多人的樣子),則由我本人親自率領登船離開,仍按原定計劃進攻聖克里斯多夫島,以搶時間。」

  「你這個計劃不是不可以……」蔡安國上尉躊躇了半晌,然後才說道:「這樣吧,『雜貨商人1號抽離出來,仍然駛往莫比爾河口,找加航公司的人,請他們過來支援。丁總裁是明白事理的人,他一定會做出妥善安排的,即便手頭一時沒有足夠的船隻,他也會想辦法運一些自由邦的黑八旗武士來法蘭西角港,協助我們彈壓地方、守禦城市的。唉,法蘭西角,封鎖就封鎖吧,反正以城內的糧食儲備,即便封鎖個一年半載也餓不死人,到時候恐怕我們早就完成任務回過頭來收拾這些不長眼的海盜了,怕毛!」

  計議定下之後,東岸人也沒有耽擱,5月8日凌晨,船隊便滿載物資和人員,悄然離開了法蘭西角港內的錨地,向外海進發。而在船隊及主力離開後,8號白天,留守的鄭大林中尉立刻宣佈法蘭西角戒嚴,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違者一律格殺勿論,整座城市的氣氛一下子肅殺了起來,而這卻是整頓秩序所必需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6
第三百零四章 聖克里斯多夫的烏龜殼

  在大海上航行,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就比如法屬聖多明各與聖克里斯多夫島之間短短數百海里的距離,在洋流或風向不利的時候,你真的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徒自枉然。從5月8日凌晨出發開始,由兩艘「星」級輕巡洋艦、一艘食水補給船、一艘彈藥補給船、一艘運兵船、兩艘民用運輸船組成的東岸船隊,在海上折騰了十來天后,這才艱難地捕捉到了一股不大不小的西南風,然後迅速調整帆桁,利用側風航行到了後世巴斯特爾港附近外海下錨碇泊,而此時已經是1667年5月25日了,真真是不容易。

  他們走後,留守法蘭西角的鄭大林中尉已經全面收縮,目前兩個連的精銳人馬全部龜縮到了城區和海防炮臺那邊,廣闊的野外地區全部留給了法國人或海盜(如果有的話),以確保自己不會被人尋著機會各個擊破。

  當然了,他們這種收縮相信也是暫時的,待自由邦和加航公司的援軍聞訊趕來後,基本上就不懼敵人的威脅了,那時候甚至可以集結船隻和人手,反推託爾圖加島,先把這幫海盜攆遠一點再說——當然如果東岸人打定主意戰後要被法屬聖多明各交易給法國人以換取商業利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巴斯特爾港在後世是大港,不過在17世紀的今天,這裡的規模尚小,僅僅只有一個小碼頭,供前來貿易的船隻停靠罷了。而由於島上特殊的殖民形勢,這個碼頭其實內部也分成了兩個片區,其一是英國人控制和使用的主碼頭,其二便是法國人後來修建的新碼頭了,規模不大不小的樣子,離英國人的碼頭有一定的距離,但也不太遠,畢竟島上適合建碼頭的地方就這麼一處海灘。

  法國人殖民這個島的歷史,大概最早要追溯到聖克里斯多夫公司時期了,當時這家公司就在島上與英國殖民者展開了激烈的競爭,大概除了戰爭外什麼手段都使用過了。結果是他們的財務狀況越來越不佳,以至於最後鋌而走險想要打劫東岸人渡過難關。

  與此同時,他們的對手英國人的事業卻蒸蒸日上,尤其是著名的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他們每年都從島上運走大批菸草去倫敦,賺取了無數的利潤。而在菸草利潤率稍稍降低之後,他們又轉而開闢了部分甘蔗種植園,目前也開始了盈利,真真是經營有道,比那些法國佬是強多了。

  好吧,我們轉回來繼續說法國佬。當年的聖克里斯多夫公司在打劫東岸人不果,財政行將崩潰的時候,不得不進行了痛苦的重組,即引入了新的投資者進行注資,結果卻仍然無濟於事,數年後新的投資者也宣佈破產,讓人感覺到極為悲傷。

  不過,法國人殖民聖克里斯多夫島的歷史並未就此終止,法國政府後來接過了殖民的大旗,他們通過種種手段,比如赦免一些胡格諾教徒信仰新教的「罪過」,條件是讓其投資加勒比海或魁北克殖民地。再加上黎塞留、馬紮然兩任政府也都給予了這些人一定的財政補貼,這才讓法國人的殖民大旗沒有在聖克里斯多夫島上倒掉,並最終慢慢發展了起來,與英國人在島上分庭抗禮,進行著爭奪。

  但是,現在法國人在聖克里斯多夫島上的殖民大業大概要遭受嚴重挫折了。因為他們的國王對自己揚名非常在意、對擴大法蘭西的國土非常熱衷、對富庶的南尼德蘭乃至聯合省垂涎異常,因此發動了旨在吞併南尼德蘭、弗朗什孔泰、洛林、斯特拉斯堡等地的戰爭——以為自己的妻子爭取應得的遺產的名義。

  這種行為放在過去應當是沒大問題的,但他們忘了一個棋盤外的巨大變數,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了。這個變數就是華夏東岸共和國,以新大陸為根基飛速發展的這個異教徒國家,如今是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了老歐洲眾人的眼簾之內,就比如這次:誰能想到破落戶一般的這個國家,居然會想到以新大陸殖民地領土割讓為代價,換取東岸人幫助他們對法蘭西王國宣戰!雖然以目前的局勢看來,法國的根基在大陸上,對海洋的投資一直維持在一個不冷不熱的度上,且海軍力量也非常弱小,但一旦真的包括法屬聖多明各在內的諸多海外領土被東岸人一一拔除,卻也足夠令他們心痛很久的,畢竟這些海外殖民地每年也能給法蘭西帶來諸多的商業利益呢,而且也能通過這些支點,參與到加勒比海的走私貿易大潮之中。因此,丟了這些地方,殊為可惜!

  1667年5月25日當天,在「南十字星」號、「天狼星」號輕巡洋艦的護衛下,東岸人在聖克里斯多夫島西南海岸大舉登陸。與在法蘭西角港小心翼翼地避開敵人的炮臺相比,東岸人此番登陸顯得異常輕鬆,數百大軍分乘七八條小艇在海岸與運輸船之間來回了半天,期間沒有任何人前來阻止、沒有海防重炮炮彈的洗禮、沒有敵人軍艦的攔截,總之是一派順利,順利得讓人懷疑這究竟是不是一場演習。

  「這不是演習,都給我警醒點!整隊、整隊,別亂哄哄的,快,動作快點!等著法國人準備好來將你們趕下海去嗎?」

  「聽口令,聽口令!跟緊你們各自的長官,快,到那面大旗下集結,不要磨蹭!你們這些雜牌,素質太差了,我敢保證若是正規軍來,只需要你們一半的時間就能整隊完畢,而且還不像你們嘰嘰喳喳,廢話這麼多!」

  「先上岸並整隊完畢的前出警戒,以班排位單位,自己找好掩體或隱蔽物,準備隨時截擊衝出來阻止我們登陸的敵人!記住了,一有情況就果斷開槍示警,不要猶豫!」

  「不緊要的物資先別管,水泡了就水泡了,怕毛!優先將戰略物資拖到登陸場並妥善防護起來,接下來咱可就指著這些東西吃飯打仗呢,可不能沒了!」

  「長官們在看著你們呢,誰他麼的不出力、磨蹭怕死、躲在後面的,都會被督戰的參謀們給記下來,今後豈能有好果子吃?所以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別丟臉!」

  「放心,法國人沒什麼可怕的!這個島上的法國佬以契約奴居多,他們沒什麼抵抗的心思,基本上是一觸即潰。不像法蘭西角那種統治核心地帶有大量軍隊,這裡的武裝力量小得可憐,大夥基本上不費什麼事就能拿下!」

  以上便是藍飛上尉登上海岸時,充斥在耳邊的各類雜亂聲音。確實,奉國*軍的這些雜牌部隊實在是太不成器了,搶灘登陸戰被他們搞得一團糟,不但拖拖拉拉,混亂程度也超過上次在法蘭西角登陸那次,讓人看了大搖其頭——當然此時歐洲其他國家也好不到哪去,當年西班牙佛蘭德軍團在南尼德蘭的登陸、英國軍隊在敦刻爾克的登陸,都曾經搞得一團糟,場面和東岸人差相彷彿,因此其實也沒什麼可羞愧的,大家彼此彼此。

  登陸的過程持續了很久,其間確實如東岸軍官打氣時所說的,法國人可能真的是嚇破了膽或者兵力不足的原因,竟然沒有派一兵一卒過來阻止。反倒是離此不遠的英國人那一邊,卻是如臨大敵,百來個裝備著步槍、看起來是民兵的白人男子被緊急武裝了起來,然後緊張兮兮地看著奉國*軍數百名官兵在海灘上折騰。

  這些人甚至還推了兩門小口徑火炮出來,遙遙對準著東岸這邊,防備的心裡不問可知。到了最後,英國佬的代表還打著白旗過來詢問,得知東岸大軍的目標是島上的法國人及其領地後,他們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隨後便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幫異教徒們的行動了。

  奉國*軍登陸完畢後,沒有立刻進行出擊,而是在登陸場這邊集結部隊,挖掘簡單的防禦工事,隨時準備迎擊突擊過來的法國人(如果有的話),以配合後面至關重要的炮兵、工程兵、輜重部隊的登陸。

  整個登陸行動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才宣告結束,藍飛上尉下令全軍在此休息一晚,等天明後再行攻擊。為了保障安全,他們不厭其煩地在登陸場周圍釘下了長長的木樁、拉起了帶刺的多層鐵絲網,同時還挖掘了防火壕溝、安排了明暗哨位,如此諸多手段都施展完畢後,才開始燒火做飯,分批進食、休息,蓄養體力。

  登陸的第一晚並不是十分平靜,因為之前一直沒有阻止東岸人登陸的法國人出手了。他們在不遠處的山坡上用數門小口徑火炮對東岸人的宿營區進行了轟擊,並造成了一定的傷亡(這還是在海灘鬆軟,能夠有效吸收炮彈動能的情況下呢),這令藍飛上尉異常惱火:這幫龜孫子,白天不敢面對面來打仗,晚上卻使用這種下流手段來騷擾,簡直無恥至極。

  在他的命令下,登陸的東岸陸軍八門火炮被搬了過來,朝出現炮焰的地方進行了集火打擊,並在折騰了半夜時間後,敲掉了其中的一門,迫使操作另外兩門火炮的法國人停止了射擊,然後在黑夜中轉移掉了。至於說為什麼不派陸軍過去,主要還是考慮到黑燈瞎火的,萬一種了敵人圈套可就不美了,因此一動還不如一靜。

  5月25日的夜間就在這種紛擾中過去了,26日一大早,吃完早飯的奉國*軍數百人便在炮兵兄弟們的配合下,排成密集的隊形,朝法國人的控制區緩緩推進。

  一開始法國人還有一些成規模的抵抗,不過被東岸人密集的排槍齊射打得抬不起頭來,隨後藏身之處又被跟上來的獨立野戰第一炮兵連的105毫米、120毫米滑膛炮一一敲掉,於是結果便註定了:數十名法國人在這種不對稱的戰鬥中死於非命,東岸人大獲全勝,且奪炮一門,直接推進到了法國人的核心殖民區。

  殖民區內到處是成片的農田,裡面種滿了菸草、甘蔗等經濟作物,在往常這個時節,田野裡本是有大批契約奴或黑奴在辛苦勞作著的,但這會都不見了。地裡空無一人,只留下默默無言的作物,以及偶爾被發現的遺棄在這裡的農具。

  「法國人逃逸進了一個小堡壘內,這是英國人告訴我們的。這些法國佬多年前就在殖民區內修建了一個堡壘,可容納大概兩百多人的樣子,平日裡儲存了一些彈藥、食水和其他物資,城牆上也有火炮,如果他們不主動出擊的話,確實很難打破。除非我們還像上次那樣,不辭辛勞地將海軍重型艦炮也搬過來,近距離轟擊法國人的城牆,但估計也得花費上三五個月的時間了,因為我發現砌造城牆的都是極為堅固的岩石。」情報參謀悄悄走到了藍飛上尉的身邊,輕聲說道:「這不好搞!我們沒這麼多時間,也沒這麼多彈藥,他們吃準了這點。」

  情報參謀的話雖然不好聽,但說得卻是事實,即法國人殖民聖克里斯多夫島二十餘年來,利用島上極為豐富的火山岩,修建了一個極為袖珍的堡壘。其雖然容量有限,只能屯駐兩百餘名士兵,但卻真的很難啃,因為它的烏龜殼夠厚,除非你有時間跟他們一點一點地磨,但這絕對是任何指揮官都極力避免的事情。

  「先派人看住這個堡壘的法國人,同時派人去和他們談判,看看能不能光榮投降,他們可以攜帶自己的武器、財產及家人離開,我們不做任何干涉。如果他們沒有船隻的話,我們可以免費附贈幾艘小艇,前提是他們交出這座堡壘。」藍飛上尉立刻審時度勢地做出了決定,只聽他繼續說道:「另外即刻分配部分人手掃蕩周圍的村落、莊園,必要時挾持人質,威脅這些法國人投降,我不在乎什麼名聲,我只要佔領聖克里斯多夫島的法國殖民區!」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6
第三百零五章 聖皮埃爾與休整

  1667年5月31日,對法國堡壘的第一次試探性進攻失敗了,奉國*軍官兵從各個角度進行了火力偵察和試探,結果無一不是失敗了,還造成了三十餘人的傷亡。

  之所以如此急躁,主要還是他們的勸降行動失敗了!是的,即便東岸人抓來了不少散落在外的法國殖民者、契約奴,但卻不能讓他們勸說堅守堡壘的法國人投降。甚至於,他們還主動請求東岸人放過他們,為此他們將支付一定的贖金。在他們看來,東岸人與那些歐洲軍隊乃至海盜們其實都一樣,打仗就是為了錢,既然現在他們已經主動表示願意交錢了,那麼東岸人應當就坡下驢,順勢撤退了吧,雖然他們都是異教徒。

  不得不說,法國人的這種想法還是有相當可取之處的,因為藍飛上尉真的已經有些動搖了:既然聖克里斯多夫島上的烏龜殼如此難打破,那麼為何不輕輕放過,轉而去攫取更有價值的目標呢?比如瓜德魯普或馬提尼克島什麼的。為了一個破島子,難道真的要冒著危險在野外圍攻個三五個月,同時以巨大的傷病減員來換取嗎?恐怕不值得吧!

  因此,在認真考慮了圍攻法國人堡壘的可行性及後果,並稍稍試探了他們的「成色」後,藍飛上尉已經動了撤退的心思。畢竟,此番大軍來到聖克里斯多夫島,搶劫了法國人村莊、莊園的他們,已經收穫了價值數萬元的菸草、蔗糖、染料及其他一些物資了(雖然變現時還得打個折扣),攻取這麼一個烏龜殼般的堡壘,既沒有什麼油水,相反還可能造成自身的重大傷亡,殊為不智,那麼還不如果斷放棄,轉戰別的地方?

  負責指揮整個艦隊的蔡安國海軍上尉很快就接到了陸軍方面的詢問,在與自己的部下們商議後,他們也一致認為離開聖克里斯多夫島,前往瓜德魯普或馬提尼克比較划算。這個小島上還有一堆英國人,要是搞什麼惡劣的手段的話忒也難看,不如直接離開,反正這裡被東岸這麼一折騰後,法國人短時間內應該恢復不了生產,這已經足以對得起與西班牙人的軍事盟約了。要知道,我們只是履行出兵義務,以收穫自己的酬勞(河間地區 智利布埃諾河以南的租借權),可沒有為了你們提著腦袋拼命的義務。想找法國人報仇雪恨,還是得靠你們自己啊,我們只能幫到這裡了!

  海軍與陸軍的思路統一後,事情就很好辦了!在最後擄掠了一遍法國人的殖民區,並宣佈「解放」了超過五百名歐洲契約奴及千餘名黑人奴隸後(當然是「解放」至東岸人治下的懷遠島幹活了,你懂的),登陸的上千名東岸陸軍分批次撤離了聖克里斯多夫島,徒留了一片狼藉的土地及村莊給法國人,相信他們以後收拾起來,也是極為麻煩的。

  說不得,投資者的荷包又要為此破費了,以前多年的盈利(如果有的話)也得吐出來追加投入。而且,法王路易十四搞不好也得撥點財政補助意思意思,畢竟大夥此番遭了這個無妄之災,可都是因為國王陛下您的好大喜功啊,更何況當初鼓勵大夥殖民加勒比的也是政府!

  整個撤退工作在6月6日晚些時候才宣告結束,因為之前加勒比海上的風向頗為不利,眾人不得不在海邊原灘頭陣地上又待了好幾天時間,這才捕捉到了一股從西北面吹來的風,然後全艦隊立刻像過大年了一樣高興,各船紛紛拔錨起航,離開了這個潮溼悶熱得讓人病懨懨的熱帶島嶼,然後奔向下一個目標——嗯,同樣潮溼悶熱且容易讓人病懨懨的瓜德魯普島。

  6月9日,因為一場不期而至的風雨,瓜德魯普島近海的浪頭驟然間大了起來,東岸船隻一靠近近海便搖搖晃晃,難以登陸。蔡安國上尉對此也無能為力,只能下令放棄在此登陸,全艦隊繼續南向,越過了多米尼克島,直撲法國人在加勒比海的另一重要據點馬提尼克島而去,並在後世該島西海岸聖皮埃爾城一帶近海下錨碇泊,準備進行登陸作戰。

  ……

  「風向轉了,現在是東南風,這天氣可真是不可捉摸。」蔡安國看了看「南十字星」號輕巡洋艦頂桅上的海軍旗,緩緩說道:「其實早就該轉向了,之前能有一股西北風送我們來馬提尼克島,已經是天尊的庇佑,我們不應該苛求太大。」

  藍飛聞言也看了看頭頂正獵獵飛舞著的軍旗,幾隻海鷗、信天翁正圍繞船隻盤旋著,這些鳥是在外海飛過來的,這堅定了當時正有些吃不準航向的東岸人的決心,因此被視為好運的象徵。

  海上的風還是有些大,陸地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這給登陸作戰增添不小的困難。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海浪的風浪還有漸漸增大的趨勢,蔡安國的船長室剛剛就被大量浪花湧進,勤務兵們從中搶救出了大量文件、圖紙、日誌什麼的重要物事,至於那些菸草、糖、衣服什麼的,就只能任由海水浸毀了。

  不過這些風浪並沒有動搖東岸人登陸的意志,相反更是催促著他們奮力將物資卸到小船上,然後划向馬提尼克這麼一個翡翠般的小島的海岸。

  也許是之前並未有船隻過來告知法國人法蘭西角及其附近地區已經陷落的消息,或許是法國人疏於防備,或許是惡劣天氣給了東岸人掩護,總之此番多艘艦船駛抵聖皮埃爾外海時,法國人並沒有及時地做出反應;而當第一批奉國*軍官兵已克服風浪,衝到聖皮埃爾港側面的一處沙灘時,法國人依然沒有做出反應。

  不過,法國佬終究不是文恬武嬉的西班牙,他們在東岸人渡上了大約兩三百名士兵,並拖上了兩門火炮後,終於如夢初醒地朝近海開始炮擊,只可惜炮彈的準頭都很差,大部分都落在了海里,且離得十萬八千里,讓人不得不懷疑海防炮臺上的法國人是不是喝醉了,不然怎得射術如此之差,且這麼晚才發現正在大舉登陸的東岸人呢?

  沒有理會法國人的騷擾,大軍依舊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登陸。海面上的風浪越來越大,這給裝卸物資、划船前進增添了不少困難,很多士兵也因為暈船而暫時失去了戰鬥力。面對如此窘境,已經登陸的奉國*軍各級軍官瘋狂地督促麾下士兵們搶挖壕溝,搭建工事(都是很熟練的工作了),做好一切準備。

  雖然法國海防大炮的準頭令人不敢恭維,但為免遭受損傷,幾艘東岸艦船還是稍稍挪了下位置(僅僅只是調整了少數幾面帆),這又耽擱了一些時間。已經登岸的士兵們見大部隊今天很可能無法登陸完畢了,頗為失望,也有些擔心。軍官們見狀,紛紛將包裹裡的食水發下去,讓士兵們分批進食休息,他們擔心夜間會有法國人過來夜襲。

  由於是野外作戰,食物都是粗陋的野戰乾糧,尤其是這些被視為炮灰的雜牌軍,聯合參謀本部的後勤參謀們要是會為他們費心準備食物才出鬼了。這會只見士兵們手裡的主食是乾硬的麵包或大餅,其中有些裡面頗「生活」著一些蟲子,有的甚至可能已經生活了幾個月之久了,但士兵們就著冷水吃起來卻也安之若素,顯是已經習慣了。

  事實上已經登岸的指揮官的擔心是很有必要的。就在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一些服色有些雜亂,明顯士兵、民兵和其他什麼人混合的部隊,從城內衝了出來,看樣子是要將已經登陸的東岸官兵們趕下海去。

  兩門已經上岸的火炮剛剛搭起了遮雨棚,這會見到敵人殺奔過來,炮兵弟兄們立刻手忙腳亂地裝起了彈藥,這次是葡萄彈,相信會給那些法國佬們一個驚喜的。至於那兩百餘名奉國*軍步兵弟兄們,則在軍官的命令下給步槍裝上了刺刀。現在可是下著雨呢,火槍已與燒火棍無異,就連火炮的威力都大打折扣,這時候拼的就是雙方的意志力與狠勁。

  由於之前東岸人已在登陸場前方拉起了一排鐵絲網,同時還挖了一道淺淺的壕溝,這給衝過來的法國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尤其是那些衝在最前面的契約奴或黑奴們,這些人素質本來就很差,士氣也很低,說是驚弓之鳥都不為過,結果在這些障礙物前一下子擁擠摔倒了很多,兩門裝好了葡萄彈的火炮之前已經發射過兩輪了,這次則塞滿了散彈,只聽「轟」地一聲,紛飛而出的各類破片狠狠裝進了奴隸們的身軀,陣地前響起了一片哀嚎。

  「轟!轟!」又是一輪炮轟,衝鋒而至的奴隸群中又倒下了十餘具屍體,剩下的也士氣崩潰,紛紛轉身逃竄。開玩笑,他們平日裡本就受著莊園主們的無盡剝削了,生活得跟狗一樣卑微與低賤,這次若不是奴隸主們許諾給予他們自由,又用刀槍相逼,鬼才跟著出來起鬨呢!這下好了,戰場上的真刀真槍無異於給了一針清醒劑,尤其是那兩門彷彿能夠吞噬人的血肉的120毫米口徑大炮,更是讓這些本就心慌意亂的奴隸們徹底崩潰——什麼狗屁自由,都沒有生命來得可貴,現在我只想要活著!

  奴隸們的潰退自然而然地也給緊跟在後面法國「紳士」們(指有自由身份的白人)造成了不小的混亂,他們的隊形被衝散,人也跌跌撞撞無法維持平衡。在登陸場內嚴陣以待的東岸指揮官見狀,知道有便宜可佔,立刻下令士兵們進行追擊。

  軍官們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執行。很快,大群手持32-丙型步槍的奉國*軍官兵吶喊著衝了上去,用明晃晃的刺刀驅趕著士氣全無的奴隸們,時不時地用刺刀將跑得慢的刺倒在地,這更加劇了敵人的混亂,同時也使得後面的紳士們也無法做出有效抵抗,只能與奴隸們一樣,轉身一窩蜂地朝聖皮埃爾城的方向疾進,以期儘快擺脫這場令人心碎的突擊戰。

  這場戲劇性的戰鬥在入夜時分便宣告結束了,士氣如虹的奉國*軍官兵們以一場完美的白刃格鬥突擊,殺死殺傷了超過百名敵人,自身傷亡卻僅僅只有區區十餘人,簡直是漂亮到爆的一場戰鬥。

  而經此一戰後,法國人的膽氣似乎也被打落了不少,一直到第二天東岸人全數登陸完畢,也再沒有什麼人過來騷擾,除了他們派出了幾位使者過來詢問是否可以繳納贖城金之後放過皮埃爾城上下。說實話,如果是兩天前法國人提出此議,懼怕傷亡和對是否能夠攻破聖皮埃爾沒有信心的藍飛上尉保不齊就答應了,然後收了錢開開心心去下一地。但經過昨天法國人那場拙劣的灘頭阻止戰後,藍飛已然調高了胃口,打算攻下皮埃爾城「自取」那些財物了,不勞法國人奉上。

  而接下來的戰鬥似乎也一如藍飛上尉的預計,以商人、種植園主為核心的聖皮埃爾城,雖然空有兩千多人口,能拉出來作戰的紳士也有數百人,但破了膽的他們根本無法抵擋東岸大軍猛烈的攻勢——只兩天時間,在付出了一百多人死傷的代價後,便徹底擊潰了所有抵抗勢力,讓滿城的法國人匍匐在東岸征服者的軍靴下。

  至此,聖皮埃爾這座馬提尼克島上的最大城市便已落入了東岸人的手中,在外征戰多時,傷亡、疾病減員頗多的東岸軍隊(至今已因戰鬥、疾病而減員六百多人),也終於有了一個穩妥的落腳點。至於下一步該如何行動,要不要進攻馬提尼克島上有著堅固工事的聖路易堡,以及之前因大風浪而錯過的瓜德魯普島,還得看情況。

  現在,還是先休息休息吧!在外征戰數月,物資、彈藥的消耗量已經很大了,人員也減員很多,好在這裡離懷遠島已是不遠,還是先派船回去補給一番再說吧。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6
第三百零六章 微妙的東英關係(一)

  1667年5月25日,就在加勒比海上風雲激盪,東岸陸軍四處攻城略地之時,已經陸續彙集至畢爾巴鄂港的東岸艦隊也已經出港多時了,目前他們正在尋找法國海軍的主力進行決戰,以便快速解決掉這個麻煩。

  這支艦隊的規模不小,實力更是極為強勁,計有「八月十日」級戰列艦八艘、「節氣」級護衛炮艦兩艘、「馬島」級風帆護衛炮艦八艘,共十八艘戰鬥艦只。另外還有食水補給船兩艘、彈藥補給船兩艘、運煤船一艘、修理船一艘、運兵船一艘、醫療船一艘,全艦隊共有二十六艘艦船,總噸位接近一萬四千噸,絕對算得上是一支大艦隊了,比歐洲很多小國全國的總運輸噸位還要高。

  這樣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也是通過幾個護航批次陸續來到西班牙的,然後統一集結至比斯開灣一帶的畢爾巴鄂港,準備參與對法作戰。值得一提的是,此番指揮這個名為西班牙臨時特遣艦隊的,是從第三艦隊副司令任上調過來的姜耀輝少校,副手則是從遠東調回的經驗豐富的老將司頓少校。一中一老的組合,且全是本時空出身的將領,穿越眾幾乎全部退出了一線戰鬥的崗位,似乎可以宣告一個時代的結束。

  大艦隊駐泊在畢爾巴鄂港,自然不可能全無動靜,更何況西法兩國之間本就是互相透明的,貴族聯姻頻繁,沒什麼消息能夠保守過長時間,除非少數人刻意保密(比如東西密約的祕密就保守到最後一刻才為人知曉)。因此,法國人數月前就已經知曉了東岸艦隊的抵達,也隱約瞭解到東西密約的存在,但他們依然義無反顧地入侵南尼德蘭了,說明他們對於這場戰爭的堅決決心和極度自信。

  當然了,法國人的自信來源於他們百戰百勝的陸軍、豐富的人口資源以及強大的國力,但對於尚未將國力有效轉化為海上戰鬥力—-1665年制定的五年65艘重型戰艦建造計劃的資金剛剛到位了一部分——的法蘭西王國來說,現在正是他們海軍最虛弱的時候,貿然對上素有精銳善戰之名的東岸異教徒的海軍,怕是羊入虎口,徒送人頭而已。

  因此,法國海軍可恥地跑了,跑去了這些年路易國王花費重金修建的敦刻爾克要塞,躲在海防重炮的庇護下,徒勞地想要給法蘭西留些海軍種子。但這是好事壞事也很難說,海軍雖然是技術兵種,人才培養不容易,但在17世紀時,卻也是需要血勇之氣的,你現在躲是躲得暢快了,但是不是因為避戰也把自己的士氣也給避掉了呢?等到1670年你海軍第一輪造艦計劃完畢,全法蘭西擁有了上百艘重型戰艦、數萬海軍官兵,規模看似龐大,但戰鬥力真的行麼?素質真的高麼?戰鬥中真的不會驚慌失措乃至逃跑麼?未必吧!

  法國艦隊逃跑的消息東岸人目前尚未完全得悉(這個鍋得西班牙的情報部門來背),但西班牙人也隱約告訴他們法國人可能會避而不戰,這就讓人很撓頭了。存在艦隊從來都是海軍強國最討厭的東西,因為他們即便不敢出戰,但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威脅,必然會牽制東岸本身的一部分艦船,以至於沒有足夠的戰力去進行其他的活動。

  「比斯開灣有幾個法國軍港?」「國家意志」號戰列艦艉樓二層艦橋上,頭髮已經花白的司頓少校剛剛放下望遠鏡,扭頭朝正值盛年的姜耀輝海軍少校問道:「我記得就一個拉羅謝爾港吧,或許佈雷斯特港也算半個?幾十年前我也是常跑法國航線的,南特、波爾多是最常去的地方,這都是有名的大商港。啊,還有聖馬洛,這個港口前往紐芬蘭或魁北克的船隻特別多,油水很足……」

  看到一不小心提起「老本行」的司頓少校,姜耀輝也有些無奈,只能轉移話題說道:「現在討論法國人的軍港還是民港毫無意義,拉羅謝爾已經成為一座空港,除了幾艘小型戰艦或火攻船以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目標。法國人的海軍,據說在路易十四發動戰爭的前一刻就大部轉移了,我們完全無法捕捉他們的蹤跡。再說了,商船和軍艦又有多大區別?商船稍稍改裝一下,上甲板也是可以盛放大炮的麼。至不濟,他們也可以載上幾十上百個全副武裝的水手,對我們的商船進行跳幫作戰,這也是個巨大的麻煩。」

  其實,現在東岸人派過來的西班牙臨時特遣艦隊看似戰力強橫,但卻真的面臨著剛才二人所說的那麼一個尷尬的問題,即法國海軍已經認慫躲起來了,不與東岸人進行面對面的交戰,那麼東岸海軍該如何保護自己規模越來越龐大的對歐貿易航線呢?尤其是途經比斯開灣附近北上前往聯合省的船隻,法國人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好機會的,而且都不需要軍艦出售,普通商船改造的私掠船就能攪和得東岸人暗無寧日。

  比斯開灣附近如此,西地中海其實也差不多。要知道,現在東岸前往西班牙地中海沿岸領土(包括加泰羅尼亞、阿拉貢、那不勒斯、西西里等地)、熱那*亞為首的意大利中北部地區及奧斯曼、克里米亞進行貿易的船隻也越來越多,這些關鍵的航線,其實也是暴露在法國「大槳艦隊」(即東方艦隊)的威脅之下的,對東岸的威脅不言而喻。

  雖然此番西班牙人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表示,他們將抽調大西洋艦隊的部分艦隻補入地中海艦隊之中,然後尋找法國東方艦隊的主力進行決戰,爭取一戰擊垮他們的有生力量,封鎖法國土倫、馬賽、蒙彼利埃等重要港口,打擊敵人貿易線的同時衛護自己貿易航線的安全。但西班牙人是什麼德性東岸人很清楚,他們的保證在很多人看來簡直一文不值,地中海那邊,真的不指望他們摧毀法國東方艦隊的主力,主要能迫使他們躲在港口內不亂動,不至於太過威脅東岸的貿易線即可。

  基於這種考慮,負責此次行動的總指揮姜耀輝少校,正打算強烈要求西班牙人將大西洋艦隊的大部分艦隻都調入地中海艦隊之中,以更有力地執行對法國人的封鎖作戰任務。為此,他甚至還將會請求李晴特使,讓他想辦法溝通奧斯曼帝國,看看是否能夠讓那些大人物們暫時約束一下素來盤踞在阿爾及爾、******一帶的北非海盜,讓其在戰爭期間不要過度騷擾西班牙近海,以解除西班牙人的後顧之憂,就是不知道此事最終能不能成了。

  但不管怎樣,事情還是要一步步地做。如今姜、司二人身負國之重託,所率領的西班牙臨時特遣艦隊亦是國中精銳,他們的第一步目標,仍然是前往敦刻爾克外海,用部分力量封鎖住法國人的主力艦隊,使其不得外出肆意襲擊南海運輸公司的商船;然後再分出部分艦隻,沿海襲擊、劫掠法國人的商船,截斷其貿易線,甚至破壞其港口——沒辦法,誰讓法國人的主力龜縮不出呢,而且他們盤踞的位置(敦刻爾克)也太過「噁心」,正好卡在東岸商船前往聯合省的必經之路上,且出個門就到了,威脅相當之大,故不對這裡的法國艦隊進行嚴密封鎖實在是不放心。

  不過呢,在前往敦刻爾克的路程當中,也不妨順路搞一搞副業,比如——

  「命令『小寒』號、『大寒』號轉向!攔住那些船,儘量將其俘獲!其餘船隻繼續前進,勻速保持4節的航速。」看到往來穿梭在拉羅謝爾港外海的一些法國船隻後,艦隊司令姜耀輝少校立刻下令道。當然他很有理智,只委派了兩艘「節氣」級風帆護衛艦前去,大艦隊則繼續向前,他們目前最緊要的任務,仍然是以趕往敦刻爾克對付法國海軍主力。

  兩艘「節氣」即風帆護衛炮艦別看排水量足有708噸,但無論是靈活性還是航速都是相當之快的,一般來說能有4-8節的航速,比起船型老舊的「馬島」級炮艦是強了不少,追上那些設計同樣老式(甚至可以說不合理,這正確體現了法國造船業的現實水平)的法國商船或漁船根本不在話下。

  而事實上也差不多,就在姜耀輝少校下令後沒多長時間,大概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樣子,兩艘「節氣」級護衛炮艦便一左一右包抄上了那幾艘正在瘋狂轉向行駛,但速度卻太慢了的小型船隻,然後在開炮示警後,輕而易舉地俘獲了其中的兩艘。

  東岸人的這種行為,就發生在拉羅謝爾港眾多法國漁民、水手、市民、教士、商人和貴族的眼皮子底下,可謂是赤裸裸的挑釁行為,但港內法國海軍僅有的兩艘約50噸的巡航船根本就不敢出航,為此他們承受了市民的巨大壓力,很多碼頭上的漁民們將石子或爛水果投擲向了他們,以表達自己的憤怒之情——但這又有什麼用呢,打不過就是打不過,這不以誰的意志為轉移,現在出去也真的只是徒送人頭罷了。

  俘獲的兩艘漁船內滿載了大量的海產品,其中一艘內幾乎全是青鱈魚,顯然是剛從紐芬蘭那邊回來,準備在拉羅謝爾港內發售以獲取利潤,這會全成了東岸人的戰利品了,船上的漁民們欲哭無淚卻又完全無法反抗;另外一艘船貨艙內的物品則價值較高,除少部分粗粗鞣製過的鯨皮外,大部分都是很能賣的上價錢的鯨魚脂肪,下到船上的東岸海軍軍官看了喜笑顏開,經詢問得知這幫法國人果然是剛從斯匹次卑爾根群島回來,結果不幸撞上了槍口,自己九死一生出海捕鯨的辛勞所得全都便宜了東岸異教徒。

  「拉羅謝爾是法國重要漁港(同時也是軍港之一),很多在紐芬蘭、北海捕魚的船隻都會回到聖馬洛、南特或拉羅謝爾補給休整,以及出售自己的商品,這自然催生本地漁業經濟的繁榮。所以,我們如果能夠在這裡長期逗留的話,一定能夠攔截到不少法國漁船的,這可是一筆大錢呢。可惜啊,我們沒這個時間,現在就得趕去敦刻爾克,真遺憾。」姜耀輝少尉放下了望遠鏡,剛才的行動非常輕鬆,這讓他想到了某種可能:「讓兩艘『節氣』級護衛艦別急著回來,可以多在那裡待一會兒,但最遲別遲過今天下午太陽日落時分。兩艘捕獲的漁船隨隊前進,接下來我們去英國多佛爾港停靠,兩艘漁船和漁獲也可以低價處理給英國人,多好!」

  西班牙臨時特遣艦隊前往英格蘭多佛爾港進行補給是事先就議定好的計劃。之所以這樣,主要還是荷蘭人之前正式拒絕了東岸人以聯合省任何港口為補給基地進攻法蘭西王國的請求,畢竟現在英荷戰爭正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掌控三級議會的共和派素來又和法國關係良好,因此在權衡利弊許久之後,他們最終選擇站在法國一邊,拒絕東岸使用他們的港口封鎖敦刻爾克——也許他們害怕一旦答應了東岸人的請求,那麼惱羞成怒的路易十四會直接揮軍從南尼德蘭攻入聯合省境內,那樣荷蘭人的樂子可就大了。

  而在被荷蘭人拒絕後,東岸駐歐全權特使又挑了艘快船緊急奔赴倫敦,並冒著全程大疫的風險找到了一些國會議員,然後請求他們牽線搭橋覲見英王查理,不料查理已經因為鼠疫而避往郊區去了,不在倫敦城裡。但東岸人的外交信件仍然被信使及時送到了查理手中,覽信過後的查理大喜過望,立即同意東岸艦隊使用多佛爾港為補給基地進攻法國人,並表示如果可能的話,雙方也可以一起攔截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寶船隊,當然這被東岸人選擇性無視了,他們還沒這麼腦殘。

  1667年6月3日,東岸艦隊悄然抵達了英國多佛爾港,準備隨時發動對法攻擊。而如果我們理一理此時幾個主要國家的局勢的話,就會發現法荷丹三國與英國敵對、東西兩國與法國敵對、法葡兩國與西班牙敵對,而東岸又與荷蘭隱隱是盟友,這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局勢啊。盟友與敵人就在一念之間,翻臉當真是比翻書還快,所有的一切都取決於利益,這話真是至理名言!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6
第三百零七章 微妙的東英關係(二)

  「沉悶的城市籠罩在煙霧中,散發著汙濁的氣息。我要去滿是朝露的田野,呼吸清新的空氣。腳下,盈盈欲滴的露珠灑向四方。我穿過葦草叢,穿過一個青翠的迷宮,走向一片薔薇花牆。」優美的詩歌吟唱聲在遠方響起,西班牙臨時特遣艦隊總指揮姜耀輝少校駐足傾聽了一會這首熱烈讚美英格蘭鄉野風景的詩歌,然後輕嗅了下清晨新鮮的空氣,空氣裡混合了湖泊、草場、森林的氣息,這令他分外享受,因此半晌後才說道:「擁有40萬人口的倫敦汙濁不堪,但人們卻紛紛向那邊湧去。圈地運動的興起,使得越來越多的人無法再安於過往的淳樸生活,當然這也是歷史發展的必然。」

  「很多年沒有回到英格蘭了,老實說,這多佛爾的鄉下和三十年前幾乎沒什麼區別,有變化的,估計還是那些城市罷了。」司頓少校如今在東岸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再不是當年那個為了倆錢出海搏殺的男人,說起話來自有一番新的高度:「不過聽說現在北部和西部的鄉村圈地運動比較厲害,很多人都失去了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份地。甚至就連教會,在商人和工場主們的壓力下,都已經不再給予農夫們以土地的長期租約了,要知道以前很多租約都是一輩子的,大家可以安心於田園生活,但現在不行了……」

  「不過墾荒還在繼續,我聽我的朋友說,現在英格蘭的耕地和牧場面積還不到全國面積的一半,其餘的都是荒野、森林和沼澤。有些地方狐狸多得不像話,蘇格蘭的樹林裡遊蕩者大群的野鹿。」司頓少校繼續說道:「就拿多佛爾這樣的南方地區來說,森林裡還有野牛出沒呢。就是不知道圈地運動和墾荒運動誰最終勝利,抑或是雙贏?」

  「不談這個了。現在英格蘭的發展日新月異,我看到多佛爾的船舶修理所內使用了很多從我國進口的機器,當然也有他們自己參考後設施製造的,總之工業生產力這些年來是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了的,這一點不可否認。而且最近十多年來,英國佬的海外殖民事業也越來越紅火,《航海條例》的嚴格執行使得該國商業、造船業、遠洋運輸業等一連串的產業都得到了極大的發展,而這些行業的發展,都是需要吞噬巨量的人口的。」姜耀輝少校說道:「所以你看到了,倫敦即便在此次瘟疫中死了好幾萬人,但仍然不斷有人口補充進這座巨大的城市之中,因為那裡集中了全國絕大部分商業和貿易機構,造船業等其他行業也相當繁榮,所以它便有了持續而巨大的吸引力,這一點和我國非常不一樣。」

  隨著東岸艦隊二十多艘艦隻幾乎全數進駐多佛爾港,這個原本對東岸人還略顯神祕的小城已經褪下了臉上的面紗,尤其是其聚集了大部分船具製造業和船舶修理工場在內的碼頭區。東岸人在這裡看到,船塢內排水抽水的設施已經換成了蒸汽水泵,而且看起來運行得還算良好——雖然比東岸的蒸汽抽水機大一些、笨重一些、效率低一些、價格昂貴一些、故障率高一些,但比起以前確實是有了長足的進步了——而且裝備的數量也很多,這似乎預示著英格蘭實業界對這種新式機器的接受程度,這或許有助於他們的蒸汽機性能得到改善。

  另外,你可別以為英格蘭人目前對蒸汽機的應用僅僅侷限於沼澤地排水、礦山或船塢抽水什麼的,如同荷蘭人在瑞典投資的冶鐵工坊一樣,英格蘭人現在也漸漸使用蒸汽破碎錘、蒸汽鍛錘使用在礦山、冶鐵行業了,以取代那些老式的水力破碎錘、水力鍛錘。

  雖然這種蒸汽機械的可靠性還不是很高,且價格相對昂貴,導致很多人不願意採購並使用。但由於其在枯水期仍能正常運轉的特性,以及英國豐富廉價的煤炭資源,使得還是有一些商人採購了此類機械,以便在冬春季節自己的工場也能開工,這無疑進一步促進了蒸汽機械在英國的發展,一如蒸汽機在瑞典和德意志北部的發展一樣(德意志北部城邦對蒸汽機的使用還是從瑞典的荷蘭商人那裡偷師來的)。

  機械——尤其是蒸汽機械——雖然在此時的歐洲各國機械中所佔的比例仍然極小極小,遠無法和水力、風力或畜力機械相比,但卻慢慢地在各處緩慢地推廣了起來,比如葡萄牙、英格蘭、聯合省、瑞典和北德意志地區。尤其是英格蘭和聯合省兩國,因為對蒸汽機的認識最充分,對這種新式機械也最為嚮往,同時也具備一定的技術條件,因此發展較快。雖然目前還是星星之火,但未來未必不能發展成燎原大火,東岸人獨享蒸汽機便利的時代,估計沒有太多年頭了,當然這也是歷史的必然。

  姜耀輝、司頓二人在英格蘭暮春的清晨逛了逛鄉間田園風景後,便又轉回到了艦隊的駐泊地內。平心而論,英國人為了「接待」此番東岸艦隊的來臨,可謂是下了大工夫的,比如他們事先將港口內部分自己的待修軍艦挪走,以便把修船所有限的船臺全部空出來給東岸船隻進行維護保養(當然這也和此時英國海軍經費緊張,不願打下去,正在向荷蘭求和有關);另外還從其他郡縣調撥了相當一批物資來到碼頭,尤其是和戰爭相關的帆布、纜索、火藥、炮彈(按東岸火炮口徑臨時加工)等等,更是供應充足,使得東岸人得到了極大的便利;最後,他們供應給東岸人的物資價格、給船隻維修保養的費用以及港口碼頭的使用金,雖然比起給本國船隻的收費要略貴一些,但也相差無幾,這也相當於英國人釋放出的不小的善意了,特別是在與東岸自己的準盟友聯合省的所作所為一比,這就更沒法說了。

  之所以如此,大概還是由於英國佬此時在與聯合省的漫長戰爭中有些吃不住勁了,雖然他們在戰術上取得了不小的勝利,使得荷蘭人的損失遠大於他們,但在戰略上卻處於極為被動的局面,因為他們始終無法打敗財雄勢大的土豪對手聯合省,更別提在倫敦瘟疫從阿姆斯特丹傳入後引起的大規模死亡及後續而至的混亂局面了。

  可以說,現在的英格蘭比任何時候都渴望盟友,他們之前曾經拉攏過丹麥,但被聯合省用銀彈攻勢拉了過去。後來又資助過明斯特主教國,且一度獲得了不小的成功,明斯特主教閣下招募的軍隊輕鬆擊敗了荷蘭陸軍(讓人無力吐槽……),挺進了聯合省東南部地區,但隨著六千名法國陸軍的參戰,總數高達兩萬的明斯特大軍被擊敗,隨之被荷蘭人大筆砸錢解散,再度化險為夷。

  兩次招攬盟友的失敗,並未使得英格蘭人死心,目前雖然查理二世因為國會沒有兌現給海軍的撥款而請求與荷蘭人和談,但他的使者卻始終沒有停止奔波在歐陸各個國家,只不過無論是西班牙、瑞典還是其他什麼國家,都拒絕了英格蘭人聯合進攻荷蘭的提議罷了,因為他們很明顯不想得罪如日中天的聯合省。

  這次法王路易十四為了自己老婆的遺產而對小舅子開戰,而使得東岸人自動加入了這場戰爭——李晴的特使在兩個多月前已通過在里昂有投資的意大利商人將宣戰書轉遞到了巴黎——這使得英格蘭人看到了另一種可能。當然東岸人在英國試探前明確表示了自己的立場與態度(即只針對法國),使得英國人放棄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他們在權衡利弊之後,仍然覺得可以藉此與東岸搞好關係,畢竟來日方長嘛,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萬一將來東岸與英國為了某個戰略目標而走到了一起呢,歐洲的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了這一點。

  而為了達到與東岸加深關係的目的,英國人除提供了上述便利外,他們還將之前一直懸而未決的英屬南非殖民地問題與東岸做了一次瞭解,即他們同意了東岸人提出的放棄新尼德蘭的優先購買權,以換取英屬南非的提議。

  這個提議之前拖了很久,一直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除涉及到多方面的利益,比較複雜之外,更多的還是英國人壓根沒心思考慮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他們覺得調撥了那麼多陸軍士兵過去,又有葡萄牙人的東非殖民地提供部分物資補給,一時半會兒應該不至於陷落,因此此事便拖了下去。

  但英屬南非在打了這許久後,形勢已經岌岌可危,葡萄牙人攝於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凶焰,也斷了對英屬南非的支援,這使得他們的處境愈發艱難了起來——說難聽點,要不是東岸人的接濟,這幫人早就堅持不下去了。不過饒是如此,東岸的耐心也快耗盡了,相信此次英國人若是再拖拖拉拉不同意的話,估計東岸人就要發動埋在英國人軍中的地雷了。同時楊亮楊上尉也會以「尋找失蹤士兵」的理由率部開進查理堡,正式接管英屬南非,從荷蘭人的虎口裡拔牙。只是這樣做的話吃相略顯難看了一點,如今英國人主動願意交換那是再好不過了,法理、情理都在手,接管起來可謂是名正言順。

  當然了,這塊地是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地,理論上英國政府是無權處置的。但要知道,殖民地從來就不是一件私人的事情,殖民公司賣地若沒有政府批准的話,那從來都是一句空話。再加上英國東印度公司目前的處境並不太妙,遠東地區被荷蘭東印度公司打壓得抬不起頭來,已經不得不與葡萄牙人抱團取暖了;而在英格蘭國內,他們也被一幫眼紅東印度貿易鉅額利潤的闊佬議員們窮追猛打,很多人翻出克倫威爾時期的舊賬嚷嚷著要求清算,其最終目的是要達成對英國東印度公司的重組,使得自己也能夠加入進去分一杯羹。因此,目前他們的日子相當不好過,急需英王查理的支持,洗清當年克倫威爾時期自己身上的汙點,恰好英屬南非殖民地的處理便是這麼一個不錯的機會,故如此多方使勁之下,終於使得英屬南非殖民地被送到了東岸人的懷裡。

  據悉李晴特使已經與英王查理二世、英國東印度公司的代表,一起簽署了三方協議,正式劃定了英屬南非殖民地的歸屬,同時也正式宣佈華夏東岸共和國放棄對新尼德蘭的優先購買權,該地如何處置東岸再不關心。

  而為了表示對東印度公司的感謝,東岸駐歐全權特使李晴先生,也表示將一次性給予英國東印度公司十萬東岸銀元的財政補助,以補償他們在南非的損失,同時也有搞好關係,進一步加深雙邊貿易的意味在內。畢竟,在東印度群島一帶荷蘭人的一家獨大,也是不符合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利益的——關於這一點,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無需多言。

  1667年6月10日,在多佛爾港休整、補給了一個星期的西班牙臨時特遣艦隊,在姜耀輝海軍少校的指揮下,全數拔錨起航。在外海整理了一下隊形後,這支噸位堪稱龐大的艦隊緩緩離開了多佛爾海峽,向東直撲法國的敦刻爾克要塞,意圖殲滅法國海軍的主力,使其成為一隻沒牙的老虎,短時間內再不能對東岸人造成太大的威脅。

  6月14日,在躲避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後,繞了一段遠路的西班牙臨時特遣艦隊猛然出現在了敦刻爾克港外海,並截住了數艘出海巡航未及躲避的法國船隻,東、法兩國海軍間的第一次戰鬥,就在這個原本平淡無奇的午後突然間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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