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48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五章 護航分艦隊

  鎮海堡海軍基地。

  就在莫茗率領的南非開拓隊兩艘船隻離港之後第二天,鎮海堡海軍基地迎來了史上最榮耀的一天。海軍第一艦隊、第二艦隊全部戰艦齊聚一堂,將鎮海堡一號棧橋兩側近岸的幾處泊位佔得滿滿當當。

  朱利安.帕斯奎爾看著碼頭上兩艘戰列艦高大的船身,剛來時滿腔的憂慮稍稍得到了緩解。沒辦法,最近英國人的船隻開始頻繁出現在比斯開灣,其中很多船隻無論是火器數量還是人員配置都接近了軍用標準。

  英國人的異動引起了駐紮在拉羅謝爾的法國海軍的注意,鑑於兩國目前友好的關係,英國人通過私下渠道向當地法國海軍通報了自己的目的,換取了法國人對他們私掠行為的無視。當然,這樣一來消息自然也就難以保密了,一些英國私掠船出現在比斯開灣的消息便通過帕斯奎爾家族的「夜鶯」號傳遞到了東岸。

  對於朱利安冒險親自送來的情報,執委會和聯合參謀本部異常重視。雖然吃不準英國人會不會公然襲擊裝載棉布的法國船隻,但是萬事還是小心戒備的好。因此,執委會果斷決定停止已經持續了三年的海軍私掠活動,轉而開始為往返波爾多和東岸的商船護航。

  為此,海軍部盤點了一下手頭現有的實力,共計大小艦隻八艘。

  主力艦是「八月十日」號和「共同市場」號兩艘各裝備66門艦炮的戰列線炮艦;護衛炮艦分別是裝備28門艦炮的「紅鱒魚」號、裝備24門艦炮的「小獵犬」號、裝備22門艦炮的「海上文學家號」和裝備20門艦炮的「東岸之鷹」號;此外,還有裝備16門火炮的武裝商船「加利西亞飛魚」號和新近入役的武裝商船「生意人」號(俘獲自切薩皮克灣外海,前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移民船)。

  刨去前往南非的兩艘船,剩下的幾艘船理論上都可以用來護航。但是考慮到英國人雄厚的海上實力,護航編隊中若是沒有主力艦隨行肯定不行,因此,執委會決定重新編組兩大艦隊。即將「共同市場」號戰列艦劃入第一艦隊,「生意人」號武裝商船劃歸第二艦隊。這樣一來,全部六艘專業軍艦便全部劃入了第一艦隊,使得第一艦隊實力大增,第二艦隊淪落為了可有可無的配角角色。

  編制調整完畢後,便是人員的協調了。航海學校第一屆(32屆)、第二屆畢業的150名學生早就被分配到了各艘戰艦上充當士官和候補軍官,當然,在行使他們的軍官職權前,他們首先需要幹滿一年的實習水手生涯並通過所在實習軍艦主官的考核。

  這些航海學校的畢業生是執委會和海軍部放心的「自己人」,等到他們成長起來成為海軍的中堅力量後,東岸的海軍必將成為一支令人生畏的海上力量。

  士官、軍官有了,水手的招募卻有些令人頭疼。無他,東岸的人口基數實在太少,這些年來培養的水手實在有限,隨著兩艘戰列艦和兩艘大型運輸船的相繼入役,目前東岸的水手數量嚴重不敷使用。

  無可奈何之下,目前正在下伊河堡和查魯亞野人捉迷藏、以及長山堡山溝溝裡開採鐵礦石的幾百名前海盜成員們的春天終於到來了。執委會一紙令下,這些至少表面上已經被整治得服服帖帖的海盜們頓時集體穿上了海軍制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已經在當地娶妻生子,對執委會來說也算是較為可靠的人了。

  幾百名前海盜的加入使得水手的數量終於勉強達標,至於炮手,目前東岸還是不缺的。

  由於建國以來一系列的戰爭和執委會強烈的危機感,目前東岸執行的是強制義務兵制,即每個年齡在18歲至50歲之間的成年男子都要定期接受高密度的正規軍事訓練,以確保戰爭爆發時聯合參謀本部可以將他們直接編入現役。

  東岸對於火炮的重視可以說目前在整個世界上是首屈一指的,因此也培訓出了海量的炮手。這些炮手只需要上船適應、磨合一段時間,並經過大量海上炮擊訓練後就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艦炮手。

  如此一來,當兩大艦隊全部人員補齊時,海軍編制正式突破了1100人,這還沒算兩艘新入役的南海運輸公司商船的水手呢。對比下東岸目前全國上下一萬七千多的人口數量,如此規模的軍隊不得不說是窮兵黷武了。

  整個國家上下幾乎沒有一個閒人,每一個人都被激發出了最大的價值,創造出的人均GDP更是完爆這個星球上所有的國家幾十條街之遠。

  如今,為了維護共和國的海外商業利益,更是為了維繫這個國家的繼續生存,海軍將走上前臺,與歐洲的老牌海軍強國英國展開殊死搏鬥。

  整合後的第一艦隊被分成兩個護航分艦隊,每個分艦隊均有一艘戰列艦作為旗艦。今天,負責鎮海堡——波爾多航線護航的任務被交到了擔任第二分艦隊上尉指揮官的王鐵錘身上。

  王鐵錘將率領座艦「共同市場」號、護衛艦「紅鱒魚」號和「海上文學家」號,護送滿載各類物資的南海運輸公司笛型運輸船「蓬萊」號、「瀛洲」號前往波爾多,帕斯奎爾家族的商船「夜鶯」號也將與之同行。

  鑑於前次切薩皮克灣海戰中陸軍火槍兵所發揮的巨大作用,此次聯合參謀本部照例臨時徵召了大量民兵跟船作戰。其中,「共同市場」號戰列艦配備了5個排80名火槍手、一個排16名披甲擲彈兵,以及兩個排32名胸甲長矛手,加上兩名正副指揮官一共130人組成了一個混編連;至於「紅鱒魚」號和「海上文學家」號上的陸軍,則在「共同市場」號混編連的編制上減半配備;而兩艘商船上則同樣各配備半個混編連的陸軍士兵。

  為了湊足這次出航所需的近四百名陸軍士兵,聯合參謀本部在全國範圍內大量動員老兵入伍,尤其是老兵集中的定遠鄉十五個生產隊更是貢獻了其中絕大多數的份額。

  正因為如此,從事農業生產的人數急劇減少。而11月又正值大豆播種期,田間農活繁重,如此大規模地抽調壯勞力勢必會影響國內的糧食生產。經過連續幾年大規模的糧食出口,目前國內的存糧已經下降到了不足一年,要是今年糧食歉收的話,很可能會引起國內人心動盪。

  為了擺脫這種窘境,被緊缺的人力折磨得********的執委會一邊動員陸軍開始大規模越境搜捕查魯亞人、瓜拉尼人等土著,一邊大量僱傭越境進入東岸城鎮的來自拉普拉塔地區的意大利人。

  這些意大利人多半都是近幾年內被西班牙政府移民到拉普拉塔地區以充實當地實力的。只是這些新來的意大利人的生活狀況如今看來實在堪憂,拉普拉塔本地土生白人用冷漠的態度應對著這些外來人,桀驁不馴的高喬人更是對他們抱有極大的敵意。

  很少有意大利人能找到工作。布宜諾斯艾利斯周圍的土地早就被瓜分完畢,由於貿易限制,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白人牧場主們並不願意招募更多的人手來放牧牛群。因為他們的牛已經夠多了,在冷藏船發明之前,新大陸完全消化不了這麼多的肉牛。

  一部分找不到工作的意大利人以及南歐人開始深入到拉普拉塔內地去開荒種地。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勇氣的,蠻荒之地盛行的疫病、野蠻殘忍的土著都令很多人望而生畏。因此,在一些人有意無意的宣傳之下,成群結隊的意大利人跨過西嶺,湧進東岸地區尋找工作。

  政務院對於這些「廉價勞動力」的到來異常欣喜,並且指示民政部人口普查辦公室專門派人為每個入境的意大利和南歐人登記造冊,然後按需分配到各處。民政部向他們許諾,只要為東岸共和國服務三年,就將給予他們自由民身份,並允許他們贖買土地。

  這個政策激發了這些可憐兮兮的南歐人極大的工作熱情,消息傳到拉普拉塔後,更多的南歐人蜂擁而至。據統計,今年以來通過這種方式入境的南歐移民已經達到了600多人,正是這些勞動力的湧入,才稍稍緩解了東岸地區人力緊缺的狀況。在這件事上,西班牙國王不折不扣地充當了一回運輸大隊長。

  11月11日,總人數達到了近千人規模的第一艦隊第二護航分艦隊在濛濛細雨中依次駛出了鎮海堡碼頭。六艘艦船在海面上編組好護航隊形後,轉向東北,朝累西腓方向駛去,那裡將是他們的第一站。

  等待他們的,是未知的命運。也許平安無事,也許命喪海底,他們依靠的只能是自己的勇氣與意志。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六章 狼群(一)

  12月1日,巴西累西腓港。

  補給完淡水及新鮮蔬菜、水果的護航分艦隊離開了這座荷蘭人治下的港口,然後整支艦隊折向西北,朝向風群島方向駛去。

  第二護航分艦隊離去後,累西腓碼頭內兩條快船在第一時間內駛離了港口,同樣朝西北方向航行而去。與此同時,港口內一個消息開始以飛快的速度傳播著:即東岸人的艦隊已經全部出航朝加勒比海而去了,目前他們本土的港口內只有幾艘數量有限的漁船,也許大家有機會去富饒的東岸地區碰碰運氣呢。

  雖然絕大部分船長們比較穩重、謹慎,他們內心對這條消息的真實性存在著一定的疑慮,但是仍然有一些被金錢迷住了雙眼的荷蘭、英國船長們動了心。當天下午,就有幾條船離開了累西腓碼頭,朝南方而去。

  累西腓北方海面上,「共同市場」號戰列艦艦橋內,王鐵錘舉著雙筒望遠鏡仔細觀察著身後海面上若隱若現的兩艘快船。那是一種長寬比接近五比一三桅風帆船,順風速度達到了10節左右,比東岸護航船隊裡任何一艘船隻的速度都要快。

  「真是陰魂不散!」王鐵錘嘟囔了一句,然後開始下令:「掛綠色跟隨旗,全艦隊轉向東偏北20度,注意調整帆桁,利用側風航行。」

  早就預備著遭到敵人窺伺的護航分艦隊在王鐵錘的命令下在海面開始了緩慢的轉向。

  韓德智海軍中尉的「海上文學家」號戰艦先行,緊跟在後面的是兩艘裝滿土豆與軍火的笨重運輸船「蓬萊」號和「瀛洲」號;法國武裝商船「夜鶯」號緊隨其後,「紅鱒魚」號戰艦航行在「夜鶯」號右後方數百米處保護著;「共同市場」號戰列艦則落在最後面殿後。

  考慮到此次護航行動所要面對的複雜、險惡的局面,海軍部在出航前經過一番認真討論後,決定放棄大眾化的沿累西腓——向風群島——北美東海岸而至比斯開灣的航線,然後選擇了一條相對冷門的累西腓——幾內亞灣——加那利群島——比斯開灣的航線。

  這條航線以前私掠艦隊也只航行過一次,由於是全程逆著洋流航行,船隻前進只能依靠風向,因此較為艱難。但也正因為如此,這條冷門航線上各種雜七雜八的勢力也少了很多,安全性方面比起混亂的加勒比海來說那是強了很多。

  整支護航編隊逆著西向的洋流向東行駛,水手們在甲板上跑來跑去,不斷地調整著帆桁,以使帆面最大限度地利用側風受力航行,六艘船以兩節的低速緩慢前行著。後方的兩條快船目前只剩下了一艘,還有一艘已經不見了蹤影,也許是去給在附近某處海面上游弋的艦隊報信了吧。

  王鐵錘放下了望遠鏡,坐回了艦橋。從出發前他就沒奢望過這次航行會一帆風順,但是這種彷彿被狼盯住一樣的感覺還是令他感到很是不爽。

  他當然還有點緊張,指揮這麼大一支風帆艦隊對他來說也是頭一次,而且還面對著此時國家和英國交惡的困難形勢,其中的壓力可想而知。海軍目前就這麼丁點家底,人死一個少一個,船沉一艘少一艘,可經不起太大的折騰啊。

  「也不知道海上盯梢的都是些什麼人,估計也只可能是英國人了,荷蘭人目前可沒這個閒工夫來陪咱們在海上玩捉迷藏的遊戲。也不知道英國人的船隻都藏在哪裡,離這裡有多遠,他們的船隻空載,速度應該不慢,也許能在自己抵達西非的埃爾米納堡之前追上來吧。」王鐵錘一邊無聊地喝著勤務兵沖泡的綠茶,一邊胡思亂想著。

  12月5日,之前消失的那艘快船再次出現在了後方的海面上。而在她抵達的同時,那艘這幾天始終跟在護航分艦隊身後的快船終於消失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昨天王鐵錘曾經命令「紅鱒魚」號轉向試圖去襲擊那艘緊跟不捨的快船。但是他很遺憾地發現對方的船速果然很快,「紅鱒魚」號完全不是對手,無奈之下只能作罷,繼續忍受著對方無恥的跟蹤。

  到了今天,前來「接班」另一艘快船就更肆無忌憚了。她幾乎全天都緊貼在整個艦隊後方不遠處,進行著近距離的監視,令護航分艦隊的所有官兵們看了都很憤慨。

  「我們的船型還是需要優化啊。」王鐵錘鬱悶地和自己的副官——海軍少尉安處說道。

  說完他也不待安處回答,就繼續自顧自地嘀咕道:「長寬比至少要放大到五比一以上,重心要降低,要多安放縱帆和三角帆,不然這速度始終起不來。尤其是風向或洋流不對的時候,你看看現在咱們這速度,跟烏龜爬也差不了多少了。不然,咱至於讓後面那兩艘跟屁蟲這麼藐視麼。」

  安處尷尬地笑了笑。

  他看得出來王鐵錘有些緊張,這幾天來他幾乎每天都沒睡好覺,經常半夜從床上爬起來到甲板上檢查那些當班的水手們。白天又不厭其煩地在船上每個角落裡都轉悠好幾遍,並命令水手們對他所認為任何不合適的地方進行整改,似乎以此為方式釋放壓力。

  這就是差距啊。安處暗暗嘆了一口氣,對比起海軍少校陸銘的舉重若輕,王鐵錘終究還是差了點,做不到陸銘那種處變不慌的沉著氣度。

  王鐵錘又和安處聊了一會兒,然後便去檢查各個炮位去了。

  第二天,護航分艦隊繼續行駛在大西洋洋麵上。此處已經是赤道以北的北大西洋了,由於南大西洋的氣壓較為強勢,因此海面上一直盛行著強勁的西南風。而正是這股西南風,到目前為止都一直為整支艦隊提供著充足的動力。

  當然了,西南風帶來的也不總是好處。

  12月6日中午,西南方海面上出現了兩艘三桅帆船,航速約為2.5節至3節。他們沒有懸掛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幟,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對於這種船隻,在海面上跑久了的老水手都知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是海盜船,剩下的兩成可能是某國軍艦或武裝商船臨時客串的海盜船。無論哪一種情況都說明,你可能很快就要倒黴了。

  這兩艘船的出現使得護航分艦隊的神經一下子緊了起來。炮手在軍官們的命令下掀掉了火炮上的炮衣,彈藥手也將炮彈和發射藥包一一擺放到位,每門炮的炮長神情嚴峻地盯著後方新出現的「敵人」。

  槍炮長則站在艉樓槍炮甲板上,伸出右手不停比劃著,通過目視法估算雙方之間的距離。然後又仔細觀察了一下海面上的波濤起伏及風向、風力大小,以便做到射擊時心中有數,爭取能夠儘快命中敵艦。

  傍晚的時候正西方海面上再次出現了一艘三桅蓋倫帆船,通過望遠鏡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這艘帆船的甲板上安放了大約20門鑄鐵炮,穿著破破爛爛的水手們還在向護航分艦隊的船隻指指點點。

  這樣的情形令王鐵錘很是憂慮。目前出現的視野內不懷好意的船隻越來越多,除了那兩艘一直監視在後面的快船外,還出現了三艘三桅蓋倫船。這三艘船保守估計攜帶了五十門以上的火炮,雖然其火炮口徑、射程、射速、精準度均遠遠不如己方,但是保不住接下來幾天內再冒出來幾艘敵船,那樣的話可就不妙了。

  王鐵錘感覺自己的護航分艦隊就像那在非洲草原上遷移的野牛群,凶猛的捕獵者一直綴在後面,等待合適的時機給予自己致命一擊,或者至少也要撕咬下一大塊肉來。

  「你馬上乘坐交通艇前往各船聯絡,入夜後轉向東北,所有船隻熄滅燈火,不許發出任何動靜。今天天氣不是很好,晚上的能見度會很差,我們不能再猶豫下去了,趁夜轉向,擺脫他們。否則,天知道明天后面的跟屁蟲會增加到多少。」王鐵錘咬了咬牙說道,綴在後面的敵人這兩天給了他太多的壓力,他都快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們不去埃爾米納堡了?」安處有些理解王鐵錘的心情,但還是提醒道:「我們船上的淡水和新鮮蔬果有限,如果不去加納的話那就只能到佛得角去補給了。那邊很危險,附近的岡比亞是英國圭亞那貿易商人公司(也稱新非洲公司)的勢力範圍,他們在那裡築城、挖金礦,聽說還是有不少船隻的。我們從那附近經過是不是不太合適……」

  「去執行吧,少尉!我自己心裡有數。」王鐵錘斬釘截鐵地命令道。

  安處無奈敬了個禮,隨即挑選水手放下了一艘交通艇,朝後面兩艘南海運輸公司的商船劃去。接下來的協調行動會很複雜,需要在每艘船隻之間來來回回地不停穿梭,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鐘了,如果不抓緊時間的話,很可能入夜前就無法完成整個協調聯絡工作。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七章 狼群(二)

  更完這章就50萬字了,挺有成就感的。兄弟們多多訂閱,多多支持,有票都砸給我吧,謝謝了。

  12月6日夜間,海面上大雨瓢潑。

  豆大的雨點打得人臉上生疼,護航分艦隊全部六艘船隻在極近的距離內悄然轉向。王鐵錘穿著油布雨披,站在艏樓的頂層槍炮甲板上,瞪大眼睛看著海面上。

  黑漆漆的海面上能見度極低,嘩嘩的雨聲又掩蓋了很多聲音,王鐵錘吃不準是不是所有船隻都已經跟上。他現在突然有些後悔了,在這種天氣、這種能見度的海面上,船隻是很容易掉隊的,而在這個時候掉隊意味著什麼,恐怕所有人都很清楚。

  安處也站在甲板上緊張觀察著,雙手由於長時間的緊握關節已經有些發白,而這也反應了此時他緊張、擔憂的內心。

  「還沒看到『瀛洲』號?」王鐵錘沙啞著問道,嗓音喊著一絲不易令人察覺的顫抖。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了他全部計劃,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各船之間的聯絡基本上已經成為了不可能。也就是說,單個船隻掉隊的機率在這個夜晚被無限放大了。

  「應該就在我們附近海面上。」安處儘量樂觀地說道,「放心吧,郭哥的『紅鱒魚』號就在『瀛洲』號的右側,應該沒問題的。」

  「瀛洲」號商船上裝載了450噸土豆,以及大量的水手和陸軍士兵,她要是出事的話,在場所有人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黑夜中的行船總是充滿了種種意外因素,更何況是在能見度如此之差的雨夜呢。幸好海面上的風浪不是很大,否則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後方遠處跟蹤的敵船上的燈火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安處數了數,似乎有六處燈火。尼瑪,又多了一艘船!離佛得角差不多還有二十天的航程呢,這時候就已經被這麼多充滿著惡意的船隻盯上了,安處想想就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這些船隻耐心地跟在後面,似乎在等待什麼機會。難道他們在每個海域都有自己的船隻在遊弋麼?又或者他們算準了我們的航線,準備在某處伏擊我們?安處胡思亂想著。

  雨越下越大,北半球冬日的赤道附近仍然是暖洋洋的。遠處天際一道閃電劈了下來,照亮了半邊天空,海面上的船隻也在刺眼的閃電光芒下顯露無疑。

  「我看到『瀛洲』號了!」安處興奮地拿手指了指斜後方的海面上,朝王鐵錘說道。

  「我也看到了。」王鐵錘輕舒了口氣,放下望遠鏡笑道。

  但是顯然不只是他們看到了「瀛洲」號。

  後面跟蹤了好幾天的幾艘敵船同樣發現他們的獵物悄然改變了航向,而且已經遠離了他們很長一段距離。幸虧暴雨中的閃電讓他們及時發現了獵物的蹤跡,使得他們還能夠及時作出調整。

  王鐵錘通過不時落下的閃電光芒,以及敵船上燈火位置的變化,發現這幫人似乎也在調整航向。

  「他們目前保持著3節的均速,航向調整完畢後大概只需要一個多小時就能追上我們。」安處估算了一下雙方之間的距離和相對航速,然後提醒著說道,「這場暴雨來得太不是時候了。目前各艦聯絡困難,只能按照事先制定的目標前進。而且,閃電還暴露了我們的意圖,我們一切的努力都成了無用功。」

  「不!這場暴雨也許是個機會也說不定!」王鐵錘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了起來,只聽他加快了語速說道:「後面那些敵人的船都是單層甲板戰艦,火炮全部都是露天擺放著的,現在在暴雨之中怕是都成了擺設了吧。」

  「你是說……」安處也有些明白了過來,「『共同市場』號是雙層甲板戰列艦,我們在下層甲板還有一半的火炮能發揮作用!」

  「不錯!之前我看他們船多,火炮數量和水手數量怕是都不弱於我們,加上還有護航任務,就一直沒敢動他們。現在老天這麼給面子,下了這麼一場大雨,老子要是不過去沾點便宜老子就不姓王了!小安,給我去把各個區域的軍官都叫來,就說老子有命令!快去!」

  「艦長,現在就要出動了嗎?」事到臨頭了安處又有些躊躇了,只見他猶豫著說道:「敵人有六艘船呢,我們就一艘船,怕是對上了不一定能討著好啊……」

  「執行命令去!」王鐵錘提高了聲音說道。

  「艦長,我只是擔心……」

  「你還廢話個屁啊!」王鐵錘猛然一腳踹了過去,破口罵道:「你怕了?你個慫貨怕了?!麻痺的,別看你是人大代表,信不信老子照樣一刀劈了你!」

  又一道閃電落下,被踹翻在甲板上的安處看著王鐵錘腰間已經拔出一半的指揮刀,心裡不禁顫了一下。雪亮的刀光是那樣的刺眼,安處連忙爬了起來,開始在甲板上各處穿梭著召集軍官。

  軍官們很快被召集了起來。這些人聽完王鐵錘的命令後表情各異,但都表示堅決服從命令。

  雨繼續下著,黑暗中敵船在持續靠近,衝得最快的一艘離落在最後方的「紅鱒魚」號只有九百多米了,也許這艘船的船長還想趁著黑夜上去撈點便宜呢。

  那麼,就你了!王鐵錘選定了目標。

  「不做死就不會死!老子就賭這一把了,算你倒黴!」王鐵錘喃喃自語,然後陡然提高了嗓音,大吼道:「右滿舵,朝後轉向,目標:右後方敵船。靠過去,側舷火炮對敵!注意,進入四百米後才準發炮!」

  聽到命令的水手長開始走到各個桅杆前下令,水手們沉默著推動著笨重的帆桁,有些人開始降下一些帆面,以免逆風時影響航速。槍炮長站在右舷上層甲板上,手扶著欄杆,瞪大眼睛尋找著敵船的蹤跡。

  只不過花了十分鐘時間,「共同市場」號便轉向成功,開始以1節的航速悄然飄向敵船。而敵船限於惡劣的天氣,一直到幾分鐘前才剛剛發現「共同市場」號的企圖。在這之前,兩艘船已經以4節的相對航速將雙方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了五百米左右。

  五百米的距離已經無法做出任何規避動作,此時再轉向逃跑的話那就太愚蠢了。對方艦長也是個明白人,因此他乾脆駕駛著船隻直直衝了過來,似乎打算纏住「共同市場」號,以給後面的其他幾艘船圍攻爭取時間。

  但是他顯然忘記了一點。

  「轟!轟!」細密的雨幕也無法阻止「共同市場」號右舷二層甲板舷窗處綻開的橘紅色火焰。十四門大口徑火炮在一瞬間齊射的壯觀景象震撼了整個戰場,32磅、24磅、18磅、12磅的實心鐵球在四百多米的距離上呼嘯著飛進了對面的敵船之中。

  「共同市場」號二層甲板內的炮手們打出了接近訓練中的水平,以一分鐘一到兩發的速度將各個種類的炮彈送進了對方的船身之中。夜幕中也看不真切,炮手們在槍炮長的指揮下一口氣打出了七八輪齊射,然後才開始了自由射擊。

  長身管、大口徑艦炮的破壞力是驚人的,尤其是在雙方只有四百米直線距離的時候。

  對方船隻還沒拉近多少距離呢,就已經結結實實地吃了好幾十發炮彈,船上到處是被擊穿的大洞、破碎的木板和呻吟著的傷員,整條船隻宛如一朵在暴風雨下苟延殘喘的小雛菊。

  距離拉近到了一百米,「共同市場」號的炮手們給一些18磅、12磅火炮的炮筒內換上了葡萄彈和鏈彈,32磅、24磅火炮仍然瞄準水線部位用實心鐵球猛轟。

  對方船上傳來了陣陣嘈雜的聲浪,似乎是有下令聲和咒罵聲。

  王鐵錘重重哼了一聲,對方艦上的軍官與水手們操著英語在講話,果然是約翰牛!

  兩船擦肩而過,「共同市場」號14門能發射的火炮打出了最後一輪齊射,將這條倒黴的英國海盜船完全打了個稀爛。然後劃了一個漂亮的圓弧,直接兜到了這艘船的後方,用左舷炮朝後方遠遠看著的幾艘敵船打出了一輪示威性的齊射。

  這些在大雨中喪失了大半作戰能力的單層甲板戰艦見狀紛紛調頭,作鳥獸散,完全拋棄了這艘被打得渾身是眼的己方船隻。

  「共同市場」號很快又兜了回來,王鐵錘透過偶爾落下的閃電光芒看到這艘船隻的船艏部位似乎吃水較深,艉部輕微地翹了起來,很明顯船艏漏水了。

  「哈哈哈……」王鐵錘暢快地笑了起來,「就讓老子再送你一程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共同市場」號左舷十四門火炮再次打出了一輪壯觀的齊射,大量的重型炮彈將這艘三桅風帆蓋倫穿的水線部位完全撕開,洶湧的海水衝進了底艙,絕望的水手們義無反顧地縱身跳進了海里。

  片刻之後,這艘400噸的三桅帆船快速下沉到了海底。海面上只剩下一堆破木板還在漂浮著,證明片刻之前這裡的海面上似乎曾經存在過一艘巨大的帆船。

  幾隻溼漉漉的老鼠唧唧叫著蹲在破木板上,淒涼地看著黑漆漆的夜空……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八章 狼群(三)

  雨過天晴,第一艦隊第二護航分艦隊行駛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

  今天已經是12月25日了,距離前次那場雨夜中的海戰已經過去了19天。當晚「共同市場」號戰列艦宛如一個馳騁在戰場上的猛將一般,不但將自己鎖定的對手斬於馬下,而且還喝退了一幫敵人,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打完那場急促的海戰、並取得「共同市場」號戰列艦首個擊沉記錄後,全艦隊先向北快速航行了三天,然後再折向東,至此終於擺脫了那幫自從離開巴西累西腓港時就一直陰魂不散的英國海盜船。

  王鐵錘一路上的緊張、焦慮和不安隨著那場海戰全部扔進了大西洋。此刻他的心情非常舒暢,這近二十天來整個艦隊一直有驚無險,偶爾遇到的幾艘疑似海盜船的船隻在看到己方這種強大的陣容後就立馬轉向有多遠跑多遠了。

  前方已經離佛得角不遠了,船隊將在那裡補給休整一天,然後沿著非洲海岸北行,向比斯開灣方向行去。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整個護航分艦隊將在1637年1月底抵達波爾多。

  12月26日,整支艦隊在低調中駛進了佛得角群島的普拉亞港。普拉亞意為海灘,是葡萄牙人在佛得角群島的統治中心。東岸共和國現階段和葡萄牙人的關係較為良好,雙方的船隻基本都能在對方的商港內自由停泊、補給。

  王鐵錘沒有允許水手們進城消遣。現在是非常時期,護航重任在身,容不得一點馬虎。因此,他只是派了兩名軍官帶著少量水手到碼頭上和葡萄牙人交涉,以儘快補充完畢新鮮淡水和蔬菜、水果、烈酒等航海必備的補給品。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想今天就離港出發,朝波爾多駛去。

  畢竟,此地離英國人新非洲公司設在岡比亞河附近的據點實在太近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給你來點什麼狀況。

  葡萄牙人划著小船送來了補給品。水手們歡呼著將木桶裡已經長了一層白花花蛆蟲的肉和發出腐臭味的淡水倒掉,換上了新鮮的羊肉以及蔬菜、禽蛋。

  一些裝滿白蘭地的酒桶也被滑輪吊杆吊了上來,水手們在軍官微笑的默許下拿起軍用水壺,每人倒上一點先飲為快。

  「長官,你不來點麼?」航海學校33屆的實習士官強森用油膩膩的衣袖擦了下嘴角的酒漬,咧著嘴朝大副安處笑道。

  「不,我現在正在戰備執勤之中呢,謝謝你的好意,強森。」安處微笑著搖了搖頭,將眼神轉向了遠處的海面上。

  「那太遺憾了。」強森又喝了一口,然後說道:「航行了二十多天,我受夠了那些夾著蛆蟲的肉餅和味道難聞的淡水。無量天尊在上,雖然船上那些來自加勒比的牲口水手們(前海盜)吃得很開心,但我還是覺得那是一種折磨,真懷念在航海學校時那段美好的時光啊。」

  「強森,不要歧視那些水手。你別忘了,那天夜裡,這些沉默的水手曾經和我們並肩戰鬥過。」安處糾正了一下強森的說法,然後道:「他們並不是木頭,他們有自己的感情和喜怒哀樂。作為帆纜實習士官,你應該試著去了解他們,試著和他們相處,這樣對你有好處。至於你對食物和飲水的抱怨,我也深有同感。但是一個好消息是,分艦隊王總指揮已經決定了,回程時我們可以將一半的水倉里加滿啤酒,作為我們的飲用水。」

  「啊哈……」強森樂得一拍大腿,興奮道:「真是個絕妙的主意!我終於不用再喝那種聞之慾嘔的所謂『淡水』了。咦,那是什麼,聖喬治旗!」

  「英格蘭人!」安處也是一驚,朝強森指向的地方望去。只見港口內東側棧橋邊,三艘裝備了大量火炮的戰艦緩緩升起了一面聖喬治旗,然後開始升帆、轉向,似乎準備離港而去。

  「奇怪,英國人在附近的岡比亞河口有商站,為什麼還要到葡萄牙人這裡來呢?難道是來修理船隻的?」安處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語。可能也就只有這麼一種解釋了,因為英國人在岡比亞河口的商站並沒有修理船隻的設施與材料。

  「我去問問。」強森放下軍用水壺,然後攀著甲板旁邊的繩梯三兩下就下到了底下葡萄牙人的補給船。

  「嘿,塞納,那些英國佬來這裡幹什麼的?」強森操著半生不熟的葡萄牙語說道。

  「他們?」葡萄牙商人塞納轉頭看了一下,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圭亞那貿易商人公司的船隻,前天來這裡的,據說是漏水了需要修理。現在看來他們已經修理完畢,準備返回倫敦了。」

  「圭亞那貿易商人公司……」強森將這個名字在嘴裡唸了一遍,然後說道:「謝謝你了,塞納,回程時如果經過這裡的話我請你喝一杯。」

  「看在你這杯不知道能不能兌現的酒的份上,我再友情附送你一個消息。」塞納壓低了聲音,神祕地說道:「圭亞那貿易商人公司6年前才成立,她甚至有英國王室的股份。這家公司獲得了為期31年的從布蘭科海角到好望角的貿易經營權,當然,目前他們的生意還僅限於在幾內亞灣附近開展貿易以及……挖金礦。是的,他們在岡比亞建立了一個據點,一邊用廉價的商品和當地愚笨的土人換取黃金,一邊自己開礦提煉。就在去年,他們就從這裡運回了英國價值幾萬英鎊的黃金。」

  「真是個有趣的消息,我想它也許價值兩瓶波爾多紅酒。」強森笑了笑,「回程時我會帶給你的,哈哈。」說完,強森有蹭蹭地爬上了「共同市場」號的甲板,然後將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安處。

  「黃金?」聽到安處彙報過來的消息時,正悠閒地喝著綠茶的王鐵錘頓時糾結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吧。你也說了,那是三艘軍艦,不是那些薄皮海盜船。幾米厚的水線甲板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轟開的,而且他們的戰鬥意志估計也比那些海盜們強很多。算了,我們船隊裡裝運著五萬匹棉布、八百噸土豆、幾十門火炮、幾百套盔甲、幾千把軍刀,總價值怕是不比他們船上那幾萬英鎊的黃金差多少了。我雖然喜歡賭運氣,但這場賭卻不值得,算了,放棄了。」

  「明白了。」安處點了點頭,說道:「不過知道他們在岡比亞的金礦這麼值錢,回去以後告訴海軍部,以後的私掠艦隊就可以考慮來這邊轉轉了嘛。」

  就在王鐵錘和安處兩人談論著英國圭亞那貿易商人公司三艘船隻的時候,這三艘船隻上的英國人也在默默注視著他們。

  「是東岸人!」「班珠爾商人」號三桅帆船上,一名年輕的英格蘭軍官正緩緩收回單筒望遠鏡,對方船隻桅杆頂端獵獵飛舞的旗幟清楚地表明瞭他們的身份。

  「長官,他們的旗艦擁有66門火炮,上帝,怎麼會那麼多!」另外一名年輕的軍官有些驚訝地輕呼道:「兩艘護衛艦、一艘法國武裝商船、兩艘弗魯特商船,看起來實力不比我們弱啊。長官,我們的船上裝載了四萬鎊的黃金,這是國王和各位先生們的財產,我想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冒險了。」

  「你說得對,詹姆斯。」年輕軍官將單筒望遠鏡小心地裝入一個木盒中,然後最後看了一眼還停泊在碼頭邊補給食品的東岸艦隊,意興闌珊地說道:「東岸人都有這麼強大的雙層甲板戰艦了,而我們卻還連一艘800噸以上的船隻都沒有,這如何能夠保障我們的利益。」

  「公司理事會的先生們應該正視我們的處境了。」另外一名年輕軍官也深有同感:「之前的西非股份公司在卑鄙的荷蘭人的競爭與打壓下差點破產,這原因還不就是因為我們缺乏強大的戰艦麼?克里斯先生,是時候向理事會提出建議了。」

  「我會考慮的。」克里斯矜持地點了點頭,說道。

  ……

  英國軍艦走後,東岸共和國第二護航分艦隊也沒有耽擱。補給完食品與淡水後,整支艦隊連夜離開了普拉亞港,轉向東北朝波爾多直接開去。

  路過加那利群島附近時,他們算是見識了這裡多如牛毛的各國海盜。好在這些海盜們都還算識趣,他們只對啃商船這塊肥肉感興趣,對啃有戰艦護航的船隊這種硬骨頭則是半點興趣也欠奉。而且,在看到「共同市場」號戰列艦那威武雄壯的船身後,根本沒有人不長眼到還會湊上去觸黴頭。

  1月下旬,船隊順利航行到了伊比利亞半島西側外海,離比斯開灣內的波爾多港已經只有幾天的航程了。軍官和水手們此時終於放下了之前一直提著的心,這裡離葡萄牙的海岸線只有幾十海里,一路上來來往往的船隻很多,異常繁忙。總不會有海盜膽大妄為到這裡來公然搶劫吧,那樣也太駭人聽聞了。

  不過,有些時候事情總是那麼的出人意料。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九章 狼群(四)

  「那就是克里斯先生提到過的東岸人艦隊嗎,詹姆斯?」海面上,一艘懸掛著聖喬治旗的英格蘭戰艦遊弋著,她的軍官正通過望遠鏡仔細觀察著他的獵物。

  「是的,沃爾特先生。」詹姆斯放下望遠鏡,明確地肯定道:「就是我在佛得角看到的那支艦隊。他們的目的地似乎是波爾多,離這裡沒有幾天航程了,如果我們再不採取行動,他們很可能就會順利抵達那裡。」

  「難為克里斯先生及時通報了東岸人的蹤跡。」沃爾特自信地一笑,「下面就交給我們吧。埃文,把聖喬治旗降下來。然後你去通知全艦隊做好準備,搶佔上風,輪番炮擊,所有船隻集中攻擊『戴利爵士』號射擊的目標。還有,將距離拉近到三百米內再開火。」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聯絡官們乘坐著交通艇開始到其餘四艘戰艦上去傳令。很快,海面上總共五艘英國戰艦調整好了航向,以縱隊隊形順著海面上刮來的西風緩緩移動著。

  走在最前方的「海上文學家」號護衛艦最先發現了敵情。很快,「共同市場」戰列艦上的瞭望哨也發現了情況,示警的鈴鐺猛然間被拉響了起來。

  王鐵錘一個箭步躥到艦橋邊,舉起望遠鏡一看:好傢伙,海面上五艘三桅大帆船一字排開,以縱隊隊形氣勢洶洶地朝這邊逼了過來。

  「擦,肯定是英國人!這幫英國佬真他媽執著!」王鐵錘恨恨地拍了圍欄欄杆,罵道:「不就和你們有商業競爭嘛,至於這麼往死裡追殺麼?!你們這些船開出來不要成本啊,媽的,一個個都是瘋子!你們的國王都沒替你們出頭,你們自己倒這麼積極,簡直莫名其妙!」

  安處等人在旁邊臉色凝重地看著前方。英國人的戰艦有五艘,噸位倒是不大,普遍在400-600噸的樣子,但是火炮都安放了不少,看得出來這些船純粹就是出來找茬的。

  「別愣著了,掛戰鬥旗!」王鐵錘衝著圍在自己周圍的大副、二副、水手長等人吼道:「二副,你帶聯絡官去各艦聯絡。南海公司的運輸船減速靠後,其他兩艘戰艦通通給我跟上來,同樣一字縱隊隊形,尼瑪,英國佬要戰那就戰吧!還有,讓朱利安的『夜鶯』號看著辦,他要逃命就逃命去吧,但我不保證英國人會放過他!」

  隨著海面上雙方各自展開了戰鬥隊形,一場海戰似乎不可避免。英國人佔據著上風,他們的五艘戰艦排成一字縱隊,從西北方向不緊不慢地殺了過來。

  事已至此,王鐵錘倒也沒了太多的想法,今天這裡不分出個勝負看樣子是很難善了了。這個時候他反倒興奮了起來,臉上湧起了一股病態的潮紅。

  此時第二護航分艦隊也已經完成了隊形調整。整支艦隊分兩列縱隊,兩艘火力貧弱的南海公司運輸船(各有8門火炮)居左側;以「共同市場」號為排頭的戰鬥艦只居右側;兩列縱隊自東南朝西北順著洋流以1到1.5節的航速低速前進著。

  朱利安的「夜鶯」號終究沒敢逃走,因為他不確定英國人會不會順手幹掉他,反正只要手腳利落、死無對證,那麼自己的家族就根本拿人家沒有辦法。因此,他的這艘裝備了16門中小口徑火炮的武裝商船同樣跟在了右側戰鬥艦只的序列內,準備迎接英國人的挑戰。

  「轟!轟!」衝在最前方的「共同市場」號兩門12磅船艏炮充分發揚了東岸火炮遠射程的優勢,在進入八百米的距離後就開始了射擊。可惜的是,兩發炮彈似乎打了水漂。

  炮手們毫不氣餒,再接再勵繼續發射。終於,在第四輪炮擊時,一發12磅鐵彈擊中對方的艏樓,取得了今天的第一發命中。

  雙方的距離繼續拉近,船艏炮的命中率開始上升,12磅炮彈接二連三命中對方船體,但遺憾的是一直未能造成多大的戰果。而側舷火炮處,每門炮的炮長們都在一邊估算雙方相對航速、距離,一邊指揮自己的炮組成員用滑輪組調整著炮口方向,以便能儘快加入戰鬥。

  「轟!轟!」兩船距離拉近到了三百米左右,雙方的側舷火炮幾乎同一時間展開了齊射。

  「共同市場」號右舷上下兩層甲板處共32門火炮一齊開火,對方的「戴利爵士」號也毫不示弱,同樣用右舷的18門火炮齊射還以顏色。濃烈的硝煙頓時瀰漫在海面上,能見度一瞬間降到了最低。

  「呼!」一枚8磅鐵彈近距離擊穿了「共同市場」號艉樓三層艦橋的艙壁,然後一頭撞在桌子上,這才耗盡動能滾落了下來。王鐵錘此時臉色如同血紅色一般,看起來頗為嚇人,只見他站在艦橋門口,將身邊的四五個聯絡官流水價地派出去,指揮甲板上的火炮進行射擊。

  「甲1到甲4炮位,打對方艉樓艦橋!」「我草,誰讓你們齊射的,挨個發射懂不!」「乙1炮位,我草你祖宗,這個時候不知道換葡萄彈麼?!」「甲5到甲8炮位,換鏈彈,打對方帆面和桅杆!快!」「臥槽,英國佬這頓炮打得好凶,老子的船長室全毀了!」

  兩艘船很快交錯而過,雙方甲板上的炮手們紛紛調整炮口,朝迎上來的第二艘敵艦瞄準。在剛才短短几分鐘的交火中,雙方發射的所有炮彈幾乎都落在了對方的船體上,戰鬥短促而又激烈。

  沃爾特臉色鐵青地看著自己千瘡百孔的船體,他預料到了東岸人火炮的強大,但沒想到近距離交鋒時對方的火炮竟然強橫如斯!該死的,竟然這麼多32磅、24磅長管加農炮!這些重型艦炮在三百米的距離上將自己的艉樓、艏樓、甲板打得面目全非,幾乎每一炮都能將自己除水線部位以外的櫟木船殼打出一個破口。

  而自己船上引以為傲的兩門24磅鑄鐵炮由於重量原因,只匆匆發射了幾發炮彈,略微擊碎了對方几處舷側甲板。對方的船體似乎是用堅固、密實的巴西紅木製造的,抗擊打能力似乎也比己方的櫟木船殼強啊。

  交錯而過後,雙方來不及檢點損失,立刻不約而同地把炮口對準了敵方縱隊裡的第二艘船隻,然後開火!

  海面上的硝煙越發濃烈,在海風吹拂下竟然也彌久不散,遮蔽了雙方瞭望手的共同視線。這個時候任何指揮藝術、陰謀詭計什麼的通通沒了效果,雙方如同中世紀的騎士一般,互相揮舞著長劍,我砍你一刀,你刺我一劍,比拼的完全是炮管子和烏龜殼。

  誰的大炮多、炮管粗、打得快、抗擊打能力強,誰就更能活下來。

  王鐵錘站在艦橋圍欄邊,瞪大眼睛死命觀察著硝煙對面英國佬的船隻,對方那帶著三角禮帽的船長似乎也站在艦橋邊,朝這邊指指點點。

  「轟!轟!」甲1到甲4炮位的32磅火炮次第發射,4枚實心鐵球再次轟向了對方的水線甲板。但是英國佬的軍艦看起來確實是不惜工本,水線部位的船板奇厚無比,竟然生生承受住了32磅長管重炮的近距離轟擊。海盜船與之一比,完全就是渣啊!

  炮手們將一個個網兜包裹著的葡萄彈塞進了18磅和12磅火炮的炮筒,然後這些如同葡萄粒一般的小鉛球便呼嘯著飛向了對方的艉樓和舯部甲板各個炮位處。英國佬的船上一陣驚呼,王鐵錘透過瀰漫著的硝煙,隱隱約約看到對方艦橋處似乎中彈了,看起對方那邊有軍官死傷了呢。

  「誰打的?打的好!老子給他記功!」王鐵錘興奮地一拍大腿,大笑道:「小兵提士官!士官提候補軍官!候補軍官立即轉正!聯絡員,給我記下來。聯絡員……聯絡員人呢,他娘的全跑了!啊呀,不好……」

  「呼!呼!」同樣是幾枚葡萄彈擊中了艉樓二層,一塊崩飛的碎木片打在了王鐵錘的額頭上,頓時讓他血流滿面。

  安處幾乎連滾帶爬地從頂層槍炮甲板上衝了下來,然後和同樣衝過來的船醫一同將王鐵錘架到了一層甲板上。艦橋那個位置實在是太過危險了,幾乎是炮彈磁鐵!安處敢肯定要是王鐵錘再站在那裡,受傷或戰死的機率會達到五成以上。

  「尼瑪,讓老子過去。」王鐵錘的眼睛被鮮血糊住了,他一邊扯著繃帶擦拭,一邊吼道:「軍官必須站在那裡指揮,要讓所有弟兄們看到你還在!讓我過去,我不想被人看不起!」

  也許是失血過多,王鐵錘吼了兩嗓子後就消停了,然後虛弱地靠在甲板上,任由船醫為他清理傷口、消毒、止血、包紮。

  「小安,過去,去艦橋那裡指揮!」王鐵錘睜開眼睛,一把抓住安處的衣袖說道。

  安處囁嚅著嘴脣,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口。

  「你怕了?」王鐵錘直勾勾地看著安處。

  安處看著王鐵錘額頭上潔白的棉布繃帶瞬間被鮮血染紅,半天后腦子猛然一熱,轉身幾步爬到了二樓艦橋圍欄住,抓住幾名聯絡官開始給船上各處傳遞命令,正式接過了指揮重任。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十章 狼群(五)

  炮戰仍然在繼續。

  「共同市場」號戰列艦右舷處的各個炮位已經打出了節奏。炮手們平時大量實彈訓練的優勢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他們在炮長的指揮下,快速地將火炮復位、清理炮膛、裝藥、裝彈、射擊,整個過程嫻熟無比。即便有個別驚慌失措的新兵,也在老兵的感染下逐漸鎮定了下來。

  「聯絡官,通知槍炮長,12磅短管炮換熾熱彈。瞄準敵船的帆布,依次射擊!」安處倒揹著雙手站在艦橋圍欄處,故作鎮定地看著英國人的戰艦。他的喉嚨不時乾嚥著唾沫,身軀也有些輕微的顫抖,不過他還是努力站直了定在那裡,不時依據戰況下發一些命令。

  槍炮長接到傳來的命令後,立即衝到各個炮位前,挨個命令炮手們換裝熾熱彈。

  所謂的熾熱單,其實就是一枚燒紅的鉛彈。炮位旁邊有個用磚頭砌成的隔斷空間,裡面有個不停燃燒著的小爐子,鉛彈平時就放在裡面加熱。此時炮手們聽到命令後,立刻用專用夾子將燒紅的鉛彈從爐子中取出,接著在彈體表面裹上一層用於隔熱的錫做的皮(防止提前引爆炮膛裡的******),然後迅速將其塞進已經裝好發射藥包的炮筒裡面搗實。

  「發射!」炮長將燒紅的鐵釺插進了炮門之中,只聽「轟」的一聲,熾熱的鉛彈呼嘯著飛出炮膛。出膛後的炮彈由於初速極高,錫皮在與空氣的高速摩擦中快速發熱融化,然後赤紅的炮彈便狠狠地砸上了敵方艦船桅杆上的棉質帆布。

  鉛彈輕易擊穿了棉質帆布,然後動能衰竭後落進了大海之中。但是它所擊穿的地方此刻卻開始燃起了好幾處火苗,易燃的棉布為火苗的肆虐提供了溫床。很快,隨著總計十幾枚熾熱彈的發射,敵船中桅中、上兩塊帆布開始多處起火。火借風勢,不一會兒,兩塊帆布便大面積燃燒了起來。

  接替受傷的艦長指揮戰鬥的英國「達希」號大副目瞪口呆地看著正熊熊燃燒著的中桅上帆和中帆,然後猛然驚醒過來喊道:「水手長,降帆!快,降帆!該死的,下帆也燃燒起來了!二副,不管你在做什麼,立刻給我停下,馬上組織人員滅火!」

  英國船上的水手們頓時亂做一團,他們在軍官的驅使下從躲避處衝了出來,在甲板上亂糟糟地走來走去。水手長大吼著組織他們解開繩索,降下已經著火的帆面;而二副則帶著一幫士兵提著裝滿水的木桶急匆匆地衝了過來,隨時準備滅火。

  「共同市場」號怎麼可能放棄這種千載難逢的良機,炮手們在安處的命令下往18磅短管炮裡塞滿了葡萄彈,然後獰笑著發射了出去。

  密集射出的葡萄彈在英艦甲板上密集的人群中製造了慘烈的傷亡。如同惡魔般的小鉛球瞄準混亂的中桅甲板,將正在降帆和救火的英國水手、士兵橫掃了一遍,至少造成了其三十多名水手、士兵以及多名軍官的傷亡。

  葡萄彈的巨大殺傷力阻止了英國人搶救著火帆布的努力,他們無奈之下只能砍斷了固定帆布下沿的帆腳索,然後讓已成一團火球的帆布隨風飄蕩著。不時有燃燒著的帆布從空中落下,甲板上空宛如下了一場火雨。

  「共同市場」號使用熾熱彈後,後面的兩艘護衛艦有樣學樣,紛紛將那些燒的通紅的小鉛球打向了英國佬船隻的甲板、帆布上。一時間,英國水手們疲於奔命,他們的軍艦上也濃煙滾滾。不過總算還好,有「達希」號的慘樣在前,這些英國佬迅速將主帆都降了下來,並且往上面澆水,以應付東岸人「卑鄙」的戰術。

  而且,他們也不甘示弱。許多鏈彈被從炮口中發射出來,打向了東岸人戰艦的帆布、桅杆,以打擊他們船隻的機動力。

  雙方就這樣慘烈地繼續著。

  戰鬥過了半個多小時,濃煙滾滾的「達希」號三桅風帆蓋倫戰艦最先退出了戰鬥。她的中桅風帆被完全燒燬,桅杆也遭到了極大損壞;前桅也很不走運,被東岸人發射的一發幸運的鏈彈扯斷了桅杆,整個倒塌了下來;目前只有後桅的三角帆還在正常工作,但也多處破損,效率大大降低。可以說,目前這艘船已經失去戰鬥力了。

  除了「達希」號之外,英國人的旗艦「戴利爵士」號是受損第二嚴重的船隻。她就像是炮彈磁鐵一樣吸引了幾乎大多數東岸人火炮的攻擊,半個小時內幾乎捱了兩三百發炮彈,整條船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事實上她到現在還能漂浮在海面上,不論是東岸人還是英國人,都覺得挺奇怪的。

  其餘幾艘英國戰艦——「美人魚」號和「信天翁」號只遭受了少量的帆布損壞,人員及火炮的損失也很有限,算是基本保留了戰鬥力;而排在「達希」號身後的「騎士」號則損失了三門火炮和四十多名船員、艏斜桅被打斷、後桅三角帆被燒燬,此外其艦長等多名軍官傷亡,不過總算還保留了一定的戰鬥力。

  而東岸共和國第二護航分艦隊方面,旗艦「共同市場」號也足足捱了近兩百發炮彈。其中艏樓艙壁上被英國人的火炮打得到處是洞,艉樓二層船長室及三層艦橋也損毀嚴重,航海長負重傷。右舷上層甲板有三門火炮被擊毀,炮手死傷八人;二層甲板一處8磅炮組則較為倒黴,裝運彈藥的炮手被一發英國炮彈擊中,發射藥包不幸被引燃,然後發生了小規模的爆炸。爆炸不但導致整個炮組三名炮手死亡,同時也導致了鄰近兩個炮組多名炮手受傷。

  雖然經受了這樣那樣的打擊,但是「共同市場」號戰列艦無愧於其強大的生存能力,目前仍然保持了強大的戰鬥力,她的32磅和24磅長管重炮一直是英國人的夢魘。

  「紅鱒魚」號的情況則大同小異,這艘前西班牙祕魯艦隊巡航艦中彈不多,傷亡不大,除了帆面破損嚴重外,目前整條船還維持了七八成的戰力。

  與之相對的是,「海上文學家」號的情況則有些不妙。這艘由海盜船改裝的護衛炮艦雖然中彈也不是很多,但是她的水線部位無比倒黴地被「戴利爵士」號發射的一枚24磅炮彈擊穿,破了一個大洞。目前船上的水手們正一邊用大量的帆布堵在破口那裡,一邊努力地修補破口。不過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妙,就連艦長韓德智都對成功封堵破口的信心不是不足。

  至於帕斯奎爾家族的武裝商船「夜鶯」號以及南海運輸公司的兩艘運輸船,則情況相對良好。「夜鶯」號只中了寥寥十幾發炮彈,造成幾名水手受傷,可以說基本完好無損。而弗魯特運輸船「蓬萊」號和「瀛洲」號由於躲在戰艦的另外一側,只中了一些倒黴的流彈,船體基本沒損傷,人員更是沒有絲毫損失。

  慘烈的戰鬥進行到這裡,雙方都有些打不下去了。

  一方面是英國佬人員、船隻損失嚴重;另一方面東岸人的「海上文學家」號護衛艦的情況很不妙,船艙已經進了不少水,水手們在沒過腳踝的積水中艱難地封堵著漏洞。

  雙方都過低地估計了對方的實力,同時也過高地估計自己的實力,尤其是英國人在這方面犯了嚴重的錯誤。

  又過來十來分鐘,雙方的幾艘戰艦再次打出了幾輪齊射。終於堅持不下去的英國人趁著處在上風時調頭脫離了與東岸共和國護航分艦隊的接觸,朝北方撤退而去。而在此之前,「達希」號戰艦上剩餘的英國軍官與水手們已經乘坐交通艇撤退到了其他英國船隻上,陷入熊熊烈火之中的「達希」號被遺棄了。

  受損最嚴重的「戴利爵士」號走在最前面,接著是「美人魚」號和「信天翁」號,「騎士」號由於所處位置只能殿後。安處指揮「共同市場」號上前追殺了一番,又送給「騎士」號十幾發重型炮彈作為臨別禮物後這才返回。

  至此,這場發生在葡萄牙外海的戰鬥終於結束了。英國人和東岸的護航艦隊大戰一番,然後又各自撤退,戰鬥發生得很突然,結束得也很突然。

  英國人撤走後,頭上綁著繃帶的王鐵錘慢慢走到艦橋圍欄處,輕輕拍了一下安處的肩膀。沒想到安處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他的整個身體都完全僵硬了,身上的軍服更是被汗水浸透。

  「去軍官休息室換身乾爽的衣服,再喝幾口烈酒驅驅寒。」王鐵錘看著安處說道,「現在是冬天,冷得很,別凍出毛病來。」

  安處點了點頭,隨即朝樓下走去了。

  王鐵錘看著他的背影,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白紙。白紙上赫然寫著「關於調離安處海軍少尉『共同市場』號戰列艦大副的申請書」幾個大字,其第一行內容中更是出現了「安處海軍少尉在戰鬥中瞻前顧後」等負面評語。王鐵錘定定地看了半天,隨即嘿嘿笑了笑,然後將整張白紙撕了個粉碎,隨手扔進了海里。

  「海上文學家」號最終還是沒能封堵住底艙的漏洞。無奈之下,王鐵錘將其軍官和水手們全部轉移到旗艦上來,然後下令棄艦。這場戰鬥,第二護航分艦隊六艘船隻戰沉一艘、受傷三艘,是東岸共和國海軍成軍以來最慘重的損失。

  而他們的對手英國人的損失也不小。「達希」號燒燬後沉沒、「戴利爵士」號(後歸航途中棄艦沉沒)和「騎士」號重傷基本報廢,「美人魚」號和「信天翁」號也需返廠大修。

  1月30日,歷經千難萬險的第二護航分艦隊終於駛進了波爾多港。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十一章 外交抗議

  「謝天謝地!」許信看到熟悉的幾名穿越眾海軍軍官都從船上下來後,連忙雙手合十,嘴裡不住地念叨著菩薩保佑。

  「行了,老許,別神神叨叨了。」頭上裹著繃帶的王鐵錘一把拉住了他,然後低聲說道:「船上的貨物迅速組織人手搬運到商站。還有,艦隊裡不少弟兄們受傷了,有的還不輕。去城裡找點醫生過來,開高價,一定要讓他們過來。這些受傷的弟兄們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這兩天已經死了好幾個了,還有十幾個現在也很難說脫離危險了,能挽救一個是一個吧。」

  許信點了點頭,很快吩咐人去辦了。他如今在城裡也算是小有地位的名人,請幾個醫生過來並不費什麼事。

  「那些受傷的弟兄們就暫且安排在商站裡養傷。」王鐵錘繼續說道,「還有,南海公司的兩艘船卸載完畢後,你儘快安排人往船上裝物資吧。還有移民,速度要快,爭取明天就能搞定。」

  「什麼?你們明天就走?」許信愕然道。

  「和英國人結了這麼大的樑子,不盡快跑路怎麼辦?如今老韓的船也沉了,我們的護航力量更弱。英國人的老巢就在附近,必須儘快撤離!」王鐵錘不容置疑地說道,「帕斯奎爾家族的貨款結清了的話也讓我帶回去。老許,我說實話,從這次戰鬥可以看到英國人的決心不小,下次來波爾多不一定是什麼時候。要不,你這次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不行!」許信也堅決地說道,「波爾多商站是國家花了好幾年時間才建立起來的,放棄了太可惜。況且,我留在這裡,關鍵時刻還能為國內傳話。」

  「傳話?城內有英國人?」

  「當然了。」許信理所當然地說道,「英國正式外交官呢,負責英國商品的進出口、以及規範本國商人在波爾多的商業行為。要不,我想辦法和他們接觸下?」

  「這個我沒法做主,你是全權代表,你自己看著辦吧。」王鐵錘摸了摸額頭上的傷口,說道:「戰鬥這麼打下去我們吃不消的。我們有多少人、船和英國人耗?更別說這麼一封鎖,貿易完全斷絕,國內的經濟怕是很困難呢。當然了,你也別墜了咱們的氣勢,不然英國佬更不會拿咱們當回事了。」

  「分寸我會把握好的。」許信點了點頭,「那麼,我也不耽擱你們時間。我馬上組織人員去運貨,火藥、生鐵、亞麻、銅、鉛、錫、石墨,全是國內急需的物資。貨款我也要求朱利安今天結清,明天你們早點出發吧。」

  回到商站後,許信一面安排人手去做各種事,一面起草了一份措辭強硬的抗議信,準備遞交給波爾多城內的英國外交官。寫完後許信又通讀了兩遍,確認無誤後方才放進了自己的牛皮公文包內,然後坐上了商站內的四輪馬車,朝英國外交使節的府邸而去。

  英國外交使節的府邸很快便到了。許信的一名隨員從馬車上下來,徑直朝大門走去。

  大門口一名英國中年男子快步上前,用略帶狐疑的目光看著這名長著拉丁面孔的年輕人,用詢問的口氣問道:「年輕人,我想也許你走錯地方了。這裡是英格蘭王國駐波爾多外交領事亞伯拉罕先生的府邸,你確定你是來這裡嗎?」

  年輕人走到他的面前,微微鞠了個躬,然後說道:「日安,先生。我是華夏東岸共和國駐波爾多全權代表外交助理康斯坦丁,我的上官想和亞伯拉罕先生進行一次坦率的會談,請問是否可以安排?」

  中年人聽到「華夏東岸共和國」幾個字眼後臉色微微一變:「亞伯拉罕先生正在處理公務,我不確信他是否能抽出時間來和你們會面。事實上,我不認為雙方還有什麼可以商談的。一些經營美洲殖民地生意的商人和商人冒險家公司的諸位理事們向亞伯拉罕先生抱怨貴國海軍的海盜行徑,亞伯拉罕先生接受了他們的抱怨,作為一位正直的上流紳士,我想他是不會和來自海盜國家的人有任何接觸的,這有損於他的聲譽。」

  康斯坦丁面無表情地等待中年人說完,然後從公文包中取出了許信撰寫的外交抗議信,遞交給中年男子後說道:「真的很遺憾,亞伯拉罕先生對我國存在嚴重的偏見,這影響了他的判斷。那麼,請將這份信件遞交給亞伯拉罕先生,我們會在這裡等待十五分鐘。如果亞伯拉罕先生仍然不肯見面的話,我們就將離去,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將由亞伯拉罕先生承擔。」

  中年男子驚異地看了康斯坦丁一眼,然後匆匆走了。

  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許信從馬車中走了下來,小次郎和新左衛門二人一左一右緊緊護衛著他。天氣比較冷,三人嘴裡呼出的白汽在空中漂浮著。

  十分鐘後,中年男子匆匆走了過來,然後說道:「亞伯拉罕先生請華夏東岸共和國全權代表許信先生到書房商談。」

  許信點了點頭,然後與中年人走了進去。

  亞伯拉罕是一位鬍子花白的老人,他在波爾多擔任英國使節已經好幾年了,以學問淵博及處事公正著稱。

  「日安,亞伯拉罕先生。」許信摘下河狸皮禮帽,朝亞伯拉罕禮節性地微微鞠了個躬。

  「日安,許先生。」亞伯拉罕手裡拿著菸斗,穿著一件做工考究的羊毛絲綢混紡禮服,隨意地朝周圍的座椅揮了揮手,道:「請坐。」

  許信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然後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尊敬的亞伯拉罕先生,關於我國遞交的抗議信,您做何答覆?」

  亞伯拉罕沒有回答許信的話,而是吩咐僕人端上來一壺茶,然後說道:「這是一種在遠東被稱做鐵觀音的名茶,我想許先生您會喜歡的。來吧,我很享受它的清香。」

  許信耐著性子喝了一口,然後繼續問道:「亞伯拉罕先生,關於我國……」

  「不介意吧?」亞伯拉罕晃了晃手上的菸斗,笑眯眯地打斷了許信的問話。

  「您請便。」許信一臉兩次被打斷問話,氣勢為之一挫。只能鬱悶地坐在那裡,乾脆悶頭喝起了茶。

  亞伯拉罕悠然自得地抽起了菸斗,嫋嫋的輕煙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那樣迷離,房間裡一時顯得有些安靜。

  「弗吉尼亞的菸絲,我的最愛,呵呵。」亞伯拉罕突然笑眯眯地說道,「帶有原產地的純正香味,售價4蘇一包。當然了,兩年前它的售價不過才3蘇一包,去年最高峰時售價達到了8蘇一包。價格波動如此劇烈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們東岸人人為阻礙了商品的正常流通,而且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的商船無端遭到你們的襲擊,損失慘重的公司理事會不得不決定提價以彌補損失,這讓我們的客戶產生了很大的抱怨。」

  「亞伯拉罕先生,您的話是一種非常嚴重的指控,我不得不向您表示我強烈的憤慨。」許信提高了聲音說道:「我國政府一貫倡導自由貿易原則,並且為保護各國商船正常貿易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決不會做一些有損國家聲譽的不合適的行為。反倒是這次,我們國家正常前往波爾多貿易的商船卻在一路上多次遭到貴國船隻的騷擾、襲擊,給我們造成了不小的財產和人員損失。在此,我正式向貴國政府提出抗議,請貴國政府嚴格約束以東印度公司、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為首的海盜聯合團體,並且賠償我國政府相應損失。否則,依據對等原則,我國政府將保留一切行動自由的權利。」

  「年輕人的火氣總是這麼大呢。」亞伯拉罕繼續抽著菸斗,悠然自得地說道:「很抱歉,偉大的英格蘭王國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脅。如果貴國政府再一意孤行,阻斷正常貿易,任由事態惡化、擴大下去,也許我國政府會應商人們的請求採取斷然措施制止這一切的發生。我相信,如果國王陛下真的做出決定的話,那麼對於貴國政府而言,這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話說到這裡就已經沒必要繼續了。

  許信站起身,戴上帽子,然後禮貌地朝亞伯拉罕點了點頭,嘴上卻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國政府同樣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脅。既然貴國政府以訴諸武力訛詐我方,那麼還是讓大炮來說話吧。再見了,亞伯拉罕先生,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您依然能夠這麼悠閒自得。」

  許信轉身離去後,亞伯拉罕依然一動不動地靠坐在椅子上,嘴角依然刁著那枚菸斗。

  「保羅,沃爾特在哪裡?」良久後,亞伯拉罕突然朝僕人問道。

  「沃爾特先生去拉羅謝爾了。」僕人很快回答道,「『騎士』號戰艦損毀得比較嚴重,可能需要幾個月時間的修理才能夠重新出動,目前沃爾特先生正在那裡監督法國人修理船隻呢。昨天東印度的漢密爾頓先生隱晦地表示了對沃爾特先生的不滿,他認為正是由於沃爾特先生的指揮失誤才導致東印度公司損失了兩艘戰艦和一百多名水手,而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的船隻卻毫髮無損……」

  「夠了,保羅,一會我會寫一封信交給你。你今天下午就搭乘商人冒險家公司的商船回去,給我將信交給坎特伯雷大主教。記住,信在交到主教大人手中前不能給任何人看見。」亞伯拉罕看著保羅的眼睛,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說道。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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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鬚鯨港的戰鬥

  時間倒回到1637年元旦。就在第二護航分艦隊在溫暖的佛得角海域艱難航行的時候,在雨雪交加的馬島鬚鯨港(原蘇利文避風灣),兩百多名居民正驚慌失措地看著海面上一支來歷不明的風帆艦隊。

  正停泊在港內準備裝運建築物資的「東岸之鷹」號艦長李毅也面色凝重。自從華夏東岸共和國正式宣佈馬島為領土,並在蘇利文避風灣內原海軍祕密補給點的基礎上修建了鬚鯨港後,雖然也常有一些捕鯨船、漁船或者途徑麥哲倫海峽的各國商船前來港口內躲避惡劣天氣或者補給物資,但一次來四艘戰艦這還是頭一回。

  「來著不善啊。」李毅舉著一具河南玻璃廠出品的20倍軍用望遠鏡,朝身旁「加利西亞飛魚」號代理艦長黃楊海軍少尉說道。

  黃楊也舉著一具望遠鏡在看:「全是三四百噸的小型戰艦或武裝商船,普遍裝備了16-22門火炮,火炮看樣子多為中小口徑,最大我估計不會超過18磅,而且數量很少。」

  李毅盤算了下,這時候他若是帶著「東岸之鷹」號硬闖的話多半闖不出去。鬚鯨港建在蘇利文避風灣內一處河口內,這樣的港口條件避風那是絕好了,但是進出港口的時候卻很耗時。如今海面上一票明顯不是善茬的艦隊堵在那裡,你再在那邊慢吞吞出港的話多半會被別人的大炮轟得很慘。

  因此,李毅和黃楊很快達成了一致,堅決當縮頭烏龜不出去。先耗著,看看這幫人想幹什麼再說,也許人家只是來躲避風浪的呢。

  這幫人的目的很快就清楚了。只見四艘戰艦上放下了許多小艇,這些小艇上的水手們穿著油布雨衣,拿著工具在海面上測量水深。

  「長官,這幫人想登陸,馬蒂亞斯上士讓我來問問要不要開炮?」一名氣喘吁吁的查魯亞人跑過來問道。

  黃楊也看向李毅。李毅是海軍中尉,是此地軍銜最高的人,同時也是海軍部任命的臨時馬島守備官(負責往南非中轉輸送物資),這個開炮的命令只有讓他來下。

  「先警告性射擊,若是對方仍不退卻或者還擊的話就讓所有岸防炮一齊開火。」李毅毫不猶豫地命令道。

  鬚鯨港的炮臺建在河岸右側,共有兩門18磅加農炮、四門12磅加農炮和四門8磅加農炮。炮手共有三十多人,都是本地的居民,平時倒也經常訓練。水平雖然比不上海軍的艦炮手,但也差不了太多,操作固定岸防炮臺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鬚鯨港城區是一座周長不多四百多米的小型城堡,城頭每個方向各安放了兩門火炮。此時城內所有男性居民都被動員了起來,甚至一些強壯的婦人也被分配了任務,必要時她們也是會上陣作戰的。沒辦法,鬚鯨港的人口實在是太少了,只能儘量發揮出每一個人的力量。

  當年俘虜後被流放在這裡的西班牙及英國海盜已經穿上海軍制服回東方港享福去了,不過接替他們的查魯亞炮手也不是等閒之輩。被大量實彈射擊喂出來的他們發揮出了高超的實力,一枚8磅小鐵球從炮口中飛出,落在了敵艦前方百餘米處。

  這是很明顯的警告性射擊了。但是這些不知名的敵人顯然不為所動,他們乘坐交通艇正在測量水深的水手們毫不理會,繼續進行著測量,但看得出來動作明顯加快了。

  海面上的四艘敵方戰艦也有了動作,他們排成了一字橫隊,將船舷與港口炮臺平齊,然後自東向西行駛。

  「轟!轟!」第一艘經過炮臺正面的敵方軍艦側舷十二門火炮打出了一輪齊射。密密麻麻的炮彈越過充斥著雨夾雪的天空,大部分落在了海面、河面上,只有極少數幾枚落在炮臺附近的泥地裡。泥濘的土地良好地吸收了炮彈剩餘的動能,炮彈在地上跳了幾下後就靜止不動了。

  敵人如此動作,炮臺方面自然不會再客氣,馬蒂亞斯這個來自波美拉尼亞的德意志大漢立刻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炮手們迅速將發射藥包塞進炮筒,然後將一枚枚鏽跡斑斑的鐵彈塞了進去,再用通條狠狠搗實。炮長們仔細觀察了一些敵艦的位置後,再調整好火炮的角度,然後發射。

  敵艦採取的是輪射的方式,即四艘軍艦一字排開,挨個上前開火。前面一艘戰艦射擊完畢後開走,後面一艘戰艦接著上來開炮,以保持連續不斷的火力壓制炮臺。

  但是他們的努力註定不會有太大的效果。鬚鯨港城外炮臺上的十門火炮全部是半埋在地下的半封閉式炮臺,暴露在外的只有一個小小的射擊窗口,外面全部用厚厚的磚牆圍護著。而且每門炮的位置均經過精心涉及,互相形成交叉火力,確保不會留下射擊死角。

  因此,雙方互射了半個多小時後,十個岸防火炮掩體是一根汗毛也沒傷著,但是海面上的幾艘敵方戰艦卻著實捱了二十幾發炮彈,雖然沒造成什麼傷亡,但是士氣方面卻是完全低落了下來。

  鬚鯨港城頭的兩門12磅榴彈炮也開始向海面上射擊,他們的目標是那些正在測量水深的敵方交通艇。不過,這麼遠的距離、這麼大的範圍,能打中那些交通艇才真是見鬼了,他們所做的無非就是給敵人增加一點心理壓力而已。

  「東岸之鷹」號和「加利西亞飛魚」號停泊在河內碼頭邊,沒有參加戰鬥。而因為地形關係,海面上的敵方軍艦火炮也射擊不到碼頭這裡。戰鬥到了這個時候雙方都明白,單靠海軍是解決不了戰鬥了,決定勝敗的還是得看陸軍。

  戰鬥在下午時分暫時結束了。雨夾雪也下得越來越大,馬島這個地方,一年365天中得有265天在下雨或下雪,而且常年掛著五六級以上的西風。在這種環境中戰鬥,對雙方來說都是一種考驗。

  第二天,也許是昨夜突擊測量完了水深,一大早海面上四艘敵艦就開始冒著炮臺猛烈的炮火抵近射擊。同時船上放下了大批的小艇,小艇上滿載裝備了五花八門武器的水手。即使是在這個惡劣的天氣之中,這些水手們仍然只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亞麻短衫。一無所有的他們一邊痛飲著烈酒,一邊用粗俗的英格蘭俚語咒罵著岸上的敵人。

  城頭上的火炮此時終於發威了。炮手們估算這時間與距離,將爆炸彈的引信截短,然後塞進炮管,只聽「轟」的一聲,輕飄飄的爆炸彈在這些登陸船隻的上空凌空爆炸。裝在彈殼中心的鐵釘和破鐵片四散飛舞,一些不走運的英國佬頓時就被擊傷。

  四艘英國軍艦上共放下了十幾艘小艇,載運了約百來名水手上岸。這些水手在軍官的指揮下排成相對密集的陣型,朝正和軍艦猛烈對射的岸防炮臺側翼攻去。

  這個時候停泊在河港碼頭內的「東岸之鷹」號和「加利西亞飛魚」號終於開火了,他們兩艘船上在射角內的十幾門火炮朝岸上這些可憐的英格蘭水手展開了猛烈的炮擊。密集的葡萄彈和爆炸彈在兩三百米的距離上直直射向了毫無掩蔽物的他們,在他們的隊形中犁出了一條條血路。與此同時,城頭上的兩門12磅鋼炮仍在一刻不停的射擊,而且一些火槍手也用手頭的燧發步槍朝百來米外的英格蘭水手們開火。

  英格蘭人不過才登陸了十來分鐘,這一百多名水手就迅速垮了下去。城牆、碼頭和炮臺間空曠的三角地帶內遺留下了三四十具屍體,以及為數不少的躺在地上哀嚎的傷員。

  「戰鬥結束了。」李毅將望遠鏡扔給了黃楊,然後說道:「四艘英國小型軍艦上能有兩百名戰鬥人員就已經很奢侈了,剛才上岸的一百多能站著回去的怕是還不到一半。再加上目前和炮臺對轟造成的損失,昨天和今天他們起碼在這裡交代了七八十人。他們又不傻,鬚鯨港這個地方雖然不是什麼硬骨頭,但顯然也不是小胳膊小腿的他們能拿下的。看吧,外面天氣這麼差,也許明天就會撤走了。發財的地方多的是,何必在這裡和咱們乾耗呢。」

  「呵呵,是啊。」黃楊附和著說道,「不過鬚鯨港的防務仍要加強,人手實在太少了。要是下次英國佬的船再來多點,保不齊這裡就被攻下了。」

  「別想那麼多了。」李毅說道,「目前看來鬚鯨港完全不是英國人攻擊的重點,他們的目標怕是還在本土啊。第二護航分艦隊出去了還沒回來,現在家裡能上陣的戰艦其實就『八月十日』號和『小獵犬』號兩艘,要防護的海域又那麼多,實在是忙不過來啊。」

  不出二人所料,英國佬在看到沒有便宜可佔後,當天下午四艘小型戰艦就拖著殘破的身軀離開了鬚鯨港,鑽進了浩瀚的南大西洋之中。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十三章 十二字方針

  本土的形勢確實比較嚴峻。

  「去年(1636年)12月25日,兩艘海盜船襲擊了一隊往返鎮海堡與東方港之間的運煤船,造成兩艘60噸級沿海運煤船沉沒,不但損失了80噸精煤,還造成了10名水手的傷亡。」

  「本月(1637年1月)1日,往返東方港與科洛尼亞之間的「生意人」號武裝商船遭到兩艘不明國籍的船隻襲擊,「生意人」號奮勇抵抗後受傷逃脫。」

  「本月10日,羅洽港遭到三艘護衛艦炮擊。」

  「12日,趁著海軍戰列艦出海護航,五艘不明國籍戰艦意欲進入鴨子湖水道,後被鎮海堡岸防炮臺擊退。」

  聯合參謀本部內,海軍部一等參謀、中尉丁一愚正對各位軍方大佬、中央執行委員們做著彙報。最近沿海地帶出現了大量不明國籍、身份的船隻,四處襲擊東岸承擔運輸任務的船隻,並且攻擊沿海港口設施,意圖登陸。

  而目前國內留守的海軍第一護航分艦隊只有「八月十日」號戰列艦和「小獵犬」號護衛艦兩艘戰艦,明顯力量不足。一會此處示警,一會那處出現敵船,搞得兩艘船疲於奔命。為了扭轉這種窘境,海軍部不得不制定了定期、定點船隊護航制度,此舉主要是為了護衛從鎮海堡到東方港的運煤船的安全。

  不過保護了本國船隻,前來貿易的他國船隻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之前幾年絡繹不絕的移民船、貿易船在「海盜」持續不斷的騷擾下已經漸漸銷聲匿跡,它們的消失給東岸帶來了巨大的困難。首先是移民人口來源頓時少了一半左右,其次是國內急需的亞麻、金屬、火藥、木材、優質煤炭等戰略物資進口量的急劇減少。除此之外,蠟燭、香料、蔗糖、可可、咖啡、染料等生活物資的短缺更是和民眾日常生活息息相關。

  海軍實力有限,如今已經是顧頭不顧腚,只能儘量保護本國船隻的安全和各航道的暢通,至於他國的貿易船隻,只能自求多福了。

  「以上就是近一個月內的近海安全局勢。」丁一愚中尉合上了手頭的文件,然後總結道:「總的來說,形勢惡化的很快。那些海盜經判斷大部分是英國人,小部分是起鬨跟著打劫的荷蘭人、西班牙人。元旦當天,『八月十日』號戰列艦在羅洽港外海搭救了幾名因船隻觸礁沉沒而漂浮在海上的英國交通艇,據俘獲的英國水手供稱,他們都是受了東印度公司、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以及商人冒險家公司的慫恿或者僱傭而來襲擊我們船隻或港口的。」

  「也就是說,此事並沒有英國官方在主導?」司法委員白斯文靠坐在椅子上,問道。

  「可以這麼說。」丁一愚肯定地說道,「事實上目前英國官方根本沒有額外的精力來插手南大西洋的事務。而且其國王查理一世正因為任命前白金漢公爵的老部下勞德擔任坎特伯雷主教而與蘇格蘭人關係緊張,雙方隨時可能開戰。而英國目前又極度缺乏軍費,國王正與議會扯皮,很難想象這個時候他們會出動耗資遠大於陸軍的海軍到上萬海里之外的南大西洋遠征一個陌生的國度。」

  「所以,目前在我們沿海以及航路上出沒的敵人都是那些公司的船隻?」白斯文聽到英國政府沒有插手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這些公司雖然資本雄厚,但一次出動這麼多船隻襲擾我們的港口和交通線,時間長了他們也吃不消吧。他們會不會支撐不住而退回去?」

  「不把人英國佬打疼了,讓他痛徹心扉,你指望他會主動縮回去?」彭志成黑著一張臉在那邊譏諷了一通白斯文,然後繼續毫不留情地打擊道:「英國這些大公司和我們的根本矛盾是什麼?難道真是因為我們搶了他們幾條船?天真、幼稚!對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和馬薩諸塞灣公司這類在北美有殖民地、有自治政府、有基礎工業的殖民公司來說,我們東岸共和國往小了說是他們商業上的競爭對手,往大了說就是爭奪新大陸主導權的競爭對手,不然你認為他們會這麼賣力來對付我們?」

  彭志成的一番話說得白斯文這個律師出身的前文藝青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至於東印度公司和商人冒險家公司嘛,那就更明顯了。」彭志成譏笑道:「我們搶了他們的市場。我們將利潤豐厚的呢絨做成了白菜價,我們將印度棉布逐出了很多市場,我們更是打擊了英國國內剛剛興起、還正處於萌芽狀態的棉紡織工業。要是這樣還不找我們拼命,那這兩家公司乾脆關門算了。知道什麼叫不可調和的矛盾了嗎?這就是!這是不可能和解的,除非一方做出讓步,否則就只有通過激烈的暴力手段才能解決最終矛盾。」

  彭志成的一番話說得眾人心裡沉甸甸的。是啊,這種不死不休的競爭關係才是最令人頭疼的呢。成熟的市場就那麼多:法蘭西、神聖羅馬帝國、北歐、俄羅斯、波蘭立陶宛聯邦、意大利諸邦國、西班牙以及異教徒的奧斯曼帝國,這個超過一億人口的市場東岸共和國目前才僅僅攻佔了百分之二多一點,英國人就已經暴跳如雷了,想想要是以後全面佔領了這些市場後,英國人還不得發動舉國戰爭來滅了你啊。

  「海軍部目前有什麼對策呢?」政務院總理馬甲看著大嘴巴的彭志成,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痛,然後乾脆問起了王啟年。

  剛才彭志成說話時,一直保持著低調的王啟年這時終於被馬甲揪上了前臺,不得不說話了。

  「目前海軍實力有限。」王啟年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一干大佬們皺起了眉頭,「大魚河海軍造船廠內的『自由貿易』號戰列艦怕是還要一年才能完工,而且目前貿易斷絕,巴西紅木沒法輸入,完工日期更是很可能要拖後。倒是鎮海造船廠內建造的兩艘『揚武』級快速巡航艦再有兩個多月就要完工了,到了那時候我們的窘境也許能夠稍稍得到一點緩解。」

  「我問你現在海軍部有什麼對策,你怎麼盡跟我東拉西扯些沒用的東西。」馬甲的火氣有些上來了,他朝王啟年瞪了一眼,提高聲音問道。

  政務院總理馬大炮在眾人面前還是有些威嚴的。於是王啟年不得不苦著臉正面回答:「我們……海軍的短期對策歸納起來就是十二字方針:冷靜觀察、沉著應付、有所作為。」

  「怎麼理解?」馬甲緊追著不放繼續問道,「現在國家經濟有些困難,正是需要你們海軍站出來為國家排憂解難的時候,你可不能給我打馬虎眼。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就要和馬主席商量召開全體大會擼了你!」

  房間裡眾人彷彿沒有聽到馬大炮要擼一箇中央委員這樣駭人聽聞的話語,一個個聚精會神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筆記本,做沉思狀。

  話說到這個份上,王啟年也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只見他清了清嗓子,說到:「『冷靜觀察』的意思就是要仔細確認敵人的實力、戰鬥決心、後勤補給基地、國際形勢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只有把這些搞清楚了,我們才不會打無準備之仗;『沉著應付』的意思就是目前留守國內的海軍實力不足,暫且宜以保住重要海上交通線以及港口安全為第一要務,確保國土安全,穩定人心;至於『有所作為』,我們海軍部計劃等第一護航分艦隊返航後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行動,以削弱敵人的戰鬥意志、動搖他們的戰鬥決心,簡單來講就是以打促和。」

  「大規模行動?目標是什麼?打到什麼程度才罷休?」

  「目標就是這些英國公司有重要商業利益的地區。比如:加勒比海中的島嶼、北美殖民地、西非貿易站、東方貿易航線等等,這些地方都是這些大公司的命根子,一旦被我們摧毀或控制,他們才會知道有多痛。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會冷靜思考到底要不要調整對我們的敵視政策。也只有這個時候,我們雙方之間才有那麼一絲和談的基礎。」王啟年環視屋內眾人,然後緩緩說出了這個侵略性極強的計劃。

  「有多大把握?」一直沒說話的執委會主席馬乾祖終於開口了。

  「兩艘戰列艦、兩艘快速巡航艦、兩艘護衛艦傾巢出動,直奔英國人的據點,以殺傷人員和摧毀設施為首要目標,快進快出,在英國人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撤退,以達到我們的戰略目的。」王啟年說道。

  「可以考慮執行。海軍部迅速制定詳細計劃,然後上交執委會討論。」馬乾祖沉默半晌後,一錘定音地表示了自己的意見。

  在馬乾祖表示同意後,蕭百浪等人也紛紛附和,政務院總理馬甲微不可覺地皺了下眉頭。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05
第十四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抹朝陽透過樹蔭灑在院子裡,院子裡青草上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是那樣的晶瑩剔透。幾隻母雞咕咕叫著走來走去,不時有隻母雞在草堆中翻撿出一條青蟲,然後頓時引來其餘幾隻母雞的激烈爭搶。

  安達十五坐在門口的木墩上,出神地看著門外。他的韃坦妻子正在廚房裡忙忙碌碌,為他準備著早餐。早餐主食是由奢侈昂貴的大米熬成的濃粥,以及雞蛋、烤腸、奶酪和清爽可口的鹹菜。

  這樣一頓早餐,即使是在富庶的東方港,也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吃得起的。不說別的,就說那大米,別看平安鎮是目前全國唯一的大米產地,但本地種植水稻的百姓一般來說可都沒有福氣吃上自己種出來東西。

  沒別的原因,在這個目前還是以土豆為主食的國家裡,麵粉和大米的價格是驚人的昂貴。老百姓捨不得自己吃,紛紛將其售賣到東方港,那裡的達官貴人們出手闊綽,換回來的錢夠自己去集市上買上許多上好的拉普拉塔牛肉以及孩子們喜歡的可可粉了。

  不過這些對於安達十五來說都不是問題。這個跟隨海軍參加過兩次私掠行動、如今更是煤河鄉(煤礦所在地,人口破千後升格為鄉)派出所副所長、民兵連副連長的前日本落魄武士,如今可是個不缺錢的主。

  當年拿到海軍下發的私掠獎金後,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選擇贖買土地,而是憑著和徐文選的交情投資了他在平安鎮的榨油作坊。然後又和幾個派出所的老兄弟一起,僱傭了一些瓜拉尼人,在煤河河心島的沙地上種植葡萄釀酒,收穫頗豐。

  這兩項成功的投資使得他的資產和別人一下子拉開了不小的差距。如今,這兩項投資每年帶給他的收益都不下兩百元,使他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富人。

  但是生活上的富足並沒有能夠讓他感到滿足。

  本地的瓜拉尼部落被鎮壓了一批、調走了一批後,剩下的人一直都很老實,因此他平時的警察生涯就有些無所事事了。每日早上準點到辦公室報到,然後帶上幾位老兄弟在本地瓜拉尼人敬畏的目光中巡視一番,然後就沒什麼別的事了。

  這樣的生活他感到膩味透了。只有每週兩次的民兵軍事訓練才能讓他感到一絲興奮,在訓練中,身為副連長的他將那群泥腿子們操練得哇哇大叫。而在個人技能比武中,無論是徒手搏鬥、冷兵器廝殺還是燧發槍射擊,能叫他甘拜下風的怕是也只有他的連長壽道士了。

  最近幾個月來和英國人持續惡化的局勢都傳到了偏處邊疆的煤河鎮,每日裡宣講隊的那幫人都在鎮裡集市的小廣場上宣講英國人的腐朽、貪婪與邪惡,以及他們無端阻撓東岸共和國正常貿易的無恥行徑。並將最近國內物價上漲、商品短缺的窘境統一歸罪到英國佬的頭上,這激起了很多人對英國人的反感,甚至包括很多原本就來自英格蘭的移民也持這樣的態度。

  各個村、生產隊、廠礦企業負責人也三天兩頭開會,向底下人灌輸無恥英國人所犯下的罪惡行徑,尤其是在切薩皮克灣外海克利福德艦隊在霧中偷襲我正常行駛的「和平商船隊」的海盜行為更是被反覆提及。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安達十五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也許……要打仗了?

  想到這裡,安達十五不由得感到一陣興奮,我果然是不甘於寂寞的人啊。

  「夫君,吃飯了。」他的韃坦妻子說著一口略顯古怪的漢語,將早餐端了上來。然後,這個韃坦女人又走到裡屋,將兩個睡眼惺忪的小孩抱了出來,並督促他們用牙粉清潔口腔。

  安達十五大口吃著豐盛的早餐。爽口的鹹菜就著粘稠的米粥,安達十五西里咕嚕一氣吃下去兩大碗,這才滿足地嘆了口氣,然後慢條斯理地吃起烤腸和雞蛋來。

  馬蹄聲漸漸鄰近。安達十五詫異地抬起頭來,只見門外遠處田野邊的小路上,一名身穿藍色制服的男人正騎著一匹高大的盧西塔諾馬朝這邊奔過來。

  「是郵差!」安達十五很快認了出來,而且,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了起來,腦海中更是隱隱有些興奮感。

  郵差熟練地勒住馬匹,然後快速下馬朝屋內喊道:「煤河一村,安達十五先生,有您的信件,簽發自東方港陸軍部。」

  「陸軍部!」安達十五興奮地一躍而起,走到門口後一個跨步立正,然後雙手鄭重接過郵差遞過來的一封信件,彷彿這封信件就是他的上級軍官一樣。

  「致陸軍預備役上士安達十五先生:鑑於英格蘭王國東印度公司、商人冒險家公司、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等不良企業惡劣的海盜行徑,導致國家利益嚴重受損,國民正常生活受到嚴重干擾。為打擊敵人戰爭潛力,聯合參謀本部決定採取斷然措施,特徵召復員老兵入伍。見信簽收後請於1637年3月31日前至鎮海堡碼頭操場陸軍臨時代辦處集合報到。國家利益不容侵犯,望諸君為共和國福祉奮勇作戰。另,憑此證可在國內免費乘坐車船。」安達十五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封陸軍部簽發的徵召信,信裡面詳細寫明瞭報到的時間和地點。

  「辛苦了。」安達十五朝郵差鞠了個躬,然後將徵召信鄭而重之地塞進了**口袋裡。

  「這是我的工作。」年強的韃坦郵差笑了笑,「我的哥哥也應徵入伍了。他的騎術很好,比那些吹牛吹得沒邊的哥薩克們還要好,他現在是一名光榮的騎兵下士了,他是我們全家的驕傲。加油,安達十五先生!村長說這些英格蘭人比以前在老家欺壓我們的波蘭老爺還要可恨,幹掉他們!」

  「幹掉他們!」安達十五用力地揮了下緊握成拳的右手,思緒已經迅速飄飛到了那充斥著呼喊聲與爆炸聲的戰場上。

  ……

  鎮海堡海軍基地。

  海軍部長王啟年穿著海軍秋季常服站在碼頭棧橋上,陪著他的是此地的地方政府官員、船廠官員以及一干海軍軍官。

  狹窄的鴨子湖入海口,兩艘修長的軍艦一前一後朝港內駛了過來。這是兩艘參加第三次海試剛回來的「揚武」級快速巡航艦——「揚武」號、「揚威」號。這級快速巡航艦標準排水量為525噸,整個船體看起來較傳統蓋倫船較為修長,長寬比達到了五比一以上。

  為了減少航行時的阻力,自然科學研究院數學所的一幫人反覆計算並模擬了大量船型,最終才定下了這條船的外形。沒辦法,穿越眾實在缺人才,根本沒人會設計船舶,更別說這些17世紀的風帆船了。這些年來穿越眾中有不少人跟著歐洲來的弗蘭芒造船匠踏踏實實地造了幾年船,如今算是對這個時代的帆船設計有了一點概念。

  自己有了一定實踐經驗和理論基礎後,一幫在船廠裡耗了幾年的「數學家」們經過反覆計算、模擬,並製造了大量模型驗證後,歷經無數次修改才最終定下了「揚武」級快速巡航艦的型制。這級快速巡航艦不但船體修長,而且設計員們參照了後世船隻曲線形的船艏,摒棄了傳統的寬幅蓋倫帆船設計,採用了類似飛剪式船艏的設計。

  只不過這種船艏並不是完全的飛剪式船艏。為了保持船隻的穩定性,設計員們並沒有敢於對傳統的蓋倫船進行大範圍的變動,船艏建築仍然存在,只不過被大大降低和減小了。而且那些弗蘭芒船匠們堅持認為這樣的結構雖然不如空心船艏容易在波浪上翹起,但穩定性是大大加強了。

  他們造了一輩子的蓋倫船,眼前這種長寬比放大到五比一的修長船體就已經讓他們為船隻能否穩定航行而擔心了,更別說那種空心船艏的變革性設計了,他們無法接受這樣激烈的改變。當然,穿越眾設計員們也不知道飛剪船該怎麼設計,一切只能慢慢摸索。

  這艘三桅帆船使用的還是橫帆,航速在標準海況下達到了7節,順風順水時甚至能夠達到9-10節的超高航速。這樣的速度在普遍航速為3-4節的風帆蓋倫船中真的是鶴立雞群,因此海軍部的一幫官員們對於這種船隻還是相當喜愛的。

  每艘「揚武」級定員為142人(不包括隨船陸軍),裝備有八門24磅加農炮、八門18磅加農炮、十二門12磅長管/短管炮以及八門8磅短管炮(發射葡萄彈、爆炸彈),火力可謂強大。

  「這種航速快、火力強的快速巡航艦在海戰中肯定會讓那幫英格蘭土包子大吃一驚的。」王啟年暗暗想道。他抬頭看了看遠處陰雲密佈的天空,海鷗在那裡低翔,海面上一絲風也無,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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