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47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十三章 海軍與海盜(八)

  「來自諾維奇的上流紳士、東印度公司特許商人、英格蘭爵士威廉.克利福德向勝利者致敬!請允許勝利者遵守古老的傳統,秉持博愛、憐憫和仁慈的精神,容許我忠心的部下向您投降。為了讚美您寬容的美德,我忠心的二副——來自威爾士的保羅.斯科特會奉上我多年的積蓄五百英鎊作為酬謝。以主耶穌之名,他們將放下武器,遵守勝利者制定的法規,聽候您的裁決。」頭髮被霧氣打得溼漉漉的「幸運詹尼」號二副保羅.斯科特在幾名東岸水手的押送下,向陸銘轉述了威廉.克利福德的話語。

  「告訴我,海盜,你的船長呢?」穿著一身淺藍色海軍校官春秋常服的陸銘戴著白手套,拄著軍刀,看著在自己面前鞠躬的保羅.斯科特,慢條斯理地問道。

  「我們不是……船長先生他拒絕和我們一起登船,他說……他說為了擔負起戰敗的責任,以及英格蘭的榮光與驕傲,他決定……決定與心愛的『幸運詹尼』號一起沉沒。」年輕的二副斷斷續續地說道,說到最後已經流出了軟弱的淚水。

  「要自殺麼……」陸銘喃喃自語著,轉頭看向幾十米外正在緩緩下沉的「幸運詹尼」號。甲板艉樓槍炮甲板上,威廉.克利福德和他的大副兩人站在欄杆前,默默看著「八月十日」號高大的船身。

  一個巨浪打來,已經被海水浸過腳踝的克利福德二人與「幸運詹尼」號一起沉入了海底,海面上只剩下一堆碎末漂浮著。

  眾人一時看得有些失神,就在這時,前往「小獵犬」號進行聯絡的前海軍部一等參謀、現「八月十日」號戰列艦大副、海軍中尉桑凱乘坐交通艇返回了。他徑直走到陸銘身後,低聲說道:「總指揮,那邊的戰鬥結果已經統計出來了。水手、船員及陸軍士兵共戰死78人,其中6人是軍官,11人是士官;傷82人,其中9人是軍官,15人是士官。還有,俘獲的英國商船『檸檬』號漏水嚴重,郭子離預計幾小時內就會沉沒,目前他們正在努力轉移人員和貨物。」

  「加上我們這三艘船上的傷亡人員,這次我們的傷亡總數達到了史無前例的181人……」陸銘有些黯然地說道,「海軍的菁華受到了不應有的損失,是我低估了英國人的反應啊。我早該想到他們會執行船隊制度的,這次回去,海軍部那邊我會承擔責任的。」

  桑凱嘴脣張了張,似乎想勸些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說。

  「尤里怎麼樣了?」陸銘沙啞著嗓音問道。

  尤里是「小獵犬」號上的實習軍官、候補海軍少尉,很長時間來陸銘一直想將這個航海學校一期的學生調到自己的座艦上來著,只是考慮到這樣可能不利於他的成長方才作罷。無奈天有不測風雲,在之前的戰鬥中,充當擲彈兵的尤里被英國佬的火繩槍擊中腹部,不幸身受重傷。19毫米口徑的鉛彈幾乎將這個俄羅斯少年的腹腔完全絞碎,此刻這個十八歲的小夥子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快不行了,吉文、凱爾他們在陪著他……」想起那個曾經高大俊朗的俄羅斯少年如今痛苦扭曲的面龐,桑凱也不由得感到一陣唏噓。

  「陪我去一趟『小獵犬』號。」陸銘說道,桑凱點了點頭。

  經過「幸運詹尼」號二副保羅.斯科特身邊時,陸銘停頓了一下,問道:「威爾士人,你今年多大了?接下來還有什麼心願嗎?」

  「我二十歲了,先生。」保羅.斯科特回答道,「克利福德先生死了,我的人生已經完全毀掉了。我現在只想回到家鄉,和安妮結婚,然後……」

  「和安妮說再見吧。」陸銘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說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八月十日」號的水手長蒂姆用不友好的眼神看著保羅.斯科特,他剛才已經接到命令了,投降的英國武裝商船上的軍官如無例外必須全部處死,而且必須由投降的英國普通水手們來行刑。

  所謂的「例外」情況無非幾種:有過東方航行經驗的、熟知英國海軍內情的、熟悉北海、波羅的海以及俄羅斯航線的、熟悉地中海航線的等等有價值的軍官,這些人同樣可以獲得赦免的機會,前提是他們願意徹底投靠華夏東岸共和國。

  很顯然,這個保羅.斯科特並不像是可以獲得赦免的人。

  幾艘小艇上的英國水手及軍官按照東岸人的要求一個一個爬上了「八月十日」號的甲板,然後便被如狼似虎的水手們用麻繩牢牢地捆綁起來丟在一邊。

  陸銘坐在交通艇上,默然地看著這些面色麻木的英國人,輕輕嘆了口氣。這些英國人當中也許有很多人的生命只剩下短短几個小時了,戰爭就是這樣殘酷啊,自己為什麼總是看不開呢。

  「小獵犬」號的損傷非常嚴重。

  陸銘和桑凱爬上了甲板,粗粗一看。只見其主桅的下帆、中帆均大面積破損,後桅三角帆也損毀嚴重,艏斜桅更是被一枚炮彈整個打斷;船艏槍炮甲板中了不下十發炮彈,廚房和水手休息室的牆壁被打得千瘡百孔;艉樓二層的船長室和三層艦橋也是多次被命中,設施損毀嚴重;24門火炮中有三門火炮被擊毀,必須大修才能再次使用;牆壁上、甲板上更是到處嵌著破鐵片和鋼釘,昭示著之前戰鬥的慘烈……

  「小獵犬」號的甲板上此時正在舉行海葬儀式。

  水手們是大海的孩子,而他們的歸宿自然也是大海。

  一具具清理乾淨的遺體被整齊地擺放在甲板上,士兵們為他們的戰友和兄弟穿上了嶄新的海軍禮服,然後在隨船道士的超度聲中將遺體輕輕放入用巴拉那鬆製作的薄皮棺材內。由於戰死的士兵太多,船上幾名修船匠用備用船材又臨時打製了一批棺材用來裝殮屍體。

  倖存的水手和士兵們並肩站在甲板上,樂手奏起了低沉的哀樂。幾名水手捧著功德箱挨個走過每個人,每個被經過的人都會從兜裡掏出或多或少的一些錢幣扔進功德箱內,這些錢是所有幸存的人員募捐起來給戰死弟兄們的家屬撫卹用的。

  水手走到陸銘和桑凱兩人身前時照例停頓了下,桑凱從兜裡掏出了兩枚五元硬幣放進了功德箱;而陸銘則從口袋裡掏出了兩枚金燦燦的法國大艾居金幣(價值66元),輕輕放了進去。

  水手愣了一愣,然後鞠躬感謝:「總指揮閣下,您真是位仁慈而又慷慨的長官,全知全能的太上老君真神會保佑您的。」

  「他們為了共和國的利益戰鬥至最後一刻,我們活著的人都應該對他們報以最高的敬意。雖然有國家撫卹,但是我作為他們的最高指揮官,必須為他們做點什麼。」陸銘揮了揮手,示意水手繼續募捐。

  募捐完畢後,在炮手們點放的送別炮聲中,神情肅穆的水手們將棺材蓋釘上,然後將棺材從船舷處緩緩滑進大海。

  尤里終究還是沒能活下來,鉛彈射中他時在腹部內的一番滾動,徹底奪走了他任何活命的可能。這個年輕的候補軍官、航海學校實習生在見到陸銘最後一面之後,不甘地閉上了雙眼。

  陪伴尤里走過最後一程的陸銘臉上掛著寒霜,這是他手下陣亡的第一位學生。他對航海學校的每個學生都傾注了極大的感情,每個人的離去都會令他感到極為痛心,這令他對那些英國人的厭惡感更加強烈了。

  和「小獵犬」號的艦長陳土木匆匆會過面後,陸銘再次乘坐交通艇返回了他的座艦。

  俘獲的「檸檬」號上的英國水手及軍官已經被用交通艇集中送到了「八月十日」號上面,等待他們的將是悲喜兩重天的迥異命運。

  來自荷蘭的水手長蒂姆拿來了一張紙,上面羅列了一些經過審問後不符合「赦免」標準的英格蘭軍官的名字。當然,剩下的都是已經明確表示投降且願意為東岸共和國服務的人,這些紙張上羅列的名字自然是沒有什麼價值的人了。

  陸銘隨便掃了掃,只見那名叫保羅.斯科特的年輕人赫然排在第一位。他也沒有繼續細看,直接拿筆畫了一個大圈,將所有名字都圈了進去,然後將筆一扔,直接回船長室了。

  蒂姆愣愣地拿著紙筆,看著桑凱。

  「還看什麼?總指揮官的意思還不清楚嗎?全部處死!」桑凱眉毛一揚,說道,「快去執行吧,記得讓那些英國水手俘虜們動手。誰不願意動手的同樣處死,這就叫做『投名狀』知道嗎?快去做吧,候補少尉。」

  蒂姆行了個禮,隨即轉身張羅去了。

  很快,甲板上英國軍官們中間起了一陣騷動:有人破口大罵,有人小聲哭泣,有人大聲求饒,有人一心祈禱。

  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十四章 海軍與海盜(九)

  1636年5月30日,切薩皮克灣外海。一共十九名英國軍官遭到處死,行刑的全部是那些表示願意投降的英國水手。他們在東岸水手火槍的威脅下,拿起軍刀狠狠刺向了他們曾經的長官與上級,稍有遲疑的立刻就會被拖出來處死後扔進大海。

  投誠的總共有七十多名英格蘭水手和六位「有價值」的軍官,他們將被押回國內,並經過長時間的考察期後方會被甄別使用。

  海軍部歷經千辛萬苦,蒐羅了一切能蒐羅到的人才,並經過自己的刻苦研究,目前才剛剛弄清楚了很少一部分海域的最優航線。比如東方港到馬島之間的航線、馬島經麥哲倫海峽進入奇洛埃島的航線、法蘭西角到波爾多的航線以及波爾多到馬薩諸塞的航線。

  至於其他廣闊的海域,穿越眾雖然大概的地圖一直都有,但是具體到每片海域的洋流、氣候及沿途港口的各類信息等一概不知,這些海域對穿越眾來說基本上都可以算是陌生海域了。如今有了這些投誠的英國人,海軍部裡的海圖終於又能夠完善一些了。要知道,探索新航線可是一件相當費精力、費時間和費金錢的事情,而且探索過程中免不了會產生一定的諸如船隻觸礁、遭遇風暴、迷航失蹤之類的傷亡。

  可以說,這些英國老水手和軍官們的作用還是很大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被額外饒下一條小命,你要是認為克利福德船長的那五百英鎊能夠贖下這麼多英國佬的性命,那就是太天真了。這個年頭沒有戰爭法、人道主義也只是嘴上說說,殺人如麻和草菅人命才是社會常態。甚至就連陸銘這種21世紀的現代人,經歷了這幾年之後都會毫不猶豫地認為自己的部下一旦被英國人抓住,將會有七成以上的概率被處死,剩下的三成概率是會被販賣做奴隸。

  因此,他對這些英國人的命運並沒有太多的同情,更何況他們剛剛打死了他所鍾愛的學生。這事要是放在幾年前,興許陸銘還會下令饒恕這些英國人,但是現在絕無可能。有時候不得不感嘆,人也是會被時代所同化的。

  「檸檬」號水線下的破洞終究還是沒能封堵住。

  「紅鱒魚」號上的東岸水手們用層層疊疊的帆布阻擋在破口前,但這也只是稍稍延緩了下這艘船下沉的速度,海水依然在往艙內灌注。水手們在將貨倉內的蔗糖、可可、咖啡等貨物搬走後沒幾分鐘,這條450噸的英國三桅風帆蓋倫船便轟然沉入了大海之中。看得東岸共和國的海軍官兵們一陣心疼,天可憐見,目前全國正兒八經的戰艦可沒幾艘啊。這好不容易俘虜到一艘,弄到最後還是沉了,真是令人洩氣。

  海風吹散了部分大霧,海上的能見度漸漸大了起來。

  海面上再也看不到任何英國人的蹤跡,不過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在為戰死的兄弟們舉行完葬禮後,五艘戰艦緊緊靠在一起,轉向東南航行了半天遠離此海域後方才再次下錨駐泊。

  「東岸之鷹」號等四艘戰艦的艦長統一乘坐交通艇來到了旗艦「八月十日」號的船長室內開會,討論下一步的行止。

  這次由於種種意外因素,導致了與英國人一場本不在計劃中的海戰,併產生了不小的傷亡。為此,作為第一艦隊總指揮官的陸銘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一方面是181名陸海軍官兵的慘重損失,另一方面則是此戰可能會產生的一系列後果。

  在場的每位艦長都不是傻子,他們同樣能夠認識到這件事情的深遠影響。

  今天的海戰中,據後來審問俘虜得知,英國人共投入了十艘武裝商船(只有五艘進行了戰鬥)。而戰後統計,英國人的「幸運詹尼」號與「勇士」號戰沉、「檸檬」號被俘虜後漏水沉沒、「繁榮」號和「飛鳥」號受創逃離,至於剩下的五艘英國商船,更是在「八月十日」號出現的第一時刻內便轉身逃走,消失在了大霧之中。

  這些英國船要麼是處在返回朴茨茅斯的路上,要麼就是已經憑藉自己對這片海域的熟悉而躲進了英國弗吉尼亞殖民地的詹姆斯敦。總而言之,指望這場戰鬥能夠保密是完全不可能的了。英國人並不傻,他們只要稍稍一詢問海戰的細節,就能得出他們的對手擁有「韃坦大炮」這樣的結論。那麼,是誰在去年和今年連續劫掠英國馬薩諸塞及弗吉尼亞殖民地?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已經很明顯了。

  「看起來闖了大禍呢。」新任「東岸之鷹」號的艦長李毅海軍中尉(王鐵錘調任新建成的「共同市場」號艦長)的嘴角扯了扯,試圖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

  陸銘、郭子離、陳土木、韓德智(「海上文學家」號艦長)四人一齊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李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只見他抓了抓頭髮,渾不在意地繼續說道:「我記得這個時候的英國國王查理一世正為了籌措戰爭經費而和議會鬥爭得********,掌握英國財富的那些鄉紳、開明貴族和大商人們應該不會支持他貿然發動對外戰爭吧?尤其是他們目前還深陷在三十年戰爭這個泥潭裡沒出來呢,雖然沒直接出兵,但每年的軍費可一直是沒少出的啊。」

  「老李,你究竟有沒有搞清楚啊?」韓德智扶著額頭哀嘆道:「我們現在搶劫的是東印度公司和商人冒險家公司的船隻,人家是正兒八經的資產階級,對於鼓動國王和我們打仗不要太有動力啊。我看這次懸了,弄不好英國佬真會和我們開戰,至少東印度公司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們搶了英國佬轉口貿易的印度棉布的市場,還把原本利潤豐厚的呢絨市場做成了白菜價,使得英國人的收入大減,他們不找我們拼命才有鬼呢。」陳土木也附和著說道,「誰讓我們雙方都把主意打在紡織品上面了,這是根本性的矛盾,不可調和的。除了戰爭以外,沒有任何解決問題的方式。」

  「一個個都胡咧咧什麼呢?!」陸銘拍了下桌子,煩躁地站起身,在鋪著土耳其羊絨地毯的地面上來回走著,「英國人的反應是執委會和外交部需要考慮的事情,我們操個屁心啊。媽的,我早說來北美附近打秋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就海軍部那群傻……那群官僚們看不到,還說要遏制英國人的發展,遏制你個蛋啊!也不看看我們才幾條船、幾個人,小胳膊小腿的就來英國佬這邊啃硬骨頭。現在好了,走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鬼的,媽的,一群盡添麻煩的貨色!」

  看到一貫好脾氣的老好人陸銘都生氣了,幾個艦長都識趣地不說話了。

  陸銘在地毯上又走了兩圈,這才回到座位,解開了領口的風紀扣,然後說道:「不扯那麼遠的東西了,就說說我們現在怎麼辦吧。是繼續在這裡轉悠呢,還是南下,或者乾脆提前結束這次狩獵行動,去波爾多接人?大家都說說自己的意見吧。」

  「我有一個想法啊,就是一個想法,說出來你們合計合計。」李毅首先開腔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趁著這場大霧想辦法突入詹姆斯敦港內?據我所知英國人的炮臺是沒法對內射擊的(實際上此時絕大多數的港口炮臺都無法對內射擊),我們衝進去以後就可以徹底摧毀這個港口,甚至還能趁亂上岸擄掠一番,大家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韓德智損了李毅一句,說道:「你也知道現在大霧啊,拜託,我們現在都沒法對自己所處的海域進行精確定位,那怎麼能準確找到詹姆斯敦?另外,詹姆斯敦港口的水文信息也不清楚,亂開過去不怕觸礁麼?你這建議完全就是不靠譜啊。」

  其他幾人也發表了一些意見,總的意思就是說留在這裡實在沒什麼意義,還不如南下加勒比海,或者乾脆去波爾多然後返航算了。

  眼看大家對留下來啃英國人的硬骨頭都沒有多大興趣,再加上陸銘也擔心附近會出現英國人的軍艦,因此乾脆拍板決定結束本年度的私掠行動,整支艦隊前往波爾多。

  不過由於「小獵犬」號損毀的比較嚴重,需要一段時間進行整修,因此,整支艦隊又繼續在切薩皮克灣附近逗留了兩天時間。不過,戲劇性的是,這兩天時間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穫。一艘滿載三百多名英國移民的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移民船在切薩皮克灣外海遭到巡航的第一艦隊戰艦攔截,這艘倒黴的移民船隨即被登船的東岸共和國陸軍士兵控制,然後在簡單修理完畢的「小獵犬」號的押送下轉向南方,朝東方港前進。

  至於剩下的主力艦隊,則在陸銘的命令下升帆起航,轉向正東,準備橫渡大西洋朝波爾多港駛去。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十五章 參謀旅行(一)

  四月的朗格多克是風和日麗的。

  莫茗帶著幾名隨從縱馬馳騁在南法蘭西的鄉間平原上。作為整個法蘭西最富盛名的葡萄酒產區之一,蒙彼利埃的鄉間土路兩側到處是一望無際的葡萄園。

  由於和西班牙的戰爭,原本在地裡不知疲倦地忙活著的勤勞農夫少了很多,鄉間到處可以遇到穿著五花八門衣服的法蘭西騎兵。莫茗注意看過幾次,這些法國騎兵的臉色一般來說都很輕鬆,你甚至從中看不到一點大戰來臨前的緊張神色。

  這要怪就怪這場奇怪的戰爭吧。西班牙精銳的佛蘭德軍團在北法蘭西地區與法國人連番大戰,作為策應方的魯西榮地區的西班牙軍隊卻在南法蘭西地區與法國人玩靜坐戰爭。這也難怪,西班牙的精銳部隊都在北方了,而本土由於財政困難卻一直缺乏一支強有力的常備軍,導致法國向西班牙宣戰的時候西班牙本土只能臨時徵集部隊來應付。這樣臨時徵集起來的部隊,其士氣與戰鬥力自然是相當可疑的。

  這樣一來,大家也就不難理解在法國南部雙方軍隊之間的詭異情形了。當然,大戰沒有,小戰還是不時有那麼幾場的。莫茗和情報局的一幫探員們已經幾次遇到過來打秋風的西班牙騎兵了,不過都被他們及時避開了。

  避過路邊一名如小鹿般受驚的法蘭西農家少女,一身獵裝的莫茗熟練地勒馬停下,抬眼望了望不遠處海面上停泊著的一艘單桅小帆船,這裡已經是蒙彼利埃的碼頭了。

  「莫,已經到港口了。」同樣一身獵裝的弗蘭克站在碼頭邊,笑吟吟地看著莫茗。

  弗蘭克.雷耶是圖盧茲的雷耶男爵的小兒子,今年剛剛二十歲。沒有家族繼承權的他和許多貴族家庭的次子一樣,被送到了本地主教那裡去學習神學,但是這個活潑好動的傢伙對枯燥的神學沒有表現出來哪怕一丁點的興趣,這令他的父親傷透了腦筋。

  當四月份莫茗經由帕斯奎爾家族介紹抵達圖盧茲時,負責出面接待的弗蘭克倒是與莫茗一見如故。情報局出身的莫茗對付這種初出茅廬的貴族小夥子不要太得心應手,兩人從神學聊到天文學,又從天文學聊到新大陸,莫茗表現出來的淵博知識以及不俗的談吐使得這位貴族年輕人大為欣賞。這不,得知莫茗想前往意大利一行,正閒得無聊的弗蘭克頓時站出來表示願意一起去。

  莫茗自然是不願意的,因為帶個拖油瓶在身邊很多事情就沒法做了。不過考慮到弗蘭克的母親是來自托斯卡納的貴族家庭,他在那邊顯然有豐厚的人脈關係,權衡利弊之後,莫茗覺得帶上這個傢伙似乎會更方便一點。

  順帶提一句,莫茗這次途經圖盧茲、蒙彼利埃前往意大利,是去年年底就定下來的計劃。當時回到國家情報總局述職的莫茗接到了局長焦唐的命令:對法國南部幾個省區以及倫巴第地區進行一次參謀旅行,蒐集、記錄當地的社會、經濟、政治、軍事等各方面的信息,同時注意網羅當地有技術的工匠或科學家,儘量想辦法讓這些人來東岸定居。

  這件事要是做好了的話好處多多,一是可以增強東岸的技術、科研實力,二是可以削弱歐洲的技術、科研實力,東岸共和國沒有理由不去做。

  當然了,莫茗前往這些地區也肩負著貿易部的重託。將雨果交給圖盧茲的雷耶男爵後,東岸共和國成功地與這位上加侖地區的實權男爵搭上了關係,經過一番緊密的運作,在讓出大量利潤空間後,東岸布終於如願以償地打入了上加侖及朗格多克這兩大省區。

  隨船運來的三萬匹棉布中有一萬匹運到了圖盧茲進行銷售。不出意外,價廉物美的東岸布橫掃整個圖盧茲,短短時間內便銷售一空,將製作粗糙且價格高昂的當地棉布徹底逐出了市場。

  整個上加侖、朗格多克甚至普羅旺斯地區的布匹商人們都趕來了圖盧茲,希望批發購買傳說中的東岸布,無奈數量有限,只能作罷。如此火爆的銷售形勢自然使得莫茗等人喜上眉梢,心中暗暗嘀咕平安機器織造廠今年擴產後二十萬匹的產能怕仍是保守了些。看眼前這形勢,一年銷售五六十萬匹根本不在話下。

  這些都是後話了,如今莫茗的首要任務還是前往意大利。按照國家情報總局的計劃,莫茗將前往佛羅倫薩,看情況是否能夠接觸目前正被軟禁在家的伽利略。伽利略這個科學巨人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如雷貫耳的,目前他正因為在《關於托勒密與哥白尼兩大世界體系對話》一書中極力為哥白尼的日心說辯護而被教廷宣判有罪,軟禁在家中。

  這位可憐的科學家今年已經72歲了,且體弱多病,更患有嚴重的白內障。由於教皇烏爾班八世深恨他欺騙自己①,因而多次拒絕了伽利略外出治病的請求。而在明年,也就是1637年,伽利略的眼睛就因為白內障而完全失明瞭。

  根據穿越眾的「歷史專家」高摩回憶的資料,這兩年教廷對伽利略的監管已經非常鬆了,很多人都獲得允許前往伽利略的宅子裡探望他或者與他探討學術問題,其中就包括伽利略早年的學生卡斯泰利的祕書托裡拆利。托裡拆利此時才28歲,已經被卡斯泰利介紹給了伽利略作為助手,非常得伽利略的器重。而他,顯然也是莫茗的重要目標。

  四月底,莫茗、弗蘭克等人乘坐的單桅帆船在比薩靠港,然後一行人便乘坐馬車直奔佛羅倫薩附近的阿切特里——此時伽利略正被軟禁在這裡。

  阿切特里是一座小鎮。

  意大利這些年的經濟越發不景氣,自從曾經輝煌一時的紡織工業逐漸被後起之秀尼德蘭以及英國人打敗後,意大利人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了。近年來,更是有大量的意大利人拖家帶口前往新大陸去碰運氣。

  生活的艱難,由此可見一斑。

  聽同行的弗蘭克介紹,早些年前佛羅倫薩的紡織業還沒衰敗時,阿切特里就曾經存在過一座不小的紡織工場。這座工場一度僱傭了上百名工人,並且使用了大型的水力紡紗機。這種水力機械一次能紡6根紗線,比人的手工效率高了很多,據說這種水力紡紗機參考了東方流傳過來的圖紙。只是由於此種水力紡紗機制作困難、成本高昂、故障頻發且在河流枯水期無法正常工作,再加上意大利紡織業的整體衰敗,才沒有流行起來。

  莫茗聽了後悚然而驚,穿越眾現有的水力紡紗機一次才不過紡30根紗線。雖說可以同時紡80根紗線的紡紗機已經研製成功,但說白了這種機器和紡6根的那種機器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原理思路可以說都一樣,差別就在於設計以及製造工藝了。

  「你別不相信,伽利略以及他的學生卡斯泰利都曾經為這家工場服務過。」看到莫茗若有所思的神情,以為他不相信的弗蘭克便急忙解釋道,「卡斯泰利用自己的水利知識改善了這裡的河道,同時運用自己的數學知識設計了這款紡紗機裡的某些關鍵部件。在此過程中,伽利略先生給予了很多方面的指導。」

  莫茗點了點頭,這個時代的科學家都不是整天宅在家裡的科學怪人。他們要麼充當達官貴人的數學或哲學方面的顧問,要麼親自出面為商人、工場主解決工程及技術方面遇到的難題,以換取資金繼續自己的科學研究。因此,卡斯泰利和伽利略做這些事就並不那麼令人感到奇怪了。

  唯一可慮的是這種紡織機械一旦擴散出去,會對東岸共和國的紡織產業造成多大的影響。

  據弗蘭克估計,這種機械最早出現的時候怕是在一百多年前了。據說是從東方元朝歸來的傳教士抄錄回了當地中國人的紡織機械設計圖,這份設計圖在威尼斯的圖書館裡塵封了近百年,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才流傳到外界,並經由意大利工匠優化、改進設計後流向了德意志及法蘭西地區。

  也就是說,這種原始的水力紡紗機的技術其實早就散播到歐洲各地了。

  莫茗有些憂心忡忡,歐洲人並不傻,他們也知道東岸人掌握了某種能夠在短期內生產大量高質量棉布的技術,也許就是某種機械。以此時棉布市場巨大的利潤總額,遲早會有人出資研究新的紡織機械,到時候這種原始的水力紡紗機絕對是一個很好的參考對象。

  很多事情,只要捅破了一層窗戶紙,那麼你就會發現它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神祕,水力紡紗機便是如此。

  莫茗長噓了口氣,這種事必須儘快上報情報總局和執委會,以便讓大家儘早做好準備。

  ①最早伽利略被允許寫這本書時,教皇巴貝里尼(烏爾班八世)要求伽利略將托勒密的地心說與哥白尼的日心說提到同等地位,並將日心說作為一種假說來看待。但是伽利略在該書中極力為日心說辯護,並嘲弄了地心說,導致教皇極為憤怒。再加上當時複雜的政治形勢,擔心自己位置不保的烏爾班八世便將伽利略當做了犧牲品,同意了教會對其的審判。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十六章 參謀旅行(二)

  不得不承認,弗蘭克的活動能力還是很強的。

  兩天後,通過某些隱祕渠道反饋傳來消息:伽利略先生在5月3日午後將有一段時間與客人進行交談。

  莫茗驚奇地看了他一眼,隨即道了聲謝,然後便坐在書桌前,斟酌著開始寫一些關於科學方面的論述與知識。伽利略在力學、天文學以及數學方面有很深的造詣,莫茗畢竟不是專業的科學家,很多知識他只知道個皮毛,因此他準備認認真真羅列一下自己腦海中的知識,以便到了那天時自己多少能夠招架一些伽利略或他的學生提出的問題。

  弗蘭克本來還在那探頭探腦地看著莫茗寫的東西,但看了幾分鐘後就洩氣了。

  「你寫的是什麼文字,莫,是來自東方的象形文字嗎?」弗蘭克一臉鬱悶的問道。

  「你很聰明,弗蘭克。是的,這就是東方的文字,我的母語。」莫茗一邊寫字一邊回答道,「對了,弗蘭克,我不會意大利語,你會嗎?到時候我們怎麼和伽利略他們交流呢?」

  「哈哈。」弗蘭克大笑了幾聲,從座椅上站起來,笑道:「莫,我終於發現你對某些常識缺乏必要的瞭解了。當然,這不怪你,畢竟你是東岸人,來自東方。」

  「什麼亂七八糟的?」莫茗皺著眉頭說道,「什麼常識?關於意大利語?」

  「你不知道嗎?意大利甚至整個歐洲的大學都是用拉丁語進行教學的,學生之間的交流一般也用拉丁語。不然的話,你讓那些來自德意志、英格蘭或者法蘭西的學生們之間怎麼互相交流。」弗蘭克笑著說道。

  「你會讀寫拉丁語?」莫茗問道。

  「當然!別忘了,我可是學習過一段時間神學的,而學習神學的基礎就是你要精通拉丁文。」弗蘭克略有些得意地說道。

  看著這個二十歲的小夥子得意的面容,莫茗啞然失笑。縱然他是貴族,從小接受各種教育,但終究還只是個小孩啊。

  「那麼,到時候我的翻譯可就由你充當了。弗蘭克,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沒問題。不過,你先給我講講你寫的是什麼東西,怎麼既有英語字母也有希臘字母?你知道的,我一直對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很感興趣。」

  「好吧,其實這是壓強公式以及一些大氣壓的知識……」

  兩天後,弗蘭克和莫茗兩人應約前往伽利略的住宅進行訪問。

  伽利略此時已經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由於多年來飽受教會的祕密調查、責難以及親人故去的打擊,使得這個已經72歲的科學巨人此時的身體狀況很差,看起來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莫茗看了暗暗皺眉,這個身體狀況即使他同意去東岸恐怕也根本經受不起海上的長途顛簸啊。

  「尊貴的客人,請原諒我的無禮。」花白頭髮的伽利略從椅子上站起身,用拉丁語說道:「我本應該兩天前就和你見面的,但是我當時的身體狀況很虛弱,所以抱歉了。聽說你願意為我出版書籍?」

  伽利略的書稿此時被教會宣佈為禁書,任何願意出版這類書籍的人都會擔上很嚴重的政治風險,而且很可能會遭到殘酷的宗教審判。

  「是的,尊敬的伽利略.伽利雷先生。」莫茗很肯定地說道,「我是受華夏東岸共和國自然科學研究院的委託,想取得你的所有書籍在東岸的出版權,我們會為此支付符合您身份的酬金。當然了,他們還邀請您在您認為恰當的時候,前往東岸進行學術訪問。」

  莫茗說完後弗蘭克很快翻譯了過去。

  「年輕人,不用翻譯,我還聽得懂法語。」伽利略笑了笑,「華夏東岸共和國?聽起來像荷蘭人那種性質的國家,那麼請問你們的國家在哪裡?東方嗎?」

  「不是在東方,在新大陸。」莫茗看著伽利略的眼睛說道。這個老頭患有很嚴重的白內障,此時的視力很差。

  「新大陸!」站在老頭身後的一名男子驚呼道。

  這個人站在伽利略身後,顯然是他的學生或者助手。莫茗看了看他,實在分辨不出他是誰,也分辨不出他的年齡。

  「這是我的朋友卡斯泰利,曾經也是我的學生。」伽利略溫和地笑笑,「不過說實話,我也覺得很驚訝。在我的印象中,新大陸還是一片蠻荒之地,那裡有黃金白銀、香甜的可可、出色的染料,啊,還有大群亟待教化、尚未步入文明世界的印第安人。」

  「東岸共和國成立於幾年前,最初的建立者都是來自東方的流亡者的後代。」莫茗睜著眼睛開始說瞎話,「我們的國家異常富足,軍力也很強盛,我們甚至還打敗瞭如日中天的西班牙人。最關鍵的是,我們國家在文化、科學、藝術、宗教等領域異常寬鬆。每個人都可以無視宗教影響,自由地研究科學、追求真理,而且國家還鼓勵他們這麼做。有時候,他們甚至還會領到政府下發的科學研究補助。」

  「上帝,你們是主的子民嗎?你們那裡是誰的教區?耶穌會還是聖方濟會?」卡斯泰利驚道,「教會竟然如此寬容。」

  「我們是世俗的國家,比較特殊。」莫茗隱晦地點了一句,他怕讓這群虔信者知道如今基督徒在東岸被壓制的慘狀後會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聽起來你們那邊的學術氛圍很濃厚,而且政府對於真理與科學的態度也很是令人讚賞,就如同我年輕時待過的威尼斯那樣開明、進取。」伽利略感嘆了一下,似乎並沒有在意東岸的宗教信仰問題,然後繼續問起他所關心的東西,「那麼,你們在科學上面有什麼成就嗎?或者是什麼令人耳目一新的新見解?」

  「很遺憾,目前我們還都是處在前人研究的道路上,自身的成果很少。」莫茗繼續編著瞎話,「我們的先輩創造了無比輝煌的科學成就,這其中很多都是令世人所驚歎的。比如,伽利雷先生所感興趣的大氣壓力,我們就已經很明確地驗證了出來。並且,我們將這種理論進行了延伸,設計出了很多實用性極強的機械設備。」

  「空氣重力假說是真的存在的?大氣壓力是多少?」伽利略的聲音猛然提高了。

  「大約相當於760毫米汞柱的壓力。對不起,毫米是我們東岸的一種刻度單位。」莫茗解釋道。

  「可以用水銀來測量出大氣的壓力麼……」伽利略喃喃自語,似乎陷入了沉思,「那麼地球自轉也是正確的,空氣的確是受重力影響產生了壓力。」

  「那麼你們通過大氣壓衍生了出了什麼新的理論?」卡斯泰利也是眼冒精光,他們都是被教會打壓的一群科學狂人,此時乍一聽到新鮮的理論,頓時就想一探究竟。

  「我們在此基礎上發展出了成熟的熱力學理論。對不起,這種理論我沒法敘述給你們聽,因為這事關我們國家的核心科技,希望你們能夠諒解。」莫茗歉意地說道。他可不傻,什麼東西能說,什麼東西不能說,他自己心裡有數。

  熱力學理論是為蒸汽機量身定做的,這種理論要是傳遍了歐洲,以此時歐洲的學術氛圍和科研精神,保不準就有哪個人發明出了蒸汽機。那樣歐洲就有可能會提前進入工業革命,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卡斯泰利略有些失望,不過他也表示理解。

  「不光如此,我們在力學、加速度等方面也有一套經過驗證後成熟可靠的理論。」莫茗繼續開口忽悠,接下來是伽利略最為關心的方面,「天文學方面我們的先輩觀測到了我們所處的太陽系擁有九大行星,並且計算出了這些行星的軌道及繞太陽一週的週期。很遺憾,目前我們由於缺乏必要的望遠鏡,無法觀測到這麼多行星了。」

  這又是一枚重磅炸彈。

  這個時代限於觀測條件,歐洲還剛剛觀測到了土星的衛星而已,對於這些行星的研究更是才處於起步階段。因此就可以想象,莫茗的話對他們產生了多大的衝擊了。

  這個時候就連伽利略也有些激動了起來,他研究天文學研究了一輩子,甚至因此受到了教會的打壓和審判。此時猛然發現在新大陸的某個地方居然有如此輝煌的科學研究成果,這令他這個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的路人彷彿找到了指路明燈。

  接下來,伽利略、卡斯泰利二人又和莫茗聊了很久。話題全是關於天文學、力學等物理知識,莫茗很注意自己的言辭,能說的稍微說一點,不能說的就推脫自己不清楚,然後就是邀請兩人帶自己的學生去東岸做學術訪問以及科學研究。

  這個邀請求令兩人很是躊躇。畢竟他們和莫茗也是第一次見面,要說完全沒有疑慮是不可能的。雖然弗蘭克以他母親的名義對莫茗進行了擔保,但是兩人謹慎地表示還需要再仔細考慮一番。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十七章 參謀旅行(三)

  對方的反應完全在莫茗的預料之內。

  兩人雖然是醉心於科學的研究者,但也不是三歲小孩,他們不會僅僅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跟你走,即使你那裡有他們極度感興趣的東西。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比如不願意離開家鄉、不願意捨棄事業等等因素。

  莫茗也不強求,反正這事情他也沒指望一次成功。他臨走之前和伽利略簽署了一份協議,伽利略將他的所有書籍在東岸共和國的出版權出售給了委託莫茗的自然科學研究院。莫茗給伽利略留下了10枚金燦燦的法國大艾居金幣(價值66法郎)作為酬金,這筆錢在此時絕對是一筆不小的版稅收入了。要知道,伽利略的書籍可是教廷明確認定為禁書的,66法郎這個價格絕對是天價了,只能說這筆錢裡有東岸人交好伽利略的因素在內。

  伽利略沒有拒絕這筆錢。他如今被軟禁在家,基本已經失去了任何收入,為了維持生活、進行科學研究甚至在意大利出版他的書籍,他都需要一定的錢財。之前一直都是靠他的學生、朋友以及托斯卡納大公的饋贈與贊助,現在有了這筆錢,他的很多研究又能繼續進行下去了。

  莫茗和弗蘭克回到了他們的住處,這裡是弗蘭克的母親出嫁前的財產,後來便轉給了弗蘭克,算是作為他沒有家族繼承權的補償。

  接下來兩天便是無聊的等待。在囑咐自己的隨員安靜地待在住處後,莫茗和弗蘭克兩人開始在阿切特里這座小鎮上逛了起來。

  說實話,這座小鎮真的是乏善可陳,一如此時的佛羅倫薩及托斯卡納公國。小鎮內只有一條街道,街上出售的本地商品少得可憐,只有一些書籍、工藝品、美術品之類的東西。曾經一度輝煌的紡織品絕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來自尼德蘭的呢絨及棉布製品。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便是大量從威尼斯共和國流入的東方貨物了。雖然這些年來威尼斯人一直與奧斯曼帝國爭鬥不休,但是雙方戰爭歸戰爭,生意歸生意,之間的大部分貿易一直斷斷續續堅持了下來。

  威尼斯人主要從奧斯曼進口羊毛、棉花、葡萄乾等本地產品,以及絲綢、瓷器、寶石、香料之類的轉口貿易的東方商品,利潤極為豐厚。即使大西洋沿岸國家開闢了繞過好望角前往東方的非洲航線,但是此刻通過紅海經奧斯曼中轉而進入歐洲的東方商品仍然是西歐國家通過非洲航線海運的好幾倍之多。

  自然而然的,同為意大利的勢力,威尼斯共和國的商人們在托斯卡納大公國自然是更為如魚得水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情報人員,莫茗其實是很注重收集經濟情報的,因此反正也閒著無聊,他便和弗蘭克一起逛起了威尼斯人的商店。不出意外的,這些商店裡的商品充滿了濃濃的奧斯曼風格,安納托利亞的皮具、克什米爾的寶石、利凡特的葡萄乾等等。

  「喲呵。」莫茗歡快地吹了聲口哨,他看到了一個好東西。

  「尊貴的先生,這是一把很鋒利的軍刀,來自遙遠的東方,售價只要5杜卡特。不管是戰場還是決鬥場,它都值得您擁有。」一名胖胖的中年商人操著古怪口音的意大利語走了過來。

  莫茗將軍刀從刀鞘中抽出,雪亮的刀身上一排銘文便顯示了出來:「32年式士官刀」、「大魚河兵工廠出品」、「1634年3月」。

  「哈哈,正宗大魚河兵工廠機制刀,1634年出品,全長102釐米。不過你這刀鞘重新做過了,原本簡潔的刀柄也被重新裝飾了一番,這使得它看起來不像是一件殺器,工藝品的味道更濃了一些,看起來像是阿拉伯人最喜歡乾的事情。」莫茗把玩著軍刀,然後用玩味的眼神看著面前的胖商人,說道:「你說這是來自東方的商品?售價5杜卡特麼,嘖嘖,它的出廠價才不過1杜卡特呢。」

  弗蘭克用意大利語將莫茗的原話翻譯了過去。

  胖商人聽了後有些尷尬。不過他臉皮也算厚,在看到莫茗似乎很內行以後,他便試探著用法語問道:「您是來自新大陸東岸地區的客人?」

  莫茗瞟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商人也算是見多識廣呢。不錯,我來自華夏東岸共和國,不得不說,威尼斯人,你的眼光很毒辣。」

  「可能讓您誤會了,尊貴的客人。」胖商人微笑著說道,「更正一下,我並不是威尼斯人。我來自伊茲密爾,是亞美尼亞人。」

  「奧斯曼人!」弗蘭克驚呼出聲。這些年來歐洲和土耳其之間的大規模戰爭雖然已經停止,但是局部衝突卻仍然不斷。畢竟勒班陀海戰過去才區區幾十年,雙方之間的仇恨仍未消泯(也不可能消泯)。此時的歐洲各大港口一般是不容許******進入的,除非獲得特許,比如當年奧斯曼帝國艦隊駐紮在法國土倫港。但是一般來說,基於雙方數百年來的仇恨,這種特許是很難獲得的。

  當然,這之中也有例外。鑑於西方世界對東方貨物的極度渴求,基督國家們便允許奧斯曼帝國境內的基督徒們前往西歐經商,充當**********世界與西方世界的中間人和代理商。比如眼前的這個亞美尼亞人便是一個例子,雖然他信奉的是東正教的格里高利教派,屬於異端中的異端,但好歹也是主的子民不是,因此他便能自由地出入西方世界的各個港口與城市。

  事實上正是由於這種原因,導致了數百年後奧斯曼帝國的商業完全被希臘人、猶太人和亞美尼亞人所把持,間接造成了後世二十世紀初期奧斯曼帝國的崩潰與解體。

  莫茗不是那種極端的宗教分子,因此他對來自奧斯曼帝國的人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看法,反倒是覺得眼前這個商人也許能起很大的作用。

  莫茗並不是中央決策層,但是作為一名資深的情報人員,他對於中央的政策走向還是瞭解得比較透徹的。奧斯曼土耳其此時擁有三千餘萬的人口,而且較為富庶,與華夏東岸共和國也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衝突或歷史仇恨,正是絕好的產品傾銷地啊。

  英國佬能將本國的呢絨製品賣到本就生產大量羊毛的土耳其,為什麼東岸共和國就不可以呢?擦,還可以藉機打擊英國佬,何樂而不為呢?

  因此,這個胖胖的亞美尼亞商人便一下子成了莫茗眼中的香餑餑。當然,莫茗在人家眼中又何嘗不是香餑餑呢?人家顯然也看中了華夏東岸共和國商品的潛在價值。

  「認識一下,約翰.彼得洛維奇.霍爾尼西安,來自伊茲密爾。」亞美尼亞商人自我介紹道,然後伸出了右手。

  「莫茗,華夏東岸共和國商務代表助理,來自東方港。」莫茗也伸出手和他行了個握手禮,然後自我介紹道。

  「商務代表助理麼,也許我們會有很多共同語言呢。來,到我的店裡面坐坐。」霍爾尼西安用滿含深意的笑容看著莫茗,邀請道。

  「非常樂意。」莫茗點了點頭,然後三人一齊進入了該商店的後院。

  「我想代理東岸商品在奧斯曼帝國的銷售權。」霍爾尼西安開門見山地說道,他用熱切的眼睛看著莫茗,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望。

  「首先聲明,我只是個助理而已,無權做出任何決定。你若是想要達成正式協議的話,我想你最好親自去一趟波爾多,我們的全權商務代表會給您一個明確答覆的。」莫茗擺了擺手說道,「呃,另外我冒昧地問一下,您有足夠的實力應對複雜的局面嗎?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只是想確認下您是否擁有足夠的資金、人脈和政治資源承擔起一個代理商的重任,您知道這並不容易。據我所知,在貴國若是沒有帕夏一級的高級官員照拂,生意一般是做不大的。」

  「我知道您的顧慮,而這並不成問題。」霍爾尼西安神祕地笑了笑,「我的家族無論是在伊茲密爾還是阿勒頗,都有很寬泛的人脈。尤其是阿勒頗的帕夏,多年來一直和我的家族合作愉快。通過他的關係,你們甚至能夠將觸角延伸到波斯那裡。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波斯人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是戰爭歸戰爭,生意歸生意嘛。」

  「唔……」莫茗故作沉吟了一會,然後才緩緩道:「聽起來似乎對我們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好吧,亞美尼亞人,你說服我了。我還將在佛羅倫薩逗留幾天,然後就將返回波爾多,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到時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前往波爾多。在那裡,我們的全權商務代表將會和你磋商細節。」

  「那再好不過了。」霍爾尼西安笑著說道,「那麼就說定了,到時候我將會和你們一起前往波爾多。」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十八章 參謀旅行(四)

  1633年5月11日,就在莫茗已經等得不耐煩決定返回波爾多時,剛剛做完禮拜的卡斯泰利帶著兩名年輕人來到了他們的住處。

  正和亞美尼亞商人霍爾尼西安愉快地聊著土耳其風情的莫茗愣了愣,隨即告了聲罪出門接待卡斯泰利。這個人是伽利略的學生,在此時的意大利學術界也有不低的地位,人脈關係也很廣,莫茗還是必須給予足夠尊重的。

  「莫,很抱歉我來得很遲。」卡斯泰利一臉歉意地說道,「我給我的祕書埃萬傑利斯塔寫了封信,他對你們的研究成果非常傾慕,他很明確地向我表示想要到東岸去進行學術研究。為此,他結束了在帕多瓦的一項研究,今天才趕了回來。來,埃萬傑利斯塔,這是莫,認識一下。」

  說完,卡斯泰利將身後一名年輕人讓到了身前。

  「你好,我是埃萬傑利斯塔.托裡拆利,卡斯泰利先生的學生。今年28歲,目前正在從事大氣壓力及數學方面的研究。我聽我的老師談起了你們在各方面傑出的科學成就,我想,也許去東岸學習一陣會對我的科學生涯很有幫助。」卡斯泰利身後的「年輕人」站了出來,向莫茗友好地說道。

  「我代表華夏東岸共和國自然科學研究院歡迎您。」莫茗伸出手和托裡拆利握了握,然後看著他身後另外一名少年問道:「這位是……」

  「啊,差點忘了介紹。」卡斯泰利有些懊惱地笑了笑,然後介紹道:「他是維琴佐.維維安尼,我朋友的孩子,今年才14歲,但是在數學上卻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天賦。本來我想過些年就把他介紹給伽利雷老師,但是現在我發現也許去東岸學習對他的好處更大一些,而且他本人也很樂意去那裡學習。」

  「維維安尼麼?」莫茗回憶了半天,到底也沒想起這個人到底是誰,也許是個默默無聞的人吧,不過他還是伸出手和這個少年握了握,笑著說道:「未來的數學家,你好。」

  少年也許聽不懂法語,只是靦腆地笑了笑。

  「最後,謝謝你的幫助,莫。」卡斯泰利誠摯地說道,「伽利雷老師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進行長途旅行,而我還要幫老師整理著作,因此我們兩人就不去了。真的很遺憾,說實話,我挺想去東岸看看的,看看這個傳說中的能夠自由研究學術的地方以及那麼多的學術成果。哈哈,這些以後再說吧。那麼,後會有期了。幫我照顧好埃萬傑斯塔和維琴佐,非常感謝你的幫助,再見。」

  和卡斯泰利告別後,莫茗帶著伽利略的部分書稿,以及弗蘭克、霍爾尼西安、托裡拆利、維維安尼等人,乘坐馬車前往比薩,然後租了一艘前往蒙彼利埃的小帆船,踏上了返回波爾多的旅程。

  5月的南法蘭西地區依舊是風平浪靜。魯西榮的西班牙軍隊最近似乎吃了一些小虧,全部縮了回去,這也令莫茗等人一路的旅程好走了很多。

  5月30日,就在第一艦隊於切薩皮克灣外海的大霧中與英國佬激戰時,風塵僕僕的莫茗一行人經圖盧茲終於抵達了波爾多。

  波爾多城內的東岸共和國商站如今愈發氣派了。這大半年時間來,經過許信找人連續不斷的施工建設,在原址上已經興建起了一座中型倉庫、一片移民臨時居住廣場和一座堅固的城堡式建築。商站內幫忙的小孩和僱工也增加到了二十人以上,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國內派來的幾名貿易部職員和七八個情報局探員。

  莫茗剛一到商站門口,孫黑七便狗腿地迎了上來,牽過馬韁,說道:「站長大人,您可算回來了,我正要向您彙報工作呢。」

  莫茗把馬鞭一把扔到孫黑七懷裡,翻身下馬後說道:「快去通報許部長,說有重要事情商議。另外,給這幾位先生安排上等的住處。」

  很快,許信便趕了出來,在聽到莫茗簡單敘述的原委後,許信又驚又喜。驚的是對到奧斯曼做生意的風險有些畏懼,喜的是三千多萬人口的大市場在向他招手。不過想想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霍爾尼西安和他的家族能夠在奧斯曼帝國境內打開市場,咱們便只管收錢發貨就是,其他的一切概不插手,這樣能將風險降到最低。

  「許先生,我明確地說明,我想要東岸的商品。不管是軍刀、大炮還是棉布,我都需要,請放心交給我和我的家族銷售吧,我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價格的。」霍爾尼西安秉承了他一貫直接的性格,開口說道。

  「原則上我們東岸的商品是對所有國家都開放的。」許信一口許諾道,「其他先不談,這交貨方式怎麼算?據我所知,貴國在北非******港口內的那些船舶並沒有遠洋航行的能力。而我國目前遠洋運力極為緊張,從東方港到伊茲密爾,海路極為漫長,整個航程差不多要持續超過四個月,航運費用會高昂到令人難以忍受的。」

  「這個……還請貴國承擔海運任務。」霍爾尼西安有些為難地說道,「實在是我國的商船都是隻能在地中海近岸航行的,不耐遠洋風浪,對大海遠洋航線更是一無所知。所以還請貴國承擔起海運任務,這個我們會在價格方面稍稍讓一下步做為補償。許先生您以為如何?」

  「唔……」許信故作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才點了點頭,嘆著氣說道:「奧斯曼帝國的市場極為廣闊,不瞞您說,我國商業部門對此還是很感興趣的。這樣吧,運輸任務我和國內再溝通、協調一下,爭取再擠出些運力來。只是這價格……」

  華夏東岸共和國如今運力緊張是不假,專業的遠洋運輸船隻有目前正在鎮海造船廠船臺上緊張建造的兩艘荷蘭笛型船。可問題是目前運力也不是很緊張啊,很多客戶都是上門取貨,不但給穿越眾節省了大量的運力,還減少了全部的海運風險。

  和奧斯曼的貿易肯定是得東岸共和國自己送貨上門了,不過這其中也未必沒有利益可沾。眾所周知,通過奧斯曼帝國中轉的東方商品是西歐通過非洲航線海運的數倍之多,回程時運輸船裡再裝滿中國的絲綢、瓷器、茶葉,印度的寶石、染料、香料,土耳其本地的工藝品、葡萄乾、沙棗、駱駝等商品,返回拉普拉塔和巴西后便能大賺一筆。

  這其中的利益得失許信很清楚,他這樣說只不過是商人本性發作而已。

  接下來兩人便是針對各種商品價格的無聊扯皮,莫茗聽得直皺眉頭,不過他很快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於是便開口問道:「我有個問題,我們運輸船走哪條航線?我是指是走東方港——累西腓——加那利群島——伊茲密爾的大西洋航線,還是走什麼別的航線?」

  「別的航線?」許信和霍爾尼西安幾乎同時疑惑地問道。

  莫茗攤了攤手,說道:「我只是提出一個設想啊。大西洋航線中途要經過葡萄牙、荷蘭、西班牙、法國、威尼斯等國家控制的海域,情況極為複雜。萬一哪個國家對我們展現出敵意,我們的航路都很有可能被切斷。而且,這條航路上海盜極為猖獗,沒有軍艦護航的話風險不小。」

  「那你說怎麼辦?還有別的航線?」許信聽莫茗這麼一說心裡也有些打鼓。如今眼紅東岸的人可不少,和東岸共和國打過仗的西班牙就不說了。荷蘭人對東岸的態度也不是很友好,一是因為東岸支持巴西的立場,二是因為同為商業上的競爭對手。除此之外,英國人的態度就更不用說了,作為紡織業上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許信幾乎看不到雙方有任何和解的希望,這是根子上的矛盾,不可調和的。

  這麼一看這條所謂的大西洋航線還真的是危機重重、脆弱無比呢。海外市場對東岸的重要性不需贅述,為了維護這條脆弱的航線,東岸共和國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我們換個思路。」莫茗說道,「走非洲航線不可以嗎?從東方港出發向東航行,繞過好望角,然後沿葡屬東非(莫桑比克等地)海岸北上,越過非洲之角後進入紅海,最後在奧斯曼帝國的蘇伊士港靠岸卸貨。這條航線我稱之為非洲航線,比大西洋航線遠不了多少,而且中途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國家與勢力,海盜也幾乎沒有,非常適合我們。」

  「霍爾尼西安先生,如果我國的商船在貴國蘇伊士港口卸貨,你和你的家族是否能夠接受?」許信聽完後也覺得這條航線非常不錯,於是急忙出口相問。

  「當然可以。」霍爾尼西安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只是我還需要在蘇伊士組織駝隊運輸貨物到地中海的港口,這中間增加了一筆很大的費用,希望你們能夠正視這一點。」

  「沒問題,這都是細節問題了。」許信滿面笑容地說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一章 非洲航線(一)

  和霍爾尼西安這個亞美尼亞商人之間確實也只剩下細節問題需要磋商了,雙方之間已經不存在原則上的障礙。

  接下來幾天內,許信手下的貿易部職員們與霍爾尼西安進行了一番細緻的磋商,具體包括了交易貨物種類、數量、價格,付款方式,以及交貨地點等方面。總的來說,雙方之間的磋商還是很愉快的。磋商完畢後,霍爾尼西安和許信簽署了一份意向協議書。接下來霍爾尼西安將返回伊茲密爾,與家族進行聯繫,儘快敲定雙方之間的貿易。他臨走前還付款買走了五百匹棉布,這是準備帶回土耳其進行試賣的。

  霍爾尼西安走後,許信一時閒了下來,接下來便與托裡拆利、維維安尼兩人討論起了數學問題。許信學經濟出身,數學功底自然是不錯的,因此與托裡拆利等人交流起來自然遊刃有餘,一時倒也堅定了托裡拆利二人前往東岸求學的信心。

  在南法蘭西初夏明媚的陽光裡,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7月5日,海軍第一艦隊四艘戰艦橫穿大西洋,抵達了波爾多港。此時許信、莫茗二人終於知曉了一個多月前發生在大西洋西岸的那場霧中海戰,他們不知道這場規模不大的海戰會對整個國家的發展產生多大的影響,因為這取決於英國人的態度。

  但是一個肯定的事實就是華夏東岸共和國與英國的關係肯定會大幅度惡化了,這是毋庸置疑的。基於雙方優勢工業產品(紡織品)之間存在的高度競爭關係,以及東岸共和國第一艦隊的海盜行徑(雖然沒有確鑿證據),雙方之間也許會爆發一定規模的戰爭。英國人也許不會明著宣戰,但是可能會給國內的很多海盜船發放私掠許可證,讓他們來騷擾東岸的海上生命線。

  加勒比海法屬聖多明各的棉花原料基地,聖奧古斯丁、巴西、加斯科涅等海外市場,這些地方几乎可以說完全暴露在英國人的威脅之下。感受到事情嚴重性的莫茗當即決定搭乘第一艦隊的船隻回國,向上級痛陳海上生命線的威脅及開闢非洲航線的必要性。

  第一艦隊在波爾多沒有耽擱太久。在接納了九百多名法國移民以及一百多名十歲左右的兒童後,第一艦隊搭載著部分棉布、土豆銷售的貨款,一路乘風破浪,終於在10月上旬返回了鎮海堡海軍基地。

  執委會和聯合參謀本部早在押送英國移民船的「小獵犬」號返回東方港時就已經得知了這場海戰的經過。執委會在充分分析了當前的國際形勢和英國的財政狀況後,認為短期內不會爆發和英國的全面戰爭,但是小規模、低烈度的海戰恐怕不可避免。

  為此,執委會表面上鎮之以靜,暗地裡卻已經開始加大各種戰略物資的進口。尤其是火藥、銅、鉛、生鐵、巴西紅木的進口量在這幾個月內更是連連翻番,幾乎超過了過去兩年的進口總量。

  除了物資方面以外,鎮海造船廠在完工了兩艘笛型運輸船後,又馬不停蹄地開工建造兩艘護衛炮艦,而大魚河海軍造船廠內的船臺上,「八月十日」級戰列艦第三艘「自由貿易」號也開始鋪設龍骨了。

  整個國家就在這樣一種表面平靜,內部實則暗流湧動的情況下持續運轉著,這就是莫茗回到東方港後幾天內的感受。

  對著河南玻璃廠出產的鍍銀鏡整理了一遍儀容,因為昨晚熬夜通宵寫資料而雙眼通紅的莫茗輕輕嘆了口氣:「苦命人啊。」隨即,便拿起皮革公文包,出門朝聯合參謀本部的會議室而去。

  今天聯合參謀本部的會議室內,外交部、貿易部、交通部、物資部、民政部、國家情報總局等多個部門的代表將坐在一起舉行聯席會議,討論如何面對如今複雜嚴峻的形勢。

  莫茗走之前先去了下情報總局,與局長焦唐祕密交談了一會,這才朝會場走去。當他步入會場之時,上午的會議已經進行了一半,民族與政策研究室的高級研究員劉昂正口沫橫飛地在臺上給眾部門的代表們上國際形勢課。

  「……綜上所述,以目前的國內國際形勢以及我國的海軍實力來看,通往歐洲的大西洋航線太過脆弱,極易被敵人切斷。因此,開闢非洲航線勢在必行,此事事關產業發展、事關國家根本、事關今後幾十年的國運,易也要行、難也要行,必須要打通這條航線。如此,我們才能不受制於人。」看到莫茗進來,劉昂用眼神打了個招呼。

  「擦,還不是海軍那幫人搞出來的事情。搶劫搶上癮了,結果被人抓了現行。這新海盜遇上老海盜,如今看來還是老海盜厲害一些,媽的,就是苦了大家所有人,真操蛋。」底下有人悄悄說起了風涼話,莫茗瞥眼一看,原來是陸軍部的魏艾文「魏大嘴」。這小子一張臭嘴是什麼都敢說,如今吐槽起海軍來,更是一點情面不留。

  他身旁兩名身穿深藍色軍服的陸軍中尉都低聲笑了起來,今天沒有重量級的領導坐鎮,這幫傢伙一個個都很放肆。其實也難怪,這兩年多來,陸軍可是被海軍壓苦了。

  眼看著海軍出去當海盜,一批批的物資從加勒比海拉回來,極大地改善了國家財政,提振了國民的自豪感。不光領導們對海軍讚不絕口,就連小老百姓閒暇聊天時都說海軍如何如何。更別說那些因為參與私掠活動而大發其財的海軍官兵了,一個個腰包鼓鼓,說起話來嗓門都比陸軍大兩截。錢拿得比陸軍多,人也比陸軍風光,最後就連娶老婆時競爭力都比陸軍強,這叫陸軍弟兄們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莫茗搖了搖頭,這些事情不是他能管的,也沒必要管。海軍、陸軍到目前為止還是處於良性競爭的狀態,這就足夠了。

  劉昂演講完畢,接下來該莫茗自己上場了。其實大的方針、政策執委會那邊基本已經有了定論,今天這個聯席會議充其量也就是統一一下各部門的思想,為接下來的行動打好基礎。

  昨天執委會就給情報總局下達了個任務:制定開闢非洲航線的初步計劃,到第二天的各部門聯席會議上討論。至於這個計劃為什麼交給國家情報總局而不是聯合參謀本部來做,據小道消息流傳可能是因為某位領導聽聞這個計劃最初是由莫茗提出來的,所以指名道姓要情報總局的資深分析員莫茗來做。

  聯想到焦局長和自己談話時那異樣的眼神和虛假的笑容,莫茗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事情的時候,莫茗輕輕吁了口氣,從公文包內取出了演講稿,走到講臺上開始了他的演講。

  莫茗雙眼掃視了講臺下二十多個各部門的穿越眾代表,這些人都是國家的中高級幹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國家的意志。

  「今天,我要講的是開闢非洲航線的初步計劃。開闢非洲航線的必要性,我想剛才劉研究員已經說得很透徹了,這裡我就不再贅述,接下來我要說的是非洲航線的具體細節、中途節點、氣候狀況以及途徑海域的安全形勢。」莫茗翻開了第一頁稿紙,然後說道:「非洲航線起點為東方港,終點為奧斯曼帝國蘇伊士港。中途節點有南非、馬達加斯加、吉布提三處,整個航程超過一萬海里,耗時需數月甚至大半年。」

  莫茗此言一出底下便有些竊竊私語,很快便有人提出了異議。

  「莫分析員,你好,我是南海運輸公司的老丁。我想問問你這個計劃裡航線的探索由誰來完成?眾所周知,我們對那片海域目前還處於一無所知的階段。東方港到好望角這一段還好,海軍裡有些荷蘭水手以前航行到過那裡,還和那裡的科伊桑人做過交易,我們摸索摸索多半能走通這段航線。但是從好望角進入印度洋向北我們可就是完全兩眼一抹黑了,這可不是小事,要想走新航線,我們南海運輸公司不怕,但你至少得先把這條航線給我探索出來吧?」南海運輸公司的總經理丁燦林起身問道。

  丁燦林也是最初運盛一號上的老船員了,如今更是當上了國內唯一一家專業遠洋運輸公司的總經理。非洲航線說到底最終還是由他們去走,因此他自然很關心這條航線的各個方面。

  「丁總經理,關於貴公司的疑惑我可以很明確地答覆你:執委會已經確定這條航線由海軍部來開闢,等開闢成熟後再交由貴公司來跑運輸,整條航線各個海域的氣候、季風、洋流、海盜等信息都會由海軍部蒐集完畢後轉交給你們。你放心,海軍部屆時還會在南非建立一個小型的補給港口,今後南海運輸公司的運輸船隊全程都會得到海軍戰艦的護航。如果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下海軍部的黃參謀。」莫茗指了指坐在第一排一名身穿海軍禮服的軍官說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二章 非洲航線(二)

  海軍部二等參謀、少尉黃楊站起身,朝丁燦林點了點頭,不慌不忙地說道:「依照計劃,海軍部將在南非好望角北方約150公里處後世貝格河(Bergrivier荷蘭語:貝格河)入海口修建兩座炮臺。此外,貝格河內後世韋爾德里夫城位置上還將修建一座城堡以及河港碼頭。貝格河下游河面寬闊,水量豐沛,稍加疏浚後就能容納大型戰艦和運輸船。河港遠離波濤洶湧的外海,是我國運輸船隊和海軍艦隊理想的錨泊地。」

  黃楊穿越前是一名高一學生,經過幾年的歷練,如今也算是海軍部裡的一名後起之秀了。隨著黃楊的話語,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會議室正前方一幅手繪大比例非洲沿海地圖上,莫茗將一面小紅旗貼到了貝格河入海口的位置。

  「為什麼不將港口修建到後世開普敦的位置?」有人問起來了,「我記得那裡似乎是優良深水港吧,後世那裡可是南非的立法首都呢,繁華無比。」

  「是這樣的。我們挑選的這個港口不是商業港口,因此她首先注重的是安全性、隱蔽性和抗風浪能力。大家看下地圖,貝格河下游河道蜿蜒曲折,入海口處有一條天然沙壩將海面可能產生的巨浪擋在了壩外,就如同鴨子湖入海口處一樣。有這樣優良的自然條件,沙壩內錨泊地的水流就很平緩,利於船隻躲避惡劣天氣。除此之外,入海口處狹窄曲折的河道使得船隻通過的速度大大降低,通過的時間也大為延長。一旦有敵艦來攻,我們只需要扼守住河道兩岸的炮臺,便有足夠的時間將敵艦擊沉。最後,最重要的一點是隱蔽性。由於她是一個內河港口,我們只需利用地形將入海口處的炮臺隱蔽住,那麼任何人都很難從遠處海上發現這座港口。這對於國小力弱,不能屯放太多兵力與人口在這裡的我們非常適合。」黃楊對著地圖侃侃而談,將選擇這座港口的好處一一解釋清楚,搏得了在座不少人的肯定。

  「黃參謀說完了好處,我說一下選擇這座港口的壞處。」莫茗看黃楊說完後,便清了清嗓子接著道:「主要就是一點,貝格河的水流平緩了以後,河水中攜帶的泥沙容易在入海口處淤積起來,降低港口的水深。當然,這隻需要我們定期清淤就行了,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且,據我所知,貝格河河水清澈,河水中攜帶的泥沙並不多,我們港口清淤的間隔期可能是以十年為單位的。」

  莫茗和黃楊兩人一唱一和,總算在南非這個節點的選擇上與大家取得了一致。

  接下來莫茗繼續介紹:「海軍在貝格河口建立穩固的據點過後,將會以此據點為根基,向南繞過好望角,探索進入印度洋的最佳航線以及沿線海域的氣候和水文狀況。由於有俘獲的英國水手做指引,預計此過程將縮短至數月至一年。進入印度洋之後,海軍將在馬達加斯加島北端選擇一個節點,此節點暫定為後世的安齊拉納納。」

  莫茗說完後黃楊少尉再次站起身,將一枚小紅旗貼在安齊拉納納的位置上,然後面向眾人說道:「大家請看地圖,安齊拉納納位於馬達加斯加島最北端,是一座優良的天然深水港。兩條相對延伸出的海岬將數個深水海灣封閉在內,海岬內部風平浪靜,優良深水錨泊地眾多。水深普遍在10米以上,更有20米以上的超深水錨泊地。海岬之間水道寬度不足兩千米,修建起炮臺後足以封鎖任何試圖通過此水道的敵對艦隻,優異的自然條件甚至比後世青島膠州灣的條件還要好。」

  「我插個嘴啊。」來自建築隊的一名穿越眾範磊舉手說道,「南非那邊我不怎麼擔心,那邊的條件還可以。但是馬達加斯加呢?尤其是北端的安齊拉納納,那可是低緯度地區,熱帶雨林氣候,蚊蠅滋生,很容易產生疾病。尤其是一種果蠅,能寄生在人的表皮下面產卵,危害很大。我以前在非洲幹過工程,知道這點,大家一定要注意啊!別的我沒什麼可補充的,你們繼續。」

  在將這點仔細記在筆記本上後,莫茗翻了翻稿紙,繼續說著:「安齊拉納納港口的地理位置異常重要,是溝通我們航線的重要中間節點。將來無論是北上紅海或波斯灣,還是東進東南亞地區,這是都是承上啟下的重要位置。將這裡經營好了,我們便有了立足西印度洋的根基。接下來是我們整條非洲航線的最後一箇中間節點——吉布提,是的,就是位於亞丁灣西側的吉布提。下面,關於吉布提的內容將由黃少尉來向大家詳細講解。」

  黃楊點了點頭,隨即走到地圖前,指了指地圖右上方東北非一處地方說道:「這裡就是吉布提,位於亞丁灣西側。後世曾經是法國的殖民地,叫做法屬索馬里。我們要選擇的港口不是位於後世吉布提市的地方,而是向西沿塔朱拉灣進入格勃特湖,在湖畔南岸一片連綿的山脈腳下擇地建立港口。理由和之前一樣,安全!一切為了安全!大家請看,格勃特湖入海口處有兩個相對延伸出的尖角,將內湖與外海相連接的水道寬度縮短為不到一千米,地勢極為險要。同樣道理,在這個尖角頂端處設立炮臺要塞後,可以將一切敵人擋在湖外,作為海軍基地來說最為理想不過了。」

  「這裡算是北非了,還靠近阿拉伯半島,降雨應該很少吧?作為海軍基地與補給港口會不會不合適?」有人提出了異議。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將港口設在格勃特湖內南側的原因。」莫茗解釋道,「塔朱拉灣內的後世吉布提市地區雖然也有一些季節性河流,但總的來說還是較為乾燥、炎熱、缺水的,後世當地居民可是向埃塞俄比亞買水的呢。而格勃特湖內南側則不一樣,這裡是高山連綿之處,沿湖山腳下的植被覆蓋率還算可以,山間也有一些河流、小溪什麼的彙集起來注入湖內。我們可以充分利用這些山間水源,修建人工蓄水庫,這足以支撐一支艦隊和當地不多的居民生存所需了。後世我記得中國政府就在格勃特湖內投資興建中轉港口,作為西北方不遠處阿薩勒湖豐富的鉀鹽資源出口的港口。鉀肥對於農業的重要性我想大家都清楚,這裡可是一座寶庫啊,以後可以好好開發。」

  「好了,講完吉布提,接下來就是我們的終點站——奧斯曼帝國的蘇伊士港。」莫茗合上了手頭的稿紙,看著講臺下面鴉雀無聲的眾人說道:「從東方港到蘇伊士港,整條航線的航程超過了一萬海里,依照4節的巡航速度,我們的船隊第一次航行可能需要四個月以上才能走完全程,這還不包括中途躲避惡劣天氣的時間。在這裡我們可以明確一點,執委會開闢新航路的決心已下,就算困難再大我們也要將這個堪稱第二條海上生命線的通道打通。這不光是生意上的問題,也事關執委會和華夏東岸共和國今後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基本國策。在這裡我可以透露一點,那就是奧斯曼土耳其這個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的大帝國今後將會是執委會平衡歐洲局勢的重要砝碼。」

  「將來經營好了這幾個節點,我們是否可以以此為基礎東進大明?」終於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了。事實上在穿越眾中一直存在這麼個呼聲,就是開闢東方航線,自己想辦法去大明移民,以節省大筆的費用;必要時甚至要干涉明朝局勢,對明末存在的幾股勢力或拉或打,以使其更為符合東岸共和國的利益。

  之前由於華夏東岸共和國國小力弱,自保尚且戰戰兢兢呢,更別提遠征東亞了,所以這些人便很少提起這茬。如今有了開闢非洲航線這檔子事,這些人便舊事重提,理由很簡單,從安齊拉納納或吉布提往東穿越印度洋便進入了東南亞地區,離大明就已經不遠了,也許華夏東岸共和國能把自己的觸角延伸到這裡呢。

  「幾年內暫時都沒有這個計劃,也許將來會東進,但不會是現在。」莫茗很明確地說道,「請注意,我們目前全國總人口還很少,算上最新到港的歐洲及東亞移民才堪堪達到一萬七千人的規模。這麼少的人口數量幹什麼事都會顯得力不從心,而且,等我們經營好這幾個中間節點,將整條航線開闢成熟以後,恐怕還需要好幾年的時間呢,這個事情急不得。國家的發展需要循序漸進,這個開不得任何玩笑。」

  接下來一整天的時間內一群人都在會議室內吵吵嚷嚷,討論甚至爭論著各種細節。一直到傍晚時分,莫茗才根據各部門意見,整理出了一份開闢新航線的草案。在草案中,開闢航線所需要的物資、勞力、船隻、軍隊、技術人員等全部一一羅列清楚,就等再完善一下後送交執委會報批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三章 非洲航線(三)

  11月的東岸地區正是春光燦爛的時候,定遠堡的鄉間一片繁忙的景象。

  作為全國最早開發的成熟地區之一,定遠鄉十五個生產隊開闢出了超過一萬畝土豆種植區;與城關鎮郊外的八千畝大豆種植區、兩千畝小麥種植區並稱為華夏東岸共和國兩大糧倉之一。

  莫茗牽著馬漫步在鄉間的小路上,陽光透過樹蔭灑在他的肩膀上,使得他渾身都感覺暖洋洋的。鄉間土路兩側栽滿了棗樹、楊樹、櫟樹、梨樹等行道樹,政務院在幾年前曾經在全國範圍內推廣過一個運動,即每個人從小都要種植一棵可用來造船的樹木。鑑於東岸地區的氣候條件及土壤環境,這邊只能大量種植櫟樹和胡桃樹。為此,當時執委會花大代價從歐洲引種了許多樹苗過來栽種。

  如今,幾年時間過去了,櫟樹等小樹苗的生長固然極為緩慢,但一些商業上大量需求的速生楊卻已經蔚然成蔭,給這些小路增添了別樣的景色。

  行道樹兩側是人工開挖的灌溉水渠,水渠寬四米、水深為兩米左右。除了灌溉農田之外,水渠裡面還養殖了一些淡水魚類,年底的時候便由生產隊組織村民集體捕撈,算是村民們的福利之一了。

  水渠的水由定遠堡全鄉範圍內隨處可見的人工水庫供應。由於東方縣周圍廣闊的區域內缺乏大型地表徑流,因此執委會和政務院在這些年花大力氣在縣內修建了大量的人工水利設施。灌溉水渠、雨水收集池、人工水庫的密度高的嚇人,提水站也修得到處都是。

  這不,前方不遠處便有一棟灰色的平頂建築物,建築物的外牆上用白色石灰水刷著「定遠鄉第三提水站」幾個大字。原來前方有一座碧波盪漾的小型人工水庫,水庫旁邊的提水站便負責用抽水機將水庫中的水輸進周圍的幾條灌溉水渠內。

  莫茗牽著馬靠了過去,從佛羅倫薩過來的托裡拆利正在這座建築物的門口和一群人忙活著。外面不過十四五度的氣溫,但托裡拆利依舊忙得滿頭是汗,他把呢絨外套脫了扔在一邊的草地上,蹲在一座黑乎乎的機器前正在拆卸著什麼東西。

  這是一臺野蠻人-1型蒸汽機,莫茗很快認了出來。那麼屋子裡的應該就是驅動蒸汽機的鍋爐了,莫茗仔細看了看,這臺蒸汽機應該是用在提水站的抽水機上的,用來將因為春季枯水期而水位下降的水庫內的水抽到旁邊的灌溉水渠裡。

  這臺蒸汽機應該是某個零件壞了,所以托裡拆利等人正在緊急搶修。第一機械廠鍋爐車間的李紅星也在現場,他和托裡拆利等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將新的零件換上。確認沒有問題後,屋子裡的兩名查魯亞僱工開始揮動鐵鍬,一鍬鍬地往爐子里加著混合了煤矸石的粗煤。隨著他們的努力,鍋爐開始緩緩增壓,達到額定壓力後通過一定的傳動裝置開始帶動抽水機工作,水庫裡的水在活塞壓力的推動下進入抽水機,然後被排進旁邊的灌溉水渠內。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適應了新的環境,埃萬傑利斯塔,之前我還有些擔心呢。」看到蒸汽機已經開始正常工作,莫茗便撿起被托裡拆利扔地上的呢絨大衣,遞過去說道:「快穿上衣服吧,我的朋友,外面還有些冷,彆著涼了。」

  莫茗記得托裡拆利在前世1647年時,就是因為在佛羅倫薩偶然感染了傷寒而得病去世的。這個時代他可不想重演這個悲劇,要是這位偉大的科學家因為頭疼腦熱而死去的話,那才真的是一個並不好笑的笑話呢。

  「謝謝你的關心,我的朋友。」托裡拆利在水渠邊洗了洗手,然後接過呢絨大衣穿上,說道:「真是糟糕透了,零件公差太大,蒸汽機運行一段時間就會出問題。更糟糕的是,我們生產出的大部分零件都是不合格的。上帝,這樣的機器根本沒有實用意義,成本太過高昂,我們必須改進。」

  看著喋喋不休抱怨著的托裡拆利,莫茗笑了:「我聽自然科學研究院的人說,你對大氣壓及熱力學很感興趣,整天泡在蒸汽機身邊。他們向我抱怨,都有已經很久沒見到過你了,你答應他們製作的擺式座鐘還沒有完成呢。」

  「我幾乎都忘了這回事了。」托裡拆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又神情興奮地說道:「莫,你們發明的這個蒸汽機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它真的是一款劃時代機器,真是太棒了!我原本以為可以利用大氣壓力抽水呢,看了你們這個機器才知道可以通過蒸汽壓力來驅動抽水機,真是奇思妙想,完美的機器!」

  「呵呵。」莫茗不置可否地笑了兩聲,然後說道:「埃萬傑利斯塔,我的朋友,看到你能夠每天都這麼愉快地生活,我真的很高興。但是我不得不說,也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你都要見不到我了。所以,今天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怎麼?你要出遠門了?」托裡拆利有些愕然。

  「是的,國家要開闢前往奧斯曼帝國的非洲航線,我被抽調了,可能要外派出差好幾個月,甚至一年兩年也說不定呢。」莫茗說道。

  「你們要和英國人開戰了?」托裡拆利沉默了半天,才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呵呵,埃萬傑利斯塔,你對國際局勢的瞭解程度令我感到吃驚。」莫茗笑了笑,說道:「和英國人全面開戰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是即使是一場中小規模的戰爭也是我們所承受不起的。我們可能會失敗,失去我們賴以生存的法蘭西市場。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迫切地希望能夠開闢另一個市場,另一個不受英國人海軍威脅的人口、物資來源通道。算了,說再多也沒用,到達奧斯曼帝國的非洲航線估計幾年內都沒戲。我的朋友,祝我好運吧。」

  「祝你好運,莫。」托裡拆利和莫茗擁抱了一下,然後開玩笑說道:「也許我該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襬鐘的製造了啊。哈,你可是把大部分財產都投資到我的實驗上了呢,我不能讓你失望啊。莫,別那副表情,對我有點信心吧,也許等你回來的時候你就成富翁了呢。」

  和托裡拆利告別後,莫茗騎馬回到了國家情報總局,在稍微交接了一下手頭事務後,便匆忙趕往了東方港碼頭,準備搭乘返航的運煤船前往鎮海堡。在那裡,由「東岸之鷹」號和「加利西亞飛魚」號組成的遠航南非的編隊已經等待多時了。

  11月5日上午時分,莫茗攜帶著簡單的行李抵達了鎮海堡碼頭。

  「先生,您終於來了。」擔任「東岸之鷹」號大副的於連.德埃布洛爾迎了上來,「兩艘船隻都已經檢修完畢,人員、物資也都已經到位,差不多今天就可以出發。」

  莫茗此次被中央領導欽點,擔任南非開拓隊隊長,主導在南非建立祕密港口的重任。

  「走吧,陪我檢查一下。」莫茗說完,攀著繩網爬上了「加利西亞飛魚」號的甲板。甲板上水手們正緊張地做著出航前的最後準備,代理艦長黃楊海軍少尉正和建築隊的範磊逐一清點著船上的物資和人員。

  「兩百五十杆燧發步槍、800桶火藥、兩門6磅炮、兩門8磅炮、兩門12磅炮、軍刀250把、3米長矛200枝、全身甲一百副、紅磚五萬塊、水泥兩噸、牲畜十頭……」黃楊拿著物資明細表正在一樣樣清點,而範磊則在一旁清點著他手下的人手。

  一百名查魯亞青壯年男女、五十名法國移民將作為新建立的南非據點的第一批居民。當然了,在可預見的不短時間內,也許很難再會出現第二批移民了。這些移民和以上物資就是政務院給莫茗撥發的所有東西了,他將憑藉這些有限的物資和人手,在南非這塊人生地不熟的蠻荒之地上胼手砥足建立起華夏東岸共和國在非洲的第一個據點。

  莫茗緊緊握了握拳,雖然人手物資少得可憐,但誰說自己就不能建立一番功業呢。

  物資、人員清點完畢後,「東岸之鷹」號打頭、「加利西亞飛魚」號緊隨其後,兩艘船低調地駛出了鎮海堡碼頭,轉向正南,朝馬島方向駛去。

  船隊將在馬島做短暫的停留與休整。這裡是華夏東岸共和國目前唯一的海外領土,同時也是流放犯人的地方。經過多年建設,馬島的蘇利文避風灣現在已經初步建成了一處小型補給港口,港口內的居民也達到了近兩百人。

  居民們絕大多數都是當年查魯亞建築隊的員工,近些年來逐漸多了一些流放過去的犯人。當年遺留在島上的幾十頭豬、牛、綿羊和駱馬,經過幾年發展,目前已經小有規模;再加上居民們開闢田地種植出來的蔬菜,也能夠勉強為這支小小的船隊進行補給了。

  補給完畢後的船隊將在這裡順著西風漂流然後再向北,前往南非的貝格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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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公司在行動

  自從1599年秋詹姆斯.蘭開斯特率領船隊在爪哇建立第一個商站開始,隨著英國經濟的繁榮,東方貿易開始進入了英國主流大商人的視線之中。在此背景下,「倫敦商人在東印度貿易的公司和裁決機關」(英國東印度公司全稱)應運而生。

  至1636年,公司已經在東印度群島和本土之間組織了數十次航行,獲得了鉅額的利潤。除此之外,公司還在莫臥兒王朝境內以及南印度國王的轄境內建立了十來個商站。其中蘇拉特、特蘭奎巴爾港等地的商站更是修建了堡壘,並派駐了數十名英國士兵防守。

  當然,公司的海上實力也很雄厚。據歷史上記載,1600年—-1640年之間,公司擁有76艘艦船,其中49艘船的噸位在300噸以上,有的甚至超過1000噸。

  這樣一個強大的公司在英國國內自然是令人矚目的,此時也許只有經營東地中海土耳其貿易的利凡特公司能夠穩壓東印度公司一頭了。當然,很多東印度公司的股東本身也是利凡特公司的股東。

  尼古拉斯.格林就是這樣一位能量通天的大商人。他早年投資土耳其公司(利凡特公司前身,與威尼斯公司合併成利凡特公司)的數千英鎊如今已經給他帶回了幾十倍的回報,近些年投資莫斯科公司、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和東印度公司更是讓他的資產節節攀升。

  商業投資上的成功令他在倫敦商人及貴族圈子內獲得了很多讚譽,一些貴族甚至國王近臣都偷偷找他入股東印度的貿易。這令他的感覺非常良好,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認為,他能夠一直成功下去,直到今天早上得到的一個壞消息為止。

  「你說什麼?威廉死了?」尼古拉斯.格林憤怒地質問著站在他面前的尼克,微微顫抖的聲音昭示著他此刻情緒的劇烈波動。

  「是的,尊貴的格林先生。」威廉.克利福德曾經的親密助手、「幸運詹尼」號武裝商船的大副尼克.沃納姆悲傷地說道:「船長他為自己輕率地挑起與東岸人的戰爭而自責,他決意與『幸運詹尼』號一起沉沒,並賠償同行各位船長們的損失。」

  「威廉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啊!」格林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後冷漠地看著尼克,說道:「紐卡斯爾人,你們十艘船隻都幹不過東岸人五艘船隻麼?然後還導致我的外甥威廉戰敗自沉?這是多麼荒唐的一件事!」

  「上帝作證!」尼克.沃納姆激動地辯解道:「我一百次後悔沒有在那一刻追隨船長而去,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任務。新大陸的東岸人已經連續兩年在北起馬薩諸塞灣南至切薩皮克灣的廣闊海域內攔截襲擊王國的商船,他們還在拉普拉塔、巴西、新西班牙地區與王國展開貿易競爭,很多王國商人的貿易額都大幅度萎縮,不得不轉而進入別的地區經營,這又擾亂了別處的經濟秩序。格林先生,您是利凡特公司的元老,同時也是東印度公司的參議,戰沉的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勇士』號商船內更是有您的貨物,請您儘快聯合其他受損的船東及公司,向議會與國王施加壓力,採取斷然措施制止東岸人的惡劣行徑吧。」

  格林冷冷地看著尼克足足有好幾分鐘,然後才調整了下情緒,勉強問道:「這次都損失了哪些船?」

  「東印度公司的『幸運詹尼』號戰沉、『檸檬』號戰敗被俘;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的『勇士』號戰沉;商人冒險家公司的『飛鳥』號損失了三分之二的貨物;此外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的『繁榮』號受損嚴重,需要大修;除此之外,我們總共損失了大約四百名水手。」尼克一五一十地說道,這些都是他返回朴茨茅斯後統計出來的。

  尼古拉斯.格林沉吟了很久,然後才問道:「為什麼確定是東岸人做的?」

  「他們的火炮射速很快、精準度也很高,同樣噸位的船隻上裝載的火炮比王國的多一倍,依據各位船長們的判斷,大家一致認為這是『韃坦大炮』。而『韃坦大炮』的海軍型東岸人是從不出售的,從來都是留做自用。因此,基本可以肯定這次我們遭遇的敵人是來自新大陸的東岸人。」尼克說的這些原因也是戰後各位船長們的一致看法,甚至據某位登上過東岸人戰艦作戰的水手描述,他甚至在戰鬥中看到了東方人的面孔,結合各方面的情報一分析,這顯然是東岸人的高級軍官。

  「東岸人去年也來過了?」

  「是的。」尼克肯定地點了點頭,「去年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三艘滿載菸草的船隻失蹤,我們很有理由懷疑這也是東岸人做的。」

  尼古拉斯.格林聞言後陷入了更久的沉默之中。

  「王國現在不會進行任何戰爭。」良久之後,格林才緩緩開口,說道:「國王的注意力從來都只是盯著哈布斯堡家族,遠在新大陸的小規模海戰遠提不起他的興趣。去年,地中海的貿易佔到了王國商品出口總額的45%,對西歐、北歐、波羅的海地區、俄羅斯等傳統市場的出口佔到了47%。與之相對的是,對新大陸和遠東的出口只佔到了王國商品出口總額的8%。孰輕孰重,國王和各位先生們自然很能夠分得清楚。」

  尼克失望地閉上了眼睛。格林先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國王和各位大人物不會為了這點小小的糾紛而與別的國家輕啟戰端,尤其是在目前王國政府財政極為困難的時刻。

  國王為了支持瑞典將與哈布斯堡王朝的戰爭打下去,不但在國內徵收了大量的苛捐雜稅,甚至就連自己老婆——路易十三的妹妹瑪利亞公主的嫁妝都典賣掉了,由此可見英國財政的拮据。這個時候再發起一場耗資巨大的遠征新大陸的戰鬥,尼克用自己的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不可能。

  「國家層面的戰爭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們還可以想想別的辦法。」尼古拉斯.格林突然說道,「雖然我不做紡織品生意。但是也知道來自印度的棉紡織品如今在東印度公司內所佔的比例越來越高,如今東岸人的紡織品賣得到處都是,就連我在倫敦都有所耳聞。南法蘭西地區更是成了東岸商人們狂歡的樂園,公司內很多參議對此不滿已經很久了。如今,東岸人的紡織品還在以緩慢卻堅定的步伐逐步侵蝕著原本由印度棉布佔據著的市場,是時候結束他們這段黃金時光了。」

  「東印度公司的先生們會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尼古拉斯.格林瞪了尼克一眼:「只要他們的貨物沒法抵達法國的港口,那麼他們還怎麼做生意?我們對競爭對手可從來沒有仁慈這種說法,不管他們是荷蘭人,威尼斯人還是東岸人!還有,朴茨茅斯、倫敦等地的碼頭上有很多合夥制股份公司①,你可以去找他們,告訴他們東岸人有多富裕,來往東岸地區與舊大陸的商船有多麼繁忙。放心吧,會有人動心的。」

  尼克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沒有人能在傷害了我的外甥後還能繼續逍遙法外!」尼古拉斯.格林看著窗外倫敦的陰雨天,喃喃說道。

  接下來整個七月份,倫敦都是在一種躁動不安的氣氛中渡過的。

  因為國王任命的坎特伯雷大主教要求蘇格蘭長者教會在祈禱時採用英國國教的祈禱書,使得蘇格蘭和英格蘭的關係愈發緊張。國王意欲加稅以籌措軍費討伐蘇格蘭,但是議會議員們提出的條件相當苛刻,國王大怒之下沒有答應,雙方因此繼續進行著無盡的扯皮。

  在這些政治事件吸引著絕大多數人目光的時候,經過尼古拉斯.格林不懈的奔走,東印度公司、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馬薩諸塞灣公司、百慕大公司、普利茅斯公司駐倫敦代表以及一些諸如加拿大公司、普羅旺斯島公司、圭亞那公司之類影響較小的公司代表們齊聚一堂。經過幾輪反覆的磋商後,這些在新大陸有著各自殖民地和商業利益的公司初步達成了一致,即必須堅決遏制東岸人在北美東海岸附近的私掠活動,並給予他們必要的懲罰,同時積極通過外交手段要求東岸人對之前的海盜行徑進行賠償。

  很多公司在美洲都有殖民地,他們對東岸人的海盜侵擾有切膚之痛,而東印度公司則和東岸人存在著高度的商業競爭,因此他們很快便達成了一個出動聯合艦隊打擊東岸人海上運輸線、甚至襲擊東岸人本土的計劃。

  至於計劃的具體細節,由於涉及到各家公司派出的戰艦、人員、物資的多寡以及經費的籌措方式,一時半會兒可能還理不清頭緒,但是事情卻是在以不可逆轉的方式向前推行了。

  ①合夥制股份公司:當時主要存在兩種形式的公司,即規約公司和股份制公司。合夥制股份公司一般由幾個出資人、幾條船共同組成,任意一股東轉讓股份時需得到其他股東同意。這種公司一般來說都沒有得到在某地的經營某種商品的特許權,他們都是偷偷進行貿易,擾亂了大公司的貿易秩序,所以也是大公司的眼中釘,被打壓得很厲害。不少合夥制股份公司的船東和水手們多是亡命之徒,在很多時候乾的都是海盜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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