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52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7
第六十三章 鐵騎突出刀槍鳴(四)

    一場短暫的雷陣雨過後,剛剛被打斷攻勢的僕從軍第九師的官兵再度上陣。

    雷雨、大雨,在這江南的夏天本就是尋常之事,遇上了只能說你運氣不佳、清軍的運氣不錯,怨不了別的。不過,上虞縣的清軍怕是再等不到下一場豪雨了,因為從順治末年就開始不斷加固、修建的內城,如今也已經被大炮轟得七倒八歪夯土包磚的城牆,就是這麼不經事,東岸人現在基本已經放棄這種落後的建築系統,轉而以青磚、條石作為要塞的主要建築材料來源,雖然這樣成本會很高昂。

    牛貴學著當年莫、邵兩任大帥的風格,一身戎裝,手握軍刀,目光炯炯地盯著殘破不堪的上虞城。就在剛才,近千名被挑選出來的兒郎,在八門火炮的掩護下,用密集的火槍齊射掃平了內城城頭上所有在負隅頑抗的清軍士兵。而在他們之前,清軍能能征善戰的火槍手已經被來自第七混成營的官兵們用米尼步槍犁過一遍了,極大方便了後來者的進攻,以至於這才短短一天多時間,內城就已經快頂不住了。

    炮彈一顆又一顆地砸向了城牆城門早已被打爛,但清軍在城門後對方了大量泥土、石頭、碎磚、爛木頭等障礙物每一顆砸下,牛貴彷彿都能聽到上虞縣城那令人牙酸的呻吟聲。結果,就在他思慮著什麼時候能打破城牆的時候,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段長達數米的豁口出現在了城牆上方,並且下部也已經嚴重變形,看樣子是支撐不了太長時間了。

    牛貴見狀大喜,立刻派人去通知臨時歸屬於他的炮兵部隊,讓其集中火力沿著豁口附近轟擊,爭取將這個豁口繼續擴大,大到可以領部隊通行。與此同時,他也讓部下記好,以後修建城牆,絕對不能為省錢而使用夯土材質,特別是在火炮威力越來越大的今天。

    ……

    而就在東岸人猛攻上虞縣城的時候,遠在西北方數十公里外的曹娥江入海口處,多艘東岸蒸汽小火輪已經釘在江底的不少木樁給拔了出來。在這些小火輪附近,還有五六艘吃水極淺的海軍炮艇順著清理開的缺口,一股腦兒地開進了上游。因為曹娥江地處滿清控制區,且紹興府又素來是人口繁盛、經濟發達之處,他們不能不考慮到本地對航運的需求,因此只在入海口如今設置了障礙如今已被東岸人清理了不少防止東岸艦船直接開進下游江面寬闊之處,四處炮轟、劫掠。

    他們之所以敢這樣,是因為僕從軍第六師的兩個步兵團剛剛擊潰了附近一支守衛炮台的清軍,斃傷俘一千多人,同時繳獲了十多門海防火炮。因為不堪用且笨重無比,這些火炮都被指揮的謝振下令破壞掉了,炮手則被統一押往了上虞縣外的大營內。

    而在這個炮台被端了以後,破壞木樁的東岸海軍的壓力就小了很多。因為從戰術上來說,兩個互為犄角的炮台共同作用,才能將封鎖能力達到最大,畢竟在這個年代,火炮總是離得越近打得越準,威力也是最大的。像東岸人這樣端掉了曹娥江右岸的炮台,拔除木樁的船隻就可以先行清除右側的障礙物,以躲避左岸炮台上清軍炮火的襲擊。

    清軍那個炮台的規模與這邊類似,都是裝備了十七八門海防重炮。不過因為角度、距離的原因,只有一部分能打到那些在江面上作業的東岸小火輪,且精準度也夠嗆。再加上東岸人也將雖然老舊但依舊強大的「鄂霍次克海」分艦隊旗艦「加的斯岩石」號也派了過來進行火力壓制,進一步削弱了清軍炮台的火力,因此在作業的這幾天時間裡,東岸人僅僅只有兩艘蒸汽小火輪被擊沉、一艘「雅克薩」級武裝運輸艦被重創,「加的斯岩石」雖然中彈六十餘發,但船體並未遭到不可修復的損害,人員的死傷也不重,因此總體而言此項行動還是非常成功的,損失的船隻很少要知道軍艦打炮台本身就極為吃虧,不然後世1859年時英國艦隊也不至於在大沽口炮檯面前吃癟了,那還是已經腐敗的清軍當然前提是你忽略掉被清軍炮火打沉的另外多艘臨時徵集的民間中小型硬帆船。

    突破入海口的這五六艘「阿穆爾河」級淺水炮艇吃水淺、航速快,每艘裝備了八門中小口徑火炮,帶足彈藥的話還真是讓任何人都極為頭疼。這不,只見它們在衝破入海口的障礙後,立刻快速上溯,並擊沉了數艘看起來非常可疑的小帆船,因為它們上頭有一些疑似穿著清軍號服的軍人,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被軍隊徵用的船隻。

    曹娥江此時正處夏季豐水期,江闊水深,吃水還不到一米的「阿穆爾河」級基本隨處可去。帶隊的海軍軍官根據手頭掌握的部分水文資料,認為航行到上虞縣境內一點問題都沒有。再往上游的話,平均水深大概夠航行到新昌縣,但就是不知道河中央有沒有淺灘阻礙航行,還是謹慎一點的好不過眾人都認為問題不大,因為清國自己的內河小木帆船都敢往上游航行,與其吃水相差無幾的東岸淺水炮艇航行到彼處應當也無大礙。

    這些炮艇突破曹娥江口抵達更上游的地帶後,基本上宣告了兩件事情,一是這條寬闊的大河對清軍而言已經不再安全,他們如果嘗試強渡河面的話,有可能會遭到東岸炮艇狼群式的撕咬和攻擊,最終損失慘重;這二呢,也告訴了清軍統帥,如今東岸方面已經可以快速地通過曹娥江輸送物資和人員,戰鬥的持久能力大大增強,再也不會因為火藥用得太猛而停止火炮設計了當然現在海軍的船隻進入曹娥江扣的時候仍然會面臨左岸清軍炮台的側擊,但缺乏了右岸炮台的配合,這個損失已經可以忍受了,畢竟在之前與「加的斯岩石」重型巡洋艦的對射中,清軍炮台上的火炮也不是沒有損失。

    另外,東岸海軍炮艇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會有數量更多的海軍炮艇過來增援突入曹娥江,對正在餘姚一帶堅守的約1.8萬名清軍也是一個極大的噩耗(雖然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的彈藥本就已經漸漸補充不上了,但兩頭都有東岸軍隊在向他們發起攻擊的情況下,他們的庫存彈藥消耗很快,漸漸快不夠用了,相當令人蛋疼。

    不得已之下,清軍決定離開有工事、有堡寨、有既設陣地的餘姚縣,全軍向西突圍,打算衝到上虞縣一帶看看情況再說。自然而然地,他們很快就在中途與東岸主力大軍對上了。

    ……

    1680年6月20日,上虞縣東北二十里外的姚江江畔,包括浙江新軍第五師、僕從軍第五師第一團在內的一萬餘名東岸官兵緩緩列好了陣,堵住了倉皇西撤的餘姚清軍萬餘人。

    聲明卓著的東岸炮兵照例開始了火力急襲。實心的、空心的、填充火藥的、不填充火藥的,各種炮彈在炮兵指揮官的命令下,有准又狠地打響了對面清軍的頭頂。雖然之前剛剛下過一場陣雨,雖然這裡是河谷地帶泥土較為鬆軟,但急速射來的炮彈依舊令對面的清軍陣腳連連鬆動,一些人大呼小叫,不過很快被軍官斥責或直接正法。

    東岸的炮兵指揮官滿意地放下了胸前的望遠鏡,然後下令繼續炮擊。清軍的反應令他稍稍有些意外,看來隨著外洋武器、戰法越來越多地流入中國大地,無論是清、順還是明軍,對於火槍大炮的耐受力都提高了不少。他們固然做不到面對著排炮轟擊而不動事實上這個年代沒有那支軍隊能做到,東岸人也做不到,區別是大家誰在面對炮擊時忍受傷亡的能力更強一點罷了但這會好歹也打了幾輪了,居然還沒有陣腳大亂,清軍、順軍的成長確實是較為迅速的,他們的軍官吸收先進軍事技術和思想的能力確實也不錯,但估計也僅止於此了,相信再多打幾輪,他們一樣會崩潰。炮兵指揮官堅持認為,即便對面是一支東岸軍隊,再多打個幾輪乃至十幾輪,一樣會士氣大跌進而崩潰,他不信清軍都是鐵打的。

    天空又下起了濛濛細雨。儒尼奧中校站在一處小土包上,仔細觀察著前方的戰況。此時他對這場戰鬥的勝利與否已經絲毫沒有擔心,他更多地是在觀察、評估清軍的戰鬥力,看看他們對現代軍事思想的吸收程度以及對現代軍事技術的應用程度。說得直白一點,他就是想看看,清國綠營軍隊在荷蘭人、英格蘭人甚至葡萄牙人的暗中幫助下,軍事改革進行得如何了!要知道,北京可是先後有兩百多個外國僱傭軍官兵被抬旗入籍,甚至還有洋人佐領這種編制,東岸人不得不警惕。

    如今從戰場上看來,他們似乎學習得還可以,沒有想像中進步多。不過考慮到清國龐大臃腫的軍隊體制改革時所帶來的阻力,以及杭州清軍缺少「陪練」,不似襄陽大營那般已經和順軍進行過多次火器部隊的大戰了,因此做到如今這種地步也還算可以了。

    「轟!轟!」那是佈置在最前方的近射火炮發言了。這些火炮射程不遠,但發射的多是散彈、葡萄彈,面對密集隊形的敵人殺傷力極大。這不,剛剛好不容易咬牙衝到近前的清軍立刻被打亂了,有些悍勇的人仍想繼續衝鋒,有些人則抱頭亂竄,有些人轉身逃跑,思想不統一、陣型脫節,這波攻勢算是完蛋了。

    「命令:浙江新軍第五師第一團、第二團出擊,捲著潰逃清兵前進!」

    「命令:新軍陸軍第五師第一團出擊,重點攻擊靠近江岸的兩隊清軍之間的結合部!」

    「命令:騎兵縱隊(約一千騎,令一千騎還在北邊沿海平原巡弋)前出,抵達預定出發位置,告訴周團長,天雨地滑,不利騎兵驅馳衝陣,要他相機行事。」

    「命令:第七混成營即刻從隱蔽陣地出發,截擊清軍側翼,發揮一錘定音的作用!」

    儒尼奧放下瞭望遠鏡,大幅度揮舞著自己的手臂,不時下達一道道命令。而在他身側,聯絡參謀不時喊來一名名傳令兵,讓其快速騎馬趕至各部傳令,以實現上級指揮官的作戰意圖,消滅眼前這一萬多名清軍。

    「萬勝!殺!殺!殺!」上萬名男人的猛烈吼叫震撼了大地、震撼河流,同時也震撼了本已動搖的清軍大隊,令其從心理上開始慢慢崩潰。儒尼奧爬到了一處更高的地方,下方的吼聲此起彼伏,這部方罷,那部又起。頭髮已經花白的他仔細聆聽著,如賞雅樂,如聆陽春,又好像後世的指揮家站在一處巨大的舞台前,心神迷醉地指揮著一支氣勢恢宏的交響樂團。

    這會的儒總指揮、儒大帥,似乎已經進入到了某個境界之中,似乎都不用睜眼看著面前的戰局,只需從敵我殺聲的強弱中做出辨識,然後從容調兵遣將,就可以將敵人一鼓而破、一戰而滅!

    上萬大軍的喊殺聲漸漸遠離了儒尼奧所在的山包,慢慢開始變得遙遠。相對應的,敵方清軍的喊聲早就變得有些嘈雜,進而紛亂了。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度停止,當太陽突破烏雲的籠罩,將金色的光輝再度灑滿大地時,清軍的有秩序、有組織、有節奏的喊聲、號聲、鼓聲已經徹底消失。

    似是消耗全部心神完成了一曲驚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樂章般,站立良久的儒尼奧剛想挪動位置,突然間卻一陣眩暈襲來,差點摔倒在地。所幸緊跟在旁邊的作戰參謀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關心地問了句:「大帥,你的身體……」

    「不妨事!年紀大了,站得久了,一時間頭有些暈而已。戰鬥結束了啊……」儒尼奧擺了擺手,安慰紛紛聚攏過來的參謀和衛士。

    「是的,大帥!戰鬥結束了,我軍可當完勝二字!」一名年輕的參謀漲紅著臉回答道:「主力步兵團正面推進,第七混成營進行側擊,騎兵兄弟們最後出動,徹底攪亂了清軍的組織,此時各部正在追亡逐北之中。這一仗打完,曹娥江以東已經沒有任何成氣候的對手了,怕是杭州的福全都沒膽子率部渡江與我們決戰了!新昌、嵊縣、上虞、餘姚四地,我們大可堂而皇之地佔據下來,有曹娥江、會稽山這些天然防線,我軍已立於不敗之地!」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8
第六十四章 鐵騎突出刀槍鳴(五)

    1680年6月22日,已是大戰後的第三天。儒尼奧校穩穩地坐在一間山野茶肆內,一邊享用著還算豐盛的隨軍早餐,一邊與屬下商議著事情。

    浙江新軍第二師師長博格丹拿毛巾擦了擦嘴,端起手邊茶盞喝了口茶水,然後才說道:「總指揮,結果基本都已經出來了。昨日之戰,清軍共損失了一萬三千餘人,其被生俘者逾八千,戰果巨大!留守餘姚的四五千清軍,絕望之下直接向第十一混成營投降,撤出了據守的工事、堡壘,目前該地已經被鄞縣方面之軍控制,餘姚縣算是拿下了。」

    「餘姚縣拿下了,虞縣現在也攻破了,紹興府一半已為我掌握。」儒尼奧校聞言微微一笑,說道:「這一仗,我事先想到會勝,但沒想到勝得這麼幹脆利落。你們第二師在這一仗裡擔綱主力,居功至偉,很好,非常不錯!博師長更是大將之材,戰應對都很有章法,以後這南方開拓隊有你在,我很放心。」

    說罷,也不待博格丹再說什麼,儒尼奧便站起了身,說道:「餘姚已破,這邊一時間也沒我們什麼事了。今天再休整一日,明年一早各部即行開拔,返回虞縣,與各部匯合。」

    「總指揮,匯合後呢?要不要渡江西進?」博格丹問起了自己關心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同樣也是其他很多人關注的焦點,餐廳裡十數位正在默默餐的參謀這時也豎起了耳朵,聽聽儒大帥下一步是怎麼考慮的。

    「再看吧。先匯合了牛、謝、董諸部,然後前往百官鎮碼頭,補給糧草、彈藥和各類軍資。至於是否西進,我還得再通盤考慮一下。對了,借調第十一混成營參與作戰的事情怎麼樣了?有消息傳過來了嗎?馬隊長同意不同意?」儒尼奧突然又問道。

    第十一混成營是常駐南方開拓隊轄區的東岸正規部隊(偶爾會調往遼東或外東北臨時作戰),全營滿編1450人,以靖江縣為兵員募集地。該營營長是李之信少校,1679年抵達遠東,用以替換在遠東服役多年的第十混成營。

    此番進攻餘姚縣的清軍,第十一混成營表現出色,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帶領一個僕從師及後期增援而來的浙江新軍第五師(目前剛剛徵募了不到五千人),給予了清軍極大的壓力。而在餘姚清軍主力西撤,被儒尼奧校率領的部隊全殲於姚江邊後,他們便很順利地收降了早無心戀戰的數千清軍,接管了餘姚縣。目前,該部屯駐在餘姚縣,尚未接到下一步的行動命令。

    儒尼奧校是第七混成營營長,自然十分清楚像他們這種裝備精良、常年訓練的精銳部隊的戰鬥力有多強,因此一下子起了將該部調任自己指揮序列之下,一起西進攻擊紹興府城的念頭,且已正式行鄞縣的馬強,請求他批准雖然馬強從理論來說無權管轄第十一混成營,但在此非常時刻,作為整個南方戰略的總指揮,登萊的劉建國還是臨時授權他可以調動寧波地面的任何一支軍隊,包括第十一混成營。

    不出意外的話,馬強批准第十一混成營西進應該沒多大問題,蓋因這會餘姚、虞、嵊縣、新昌等地已經全部攻佔,寧波府瞬間變成了大後方,已經不再需要多少兵力守禦了。像駐守慈溪的僕從軍第三師、駐守奉化的浙江新軍第五師等部隊,其實都可以西調參與可能爆發的大戰,寧波府的地方府縣,靠警察維持地方秩序已經足矣,畢竟東岸人佔據著絕對的海優勢不是?

    不過考慮到寧波府建設多年,人口不少、經濟相對發達,實在經不起任何閃失。因此,留一些必要的部隊駐守各個要點,還是應該的。因此,儒尼奧校才指名要了第十一混成營,而沒有要求將僕從軍第三師和浙江新軍第五師也西調,這不現實,也不太可能得到通過。

    至於說為什麼調集第十一混成營。其實也很簡單,那是將其與第七混成營組合在一起,組成一支戰略總預備隊,在關鍵時刻投入戰鬥,利用其較遠的射程和較高的精度,對遇到的清軍進行密集的排槍齊射,發揮一錘定音的效果。要知道,對面的曹娥江西岸,這會多半已經趕來了很多清軍,且有騎兵大隊,戰鬥力並不可小覷。

    而現在有了兩個混成營小三千人的存在,在未來與清軍的大戰時如果有的話將會成為一股令人生畏的力量,無論是摧敵破鋒還是側擊襲,相信清軍拿他們都沒有任何辦法,簡直是戰場的勝負手,焉能不帶在身邊?

    6月24日午後,儒尼奧率領大軍返回已經被完全攻克的虞縣城。當天晚,風塵僕僕的李之信少校帶著第十一混成營全部也抵達了虞縣,正式歸屬儒尼奧校指揮。在與諸將商議後,儒尼奧校終於下定了渡江西進的決心,打算第二天全軍開拔,抵達位於曹娥江東岸的百官鎮碼頭,補給食水彈藥,蒐集船隻原本的民間船隻多被清軍搜剿後破壞掉了,而寧波那邊過來的小火輪又只有寥寥幾艘,不太夠用等待機會強渡曹娥江,揮師西進,佔領紹興府。

    6月25日,在留了一個步兵團守衛虞縣城,並在周邊徵集糧草後,儒尼奧校率領接近2.3萬人(僕從軍第十師丁濟所部三千人已歸建)抵達了百官鎮碼頭,與逗留在這裡的少許海軍人員匯合。這個時候,駐紮在這個臨時碼頭的內河淺水炮艇,已經增加到八艘,吃水相對較淺的72噸及內河小火輪,此時已經有了四艘。

    「為何只有四艘小火輪?這也太少了吧?」甫一抵達碼頭,儒尼奧校很是不滿,責問起了配合的海軍軍官:「四艘小火輪,一次才能運幾百人。我這兩三萬大軍呢,還有許多糧草、彈藥、器械、火炮、戰馬及其他物資,你們要給我運幾天?而且,你們這裡的燃煤也不太夠吧,戰前怎麼做的策劃?」

    「總指揮,再等兩天,我們還能調三艘小火輪過來。沒辦法,南方開拓隊轄區總共十艘小火輪,之前在曹娥江口被清軍炮台打沉了兩艘,一艘在定海縣的船塢裡進行大修,總共只有七艘能用,目前已經全用了。之前我們四艘船為了多運戰爭物資到百官鎮,所以沒攜帶多少煤炭,當時打算用一艘『雅克薩』級武裝運輸艦運煤進來來著,可誰想到經我們勘測水位後,發現曹娥江下游泥沙淤積嚴重,根本走不了吃水較深的大船,所以計畫擱淺了。」海軍軍官一聽有些急了,立刻解釋了起來。

    「為何不想辦法從寧波徵調一些民家的吃水較淺的小帆船過來?」儒尼奧又問。

    「小帆船我們也是徵調過幾艘的,之前在曹娥江外被清軍炮台打沉的便是了。只是這些木帆船,乘著東南風駛到曹娥江口已經很勉強,若是在溯進入江游,委實不太可能,無他,逆風逆水耳。」海軍軍官解釋道:「我們現在在想辦法蒐羅一些小型的帶搖櫓的帆船,但較困難,數量可能不多。而且,這種船往曹娥江內航行的時候,逆風逆水之下怕是航速極慢,只能成了清軍炮台的活靶子,估計沒幾艘能保留下來。」

    「你的意思是我等到冬天再打嘍?」儒尼奧校的臉瞬間陰了下來,只見他沒再管那個惴惴不安的海軍軍官,而是進一步走到江邊,看著江對岸影影綽綽的清軍旗幟,良久後才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仗打得,真是煩人!也罷,只有另闢蹊徑了。聯絡參謀,給我傳令,全軍做好撤離準備,入夜後依次撤離。注意,不要弄出太大動靜!撤離後全軍南下,找當地嚮導盤問,找一處適宜登陸的地點,搶渡曹娥江。我不信這麼長的距離,清軍都能封鎖得過來了!」

    眾人聽了後紛紛應是。大家都明白,這次只有兩萬餘人渡江,對岸的清軍數量還不多有多少呢,也許是他們的兩倍甚至三倍,火槍、大炮的數量想必也是不少,戰鬥力應該也是有的。東岸人如今所恃的優勢,無非是輕便的野戰火炮數量眾多,且剛剛打了打勝仗,士氣正旺罷了,真要再度展開一場大會戰,勝負猶未可知。

    不過,清軍與東岸廝殺這麼些年,對黃衣賊「銃炮犀利」的特點應當是記憶深刻,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他們應該也不傾向於與東岸人進行野戰。畢竟東岸軍隊來去如風,經常從海登陸,打你一個措手不及,而匆忙集結起來的部隊,人數不多、槍械不精、火炮不足,打起野戰來自然大敗虧輸。

    清軍最能發揮自己優勢的套路,還是倚堅城、用大炮,與來攻的東岸軍隊進行大戰。像多年來他們駐守餘姚縣的軍隊一樣,修築了大量堡寨,安放了百餘門大大小小的火炮,東岸人正面攻來,那也是頭痛得緊,不付出重大傷亡那是休想有所寸進的清軍的火炮從數量來說其實並不東岸人少多少(歷史第一次鴉片戰爭前,即便是處於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和平年代,滿清全國現役火炮數量也超過了五千門,這是一個嚇死人的數字),且他們從老奴時代極端重視火炮的作用。前有渾河之戰用俘獲的明軍大炮轟開浙軍陣型,後有黃台吉時代遼東三礦徒攜帶大量鑄造人才來投,滿清的鑄炮工業還是很發達的。此後多次入關,遇到堅城全部是用重炮轟塌城牆的方式攻破,如1644年轟塌太原城牆是經典戰例。

    但清軍的火炮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是同等威力的情況下,往往東岸人的要重很多,以至於無法移動。而且,他們鑄炮的思維也很僵化,鑄的多是18磅海軍艦炮,拿來攻城用,甚少有用於野戰的輕便火炮,這個毛病也是在引入了大量來自聯合省、英格蘭、葡萄牙的軍事教官後,才慢慢有所改觀的。

    但無論如何,現在清軍陣營內,所使用的輕便陸軍野戰炮數量也不是很多,這可能和他們的軍事生產體系轉型較緩慢有關。即便偶有的一些野戰火炮,口徑、射程、質量、壽命也遠不如東岸人的,因此在雙方人數相仿時打起野戰來真的太過吃虧,故他們一直極力避免這樣做。

    不過在守城的時候,這個劣勢不復存在了。像餘姚縣那邊一樣,清軍在要塞城頭安放大量火炮一點問題都沒有,反正也不需要移動,和東岸人對射是了,誰怕誰啊!我大清在錦州、在北京、在開封、在西安、在襄陽、在南京都有鑄炮工場,在部分外洋技師的改進下,火炮數量和質量都有了一定的提升,在一個要塞放幾十門火炮,擱剛入關那會也許用不大起,但在三十年後獲取國大量人力物力的今天,卻已經不是那麼困難了。

    所以,這些年來,清軍對東岸一直是用一種堅城利炮的戰術,以期用最少的兵力,達到最大的效果,以便可以將更多的精力投放到他處,盡全力解決大順這個主要敵人。相信幾年前東岸人如果不與魯王一起主動進攻紹興府的話,清軍仍然會繼續貫徹這個政策,直到解決了李順政權,然後集結重兵,一舉解決寧波和登萊的麻煩。

    這次東岸人閃電般攻佔嵊縣、虞,并包了餘姚清軍的餃子,清軍前後損兵折將幾近三萬人,已經是傷筋動骨。是不知道等到儒尼奧率兩萬三千名大軍渡江西進之後,清軍還會不會與他們展開一場會戰,以徹底扭轉局勢東岸人希望如此,清軍應當也有這個衝動,因為一旦野戰獲勝,東岸主力全軍覆沒,寧波也將無兵可守,是不知道清軍能不能忍住這個誘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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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8
第六十五章 鐵騎突出刀槍鳴(六)

    曹娥江中游西岸一帶山勢嵯峨,易守難攻,如果這裡有個數千兵丁,裝備火槍、大炮,且子藥充足的話,當可給渡江的東岸人造成極大的困難。

    但事實上沒有!清軍在這裡只有一個千總,麾下兵額缺損也很厲害,林林總總只有六七百人,再加上一些臨時動員起來的鄉勇,也不過千人罷了,既缺火槍、又缺火炮,如何濟得了事!因此,在驍勇的第七混成營、第十一混成營揀選出來的兩百名優等射手乘船衝到河岸附近後,只用了幾分鐘的排槍齊射,就讓這些清軍、團丁一哄而散了,輕鬆地像是一場武裝遊行。

    72噸級小火輪還送過來了兩個工程兵排,這些人在登岸後,立刻第一時間修築起了簡易的工事,防止清軍派出騎兵大隊來衝擊這兩百名當先渡河的火槍手。不過很顯然他們想多了,一直到日上三竿,足足好幾個小時過去,都沒有出現人數上百的清國騎兵。而這個時候,第十一混成營差不多已經全數登岸了,營長李之信少校正指揮部下搶佔高地,搭起射擊掩體,一面防止清軍騎兵衝擊,一面掩護後續部隊登陸。

    至當天夜間,第七混成營、浙江新軍第五師一部也已登陸完畢,總計約五千餘人,同時還有許多物資、彈藥和器械。第二天(6月28日),前一日臨時打製的不少木筏也被投入了使用,東岸人渡河的效率大大增加,截止當天晚些時分,已經有一萬七千餘人渡河完畢,同時最後一批火藥也已運到西岸,此時尚留在東岸的物資,就只有一些糧食了。

    6月29日,休息半天后,全軍集結向北進發,直趨紹興府城而去。總指揮儒尼奧有些奇怪,為何在這渡河的兩天兩夜間,不見清軍前來騷擾?如果說第一天沒得到消息的話還情有可原,但當天中午紹興府城應該就得到消息了,如果清軍動作夠快的話,第二天下午晚些十分就可抵達東岸人的渡何處,雖然那個時候用處也已經不大了。

    1680年7月1日,緩緩行進到紹興府城外數里的東岸大軍停下了腳步,然後派出偵騎四處查探消息。而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將一路上蒐羅到的人口全都抓了起來,然後用小火輪和木筏將其送到對岸,交由閔鴻貴指揮的運輸輜重、糧草和彈藥的後勤隊伍押解回寧波府,作為日後移民人口的儲備。

    紹興府城是一座大縣,而且兩縣同城(會稽、山陰二縣),不但縣城佔地頗廣,這人口、財富也是出了名的多。因此兩萬餘東岸大軍抵達外圍後,個個摩拳擦掌,想要將其一鼓拿下,讓大夥也發發小財,雖然之前攻打上虞縣時眾人收穫已經不小了。

    不過底下人想的是怎麼發財,作為東岸大軍的總指揮,儒尼奧中校想的卻是如何殲滅更多的清軍有生力量。雖然此時手頭只有兩萬一千人馬(留了兩千名僕從軍守衛渡口,接運補給物資),但他還是很有信心,正面對上三四萬的清軍時仍可戰而勝之,底氣就是他帶到此地的都是精銳,沒一個慫包,而且裝備精良,後勤相對充足。

    但問題是東岸人在紹興府是兩眼一抹黑,特別是在這北部沿海平原,找個帶路黨都費勁,別說主動前來報告情況的了。因此,儒尼奧中校現在真的摸不清此刻紹興有多少清軍,裝備情況如何,又屯駐於何處等等,讓他很難做一個全盤的策劃。

    沒奈何之下,他一面派出小股部隊(但數量不多,且嚴格限制距離,儘量不給清軍機會)去附近鄉村蒐羅糧食、牲畜,減輕後方輸運糧草的壓力,同時也將遇到的所有人口通通抓走,經渡口送往曹娥江以東。就這樣搞了一天,直到7月2日中午,東岸人終於遇到了一波敵人:約兩千名騎兵。

    遇到這股敵人的是第十一混成營及第七混成營各一部(這兩個營的營直屬部隊及騎兵均被抽調他處)。該部在會稽縣城以南剛剛洗劫了一支清軍的運糧隊,不但繳獲了三千餘石糧食,同時也趁機拷問出了一些有用的訊息,比如清國皇帝的弟弟、裕親王福全正駐蹕蕭山縣城,並在那兒設立了總糧台,彙集重兵,隨時援救會稽縣城。不過,正當他們打算繼續去野外捕捉清軍,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時,突然就遇到了這支清軍馬隊。

    倉促的戰鬥很快就打響了。在發射出了槍膛內已經準備好的一發彈藥後,兩個營的步兵快速上前,在大約五百米的距離上就開始射擊,速率還不慢,至少一分鐘兩發的射速維持住不成問題雖然這個距離上槍彈的威力已經較小了,準頭也非常差,但依然給散得較開的清軍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炮兵這個時候也已經來不及架設大炮了,紛紛與輜重連的弟兄們一起,儘可能將更多的障礙物堆到陣前,給衝過來的清軍馬隊製造麻煩。指揮戰鬥的李之信少校略微有些緊張,但依然清晰、準確地下達了命令,與他和他的直屬部下們相比,在遠東征戰了好幾年的第七混成營倒頗有些從容不迫之感,軍官們自如地下著口令,鼓號手雖然臉色蒼白,鼓點聲卻沒怎麼亂,這令李之信少校略略有些感慨:戰爭真是鍛鍊人哪!

    五百米的射擊距離是可怕的,因為還沒進入清軍騎兵衝鋒距離呢,這就倒下好多了,清軍一下子陷入了混亂之中。不過似乎帶隊的軍官威望比較足,他制止了混亂,然後挑了一名將官,讓其帶著數百名騎兵一馬當先開始提速,打算沖一波試試。而他本人,則將剩下的馬隊分成兩撥,從兩翼繞行突擊,看看能不能讓東岸人的陣腳鬆動,如果可以的話,那真是中大獎了,如果不行,但自然灰頭土臉退去不提。

    射擊在繼續。清軍的騎兵提速較慢,因為不斷有人中槍倒下,這造成了不小的混亂。與此同時,東岸人今天在這麼遠的距離上就進行射擊也極大震撼了他們的內心,許多人現在還處於一種頭腦發白的懵逼狀態,以前隱約聽說藍衣賊的火銃手犀利無比,一直沒個直觀印象,今天算是見識了,這使得一些人下意識放慢了手腳動作,以讓自己能夠處在相對後一點的位置上。

    東岸步兵的射擊仍在繼續,軍官的口令聲已經聽不見了,就連他們吹的銅哨聲漸漸也被淹沒在了爆豆般的槍聲中。而隨著他們的努力,正面清軍騎兵不斷有人倒下,然後速度始終提不起來,然後繼續被排槍射擊,如此惡性循環。

    這種程度的殺傷令清軍上下有些膽寒。漸漸的,一些人開始撥轉馬頭離去,而他們的行動又帶動了更多的人效仿,於是正面清軍這波攻勢還未開始就陷入了崩潰之中。當他們最終衝到一百多米速度衝刺的距離時,已經只有寥寥數十騎還在努力,其餘人不是戰死就是向後潰逃了,讓人看得目瞪口呆。

    而正面的騎兵潰逃,迂迴兩翼的清軍騎兵一部進行試探性攻擊,但尚未靠近就被一頓排槍擊退,死傷了數十騎,而另一部壓根連嘗試都沒嘗試,就遠遠地觀望了下,然後便遁走了,可見戰鬥意志之低下。

    看到三路清軍都撤到遠處後,李之信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了。雖然在本土帶隊征討過多次土人,但那種規模和烈度的戰鬥,如何能比得上眼前這種真刀真槍的廝殺!他估摸著,剛才這短短幾分鐘的戰鬥,他的部下基本保持了一分鐘兩發的射速,發揮出了正常水平。而對面的三路清軍,死傷當以正面一路最為慘重,估計先後躺下了三四百騎,可謂是大傷筋骨。左右兩翼的清軍死傷不重,左翼大概躺下了七八十騎的樣子,右翼因為放棄進攻,只有十來個倒霉鬼做了東岸人的槍下亡魂三路加起來超過了四百騎兵陣亡,結果連東岸官兵的臉都沒看清,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滿蒙鐵騎縱橫多年,不是沒有敗過,但敗得如此之離奇、如此之難堪的,還是頭一回呢。

    剩下的一千多騎清軍此時士氣低落,也不敢再停留了,稍稍整理了下隊形後,一溜煙地撤向了西面,連陣亡者的屍體也沒法收取。

    不過也幸虧他們跑得快,在他們走後不過半個多小時,千餘名東岸騎兵也騎著黑水大馬趕來了戰場。在看到滿地倒斃的清軍屍體及戰馬後,他們也是張大了嘴巴,有些吃驚。接下來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李之信讓騎兵兄弟們幫忙警戒,然後招呼大夥拿刀砍下陣亡的清軍騎兵腦袋,打算拿刀會稽縣城下打擊敵軍士氣,當然倒斃或受傷的戰馬也不放過了,通通就地宰殺,充作軍糧,以減輕後勤部隊的運輸壓力。

    而兩支藍衣軍的遭遇也不是孤例。事實上散出去的其他一些部隊也受到了輕重不一的攻擊,多數是清軍騎兵,既有滿蒙鐵騎,也有漢軍騎兵,東岸方有的勝利,有的失利,但總體死傷不大,還可以接受。而且,清軍這半個月來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堅壁清野的工作也沒做好,以至於東岸人在野外蒐集到了不少糧食,可見他們作戰思想的混亂,到現在連到底是戰事守都猶猶豫豫的,那還打個屁!

    而既然清軍如此示弱,那麼東岸人就也不客氣了。7月5日,全軍繞過會稽/山陰縣不打,迅速向北發展,直撲人煙稠密的北部沿海平原。而就在東岸兩萬大軍渡過運河的時候,清國的裕親王福全仍在蕭山縣磨蹭,手頭湊到的三四萬大軍也不敢前出,只能繼續與紹興府城保持著一定限度的聯繫,順便偷雞往裡面輸送一批補給,幾乎將兩座連在一起的縣城倉庫都塞滿了,保守的態度展露無遺。

    7月8日,東岸大軍攻破三江所,斃傷俘清軍千餘人,然後又揮兵向北,經過一晝夜的激烈戰鬥,於7月10日晨攻破了位於曹娥江左岸的炮台要塞,斃傷俘清軍兩千餘人,同時將所有海防重炮全部炸燬。隨後,早就等候多時的海軍艦船一擁而上,開始了清理河口木樁的行動。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些令人討厭的障礙物就可全部清除,然後整條大江就將成為東岸人的交通幹道和天然防線。

    接下來整整十天時間,東岸大軍就一直在會稽縣境內(北部沿海平原)活動。紹興府古來繁華,沿海平原尤甚,因此東岸人搜刮下來,所獲良多,不但錢糧足多豐裕,就連人口也超過了六萬。如果再算上之前一系列作戰時撈到的人口的話,此番攻打紹興府,被東岸大軍擄走的人口總計已經超過了十五萬,這還是沒算上餘姚縣人口及儒尼奧中校及時下令停止擄掠上虞縣的結果呢,不然可能還要更多。畢竟鄞縣的馬隊長已經派人過來打招呼了,新昌、嵊縣(新昌縣的人口早就被搬運一空,嵊縣也所剩不多)、上虞、餘姚日後可能都要當做自家地盤來經營,你把錢糧人口都搶光了,馬隊長日後讓誰來種地、誰來織布、誰讓捕魚?

    而在北部寧紹平原活動了十天後,東岸人又彙集了之前守渡口的人馬,然後全軍約二萬人頂著炎炎夏日征戰日久,不但多有戰損,軍中亦是疫病流行,至今已減員五千餘人繼續西進,一邊蒐羅向西逃難的會稽、山陰兩縣百姓,一邊威逼蕭山縣的清軍。至於看守紹興府城萬餘清軍的重任,則臨時交給了從新昌縣趕來的僕從軍第十二師胡興邦部及從餘姚縣趕來的第三師孫守正部(餘姚縣目前為籌建中的浙江新軍第五師控制,至此,寧波境內已經唱了空城計),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7月24日,大軍抵達蕭山縣城外。儒尼奧派僕從軍一部試著攻了一下,發現清軍炮灰猛烈,兵力亦很厚實,傷亡了數百人後便退了下來。隨後,不甘心的他派軍士們在縣城高呼「敢戰否?」,結果清軍繼續裝聾作啞,只遠遠發射一些火炮作為回應。

    無奈之下,東岸人只能縱兵在蕭山縣四野劫掠了一番,撈了一些財貨人丁後,便交替掩護,徐徐退去了。這一場,至今已經打了差不多兩個月,人員因為各種原因傷亡了五六千,負責後勤運輸的五萬民夫更是累到吐血,病倒的亦是不下五千,寧波積存的各類物資也一掃而空。至此,東岸大軍兵鋒已鈍,於7月底緩緩撤到了曹娥江邊,然後分批渡河,返回上虞縣境內休整,這令清軍很是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是欲哭無淚這損失也太大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8
第六十六章 處置與消化

    郭子離率領的探索艦隊在河中堡逗留了三天。

    由於給本地區的光棍們帶來了娶媳婦的美好希望,海軍官兵們在河中堡城內外大受歡迎,不但鎮政府「溢價」收購了他們手頭的波斯女奴,很多火速成婚的前光棍們也隔三差五地邀請海軍官兵喝酒、吃飯,總之熱情得不得了。

    當然了,他們從東非購回的黃牛、駱駝也很受本地居民們的歡迎,第一時間就被鎮政府買了去開始飼養,以期擴大種群。

    休整了幾天後,補給完畢的探索艦隊悄然離開了河中堡碼頭,經過一個多月的航行,終於在1638年12月31日這一天傍晚時分抵達了闊別五個多月之久的東方港。

    東方港的碼頭依舊是繁華無比,來自巴西、拉普拉塔、新西班牙甚至智利、秘魯等地區的船隻在這裡雲集,他們運來一船船東岸需要的生鐵、棉花、羊毛、硝石、鳥糞石、可可、咖啡等工業原料及消費品,運走棉布、呢絨、武器、五金製品、精煤、皮具、水泥、紅磚等工業製成品,貿易的繁榮使得東方港成為了新大陸首屈一指的大商港。

    除了這些來自新大陸的船隻外,很多途徑麥哲倫海峽的他國船隻都喜歡在東方進行補給與休整。這其中既包括很多商船、捕鯨船,也包括一些偽裝得很好的海盜船。不過這些海盜船在東岸海軍高速巡洋艦編隊傲人的航速面前完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因此他們在東岸沿海一般都很老實,輕易不敢造次。

    軍用碼頭上一大群穿著圓領白襯衫的男人正在進行著基礎的隊列訓練,這些都是最近一段時間內從加勒比海地區陸續招募來的前海盜成員。這些海盜來源很雜,各個國家、民族的都有,很多人已經習慣了無組織無紀律的生活。對於這些海盜習氣很重的兵油子,東岸並不需要,他們要的是那些厭倦了東躲西藏的日子的海盜。

    這些渴望從良的海盜在舊大陸遭到通緝,很多人是有家也難回,因此只能在加勒比海上漫無目的地廝混著,浪費生命。如今東岸人通過一些老關係找到他們,並許諾給予他們正式身份,這些人哪能不欣喜若狂?再加上一些原本出身海盜的東岸海軍官兵們現身說法,七月份東岸海軍招募海盜的行動大獲成功,只一次就在法蘭西角以及托爾圖加島附近招募到了五百多名海盜。

    這五百多人除了一些年紀較大以及不願繼續海上生涯的人外,大部分(約三百人)都選擇加入如今人員缺口很大的華夏東岸共和國海軍。而那些不願繼續海上討生活的人,除少部分被政務院分配給造船廠以外,大部分和新到的兩千多名法國移民、以及一千多明朝移民一起,被分派到了廣闊的內陸地區去建立新定居點。

    華夏東岸共和國境內的第一條公路1號公路(東方港北城定遠鄉),經過近年來的不斷拓展和延伸,目前已經直達大魚湖畔的漁業碼頭。而大魚湖原本極為豐富的漁業資源經過近些年來不間斷的捕撈之後,目前已經接近枯竭。為了給大魚湖休養生息,政務院果斷決定對定遠鄉進行經濟轉型,原本以種植業、捕魚業、曬鹽、漁產品加工為主的經濟模式將進行大規模轉變。

    老實說,目前東方港及其附近地區其實是不適合進行大規模農業生產的。沒有別的原因,主要就是缺水。是的,缺少大型地表徑流,通俗點說,就是沒什麼大河。放眼望去都是一些水量不是很豐沛的小溪小河,其中還有很多是季節性河流。沒辦法,草原地區嘛,就這個德行。要不是這些年政務院花費大力氣、大代價修建了大量的蓄水池、雨水收集池、人工水庫以及農田水利灌溉設施,那麼光養活東方港及其附近地區萬餘人口就很吃力了,更別說還開闢了總計超過兩萬畝的各類農田。

    既然認識到了這個問題,執委會和政務院自然不能再犯這個錯誤。為了緩解東方港附近地區的人口壓力,以及為國內紡織工業的進一步發展提供充足的原材料,政務院決定將新來的這總計三千五百多新移民和定遠鄉、東方港部分老居民互換後,再派往西北內陸地區靠近水源的地方建設新的定居點,然後進行放牧墾殖。

    放牧的品種主要是從歐洲引進的一些細毛綿羊,以給國內日益蓬勃發展的紡織業提供充足的原料。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下,令人惋惜的是,東岸共和國的外交人員費勁了心機與手段,目前仍然沒有搞到著名的西班牙美利奴綿羊。目前國家情報總局已經開始在想辦法,如果能夠將這種大量出產優質細羊毛的綿羊弄到東岸大草原上來養殖,那麼必將為華夏東方共和國呢絨工業的發展插上騰飛的翅膀。

    在大魚湖北岸及其附近,新定居點的位置甚至早在年中的時候就已經確定好了,並由建築隊進行了部分前期建設。規劃中的定居點有兩個,分別是位於大魚湖北岸的棉農堡顧名思義,這個定居點的居民們在這裡將主要以種植棉花為主;以及位於後世卡斯蒂約斯城附近的鎮遠堡這個定居點的居民主要以養羊為主。

    兩個定居點出產的棉花和羊毛分別送至東方港和平安縣兩地生產加工。為了提高輸送效率,東岸建築公司在大魚湖北岸棉農堡修建了一下小型碼頭,這裡出產的棉花在裝船後將通過大魚湖大魚河水系運送至東方港,交通還算便利。而鎮遠堡還在棉農堡北方約十公里處,為了提高運輸效率,建築公司目前已經開始規劃1號公路延伸段棉農堡至鎮遠堡的柏油公路。這條公路建成後,再輔以大型四輪貨運馬車,鎮遠堡與棉農堡將能夠很便捷地被聯繫起來。

    為了提高新移民們的勞動積極性,政務院此次還出台了一項新政策。其大致內容就是將目前農業部畜牧局手頭掌握著的兩千多頭綿羊,以貸款的形式分發到各個新移民手中。當然了,將來給他們準備的房屋、口糧、土地、農具、種子等同樣都將計入貸款之中。本貸款三年內將不徵收任何利息,三年後開始逐步徵收少許利息,以鼓勵新移民們盡快進入角色,獲得產出以償還貸款。

    為此,經執委會批准,政務院特別設立了一家政策性銀行西北墾殖銀行來專門辦理此事。西北墾殖銀行這個華夏東岸共和國第一家金融機構的開辦準備金為2688只綿羊、200噸土豆以及若干農具、種子、建築材料等物資,可謂寒酸無比。當然了,棉農堡、鎮遠堡兩地超過五萬畝的土地也被劃入了它的名下,這些土地在兩地開發起來以後都是能夠向當地農民出售換錢的。

    政策定下後,12月中旬,第一批六百名移民在兩個排的民兵護送下乘船抵達了位於大魚湖北岸的棉農堡。這六百名移民中有三百人是原定遠鄉的老居民,只有三百人是新移民。新老移民互相雜居,這也是政務院特意而為之。畢竟有老居民帶著,新移民也能更快適應新環境,各方面的同化速度也能稍微加快一些。

    此時的棉農堡還是一個大工地。東岸建築公司的兩百多名工人正在加班加點,奮力建設著城牆、房屋、廁所、食堂、澡堂、蓄水池、倉庫等設施。而在他們身邊,多達一千人的科伊桑人正在東岸民兵的監視下進行著艱苦的平整地基、搬運建材等苦活。這一千名科伊桑人是上個月從河中堡送來的第二批勞務派遣人員,除了下兩旗的奴隸外,更多的是上次和英國人交戰中臨陣脫逃、作戰不力的土著八旗士兵們的家人和直系親屬。他們受到家人連累,被發配到了本土來做苦工。當然,來之前他們也被告知,三年期滿後,他們將被遣返回南非,並升入上六旗,獲得自由。

    棉農堡碼頭上到處人喊馬嘶,喧鬧不已。一波接一波的物資、人員以及牲畜通過大魚河大魚湖水系船運過來,然後繼續往北運送,直到鎮遠堡為止。東岸共和國經過幾年的發展和沉澱,如今已經有了同時組織幾千人幹大型項目的能力,這不能不說是一個不小的進步。要知道,這種大型項目可是很考驗國家的財力、組織能力和輸送能力的。組織能力和輸送能力自然沒有問題,而財力就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問題了。

    眼前這兩座巨大的工地上來來往往運送的著的物資,甚至包括其中一些明國移民的巨額移民費用,可都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向周圍的兩個鄰居巴西以及拉普拉塔的一些土生白人精英家族大量借款而得來的呢。這一千名科伊桑人是上個月從河中堡送來的第二批勞務派遣人員,除了下兩旗的奴隸外,更多的是上次和英國人交戰中臨陣脫逃、作戰不力的土著八旗士兵們的家人和直系親屬。他們受到家人連累,被發配到了本土來做苦工。當然,來之前他們也被告知,三年期滿後,他們將被遣返回南非,並升入上六旗,獲得自由。

    棉農堡碼頭上到處人喊馬嘶,喧鬧不已。一波接一波的物資、人員以及牲畜通過大魚河大魚湖水系船運過來,然後繼續往北運送,直到鎮遠堡為止。東岸共和國經過幾年的發展和沉澱,如今已經有了同時組織幾千人幹大型項目的能力,這不能不說是一個不小的進步。要知道,這種大型項目可是很考驗國家的財力、組織能力和輸送能力的。組織能力和輸送能力自然沒有問題,而財力就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問題了。

    眼前這兩座巨大的工地上來來往往運送的著的物資,甚至包括其中一些明國移民的巨額移民費用,可都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向周圍的兩個鄰居巴西以及拉普拉塔的一些土生白人精英家族大量借款而得來的呢。

    這一千名科伊桑人是上個月從河中堡送來的第二批勞務派遣人員,除了下兩旗的奴隸外,更多的是上次和英國人交戰中臨陣脫逃、作戰不力的土著八旗士兵們的家人和直系親屬。他們受到家人連累,被發配到了本土來做苦工。當然,來之前他們也被告知,三年期滿後,他們將被遣返回南非,並升入上六旗,獲得自由。

    棉農堡碼頭上到處人喊馬嘶,喧鬧不已。一波接一波的物資、人員以及牲畜通過大魚河大魚湖水系船運過來,然後繼續往北運送,直到鎮遠堡為止。東岸共和國經過幾年的發展和沉澱,如今已經有了同時組織幾千人幹大型項目的能力,這不能不說是一個不小的進步。要知道,這種大型項目可是很考驗國家的財力、組織能力和輸送能力的。組織能力和輸送能力自然沒有問題,而財力就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問題了。這一千名科伊桑人是上個月從河中堡送來的第二批勞務派遣人員,除了下兩旗的奴隸外,更多的是上次和英國人交戰中臨陣脫逃、作戰不力的土著八旗士兵們的家人和直系親屬。他們受到家人連累,被發配到了本土來做苦工。當然,來之前他們也被告知,三年期滿後,他們將被遣返回南非,並升入上六旗,獲得自由。

    棉農堡碼頭上到處人喊馬嘶,喧鬧不已。一波接一波的物資、人員以及牲畜通過大魚河大魚湖水系船運過來,然後繼續往北運送,直到鎮遠堡為止。東岸共和國經過幾年的發展和沉澱,如今已經有了同時組織幾千人幹大型項目的能力,這不能不說是一個不小的進步。要知道,這種大型項目可是很考驗國家的財力、組織能力和輸送能力的。組織能力和輸送能力自然沒有問題,而財力就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問題了。

    眼前這兩座巨大的工地上來來往往運送的著的物資,甚至包括其中一些明國移民的巨額移民費用,可都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向周圍的兩個鄰居巴西以及拉普拉塔的一些土生白人精英家族大量借款而得來的呢。

    眼前這兩座巨大的工地上來來往往運送的著的物資,甚至包括其中一些明國移民的巨額移民費用,可都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向周圍的兩個鄰居巴西以及拉普拉塔的一些土生白人精英家族大量借款而得來的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8
第六十七章 滲透與捆綁

    呂方來到溫州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了,與他一同乘船抵達的,還有台灣銀行總經理邵曙光及其隨從一行共十餘人。

    這些人此番來到魯王的駐蹕地溫州府永嘉縣,其時間點其實是十分微妙的:今天是1680年8月15日,東岸大軍於紹興府大破清軍並攻佔四縣的消息才剛剛傳來沒多久,魯王政權上下一時間陷入到了失聲之中。

    原因無他,在沒有太長的時間之前,魯王麾下第一名臣張煌言親任三路督師,率國中好不容易拼湊出來的數萬人馬北進攻打紹興、嚴州二府。當是時也,張煌言部三軍用命,經苦戰後克復了諸暨縣,威震紹興,同時也順手拿下了近在咫尺的嚴州府,威脅到了杭州的側翼。那段時間,是魯王所部最高光的時間段,不但浙南、浙西的士紳們彈冠相慶,就連浙北的士紳們也有些蠢蠢欲動,開始派人暗通款曲,似乎有引領魯王大軍一鼓作氣,入杭州、破湖州、平嘉興、佔松江的趨勢相比較「赫赫有名」的黃衣賊,他們還是更喜歡魯王來統治,這無關其他,只在於利益。

    魯王大軍作戰的順利沖昏了很多人的頭腦,就連素來比較穩重的張煌言,也在諸暨城外野戰擊敗入援清軍一部後,情緒慢慢變得樂觀了起來,這從他當時一連串寫給魯王的奏摺就能看得出來,他的內心之中是興奮的。

    只可惜好景不長,清軍調來了能征善戰的部隊,並由老於行伍的宿將指揮,一下子大敗魯王大軍,奪回了諸暨縣城,隨後捲著敗軍追擊,將魯王所部盡數逐出的同時,還反佔了金華府浦江縣。原本就駐兵不多的嚴州府,也在一支清軍偏師的打擊下徹底淪陷。至此,魯王所部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丟了一座邊境重鎮,還白白損失了兩萬多人馬,當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結果這次,東岸人組織了三萬餘大軍,沿著曹娥江突然紹興,嵊縣攻城戰、上虞圍城戰、餘姚江會戰全部獲勝,隨後又總兵殺入曹娥江以西,虜獲無數,前後斃傷俘清軍近四萬人,戰果可謂輝煌已極,極大震動了魯王政權上下。前三路督師張煌言更是連連上摺請罪,讓魯王另選賢能,還好他朱以海雖然身體不佳,但腦袋還是清醒的,一直沒有准許。

    也就是說,這次呂方、邵曙光等人來到永嘉港(即後世溫州市)的時候,魯王政權上下對他們都是抱著一種混合著羨慕、疑慮、畏懼以及熱切的複雜心態。這種心緒很複雜,既夾雜了魯王政權內的傳統讀書人對黃衣賊隱隱的畏懼,同時也有對他們軍隊戰鬥力的羨慕,當然也飽含著一部分人熱切地希望在東岸的幫助下進行軍事改革,提高部隊戰鬥力的心態,後者尤以張煌言為代表。

    因此,你便看到了,在東岸人下榻的魯王提供的住所內,魯王政權青年將領、已故老將王朝先之子、金華總兵王勁第一時間就上門會面。這個武夫說起來倒也實在,稍稍扯了一會閒篇後,就提到了深化軍事改革,提高部隊戰鬥力的請求,而這其實也是東岸人此番過來的目標之一,即幫助魯王麾下的軍隊提高戰鬥力,減輕東岸人的防務負擔。

    當然了,東岸人又迫切的提高魯王軍隊戰鬥力的需求,可這也不意味著他們會免費為魯王提供服務,那不現實,同時負擔也過於沉重,不是個好的選擇。最理想的方式,還是通過與寧波東岸統治區的經濟合作,用貿易利潤的方式,在東岸共和國的幫助下,一步一步改革自己傳統、陳舊、低效的軍事機構,培養、任用合格的現代軍事人才,添置現代化的武器裝備等等。

    很顯然,在魯王軍隊現代化的過程中,離不開曾經在順國存在很久的東岸軍事顧問團的幫助。他們將重建魯王的軍事指揮系統、預備役系統、後勤供給系統,同時利用煙台學院、黑水交通學院這遠東地區的兩大學府幫助魯王培養一系列的相關人才。與這些動作相比,添置一些槍炮、鎧甲及其他軍事裝備,說起來都不是重點了,就是不知道魯王政權配合的決心有多大了。

    當然從目前看來雙方邁出的第一步都很不錯。魯王政權也許真的是被清軍打痛了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很多次因此來自傳統守舊勢力漸漸式微,要求改革的呼聲慢慢變大,故在東岸的幫助下進行軍事改革一事,問題應該不大,區別只是程度深淺而已罷了。

    「這次是一個極好的機會。魯王小朝廷內很多人對軍隊孱弱的戰鬥力感到憤怒,因此對軍事改革持積極態度,我們要抓住這次機會。」雖然理論上來說只負責經濟方面的事務,但邵曙光依然當著大多數人的面指點起了軍事,尤其是當台灣銀行最近剛剛獲批成立了一支小規模陸軍的時候。

    「在魯王軍中培養對我們有好感、被我們影響的軍官應當是首要目標。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再讓這些人一步步爬上去,能夠統領軍隊,這裡面的利益毫無疑問是非常巨大的,而且不是一時半刻,而是長久的利益。」邵曙光繼續高談闊論,只聽他說道:「當年我們為順國培養了不少軍官,增強了我們對這個政權的影響力,但當我們想更進一步的時候,順國卻十分警惕,他們的皇帝更是一個狡猾且清醒的傢伙,打斷了我們的計畫。但魯王政權卻沒有順國那樣的條件,他的政權轄下只有兩百萬人,軍事體系也很原始,正是我們發揮的機會。呂特使,你們在寧波的時候,有沒有商量過,大概要花費多少資金才能做到魯王軍隊的初步現代化?」

    「唔,初步的估算,大概是每年20-30萬元,持續投入5-10年時間。畢竟人才的培養是需要時間的,系統的重建和磨合更是需要不斷的念頭,所以穩妥點的話,十年可以見到成效,前提是改革中途沒有被打斷。」呂方捋了捋鬍須,說道。

    「五到十年我們倒還等得起。經紹興府一戰,清廷短時間內應該是不太敢找我們的茬了,應該可以爭取到一定的和平時間。不過十年時間投入二三百萬元,是不是多了點?魯王政權現在一年稅收才幾個錢?浙南、浙西山多地少,自古貧瘠,能供得起嗎?我們台灣銀行雖然已經做好了貿易援助的計畫,可是否真能達到預期目的,還是很難說呢。」邵曙光有些遲疑地自言自語道。

    在他看來,魯王這個小朝廷的控制區除了金華、衢州一帶有一片面積尚算可有的山間盆地外,平原面積不多,到處都是崇山峻嶺,可想而知這經濟基礎有多差,這似乎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魯王軍隊戰鬥力為何那麼差,供養不起啊!

    目前魯王統治區和東岸人之間的貿易,最大宗的大概就是茶葉、藥材的貿易了,但每年也只有區區二十多萬元的樣子,有些雞肋。除此之外,也就一些竹器、漆器之類的小額貿易,也是醉了,甚至魯王控制區每年還要從東岸那邊進口不少商品,額外支出不少金銀,想要幫他們改善這種狀況,委實需要花費一番力氣呢。

    「馬隊長的意思,是將一些軍需物資,如藥材、槍托、矛桿、旌鼓之類的物事交給他們生產,讓他們也能掙一些錢。此外,大力發展新貿易!比如處州府出產的瓷器、石器,比如台州府出產的各類水果、家禽,比如溫州府出產的竹器、茶葉,比如衢州府出產的茶油、茶油,比如金華府出產的各類藥材、山野貨等等,能在寧紹及登萊賣的上價的就賣進來,暫時也不收進口關稅了,盡最大努力幫他們提高貿易額,以便有錢可以支付軍事改革的費用,當然最大頭的還是以後供養、維持新軍的費用,這並不是什麼小數目。如果不首先發展生產力,提高轄區內產出的話,這些新軍即便真的建立了起來,前途也是堪憂的。」呂方來之前也是狠狠研究過魯王轄區的物產的,這會說起來頭頭是道。但老實說,他還是有些悲觀,因為魯王轄下五府山多地少,戶口不豐,未來是否有足夠的商品產出,都是很難講的事情。

    邵曙光一聽便點了點頭,贊同道:「行,有特產總比沒特產好。我們台灣銀行過陣子就會到魯王地頭的五府三十縣各設一個土特產商店,專門收購當地特產,然後或通過海運或通過陸路運回寧波銷售。在免除了進口關稅的情況下,應該還是有一定的銷路的。甚至於,我們公司也可以幫魯王把商品介紹給荷蘭人、英國人、朝鮮人和日本人,他們買不買就看他老朱家祖墳冒不冒青煙了……」

    「咳咳……邵總經理,慎言!慎言!」聽到邵曙光一高興評論起了「老朱家祖墳」,呂方連忙出言打斷:「魯王統治區可能也缺乏一些經濟人才,這是否需要培養,也得拿出個章程來。說起來,隔壁鄭家統治的福建,同樣是山多地少,可商業之發達與浙南比起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這是領導人觀念的問題,同時也是認識陳舊、人才匱乏的問題。要想充分發掘魯王統治區五府三十縣二百萬百姓的潛力,經濟和治政人才的培養也不可忽視,但這一點恐怕難度不小啊。」

    「這不管。我們先易後難,趁著魯王政權外部壓力巨大的情況下,通過商業貿易這根指揮棒來指揮魯王該怎麼走路,這樣時間一場,情況肯定會慢慢改變的。你擔心什麼呢?魯王的軍隊這麼弱雞,人口也只與現在我們的寧紹統治區相仿,未來還能跑得出我們的手掌心?這次啊,魯王和我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看馬隊長已經是鐵了心了,要通過這個一石二鳥之計,徹底將魯王這個小小的割據政權綁到咱們的戰車上,讓其成為我們手裡的棋子,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各種變化。我對這個計畫最終能否成功一點不擔心,我只是對這個過程要多久有些疑慮,但事已至此,我們只能一路走下去了。」邵曙光雙手摩挲著面前的青田瓷杯,說道:「我們台灣銀行都不擔心,你們還怕個什麼?要知道,最大的風險我們已經承擔了哎,我估摸著,未來即便與魯王統治區的貿易不順利,馬隊長也要問我們公司一年拿走至少三十萬元支持魯王軍改,我太瞭解他了,唉。」

    邵曙光這麼一抱怨,呂方等人都是會心一笑,覺得這事大概率會發生。不過台灣銀行應該也不至於虧損,這貿易其實還是做得的,特別是在魯王政權相對弱小,需要仰東岸鼻息生存的情況下,政治上的風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與此相比,台灣銀行這些年拼了命地想壟斷與福建鄭氏的貿易,卻屢屢受挫,說穿了就是政治上存在極大不確定性,鄭家不願意將所有商品交給台灣銀行代理。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自己有貿易團隊,同時也是出於對東岸熱的警惕心理,這充分說明了福建鄭氏這個格局政權在東岸人面前比較高的獨立性(說起來甚至比廣東李氏政權還要更獨立一些),這一點是魯王政權永遠也做不到的。無他,離天堂太遠,離東岸太近!

    「這幾天大家就都吃些苦、受些累,趕緊把思路理一下,形成個正式的文件,好與魯王的大臣進行談判。這事你們多擔待些,我要起草一份與荷蘭東印度公司下一階段的合作計畫,過陣子就要去熱蘭遮堡。我剛剛得到消息,這荷蘭紅毛本土的戰事已經正式結束,下一階段很多計畫都要變,我得多操一些心,見諒,見諒啊!」邵曙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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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9
第六十八章 歐陸風雲(九)

    「高特使,很高興看到你來看我,雖然看起來最近我很狼狽。」阿姆斯特丹郊外的一間別墅內,康拉德‧范博伊寧根苦笑著說道。

    這裡是他的家,不過他也只能住一小陣子了。因為再過大概一個月的時間,他可能就要收拾行囊,前往柏林出任大使,徹底離開權力中樞,說起來也是一件很苦澀的事情。不過他卻不能拒絕這個任命,因為奧蘭治親王的理由很充分:在傳統盟友瑞典與聯合省越走越遠的時候,勃蘭登堡—普魯士這個非常積極的打手的重要性與日俱增,因此柏林那邊急需一個外交老手來為聯合省爭取利益。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即便范博伊寧根心底再不情願,可在明面上也無話可說。國家現在需要你,你若是再推三阻四,那麼奧蘭治派自然可大肆宣傳,讓你的聲望大跌,那麼你以為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效果都不會大不如前。所以,明知去擔任駐柏林大使對自己的前途很不利,但范博伊寧根依然不得不去。

    「我們最近又找了一次東印度公司的十七人委員會,但再一次無功而返。」尋摸到了一張椅子後,高文剛一屁股坐了下來,朝范博伊寧根攤了攤手,說道:「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找東印度公司了,但每次都收效不大。我個人覺得,其實並不是東印度公司不幫忙,事實上他們幫忙關說過好幾次了,而且也通過自己的生意夥伴們旁敲側擊,但每次都被拒絕了,聽說此事最大的阻力就是奧蘭治親王了。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大怨念,始終不肯赦免德維特議長,讓其回歸聯合省,為此不惜得罪了很多人。」

    「那就沒辦法了。而且,恐怕約翰‧德維特先生也不希望通過被赦免的方式重返聯合省。因為那意味著他身上的罪名並沒有被洗脫,僅僅是被特赦免於刑罰罷了,何況唯一有權赦免他的人還是他一生的大敵,他不會同意這種不體面的方式的。」康拉德‧范博伊寧根說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發動各省法院,讓其提交議案,對這起案件進行重審了。」

    「可能性大嗎?要七個省同時派出至少兩名法官,我怎麼覺得沒戲了啊。弗裡斯蘭、格羅寧根等奧蘭治派佔據極大優勢的身份,怕是不會同意這麼做吧?」高文剛示意秘書拿火柴給自己點了根菸,悠悠地吐出了個煙圈後,才說道:「如果真的沒戲的話,你們準備怎麼辦?三級議會議長的職位不能長時間空缺,更不能讓奧蘭治派的人得到。你們現在在很多城市的議會裡佔據了優勢,省議會裡的力量也在不斷增強,那麼就應該朝這個方向努力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你知道我們的立場的,華夏東岸共和國喜歡和共和派主導的政府打交道,為此我們可以提供必要的幫助。」

    康拉德‧范博伊寧根禮貌地表示了感謝。不過,在聽到可以尋求東岸提供幫助時,他莫名地想道了當初在格萬根波特監獄大門口刺刀飛舞的「幫助」場景,一時間不禁打了個寒顫。當然他也知道,現在共和派需要東岸人的幫助,特別是在可能爆發的下一次戰爭中,來自華夏東岸共和國的軍隊能夠義無反顧地站在他們一邊的話,那麼將是共和派極大的功績,這對於改善他們的處境非常有幫助。

    「一起共進晚餐嗎?」范博伊寧根也讓僕人拿來了火柴、煙絲和煙斗,打算美美地過下癮。自從東、荷兩國簽署了荷屬南非殖民地的出售協議(荷蘭作價二十萬盾將其出售給東岸)之後,兩國間的政治氣候有所緩和,民間的技術交流與商業合作也有所恢復,雖然規模還很有限,但確確實實是有些恢復了,比如范博伊寧根此刻拿出來的火柴就是最近一年內從東岸進口的,畢竟這個星球上還沒第二家能夠提供火柴這種事物。

    「不了,謝謝。」高文剛擺了擺手,說道:「事實上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在這個即將去職離國的時候,我認為還是將你的時間更多地留給你的家人較為合適。至於我下午和晚上的安排嘛,我會在使館內宴請幾位來自俄羅斯的貴客,如果你有興趣的也可以過來。」

    話說自從與荷蘭之間的關係正常化之後也僅僅是正常化而已,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根本回不到從前了高文剛就又把自己的辦公地點設在了阿姆斯特丹,畢竟這裡是歐洲的中心,各色人等在此匯聚,洽談生意、打探消息都非常方便。

    比如,高文剛只從賬目上支出了大概不到三萬元的資金,就獲得了大量有關此次《埃諾和約》的第一手消息:《埃諾和約》在今年(1680年)年初簽署,旨在結束這場由法荷戰爭引起的歐陸大混戰。在這份和約中,法國人大獲全勝,不但弗朗什孔泰、洛林等地盡入手中,多年來一直覬覦著的南尼德蘭也被其啃下了不少入地,如果算上上次遺產轉移戰爭時獲得的領土的話,南尼德蘭十省已經被法國人蠶食了很多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一口吞下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此次東路德意志聯軍某一階段(普魯士人未抵達戰線前)的主力,洛林公爵查理五世本來也獲得了收回公國的權力,不過因為無法忍受法國人的駐軍權,這廝竟然拒絕在和約上籤字,因此洛林公國繼續被法軍佔領,查理五世成為著名的「無地王」,也是一樁趣事了。

    荷蘭人在這場戰爭中也不是沒有收穫。雖然其國土在戰爭期間受到了不輕的破壞,但法王路易十四給予了荷蘭人即便戰爭爆發之前很多年也沒捨得的低關稅優惠稅率,敞開了對荷蘭商品的進口大門,這使得荷蘭商人們大喜過望,然後不斷推動政府答應法國人的各種條件,盡快達成和約,當然這也是法國人的目的之一,雙方看起來各取所需,是為雙贏。

    其他國家,瑞典這個陸軍強國居然在戰爭時間可恥地敗在了普魯士人腳下(費爾貝林大戰),斯科訥也被丹麥收復,孱弱的海軍則在奧蘭島全軍覆沒。雖然他們通過和約拿回了戰爭期間被普魯士軍隊佔領的領土(這部分領土,也是三十年前瑞典暴打普魯士時迫使普魯士割讓的土地),也通過戰爭威脅拿回了斯科訥,但虛弱的態勢已經一目瞭然,可偏偏他們這個國家還佔有了許許多多的利益,未來恐怕還有得受,普魯士、俄羅斯可都不是什麼善茬。

    戰爭中受到最大損害的無疑就是西班牙人了。他們將弗朗什孔泰、洛林等地幾乎丟得一乾二淨,賦稅重地南尼德蘭的統治區繼續縮小,西西里島也受到了法國軍隊的蹂躪,簡直慘得不能再慘。高文剛有時候都很奇怪,西班牙這個國家難道不懂得「韜光養晦」是什麼意思嗎?整天不斷作死,不斷挑逗法國人,不斷被暴動,不斷丟失土地,簡直就是作死典範,弱智的代名詞。

    而除了西班牙王國外,還有一些參戰國的利益受到了忽視。比如勃蘭登堡—普魯士王國,他們參與了大部分的戰爭,死傷了很多軍人,花費了很多金錢(荷蘭人提供的那點錢根本不夠花),結果居然也沒能收回西波美拉尼亞故土。德意志諸侯們因為戰爭沒在自己的領土上進行,損失不大,再加上害怕路易十四的威脅,因此同樣反對議和。丹麥則因為未能如願收復斯科訥故土而心懷不滿,對參與荷蘭人的同盟大為失望。

    這三個國家,對荷蘭人只顧著自己的商業利益從而出賣盟友的行為十分憤怒,但面對著法國人的壓力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這個時候英國人趁機插足了進來,他們的使節在幾個國家的宮廷內連軸轉,獲得了很大的善意,其中就包括開放市場的好處,說起來也是蠶食了荷蘭人的商業利益以肥英國了,誰讓荷蘭人自己吃相實在太難看了呢?

    而令東岸人有些意外驚喜的是,丹麥、瑞典、普魯士三國在增大英國商品進入本國市場的同時,也對東岸商品的進入持開放態度,給予了一個很公平的關稅水平,這使得其國內一些商人開始尋求東岸商品的代理權尤其是瑞典這個國家,在荷蘭人撤去了大部分在銅、鐵冶煉及加工行業的投資後,他們國內本就充斥著大量來自東岸的優質鐵器,這次荷蘭與東岸交惡,兩國間貿易幾乎斷絕,瑞典人自然想方設法直接與東岸進行聯繫,展開雙邊貿易,這既對自己有好處,同時也能慢慢擺脫荷蘭商人的箝制。

    高文剛沒有想到,這場戰爭中東岸人幾乎什麼都沒做,竟然也能得到這麼多好處,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因此很愉快地派了不少商務代表前往斯德哥爾摩、哥本哈根和柏林,商談雙邊貿易事宜。雖然未來荷蘭商人肯定會在這三個波羅的海國家的商業市場上掀起反撲,但目前能賺一會是一會,不是麼?荷蘭人手指縫裡漏下來的錢,不拿白不拿!

    范博伊寧根對東岸人最近在波羅的海的小動作也洞若觀火。不過現在共和派都這副德行了,仰仗東岸之處甚多,自然沒興趣更沒精力在這時與東岸人展開商業競爭了。這些生意上的事情,還是等恢復三級議會議長職位,讓共和派在政府內的優勢地位更加明顯後再說吧,波羅的海近在咫尺,後花園似的,跑不出荷蘭人的手掌心。

    「俄羅斯人正在慢慢崛起,商業市場也在逐漸擴大。」康拉德‧范博伊寧根對高文剛宴請俄羅斯人有些驚訝,不過卻也沒有太多的不安,因為經營俄羅斯生意的多是奧蘭治派的傳統貴族們,這從商船基本是在霍倫、恩克赫伊曾等港口出發就能看得出來。

    「事實上近些年我們、英格蘭人都在俄羅斯掙了不少錢。來自波蘭與俄羅斯的黑麥,更是在過去幾年內極大穩定了阿姆斯特丹的糧食市場,這一點就連普通市民都知道。而且,他們的人口非常多,但國家又很落後,對先進技術、商品的渴求程度非常高,你們與他們加深關係,當真是做了一筆好生意。不過謝謝了,高特使,正如你所說的,我覺得還是把自己的時間更多地留給家人比較合適。與俄羅斯人的交往,以後會有機會的。」范博伊寧根又說道:「也許下一次的戰爭,當我們遇到瑞典或勃蘭登堡—普魯士的麻煩時,邀請俄羅斯人參戰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高文剛聞言有些訝然,心中在評估著范博伊寧根這話有多少可信度。如果荷蘭人真的願意花費一定的資源和代價幫助俄羅斯帝國的話,那麼這將又是歐陸局勢的一大變數。要知道俄羅斯可以輕易動員20-30萬人的軍隊,不比法國人少,一旦浩浩蕩蕩西進的話,一定可以將包括波蘭、瑞典、普魯士在內的諸多國家嚇住,從而間接影響到這些國家的政策。

    高文剛知道,荷蘭人有很大可能這麼做!要知道,當初普魯士人就是因為瑞典不太聽話了而被荷蘭人慢慢扶持起來的(當然人家自己的努力也是一大主因),現在普魯士也有不聽話的苗頭了,那麼再度扶持一個新的打手,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荷蘭人真的投入資源拉攏、收買俄羅斯的話,那麼我們國家是不是也得加大投入呢?不然的話,這麼多年在俄羅斯的投入所帶來的影響力,可就要被極大削弱了。」高文剛默默想著。之前他僅僅是禮貌性質地邀請范博伊寧根赴會,如今看來人家不來才正好,省得這幫俄羅斯人這麼快就與荷蘭人搭上線,雖然他們來到阿姆斯特丹的目的本就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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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9
第六十九章 歐陸風雲(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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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80年9月5日夜,阿姆斯特丹。

    重新裝修一新的東岸商館內觥籌交錯,氣氛熱烈,來自俄羅斯帝國的外交及貿易使團成員們正與東岸駐歐全權特使高文剛共進晚餐。而在晚餐開始之前,雙方剛剛談論了一番之前曾兩次帶隊與東岸人進行外交談判的伊格納季‧米羅萬諾夫。

    說起來,此君也是比較倒霉的。本來前年就奉費奧多爾沙皇之命出使荷蘭,結果搭乘的荷蘭商船在波羅的海被瑞典國王授權的私掠船襲擊,不幸葬身大海。消息傳回莫斯科後,貴族們一片嘩然,甚至有人叫囂對瑞典王國宣戰,只不過那會俄羅斯已經深深捲入了烏克蘭大草原上的衝突,無力西顧,此事方才作罷。

    米羅萬諾夫及其副手希列夫葬身波羅的海後,費奧多爾沙皇毫不氣餒,於今年又派出了第二波科比雅科夫使團。他們從白海附近的阿爾漢格爾斯克出發,搭乘了一艘噸位較大的荷蘭運糧船,最終順利抵達了北方港口霍倫,然後經陸路來到了阿姆斯特丹。

    抵達此處後,令高文剛稍稍有些快慰的是,科比雅科夫讓自己的副手帶人去拜訪荷蘭客戶兼拉拉關係,而他本人則親自來到了東岸人的商館兼大使館,拜訪東岸駐歐全權特使高文剛,並獻上了大筆禮物。

    知情識趣的俄羅斯人令高文剛非常高興,因此在使館內設宴招待了他們一行十餘人,這會已經到了宴會的尾聲,雙方也放下了手頭的象牙筷子,聊起了一些大家都很感興趣的事情,比如生意。

    「過去兩年,俄羅斯帝國在商業上的表現真是不同凡俗。我聽朋友們提到,阿爾漢格爾斯克及聖尼古拉斯到處都是滿載各類俄羅斯商品的船隻,駛往英格蘭、聯合省的各主要港口。我在阿姆斯特丹都時常聽人討論起俄羅斯黑麥如何如何,並且很長一段時間市面上都是來自貴國、波蘭的黑麥平分秋色的格局,讓人十分驚嘆。」高文剛輕輕搖晃著玻璃酒杯內的意大利進口葡萄酒,嘴角含笑地說道:「毫無疑問,能夠做到糧食大量出口卻又沒有在國內引起大的局勢動盪,費奧多爾沙皇陛下的手段,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話說體弱多病的費奧多爾沙皇一登基就面臨著國內局勢的劇烈動盪,很多人都以為這個隨時可能掛掉的沙皇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不過是以米羅斯拉夫斯基家族為首的老牌貴族們手裡的玩物罷了。但事實是很多人都走了眼,在渡過了最初兩年穩固皇位的關鍵期後,他就開始慢慢疏遠米羅斯拉夫斯基家族,親近姐姐索菲亞公主推薦給他的大學問家、懂好幾國文字的貴族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戈利金公爵,並在他的指導下,對俄羅斯帝國落後的體制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公允地說,沙俄帝國最近半個世紀以來的統治者們,無論身體強壯還是瘦弱,無論聰敏還是平庸,對於改革國內落後的政治、軍事和經濟體制,讓俄羅斯逐漸強大起來的決心從來沒有變過,並且基本都付諸了行動。

    在這一點上,沙俄的歷屆沙皇真的沒得黑,確實比那些閉關鎖國、不思進取的封建帝王要強許多。就像是體弱多病以至於隨時可能死亡的費奧多爾三世,也銳意改革,比如在他的影響下,很多大臣脫掉了帶有很濃重的草原遺風的長袍,該穿歐式服裝,他的皇后更是第一個被允許在宮廷內穿歐式服裝的皇后,很多俄羅斯貴族也在他的勸說了剪掉了標誌性的大鬍子後世彼得大帝改革時標誌性的剪鬍子運動其實並不是他首創,確切地說,彼得的改革措施之前歷任沙皇已經開始陸續普及了,只不過彼得繼續強化了這一切,並且態度更加激進,絕不和守舊貴族們妥協講條件,從而加速了俄羅斯西化的進程罷了。

    而俄羅斯帝國的這些改革,數十年積累下來也不可小視了,已經對政治、經濟、軍事等社會的方方面面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而且多半都是積極的。比如費奧多爾三世這幾年的改革,就使得俄國農業生產大增,黑麥出口日益增加,已經在西歐糧食批發市場上佔據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地位。

    與此類似的還有船具的出口,趁著瑞典與聯合省暫時鬧翻的良機,俄羅斯貨大肆搶佔市場,獲得了巨額的貿易收入。而這些收入,基本都讓俄羅斯人用來引進西方的先進技術、僱傭更多的西方軍官和技術工匠、購買更多的先進武器或設備上面了,這些又反過來加強了俄羅斯帝國的實力,使得這個國家進入到了良性循環的軌道之中。

    作為不多的與俄羅斯進行貿易的國家,華夏東岸共和國自然也在俄羅斯的貿易景氣期內撈取了一定的好處,特別是各類五金製品、勞動工具、刀具齒輪刀頭等機械製品,在俄羅斯國內需求量很大,出口額逐年遞增,從側面反應了俄羅斯國內旺盛的生產力。

    這些貿易數據,作為駐歐全權特使的高文剛自然也是非常瞭解的。再加上他上位前長期在奧斯曼帝國擔任大使,對俄羅斯這個奧斯曼的鄰國自然也瞭解多多,因此對這些改革和貿易數據背後的東西有著比一般人更為深刻的認識,同時也對他曾經多加照拂的克里米亞汗國的未來感到了一絲擔憂。

    克里米亞汗國其實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別看人家是草原政權,可歷史上對自身的定位以及對國防安全方面有著獨到的認識。聯合立陶宛大公打金帳汗國,聯合莫斯科打波蘭,聯合衰弱後的波蘭反打俄羅斯等等,各種合縱連橫玩得飛起,原則就是聯合次強打最強,以保障自身的安全。可他們唯一搞砸的事情就是沒能遏制俄羅斯的崛起,這造成了如今一連串的被動,以至於漸漸到了不依賴奧斯曼人就不能對抗的地步,獨立性日益喪失。

    而也正是看到了俄羅斯的日漸崛起以及漸漸打開的龐大貿易市場,東岸人從多年起就開始與這個國家展開了一定程度的合作,以保持影響力,使得可以在關鍵時刻左右俄羅斯的政策走向。如今,隨著阿爾漢格爾斯克槍炮修理廠、小星星造船廠的穩定運行,莫斯科、聖尼古拉斯、阿爾漢格爾斯克商站貿易量的日漸增加,東岸人對沙皇來說也越來越重要,以至於沙皇都已經給遠東的官員們訓令,不得再輕啟戰端了,這從側面證明了東岸人的影響力的存在。畢竟,對沙皇俄國來說,在遠東開戰軍事上可能的受挫是一回事,在經濟和技術引進上的負面影響,同樣令他們感到痛心比如現在正是俄羅斯木材大舉出口至荷蘭的當口,若是東岸政府直接下令禁止出口高質量的圓鋸、刀刃及其他工具給俄羅斯帝國,那麼他們的生產效率可能會降低不少,進而影響到沙皇的錢袋子,這無疑會令他們感到很難過。

    與俄羅斯維持一定低限度的技術交流,獲得在俄羅斯展開貿易的「入場券」,同時通過對俄羅斯出口他們無法拒絕的勞動工具或武器彈藥,對這個國家的政府維持一定程度的影響力,一直是東岸政府的對俄策略,如今看來還是比較成功的。至少到目前看來,只要東岸人不是與俄羅斯帝國的基本國策相衝突,那麼在時機巧妙的情況下引導俄羅斯的政策,還是比較有把握的,比如影響他們向西而不是向南或向東擴張(如今看來,如果荷蘭人再加一把勁的話,這個大帝國還真有可能全力西進了)。

    「糧食、船具、木材、皮革、獸脂、蜂蜜、石蠟、鯨油等貴國的傳統商品,一樁樁出現在阿姆斯特丹、倫敦、巴黎等主要市場上,被所有人談論、交易。這些貿易行為,無疑都令貴國的財政狀況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作為俄羅斯帝國的老朋友,我們對此也是感到十分欣慰的,並衷心希望這種狀況能夠繼續下去。」高文剛對科比雅科夫說起了一些祝福性的話語,而這無疑令俄羅斯客人們都感到十分高興,能被先進、強大、文明的東岸人給看重,這本就是一種殊榮。

    要知道,現在俄羅斯國內對來自東岸的各類商品非常熱衷,從各色鮮豔的花布到染色皮具,從經久耐用的五金製品到工業刀具,從香水藥品到鐘錶樂器,俄羅斯貴族、市民和工人群體對東岸商品的追捧程度是非常之高的,而這也是東岸開設的三大商站賴以獲取大量利潤的基礎。

    其實,若不是東岸共和國實在太遠的話,很多俄羅斯的凱明之士們甚至更願意去東岸旅行或學習,而不是前往阿姆斯特丹。費奧多爾沙皇更不會派人前往法國請求僱傭軍官和士兵(教導俄羅斯射擊軍),而是與東岸軍部展開合作了。

    科比雅科夫作為出使過北京、大不裡士、伊斯坦布爾、斯德哥爾摩、克拉科夫等城市的外交老手,見多識廣,對東岸人的強大更有一番自己的認識。他多年來一直覺得,與華夏東岸共和國在遠東和平劃界真的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情,對俄羅斯也有莫大的好處。畢竟現在俄羅斯已經不怎麼靠出口毛皮獲取利潤了,遠東的重要性日益下降,與東岸的商業貿易則越來越重要,因此與東岸保持友好是非常必要的,不然的話那些經營著對外貿易的大貴族們怕是不會高興的。

    「得益於國際形勢的發展,我國商品獲得了巨大的海外需求,這無疑是好事。但我們國家同樣也有著巨大的進口需求,尤其是有關軍事方面的花費每年都很多。高特使作為全權特使,應當清楚沙皇陛下每年都要批准進口大量產自貴國的武器和軍資(因為東岸與俄羅斯的貿易是單向出超,意味著俄羅斯大量流出貴金屬,因此需沙皇特批),花費很大。而且,我們國家的敵人同樣很大,波蘭、克里米亞、奧斯曼、波斯甚至瑞典,與我們的關係都很不睦,因此我們不得不維持龐大規模的軍隊,這開支自然就小不了。」科比雅科夫解釋道。

    「但歐洲戰事的結束,奧地利會重新將注意力投放到匈牙利,與奧斯曼帝國展開競爭,這無疑有助於減輕貴國的軍事壓力。常駐於第聶伯河左岸的那七萬名士兵,真的有必要嗎?裁撤掉不是更合適嗎?已經打成一片白地的烏克蘭大草原,吸引力真的比人煙稠密且和貴國有世仇的波蘭大嗎?」高文剛順著科比雅科夫的話接道:「與奧斯曼人、克里米亞人作戰對貴國沒有任何好處,而且以我國政府的立場看來,也不是很理解貴國的這種舉動……」

    高文剛的這話,說起來也是有些重了。東岸「不理解」俄羅斯在烏克蘭駐紮重兵,且與奧斯曼人、韃靼人糾纏不休,換而言之,就是他們「不支持」、「反對」俄羅斯人這麼做。而如果東岸人在給出了提醒或建議後,俄羅斯人依舊沒什麼表示的話,東岸人可能會怎麼做?這些事情科比雅科夫要考慮,莫斯科的米羅斯拉夫斯基公爵、戈利金公爵這些大人物們也要考慮,甚至就連尊貴的費奧多爾三世陛下也不得不慎重考慮一下。他們,能不能再度承受東、俄貿易全面凍結的風險,畢竟以前對外貿易有限,盈餘不多,關起門來過日子也沒什麼。可現在在嘗到了出口貿易大增的甜頭後,俄羅斯人還有沒有勇氣再度回到從前呢?

    這是一個問題!包著蜜糖的慢性毒藥,從來不是那麼好吞的!

    晚宴結束並與高文剛告辭後,回到旅館的科比雅科夫還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並覺得俄羅斯是不是對東岸的機械設備、武器軍資是不是過於依賴了,這可能會令俄羅斯喪失一些獨立性。也許應該與荷蘭人及英格蘭人多多接觸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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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9
第七十章 歐陸風雲(十一)

    而就在高文剛在阿姆斯特丹和俄羅斯人觥籌交錯、高談闊論的時候,遠在馬德里的王魏,也正迎來一波來自意大利的客人。

    王魏是華夏東岸共和國新任駐馬德里大使,接替剛剛因為肺結核死在任上的前任大使。老實說,王魏這個名字其實在外交圈還是比較陌生的,此君原本是義成地區成皋縣的縣長,在與代理專員肖敬宗競爭地區行署專員寶座時敗下陣來,不願再在他手下幹活的王某人,便在家族長輩的幫忙運作下,進入了外交系統,並謀得了駐西班牙大使這麼一個比較重要的職位,也算是重新開始了。

    因為是外交新手,很多東西需要學習,因此王魏在這一兩年的時間內,基本上以靜為主,大膽放權給屬下,讓其發揮自己的才幹,故大面上的工作維持得還算不錯。而在學習了一兩年的時光後,王魏現在自認對外交事務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因此開始慢慢走到前台,參與起了一些有關西班牙王國的外交事務。

    今天來到東岸大使館拜訪的,是兩位來自意大利半島客人因為西班牙國王在意大利也擁有大片領土,因此意大利的外交及商業方面的事務也統歸駐馬德里大使管轄分別是多利亞家族新一代的掌門人保羅以及托斯卡納大公科西莫三世的使者塞爾吉奧‧裡維拉。

    話說與東岸合作多年的熱那*亞老牌政商家族多利亞家族原本的老人已經紛紛離世,其中就包括東岸人非常熟悉的阿萊桑德羅和馬里奧兩兄弟,前者在幾年前因病去世,後者則隨船沉沒於地中海。因此,這個家族現在正式由保羅‧多利亞接掌,他天資聰穎且在東岸留學過數年的兄弟西蒙尼則作為左膀右臂輔佐他。

    而托斯卡納公國方面,當年還是王子和儲君身份的科西莫現在已經貴為國主、公爵,雖然地盤不甚大,但美第奇家族數百年經營,出過很多任教皇,在天主教世界影響力龐大。更兼且最近一百多年他們家族兩次將女兒嫁給法國國王(亨利二世和亨利四世),將生意也延伸進了強大的法蘭西王國,明面上和暗地裡的力量更為龐大,即便現在看起來已經有所衰頹,但仍然不是一般貴族可以比擬的。

    多利亞和美第奇家族的人聯袂來訪,雖然是出於順道,但大家確實也有一些問題需要磋商,比如生意方面的事情,比如意大利的未來,比如對西班牙的經營等等。

    「新華夏島的生意給我們穩定增加了不少收入,雖然面臨著英格蘭、荷蘭人、西班牙人乃至法國商人的激烈競爭,但我們在傳統銷售市場上還是穩固住了陣地。而隨著商業貿易的繁榮以及社會經濟的發展,人民對蔗糖的需求量也在與日俱增,因此這是一門可以持久經營的好生意。」保羅‧多利亞全面掌管了幾年家族生意,這話說起來倒還頗有高屋建瓴之感,已經開始從總的市場需求及經濟發展的角度考慮問題了。

    當然他說的也沒錯。最近幾十年來,蔗糖確確實實進入到了一個長期的大牛市之中,隨著產量的增加、價格的下跌以及歐洲普通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蔗糖開始慢慢擺脫奢侈品的標籤,漸漸進入到了千家萬戶之中,這市場總額自然也與日俱增了。

    你可千萬不要小瞧蔗糖的魅力。歐洲人此前包括現在也是就對香料趨之若鶩,當荷蘭東印度公司將香料做成白菜價後,市場總值開始急劇放大,東印度公司大賺特賺。這充分說明了一種商品只有價格足夠親民,進而成為大宗消費品,這市場才能做得大。

    多利亞、裡維拉等人都是做老了生意的行家了,對這其中的彎彎繞自然十分清楚,同時也認為蔗糖很顯然就是下一個香料,前途遠大,因此決心追加投資。這裡多說一句,別看熱那*亞非洲公司與三角洲公司是競爭關係,但在如今這麼一個市場形勢及國家環境下,他們之間的合作也是不少的,即既有競爭關係又有合作關係。競爭自不必說,賣蔗糖的時候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逮著對手就往死裡黑,但需要合作的時候,比如聯合在一起與東岸方面進行交涉,爭取在新華夏島一帶獲取更多的好處。

    王魏仔細聆聽了一下他們的要求,最後總結下來發現三點,即:一、繼續以優惠價格租賃土地給兩家公司經營,最好是大塊連成片的土地,東岸人負責這些土地上原住民的清剿及驅逐;二、盡全力保障兩家公司的日常經營,不要求東岸人提供貸款,但食物、藥品、建材、工具、車輛的供應要充足,至少在滿足東岸本地百姓日常生活所需之後,將兩家公司的採購需求放在第一序列,而不是忙著出口到波斯、印度、奧斯曼去;三、供應新式機械設備給兩家公司,以提高他們的生產效率。

    而為了讓東岸人答應這三個條件,多利亞和裡維拉二人也聯合表示,將嚴格遵守東岸共和國的法律,不再違規隱瞞活躍於種植園及運輸隊伍裡的非國民勞務工的工作年限,將會把這方面的資料與東岸官方共享,確保每個非國民勞務工最多只工作七年即可選擇與熱那*亞非洲公司、三角洲公司解除合同。

    毫無疑問,這一點東岸人是比較歡迎的,因為這意味著意大利人在源源不斷地為新華夏島補充人口,同時還順便開發了大片的蠻荒之地,東岸地方政府和海關能收取各類稅收,貝島製糖廠也能通過精煉蔗糖截留更多的利潤,總而言之是一件穩賺不賠的買賣。

    當然了,意大利人做夢也想入股東岸國營企業貝島製糖廠。這家蔗糖精煉企業擁有壟斷經營授權,全島所有蔗糖都必須運往這裡進行精煉,費用由蔗糖擁有著支付,然後由派駐廠裡的海關官員們收完出口關稅,精煉完的蔗糖才能回到業主手裡。

    因為經營權壟斷的關係,貝島製糖廠等於是人為拿走了新華夏島蔗糖產業中很大一部分利潤,包括熱那*亞非洲公司、三角洲公司在內的諸多種植園也只能忍氣吞聲被其薅羊毛,說其是日進斗金一點都不為過,所以人人都想入股,包括意大利人。不過好在他們還有自知之明,知道這種戰略性的企業東岸人是不可能讓外人入股的,因此到最後也沒提出來,顯然是不想自取其辱。

    而意大利人提出的其他三個條件,其實還是一點不過分的,甚至可以說與東岸是共贏關係,因此在稍微思忖片刻後,王魏一口便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並表示會盡快呈文國內,讓相關部門批准。

    聊完了生意,隨後大家又說起來剛剛結束的戰爭,兩個意大利人這時候自然表現得極為唏噓。尤其是熱那*亞家族的保羅,此番被法國人威脅「借道」攻打米蘭公國,最終給出了高達三百萬銀行里拉的好處費,令人痛心,也不知道隔壁的薩伏伊被法國人訛去了多少好處,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托斯卡納公國也在此次戰爭中受到了「驚嚇」,因為他們與西班牙控制的米蘭、帕爾馬等地接壤,因此在法軍出兵攻打意大利北部的傳言愈演愈烈的時候,科西莫公爵也是一日三驚的。在這件事上,熱那*亞人與托斯卡納人倒是頗有共同語言,而也藉著這次機會,王魏也再度提起了之前鄭勇、李晴等人也提起過的意大利北部諸邦國結成同盟的事情。

    而多利亞與裡維拉之前私下裡顯然已經溝通過了,二人代表背後的大佬表示對結成一個互助性質的聯盟非常感興趣,因為這很顯然對大家都有好處。王魏聽他們這麼一說頓時也有些興奮,他甚至以低地地區著名的七省聯盟為例,指出自從荷蘭、澤蘭、烏得勒支、弗裡斯蘭等省份結合在一起後,就有了對抗強大的西班牙人的本錢,意大利諸邦國當以此為例。

    當然他也知道以意大利人的尿性,是不太可能結成七省聯盟那種程度的組織的,充其量也只是一個鬆散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同盟罷了,且內部分歧可能也比荷蘭人大,一有風吹草動就有可能解散。不過,有聯盟總比沒有好,對不?這個聯盟一旦成立,在其中發揮了穿針引線作用的東岸人的影響力必然也會大增,屆時商業好處還不是現成的!因此,他是極力勸說這兩國先做出一個表率,然後慢慢吸收他們認為可靠的、重要的其他邦國加入,慢慢擴大聯盟的實力。

    「法國人這次挑選了盛產蔗糖、菸草和小麥的西西里島下手,焉知下次不會進攻熱那*亞共和國?這個國家別看現在在向低地和德意志地區擴張,但意大利從來也是法國人的擴張重點之一,千萬不可小視。所以,一個穩固的聯盟還是非常重要的,放心,西班牙人不會感到不安的,我會就此與卡洛斯國王進行溝通,這個聯盟對米蘭、帕爾馬、那不勒斯、西西里沒有任何領土上的野心,甚至雙方在共同應對法國人的威脅時還大有合作空間。相信我,這會是一個好主意的,你們可以立刻著手事實,富饒的意大利不能落入法國人的手裡,絕對不可以,否則就沒人治得住路易十四了!」王魏真心實意地說道。這些話基本都是很明白的道理,相信這兩個意大利的精英分子也不會不懂,如今就看他們的決心以及有沒有後續手段了希望不會讓自己空歡喜一場。

    當然王魏也知道,光靠意大利人自己搞出一個規模不大的聯盟,也是很難抵擋住法國人的。要想保住自己的國家和財產,繼續支持西班牙王國對抗法蘭西仍然是不二選擇,不過這兩件事情並不矛盾,意大利人在繼續貸款給西班牙政府的同時,也自己組建聯盟、發展軍備,本來就是可以並行不悖的事情。

    眾人談到最後,熱那*亞共和國的代表保羅‧多利亞請求東岸人幫助出面協調,從奧斯曼帝國及克里米亞汗國進口大量糧食,以補充豐裕公署已經見底的庫存。因為之前西班牙與法國開戰的緣故,素來是熱那*亞人主要糧食來源地的西西里島慘遭法軍蹂躪,糧食生產受到了極大的破壞,熱那*亞共和國不得不緊急從荷蘭人那裡進口俄羅斯黑麥應急,甚至當時還與地中海對岸的摩爾人進行了聯絡,花了一個令人心疼的高價進口了不少小麥,總算把連續兩年的饑荒給勉強應付了過去。

    但經歷了這事,熱那*亞人也意識到,光有一個西西里島糧食基地是不夠的,因為一旦戰爭爆發,很有可能會遭到敵對勢力的封鎖或破壞,進而使得熱那*亞共和國遭受池魚之殃。因此,現在是時候加大對第二個糧食來源地的投資了,這思來想去,還是之前曾經有過一定業務聯繫的克里米亞汗國比較靠譜,這就需要東岸人幫忙了,因為如今誰都知道他們的特使對克里米亞的格萊蘇丹保持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王魏原則上同意了熱那*亞人的請求,並表示將匯報給阿姆斯特丹的高文剛特使知曉。如果高特使並不反對的話,那麼他會正式行文給華夏東岸共和國駐伊斯坦布爾大使馬拉提先生,讓他帶著熱那*亞共和國的代表前往克里米亞汗國首都貝克奇薩萊,與格萊蘇丹面談這些事情值此黑海、第聶伯河一帶局勢萬分緊張的時刻,東岸人總感覺單憑自己一家力有不逮,還是需要諸如熱那*亞、威尼斯之類的地中海老牌勢力摻和進來,才有可能遏制住俄羅斯人南下的野心。8)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9
第七十一章 歐陸風雲(十二)

    黑海一帶現在的局勢確實有些危急!這個危急不僅僅是對奧斯曼帝國、克里米亞汗國而言,對「小羅斯及烏克蘭公爵」、西烏克蘭蓋特曼尤里‧赫梅利尼茨基來說更是如此!

    這個內外交困的男人,最近真的是衰頹到了極點,他用主子奧斯曼蘇丹賞給他的一部分可憐的財物,求爺爺告奶奶,利用他父親已經殘存不多的影響力,好不容易拼湊出了一支哥薩克部隊,然後在部分克里米亞韃靼騎兵的配合下,誓師東征,攻入了第聶伯河左岸,妄圖實現一統烏克蘭的美夢。

    但小赫梅利尼茨基的這種美夢何其可笑也!他的部隊人數不多、他的部隊士氣不高、他的部隊裝具不全、他的部隊情報不明,盟友韃靼人又一心只想著去東烏克蘭劫掠,完全不能指望,因此這種所謂的東征遭到可恥的失敗也很自然了:他的老對手薩莫伊洛維彼時正率軍隨俄羅斯人鎮壓境內的草原民族暴動(值得一提的是,這是烏克蘭哥薩克們第一次真正大規模被沙皇僱傭,成為開疆拓土或鎮壓起義的劊子手),東烏克蘭境內只有他兒子率領的一支偏師,結果是這支人數並不滿萬的偏師,在對小赫梅利尼茨基拼湊出來的部隊時,居然也戰而勝之。而這時狡猾的韃靼騎兵一看形勢不對,也順勢劫掠了一波金銀糧草、男女老幼,然後便先於他們的西烏克蘭「盟友」,南下返回克里米亞汗國境內了,讓小赫梅利尼茨基好不氣惱。

    但令他更氣惱的事情還在後面呢。小薩莫伊洛維野戰獲勝後,火速與俄羅斯駐軍最高指揮官羅莫達諾夫斯基公爵及父親聯繫,獲得二人允許後,帶著一萬多哥薩克渡河西進,攻入了西烏克蘭,然後便是一連番風捲殘雲般的攻勢,不但迭次擊敗了西烏克蘭方面組織起來的人馬,然後還抓捕了大量西烏克蘭百姓,強制其遷移到東烏克蘭定居,這使得很多城鎮淪為廢墟,西烏克蘭本殘破的國土更是雪加霜。

    毫無疑問,奧斯曼人對這種局面是極為惱火的。據說蘇丹穆罕默德四世已經對這個「小羅斯及烏克蘭公爵」失去了耐心,因為正是他的無能,導致奧斯曼帝國不斷往第聶伯河右岸增兵,耗資巨大且終無所獲,只是在那裡與俄羅斯乾耗,已經影響到了其他的戰場烏克蘭方面的焦灼局勢正是之前奧斯曼帝國匆匆與波蘭停戰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這次渡河東征失敗後,穆罕默德蘇丹不得不接受他的新任大維齊卡拉‧穆斯塔法帕夏的意見,繼續往西烏克蘭增兵三萬,使得駐紮他當地的奧斯曼帝國軍隊已經達到了八萬人之多,壓過了羅莫達諾夫斯基公爵率領的俄軍數量。

    但八萬大軍的消耗可不是一個什麼小數目,西烏克蘭殘破,自然提供不了什麼補給品,他們能養活小赫梅利尼茨基手下的哥薩克不錯了,因此這些大軍的消耗還是得靠奧斯曼帝國提供,充其量讓近年來有些小富裕起來的克里米亞汗國貼補一部分罷了,但也不可能太多,因為這個國家的獨立性還是不低的,不像摩爾達維亞、特蘭西瓦尼亞、匈牙利等僕從勢力,大抵與埃及的湖水馬穆魯克類似。

    這裡我們額外提一下奧斯曼帝國新任大維齊、同樣來自科普魯盧家族的卡拉‧穆斯塔法。這位軍事將領出身的宰相,如今頗受蘇丹器重,同時也承受著很大的壓力。蓋因科普魯盧家族走到現在,已經把持奧斯曼帝國朝政二十餘年,得罪的人不知凡幾,這些人有的是敵對政治派別的人物,有的是軍隊系統的大將,有的是教會勢力,當然也有地方的謝赫、巴依老爺們(對清查土地、增加賦稅不滿),總之別看科普魯盧家族目前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般輝煌,但一旦顯露出頹勢,被四方敵人撲來分食殆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卡拉‧穆斯塔法接替的是兄長、同時也是自己大舅哥(卡拉‧穆斯塔法是科普魯盧家族的養子)法希爾‧艾哈邁德的職位。後者之前接替的是老父親科普魯盧的位置,同樣掌權多年,在任期間率軍擊敗了波蘭,迫使波蘭割地進貢,同時收取了西烏克蘭作為僕從國,功績還是不少的,只可惜執政後期嗜酒如命(所以清規戒律從來都是為下層人民準備的,即便身為摩爾人,如果你地位足夠高,喝酒也不是什麼問題,大維齊如是,現代社會私下裡舉辦酒會的沙漠王公們亦如是),身體迅速垮掉了,最後死於多種併發症,也是慘。

    卡拉‧穆斯塔法大維齊任後面臨的局勢較複雜,那是奧斯曼帝國的精力被極大牽扯到了其他方面。他們目前雖然已經和波蘭人簽署了和平協議,這仍然在邊境駐紮著一定規模的軍隊,沒法輕動;其次,持續往西烏克蘭增兵的行為更是成了帝國的一大煩惱,錢糧軍資耗費無數,卻始終無法擺平局勢,還面臨著與俄羅斯爆發全面戰爭的風險;最後,隨著《埃諾和約》各方相繼締約,西方的大敵奧地利王國開始抽出了精力,將更多的力量投放到了匈牙利的爭奪之,這從陸續有風聲指出奧地利人即將把久經戰陣的軍隊從西線萊茵河流域東調能看得出來,這個國家其志非小,近三十年來國力的日漸增強和幾次對奧斯曼邊境戰爭的勝利,都使得他們的自信心極大增強,哈布斯堡王朝再也不是畏奧斯曼人如虎了,甚至已經敢捋一捋虎鬚。

    面對這種情況,卡拉‧穆斯塔法大維齊在權衡利弊後,發現最優選擇還是與俄羅斯人結束衝突,轉而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西線,與奧地利人展開競爭。這個決定並不難做出,只要看一下是巴爾幹半島對奧斯曼重要還是烏克蘭重要知道了:巴爾幹半島約有1500萬人口,佔了奧斯曼帝國一半,生產了海量的糧食及各類物資,是帝國最為精華的部分;與之相,烏克蘭較雞肋了,鼎盛時期也不過才三百餘萬人,現在更是只有二百多萬,且還讓俄羅斯人分去了一半,想要全佔烏克蘭的話更是要面對數以十萬計的俄國大軍,在這個方向投入巨資、花費總兵的話,殊為不值,且還可能會影響到其他方面的投入。如此,奧斯曼帝國層會如何抉擇,也不難判斷了,如今他們也是在等待一個契機,好與俄羅斯人迅速劃定疆界罷了。

    所以,這次小赫梅利尼茨基率部渡河東征,已經是奧斯曼帝國最後一次嘗試統一第聶伯河兩岸的努力了,結果赫梅利尼茨基慘敗而回。再加西烏克蘭境內許多哥薩克首領們向奧斯曼帝國官員抱怨其為人暴躁易怒,動輒當著士兵的面打罵下屬,且為人殘忍,在民間橫徵暴斂,激起了大部分人的反對,因此小赫梅利尼茨基未來的下場,看起來不會很樂觀,搞不好是身首異處的結局。

    作為在奧斯曼帝國耕耘數十年的駐伊斯坦布爾大使馬拉提,對於這個國家的動向始終保持著最密切的關注。早在個月(1680年9月),他還專門抽空去了一次克里米亞半島,與新近登位的大汗穆拉德‧格萊進行了一番長談,最終掌握了許多第一手的消息,都寫成了情況匯報發給阿姆斯特丹的高剛。

    馬拉提最關心的已經不再是貿易問題。奧斯曼帝國如今這個操行,國內通貨匱乏,錢荒日益蔓延,生意起以前下降了很多,除了一些軍品還在進口外,其他都大幅度削減,如前些年在奧斯曼帝國銷售還頗為強勁的染色布已經連續數年大幅度下滑了,再如今年奧斯曼帝國取消了大約五百輛東式重型貨運馬車的單子,連定金都不要了,足以說明這個國家被戰爭拖累到了什麼程度令奧斯曼帝國傷亡了大約四十萬人、持續很多年的克里特島戰爭當是罪魁禍首。

    馬拉提大使現在最關心的,已經升到了奧斯曼帝國的戰略抉擇和國家安全了。他在奧斯曼生活多年,對如今帝國軍隊的戰鬥力變化非常清楚。以帝國核心武力加尼沙裡軍團和斯帕西軍團為例,持續數十年的大規模清洗打散了這支軍隊的魂魄,雖然與東岸的貿易改善了他們的裝備,但敵人的裝備同樣在增強,戰鬥力方面的進步更是不容小覷以當年的拉杜河之戰為轉折點,從那以後奧斯曼帝國軍隊在奧地利人面前已經沒任何優勢了,甚至還略佔下風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馬拉提大使對奧斯曼帝國國內經常有人談論的不要管奧地利人的警告,全面進軍匈牙利的論調十分憂慮,擔心這會演變成事關全局的大戰。

    很明顯,在這樣規模的大會戰,馬拉提擔心奧斯曼帝國會遭受到軍事的重創,進而導致一連串不可測的反應。要知道,他們西部的領土可都是基督徒聚居區呢,與帝國央之間天然存在隔閡感,一旦奧斯曼帝國赫赫武功的假象被戳破,很難相信這些人不會起什麼異心。而真到了那時候,麻煩可大了!

    因此,奧斯曼帝國最好的應對措施,還是鎮之以靜,與奧地利王國在匈牙利做低烈度的爭奪,儘量避免主力會戰,同時著重培養後備人才,重塑軍隊魂魄,而不是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動不動率二十萬軍隊搞大決戰,那是賭博,只要是賭,會有不低的失敗可能當然馬拉提不知道,他對奧斯曼帝國軍隊的戰鬥力判斷十分精準,歷史他們趁著奧地利軍隊主力在西線對抗法國人,因此集結大軍攻入了空虛無的奧地利境內,並幾乎未經任何戰鬥抵達了維也納城下。但是在這座堅城下面,奧斯曼人面對哈布斯堡王朝集結起來的數量居劣勢的二線部隊,竟然沒有任何辦法,且在敵人的不斷反擊下死傷慘重,幾次與敵面對面的野戰也全告失利,極大打擊了部隊的士氣,可見他們戰鬥力的孱弱程度。

    馬拉提深知,東岸與奧斯曼交好多年,但與奧地利王國卻沒什麼特別的交情,且也很難取得人家的信任,因此還是要全力幫助奧斯曼帝國。為此,他準備近期去卡拉‧穆斯塔法大維齊那邊拜訪一下,同時也同時給高剛特使和本土外交部發,請求國內予以配合拜訪穆斯塔法大維齊的目的是勸說奧斯曼人不要輕易發動戰爭,並著重分析下如今帝國內部嚴峻的經濟形勢和軍隊的混亂狀況,如果這也不奏效的話,那麼退而求其次,讓奧斯曼人在這場可能爆發的戰爭見好收,佔了匈牙利收手得了,不要再被國內的主戰派抑或是法國人忽悠(歷史穆斯塔法本打算趁奧軍主力尚未回返時見好收,但法國使者施展三寸不爛之舌,勸說奧斯曼進攻奧地利本土),招致可能會有的大潰敗;此外,馬拉提也要求本土哪怕賒賬也要先提供一部分大炮給土耳其軍隊,並動用一切資源要求克里米亞汗國出動騎兵攻入波蘭境內,減輕奧斯曼帝國的側翼壓力。

    如此雙管齊下,方能為奧斯曼帝國增加幾分勝算,繼續保留這個東岸在白海、黑海的最大橋頭堡,讓東岸共和國的多年經營和大量投資(與蘇伊士運河平行的馬拉軌道及一些港口)不會打了水漂。當然了,最主要的還是為了保住這個有著三千餘萬人口的市場,雖然他們現在鬧錢荒,兩國間的各項貿易萎縮了不少,但焉知未來不能恢復呢?想想也不可能啊!

    /bk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50
第七十二章 北寧(十一)

    「上頭的政策變化真他娘的太快了,有時候比翻書還快。曾幾何時,咱們北寧地區也曾是國家發展的重點之一,可這才過了多久,一切就都變了!國家發展的第一重點變成了潘帕平原,第二重點是河間地區(水利建設投資巨大),我們北寧、南非的義成及其他老工業區,都只能算是第三梯隊,真是作孽啊。」1680年11月11日,北寧河(巴拉那帕內馬河)與巴拉那河交匯處,正在參加一個水利設施落成典禮的北寧地區行署專員劉厚非感慨地說道。

    由水利部、交通部和工商部聯合投資的弘理水庫就建在北寧河河面上,總投資達到了驚人的七萬元之巨,由交建三局和巴蒂諾公司負責承建,主要用於蓄洪防洪,同時也能給旁邊陸續興建起來的一些企業提供動力來源最大的一家企業就是東岸建築材料公司宜民分公司的水泥廠了,用於破碎附近大量盛產的石灰石。

    七萬元的中央投資,在分稅制改革即將全面鋪開之前,對潘帕平原也許不算什麼,可對交通不是很便利的北寧地區來說,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項目了。相信若不是劉厚非百般爭取,去中央部委那邊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的話,也未必能拉得來這筆投資,中央的那幫大佬們現在寧願把錢砸在河間和潘帕這兩塊地方,原因就是這裡農產品生產條件好,氣候也適宜,交通更是便利,是所謂的國家戰略中的核心國土。

    而引來了這筆數萬元的大投資後,劉厚非也明白,北寧地區短時間內大概是不太可能繼續吸引到國家的資金了,一切還是得靠自己。當然這不是說靠自家財政,在分稅制改革還沒鋪開到北寧,地方財政還不夠充裕的當下,這一切都無從談起。最合適的辦法,還是利用社會資金,也就是商人和企業的資金!

    弘理水庫的修建吸引到了一些瞄準北寧河、鐵特河、巴拉那河上游一帶的外來資本,其中既有如建築材料公司這種大鱷,也有不少「小魚小蝦」,多為作坊或小企業,做一些機械加工的活計,看中的就是弘理水庫建成後帶來的豐富、廉價的動力資源。

    「消費是一切生產的最終目的,貿易是使生產和消費得以良好互動的具有創造性的機制。你們這裡要發展,也得基於這個原則,否則一切投資勢必都不能持久。」劉厚非雙手叉腰,看著從水庫上方滾滾洩下的水流,朝跟在自己身後的眾人說道:「畢竟任何資本都是逐利的,中央投資也是。如果不能帶來持續的利潤,讓企業能夠依靠自身造血循環下去的話,那麼即便投再多錢也會陷入投資—繁榮—衰退—蕭條—再投資的怪圈。我們有些官員總喜歡大喊振興哪裡、發展哪裡的口號,彷彿只要一投錢就一定能發展起來一樣,但如果你不考慮當地實際情況,不尊重市場規律,不發揮比較優勢的話,一切都會成空,你們不要學這些人的壞習慣。」

    「或許有人會認為弘理水庫所帶來的這些生產都太低級了,除了一家建築材料廠以外,就是加工食品的企業,利潤也不高,簡直無聊到爆。但我們要正確地認識到,除了食品加工這種門檻極低偏偏社會需求有特別大的行業以外,還有誰會看上我們這裡,一個偏僻遙遠、運輸成本極高的地區。而且,在各地建立食品加工廠,對於增加食品儲備,抑制饑荒也是存在好處的,因為食品加工廠的糧庫也是糧庫,也能儲存糧食,是國家糧庫的重要補充。難道你們都希望,當本地連年歉收,食品供應不足的時候,被那些遠道而來的冷酷地盤算著飢餓的人們口袋裡最後一點餘錢的商人們所支配嗎?」劉厚非用一種教訓的口吻說道。

    他這種話其實是意有所指的,主要是針對一些從發達地區引進來的幹部。這些人多是首都青年幹部專門學校培養的學生,少數是兵團堡的畢業學兵,見多識廣,來到北寧這種落後地區後,一時間沒轉變過來,提出的目標有些不切實際,比如就有人提出利用弘理水庫的天然動力生產農用機械,發展地方經濟,但事實上宜民縣這裡能夠做好對農用機械的維護保養,可以自產部分零件就燒高香了,其他的都有些不太切合實際。

    劉厚非對那些年輕幹部們將目光盯著機械加工、裝備製造行業非常不滿,認為從最最基礎的農業和農產品深加工行業做起來才是靠譜的,其次則是自然資源的開採和加工,如此積累了本錢之後,才有資格涉足更加高精尖的行業。在這一點上,反倒是那些軍轉幹部、農民幹部們比較接地氣,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熟悉地方情況,人生經驗豐富,可能不具備什麼開創性,但做一些比較基礎或簡單的事情,他們還是可以勝任的。

    「是極,是極!劉專員說的極是!」這不,就在劉厚非還在惦記著軍轉幹部和農民幹部的時候,一位穿著厚棉布春衣,額頭上溝壑萬千的農民幹部馬上就拍起了馬屁,只聽他說道:「在我們這種工業基礎非常薄弱,但農業基礎又非常出色的地方,搞農業深加工是天然的選擇。而且這個市場足夠大,足夠撐起非常多的從業人員,這簡直太棒了!你看看,咱們宜民縣農民普遍是坐在低矮的茅草棚子或木屋裡,用木製或陶制的粥碗吃飯,手裡拿著勺子、筷子,嚼吃著乾硬的牛肉或鹹魚,輪流用大啤酒杯喝酒。只有那些稍稍有錢的人,才會用玻璃器皿、瓷器、高級筷子吃飯,但也遠遠比不上東部沿海發達地區。這經濟都這麼蕭條了,造些厲害的機器賣給誰啊?還不如從衣食住行最基本的解決起呢,這樣還更貼近人民生活!」

    話說像食品、餐具、日常小工具之類的商品貿易,一般都是地區性貿易,蓋因長途運輸的話物流成本過高,且亦不便大規模機械化生產,故一般一個地區都會形成一個此類小商品生產基地和貿易市場。像河間地區那種,新集平原一帶形成了很典型的小商品和食品交易市場,主要是餐具、剪子、刀具、香燭、麻繩、醃肉、鹹魚、地方特色食品等一系列的小商品,供居民自用。

    北寧地區目前的日用小商品還是主要靠商人群體自河間地區進口,畢竟交通便利,同時北寧縣也自產一小部分,但數量嚴重不足,遠遠不敷使用。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劉厚非鼓勵宜民縣這邊利用中央投資建立水庫配套的中央動力車間將由工商部、北寧地區行署及宜民縣共同承擔建設費用,然後出租動力軸系給使用企業獲利的有利時機,集中發展食品加工業、日用品製造業等產業,滿足本地需求的同時,也向南邊的新壩等縣進行銷售獲利。待這些產業都發展得差不多並累計了相當的利**後,再想辦法引進更多的技術人才,發展更高等級的產業,這才是王道。

    啊,對了,忘了交代一下宜民縣。這個縣是去年年中時分成立的,是為全國第128個縣級行政單位,下轄宜民鎮(位於後世巴西普魯登特總統城附近)、弘理鄉(位於後世巴西特奧多魯桑帕尤小鎮附近,弘理水庫位於其西南方靠近巴拉那河處)、咸康鄉(位於後世圖龐小城附近)、盛吉鄉(位於後世埃皮塔西奧總統城附近)、上園鄉(位於後世耶佩小鎮附近),一共五個定居點,大概安置了萬把人的樣子,其中甚至還有不少被劉厚非特別「撿」來的烏克蘭、波蘭手工業者。

    與宜民縣一同成立的,還有全國第129個縣級行政單位熊岳縣和第130個縣級行政單位襄平縣。其中前者縣下轄熊岳鎮(位於後世馬林加城附近)、隆德鄉(位於後世巴拉納瓦伊小城附近)、大鼓鄉(位於後世隆德里納小城附近)、沮陽鄉(位於後世北帕拉伊蘇小鎮附近,伊瓦伊河也被改名為沮河)和牧牛鄉(位於後世阿普卡拉納小城附近),一共五個定居點,同樣安置了差不多一萬人的樣子。

    後者則下轄襄平鎮(位於後世特萊馬庫博爾巴小鎮附近)、延津鄉(位於後世伊巴伊蒂小鎮附近)、倉岩鄉(位於後世科內利烏‧普羅科皮烏小鎮附近)、蓋牟鄉(位於後世卡斯特魯小鎮附近),一共四個定居點,安置了差不多八千餘人的樣子。

    宜民、熊岳、襄平三縣的設立,是在國家決定大力開發潘帕平原的大背景下,殊為不容易。當然這也是在中央的計畫之內的,畢竟重點開發潘帕平原,並不意味著其他地方一點不動了,不投入人員、資金和技術了,只不過力度降低罷了,有還是有的。而且如果你的地方主官夠強力、人脈夠多的話,也未必就不能發展得好了,比如北寧的劉厚非劉大專員不就拉來了這麼個大項目麼?很多時候上位者的威望是怎麼來的,其實很簡單,就是這麼來的!

    劉厚非已經在北寧地區專員的位置上幹了好幾年了,而且也已經坐穩了這個位置,各類政務玩起來非常得心應手。不過,在工作之餘,他其實也有些羨慕之前離開的陸小峰等人的,覺得這些人外放到海外殖民地去比自己在這個位置上磨蹭要好多了,更容易露臉,也更容易創出政績。要知道,現在中央對於官員的海外殖民地工作履歷越來越重視,沒有到任何一個海外殖民地擔任過主官的話,進入執委會就要困難許多,更別提擔任排名靠前的幾位執委甚至當上國家主席了。

    所以,他現在對於積極走出去也是很期待的,也一直在為此努力,當然這首先需要他做好北寧地區的本職工作,將這個位於巴西高原南端的肥沃土地開發出來、發展起來,證明自己的能力,然後才能談其他的東西。

    「雖然現在國家發展的重點不在我們這邊,不過分到這裡的人也是不少,畢竟現在全國也已經有四五百萬人口了。說起來你們宜民縣這次可是沾了不少光呢,分到了不少國內出生的二代、三代技術人才,作為弘理水庫及後續設施的配套技術人才,你們可要用好了。」劉厚非重重地叮囑道。

    話說截止1680年年中,華夏東岸共和國全國的總人口數量據估算已經達到了459.03萬人的歷史高位,其中出生在東岸本土的國民約為242.22萬人,佔比52.8%;明人移民佔比連續九年下降,目前維持在33.6%的樣子;非國民的總數繼續緩慢上升,目前已經逼近了37.7萬人的樣子,其中最大的一部分仍然是白人非國民,佔比達到了65%左右。

    459萬的國民數量,在舊大陸強國中屈居於英格蘭之下,穩穩超過瑞典、聯合省,真的不能說是一個小國了。而且東岸食品豐富,疾病雖然多發(蠻荒之地太多),但醫療衛生搞得還算不錯,因此每年出生的人口都不是什麼小數目了,已經穩穩可以進行自循環。而每年新增的巨量人口,除了較少一部分仍然居留在出生地之外,絕大部分會被國家政策調控、驅使,前往各處,大頭可能去了潘帕平原這種好地方,但前往北方巴西高原的每年卻也有三萬人上下,這些人裡面接受過初級教育的比例可不低,基本都是地方開發的主力。

    尤其是這次宜民縣,安排的基本都是能夠讀書識字的,有些人甚至還是初中畢業,確實算是高質量的移民了,難怪劉厚非剛才這麼說。

    「不要讓我失望,明天我就要返回北寧與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的高層會面,希望你們能夠在我下次回來之前將一切事情都籌辦好。」劉厚非最後又朝宜民縣的官員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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