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46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三章 艱難的工業進步(一)

  11月10日,從鎮海堡搭乘運煤船回到東方港的邵樹德馬不停蹄,直奔民政部和執委會。到了執委會辦公室後才發現撲了一個空,原來所有人都去財政部開會去了。

  邵樹德問了一下工作人員,才得知是東岸公司與財政部召開聯席會議,商議解決雙方之間的債務問題,順便理一下明年的財政預算。

  和往年相比,今年財政部的日子好過了很多。而這其中,農業部絕對是最大的功臣。得益於歐洲持續多年的戰亂以及小冰河時期氣候的異常,歐洲糧食產量逐年下滑,糧價節節攀升。很多國家在危機之中更是出臺了限制糧食出口的政策,這進一步減弱了市場上糧食的有效流通,使得糧食價格進一步抬頭。

  農業部今年一整年通過帕斯奎爾家族向法國及中歐地區出口了多達2500噸土豆,刨除成本,收穫淨利潤10萬元,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出口創匯明星。

  除了農業部外,紡織工業總局也不遑多讓,其下轄的平安機器織造廠絕對是一部有很大潛力可挖的撈金機器。隨著前幾天又一艘來自波爾多的貨船靠岸,帕斯奎爾家族今年到現在為止已經從東方港已經整整運走了六萬五千匹東岸白棉布,由於平安機器織造廠超低的成本(每匹0.75元),每匹布能夠賺到整整一元的超額利潤。雖然一些貨款還沒能夠及時回來,但是賬面上這六萬五千元的盈利是跑不了了。

  此外,海軍部私掠收入還上繳財政12萬元;科洛尼亞貿易收入(出口建材、小五金製品、精煤、紡織品、少量軍火)全年也達到了四萬五千元;大魚河兵工廠全年出口軍火上繳利稅近4萬元;鑄幣收入5萬元。

  這幾項是財政收入的大頭,再加上國內土地贖買金、工商業稅收等雜七雜八的收入,華夏東岸共和國到下個月底全年財政收入有望逼近45萬元,創歷史新高。

  與收入相對應的是,全年財政支出仍然很龐大。即使造艦經費已大部分由海軍部承擔,其他各項貿易支出、工業投資、政府辦公支出(包括人員薪資、教育支出等)、軍費支出加起來仍然達到了18萬元之巨。

  乍一看全年收入減去支出將會出現約27萬元的鉅額財政盈餘,但是別高興得太早。10月底,來自葡萄牙的愛德華多和卡瓦略船長再次運來了約六百名東亞移民,按照協議需支付他們約22萬元的「運費」。這筆錢還不能拖欠,你拖欠了這一次可就沒下次了,因此財政部還是老老實實地現場交割清楚。

  這樣一搞,1635年財政盈餘大約只有5萬元左右,雖然不多,但已經是近些年來財政部第一次出現財政盈餘了。為此,激動不已的財政部長湯圓甚至都有出門去放一掛鞭炮的衝動。不過,這筆錢註定是留不下來的。考慮到財政部如今已經身背了35萬元的鉅額債務,而且其中多筆債務已經拖欠了很久,執委會和財政部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把這5萬元拿去還債還給東岸公司。

  在執委會會議室內坐了老半天,連茶都喝完兩壺後,一干執委會委員們總算三三兩兩回來了。邵樹德喝完最後一口茶,然後直奔政務院總理馬甲的辦公室。

  「聽說你來了,當時在開會。」馬甲揉了揉太陽穴,略顯疲憊的說道:「老邵你也別開口了,我知道你是來幹嘛的。不多,四百人!兩百名從東方港遷移過去的自由民,一百名海盜奴隸外加俘獲的一百查魯亞人。」

  「才這麼點?」邵樹德略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知道政務院的難處,因此心裡早就有準備了,四百人多少還在他的心理底限之中。

  「這還是咬牙給你擠出來的呢,別不知足了。」馬甲的祕書端上來兩杯香濃的新格拉納達咖啡,馬甲品了一口,然後才說道:「最近經常熬夜,喝咖啡提神喝習慣了。」

  「這什麼杯子?」邵樹德看著手中盛裝咖啡的透明玻璃杯問道。玻璃杯壁中有不少細密的氣泡,顏色也不是很純淨,一看就是件粗製濫造的手工製品,單看賣相就知道遠不如歐洲人的產品。

  「最近在大魚河南邊那個新建設屯墾點上立了個玻璃窯。在一些蒐羅的歐洲玻璃匠人的指導下,咱們開始燒製玻璃製品。化工部門不是一直嚷嚷著沒有玻璃工業就沒有化學工業嘛,這次好不容易連蒙帶騙整了些德意志玻璃工匠過來,大家就覺得可以上馬玻璃窯了。這不,這就是他們生產出來的第一批玻璃製品,前幾天發送到各個部門,說是要讓大家試用下,看看他們的成果。」馬甲說道。

  邵樹德有些無語,穿越眾裡這麼多人愣是沒人能做出合格的玻璃製品來。當初很多眼高手低的人聽到玻璃,大口一張「玻璃成分不就是二氧化硅嘛,燒砂子就成」,但是當問及怎麼燒、玻璃窯怎麼設計、需要哪些原料、需要多高的溫度、如何去除氣泡、如何去除雜質、如何燒製出無色的或各種顏色的玻璃漿、如何吹製成品時,這些人就不說話了。

  在經歷了最初的幾次失敗試驗後,執委會便熄了這個心思。加上資源實在緊張,於是便只保留了一個人數很少的玻璃研究小組繼續研究試驗,資源重心開始向別的地方傾斜。中間由於戰爭或各種原因,研發工作也一直斷斷續續,一直到今年年中時,玻璃研究小組仍然無法研製出合格的玻璃製品,整個小組幾乎成了一個笑話。

  最後還是貿易部門救了他們,他們通過貿易伙伴從戰亂頻繁的北德意志地區花大代價蒐羅到了一些玻璃工匠,然後帶到了東岸。

  這些德意志匠人們一道來便展現了他們的價值。在他們的指導下,穿越眾的研發小組成員們從海中撈取了大量的植物,晒乾後焚燒成灰,獲取了不純淨的蘇打(碳酸鈉鹽)。然後將這些蘇打與石灰石、河砂混合在一起煅燒,燒得的玻璃漿在經充分攪拌去除部分氣泡後,用吹管吹製成各種形狀的容器。至此,整個玻璃生產的流程算是結束了。

  不過別急,這裡還有一項難處。那就是吹制玻璃也是一項技術活,不是說你隨便吹吹就能得到想要的形狀的。這裡面需要大量的試驗,積累足夠的經驗後才有可能吹製出合格的形狀來。這不,就連那些德意志匠人中也只有一兩個能吹製出合格的產品。

  好在穿越眾們也不笨,我沒有經驗,掌握不好力度,吹制不出我想要的形狀來,但是我有偷懶的方法。他們找大魚河兵工廠用水力鍛錘壓制出了一批鐵質模具,每個模具的形狀、尺寸都是嚴格設計好的。比如化學實驗要用的玻璃量杯、試管、曲頸瓶等容器的尺寸都是需要嚴格一致的,不然的話你復原別人的實驗可能就會失敗,因為容積都不一樣。

  有了這些標準化的鐵質模具,穿越眾就能夠生產出任何想要的玻璃製品,比如量杯、試管、蒸餾瓶、酒瓶等器具,大規模的化學實驗也就成為了可能。從此,化學部門終於也可以敞開來做實驗,復原部分技術了。他們之前申請經費高價訂購了一套天然水晶打製成的實驗器具(烏拉圭、巴西盛產水晶),這套器具被當做傳家寶一樣在各個小組之前流動使用著。如今玻璃窯的正式投產,總算解決了他們的窘境。

  試製成功後,玻璃小組的成員們將首批產品送到了執委會和政務院的各個部門使用,美其名曰擴大影響力。

  當然,他們的努力也不是沒有成效。執委會和政務院終於決定在原玻璃窯的基礎上投資興建一間正規玻璃廠——河南玻璃廠。該玻璃廠位於大魚河南岸新建的河南堡(隸屬於東方縣),該堡目前只有居民兩百多人,大部分以伐木為業,少部分務農。玻璃廠興建起來後,大約會新增數百名工人以及家屬,對當地經濟的促進作用不言而喻。

  「靠,如今的攤子還真是越鋪越大,處處都要人。」邵樹德悻悻地說道,「不過那玻璃廠用得了那麼多人嗎?主要生產什麼?鏡子還是酒瓶?」

  「生產個屁的鏡子!」馬甲爆了句粗口,說道:「就這破水平,生產出來的玻璃質量還不如人歐洲的呢,氣泡多、顏色不純,怎麼去和別人競爭?你別小看人家歐洲,現在威尼斯的制鏡技術還是很高的,至少那產品外觀就比我們的強不少。況且我們的玻璃結構強度還不是很高,經不起長途海運的損耗,所以鏡子的事情暫時別想了,頂多試製幾塊咱自己內部用著玩玩。要說咱在玻璃工業上的優勢,那也就是用模具生產成品,比人工吹制效率高多了,這是一種理念上的領先,歐洲人暫時沒這個概念。」

  「也就是說,咱如果生產酒瓶的話歐洲人肯定沒法競爭。」邵樹德若有所思地說道,「政務院不準備生產嗎?」

  「不準備!」馬甲果斷地說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四章 艱難的工業進步(二)

  「為什麼?」邵樹德有些不解,「放著錢不賺?」

  「小兒鬧市持金聽說過沒?」馬甲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說道,「要賺那麼多錢幹嘛?目前我們已經能夠做到收支平衡且略有盈餘了。明年東岸布的市場會進一步擴大,財政收入也會迎來爆發性增長,你還想賺多少錢?說句玩笑話,我們這將近一萬三千人創造出的財富換算成人均GDP按購買力算估計都突破一萬美元了,這在後世也算是發達國家了。我們現在人這麼少,實力這麼弱小,接下來賺那麼多錢幹嘛?給自己製造通貨膨脹?還是吸引眼紅的海盜或者歐洲人前來搶劫?」

  「嘿嘿。」邵樹德一想也是,人口確實是個制約的瓶頸。但是目前卻又不敢敞開來移民,不管是歐洲移民還是明國移民其實每年都是有個定數的。以目前幹部和宣教人員的數量,移民超過這個定數國家就會消化不良、就會被撐死,這左右糾結的事情還真是頭疼。

  兩人又隨便聊了一會兒,邵樹德看實在要不到更多的好處了,便乾脆地跑到碼頭上搭乘船隻去鎮海堡了。到了鎮海堡後,他尋了一艘返程的運煤船,又回到了闊別三個星期之久的平安堡。而在他抵達這裡之前,隸屬於鐵礦工作組的另外幾艘內河淺水運輸船也已經抵達了平安堡碼頭,準備裝載新移民和部分補給品。

  邵樹德這次又沒有碰到錢浩,據說這小子去大魚河兵工廠催紡織機器去了,而碼頭附近一大群人則在平安鋼鐵廠旁邊的廠區內忙忙碌碌地建著什麼東西。

  華夏東岸共和國紡織工業的崛起已經再無任何人質疑了,截止今年11月份,全年共銷售出去白棉布八萬兩千匹、各式呢絨近四千匹,收穫利益無數。

  其中,法國西南部的加斯科涅地區是東岸共和國紡織品的最大傾銷地,超過六萬五千匹棉布經由代理商流入了法國市場;除了法國佬以外,華夏東岸共和國紡織品的第二大買主當屬西班牙人了,經由科洛尼亞城而轉銷至拉普拉塔、上祕魯等地區的東岸白棉布也穩步攀升到了一萬兩千匹,就連昂貴的呢絨都銷售了四千匹;此外,零散銷售至巴西、法屬聖多明各、東佛羅里達等地的棉布數量也達到了五千匹。

  總得來看,形勢出乎意料的好。因此,在執委會和政務院的強力支持下,紡織工業總局局長陶晨曦提交上去的《平安機器織造廠新一輪擴產及技改》報告第一時間獲得了批准。中央領導更是頻頻過問,要錢給錢,要設備給設備,要工人給工人,一路綠燈全開,平安機器織造廠一時間風頭無二。

  陶晨曦的報告歸納起來主要有三點:一、考慮到明年各處市場的深入開發,需要新增若干水力軋棉機、紡紗機和織布機,並招收足夠的工人,爭取將明年的棉布產能爆到二十萬匹。二、鑑於目前產品過於單一(只有一個白棉布),因此需要研發新的機器,用於織造諸如長襪、圍巾、毛巾、棉毯之類的商品(此行為又會導致若干手工業者破產),豐富下游產品,攫取更多利益。三、為了衝擊染色布、印花布等利潤豐厚的高檔市場(目前基本被印度棉布壟斷),急需化工部門人工合成出色彩鮮豔的染料。

  這份報告一出,各個部門頓時雞飛狗跳。機器增加好說,目前大魚河兵工廠綜合車間、第一機械廠都在加班加點趕製;人員也好說,新來的八百名法國紡織工人及家屬已經被集體遷移到了平安堡新城,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後,這些前法蘭西手工紡織業者就將搖身一變變成華夏東岸共和國的紡織行業產業工人。

  但是那些織造長襪、圍巾、棉毯之類的機器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弄出來的了,這玩意兒需要先研究出它的工作原理、然後再生產零件,整個過程弄下來估計一兩年算是少的。好在這事也不是說非要你現在就搞出來,慢慢研發就是了,而且織襪機此時歐洲貌似已經有了現成的,下次可以託人買幾臺回來研究研究。

  此外,染料也是個頭疼事。此時歐洲用的都是天然染料,如:從靛青、菘藍中提取的藍色染料;從胭脂蟲、紅花草、巴西紅木至礦石中提取的紅色染料;從苔蘚中提取的「地衣紫」、貝紫螺中提取的「帝王紫」;等等。由於原料有限以及提取工藝複雜,不少染料的價格堪比黃金,多半隻有貴族及王室才能夠享用。

  而且,天然染料的缺點也很明顯。比如色譜不全,又或者染色牢度較差,尤其是當染色布經肥皂漂洗和日光暴晒後,經常會出現褪色的情況。可以想象,如果此時華夏東岸共和國能成功研製出哪怕一種化學合成染料,這都將成為新一代的撈金機器。用這些染料染出的布必將秒殺任何和它顏色相近的天然染料染出的布,因為無論是鮮豔程度還是染色牢度,化學合成染料都完爆天然染料。

  當然,執委會和政務院對此事都採取了一種比較慎重的態度。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搞出這些堪比黃金的染料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畢竟任何時候都不會缺少覬覦別人財富的貪婪傢伙。不過搞還是要搞的,先在實驗室搞出來,至於會不會進行工業化生產到時候再說。而且,以穿越眾目前為數不多的懂化學的人才(中學化學老師、少數幾位化工廠工人及技術人員)的水平,能不能搞出合成染料還是兩說呢,執委會和政務院對他們的信心顯然不是很足。

  當然,化學部門也不能讓人看扁了。某個前焦化廠的工人就提出,煤焦油中的苯胺可以在與硫酸混合製成硫酸鹽後,再加入諸如重鉻酸鉀之類的強氧化劑,製取合成染料苯胺紫。當年柏琴製成第一種合成染料苯胺紫的故事不少學化學的人都聽說過,而且,以苯胺這種原料為基礎,很多顏色如黃色、青色、紅色染料都可以被人工合成出來。

  化工部門的人不由得興奮了起來,煤焦油是煤炭煉焦的副產品,最初時人們完全是把它當做塗料在用。這在化學部門的人的眼中完全是暴殄天物,煤焦油可以提煉分離出苯、苯胺、瀝青、燃油等多種物質,每種都有大用。

  目前緊鄰平安鋼鐵廠的地塊上已經興建起了一座焦化廠。焦化廠主要由煉焦爐組成,精煤粉在煉焦爐內經高溫乾餾後產生焦炭,可用於鍊鐵、鍊鋼。當然,在原計劃當中,煤粉乾餾過程中產生的氣體(煤氣、煤焦油)是直接排放入大氣之中的。不過,在政務院提出要點亮煤焦油的科技樹後,化工部門向焦化廠鄭重提出了增加氣體冷凝裝置,以分離出乾餾氣體中的煤焦油。

  沒奈何,焦化廠剛剛準備投產,在政務院的一紙命令下,再次開始了改造。對於如何改造,說實話,這幫半吊子工程師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只能邊琢磨邊改造。而化工部門也沒有閒著,趁著上頭的重視,他們使用大量河南玻璃廠及其他單位生產出來的簡易實驗設備,開始了許多化學實驗。他們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在實驗室的環境下通過冷凝法得到煤焦油,然後再通過餾分一一分離出其中的物質。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他們使用小型鋼製容器乾餾精煤粉,然後通過冷凝氣體得到了煤焦油。不過他們的水平也就僅限於此了,對於煤焦油中複雜的成分他們只知道其中寥寥幾種,而且就算這幾種成分他們甚至連沸點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個大概。

  那麼好了,接下來就是枯燥的大量實驗了,通過海量的實驗來測定其中各種成分的沸點,為以後分離煤焦油做準備。

  邵樹德此時在平安堡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面,建築工人們將煉焦爐上原有的煙囪拆掉,開始建設一根長長的冷凝氣管。至於這根冷凝氣管如何設計、如何佈設,大家一概不知,目前只能自己摸索。

  「估計到時候正式投產後三天兩頭就會出問題。」邵樹德不厚道地咧嘴笑了笑,「本來煉焦的,你現在非得整一出回收煤焦油的把戲。得,大家都是第一回,慢慢摸索吧,有時候走彎路也是一種財富。」

  總共五艘隸屬於煤炭工作組的內河淺水運輸船停泊在平安堡碼頭上。準備送往長山堡鐵礦區的四百名移民將在今天晚些時候抵達這裡,邵樹德只能在這邊等待了。當然,他們也不是無事可做,一些補給品正在碼頭工人們的忙碌下一一裝船,其中有蔬菜、醃肉、奶製品、酒類、土豆甚至還有珍貴的大米。

  依託於平安堡附近溫暖的氣候和豐沛的水量,來自明朝的移民們開闢了不少水田種植水稻,去年已經收穫過一季了。加工出來的大米在此時的華夏東岸共和國絕對是一等一的奢侈品,他們本人甚至都是捨不得吃的,全部大米都被裝船運往東方縣去出售,那裡有全國最大的消費人群。

  下午時分,移民們終於抵達了。邵樹德立即組織水手們安排這些人登船,登船完畢後,五艘運輸船揚帆向南駛去,長山堡那邊還等著他們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五章 艱難的工業進步(三)

  12月的東岸草原已經進入初夏時節了。長山堡地區的氣溫此時只有18攝氏度左右,迎著河面上吹來的帶著河水腥味的涼風,邵樹德只覺心曠神怡。

  五艘內河淺水運輸船組成的船隊已經離開伊河轉向朝北,進入了連接鐵礦區與伊河之間的人工運河。當初邵樹德率隊疏浚完伊河河道後,又向執委會申請,趁著冬季調集人手,在這片河汊縱橫的沼澤地中一邊開挖河道,一邊將積水都排入低窪地並修建人工水庫。經過一個冬天的奮鬥,這條連接鐵礦區與伊河大動脈的人工運河終於全線貫通了。

  以如今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後勤運輸水平,在內陸地區如果離了河道的話將寸步難行。實際上這個時代的運輸能力普遍低下,在蒸汽火車沒有被髮明之前,內陸地區的運輸如果不依靠水運的話,那麼成本將大得驚人,尤其是在東岸這種千里荒無人煙的蠻荒之地更是如此。

  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各個節點之間目前基本靠海運或河運連通,從最南邊的羅洽到最北邊平安鎮,從最東邊的東方港到最西邊的長山堡,無一不是靠水運連接各處。

  水運的廉價與高效在這個時代是無與倫比的。在政務院新一年的工作計劃中,就有著一條雄心勃勃的「大運河計劃」——在米林湖南端延伸出來的丘伊河、內格羅澙湖之間的半沼澤地帶修建水庫、開挖運河,同時,這條運河最終將向南延伸至大魚湖,將目前全國的菁華地帶東方港與各個內陸節點串聯起來。

  這條運河一旦完工,目前全國境內所有水系——伊河、米林湖、兩湖運河、鴨子湖、鴨子河、煤河、平安河以及南邊的丘伊河、大運河、內格羅湖、大魚湖、大魚河將全線貫通,徹底解決目前太過依賴沿海海運的情況。對於改善國內的運輸狀況,以及戰爭期間的交通安全都有著無比重要的戰略意義。

  運河與伊河交接處有一個小型的烽火臺。它也是最近才修建起來的,駐紮有十一名民兵。烽火臺頗為堅固,裡面儲存了一定量的食物與燃料,可供民兵們短期堅守。

  最近不知道什麼原因,伊河兩岸的馬匪漸漸多了起來,開始頻頻騷擾長山堡鐵礦區以及下游的下伊河堡地區。這些馬匪們人人有馬,很多人甚至一人雙馬;裝備也較為精良,馬刀、火槍一樣不缺,有些人甚至還隨身攜帶著並不便宜的燧發手槍。這些人越過西嶺山脈,在廣闊的丘陵與草原之間縱橫馳騁,頻頻襲擊騷擾東岸共和國的據點。

  執委會和政務院在獲悉後,將騎兵營緊急擴編後調了三個哨過來,對那些馬匪們在草原上展開了針鋒相對的廝殺。只是草原廣闊無比,騎兵營又兵力有限,雙方大多數時候是碰不著面的,因此馬匪的襲擊行為還是頻繁發生。

  為了對付他們,邵樹德絞盡腦汁,用了一切可用的手段。比如建烽火臺、拉鐵絲網、清理附近查魯亞部落(斷絕馬匪可能的補給)、深溝高壘等等。與此同時,他還請求執委會動用外交手段,要求拉普拉塔的西班牙人嚴厲約束境內的高喬牧民,嚴禁他們越境進入東岸共和國的領土之內。

  當然,這種程度的外交抗議是毫無效果的。甚至,西班牙駐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督辦還派出使節來到東方港,向外交部抗議華夏東岸共和國縱容支持祕魯總督轄區內的阿勞坎人反抗軍,並通過隱祕渠道向他們支援武器。

  由此可見,雙方之間的矛盾與不信任已經積累到了很深的程度。

  邵樹德站在船頭,看到烽火臺上高高飄揚的國旗與正揮舞著手臂致意的駐守民兵們,暗暗鬆了一口氣:烽火臺還在,那這段時間內應該沒出什麼大事。

  底艙的水手們喊著號子,齊心協力地划著槳,帶動著船隻劈開水面,往前行去。每逢遇到逆流或著無風的情況下,就需要這些槳手們出力了。速度慢不說,持久力也很成問題。每到這個時候,邵樹德就無比渴望想要個機器動力的船隻,就算柴油機不行,至少也要來個蒸汽動力的吧。

  可惜啊,邵樹德嘆了口氣,穿越眾缺人才啊。幾年了,整出來的小小的蒸汽鍋爐都能爆炸,這還有什麼可指望的。

  船隊停靠在了鐵礦貨運碼頭上。這裡駐紮了陸軍一個排,同樣修建了堅固的營房與瞭望塔。在船艙中搖晃了許久的新移民們相互攙扶之下顫顫巍巍地踏上了堅實的土地,邵樹德讓人安排他們先在這邊休息、吃飯,然後下午再前往山裡的鐵礦區。而他則飯也顧不上吃,在碼頭廚房裡直接拿了兩塊肉餅,帶了幾個隨從後便騎馬往礦區趕。已經離開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如今礦區的情況怎麼樣。

  礦區如今的情況並不樂觀。由於連續的陰雨,不但使得礦工們沒法順利開工,礦山內部還大量積水,更增加了開採的難度。當然,礦區對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準備。第一機械廠生產出的一些抽水泵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安裝到位,用於抽取礦坑中的積水。

  幾臺抽水泵大部分都是靠畜力驅動抽水,除了一臺蒸汽抽水機之外。這臺由第一機械廠送過來試用的蒸汽機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因為它絕大部分時間是趴窩著不動的——沒辦法,各種各樣的問題太多了:加工精度差、材質不過硬、密封不良等等。當然,設計上的缺陷也不小。

  這臺專為抽水用的蒸汽機本質上來說,還沒有脫出當初瓦特改良鈕開門蒸汽機時的技術水平太遠。當然設計可能比瓦特改良的蒸汽機更優化一些,畢竟有了後世的熱力學理論做基礎,蒸汽機研發部的穿越眾們在諸如氣缸與鍋爐比例之類的設計中肯定會更為合理,相對而言蒸汽機的熱效率也就越高。

  而且主導這臺蒸汽機設計的前物理老師李紅星採用了雙向氣缸設計,使得蒸汽機可以在活塞兩側輪流輸入蒸汽推動,比起鈕開門蒸汽機的活塞主要靠大氣壓力復位要先進得多,氣缸壓力也能在大於1個標準大氣壓的情況下工作,可以說具備了真正的蒸汽機的要素。

  不過李紅星設計的這臺蒸汽機並沒有曲柄飛輪這樣的裝置,因此該蒸汽機進行的還是直線往復運動。李紅星的解釋是這臺蒸汽機用在礦山主要是用來抽水,並不是動力輸出,因此並沒有添加將直線運動改為曲線運動的裝置。

  邵樹德今天的運氣還不錯。他一進到礦區時便看到這款被命名為「野蠻人-1」型——一個充滿某人惡趣味名字的蒸汽抽水機正在工作著,大股大股渾濁的積水被從礦坑中抽出,然後排入一旁的排水溝中。

  邵樹德有些不安地看了眼那臺正汩汩冒著熱氣的鍋爐,前幾天徐文選的話猶在耳邊,這幫不靠譜的傢伙搞出來的東西弄不好可是會爆炸的。

  滿臉煤灰、幾乎成了黑人的李紅星看到邵樹德來了,齜著滿嘴的白牙一笑,道:「一機廠(第一機械廠)那邊又送過來一些專門打造的零部件,我和弟兄們搗鼓了幾下,把這臺蒸汽機又折騰起來了。這不,下雨天正好派上用場了。」

  邵樹德點了點頭,人家設計者都不怕,自己身為領導再躲躲閃閃就沒意思了。「這蒸汽機比起旁邊那些牲畜驅動的抽水機效率是強多了啊,可惜就是老出問題,實用意義不大。你們還得繼續改進啊。」

  「當然比那些抽水機強了。」李紅星的嗓門有些大,可能是在鍋爐房待久了的關係,「當初我們拿一匹安達盧西亞馬試過,輸出動力相當於八匹馬,也就是說有八馬力。更難得的是,它不要吃喝,24小時工作,只要有足夠的燃料就行。當然,零部件材質以及一些設計方面的問題我們也在改進,但是比較難。原因你也知道的,我們缺乏工業基礎。比如加工零件需要的精密機床,很多零件只能手工打造,誤差很大。其他部分零件雖說可以用模具製造,但是誤差仍然不小。這些一時間都沒法改變,只能慢慢來。當然,我們這臺『野蠻人』蒸汽機可比當年瓦特改良的鈕開門蒸汽機強多了,哈哈。」

  「嗯。提高熱效率、減小體積、降低煤耗、提高輸出,是你們永恆的追求啊。」邵樹德也開了句玩笑,「蒸汽機沒法量產,那咱就先自己手工製造自己用。一邊改進設計,一邊等待其他工業部門的進步,慢慢來,不著急,反正咱也沒打算賣蒸汽機給歐洲人。」

  這一個多月邵樹德在各處跑來跑去,見證了華夏東岸共和國內各處正艱難前行中的工業進步。技術這玩意,不是說你知道原理就行的,它還涉及到一整套的工業體系,複雜無比,可以說取得任何一點進步都是很不容易的。

  而這,也正如這個國家一樣,艱難卻執著地前行著。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六章 海軍與海盜(一)

  過完元旦,就已經是1636年了。

  鎮海堡造船廠內兩個巨大的船塢上,兩艘大型運輸船正在同時開工建造。這是屬於交通部下轄的南海運輸公司新近訂購的兩艘船,兩艘船滿載排水量為650噸,由船廠內新近引進的弗蘭德斯造船工匠提供技術支持,船型為仿荷蘭的笛型船(flute),特別適用於遠洋運輸。

  這種運輸船由於並不用承擔戰鬥任務,因此也就沒必要全用昂貴的巴西紅木建造了,很多上層建築用的都是國產松木板,艙壁也沒有戰船那麼厚。這樣一來,每條船造價便維持在了5萬元左右的價位上。

  鑑於貿易的逐漸繁榮,華夏東岸共和國的物資出口量與日俱增,東岸地區有必要擁有自己的運輸船隊。在這種思想指導下,南海運輸公司便新鮮出爐了。只不過,這家公司目前還僅存在於紙面上,公司連辦公人員都沒幾個,更別說水手與船隻了,只能說一切還處於草創之中。

  鎮海造船廠在吸收了大魚河造船廠部分技術人員後,在政務院的政策傾斜下,經過近兩年的發展,如今已經是一家擁有數百名技師、工匠及學徒的大型造船廠。「八月十日」級戰列艦的次艦——「共同市場」號的建造成功更是證明了這座造船廠的技術實力。

  如今依託鎮海造船廠這家骨幹企業,鎮海堡地區發展出了錨鏈廠、船具廠(生產索具、網繩、帆布等)等國營企業,以及部分諸如木桶作坊、釀酒作坊之類的私人手工作坊式企業。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全都是為了造船廠做配套服務的。

  在去年年底新的一批明朝移民(600人)到來後,政務院將其中一半分配到了這裡,剩下一半被分配到了平安鎮。300名新移民到來後,鎮海堡的人口直接突破一千,達到了1289人的歷史新高,成為了國內第四座人口突破千人的定居點。

  而在11月底,前來東方港的帕斯奎爾家族武裝帆船「蝴蝶」號再次裝運30多名小孩及近兩百名法國移民抵達後,執委會更是把除了小孩以外的移民全劃撥給了鎮海堡,使得這裡的人口幾乎趕上了平安鎮。

  這一千多人口中,絕大部分是造船廠的職工,其他諸如錨鏈廠之類的配套廠家及私人小作坊企業的規模都很小。很多工廠及作坊中活躍著的都是女性身影,要不是教育部規定所有未成年人都必須接受強制初等教育,估計這些工廠及作坊都要招募小孩子了,東岸共和國的人口飢渴程度不是一般的深啊。

  為了擺脫人口瓶頸的制約,這些工廠想盡了一切辦法。比如船具廠就引進了一臺「野蠻人-1」型蒸汽機,與長山鐵礦不同的是,這臺蒸汽機是作為動力輸出的,因此帶有曲柄飛輪裝置,用來驅動大型織布機編制密實的船用帆布;而與長山堡相同的是,這臺蒸汽機大部分時間也在趴窩,基本不具備實用意義。

  這座完全是依託工業發展起來的定居點如今更是成為了華夏東岸共和國海軍第一艦隊的母港。第一艦隊下轄「八月十日」號、「東岸之鷹」號、「小獵犬」號、「海上文學家」號及「紅鱒魚」號五艘戰艦,由於主要駐泊在鎮海堡港口,所以也俗稱北方艦隊;而「共同市場」號戰列艦和武裝運輸船「加利西亞飛魚」號則被編為第二艦隊,母港為東方港,定期在東方港至羅洽以南後世馬爾多納多之間的海域內巡邏,俗稱南方艦隊。

  經過連續兩年國家組織的私掠活動,海軍部如今手頭是寬泛了很多,不但人員編制大大擴充,船也是一艘接一艘地往下造。「共同市場」號入役後,這水手及軍官還沒完全填滿呢,海軍部建造第三艘戰列艦「自由貿易」號的計劃書又遞交上去了,好像生怕手裡的幾萬塊錢花不完似的。

  面對如此不顧現實的計劃,執委會自然是不會讓其通過的。這還不算,在交通部長蕭百浪的攛掇下,執委會還一致決定由交通部和海軍部共同出資十萬元,建造兩艘笛型船用來運輸貨物。捱了一記悶棍的海軍部無奈胳膊扭不過大腿,只能「含恨」同意了這個計劃。當然,交通部也許諾,一旦戰爭爆發,南海公司的運輸船隊將被海軍無償徵用,算是稍稍緩解了海軍部的怨氣。

  1月3日,鎮海堡碼頭。海軍第一艦隊全部、以及帕斯奎爾家族的「蝴蝶」號三桅大帆船在在歡快的《東岸之鷹在前進》歌曲聲中,滿載600噸土豆、三萬匹棉布及一批軍火物資,冒著濛濛細雨,依次離開泊位,駛進了茫茫的南大西洋。他們將沿著聖維森特——累西腓——加那利群島——波爾多的航線,駛往法蘭西。

  貨物交接完畢後,第一艦隊將前往加勒比海,進行一年一度的「狩獵行動」。等到七月份時,他們將返回波爾多,裝運棉布貨款及移民返回國內。

  而在第一艦隊遠航北方的時刻,遠在舊大陸的英格蘭朴茨茅斯港內,一支規模不小的船隊同樣正在做著遠航前的最後準備。

  自從去年在弗吉尼亞地區發生了多起「令國王和國家蒙羞」的船隻「失蹤」事件後,英國國王查理一世再次重申了1336年由愛德華三世頒發的條令,即出海的商船必須在指定的地點集合,達到一定數量後才可以出航。

  在這個條令中,規定英國本土以泰晤士河為界,以西的船隻在朴茨茅斯集合;以北的船隻在奧威爾河附近集合;倫敦附近的船隻在泰晤士河口集合。船隻在出航前,國王會派遣官員認真檢查每艘船隻的武裝及補給品配備情況,然後命令每一撥船隊中各艘船的船長選出一個臨時指揮官,船隊中的每個人在返航前都必須聽從臨時指揮官的指揮。如果有人不聽指揮或擅自離隊,那麼他在返航後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此時朴茨茅斯港內帆船雲集,大量的商船、軍艦、私掠船井然有序地停泊在各自的泊區內,昭示著英國航海業的發達。而在碼頭一角,一群衣冠楚楚的體面人正圍成一圈,進行著出發前的最後一步儀式。

  「那麼,漢普頓先生、希爾先生、謝爾登先生、莫里斯先生……」一名體型肥胖的英格蘭港口官員正一一念著各艘船的擁有人或船長的名字,唸完後他掃了一眼大家,然後說道:「你們是否願意接受威廉.克利福德先生為這次遠航船隊的臨時指揮官,並保證在航行過程中聽從指揮,不擅自改變航線、脫離船隊?」

  「是的,我們將跟隨威廉.克利福德先生直到抵達目的地,服從他任何合理的命令。除非指揮官有令,我們將不會擅自改變航線或擅自停靠任何港口。」

  「那麼,你們是否能夠保證在遇到敵人襲擊的情況下團結一致、互相保護、集體合作、頑強作戰,絕不擅自逃跑?」

  「是的,我們保證將對同行的任何一艘船隻提供援助,並按照誓約共同作戰。」

  「那麼,你們是否願意為此支付威廉.克利福德先生一定的費用用於補償他的所有付出?」

  「是的,我們願意為船上的每桶貨物支付臨時指揮官閣下一便士的費用,用於補償他在遠航過程中所付出的一切努力。」

  「那麼,威廉.克利福德先生……」胖子官員說道最後,轉頭看向了身旁的威廉.克利福德,問道:「你是否願意擔任這次遠航船隊的臨時指揮官,並承擔起領航、貿易、指揮戰鬥等任務?」

  「是的,我願意運用自己的力量、知識以及經驗,為同行的任何英國船隻提供庇護,並指揮他們進行遠航、貿易以及可能發生的戰鬥,決不擅自逃跑,誓將維護大家的利益以及英格蘭的榮光。」威廉.克利福德回答道。

  「那麼,雙方的誓約成立。」胖子官員拍了下手,然後微笑地看著所有人,說道:「各位商人冒險家公司、東印度公司的船東們,此次遠航新大陸航程遙遠,就不耽誤你們了。祝你們遠航愉快!」

  一群人在碼頭上又客氣地交談了一會兒,然後便各回各船,在臨時指揮官的安排下,一一駛出了朴茨茅斯港,然後在海面上編列成隊,朝南方航去。

  新大陸如今並不太平。去年多艘往返王國本土及弗吉尼亞的船隻失蹤,損失了大量菸草及金錢。一開始人們還以為是不幸遇上了風暴沉沒或者迷航了,只是後來當失蹤的船隻越來越多時,人們才確信這些不幸的船隻可能是遇上了海盜或敵對國家的船隻襲擊。

  搶劫搶到了海盜的老祖宗頭上,這叫英國人如何能忍。他們一面派出軍艦前往新大陸附近海域巡航,一面下令嚴格執行船隊制度,即所有出港的船隻必須結伴航行,而且船隊的船隻數量不得低於8艘,數量不足者將不得出港。

  這次商人冒險家公司和東印度公司的一些前往新大陸進行貿易的商船便集合在朴茨茅斯港等待,當最後一批船隻抵達,船隊擁有了十艘帆船的時候才終於被允許出港遠航。

  而他們首站的目標,便是弗吉尼亞。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七章 海軍與海盜(二)

  2月初,第一艦隊停靠在了荷蘭人控制中的累西腓港。

  這座巴西港口已經陷入荷蘭人的手中好幾年了,葡萄牙人一直無力收回。事實上他們此刻已經顧不上收回累西腓、聖薩爾瓦多等地了,他們考慮的是能不能保住剩下的巴西領土。在華夏東岸共和國持續多年的軍火貿易輸血之下,葡萄牙人及其僱傭軍仍然毫無起色,頻頻敗於荷蘭人之手。

  當然,比起歷史上來,他們的頹勢還沒有那麼明顯。至少此時他們還維持有一定的武裝力量,而且荷蘭人的損失也遠比歷史上要大。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很多年,此時無論是荷蘭西印度公司還是葡萄牙巴西殖民當局,都已經感到精疲力竭。

  目前雙方前線已經處於半停火狀態。巴西人一面重整武裝、****傷口,一面等待國際形勢發生變化;而荷蘭人則從國內運來了不少農民,開始經營佔領的巴西東北部地區,以儘快形成自己的根基。

  鑑於華夏東岸共和國在巴西戰爭中「不恰當」的立場,荷蘭人自然不會給東岸人太過好看的臉色。不過樹敵不少的他們也沒腦殘到招惹一個新大陸國家,這對他們沒有絲毫好處,因此第一艦隊靠港補給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問題了。補給完畢後,艦隊略微休整了一天,然後再次揚帆北上。這次他們將直取加那利群島,然後再抵達波爾多。

  3月下旬,在海上航行了數月之久的第一艦隊在歷經萬難後再次抵達波爾多。「蝴蝶」號的船長在遞交通關文書後,整支艦隊被允許進入港口內駐泊。不過,這次靠港的情形終究與往日有所差別。

  波爾多的海關官員在檢查了第一艦隊所裝運的貨物後,竟然徵收了300法郎的關稅,這對華夏東岸共和國的船隻來說還是第一次。眾所周知,由於洛里斯男爵和諸位大人物的照拂,東岸的船隻在波爾多從來沒有被任何稅務官員徵過稅,這次徵稅行為是不是預示著波爾多本地那些大人物們的態度有變?對此,隨船而來的莫茗有些不確定。

  不過,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複雜。得到消息的許信很快趕來了碼頭,他對眾人詳細解釋了這次徵稅的原委。很簡單,法國和西班牙開戰了,法國要籌措軍費。

  三十年戰爭進行到去年,隨著新教聯盟方丹麥、瑞典的相繼失敗,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已經基本穩定了局面。面對這種局面,之前一直在幕後坐收漁翁之利的法國、英國頓時坐不住了。尤其是信奉天主教的法國,為了自己的國家利益,更是主動跳了出來,親自向西班牙及奧地利宣戰,堅決要把戰爭進行下去。

  面對戰爭帶來的龐大軍費壓力,著名的紅衣主教黎塞留不得不宣佈開徵戰爭稅,並詳細劃分了全國32個省區的稅收份額。其中,作為富庶省區的法蘭西島、皮卡爾迪、香檳、加斯科涅、朗格多克、普羅旺斯等地區自然是承擔了其中的大部分。而這,就是如今波爾多海關官員們「認真」起來的原因。

  得知真實情況的眾人鬆了口氣,隨即便開始在帕斯奎爾家族僱工的協助下開始卸貨,三萬匹東岸白棉布被第一時間送進了人家的倉庫內。而多達600噸的土豆,更是成了城內各大糧商們眼紅的對象。

  隨著奧地利從東南方進入法國領土,整個法蘭西南部都騷動了起來。尤其是在西班牙集結在魯西榮的軍隊也開始蠢蠢欲動的時候,蒙彼利埃、圖盧茲更是如臨大敵,就連較遠的波爾多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街上流浪的乞丐、鄉下貧苦的佃農、破產的工人及手工業者像潮水一般湧入了軍隊之中,軍隊供應商們滿世界求購各類軍事物資,而這其中,糧食絕對是相當重要的一種。

  這次貿易部派出了多名隨員來波爾多作為許信的助手,而在此之前,華夏東岸共和國已經將原商站附近及對面的部分房屋買下,如今正在進行改造,準備在這裡建造一箇中型倉庫,用於存儲各類貨物。600噸土豆被分批存進了商站之內,相信許信會在接下來的時間內給這批貨物找到一個不錯的買家。

  「戰爭不會波及到這裡吧?」莫茗帶著一幫新來的情報總局探員們進入了商站,然後第一時間便找來了探長孫黑七進行詢問。

  「不會。」孫黑七言簡意賅地回答道,「法國人當年為了抵禦伊比利亞半島的******勢力入侵,在法蘭西南部地區修建了密集的城堡群,西班牙人要想在這裡取得突破,基本沒有可能。」

  「哦,你這麼確信?」莫茗挑了挑眉毛,問道。

  「原因有好幾個方面。」孫黑七不慌不忙地回答,顯然事先做了大量的功課,「第一、西班牙人的財政支持不了多久了。打了這麼多年戰爭,他們早就將從新大陸蒐羅的金銀揮霍一空,如今已經處於財政崩潰的邊緣。第二、西班牙精銳的佛蘭德軍團正在南尼德蘭及北法蘭西地區作戰,其他部隊的實力有限,即使和奧地利人聯手,也不一定能在法國南方討著便宜。第三、法蘭西南方城堡密集,而且地處平原,利於法國騎兵衝殺,西班牙人來了多半凶多吉少。綜上所述,法蘭西南方基本不會有太大規模的戰事。」

  「那麼,這邊的生意可以繼續做下去?」莫茗有些驚訝了,孫黑七這個衛所軍士出身的傢伙,可以說是粗鄙無比的,文化水平也很差,但是此時他卻能給出這麼一份邏輯分明、合情合理的回答,足見他也是下了一番苦功進行調查的。

  「完全可以做下去。」孫黑七很肯定地回答,「路德維格已經很久沒回波爾多了,他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里昂和馬賽,似乎生意上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讓他漲漲記性也好。」莫茗輕蔑地嗤笑一聲,「我們和他的賬還沒完呢,到時候會和他一起算清楚的。」

  「最近教會移民魁北克的步伐越來越快,這大半年來,保守估計他們已經向魁北克輸送了超過1500名移民,規模可謂宏大。要不是限於法國人在那邊孱弱的設施,恐怕他們會向那裡輸送更多的移民。而且,隨著西班牙和法國之間戰爭的爆發,曾經一度困擾我們的失業工人潮竟然在無形之間被化解了大半,這也算是一個驚喜了。」孫黑七繼續彙報著情況。

  「嗯,不錯。」莫茗讚許道,「隨時瞭解各種信息是情報人員的基本素質,孫探長,這段時間你做的還不錯。」

  「站長過獎了,卑職還要繼續努力。」孫黑七訕笑了一聲,說道。

  「呵呵,你行不行我說了算。」莫茗從座位上站起身,然後朝孫黑七說道:「這次有一些局裡來的新夥計,你先把他們安頓好。接下來幾天你可能要做一些準備,然後和我去一下上加侖及朗格多克地區,有機會的話普羅旺斯也要去轉一下。嗯,我管這叫做參謀旅行。」

  「是,卑職遵命。」孫黑七點頭應是。

  3月30日,在波爾多休整了幾天的第一艦隊在朝陽中揚帆起航,五艘戰艦在吉倫特河口外劃出一道漂亮的白浪後,轉向正西,朝新大陸駛去。

  這支由海軍少校陸銘所統帥的艦隊似乎並沒有明確的目標,他們準備先去馬薩諸塞碰碰運氣。不行的話就繼續往南,到切薩皮克灣地區去轉悠一下,看看那幫英格蘭人有沒有漲點記性。

  去年私掠艦隊在那裡連續劫掠了好幾艘滿載菸草與皮毛的英國商船,算是小小地發了一筆財,就是不知道今年有沒有這個運氣了。畢竟英國人也不是傻子,他們肯定會嚴加防範的。當然了,實在不行的話就南下加勒比海,去騷擾西班牙人就是了。

  總而言之,這就是一個看起來完全漫無目的的方案。當然,事實與之也相差不遠,海軍眾們一直希望去搶掠富裕的加勒比地區,但是執委會和聯合參謀本部卻一直堅持要求他們努力騷擾英國人在北美的殖民地。

  無奈之下,他們也只能放棄吃肥肉的機會而去啃英國人的骨頭。

  而與此同時,剛剛從卡塔赫納交易完畢的英國船隊也在威廉.克利福德的指揮下,離開了這座西屬陸地上的大城,轉向正北,準備離開溫暖的加勒比海,朝弗吉尼亞的詹姆斯敦駛去。在那之前,也許他們還會去東佛羅里達的聖奧古斯丁走一趟,與那裡的西班牙走私商人交易一下皮毛和棉花。

  在卡塔赫納的交易還算順利,運來的呢絨和棉布基本都賣了個好價錢。此外,本國的農具、金屬製品的銷售狀況也較為良好,船長及貨主們都回籠了不少的資金。只要接下來在聖奧古斯丁將剩餘不多的呢絨及棉布出手後,他們便會直奔弗吉尼亞,全力收購當地的菸草及皮毛,然後返回朴茨茅斯。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八章 海軍與海盜(三)

  5月10日,第一艦隊在一片陰雨中離開了馬薩諸塞附近洋麵。

  陸銘披著油布雨衣行走在「八月十日」號寬厚的甲板上,海面上有些風浪,船隻顛簸地厲害,但是陸銘卻如履平地般地在甲板上巡視著。在船上待了好幾年,如今他也算是老水手了。

  「英國佬真是太窮了,在這裡待了一個星期,只搶到了一艘運輸皮毛的漁船。」已經擔任「八月十日」號戰列艦航海長的德梅爾海軍少尉嘟囔著說道。來自荷蘭的他分外瞧不起這幫苦哈哈的英國佬,要不是陸銘拒絕,他都準備帶人上去將那些英國佬的破村莊一鍋端了。

  「你就看到了他們貧窮的一面嗎?」陸銘轉過身來,看了看身後的航海長。此時雨水有些大了起來,德梅爾額前的頭髮被完全打溼了,溼漉漉地貼在額前。

  「1620年,『五月花』號裝載著萊登彌撒團與部分『陌路人』①來到馬薩諸塞的普利茅斯墾殖,第一年冬天就死去了一半人,後來還是在印第安人的幫助下才學會了種植和捕獵,勉強紮根了下來。」陸銘緩緩說道,「這才十來年時間,如今英國人的勢力已經遍佈馬薩諸塞各處。馬薩諸塞灣公司的移民船隻更是源源不斷地從本土運來大量移民,如今,他們更是有了自治政府。再任他們這樣發展下去,也許今後會成為我們國家強大的競爭對手啊。」陸銘拍了拍德梅爾的肩膀,擔憂地說道,「好了,我的航海長,現在回到你的崗位,去檢查下我們的航線。」

  「是的,船長。」德梅爾敬了個禮,在轉身離去之前忍不住問道:「這個殖民地真的會成為我們國家的強大敵人嗎?」

  「也許吧。」陸銘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那就滅了她!以後我們每年都來割一次羊毛,看她怎麼發展!」德梅爾海軍少尉用力握了握拳,說道。

  雨越下越大,「八月十日」號戰艦上的排水孔已經全部打開。五艘戰艦在洶湧的海水中劈波斬浪,朝下一個目的地前進。在馬薩諸塞浪費了幾天時間後,第一艦隊已經決定南下切薩皮克灣了,只有富庶的弗吉尼亞,才能夠為第一艦隊提供足夠的財富。

  就在第一艦隊於風雨中艱難前行的時候,威廉.克利福德指揮下的英國船隊正公然停泊在西班牙王國佛羅里達殖民地首府聖奧古斯丁的港口內。

  自從兩年前遭遇大規模海盜攻城以來,西班牙人痛定思痛,花費數萬比索將馬坦薩斯河口的炮臺及河港內的城堡都修繕、擴建了一番。如今,河口處的炮臺也都已經要塞化,火炮數量也增添到了16門,並部署了部分陸軍士兵防守。河港內的城堡城牆也擴建、加高了一番,不但城頭的炮位增加了一倍,就連河道內許多地方也設置了木樁與鎖鏈,防止被敵對方的船隻靠近突襲。

  當然,新增了這麼多東西,沒有人是不行的。為此,駐紮於此的西班牙王國佛羅里達將軍連番請示上級增調人手。於是,去年與今年,新西班牙總督給聖奧古斯丁增派了好幾批移民。其中,有從墨西哥運來的部分印第安人,也有從本土移民而來的西班牙人與意大利人,更有從奧地利監獄裡提來的不少中歐人。

  有了這些新移民後,聖奧古斯丁的人口數量一舉突破了三千,成為了新西班牙地區屈指可數的大城市。新來的中歐、南歐移民在佛羅里達將軍的組織下開墾了許多荒地,他們在荒地上種植玉米、甘蔗和菸葉,經過兩年時間的發展,使得聖奧古斯丁這座東佛羅里達的首善之地再度恢復了幾分昔日的繁榮景象。

  而這,也正是這些英國人的船隊前來貿易的原因。不過在今年,他們遇到了些許不一樣的情況——往年一成不變的老市場在今年似乎產生了某種變化。

  簡單地說來,就是這些西班牙人看起來對他們拿來交易的布匹不怎麼感冒,他們似乎只願意在那些呢絨裡挑挑揀揀,而且還直嚷嚷著價格太貴,讓英國人稍稍降下價格。

  威廉.克利福德和他的副手尼克對望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不妙。

  克利福德來自東印度公司,一直以來就是以轉口銷售印度棉布而賺取利潤。在英國國內對印度棉布徵收高額關稅後,他就一直以尼德蘭、北法蘭西等地區為市場,其中又以尼德蘭市場最為重要。富庶的低地地區為克利福德提供了大量的利潤,使得他一舉成為了東印度公司內不可小視的商人。

  不過,由於近年來尼德蘭本地棉紡織業的投資額逐年增大,市場競爭也越發激烈了起來。尼德蘭人紡織的棉布質量越來越好,價格也驚人的便宜,不少印度棉布的市場慘遭蠶食。為了擺脫這種日漸不利的局面,威廉.克利福德花費不菲的代價走通了一些西班牙王國的老關係,獲得了在新大陸某些西班牙港口進行貿易的特許權利。

  新大陸一兩百萬人口的大市場是不容小覷的,而且這些人的購買力一般來說都很強,在最初的幾年間,威廉.克利福德和他的一些合作伙伴們通過這種變相的市場壟斷行為很是賺了不少錢,直到兩年前在科洛尼亞的那次黑色遭遇為止。自那以後,他們就再也沒去過拉普拉塔,甚至於葡萄牙人控制下的巴西地區都沒有去過,基本上是放棄了那邊的市場,開始全力經營加勒比周邊地區,算是與那幫東岸人相安無事。

  但是今天,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了。

  「威廉,我們是老朋友了,你不能這麼坑我。」一名西班牙中年商人微微帶著些怒容看著威廉.克利福德,說道:「你看看你這些印度棉布,輕薄透氣是夠了,但是堅韌度完全不夠!我要是穿這種棉布做的衣服,我肯定幹不了一個月的活衣服就會磨破。而且,你的價格居然還賣4比索一匹!上帝,比印度布質量還要好的東岸布才售價2.5比索一匹,我要是買了你的布,我敢肯定我一匹也賣不出去。好了,威廉,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你手頭的花布和染色布我都要了,但是價格你得降一降。目前的價格實在太高了,今年東岸布衝擊市場衝擊得很厲害,即使是高檔布市場也不得不降價求銷量。」

  「什麼?你剛才是在說東岸人?」威廉.克利福德皺了皺眉頭,用徵詢的口氣問道。

  「是的。」西班牙商人默然點了點頭,說道:「聖奧古斯丁的一些商人聯合起來租船去東岸,購買了大批東岸白棉布回到聖奧古斯丁。我讓人買回來一匹看過,質量確實相當不錯,不但輕薄、透氣,而且較為堅韌,質量也很穩定。說實話,印度白棉布在這點上毫無競爭力,更何況你們還給這些棉布制定了一個不合適的價格。如今也許只有在東岸人尚沒有涉足的染色布及花布上面,才能夠賺一點錢。」

  「又是東岸人麼……」威廉.克利福德有些惱火、同時也有些恐懼地想著,「吞吃了拉普拉塔的市場還不夠,如今終於把觸手也伸到加勒比地區的市場了。」

  面對中年西班牙商人的抱怨,克利福德無言以對。東岸人每匹白棉布2.5比索(2元)的價格他無力跟進,因為這也基本是他的成本線了。看來,只能想辦法將這些印度白棉布運到幾內亞甚至摩爾人的地盤去出售了。

  很快,謝爾登、漢普頓、希爾等人也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他們的呢絨倒是銷售出去了不少,只不過價格卻遠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高價。那些西班牙人甚至揚言,如果英國人再堅持這種毫無理由的高價,他們就將轉而向東岸人購買呢絨。這一招徹底擊潰了這幫英國商人冒險家公司的股東們,他們在進行了一輪簡短的磋商後,不得不痛苦地進行大降價,幾乎將利潤壓倒了最薄。

  在英國商人們的哀嘆聲中,只出售了少量染色布的威廉.克利福德將頭轉向了遠方。

  「也許,是該採取些措施限制東岸人肆無忌憚的發展了。」他暗暗想著,「東印度公司的官僚們也該清醒起來,是時候做點什麼了。」

  5月13日,在聖奧古斯丁徘徊了兩三天的英國商船隊升起風帆,黯然離開了這座曾經給他們帶來無數財富的城市,向北朝弗吉尼亞的詹姆斯敦而去。

  手中部分貨物的滯銷以及廉價出售了大量呢絨使得這些英國商人們都有些垂頭喪氣,因為這意味著他們沒有能夠回籠足夠的資金用於收購弗吉尼亞地區的菸草。收購不到足夠的菸草,那麼也就意味著他們會損失大筆的收入。要知道,弗吉尼亞的菸草在此時的英國乃至歐洲大陸可一直都是供不應求的。

  ①萊登彌撒團:這是一批遭受英國國教迫害的新教派布朗主義者,後來他們移居荷蘭萊登,組成萊登彌撒團。在荷蘭居住了12年後,他們決定移居新大陸,理由是「孩子們正被荷蘭青少年的放蕩作風及乖張秉性所腐蝕」。這些人與另一幫去新大陸「經濟投機」的移民(被稱做陌路人)一起登上了「五月花」號,是北美新英格蘭地區最早的一批清教徒移民。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十九章 海軍與海盜(四)

  5月30日清晨,切薩皮克灣外海,大霧。

  「紅鱒魚」號護衛炮艦的艦長郭子離海軍中尉狼狽不堪地舉著雙筒望遠鏡,徒勞無功地在能見度極低的海面上觀察著。

  「大副回來了!」甲板上水手們一陣叫喊。郭子離放下望遠鏡,循聲看去,只見他的大副丁偉海軍少尉和幾名水手乘坐著交通艇靠了過來。

  甲板上的水手扔下去一根纜繩,丁偉麻利地接過來後將交通艇固定住,然後便攀著船舷上的繩梯,飛快爬上了甲板。想當初他剛當海軍的時候上下船爬個繩梯要爬半天,中途還曾無數次掉下海去,如今動作已經這麼嫻熟,不得不承認他的進步還是很明顯的。

  「『小獵犬』號的老陳說他也沒有看到主力艦隊的蹤跡。昨晚風太大,我們被大風吹偏了航線太遠,我想,我們很可能迷航了。」丁偉整了整衣服,略帶憂慮地說道。

  郭子離緊抿著嘴脣沒有說話,半晌才道:「按照規則,從現在開始我來指揮我們兩艘戰艦。掛綠色跟隨旗,讓『小獵犬』號跟緊。另外,調整航向,右轉舵15度,降下前桅輔助帆,以3節巡航速度前進。」

  按照海軍部制定的規則,海上航行以軍銜高低為尊。相同軍銜者以先晉升此軍銜者為尊,同時晉升者以年資為尊。此時兩艘戰艦與主力艦隊失去了聯繫,那麼郭子離作為先於陳土木晉升的海軍中尉,此時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了指揮的任務。

  「紅鱒魚」號掛上跟隨旗後,「小獵犬」號用旗語回覆遵命。就這樣,兩艘護衛炮艦臨時組成雙艦編隊,一前一後朝前方駛去。他們不知道此時的方位,只猜測出大概位於切薩皮克灣附近。至於具體在切薩皮克灣哪個方向,主力艦隊又在什麼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昨晚刮了一夜的大風,幾乎將船上的桅杆都吹斷,全靠船上所有水手們眾志成城這才勉強保住了船,沒有葬身海底。不過很顯然,作為先導船的「紅鱒魚」號與「小獵犬」號與主力艦隊失去了聯繫,而且還迷失了方位,再加上此刻海面上濃郁得彷彿永遠也化不開的大霧,一切似乎都顯得很糟糕。

  「對了,把備用火炮換上去。」郭子離吩咐道。昨晚船隻在狂風中劇烈地上下顛簸,有三門火炮扯斷纜繩掉進了大海之中,這個時候海面上風平浪靜,正好換上備用炮,以免萬一遇到敵人時措不及手。

  郭子離在甲板上又轉了兩圈,這才回到了艉樓他的船長室內。勤務兵為他端來了他的早餐,燻肉、烤腸、蔬菜、一小杯紅酒以及他最愛的豆腐花。自從蜂窩煤廠正式投產以後,用洗煤廠廢水中的煤灰、煤矸石和泥炭混合製成的蜂窩煤便開始在國內大力推行了起來。這不,海軍也採購了相當數量的一批,分配到每艘船上,給水手們烤麵包用,相當受歡迎。

  吃完早餐已經7點了。郭子離靠坐在蒙著熊皮的椅子上,拿出抽屜裡的海圖,仔細研究了起來。這幅海圖是他們去年航行至此時繪製的,由於沒有派人上岸實地測繪,因此這只是一份粗略的草圖而已。郭子離的手指戳在圖上不停地比劃著,偶爾拿起旁邊桌上一把由河南玻璃廠出品的玻璃量尺丈量起地圖,似乎是在努力確定自己此刻的方位。

  一邊回憶之前的位置,一邊估算昨晚的風力及風向,郭子離在草紙上演算了好一會兒,卻仍然沒有任何頭緒。正鬱悶間,卻見大副丁偉一把推開門走了進來:「船長,有情況,你最好出來看看!」

  郭子離二話不說,拿起筒形軍帽戴上後就快步走出了船長室,站在廊臺欄杆前向丁偉指定的方向望去。

  濃霧中兩艘船高大的船身若隱若現,看樣子似乎是武裝商船……

  「船長,我們發現兩艘船,三桅蓋倫帆船,方向為北偏東15度,航速3節,正向我們方向駛來。」尼克衝到威廉.克利福德的船長室內喊道。

  「國籍?」克利福德一面穿上自己的禮服,一面說道。

  「不明。」尼克說道,「他們沒有懸掛任何標識身份的旗幟。」

  「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克利福德將手槍插進槍套,又將佩劍抓在手中,一邊朝外走一邊說道。

  「船長,這裡靠近弗吉尼亞外海,這兩艘船會不會是海盜船?又或者是西班牙人的船隻?」尼克跟在後面問道。

  克利福德舉著單筒望遠鏡觀察了幾分鐘,這才轉頭向尼克說道:「這是兩艘西班牙風格的帆船,看樣子是迷航了。他們沒有懸掛任何旗幟,這很危險!發信號,讓所有船隻做好戰鬥準備。」

  「船長,他們起碼有三十門以上的火炮。而且,很可能還有援兵,我們是否需要謹慎一點?」尼克有些擔憂地問道。

  「當然,我會在合適的時候下令是否攻擊。」克利福德自信地看了海面上一眼,說道:「他們即使有援兵一時半會要找不到這裡,而我們有十艘船,如果機會合適的話,我們就果斷圍上去。他們在弗吉尼亞外海轉悠,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去年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他們做的。」

  原本跟在後面的一些船隻在看到克利福德所在的旗艦「幸運詹尼」號的動作後,非常有默契地開始升帆上前,收攏隊形。他們雖然是商人,但是如果是在渺無人煙的海上,對象又是非英國船隻,他們是很不介意充當一回海盜的。

  「船長,他們在調整航向,似乎想離我們遠去!」尼克提高了聲音,提醒道。

  「孩子們都準備好了嗎?」克利福德船長放下了單筒望遠鏡,面無表情的問道。

  尼克磚頭望了望甲板上一大群手持刀劍、火繩槍、燧發槍等亂七八糟武器的水手們,又看了看炮位上早就蓄勢待發、只等射擊命令的炮手們,重重點了點頭,回答道:「大家已經做好準備了,希望這兩艘船上的貨物不要太令我們失望。」

  「那好,速戰速決。儘量俘獲這兩條船,對方船上的軍官及水手全部處死,一個不要留。好了,升紅色戰旗,圍上去!火炮手準備上鍊彈、葡萄彈,這次堅決不能讓人跑了!」克利福德的右手猛然下劈,面色猙獰地說道。

  「幸運詹尼」號一馬當先,轉向朝東北方靠去,雙方之間的距離只有短短的一百米,可以說轉瞬即至。緊隨其後的是菸草商莫里斯的「繁榮」號和呢絨商希爾的「飛鳥」號,其他船隻也在努力調整航向,準備配合作戰。

  所有船隻的甲板上此時都是一片雞飛狗跳,軍官們大吼著下達命令;帆纜手喊著號子轉動帆桁;彈藥手將彈藥箱從底艙搬上來甲板,然後撬開箱蓋;跳幫水手們跑來跑去,到船上各個位置就位,準備作戰;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與此同時,「紅鱒魚」號和「小獵犬」號也終於確認了雙方即將進入戰鬥狀態的事實。由於大霧瀰漫,郭子離海軍中尉只看到了敵方的兩艘船隻,在略微猶豫了幾秒鐘後,生性保守的他還是選擇了迎戰。這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雙方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想要撤退的話根本來不及,要怪只能怪這場該死的大霧。

  此時如果我們去除戰場上的迷霧,從天空俯瞰雙方聚集的海域的話,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英國人的走在最前方的三艘船隻已經展開了隊形,成品字朝正北方東岸共和國第一艦隊的兩艘護衛艦包抄而去;而在他們後方,由於大霧瀰漫,通訊距離有限,更多的英國船隻顯然才剛剛接到命令,此時正手忙腳亂地調整航向、給水手動員,做戰鬥之前的一切準備。

  而他們的對手——郭子離海軍中尉指揮的兩艘護衛炮艦此時正朝西南方航行,順風的他們將航速提到了5節,看樣子是準備兜到「繁榮」號的左側然後用側舷火炮攻擊。

  這種戰術英國人再熟悉不過了,克利福德咧嘴笑了笑。當年英國艦隊就是靠這種非接觸式火炮攻擊打敗了不可一世的西班牙無敵艦隊,如今東岸人想這麼打,表面上看起來是沒有問題,但是他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他們前進方向上那片瀰漫著大霧的海面上還有著好幾艘英國武裝商船呢。

  「轟!轟!」一百米的距離上,首當其衝的「紅鱒魚」號左舷12門大小火炮率先展開了射擊,24磅炮噴射的葡萄彈、18磅炮打出的爆炸彈將「繁榮」號的甲板上方打成了一片血河,熾熱的鋼鐵狠狠撕扯著這些****著上身的勇敢水手們的身體。

  大口徑艦炮射擊完畢,剩下的6門12磅及8磅鋼炮更是瞄準了英國人甲板上的炮位,在極近的距離上將6枚鏽跡斑斑的實心鐵球狠狠地射了過去。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十章 海軍與海盜(五)

  幾名倒黴的英國炮手慘嚎著倒了下去。

  莫里斯船長臉色鐵青地看著兩門8磅炮炮車被打爛,炮手們死傷慘重的一幕。相比於東岸人每側船舷12門火炮的豪華火力,自己一側船舷只有5門火炮,而且口徑還小得可憐。最大的一門火炮不過是12磅鑄鐵炮,其餘四門都是些8磅、6磅之類的貨色,對射起來很是吃虧,更別提如今已經廢掉兩門了……

  莫里斯船長當年也是個在加勒比地區縱橫多年的狠人,打劫過許多西班牙商船,後來趁著國王大赦攜帶著多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回到英國,並通過一些老關係做起了殖民地和本土之間的菸草貿易。

  如今這條「繁榮」號三桅風帆蓋倫船以及船上裝載的部分蔗糖是他大部分的財產了,他承受不了失去這條船的打擊。因此,關鍵時刻他也豁出去了,拔出自己的燧發手槍,帶著大副、二副等軍官一股腦地衝上了甲板。

  舵輪艙的水手們在航海長的怒吼下使勁推動著控制橫槓,「繁榮」號笨拙地朝「紅鱒魚」號靠去;甲板上水手們努力控制著帆桁轉動,但是他們很快被對面密集的炮彈打得死傷慘重。

  「蠢貨!靠上去!快靠上去!」水手長在甲板上大聲怒吼著,兩船之間的距離只有短短五六十米了,但是東岸人的火炮射速太快,密集的破鐵片和鋼珠打得甲板上根本站不住人。控制帆桁的水手已經死傷了小二十人,風帆失去控制,兩船之間本已接近的距離再次拉大。

  莫里斯恨恨地拍了下船甲板,這艘不知道哪裡鑽出來的炮艦上的火炮無論數量還是射速都非常驚人。這短短交火的十分鐘時間內,自己船上已經被擊毀了兩門火炮、水手死傷近三十人,就連軍官也傷了兩個。

  這麼多炮,尼瑪的怎麼裝得下的?不怕重心過高翻船麼?!莫里斯船長心中悲憤的怒吼著。船上所有還能動彈的水手、船員加起來只有不到四十人了,而且看起來他們被敵人這連續數輪精準而猛烈的炮火打寒了膽。上帝,讓他們去和後面的「檸檬」號碰面吧,莫里斯船長心中嘆道,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兄弟了,今天一下子死傷這麼多,真是虧大了!

  不過他的黴運還沒過,緊跟「紅鱒魚」後面的「小獵犬」號炮艦在艦長陳土木的指揮下再次用左舷的十門火炮給「繁榮」號的甲板犁了一遍,數名水手負傷。更令莫里斯船長感到膽寒的是,艉樓二層、三層被連續幾輪多達十幾枚鐵彈擊中,不論是外部建築還是內部裝飾都被打的一塌糊塗。此刻他不由得萬分慶幸自己沒有待在裡面而是到甲板上來指揮戰鬥,同時他也為留在艦橋內的二副和航海長的命運而祈禱。

  「繁榮」號的身影漸漸被濃霧所吞噬。

  郭子離站在艦橋內,他的望遠鏡早被扔到了一邊,能見度這麼差,有沒有望遠鏡區別都不大。趁著處於上風地帶,對方的三艘船被己方輕易甩在了身後。而且,經過之前的一番交火,敵方的火力大概已經被他摸清楚了。每艘船大概只有10-14門火炮的樣子,還不到自己的一半。如此貧弱的火力,搞得郭子離此時都在琢磨著是不是再兜回去和他們較量一番了。

  算了,對方船多,人也多。海上能見度這麼差,相互發現對方的時候都在百米以內了,這個時候萬一被人堵住跳幫殺上來可就不好玩了。自己船上每一個水手都是寶貴的海軍種子,白白死在這裡實在太可惜了。

  那麼,還是趁著這場濃霧撤退吧,趕緊找到主力艦隊是正經。就在郭子離沉思的時候,大副丁偉略帶驚惶的嗓音傳了過來:「船!前面有兩艘船!他們開炮了!」

  「什麼?!」郭子離大吃一驚。話音剛落,就見右前方海面上幾枚炮彈呼嘯著越過短短的百米距離狠狠地砸在「紅鱒魚」號的甲板上,兩名手持燧發步槍助戰的陸軍士兵被木屑擊傷。

  船醫和兩名救護員趕緊帶著藥箱上去施救,還好,傷口不大。兩名陸軍士兵的傷口被用酒精清洗,並綁上止血繃帶後就基本沒事了。兩名輕傷員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推開要他們下底艙休息的船醫,堅持要留在甲板上戰鬥。

  前方海面上隱隱約約出現了幾根桅杆,其中一艘船上還懸掛著聖喬治十字旗。

  「草!英國佬!」郭子離和丁偉二人幾乎同一時間罵出了口。

  這下事情麻煩了!側後方有三艘英國船,前方有兩艘英國船,周圍的濃霧中天知道還藏著什麼東西,難道自己碰上英國人的艦隊了?不應該啊,這些看起來都是商船,不是軍艦啊。

  這個時候郭子離真的無比懷念已經失去聯絡的「八月十日」號戰列艦,要是這艘擁有66門火炮的大型戰艦處在這場戰鬥之中,那麼他有信心將這些英國佬的船全部送海底下去。

  但是……唉,郭子離重重嘆了口氣,人倒黴是喝涼水也會塞牙縫的,誰能想到自己一晚上連續遭遇大風、大霧,然後又和英國人戲劇性地在霧中碰面然後交火呢。

  「陸軍火槍兵做好戰鬥準備,長矛手、擲彈兵披甲!」郭子離命令道,「航海長,右滿舵,沿著上風,繞過英國人的左側,爭取脫離戰鬥。」

  都到了這時候了,多想也是無益,先挺過眼前再說。郭子離的命令一下,之前都站在艦橋內的中低級軍官們頓時紛紛散去,到甲板上指揮去了。

  兩艘英國武裝商船此時離得已經很近了,對方船上水手喧囂的吼叫聲以及粗魯的叫罵聲都能清晰地聽見。

  「轟!轟!」雙方的火炮展開了對射。由於英國船是船艏對敵,再加上他們每艘船上都只有十門火炮,加起來還抵不上這邊一艘,因此在炮戰中英國人吃虧很大。不過,事情總有意外發生。

  「船長,『小獵犬』號的帆面被鏈彈打破了!」瞭望手聲嘶力竭地呼喊著。

  郭子離一驚,帆面被打破了速度就會降低,這個時候可就危險了。

  「小獵犬」號是一艘排水量不大不小的中型戰艦,擁有24門各型火炮,此時主桅中帆和上帆均被英國人船上射來的鏈彈擊中,帆面大面積破損。兩條帆腳索也被炮彈擦斷,帆面受風面積也縮小了不少,總之,她的船速降到了2節。

  「轉向!不能丟下『小獵犬』號!航海長,左轉舵,所有人上甲板,給老子狠狠地揍英國佬,掩護後面『小獵犬』號上的弟兄們突圍!」郭子離和陳土木交情很深,此刻他要是調頭離去的話也許能借助大霧逃脫,但是「小獵犬」號就完蛋了,他的良心無法讓他下達這樣的命令。而更為關鍵的是,也許陳土木等人會被英國人俘虜,到時候很多事關穿越眾機密的事情可能就隱瞞不住了。

  因此,於公於私,他都不能捨「小獵犬」號而去。

  「紅鱒魚」號2門船艏炮、2門艉炮、12門右舷炮朝右前方駛來的一艘英國船猛烈射擊,同時12門左舷炮朝正前方靠向「小獵犬」號的一艘英國船隻開火,力圖給陳土木那邊減輕壓力。火炮射擊的硝煙久久不散,一時間,海面上能見度愈發地低了。

  400噸的英國武裝商船「勇士」號在硬捱了好幾輪炮彈後,拖著殘破的身軀重重地撞上了「小獵犬」號的左舷,兩艘船緊緊地靠在了一起。英國水手們歡呼地拿著搭鉤鉤住「小獵犬」號的船舷,然後第一撥跳幫手們在甲板上火槍手的掩護下,腰間別著輕劍,順著兩艘船之間的繩網爬了過來。而在他們後面,更多的英國水手在軍官們指揮下迅捷地跟上。

  「小獵犬」號上,陳土木面色發白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以往幾次海戰,從來都是自己在海上利用火炮的射程、射速與精準度方面的優勢欺負敵人,沒想到如今一場大霧,自己的船竟然讓敵人靠幫了!

  這可怎麼辦?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陳土木腦子有些亂。

  「長矛手頂上!」看著陳土木久久沒有命令傳下,約翰.斯頓海軍少尉有些急了,很快他也不顧等待艦長的命令了,這個三十多歲英格蘭男人穿著一件胸甲,腰間別著軍刀,右手拿著一把裝好彈藥的燧發手槍,直接衝到甲板上指揮起了戰鬥。

  二十多名水手穿著胸甲與臂鎧,舉著3米長矛朝那些爬過來的英國水手狠狠地刺去。英國水手們身處繩網之間,行動不便,一時間五六個人被長矛刺中,慘叫著跌下海去。

  「砰!砰!」英國船隻甲板上的火繩槍手們打響了一輪齊射,長矛手身上的弧面鋼甲擋不住如此近距離的火槍射擊,不少長矛手被擊倒在甲板上。

  「五排輪射!預備……放!」隨著指揮官口中尖利的銅哨吹響,伴隨海軍作戰的一個暫編哨陸軍也打出了一輪齊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十一章 海盜與海軍(六)

  「勇士」號甲板上區區二十來個火繩槍手完全抵不住82名正規陸軍的排槍齊射。

  只一輪齊射,這些火繩槍手就被打散了陣型;兩輪齊射,就基本被全打趴了。當然,陸軍士兵們也不是沒有損傷,一門英國4磅鐵炮發射的爆炸彈在陸軍密集的陣型面前爆炸,瞬間殺傷了十數人。

  慘烈的戰鬥還在繼續。七八個身披全身甲的士兵在約翰.斯頓海軍少尉的命令下,手捧幾斤重的鐵皮炸彈,點燃引信後在手裡放了幾秒,然後算準時間用力扔了過去。

  手擲炸彈在「勇士」號的甲板上轟然炸開,大群擁擠在一起準備跳幫的英國水手躲避不及,被四散亂飛的破鐵片、鐵釘擊中,傷亡慘重,流出的鮮血將甲板染得通紅。

  除了士兵們之間的慘烈戰鬥之外,唱主角的還有雙方甲板上的側舷火炮。

  「小獵犬」號側舷兩門24磅、四門18磅、四門12磅火炮發揮出了超強的威力,在槍炮長的大聲指揮下,彈藥手們挽起袖子,將滿滿裝著小型鉛彈的網兜塞進炮筒,然後搗實。準備工作就緒後,炮長點燃火門處的引藥,只聽「轟」的一聲,四散飛出去的小型鉛彈在對方甲板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製造了恐怖的傷亡。

  敵人的反擊也很快來到。8磅炮發射的葡萄彈將「小獵犬」號甲板上一個陸軍排報銷了一半,更有一枚12磅實心鐵彈擊中了艉樓頂層的指揮艦橋。

  這枚碩大的鐵球打穿了一層艙壁後從艉樓右後方的窗戶中斜射而出,落在大海里。陳土木猛然驚醒,一步躥到圍欄便觀察起了戰況。

  此時英格蘭商船「勇士」號上的第一撥水手進攻在長矛攢刺、火槍齊射和火炮散彈打擊下已經全面瓦解,他們甚至沒有一個人能活著登上「小獵犬」號的甲板。對方側舷的四門火炮已經被擊毀了兩門,剩下的只是兩門8磅小炮。而「小獵犬」號側舷十門火炮無一被擊毀,仍然在一刻不停地用炮彈近距離蹂躪對方,只是看樣子炮手傷亡不小。畢竟是無遮護的露天式火炮,又是近距離對射,炮手傷亡大是難免的。

  陳土木這麼粗粗一估算,自己船上包括陸軍在內全部208名作戰官兵已經傷亡了近四十人。雖然他們幾乎造成了英國佬七八十人的傷亡,但這已經是東岸共和國海軍單次戰鬥前所未有過的慘烈傷亡了。而且,戰鬥顯然還沒有結束,後方三艘英國船此時已經完成轉向,正順風快速接近過來。

  情況已經惡劣地無以復加,此時陳土木反倒鎮定了下來,心裡也不再那麼患得患失。

  再留在艦橋上指揮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帶著衛兵、勤務兵等幾名隨從披上胸甲,拿起火槍、軍刀,到自己船甲板的右側指揮戰鬥,後面的英國人已經快要過來了呢。至於左舷,就交給約翰.斯頓這個英格蘭人吧,他指揮得很不錯,非常鎮定,也很英勇,回去後可以向聯合參謀本部請求擢升他的軍銜。

  由於左舷的英國商船「勇士」號上的水手傷亡太大,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再組織有威脅的攻勢了,因此陸軍指揮官漢斯上士調了48名燧發槍手到右舷增援。左舷只留下了十餘名火槍手和少量水手長矛兵,這一側單靠他們和炮兵就已經足以壓制傷亡慘重的英格蘭人的任何野心了。

  混合著火炮轟鳴聲、清脆的火槍齊射聲、沉悶的炸彈爆炸聲和士兵們叫罵廝殺聲的喧囂聲浪透過海霧清晰地傳遞進了郭子離的耳中,這令他很是擔心。

  「小獵犬」號高大的船身在迷霧中若隱若現,船上的24磅重炮的炮口仍在一刻不停地噴射著火焰,看起來似乎情況還不錯,至少他們擋住了英國佬的跳幫攻擊。想想也是,「小獵犬」號上有96名炮手、82名陸軍火槍手以及大量水手、軍官,英國人一條武裝商船能有幾個人?

  尋常四五百噸的商船二三十個水手就能輕鬆駕馭了,再加上一些軍官、炮手及雜役,頂天了一條船能有七十名船員。這些英國人的商船大概是因為要到情況複雜的海域航行,所以每條船多配了若干戰鬥人員,但也就一百人出頭而已,不可能再多了。就憑這點人手是很難攻下設施完備、火力強大的「小獵犬」號的,唯一可慮的就是不知道英國人究竟還有多少條船在附近,這才是這場戰鬥最大的變數。

  被「紅鱒魚」號拼命攔住的英國商船「檸檬」號此時的狀況顯然很不樂觀,左舷五門火炮已經啞火了一門,帆面也被鏈彈近距離擊中,大面積破損,後桅桅杆更是被攔腰打斷。更慘的是人員損失,在和「紅鱒魚」號右舷多達12門大口徑艦炮的對射中,甲板上的炮手和水手們傷亡了二十多人,剩下的也被凶猛的炮火壓得不敢抬頭。

  上帝!天知道這幫魔鬼們的船上怎麼那麼多大口徑艦炮!英格蘭人咬牙切齒地咒罵著。

  克利福德率領著自己的座艦「幸運詹尼」號、「飛鳥」號以及半殘的「繁榮」號劈開迷霧,快速追了上來,他們的首要目標,便是正和「勇士」號糾纏不休的「小獵犬」號。至於正和「檸檬」號猛烈交火的「紅鱒魚」號,後方剩餘的幾艘武裝商船已經陸續趕了上來,今天這兩艘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船是插翅也難逃了。

  不過話說這麼久了,即使海面上大霧瀰漫,但克利福德仍然發現這兩艘船無論是火炮還是人員的火力都很密集,看起來完全就是軍艦的配置。不,也許英國這種噸位的軍艦上都沒有這麼多火炮!

  自己這方的商船,基本上兩艘對上一艘都不一定能佔到上風。之前的戰鬥已經印證了這一點,「檸檬」號和「繁榮」號商船受創不小,更有多門火炮被擊毀;至於可憐的「勇士」號,克利福德都不願意回憶起剛看到時的慘狀了。甲板上水手的屍體躺得到處都是,右舷的火炮基本全被擊毀,目前基本可以算是失去大部分戰鬥力了。

  「飛鳥」號一馬當先,狠狠靠上了「小獵犬」號的右舷,雙方甲板上一些水手站立不穩,慘叫著摔進海里。約翰.希爾的水手長大吼著,趁著兩船撞擊時刻產生的片刻混亂,帶著手槍和短刀,扒住了「小獵犬」號船舷外側的繩網,一躍跳上了甲板。在他身後,十餘名身手矯健的老水手也紛紛湧了上來。

  「砰!砰!」槍炮甲板上一個排的陸軍士兵舉槍來了一陣齊射,打倒了幾人,但是剩下的仍然拿出兵器朝前湧去。

  陳土木穿著胸甲和臂鎧,手中握著1633型燧發手槍,腰間還彆著一把軍刀。眼看一名穿著破爛衣衫的英格蘭水手凶猛地向自己撲來,陳土木心裡下意識地便想往後退,不過他好歹經歷過幾次戰事,很快考慮到自己身處戰場上,不能做出「不適當」的舉動來。

  眼看敵人的短刀已經快遞到自己面前,陳土木慌忙抬槍對準來人,剛準備射擊,卻不料軍靴踏在甲板上的積血上面,一下子滑了一個趔趄。

  不過這一滑卻也讓他險之又險地避過了英格蘭人勢在必得的一刀。英格蘭水手暴怒之下轉身欲繼續刺過來,卻聽「砰」的一聲巨響,他的身體猛然間頓了一下,然後胸口間迅速湧出了大量鮮血。

  這是陳土木迅速反應過來後打響了手裡的燧發手槍,英格蘭水手不甘地倒了下去。陳土木大聲喘著氣,似乎仍未從剛才立分生死的一幕中緩過來。

  敵人仍在湧過來,每個人都在戰鬥。此時火槍手們已經被組織了起來,他們三五成群,組成小隊進行著齊射,很是殺傷了不少敵人。而炮手們也當仁不讓,從最初的混亂中緩過神來後,他們往炮管裡塞進了一串串用網兜束縛住的如葡萄一樣的小鉛球,然後朝「飛鳥」號的甲板上射去。尤其是24磅重炮發射的葡萄彈,每次都能造成對方極大的傷亡。

  披甲擲彈兵們也在火槍手的掩護下,將用鑄鐵製作的炸彈點燃後遠遠地扔到對方甲板上,製造著一蓬蓬的血雨。當然了,對方的水手們也不甘示弱,一些小型手擲炸彈也被扔了過來,殺傷了不少「小獵犬」號上的水手和陸軍士兵。

  慘烈的戰鬥持續進行著。

  很快,「幸運詹尼」號終於靠上了「小獵犬」號的艉樓,英格蘭水手歡呼著用搭鉤將兩條船死死地連在一起,然後放好跳板、網繩,在軍官們的組織下高喊著口號衝了過來。

  艉樓槍炮甲板上一個排的陸軍士兵趕緊調轉槍口射擊,無奈人數過少,在擊倒了幾名衝得最快的英格蘭水手後便不得不棄槍拔刀進入了肉搏狀態。艉樓內的一些軍官與雜役也拿起軍刀與火槍加入了戰鬥,但是他們的努力在潮水般湧過來的英格蘭水手面前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戰鬥的天平似乎在向英國人漸漸傾斜。

  陳土木都有些絕望了,他甚至已經在思考自己會不會被俘虜。

  就在這個時候,「轟!轟!」幾門火炮發射聲從不遠處的霧中傳來。

  「上帝!32磅重炮!」有英格蘭軍官驚呼。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十二章 海軍與海盜(七)

  的確是32磅長管艦炮在轟擊!

  在英格蘭人恐懼與震驚的眼神中、在陳土木不敢相信的眼神中、在郭子離驚訝的眼神中,雙層甲板的「八月十日」號戰列艦那高大巍峨的船身隱隱出現在大霧裡。而緊跟在「八月十日」號後面的,還有兩艘護衛炮艦——那是「東岸之鷹」號和「海上文學家」號。

  「八月十日」號緩慢而堅決地斜插入「小獵犬」號船艉後方的海域內,隔開了英國人新增援上來的船隻,然後左右兩舷的火炮一齊發射。

  那是怎樣一副壯觀的場景啊!在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內,數十門火炮幾乎在同一時間內開火,透過瀰漫的大霧,我們可以隱約看到「八月十日」號船舷兩側密密麻麻的炮窗口內不時閃現出一團橘紅的火焰,宛如一頭噴火怪獸。

  克利福德震驚地看著海面上那艘彷彿闖入羊群中的猛虎一般的超級戰艦,一時間幾乎忘記了思考。

  「呼……」一發24磅實心鐵球帶著破空的尖嘯聲撞進了「幸運詹尼」號的甲板,直接擊穿了一米多厚的船板,崩飛的碎木塊四下飛濺,製造了一片混亂。

  「船長,我們必須撤退!這是戰列線炮艦!即使是在王國和尼德蘭,這樣強大的戰艦也不會太多,我們必須撤退!」尼克有些惶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海風漸漸大了起來,吹散了部分濃霧。威廉.克利福德死死地看著不遠處海面上正耀武揚威的那艘高大的戰艦,如刀削斧鑿般精緻硬朗的面孔上呈現出一片憤怒與無奈的神情。

  「尼克,『檸檬』號已經走不了了,『勇士』號也受損嚴重,恐怕也無力返航。出發前我們立過誓約,我無法丟棄他們獨自逃跑。況且,我們的船上不少水手還在敵人的船上戰鬥呢。」克利福德頹然地說道,「你現在乘坐交通艇去『繁榮』號上,和莫里斯船長一起撤退,他的船受創不小,已經無力繼續戰鬥下去了。」

  「船長……」尼克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命令!」克利福德提高了聲音,「希望還在南方的漢普頓先生的船隻能及時逃離。還有,我授權你回到倫敦後與詹尼一起,處理變賣部分我的財產,用於賠償各位先生們的損失。這場輕率的戰鬥是由我挑起的,我必須負責到底。」

  尼克沉默了一會,然後便轉身離去。水手們放下了一條交通艇,尼克下到艇上,最後看了一眼仍舊站在船長室圍欄前的威廉.克利福德,然後便和水手們一起划向了不遠處的「繁榮」號武裝商船。

  「幸運詹尼」號上的炮手們將其左舷全部6門火炮對準了不遠處的「八月十日」號,然後以一分鐘兩發的高射速開始了炮擊。而被命中幾發炮彈的「八月十日」號則沒有理會她的騷擾,仍然盯著正和「小獵犬」號糾纏在一起的「勇士」號一通猛揍。大威力的32磅及24磅炮彈在一百米的距離上輕而易舉地擊穿了其薄弱的船板,尤其是水線下產生的破口導致其底艙內被大量海水灌入,已經影響到了船隻的平衡。

  絕望的水手們一邊瘋狂地衝進底艙試圖封堵破洞,一邊操起火槍、小炮徒勞地與「八月十日」號展開對射,直到船隻漸漸開始下沉……

  「幸運詹尼」號的幾個桅杆上,都已經掛起了醒目的撤退信號旗,這令剩下的幾艘英國商船如蒙大赦,他們紛紛調轉船頭,試圖趁著大霧逃竄。

  緊跟在「八月十日」號後面的兩艘護衛炮艦放過下風向的幾艘英國商船,開始全力圍堵正試圖轉向的「檸檬」號。而「八月十日」號在解決了「勇士」號後,開始轉向將炮口對準同樣正和「小獵犬」號糾纏不休的「飛鳥」號。

  「飛鳥」號上的約翰.希爾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的船正緊緊地和敵人的船隻連在一起,而且船上過半的水手和軍官都在敵人的甲板上,其中更是包括自己的親侄兒。

  哦,上帝,那個魔鬼將火炮對過來了,希爾一陣顫慄,看著霧中那艘戰艦舷窗處橘紅色的火焰一閃,他下意識地趴在了甲板上。

  「嘩啦啦……」一枚18磅鐵彈輕易擊穿了艙壁,船長室窗戶上昂貴的玻璃也被震碎,全部落在了希爾的頭、臉和脖子上。

  「撤退!撤退!快撤退!」希爾抬起頭來大吼著,但是沒人迴應他。他轉眼看去,只見他的大副正躺在血泊中,他的胸口中了一發不知道從哪飛來的流彈,顯然是活不成了。

  希爾跌跌撞撞地衝了艉樓三層的艦橋,謝天謝地,航海長和幾名軍官還在。

  「很遺憾,船長先生。雖然您的侄兒還在敵人的甲板上浴血奮戰,但是我們必須撤退了,否則我們會被敵人那艘戰列艦擊沉的。」航海長有些焦急地朝希爾喊道,其他幾名軍官沉默著沒有說話,但是都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希爾。

  「撤退吧!」希爾無力地揮了揮手,「但願我們足夠幸運能夠藉助大霧跑掉。」

  「飛鳥」號上的水手們一邊拿掉搭住兩條船的搭鉤、割斷繩網,一邊拿出長杆將兩船推開;同時操帆的水手們也在手忙腳亂地升帆降帆、轉動帆桁,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後這才勉強調頭成功,冒著「八月十日」號上射來的猛烈炮火,緩緩向外逃去。

  已經登船正在戰鬥的英格蘭水手們看到這幅場景一個個氣得破口大罵,頃刻間再也沒了任何戰意。一些水手在軍官的組織下向「幸運詹尼」號的方向撤退,另外一些水手則絕望地跳進了海里,漂浮在海面上向逐漸離去的「飛鳥」號呼救。

  眼看「飛鳥」號迅速脫離了與「小獵犬」號的接觸向外逃去,「八月十日」號戰列艦也開始努力地調整航向,試圖追殺過去。無奈其體型過於龐大,轉向緩慢,再加上「飛鳥」號的希爾船長果斷命令扔下了大量貨物以減輕船重,因此竟然讓其逃進了濃霧之中,無可奈何的「八月十日」號只能恨恨地送上幾顆炮彈作為最後的禮物。

  戰場上發生的劇變交戰雙方都看在眼裡,被三艘船隻圍攻多達一個小時的「小獵犬」號上的水手和陸軍士兵們此時也煥發出了無窮的戰鬥力。

  一度被打散的陸軍重新排成了相對密集的隊形,用排槍將仍未撤退的「幸運詹尼」號的水手們逐一擊斃。遇到佔據有利地形負隅頑抗的,披甲擲彈兵便果斷上前扔一枚小型炸彈過去,然後一切便都解決了。

  戰鬥大局已定。

  「檸檬」號的船長——來自布裡斯托爾的呢絨商人科爾在被「東岸之鷹」號等三艘炮艦團團圍住之後,仍然想繼續抵抗。但是水手們顯然不願陪他一起送死,他們將堅持繼續戰鬥的科爾船長以及大副、水手長等軍官收押,然後在桅杆頂上升起白旗乞降。

  而「幸運詹尼」號上的抵抗則要激烈許多。

  她在看到「勇士」號戰沉、「檸檬」號投降後,這才開始最後一個轉向撤退。在撤退過程中,船上的幾門8磅及12磅火炮還在一刻不停地噴射著炮彈。「八月十日」號的船舷及上層建築在此過程中捱了不下十發炮彈,尤其是一發打中船長室的12磅鐵球更是直接擊碎了一副掛在牆壁上的油畫,令船長陸銘很是惱火。

  解決「檸檬」號後,「紅鱒魚」號和受創不輕的「小獵犬」號留下接受敵方戰艦、俘虜及物資,「東岸之鷹」號和「海上文學家」號也迅速趕了過來,一左一右向「幸運詹尼」號兩側包抄,宛如戰鬥一開始「幸運詹尼」號包抄郭子離的雙艦編隊一樣。

  雙方在霧氣瀰漫的海面上只不過近距離追逐了數百米,「幸運詹尼」號的桅杆便在「八月十日」號發射的鏈彈轟擊下被攔腰打斷。折斷的主桅轟然倒在甲板上,壓死壓傷了數名正在操縱帆桁的英國水手,同時使得甲板上一片混亂。

  船速陡然慢了下來的「幸運詹尼」號面對快速圍上來的第一艦隊三艘戰艦,仍然堅持負隅頑抗、不肯投降。無奈之下,「八月十日」號為了避免自身士兵的傷亡,取消了靠幫作戰。在一百米的距離上使用32磅長管重炮朝「幸運詹尼」號的水線部位連續轟擊,將其破開了一個恐怖的大洞,洶湧的海水頓時瘋狂灌入「幸運詹尼」號的底艙。

  戰鬥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幸運詹尼」號上殘存的水手們終於停止了無意義的抵抗。他們在第一艦隊三艘戰艦近千名官兵的注視下,從甲板上放下了四艘交通艇,數十名英格蘭軍官及水手跳上小艇,然後舉起了一面白旗表示投降。

  在得到第一艦隊總指揮、海軍少校陸銘的許可後,「幸運詹尼」號上的二副作為投降代表在第一艦隊官兵們的押送下登上了「八月十日」號戰列艦,來到了陸銘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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