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33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08
第一百四十三章 僵持與等待(一)

    隆隆的炮聲剛剛停息。

    毛家口要塞城外,輔兵張小毛行走在滿是泥濘的土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著。清軍剛剛退去沒多久,如今四野裡沒有一個人影,入耳的除了呼呼的風聲之外,就只有一些傷者微弱的呻吟聲了。很顯然,這些傷者都是清軍士卒,因為退得匆忙,清軍連自家陣亡弟兄的屍體都未及帶走,更別提這些傷員了。

    等待這些清軍傷兵的命運,其實已經注定了,那就是被打掃戰場的順軍輔兵補上一刀,將人頭取下作為計功的依據。當然或許輕傷員可以活命,因為他們還有價值,但這些人又能有幾個呢,很少罷了。

    戰場上有些泥濘,這半是因為天氣原因,半是人為。說天氣原因,其實很好理解,近些時日普降大雪,地面積雪化凍後,便到處都是泥濘。而說是人為因素呢,主要是因為即便在天氣乾燥的日子裡,毛江口寨方面也會時不時地想辦法往前面放一點水淹一下,讓地面更加鬆軟泥濘,不利於大軍行動,當然這種行為並不常見,想要完成也不容易。

    這會已經是傍晚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泥濘的地面也開始慢慢凍結。張小毛加快了動作,接連給兩個還在喘氣的清軍傷兵補了刀,然後指揮聽自己命令的幾個壯丁將屍體都歸攏到一塊裝車,打算一會都拉到遠一點的地方集中焚化。

    雖然如今氣候較為寒冷,但屍體若不盡快處理的話,照樣很容易產生一系列的問題,比如疫病等等。清、順兩軍這些年在湖北拉鋸作戰,處理屍體一般是挖萬人坑掩埋或直接燒掉了事,就如毛家口寨順軍前營的官兵們所做的那樣。

    是的,張小毛等人隸屬於順軍前營、都指揮使黨金堂(黨守素之子)麾下一部,鎮守毛家口要塞。這座要塞就位於湖北監利縣的毛市鎮,在長江北岸,是一座磚木混合結構的堡壘。其規模不大,大概只能駐紮個兩千餘兵的樣子,但地理位置較為關鍵,被長江、夏水、洪湖等水系包圍,境內河溪縱橫,不利清軍鐵騎驅馳,且水運交通較為發達,利於與外界交換人員、物資和錢糧,故很早就被順軍佔據並修建起了堡壘,安裝起了大炮,派駐起了人馬。

    而且,或許是因為清軍水師被東岸打殘的緣故,在這湖北、江西一帶,順軍經過幾十年潛心經營,發展起了一支規模中等的長江內河水師,總編制大概有三萬餘人的樣子。順國的水師艦船仍以中國傳統船型為主,只有極少數船隻吸收了西洋及東岸船隻的特點,進行了一定的改良,但這類船隻整體數目較少,因為其未必就適合中國氣候及江河特點。

    但無論如何,即便這支順國水師無論從規模還是質量上來說都比不上歷代割據南方的政權轄下水師,但在湖北、江西一帶壓制清國、控扼大江、縱橫河湖,卻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因為清國的水師連歷代北朝政權都遠遠比不上,這還能說什麼呢?

    而也正是這支佔據優勢的水師的存在,使得順國可以在長江北岸保留了相當數量的據點,作為其大江防線的有力補充,如郝**、毛家口、白螺磯、黃蓬山、新灘鎮等等。這些據點,少的駐兵兩三千人,多的則有六七千人,城高池深,異常堅固。且型制也是由東岸工程師設計或仿造東岸設計的要塞,帶一點棱堡的特點,牆面有折線,凸出部也很多,敵人進攻的話會很尷尬地發現側背也要承受火力在這一點上,清軍已經領教多次了非常利於防守。所以,你別看一個堡壘才數千兵丁,但如果箭矢、彈藥、糧食及其他軍資儲備充足的話,一般來說很難正面攻破。

    不信?看看這麼多年來清、順兩國在湖北前線的實際戰況吧!以黃州府的武家穴鎮為例,一開始被順軍前營佔據,駐兵兩千餘人。後來襄陽答應方面調集黃州、德安及鄰近的安慶、廬州總計四府兵馬圍攻,前後歷時一年,折損兵馬愈一萬五千人,這才堪堪打了下來。而且,這還只是人員方面的損失,火炮、槍械、攻城器具及其他方面的損失,還不知道有多少呢。因此,在攻下了這裡後,清軍也知道了厲害,因此也學順國方面的戰術,以堡壘對堡壘、以堅城克堅城,然後搞得湖北前線一帶堡寨林立,寸步難行。更別提,河流、湖泊、沼澤隨處可見,更不利大規模的軍隊集結、調動和作戰,相信若不是要給順國方面一定壓力並牽制其部分人馬的話,清國也不會試圖在湖北進攻順軍控制區。

    當然清軍即便進攻順軍控制區,直接強攻堡壘的也是少數。他們做得最多的,還是通過圍點打援的方式,試圖消滅援救這些堡壘的順軍,順便打擊一下其交通運輸線,擄掠一下地方,像毛家口寨這邊直接幹上來的真的比較少,因為這實在不夠聰明。

    因此,在看到一萬多清軍攻打毛家口要塞的時候,輔兵張小毛還是比較吃驚的,相信城堡的指揮使大人也是較為吃驚的:雖然因為地面泥濘的緣故,火炮的威力要打不少折扣,但光憑城內的大量弓弩、火槍,就足以讓你吃不小虧了吧,居然還來進攻,也不知道是哪個腦子有恙的人在指揮。不過在想到有時候順國方面也會組織水陸大軍圍攻清軍駐守的堡壘時,張小毛也就有些無語,覺得腦子有恙的指揮官看來不獨韃子那邊有,自己這頭的前營、中營、後營裡面也有不少將軍是這樣啊。

    「王九,你說你還住著這兒做什麼呢?不如過江去投奔親戚,說不定還能分個地。你看,鎮裡現在也沒多少人了吧?三天兩頭打仗的,任誰也安定不下來呢。」張小毛一邊麻利地在屍體身上搜搜撿撿的,一邊朝跟在身後的一名民夫說道。

    這個名叫王九的輔兵其實就是附近村裡的民夫,因為戰爭而被徵集過來的。其實你不用奇怪,歷史上兩軍拉鋸區說是打成一片白地,但那不是真的寸草不生,還是有一些居民生活著的,雖然日子過得很艱難,但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當地堅持著。更別說,像毛家口這樣土地肥沃、氣候適宜的地方了。清軍來的時候,全家老小往船上一跑,然後直接走遠了,等戰爭結束後再度返回,日子也就這樣艱難地維持了下來,眼前這個王九便是如此。

    「祖宗墳廬都在這裡呢,不忍輕去。」年輕時候也去外面闖蕩過的王九歎了聲氣,悶聲悶氣地說道:「再說,這走又能走哪去呢?我兩個兒子都在都指揮使(黨金堂)手下扛槍吃飯,我一個糟老頭子去江南也沒啥意思,不如在這賴活著了。」

    張小毛聽了也嘆氣。他是南邊監利縣裡面的人,原本跟著一茶葉商人扛活,無奈監利縣直面清軍兵鋒,經商形勢並不好,商人掙不到錢,乾脆渡江南去到岳州城(巴陵縣)去發展了。張小毛生計無著,於是一不做二不休,跑到縣裡應徵當了大頭兵,然後被調動了毛家口寨這邊,至今已經一年了。

    這一年時間內,毛家口寨總體並不太平。許是因為左營入川大殺四方的緣故,清軍襄陽大營在湖北前線發起了一連串的攻勢(江西一帶也有策應攻勢),吸引了包括前營、中營在內的大量人馬。

    清軍的這種攻勢,雖然斷斷續續的,但一打就是兩年多,也是讓人感到驚異。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想看到湖北的大量軍隊被輕輕鬆鬆西調,然後加入到四川的戰局中去吧,所以一直努力進行著牽製作戰。不過現在這種牽制性的作戰看起來也要到頭了,一是因為四川戰局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形勢大為明朗,清軍龜縮川北一帶,敗局已定,沒必要再在第二戰場死命支援了;第二呢,長期在湖北一線進攻,雖然打幾個月歇幾個月的,但總體來看消耗也很大,無論是兵員、糧食還是物資,都不是一個小數目,急需休整和補充。

    因此,綜合以上兩個因素,清廷估計很快就會停止這種無意義的且對雙方都是消耗巨大的攻勢了。接下來,如果他們有心的話,應該會想辦法在江西一帶尋求突破,畢竟那邊沒有連綿不絕的堡壘,攻起來會更順手一些當然張小毛並不清楚的是,東岸人的南方開拓隊政府早就與清國簽署和平協議,雙方已經正式劃完了界,且開始了互市貿易,清國杭州大營方面可就能抽出相當軍隊支援南京大營,使其有更多的軍隊西進,屯駐到清國江南省與順國江西省的邊界地帶,伺機發起攻擊。

    「留著就繼續留著吧,估計苦日子也快過去了,接下來應該會有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和平期吧。」幹了一會之後,張小毛也累了,於是找了個相對幹爽的地方坐了下來,喘著氣說道:「前陣子在寨裡吃飯,我有幸見到了指揮使大人,依稀聽他提到,說韃子那邊在北方的麻煩可也不少呢。我當時在給指揮使大人殺羊,離得有些遠,沒聽得很清楚,總之意思就是清國西北一帶有邊患,壓力很大,不得不在咱們這片停戰。嗯,指揮使大人也是聽都指揮使大人說的,他也沒個准,但我琢磨著這不像是假的。所以,王九啊,再熬一陣子啊,苦日子就都過去了哇。」

    「那樣最好不過了。」王九依舊在地上忙活著。他剛才在一具屍體身上找到了半串銅錢,張小毛示意他悄悄收起來,因此這會積極性比較高,一點也不嫌累地將一具號衣被扒下來的清軍屍體疊上了大車清軍號衣雖然沒什麼大用,順國控制區內無法公然穿著,但拿回去拆開來用作他途,或者給破損的衣被縫縫補補什麼的,還是可以的,因此按照慣例都是要扒下來的,清軍屍體基本都是赤條條地被焚燒。

    「張頭,其實你說得沒錯,我覺得是真的。」又忙活了一陣後,王九也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只聽他說道:「最近好多人都說,那些打仗打得最凶的陝西崽子們不見了,或者即便見到也少多了。我想啊,韃子的陝甘綠營一貫能打能拼,勇悍無比,咱們這邊野戰遇上總是很吃力。這些人,總不是全被消滅了吧?應該也沒人能做到這事吧?所以,這些人應該是被調走了!以前我覺著他們是去了川中了,可現在聽張頭你這麼一說,我反倒是覺著他們都回了陝西老家了,防備那什麼邊患吧?」

    其實正如張小毛、王九二人所說,最近半年來清軍確實在藉著作戰的機會,頻繁調整前線的兵力配備和佈置,並分批次將大量能征善戰的陝甘綠營調回了西北,防備蒙古人可能帶來的騷擾。要知道,隨著噶爾丹消化南疆和衛拉特蒙古諸部的動作越來越快,現在他能抽出來東進的兵馬也越來越多。

    根據清廷自己的統計,最近三年以來,噶爾丹及其僕從軍已經五次侵入河西走廊一帶,雖然都被嚴陣以待的清軍逼退,雙方也沒有發生什麼交火,但事態已經無疑已經較為嚴重了,由不得北京的康熙皇帝不重視。

    更何況,噶爾丹這廝在蒙古草原上的滲透才更令他們頭疼呢,因為這有動搖其「滿蒙一體」的立國根基的危險。因此,出於種種考慮,滿清朝廷還是決定,要盡快從軍事和政治兩方面著手,消滅噶爾丹的威脅。

    而要做到這一點,大量的兵馬使必不可少的!要知道在茫茫大漠之上,往往上百里渺無人煙,想要堵住噶爾丹的精騎,你就得動員是他數量好幾倍的步騎來圍剿(歷史上就是如此),否則怕是圍不住他的騎兵。而從這一點來考慮的話,暫停在南方的攻勢,抽調人馬北上應對衛拉特蒙古的威脅,似乎就成了清廷必然的選擇。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08
第一百四十四章 僵持與等待(二)

    1684年早春三月的成都,已經有了些許暖意。 大順國四川節度使幕府某處戒備森嚴的偏殿內,節度掌書記劉正在審閱一些件。

    他現在是恩主劉忠貴最為倚重的官,是整個幕府傳下達及對外交涉的主要操作者,能力自然不用贅述,這從他官職的要求能看得出來:「書記之任亦難矣!元戎整齊三軍之士,統理所部之甿,以鎮守邦國,贊天子施教化,而又外與賓客四鄰交,其朝覲、聘問、慰薦、祭祀、祈祝之,與所部之政,三軍之號令升黜,凡辭之事,皆出書記。非閎辨通敏兼人之才,莫宜居之。」

    也是說,大半個四川的軍務、教、外交、朝覲、人事、祭祀等方方面面政策、號令所出的公,都是由他來寫的。這不但要求他辭練達,同時也要求他劉某人能夠正確理解幕府最高長官即四川節度使劉忠貴的意思,毫無疑問,這是劉忠貴核心圈子的官,同時也是他最為倚重的心腹之一。

    而在說到這一點的時候,不能不提一下如今劉忠貴幕府(即原大順左營)的特殊地位,即他們在軍權、財權、人事權有極大的自主性。按照長沙朝廷的說法,四川幕府是:「……奏請專才佐幕,員額依制。數內有遷轉停罷者,或須更替,任憑奏來。如辟用他官,不奏亦得。」

    從這裡可以看出,劉忠貴想要任命什麼官員,只需事後向朝廷報備是了,無需事先獲得批准。雖然這些官員的數量都有嚴格的規定,且外交權仍屬於朝廷,但說真的已經有了不得的獨立性了,這既是歷史五營軍制遺留下來的濫觴,同時也有左營奮勇拚殺,出兵入川獨自好吧,這點有些誇張,但也差不了太多打下一片天地的緣故,屬於功,不得不重賞,故有獨自開幕的特權。

    與劉忠貴相,原本同樣獨自打下江西的前江西節度使郭升,沒這種好運氣了。出身營的他受李過節制頗深,人員調動、錢糧發放、軍隊整編等方方面面,都有長沙方面的參與,因此他的獨立性遠遠不如劉忠貴。這無關其他,只和出身及掌握的資源有關,誰讓你的父親不是李自成時代的元老李自成率二十萬兵馬經山西攻北京時,劉芳亮獨自率一支十萬人的偏師繞道河南北進,堵死崇禎君臣南下的道路,可謂是老資格軍將了,一開始獨掌一營你也沒有立下潑天大功呢?

    所以,郭升至死都沒有得到開幕建府的特權,江西的很多權力都被長沙朝廷掌控著,特別是後期軍隊整編之後更是如此了。當然郭升本人也沒有什麼割據的心思,對李過也很是恭順,故在江西表面權勢很大,與長沙方面將一處所謂「君臣相得」的大戲保持到了他的人生終點。而郭升如此,繼承他節度使大位的族侄,同時也是他心腹部將的郭世安,權力更不如他了,只會更小。如今郭世安也六七十歲的人了,以這個年代的人均壽命,相信並不會活得太久,等他一去,怕是江西節度使這個職務也可以撤銷了,或者僅僅是變成給重臣加銜的美官,不再具有實際意義。

    理解了這一點,可以更清楚地知道,劉忠貴有如今這個局面,到底是有多麼不容易了!坐擁半省之地,麾下精兵猛將雲集,獨自開幕建府,威福自用,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至少,如今大順軍仍保有一定獨立性的右營袁保所部、商洛山賀道寧所部是非常羨慕的,並且隱隱以之為榜樣,摩拳擦掌想要打出一番天地來,然後也開個幕府、弄個節帥噹噹,那是何等地逍遙自在,且還名正言順,多好!

    不過以如今的順、清局勢來看,要做到這一點怕是非常困難了。袁保的右營(由其父袁宗第傳下來)被困在湖北前線,如龍游淺水,動彈不得,每日裡都要和清軍互相消耗,雖然補給還算充足,但多年征戰下來的老兄弟死傷不少,總不是什麼好事。但這事袁保還沒法說什麼,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誰讓你頂在前線且周圍又沒有可以發展的土地呢?舉目四望,周圍除了清軍堡壘還是清軍堡壘,無法如左營抓住吳三桂老賊病倒的良機悍然入川,這是時運不濟了,怪不得誰。

    而從父親賀珍手裡繼承基業的賀道寧呢,之袁保怕還有有些不堪。因為其父賀珍曾有過短暫投降清軍的黑歷史,且很多時候鎮守西北,因此與長沙朝廷治下頗為不熟。後來李自成出奔湖廣,賀珍父子也殺了清廷監軍,毅然南下歸建,總算加入了大順這個體系。只不過限於種種原因,他們始終融入不到李過的核心圈子內,再加一直駐守商洛山騷擾陝西清軍,故與長沙方面聯繫也不是很緊密,雖然一直以來都接受朝廷號令,且補給也多是湖南方面輸送,但那股若即若離之感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現在的賀道寧,侷促在商洛山,地盤狹小、貧瘠,日常所需大部仰賴外界。以前還有左營接濟一些錢物,現在左營入了川,鄖陽府大部被長沙朝廷收回,他們更是完全依賴長沙朝廷了,因此最終被徹底控制、收服也是可以預期的事情,更別提自成一體,搞獨立王國的事情了,根本不可能的。

    因此,搞來搞去,大順體系內現在的山頭是有慢慢消融的趨勢的。這樣一來,佔據四川精華地帶並獨自開幕建府的左營較扎眼了,等於是大部分壓力都要由他們來承擔。在這一點,作為劉忠貴幕府節度掌書記的劉早已經感受到了,樹大招風啊!

    劉審閱完了一部分書,領會了其一些意思,然後便將其歸置到一邊,打算一會交由小吏整理歸檔。而他本人,則讓一位廝僕給泡了一壺咖啡,打算嘗嘗這種東岸朋友贈送的新事物,聽說蠻好喝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而趁著下人去泡咖啡的間隙,劉則靠在了椅背,微眯著雙眼,思考起了午在節帥劉忠貴那裡聽來的消息,那是南明小朝廷的李定國已經從川南退兵,原因不可知,據悉大概是與孫可望在一些事務看法不同,矛盾加深,因此氣病了。劉認為這其實是非常有可能的,蓋因李定國現在歲數也不少了,過了六十了,年輕時臥冰吃雪的,身體損耗很大。後來又奔波不定,南征北戰,勞心勞力,這身體暗疾肯定不少,不知道這次病倒後還能不能起來。而如果不能起來的話,那麼倒是可以說服節帥派一支兵馬南下,收復南部一些被李定國趁亂侵佔的州縣,雖然其實從吳三桂治下佔領的,並未與大順正面敵對。

    這支兵馬,貴精不貴多,只需五千人足矣。畢竟在李定國精銳主力撤走後,那些鎮守地方的二線部隊,應該不成氣候,可一一平定。不過也有人認為,此舉可能會與南明交惡,要劉忠貴謹慎從事,不要搞得腹背受敵。他們覺得,與其出兵征討西營那些已經注定成不了氣候的人馬,不如好好清理一下轄區內的很多土司頭人們。

    這些地頭蛇們,趁著四川局勢大變的時候,紛紛起兵造了吳三桂的反,很是奪佔了一些地盤。後來隨著四川大戰結束,局勢日益明朗,這些人又悄悄退了回去,但不聽號令卻已是不爭的事實,這叫劉忠貴如何能忍得?更何況,其很多土司頭人與清廷不清不楚,當初雙方十多萬大軍在川大戰的時候,很多人甚至站到了清軍一邊,這難道不得秋後算賬嗎?

    再者,最近長沙方面也傳了一些指令過來,要求四川鎮派兵東進,協助湖南的後營兵馬清剿境內土司勢力,以解放人口。畢竟,現在眼看著湖北前線的戰事有一搭沒一搭的,偃旗息鼓的意味非常濃厚,也是時候騰出手來清理境內的獨立王國了。

    劉認為這事其實也挺重要的。這些土司頭人,有的還算好,態度相對恭敬,也願意和外界保持良好關係;有的則十分封閉、保守和不友善,偏偏還佔據著一些通往貴州、四川的陸地交通要道,動輒搶劫、打殺商旅,十分可惡。而無論是友善的還是不友善的土司,毫無疑問其手頭都掌握著大量的人力和資源,卻又不能好好納入朝廷的管治之,相反還要浪費諸多的管理成本,簡直是豈有此理。

    以前沒空料理他們也罷了,這次李來亨打算抽出部分人馬對境內的土司勢力進行清剿,打通商路,促進商業,增加朝廷國庫收入,那麼打算徹徹底底搞一番。因此,長沙方面也行了成都的劉忠貴幕府,要求其派出部分兵馬派出多少沒有一定之規,但總不至於少於萬人,否則是藐視朝廷,這還想不想好好過日子了協助長沙朝廷的清剿行動。為此,原本賴在重慶府沒走的營老將張能也已經率部眾東進,率先開始了清理土司勢力的戰爭,算是表明了朝廷的誠意了。

    「川西有土司割據,稱王稱霸;川南同樣有土司,且還有西營的人馬;川東與貴州、湖南交界之處亦有大量土司勢力。這些混賬,當年前朝鼎盛時還算乖順,可一旦原喪亂,征戰不休,這些人又露出了本來面孔,割據一方,稱王稱霸。朝廷統治湖南這麼多年,也一些熟藩較恭謹,但很多事情也得和他們商量著來,簡直恥大辱。」劉暗暗想著:「不過現在韃子朝廷麻煩纏身,國朝形勢大為好轉,卻也是時候徵調大軍清剿他們了。不然的話,那些草頭王們可能還覺得朝廷軟弱可欺呢。」

    劉剛才所說的「韃子麻煩纏身」自然是東岸人設在成都的商站給他們透露的消息。左營多番印證之下,已是信了幾分,因此情緒再度激昂了起來,琢磨著是不是趁著機會再擴大一番地盤。不過劉忠貴在考慮良久之後,最終決定還是以穩定內部局勢為主,等休養生息完畢之後,再大舉北伐,攻拔川北一帶清軍控制的諸多府縣、關隘。

    而既然不北的話,那麼左營或者說四川鎮下一步的戰略抉擇如何,其實很明顯了,那是南下,但這又受限於大順朝廷的整體國策。也是說,劉忠貴派兵南下很簡單,但會不會壞了長沙朝廷的大事,進而引發全局崩壞,卻是需要仔細考量的事情。劉入幕多年,多參與機密,深知其的利害,故他覺得派個數千兵馬趁李定國病退回雲南的有利時機,搞一些摩擦,在川南深知滇北佔一些便宜,是無傷大雅的。

    但如果你盡起大軍南下,與南明爆發一場滅國之戰的話,那麼問題可大了!首先且不論你能不能迅速擊敗西營的那些人馬,單清國方面來說,會眼睜睜看著你這麼做嗎?怎麼可能!難不成你以為,川北、漢一帶的清軍都是死人了不成?人家現在是麻煩纏身不假,但這並不意味著當你帶走大部分精銳人馬去攻打雲南的時候,漢大營的趙良棟無法給你製造足夠的障礙,那種迷之自信左營下可還沒有。

    因此,當北、南下時機都不成熟的時候,整理內政、清剿土司大概成了唯一的選擇了吧。而這,其實也是如今大順朝廷整體戰略局勢的一個縮影,北不能,南下又投鼠忌器,簡直尷尬得不行,看樣子暫時也只能清掃門戶了,然後再趁機小心地試探一波包括東岸人在內的各路勢力對大順可能南下的反應,為將來大規模南征做好準備當然如果感覺到阻力會很大的話,南征之事還是會暫緩執行,沒辦法,大順的戰略形勢太尷尬了,不得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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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08
第一百四十五章 廣東調停(一)

    隨著「咕嚕嚕」的聲音響起,碩大的鐵錨被沉進了海底淤泥之中,「北落師門」號輕巡洋艦穩穩地停泊在了後世榕江入海口附近。

    「改裝了蒸汽動力,這錨繩是不是也該換一下了?」看著水手們還在用力操縱絞輪,這才氣喘吁吁地將沉重的鐵錨放了下去,陸孝忠心裡就想吐槽,吐槽上次幫他們船進行蒸汽化改裝設立的黑水造船廠腦子有恙,居然以缺乏相應設備為由,沒把他們的錨鏈也改為蒸汽化起落,下一次一定要讓他們改了不可。

    而就在陸孝忠上尉吐槽黑水船廠的時候,「北落師門」號及隨後停泊完畢的「天高弋獵」號上已經放下了數艘小艇,帶著數十名水手向岸上划去。岸邊的簡易碼頭上,一位身穿明國武將袍服的中年人已經等候多時了,那是李元胤派來迎接他們的人,蓬州千戶所千戶。

    「啊呀,貴軍的水師總算到了,大公子已令我在此恭候多時了。」見到東岸人的小艇慢慢靠向了岸邊,這位千戶立刻跳上前去,一把接過船上扔過來的纜繩,一邊麻利地將其系在木樁上,一邊笑吟吟地說道。

    而隨著他的動作,原本立在他身後的一群人也轟然散開,紛紛上前抓起纜繩,將這些東岸小艇給拉到了棧橋邊。小艇上裝了不少軍用物資,包括單筒望遠鏡、火炮觀瞄器具、彈藥稱量器具、槍炮維修機械、常見熱帶藥品、優質工兵鏟、鋼製刺刀、牛皮鞍具、軍用水壺等等,種類豐富,數量也不少好吧,數量暫時還看不出太多,但後面船艙裡還多的是足以將李元胤那略顯空曠的軍火庫充實不少了。

    這些物資,有的是遠東三藩自己生產的,有的則是登萊、寧紹等地的東岸軍隊臨時調撥過來的,一股腦兒全給了李元胤,讓他可以武裝自己的軍隊。其實你可別小看了這些物資器械,看似沒有直接的所謂「殺傷性武器」,但在戰場上能起的作用也相當巨大。比如那些望遠鏡可以讓指揮官的視野更寬闊;火炮觀瞄和稱量器具能夠讓炮兵的效率提高數成;沒有槍炮維修器械的話損壞的槍炮也就損壞了,不能緊急修理後再度恢復使用;刺刀、鞍具的作用不多說了,屬於消耗品,什麼時候都不敢說多了;優質工兵鏟、軍用水壺也是不可或缺的,藥品更不必待言,屬於兵馬未動就必須要準備好的東西。

    因此,東岸人用船調來的這些物資,很的是幫了李元胤的大忙了。如果後續物資充足的話,當可以讓他們的戰力平添數成(當然這可能有些誇張),在戰場上對李元皓的兵馬取得優勢,進而穩固住目前的地盤。

    是的,你沒有聽錯!南明惠國公李成棟纏綿病榻多日後,終於在去年(1683年)下半年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蹬腿歸西了。而他死後,親兒子李元皓立刻在一干人等的擁戴下繼承了惠國公的爵位,而李元胤因為「疑懼」,甚至只在治喪儀式上出現了斷斷一天,然後便連夜趕回駐地潮州府,整軍經武,一副準備大戰的樣子。

    不過,最先挑起戰爭的倒不是李元胤,而是繼承了惠國公爵位的李元皓。這廝到底是容不下那個便宜大哥,竟然連潮州府也不想給他,直接集兵三萬,往潮州府攻了過去。

    李元皓如此果決的行動,倒是讓東岸人大大吃了一驚。彼時負責整個華南地區軍務的湯墨羽少校,因為台灣島上發生了一些對東岸人不利的事件而前去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羅爾進行面對面的交涉,故沒能及時得到消息。

    當他結束與荷蘭人的交涉並返回廣州灣時,二李的戰爭已經結束了第一輪:出人意料的是,氣勢洶洶糾集重兵殺過去的李元皓在惠州府作戰不利,竟然丟了不少地盤,讓李元胤的兵鋒深入了惠州府。

    不過李元皓到底是家大業大,掌控著廣州、惠州、南雄、韶州四府的他很快就穩住了陣腳,然後依靠著核心的連州新軍穩紮穩打。等到東岸人囤積好了大量物資、人員,並正式派遣使者到廣州城向其提出嚴正警告的時候,這廝已經完全收復了惠州失地,然後反攻進了潮州府,形勢佔到了上風。

    這個時候,東岸人也不得不做兩手準備了,一面派船給李元胤方面支援戰爭物資幾乎都是平價出售,並且允許他賒購一面開始往海珠島集結人馬,威脅廣州城的安全。面對東岸人如此決絕的動作,李元皓雖然驚怒不已,卻也不得不謹慎對待,為此派出了數撥使者前往海珠島要塞,與東岸人的臨時指揮官會晤。很顯然,他們的這種交涉失敗了,李元皓不願放棄打進潮州府徹底擊垮他便宜大哥的機會,東岸也不允許李元胤敗亡,因此雙方自然不可避免地談崩了。

    隨後,李元皓加強了廣州城的戒備,同時繼續要求前線猛攻猛打,不得鬆懈,爭取盡快解決潮州府。這個時候,已經在澳洲、香山一線休整多時的東岸軍隊,也迅速動員了起來。因為已經與清廷簽署了和平協議,此次很多本屯駐於南方開拓隊的大軍南下,其中最著名的當數首都子弟兵、第一混成營的1400多名官兵了。

    該營營長是大名鼎鼎的藍飛中校,曾與楊亮(此君已調任南非駐屯軍司令)等人一起前往聯合省作戰,經驗豐富。聞訊後第一時間出動,帶著第一混成營、浙江新軍第五騎兵團、台灣陸戰營右翼(兩個連)以及在澳門招募一部分僱傭軍,計有4500餘人,從香山縣出發,只兩天時間,主力部隊便抵達了順德縣。

    第五騎兵團的近千騎兵已經先期解除了順德縣內的李軍兵馬的武裝。這總計三千餘人的李軍士兵對局勢變化懵然不知,再加上多年來東岸人的不間斷滲透,一些軍官也暗通款曲,因此這些人幾乎沒做出什麼有效抵抗便稀里糊塗地被繳了械,然後在軍官的命令下全體回營休整,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繫。

    主力部隊抵達後第一時間接管了順德縣城,然後砸開了縣庫的大門,將其中的糧食充作軍需,然後又拿出部分庫銀在縣城裡徵募了一批夫子和騾馬,隨軍一起出發,幫著運輸物資。東岸人在廣東經營多年,自然不愁沒有人出來帶路,再加上有著銀錢使喚,因此這事一下子就辦成了,大軍解除了後顧之憂。

    兵不血刃拿下順德縣後,藍飛壓根就沒停留,而是一路直撲近在咫尺的佛山鎮。在這裡,他們遇到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抵抗,數千名李軍士兵依託地形、建築進行了反擊,只不過很快就在東岸人的大炮轟擊及米尼步槍的遠距離齊射之後潰不成軍。而潰逃的敵人甚至就連逃走都很難,第五騎兵團這支南方土地上少見的騎兵部隊直接截斷了其退路,然後在一些反戈軍官的策應下,很快就俘獲了其大部,大概有三千餘人的樣子。

    軍事行動如此順利,令擔任總指揮的藍飛中校大為驚異,這讓他重新評估了東岸人在廣東的影響力。在他看來,如此摧枯拉朽的行動,固然有李元皓主力北調,地方空虛的緣故,可一路上帶路黨、反戈官兵如此之多,難道不也說明東岸人在這裡威名赫赫,所到之處沒人興得起抵抗的念頭麼?

    多年經營廣東,如今看來是收到了奇效了!這種基礎,怕不是直接統治了都不會有太大反彈啊!或者即便不直接統治,依然讓代理人統治廣東,但這條件大概是可以進一步談談了,對廣東的控制力度應該也有進一步加強的必要以前可能還有些遮掩,現在大可不必如此,畢竟形勢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哇!

    當然以上只是藍飛中校的錯覺。事實上從香山到佛山如此順利,自然是東岸人多年來重點經營的緣故。不過再往前開往廣州城的話,就不可能再有眼前這種好事了,敵人的抵抗必定會激烈起來。第一混成營雖然驍勇,可畢竟只有一千多人,渾身是鐵能打幾顆釘啊!也許走了天大的狗屎運可以在海珠島商站守備隊的配合下,打進廣州城耍一耍,但守肯定是守不住的,甚至就連抓人口都猶嫌不足,還是趁早別做夢了!

    此番進兵的目的,去年制定的計畫裡就已經寫明了,那就是逼迫李元皓回兵自保,放棄對潮州府的攻略,讓廣東重新恢復和平狀態。說白了,那就是你們兄弟兩個相安無事最好了,不要打打殺殺的給外人佔了便宜。要知道,這次為了摁住順國江西節度使郭世安不令其派兵南下,東岸人也是施加了不小的影響力的,甚至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廣東兄弟鬩牆的大戲,還是趕緊結束得好,不然的話時間一長肯定還要節外生枝。

    1684年3月6日,藍飛中校率領的四千步騎抵達了廣州近郊。這個時候,驚怒交加的李元皓一面派人前往東岸營地交涉,不過語氣卻較為謙卑,大意就是請求東岸息兵之類的;與此同時,這個新任惠國公也緊急從周邊府縣抽調一切可以抽調的人馬,入援廣州城,而尚遠在潮州府與李元胤所部交戰的連州新軍,自然也接到了命令火速回援,前方戰局在短短數月之間再度風雲突變,直讓人有些無所適從。

    而既然李元皓派出了求和的使者,那麼東岸人自然也不會趕盡殺絕,更何況他們也沒能力那麼做。因此,3月7日,負責整個廣州灣事務的湯墨羽少校派人與藍飛協商,暫停進兵,避免進一步的衝突,然後與李元皓談判,提提條件因為第一混成營名義上只接受登萊保安司令的管轄,同時藍飛的軍齡和軍銜都在湯墨羽之上,因此他只能與其商量著來。

    毫無疑問,藍飛中校是不怎麼認可湯墨羽的意見的。他認為,這個時候更應該加大投入,徹底將廣州府給攪個天翻地覆,同時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收買、策反李元皓集團的將官,使得其後方不穩,然後與李元胤裡外夾擊,徹底讓這廣東變了天。甚至於,如果可能的話,東岸人也可以入主廣州城,建立起直接的統治。

    湯墨羽少校雖然對前輩很尊敬,但在這事上還是有些不同意見。他堅持認為,惠國公李氏家族統治廣東四十年,又有著南明臣子的大義名分在,統治基礎還是十分牢固的,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掀翻。因此,入主廣州直接統治的事情,不大可能成功,相反會讓自己陷入一個巨大的泥潭之中,殊為不值,還是通過代理人繼續統治比較划算。

    另外,對於扶持李元胤讓其坐上惠國公的大位,也同樣風險極大。這首先涉及到李元皓、李元胤二人的力量對比,同時也和外界的局勢有關。要知道,根據前陣子收集到來的情報顯示,福建鄭經最近剛往粵、閩交界的漳州府送去了大量錢糧、物資,有發兵進入廣東境內的可能。而如果聯繫到之前其一直在口頭上支持李元胤的情況,保不齊鄭經這廝就會打著支援潮州府的名義,直接殺進去渾水摸魚。而這,無疑是東岸人所無法容忍的,也一直是他們極力避免發生的事情。

    湯墨羽認為,如果全力支持李元胤打回廣州城的話,姑且不說能不能成功,但一場持續時間不短的大亂卻是不可避免的。這不但影響了東岸人的商業利益,同時也會讓外部勢力的干涉風險急劇提升,局勢失控的可能性會非常大。因此,出於種種考慮,湯墨羽少校最終還是決定以穩為主,即調停二李之間的戰事,使得這場內亂盡快消弭於無形,不讓外部勢力有插手進來的機會。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08
第一百四十六章 廣東調停(二)

    「轟!轟!轟!」珠江河面上,「阿穆爾河」級內河淺水炮艦一通亂射,將諸多4磅、8磅炮彈打在了一艘小木船上,然後成功地迫使其停了下來。隨著東岸水兵端著步槍上了船隻,將這艘船連同上面的貨物作為戰利品全數扣留時,船主的臉色已經陷入了一片絕望之中,整個過程活脫脫就像過去幾個月內廣東的局勢一樣。

    是的,廣東地面上爆發的這場由二李爭位好吧,說爭位可能有些不準確,說兼併戰爭可能更準確些而導致的戰爭,在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因為東岸人的暴力介入,目前已經有了消弭於無形的趨勢。

    就在本月(3月)上旬,南明惠國公李元皓正式派出威望素著的老臣、新泰侯郝尚久,來到了海珠島的一座天尊道觀內,與東岸方的湯墨羽少校進行談判。談判的主要內容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要求東岸人從廣州近郊退兵,然後交還被佔領的佛山鎮、順德縣、香山縣等地,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是的,沒錯!什麼都沒有!既沒有要求東岸人賠償損失,也沒有要求東岸人保證什麼,就是簡簡單單要求他們退軍了事,簡直就是弱爆了!

    當然這也和如今雙方所面臨的局勢有關。藍飛中校率領的4500餘名士兵已經抵達廣州近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後勤充足的他們,在規模不大的野戰中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遠超李元皓軍隊射程的火槍和大炮,超高的火力投射密度,再加上起著黑水大馬的千餘騎兵,幾千人規模的情況下,還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們,基本上都能戰而勝之,且傷亡控制在很小的範圍內,可見雙方的實力差距。

    也就是說,除非李元皓調集數萬大軍,層層推進圍剿,不然怕是很難奈何得了這支東岸軍隊。可問題也在這裡,現在的李元皓,從哪裡調集數萬人馬來圍剿這支頂在廣州城腰眼上的東岸軍隊?想來想去,也只有從潮州一帶撤軍了,舍此別無他法。

    而李元皓確實也是這麼做的。雖然城外的那支東岸軍隊與廣州城還隔著河,但難保什麼時候他們就會大舉渡河,騷擾起廣州的核心區域起來。也許這夥人沒有辦法打進廣州城,但在野外四處剽掠的話也是很讓人頭疼的,更影響他李元皓的威望,因此必須盡快予以制止。

    可讓東岸人退兵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藍飛中校這廝也是在本土、南非、歐洲都打過仗的老油子了,對形勢的判斷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再加上裝備和兵種上的優勢,心中根本不認為李元皓手頭那些蝦兵蟹將能將他怎麼的了。也許全火器裝備的連州新軍是個麻煩,但人家不是還沒來得及撤回來麼?所以,這廝現在就坐鎮佛山,一邊將這裡已經規模的冶鐵、鑄炮產業的機器、人員全數搬走(當然是上強制手段了),一邊不斷派出騎兵打探消息,威嚇鄉下的大戶送錢送糧過來,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李元皓也不是沒派人到藍飛軍中要求退兵,但根本沒有任何效果,沒奈何之下只能轉到海珠島這邊,打算讓湯墨羽節制一下藍飛,讓其盡速退走。姑且不說湯墨羽他一個少校如何節制中校,單就他本人的意願來說,也是要等達到目的後才會撤兵的,即李元皓至少要保證與潮州總兵(李成棟病逝前上表昆明朝廷並獲得了批准)李元胤之間的和平,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商業上的條件。不滿足這些的話,他也不會答應現在就撤兵的,這是很明白的事情。

    因此,在郝尚久一過來的時候,他就明確說明了幾個條件:「一、即刻從潮州府退兵,與李元胤修好,雙方再不相攻;二、解散連州新軍內的葡萄牙、英格蘭顧問團,由東岸方面派出經驗豐富的軍官對其進行全面改革、管理;三、將廣州市舶司交給東岸方面管理,東岸人在收取一定的管理費用後,剩餘部分存在台灣銀行的專門賬戶內,以便隨時採購軍械、戰馬等物資裝備新軍;四、租香山縣予東岸方,期限為五十年。」

    這幾個條件,即便郝尚久一把年紀了,早就修煉得喜怒不形於色,也聽得有些吃驚:這東國人哪是來調停的啊,分明是逼宮的啊!如此看來,這位湯站長倒是好大胃口,比那位藍軍門黑多了。

    「退兵之事好說,惠國公本就已打算與潮州總兵罷兵息戰了,相信潮州李總兵也會答應此事,福建鄭氏可一直對潮州虎視眈眈著呢。」郝尚久在沉吟了許久後,才說道:「解散連州新軍顧問團之事,老夫怕是做不了主,得上稟惠國公定奪,但以惠國公對連州新軍的重視程度來看,怕是不太可能,湯站長也不要過於為難惠國公了。」

    「至於廣州市舶司之事……」說到這裡,郝尚久也苦笑了一下,然後道:「貴國海珠島商站立在這裡,這市舶司交不交予你們,區別很大嗎?」

    郝尚久這番話說得其實蠻實在的。大家其實都很清楚,如果東岸人沒有介入這場廣東內戰的話,也許這場戰爭還有得打,不光二李的軍隊在廝殺不休,福建鄭經的人馬應該也會打著援潮的名義殺進來,順國方面會不會出兵韶州則很難說,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東岸人的及時干涉,才險而又險地將一場可能綿延數府、捲入數百萬人的戰爭給消弭於無形之中當然目前來看還得再將躍躍欲試的福建鄭氏給「勸」回去,目前海軍方面和台灣銀行已經在行動了。

    郝尚久後面又提到了連州新軍顧問團的事情,指出這支部隊是李元皓的命根子,也是他能夠坐穩惠國公位置的根本,因此絕不可能將這支部隊交給別人折騰。那些葡萄牙、英格蘭顧問,都是他多年來通過外洋商人想盡辦法僱傭來的,多是有經驗的老兵或軍官,在建立這支新軍的過程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而且,這些人的存在,還是一個與外國商人的紐帶,能夠幫助廣州方面維繫一種對外貿易聯繫,這對於惠國公來說同樣很重要。畢竟,無論是李成棟還是李元皓,都不想讓廣東的對外貿易命脈操於東岸一家之手,尤其是至關重要的外國軍事技術和裝備的引進。

    因此,郝尚久剛才就委婉地點明了,李元皓怕是不可能答應這一條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簡直是太阿倒持之舉:那些英格蘭人、葡萄牙人李元皓能控制、能收服,因為他們可以說是無根之萍,但換成東岸軍官顧問團試試看?

    與這件涉及到原則的事情相比,廣州市舶司的事情倒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說句不中聽的話,當年東岸人設立了海珠島商站,並重新整修了亞娘鞋炮台之後,這珠江入海口一帶基本上就東岸一家說了算了。任何想要前往廣州進行貿易的外洋船隻,基本都要先取得東岸人的許可,這才能夠成行從這些年執行的情況來看,基本也是如此,除了少數經東岸人允許進入廣州進行貿易的英格蘭、葡萄牙或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隻外,廣州港絕大多數的對外貿易都被台灣銀行給把持了,大量經內陸省份運來的茶葉、生絲、錦緞、瓷器及其他特產商品,均被迫在海珠島商站進行交割,大量利益被東岸人奪走,廣州市舶司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也許有些過分,但肯定是大受影響的。

    所以,這次東岸人提出全面接管廣州市舶司的事情,郝尚久也只是略微想了想,絕對問題應該不是很大,對廣東方面影響是有,但絕對沒有到不可接受的程度。大不了,以後再想辦法與外洋商人們商談,將貿易地點定在別的什麼港口就是了。廣東那麼漫長的海岸線,東岸人才幾條船,能封鎖得了所有海岸?吹牛吧!

    最後還有一件事情郝尚久沒有提,那就是有關租借香山縣的事情,他覺得不是很好辦,倒不是因為捨不得,而是顏面上的事情。

    說起這個香山縣呢,其實早就在東岸人的控制之下了。這個縣不但有東岸人的台灣陸戰營租借的一大塊訓練基地,同時也設立了一個物資轉運倉庫、一家部隊醫院和一個小型船舶修理機構,人員亦是不少,早就在東岸人的控制之中了。當地的知縣一直也十分知趣,明白自己只是個橡皮圖章的他非常配合,對於東岸人的各種要求從來沒有拒絕,相當幫忙。

    這次東岸人提出將香山縣整體租借過來五十年,料想在當地應不會有什麼大的反對聲音。唯一的障礙,應該就在惠國公李元皓這邊了,他新近上位,執掌權柄還沒多久呢,竟然就要「割地」,這對於他的威信可不是什麼好事,因此郝尚久剛才就沒有提這個事情。

    不過,此事他不提,湯墨羽卻不打算放過,直接又提醒了他一遍,要對租借香山縣一事給出個明確說法出來。郝尚久拗不過,最後只能無奈地表示,租借一事還需從長計議,或許明面上不可,但香山縣暗地裡一應大小事務,「悉遵東朝之法」。

    湯墨羽對這還是有些不滿,不過也知道這大概是他們的極限了。他開的這四個條件,本來就是漫天要價的,且並不具備一定能讓對方屈服的絕對性優勢。人家李元皓也不是傻子,手底下自然也有能人為他參謀,知道東岸人所求的不過是廣東地方太平,各實力之間互相平衡罷了。真要鬧僵了的話,難道李元皓不會與福建鄭經聯合起來,將事情徹底搞大麼?

    鄭經那頭餓狼,只要許以潮州府這個厚利,肯定會直接背盟,與李元胤廝殺起來的,而這難道就是東岸人想看到的事情嗎?要知道,福建可不像廣東這樣好幹涉,鄭氏集團從前明時代就自成一體,經過鄭成功嘔心瀝血的經營之後,目前海陸軍的規模都相當可觀,且原本令人詬病不已的陸軍戰鬥力也有所改觀(此事尚存疑,因為沒人證實過),東岸人在當地也沒什麼基礎,更談不上有人帶路,因此鄭氏其實並不怎麼畏懼東岸人。而他們一旦決意進軍潮州府,擴大地盤的話,東岸人拿什麼來遏制他們?

    因此,盡快平息局勢,才是東岸人應該做的,而不是提一些非常苛刻的條件讓惠國公一怒之下終止和談,直接與鄭經合作,那樣事情可就複雜化了。

    郝尚久當天下午就返回了廣州城,與李元皓商議去了。而在他走後,湯墨羽少校也沒有停留在海珠島,而是坐船前往了珠江南岸,到佛山鎮的軍營裡找到了藍飛中校,與他進行了一番緊急磋商,內容同樣是有關廣東局勢的。

    藍飛中校這個時候也已經得知了潮州那邊的局勢,知道福建鄭氏對這裡垂涎不已。而之前因為勢單力薄的緣故,潮州總兵李元胤又和鄭經勾勾搭搭的,甚至還暗地裡結了盟。但這鄭氏狼子野心,又豈是好想與的,李元胤與其結盟,無異於與虎謀皮!現在湯墨羽擔心鄭經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把持不住,直接出兵潮州府這還是名正言順的,以幫助盟友的名義將水徹底攪渾。

    藍飛也覺得鄭氏這麼做的理由很充分,故很快就同意了湯墨羽提出的盡快平息廣東局勢,讓鄭氏沒有藉口進兵的意見。當然了,光這一條還不夠保險,還是得派人上門交涉,不然鄭經這種人又焉會放棄嘴邊的肥肉不吃呢?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嘛。而這事,當然就要看海軍和台灣銀行的艦隊給不給力了!對付鄭氏這種海上起家的勢力,還是這些最管用,雖然東岸人在遠東的海軍力量看起來還略有些單薄……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09
第一百四十七章 廣東調停(三)

    1684年3月25日,幾艘隸屬於台灣銀行的船隻突然開進了閩江入海口附近。 正在此巡弋的一艘福建水手戰船「雅克薩」級武裝運輸艦,無蒸汽推進系統版本立刻靠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詢問起了他們的來意。

    雖然面前總計六艘艦船(兩艘「星」級輕巡洋艦、四艘「雅克薩」級武裝運輸艦)讓他們感到有些不安,不過福建水師多年來的底蘊給了他們莫大的信心,堅決前詢問了起來即便經過多年的所謂「正規化建設」,福建水師依然沒有拋棄自己的傳家寶,即數量龐大的小船隊伍。

    這些小船,多是國近海常見的船型,噸位不大,數量眾多,在福建近海的淺水區域如魚得水,是一股非常龐大的力量。明末鄭芝龍將這些或是漁民、或是海商、或是海盜的小船組織起來,一度縱橫南海,罕逢敵手。即便如日天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當時也不願意在福建近海的淺水區域與其作戰(有點類似英荷海戰英國船隻不敢到淺水區域與荷蘭小船作戰一般),可見其實力之強大。

    鄭芝龍憑藉這個龐大的船隊打敗了競爭者劉香,壟斷了南國海的貿易,無論是荷蘭人還是英國人,如果不想徹底得罪鄭氏集團從而導致拿不到貨的話,還是老老實實給他們繳稅較划算。毫無疑問,這種貿易的壟斷反過來又極大滋潤了鄭氏集團,使得其力量更加增強,甚至從海延伸到了陸地,成了福建事實的土霸王。

    福建水師力量第一次受到重挫是鄭芝龍降清。去了北京後的他水師群龍無首,平日裡養起來的海盜、漁民們因為沒人發錢了而散去了很多,再加也有不少人對其降清不滿,因此原本嘯聚一塊的福建水師頓時星散各處,再也不成規模。這從後來其子鄭成功回福建招募舊部能看得出來,前來投奔的人並不多,遠不及當日鼎盛時期的規模。這固然有彼時鄭成功財力不足的原因,同時也有很多人歸隱、散去有關。

    好在鄭成功嘔心瀝血經營多年,再加抗清旗幟給他帶來的光環加成,福建水師的實力又慢慢有所恢復,但與當初也有所不同。其,最大的區別是數量減少了很多,即原本鄭芝龍時期數量龐大、型號雜亂的漁船、貨船什麼的都被剔除出了水師隊伍,鄭氏集團也不再給他們發放賞賜或津貼,軍民分離執行得非常堅決。

    取代這些船隻的,是鄭成功設在馬尾的造船廠仿造的一艘艘專業戰船(看來無論是東西方,專業戰艦和武裝商船的逐漸分離都是大勢所趨)。這些戰船說實話技術並不怎麼先進,但可以看得出來努力吸收了許多西洋帆船的技術特點,噸位也一般,火力馬馬虎虎,但專業戰艦是專業戰艦,不是他老子時期那些亂七八糟的雜號小船可的。唯一的缺點,大概是養船、養兵的費用較高了,畢竟這是正規軍了,平日裡要訓練、要發餉,不像他老子鄭芝龍時期,平日裡除少數核心艦船有餉銀外,大部分小船的水手都是靠捕魚、運貨為生,只有徵召時才會有一些賞賜發下,兩者的維持成本完全不是一回事。

    當然鄭氏也知道自己的造船水平有很大侷限,國風格的船隻船底較平,吃水淺,風範操作不便,不利於深海航行,因此多年來鄭成功及鄭經父子也一直在努力蒐羅西洋技師幫他們造船,並吸收他們的造船思想,這些人部分來自兩家東印度公司,部分來自當年東葡戰爭時期從澳門城流散出來的,水平還算可以,有效提升了鄭氏集團的造船水平。

    此外鄭氏也通過幾次難得的機會,從東岸人那裡進口了多艘「雅克薩」級武裝運輸艦。這款由黑水造船廠設計的經典船型非常適合遠東地區的海況,航速也較快,可以拿來做戰艦,也可以做商船,用途較廣,鄭氏目前已在馬尾造船廠內進行仿製,據說進度還不錯。

    從這裡可以看出,福建水師的力量其實是頗為不弱的,而且還能持續性補充,這很令人警惕了。南方保安司令部曾經根據手頭的信息,仔細評估過福建水師的戰鬥力,最後得出其整體實力可能還高於東岸人的第三艦隊鄂霍茨克海分艦隊,因為其船隻數量眾多,水手數量也是東岸人的十倍以。不過保安司令部的海軍參謀們同樣認為,兩軍若真槍實彈地打起來的話,紙面力量佔優的福建水師應該無法佔據優勢,會在與東岸海軍分艦隊的交鋒遭受巨大損失。

    究其原因,主要還是東岸船隻性能較出色:船隻速度快、火力猛,有蒸汽動力加成,人員訓練水平也較高,船隻適應性也好,打起來的話,只要東岸船隻不陷入福建水師的包圍之,那麼依靠出眾的船隻性能還是能夠打贏海戰的。

    當然雙方還沒有走到兵戎相見的這一步,甚至連這個苗頭都沒有。雙方的最高長官都不是瘋子,鄭經知道東岸人的艦隊可以輕易切斷他們通往日本的貿易航線,南方開拓隊也知道福建水師可以攪亂他們在台灣、廣州灣甚至浙江一帶多年經營出來的貿易體系,雙方都有些投鼠忌器,不敢也不會撕破臉。

    也正是基於這種背景,當東岸人的這幾艘艦船突然出現在閩江外海的時候,這艘巡弋著的福建水師戰艦才會心情平靜地調轉航向,前去攔截、檢查。因為船的福建水手們很清楚,東岸人帶來的不是戰爭,應該是其他什麼事情。不過鑑於閩江入海口的高度敏感性,他們還是客氣地將這幾艘東岸艦船給引到了琅岐嶼附近下錨淀泊,福建水師在這個島建了一座炮台,計有三十餘門火炮,全部是從印度果阿鑄炮廠進口的新式大炮,用來封鎖閩江入海口水道,拱衛首府福州城的安全。

    帶隊的台灣銀行高級經理韓金對此表示理解,安之若素地島休息去了,在臨走前還將一封由台灣銀行總經理邵曙光和海珠島商站站長湯墨羽一同署名的迷信交給了對方,讓其送往福建給延平郡王鄭經過目。

    信裡面的內容沒有多複雜,核心內容只有三條:一、勸誡鄭經不要去趟廣東這潭渾水,趁著還沒出兵懸崖勒馬,收兵回營;二、建議延平郡王加大對台灣島的殖民投入,為此台灣銀行方面可以給予一定的協助,如藥品的供應和衛生防疫知識的傳授等等;三、邀請福建方面加入東岸人即將推出的「南方共同市場」計畫,將福建、廣東兩省納入一個共同市場之,統一對外進行貿易,統一進口商品,以增加議價權,同時也可以讓兩省商品自由流通,繁榮地方經濟。

    這些條件,說實話遞交過去也有投石問路的意思在內。湯墨羽曾經與邵曙光有過交流,覺得第二條應該是相對容易達成的,福建鄭氏對殖民台灣島一直以來都有興趣,但受限於島惡劣的自然環境始終無法獲得多好的成績。而如果東岸人願意為此提供大量藥品並幫助他們建立正確的衛生防疫體系的話,他們應該會不吝於加大對台灣島的殖民投入。至於荷蘭東印度公司可能會產生的不安情緒,誰在乎呢?東岸人與鄭氏兩方聯手,東印度公司難不成還敢為此打一場戰爭不成?

    邀請福建加入所謂的「南方共同市場」,其實是東岸人的投石問路之舉,本也沒寄太大希望對方能答應。蓋因在這個計畫,福建、廣東這個共同市場將有兩個海關負責進出口貿易,即廣州和廈門,其廣州市舶司基本已落在東岸人手裡,廈門市舶司未來將由東岸和福建共同控制,如果再考慮到台灣銀行在對外貿易多年積累的優勢,鄭經怕是不願意搞這個什麼市場,因為這對他好處不大,對東岸人的好處卻很大,他還沒傻到願意為他人做嫁衣。

    至於那個第一條嘛,嘿嘿,完全看鄭氏怎麼選擇了。反正東岸人意思已經送到了,如果你願意及時罷兵的話,那麼我們支持你擴大在台灣島的利益,甚至如果未來你發動對荷蘭人的戰爭佔領全島的話,我們也會提供必要的協助。此外,不摻和潮州府的戰事還有一個好處,那是東岸人可以出售部分軍械或艦隻給福建方面,加強他們的海陸軍實力,當然這是在他們與李元胤正式簽署互不侵犯條約後才會有的好事。

    總之,東岸人為了調停廣東戰事也是拼了。他們不但悍然出動大軍一路打到佛山,與廣州城隔江相望,同時也威逼利誘延平郡王鄭經,讓他不要插手廣東二李的爭位戰爭。當然我們也不能忘了南方開拓隊政府對大順江西節度使郭世安施加的影響力,不然你以為順國不會從贛州出兵,直撲韶州府麼?這都是很難說的事情。

    所以說,東岸人為了這場戰爭付出了太多,如果不能達成目的的話,怕是會很難接受。如今,他們已經搞定了江西方面至少短時間內是搞定了同時也成功動搖了新任惠國公李元皓的戰爭意志,令其意識到如果東岸人願意,可以讓他坐不穩廣州城裡的大位。現在,剩最後一個勸說對象鄭經了!如果他同意放棄進兵潮州府的機會,那麼自然皆大歡喜,東岸人會與他們結成一個更緊密的關係,以共同對荷蘭東印度公司施壓;而如果鄭經不同意,堅持進軍潮州府的話,那麼東岸也別無選擇,只能幫助李元胤加強軍備,與鄭氏打一場防禦作戰。此外,浙南的魯王政權也在東岸人庇護下爽了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做些貢獻了:出個數萬人馬南下攻打鄭經治下的建寧府和福寧府,應該問題不大。

    1684年3月31日,近在咫尺的福州的消息沒傳來,廣州和潮州的消息卻次第傳來了,原來李成棟的兩個兒子惠國公李元皓、潮州總兵李元胤,已經正式罷兵息戰,並在東岸人的見證下火速劃分了各自的實力範圍。李元皓對此有些不爽,但也無可奈何,因為他承受不起腹背受敵的惡劣處境,更何況東岸人許諾給予他的連州新軍一批平價武器作為補償。英格蘭、葡萄牙軍官顧問團也保留了下來,真的不能算多虧了。

    廣州市舶司如願交到了東岸人的手,並且其一應大小機構都搬到了海珠島面,由東岸人管理。李元皓在這裡也爭取到了東岸人的一點讓步,那是海關收入跟他一月一結,現銀交割,不再存在台灣銀行的專用戶頭,他則保證督促境內大小商人都前往廣州進行貿易,雖然這個所謂的保證完全是扯淡。

    香山縣終究沒有明著交到東岸人手裡,因為李元皓還要點臉面。不過,明面不交,私底下卻也差不多了,東岸人已經打算全面接管縣政,並將其與澳門連成一體,兩地人員、商品、貨幣自由流通,這應該對兩地都有好處。

    潮州總兵李元胤在躲過這一劫後,對東岸人異常感激,已經打算讓東岸勢力全面進駐轄區了。潮州的進出口貿易也全部委託給台灣銀行,地方的各種經濟政策的制訂,也將參照東岸顧問的意見,甚至他還應允了一批來自寧紹的官員到潮州府的一些關鍵部門擔任副職和二把手,幫助他的這個小小的獨立王國能夠更快地進行現代化改革,以提高自身的實力。

    毫無疑問,李元胤這是全面投靠了,因為他深知夾在李元皓和鄭經兩頭餓狼之間的潮州府,若是不能找一根很粗的大腿抱一抱的話,怕是很快要被人分食乾淨。而東岸方面對他如此知情識趣也非常讚賞,據悉藍飛校馬要率部進駐潮州,幫助他們打消外人的覬覦,由此可見雙方關係的親密。

    福建方面在潮州府經營多年,消息非常靈通,因此在廣東局面塵埃落定,李元胤火速投靠之後,無論他們願不願意承認,這南下奪取潮州府的事情都已經變得較為棘手了,因為他們要面對李元胤麾下一萬五千名素有戰爭經驗的官兵及聞名天下的藍衣軍的聯手阻擊,勝負實在難料。因此,在1684年4月5日這一天,已經在琅岐嶼等候多時的韓金,終於接到了福州方面特使馮錫范帶來的鄭經手書,一場可能爆發的戰爭此消弭於無形。而這同時也代表著,放棄了南下的鄭氏集團,開始將擴張的重點暫時轉向了台灣島,這無疑也意味著東岸人與荷蘭東印度公司之間的關係,進入到了一個微妙期,特別是在他們同時也一而再再而三在印度西北部擴大影響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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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09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烏島與印度(一)

    「這鬼天氣可真熱啊!」雖然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年了,但海軍尉艾希托仍然不是很能適應這裡炎熱的氣候,雖然這會剛剛才五月份而已。

    跟在他身邊的是一位神情謙卑的印度人,出身地位不高,是一名「昆」(有土地的首陀羅群體的一支),對同樣出身昆的德干高原的小商人之子、著名詩人圖克拉姆非常崇拜,常常在東岸人面前吹噓這個人有多麼厲害,以至於艾希托尉都知道了這個人的詩歌

    「……您做得太好了,神明!圖卡在您的腳下舞蹈打滾。」

    「……我們毗濕奴的僕從蠟更柔軟,卻又足夠堅強將雷電粉碎。死了卻健在,睡了卻警醒,不管如何被索取,我們總是繼續給予。」

    這些詩歌,怎麼說呢,艾希托尉有些「怪」,這可能是化背景不同從而無法理解的原因吧,他總覺得圖克拉姆寫的有些詩歌的內容和立意有些怪,雖然有不少人崇拜著他。不過這又怎麼樣呢?東岸人可不會捧著他慣著他,我管你平時看什麼書、讀什麼詩,現在你得給我好好幹活,不得偷懶!

    話說第烏島如今有著大概五千多印度居民,基本都是拉傑普特人,平日裡以農業種植、飼養牲畜、捕魚以及商業為生。此外還有一些葡萄牙人及印葡人,數量總數在一千多人的樣子,基本都是商人、教士、軍人、水手、貴族或政府官員,佔據著社會層階級,即便婆羅門也在他們的統治之下。

    當然如今這個非常靠近大陸的島嶼又來了一波新的階層。婆羅門們肯定很不喜歡,因為他們頭原本已經壓著一個葡萄牙人了,現在據說來了一個葡萄牙人還要牛的階層這這這,這豈不是要把他們降到第三階層裡去?每每想到這裡,第烏島的那些印度神職人員、大商人、地主們不由得黯然神傷,地位又降低了啊!

    艾希托尉對印度人腦袋裡那怪怪的、根深蒂固的等級觀念沒什麼興趣,不過他也承認這種等級體系分割了印度整個社會,讓各個階層對立,統一不起來,非常有利於外來殖民者的統治。歷史有北方過來的白人,近的有蒙古人、葡萄牙人,現在東岸人也開著大船過來了,印度人的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呢。

    平心而論,葡萄牙人將第烏島這種所謂的熟地與東岸人分享,還是表現出了很大的誠意的。因為這裡已經經歷了一百多年的建設,基礎設施不能說頂好,但也絕對不能算差了,燈塔、炮台、碼頭、貨棧、公路、軍營、醫院、政府各類設施應有盡有,花費了葡萄牙人很多的心血和財力。

    艾希托尉曾經仔細考察過葡萄牙人修建的那些石質炮台、要塞和碼頭,其歷經風雨侵蝕,至今仍然在發揮著作用。他琢磨著,現在本土撥給他們第烏商站的新一筆資金很快要到位奶奶的,這筆資金流程走了快一年了,直讓人望穿秋水在第烏島擁有全權的他打算與葡萄牙人一道,將島那些修建於一百餘年前的各類建築好好清點一下,該拆毀重建的拆毀重建,該修繕的修繕,燈塔、炮台、碼頭等基礎設施需要進行現代化改造的也要提議事日程,總之是對這個雙方共享的島嶼當然東岸人可能將其看做自己獨佔的了進行一番徹底的改造,預計將花費資金六萬元以,這還是在大量僱傭島嶼對面大陸的那些季節性的印度短工的情況下。

    代管第烏島商站的新華夏島方面曾經指示過,如果資金不足,無法修繕房舍、僱傭人員的話,可以將部分貿易利潤截留下來使用,但需做好賬。這個許諾,進一步增強了第烏島商站方面的財力,使得他們有更多的金錢可以做別的事情你還別不相信,第烏島商站經過這幾年的建設、推廣,現在第烏島商站開始逐步發力,通過葡萄牙人的分銷絡,不斷往印度西北部銷售包括武器、軍資、五金製品、車輛、藥品在內的諸多東岸特產商品,然後再從葡萄牙、印度或****商人手裡採買大量馬匹、乾果、香料、鴉片、生絲、寶石、香水、掛毯及其他印度特產,年貿易額去年突破了二十萬元,今年預計會再創新高,增長勢頭十分強勁,讓人喜不自禁。

    印度次大陸並不太平,戰爭不能說頻繁,但也絕對不能算少,因此對武器、軍資的需求量不少。東岸人生產的燧發槍質量好、壽命長、精度高,價格還便宜,最重要的是能穩定供貨,非常受印度人的歡迎,銷量很大。當然也有許多軍資間接流入到了附近的摩爾人國家手,畢竟這些群體印度教的人還要能折騰,三天兩頭打仗很尋常,故生意非常紅火。

    值得一提的是,得益於多年前新華夏島方面向本土的抗議,現在通過該島轉口貿易賣往他處的商品所屬的貿易公司,必須是在新華夏島註冊的。像以往那種在本土某個港口註冊(這意味著稅收、利潤也將落在本土),然後將辦公地址和營業地址都設在新華夏島進行轉口貿易的行為,已經被嚴厲禁止了,說起來是為了撫平新華夏島方面的不滿情緒,不讓人覺得剝削太過嚴重罷了。

    這些主要註冊在新華縣的貿易企業,在將從本土買來的諸多特產商品賣到印度去之後,又基本都把錢花光了,採買了大量新華夏本島、南非及南美本土所需的各類商品,獲利頗豐。毋庸諱言,在如今消費能力越來越大的華夏東岸共和國本土,民眾們對於來自印度的商品的抵抗力一樣很差,每次印度特產展銷會的貨物都會被搶購一空,讓批發商們笑得合不攏嘴,政府從收稅自然也是收到手軟。

    這樣火爆的貿易形勢,自然把很多人的興趣都給勾了起來,故增加往第烏島商站的投資這種事情,無論是在政府層面還是民間層面,自然都是一片贊同之聲了。印度,現在已經成了新華夏島很多商人口的寵兒。

    海軍方面自然很樂意看到印度貿易成為新華夏島經濟的又一高速增長點。這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的母港在新華夏島,自然希望這裡的經濟繁榮發展,人民安定富足;另一方面呢,這印度洋各處的貿易越繁榮、越火爆,他們第二艦隊的重要也日益凸顯了不是?畢竟,沒有了第二艦隊的戰艦給他們保駕護航,這生意如何做得起來?因此,於情於理,未來也是要加強對第二艦隊的投資的,且這事之前已經獲得了本土執委會級聯合參謀本部的批准,新一輪的海軍增資建設計畫有第二艦隊的一份。

    艾希托尉等人目前所在的第烏島商站嚴格來說也是海軍第二艦隊的資產。當然馬要軍政分離,商站本身歸專業人員打理,附屬要塞、燈塔、炮台和港口,則交由海軍方面管理,也是艾希托尉全權負責了。

    這個年紀已經不小的意大利裔早期移民,如今最主要的任務,除了之前所說的修繕堡壘之外,還有的便是以目前手頭掌握著的不到百名來自新華夏島的骨幹老兵、士官,組建起一支規模在一千人下的武裝部隊出來。

    這支部隊的存在其實是非常重要的。首先,東岸人不可能一直靠葡萄牙人來保護,而且他們在第烏島的武裝力量也十分可憐,只有區區三百來人的樣子,且職業士兵還不到三分之一,戰鬥力可想而知。這些人,多半是當年楊亮帶人突襲第烏島時,白刃突擊下僥倖活命的幸運兒,早被嚇破了膽,現在是過一天算一天,整個島嶼的安全交給他們,確實讓人不太放心,故必須要有自己直接掌握的可靠的武裝部隊。

    其次,按照本土高層的計畫,未來是要從葡萄牙人手裡接管整個第烏島什麼?葡萄牙人可能會不願意?不,他們的意見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大不了給個十萬二十萬的補償金好了同時甚至也會根據印度次大陸的形勢變化,看看能不能找機會進入大陸,那樣無論是貿易還是其他什麼方面的收益,大概都會大很多了。

    而說起這事,不能不提一下如今正如日天的莫臥兒王朝皇帝奧朗則布。這個傢伙說實話是非常有個性,也是非常強硬的一個人。想從他的手撬走一塊印度土地,那難度是相當大的。如今在印度擁有土地最多的葡萄牙人,也是趕了個早,在莫臥兒王朝尚未起來之前擊敗當地土邦王公,獲得了不少的土地。而莫臥兒王朝建立後,出於種種因素的考慮,也默認了葡萄牙人對這些土地的佔領,沒有一定要發兵收回。

    因此,在這樣一種背景下,東岸人想要在印度獲得一塊落腳地是非常不容易的,除非他們願意與莫臥兒王朝全面開戰。但那樣是極其愚蠢的,因為即便戰爭打贏了(可能性不大),這生意能不能做下去也是很難說的,因此這非常不可取。

    這樣看來,葡萄牙人拉東岸人到第烏島設立商站,確實是一個極大的人情了,說是直接進入印度市場的敲門磚也不為過。有了第烏島,東岸人在印度有了一個落腳點,其他的大可徐徐圖之。如今別看莫臥兒王朝正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般鼎盛,但多年來持續不斷的戰爭已經耗盡了這個國家的國力。未來一旦出現什麼變故如強勢君主奧朗則布身故等等那麼這個國家之前被壓制的各種矛盾很可能會在短時間內爆發出來,然後造成極大的破壞性。國家為此分崩離析不敢說,但地方的叛亂肯定會此起彼伏,屆時便是東岸人的機會了,當然同時也是所有有心的外國殖民者的機會。

    想想看吧,擁有超過一億人口的印度次大陸,那是多麼巨大的一筆財富啊!有這麼多的人口,哪怕這塊大陸什麼自然資源也沒有實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印度的資源是非常豐富的僅僅是這一億人口所能創造的財富足以讓人頭暈目眩了。從這個角度考慮,第烏島商站的價值更是無可估量了。

    艾希托尉作為第烏島商站及附屬炮台的總負責人,對這些情況也是非常瞭解的。因此,他明白組建一支規模合適的掌握在東岸人自己手裡的部隊的重要性。目前,他已經招收了超過兩百名來自第烏島及對面大陸的拉傑普特人士兵,使得這支名為第烏守備隊的預備役部隊的士兵總人數超過了三百招收的拉傑普特人士兵很多是雨季來臨前被葡萄牙人解僱的前軍人,東岸人將他們招募過來,成了職業士兵,長期發放薪餉,這些人還是非常感激的,雖然葡萄牙人可能會不太開心,但這又有誰在乎呢?

    下一步,艾希托尉打算想辦法弄一些流亡到新華夏島的奧斯曼帝國士兵,員額控制在兩百人左右。剩下的將近五百人的缺額,他打算稟報級,用來自新華夏島諸縣的「良家子」民兵充任,最終湊滿一千人的編制新華夏島民兵的生活條件不錯,未必願意遠渡重洋去印度服役,因此這事最後多半還是弄成各縣輪流強制派役的形式。

    第烏守備隊組建完畢後,還得再招募相當數量的炮兵。葡萄牙人的炮台炮手殘存的數量已不是很多,且不少人技能、水平都很成問題,繼續汰換和補充。這事,也得著落在新華夏島方面。而也只有將部隊和炮台都徹底充實起來了,他們才能應對來自各個方面的威脅,如來自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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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09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烏島與印度(二)

    「現在李澤*民上校是咱們第二艦隊的司令,這可是個強勢人物,來頭也很大。」1684年6月10日,印度洋的西南風才颳起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內,一艘來自新華港的武裝商船就乘風破浪,經層拔島、蒙巴薩、摩加迪沙、吉布提蒙巴薩和摩加迪沙處於葡萄牙人控制之下,東岸人是過去貿易,去層拔島和吉布提則是為了輸送補給品和輪換人員然後進入了阿拉伯海,在例行去阿曼外海威懾了一番,擊沉了兩艘倒霉的小型阿拉伯漁船後,這艘裝備了8門火炮的武裝商船最終在6月初抵達了第烏島。

    這艘船不但給第烏島帶來了各類補給品、商品,同時也有總數約五十名的各方面管理人才、商業人才、外交人才和醫療人才,包括前來從艾希托上尉手裡接管全部民政事務的一位副處級幹部周河生。

    周河生是金融世家出生,父親周大河是本土較早培養的專業金融人才,明國移民出生的他非常聰慧,很快就在東岸及特聘的意大利金融老師的教導下完成了進修,然後進入西北墾殖銀行系統進行了歷練。再後來,小有成績的周大河被調去遠東庫頁島任職,與其一同前去的各行各業人才有不少,其中最出名的應該是如今浙江新軍第二師師長博格丹了吧。

    周河生在遠東出生,是周父最小的兒子,10歲時被送回本土兵團堡進行學習。學成畢業之後先後在拉普拉塔銀行(大眾儲蓄銀行的前身之一)、聯合工業信貸銀行、東岸保險公司都任過職,負責與企業和貿易相關的業務。而在這些金融企業都歷練過一遍後,周河生又被貴人提攜,進入到了專門負責對外貿易結算及貨幣兌換的商業清算銀行,將至關重要的對外貿易方面的事務熟悉了一個遍,對未來發展的影響正面意義非常大。

    如今,果然不出意料!在多方的積極活動之下既有其父親老關係的照拂,同時也有妻子娘家們的出力如今已經三十多歲的周河生打敗了眾多競爭者,登上了第烏島商站站長的寶座。雖然這個站長的權力沒有想像中那麼大,需要與軍事方面的負責任艾希托上尉商量著來,但說實話他本就不通軍務,也沒想著插手這些東西,大家各自負責各自的範圍就行了,頂多就外交及一些用錢的地方進行商量罷了。

    以上這些東西,周河生在來的船上都已經想明白了。剛才在碼頭上說話的就是他,而他說話的對象則是海軍的艾希托上尉,目前第烏島商站的全權負責任好吧,或許他目前還是整個第烏島上七千名各族軍民的最高統治者,因為島上的葡萄牙人目前基本說不上什麼話,好在東岸人也沒找他們麻煩,大家相安無事,東岸人包攬了一切罷了。

    其實周河生的想法與艾希托上尉也沒什麼差別。在來之前的時候,邱海洋邱隊長就已經和他談過了,大意是去了第烏島後,「不要和葡萄牙人太客氣」,大家都已經談好了,第烏島目前說是東、葡雙方共享,其實無論是里斯本的宮廷還是果阿的塔沃拉總督,都已經默認這個面積不大、位置卻非常不錯的島嶼是葡萄牙王國「贈送給華夏東岸共和國的禮物」。周河生與艾希托搭班工作後,只需注意不要隨意迫害葡萄牙人或印葡人,不能隨意剝奪他們的財產和宗教信仰即可。其他的隨意,沒人會太過在乎,葡萄牙人還眼巴巴地等著東岸人與他們組建聯合艦隊呢。

    而說起這個所謂的東、葡聯合艦隊,以前在東岸人剛殖民新華夏島沒多久的時候,其實也是組建過一次的。當時,雙方各出了幾艘戰艦和武裝商船,組成了一支艦隊(指揮由雙方指揮官共同商議),巡航整個新華夏島周邊及莫桑比克海峽,在促進了兩國經貿關係的同時,也很是肅清了一番西南印度洋海岸一帶的秩序,創造了極好的商業環境:當時是也,來自東岸本土、歐洲、印度、阿拉伯的商船絡繹不絕,帶來了大量外洋貨物的同時也買走了兩國大量商品,甚至還促進了葡屬莫桑比克殖民地與東屬新華夏島之間的貿易,大家都深受其惠。

    聯合艦隊的毀滅始於40年代的東葡戰爭。在那場歷時數年、耗資巨大的戰爭中,葡萄牙人的艦隊遭到了沉重打擊,且莫桑比克殖民地也遭到了東岸人的陸上攻擊,損失慘重。而這場戰爭,同時也意味著兩國間的關係跌入低谷,此後多年都沒有得到有效的改善,自然也談不上在莫桑比克海峽一帶重建聯合艦隊了。

    而隨著那場戰爭已經過去了兩代人之久,兩國間過往的仇恨已被淡化,雙邊關係出現了回暖的跡象,貿易也在持續恢復之中。1682年,在之前數年的多次試探並得到了較為積極的回應後,葡萄牙老牌貴族、著名航海家阿爾布克爾克公爵帶領龐大的使團來到東岸,開啟了兩國關係的破冰之旅。

    阿爾布克爾克使團訪東期間,雙方放棄成見,展望未來,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會談,並且在東岸首都簽署了一系列的合作協議。其中,就有包括東岸人進軍印度的一攬子計畫,而設立第烏島商站並重建東、葡聯合艦隊,自然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在前一陣子三大艦隊司令官大調整之後,第二艦隊新官上任的李澤*民上校著手辦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東、葡聯合艦隊了。他首先盤點了一下第二艦隊手裡的家當,同時參考了一下海軍部在未來數年內將要撥給他們的戰艦的型制和數量,最終確定了將第二艦隊編制序列內型號較雜、船齡較大的總共6艘船隻(多是改裝船)做延壽處理,然後編入即將組建的聯合艦隊之中。

    在這一次,東岸人已經與葡萄牙方面談妥,聯合艦隊的指揮官將由東岸資深海軍軍官出任,不過卻也將儘量維護葡萄牙王國在印度洋西半部分的利益。按照雙方的預計,未來的聯合艦隊應當會有10-12艘戰艦,雖然型號可能有些雜,但就數量和噸位而言,已經是一股不容小覷的海上力量了。要知道,這可都是不參與商業經營活動的專業戰艦,巡航、訓練時間都能得到保證,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李澤*民上校相信,這支艦隊若是駐紮在印度的話,必將極大改變這一區域的海上力量對比。荷蘭東印度公司以往那支賴以稱雄印度海岸的艦隊駐紮在加勒堡,常年穩定在6-8艘戰艦的樣子,單必要時會徵召數量更多的武裝商船對葡萄牙人的威懾力,必將大大削弱。相對應的,該公司對印度西海岸葡萄牙殖民地及固有商業路線的侵蝕,也必將受到極大遏制。

    只此一點,就值得葡萄牙人雙收奉上第烏島給東岸!若不是東岸共和國本身也正好想要進軍印度而又缺乏一個可靠的跳板的話,葡萄牙人也未必會有這個運氣。但不管怎樣,如今既然計議定下了組建聯合艦隊的事情,那麼東岸人肯定會執行下去!只不過現在出於種種原因,該走的流程沒能及時及時走完,資金也沒有到位,因此葡萄牙人還有得等待罷了,所以這才有了周河生之前葡萄牙人眼巴巴的說法。

    「李司令確實是個強勢人物,他來擔任第二艦隊的司令官,怕是海軍部別有想法啊。」艾希托上尉接過印度僕人遞過來的一杯鮮榨果汁,一邊喝一邊說道:「荷蘭東印度公司這些年也是夠了,沒有上檔次的競爭對手,簡直就是肆無忌憚啊。你看看,東印度群島現在能質疑、反抗他們的土人是越來越少了吧,即便有英格蘭人和葡萄牙人暗中幫襯也不行。錫蘭島不說了,直接煽了葡萄牙和英格蘭兩家的耳光,目前已經攻下了兩者在島上最後一個據點亭可馬里,正式據有全島。富饒的科羅曼德爾和馬拉巴爾海岸呢,呵呵,更是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衝擊下弄得七零八落的,原本屬於葡萄牙的商業路線被荷蘭人大肆攫取,利益不斷流失,這樣就怪不得果阿方面會缺錢了,都沒生意做了,哪來的錢!」

    「所以,我們強勢插入印度的事情,才會分外惹得荷蘭人不快啊。」之前已經說得喉嚨有些發乾的周河生,也問印度僕人要來了一杯果汁端在手裡,然後才說道:「荷蘭東印度公司之前不是已經派船到新華港詢問過邱隊長了麼?他們啊,對我們在印度頻繁的活動早就有些不安了。現在過了這麼些時日,他們應該是已經摸清楚我們的意圖了,這有可能會促使他們改變一貫以來的政策。」

    周河生嘴裡提到的所謂「一貫以來的政策」,其實很好理解,那就是之前荷蘭東印度公司與東岸人之間也許有著這樣那樣的齷蹉,但算上雙方共同的利益的話,這面上還是能夠維持得住的。只不過,當這回東岸人突然之間插入印度之後,雖然目前尚未分薄荷蘭人最看重的科羅曼德爾海岸和馬拉巴爾海岸的商業利益,但未來卻一定會有衝突,除非東岸人不再發展了,固步自封,侷限在印度西北部一隅。但這可能有多大呢?荷蘭人不是傻瓜,他們自己會評估,以如今東岸和葡萄牙的熱乎勁兒,未來一旦荷蘭東印度公司與葡萄牙人出現爭端,這聯合艦隊會怎麼做不言而喻吧?

    所以,現在周河生與艾希托上尉都對荷蘭人可能的反應比較感興趣。第二艦隊的李司令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而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印度洋又橫衝直撞慣了,也不知道他們的身段夠不夠柔軟,懂不懂妥協的藝術,不然一場火星撞地球的衝突是有很大可能會發生的。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攤子鋪得太大了。你看,他們最近又嘗試著重新進入波斯市場,這已經惹得新華港方面不快了。而且他們還控制著錫蘭島、東印度群島、馬六甲、台灣島等很多關鍵節點,在越南、日本、暹羅、緬甸、中國等地的手也越伸越長,這可真不像話。」艾希托上尉說道:「你想想他們才多少力量?名下不過九十多艘大型商船,一半在歐洲與亞洲之間往返,三分之一在亞洲各地往返,只有六分之一長期在港。這些船隻,即便被改造起來充作武裝商船(荷蘭東印度公司有隨時征發在港船隻的權力),加上他們駐紮在錫蘭島和巴達維亞的兩支小型艦隊,也不過三十多艘可以拿來戰鬥的艦船罷了。這還是往多了預計,事實上他們能夠抽得出來的最多數量不會超過25艘,但需要防守的海域面積卻極其遼闊,能夠分到印度的艦船有多少,大概也就是25艘的一半罷了。荷蘭人這不來還好,若是來了的話,碰上我們的聯合艦隊,那可就有好戲看了。而且這種衝突,以李司令的性格,那是不管勝敗都要找回場子的。等著吧,以後說不定有好戲看呢。」

    周河生聞言點了點頭,荷蘭東印度公司以前一直沒有夠份量的競爭對手。現在東岸人冒了出來,他們難受是一定的,甚至可能還會有些許「委屈」:以前不是講好你控制西印度洋,我在東印度洋玩麼?現在怎麼就突然插入到印度這麼一個關鍵節點了呢?這不是違反了大家定下的潛規則麼?

    對於荷蘭人的這番委屈,東岸人當然不會過多在意。現代都已經是二代開始成為政壇中堅人物、三代都開始在基層大量歷練了,以前的老黃曆,自然也需要改動那麼一下下了。因此,荷蘭東印度公司需要適應形勢的轉變,知道如今的華夏東岸共和國,那是一群高舉著父輩的旗幟的新人在掌權,他們的風格與以前相比,自然大不相同。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09
第一百五十章 西印度洋(十六)

    在經歷了漫長的酷熱雨季之後,乾爽涼快的旱季終於準時來到了,這令工作、生活在流沙湖(即阿勞特拉湖)畔的諸多東岸軍民們慶幸不已,這惱人的日子終於暫時告一段落了!

    今天是1684年5月22日,是黨縣隆重掛牌成立的大喜日子。 該縣下轄黨鎮(位於後世阿勞特拉湖畔安布希特拉里武小城附近)、高齊鄉(位於後世安布阿武裡小鎮附近)、銅堤鄉(位圖後世安巴圖蘇拉特拉小鎮附近)、長子鄉(位於後世安德雷巴小鎮附近)、襄垣鄉(位於後世安帕拉法拉烏拉小鎮附近)、壺關鄉(位於後世安巴通德拉扎卡小城附近)和黎城鄉(位於後世安迪拉納圖小鎮附近),一共七個鄉鎮,數年來共安置了大約一萬二千名拓荒者,目前尚有大概九千人的樣子,在新華夏島也不能算是一個小縣了。

    這個黨縣,說實話是不太夠得建縣的條件的,無論是人口、經濟還是其他什麼方面,離建縣都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因此該縣其實是新華夏開拓隊方面特批成立的,為的是這裡極端重要的地理位置和農業條件。

    從新華縣造紙廠印刷出版的地圖(受控流出)可以發現,黨縣的地域面積遼闊,恰似一個不規則的多邊形,將流沙湖牢牢地包圍在其間,而外圍則是起伏不定的丘陵和山地。也是說,這個縣大體可以分作三類土地,其一自然是著名的大湖及其沼澤氾濫區了,其二則是外圍的丘陵和山地,其三是沿湖的平原地帶了。

    在這三種類型的土地,流沙湖(因為湖水相對渾濁一些而得名)面積遼闊,煙波浩渺,漁業資源豐富,水產養殖的潛力也很大,是一筆可資利用的資源。外圍的丘陵和山地有些雞肋了,這種「薩沃卡」地形較為乾燥,雖有些森林,但不太敢砍伐,因為保護不好的話會出現災難性的後果,即短草稀樹丘陵退化為半乾旱草原,這在以前已經出現過教訓,故出台了類似的保護生態的政策。

    但除了述兩種類型的土地外,黨縣境內還有面積頗為不小的湖畔沖積平原。這些平原,因為土壤內富含營養物質的緣故,非常肥沃,這從很多動物都喜歡啃食長在面的鮮嫩多汁的牧草能看得出來,這確實是一塊非常適宜農業生產的地方。

    而且,即便是那些更為靠近湖泊一點半的沼澤地、半沼澤地,也不是不可以開發出來。事實在這方面,東岸人有著太多的經驗了,無論是本土的河間地區,還是南非的義成地區,抑或是新華夏島東海岸,都有著無數的沼澤地被排干積水,開發成為良田、果園或經濟作物的種植園,如目前正在揚傑領導下欣欣向榮發展著的東海岸「油棕行動」是明證。

    因此,黨縣境內的平原農田開發潛力是十分廣闊的,怪不得級將這裡視作東海岸乃至全島的糧食生產心呢,確實是有其得天獨厚之處的。所以,還不等黨縣地方的官員們說什麼呢,開拓隊隊長邵耀光便直接下指示,正式成立黨縣,並將一些較有能力的幹部從西海岸的大慶盆地一帶抽調過來,負責該縣的籌備及建設,可謂十分心。

    邵大隊長之所以如此,其實也是和如今全島越來越「畸形」的農業生產形勢有關。因為所謂的「蔗糖牛市」的到來,及本土工商業對橡膠、劍麻、棉花、咖啡等其他經濟作物的海量需求,現在新華夏島正有越來越多的農民受經濟利益的驅使,放棄傳統的水稻和玉米這兩種主糧的耕種,轉而尋求經濟作物的種植,以提升自己的收入。

    這種情況,尤以氣候較為濕潤的北部及西海岸大河灌溉區為主。那些地方建設較早,與外界貿易也非常頻繁,農民們普遍見過世面,知道種糧食無益於自己的錢包,還是種經濟作物掙錢。即便不能種像甘蔗、棉花、咖啡之類的熱門作物的,也要搞一些諸如果園、苗圃園藝、養蜂之類的行當做做,至不濟也可以放牧或捕魚,總之都種糧食划算。

    因此,現在西海岸和北部這些人口密集的地區,除了大慶盆地內陸還有一些種植小麥或高粱的旱作農業之外,真的沒幾個人種糧食,這無疑導致了新華夏島主糧的極大短缺,不得不從隔海相望的葡萄牙人那裡進口,這變相促進了贊西河流域殖民莊園的發展,使得其以一種遠超歷史的速度在前進著。

    但東岸領導層會容忍這種情況長期持續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來自後世現代國前幾任開拓隊高層,腦海關於掌握糧食安全的意識可謂根深蒂固,從好多年前開始試圖扭轉這種情況,只不過因為新華夏島貿易大發展,使得他們的這種努力效果大打折扣罷了。但不管怎樣,努力了這麼多年,在新華夏島開闢一塊新的糧食種植區域的努力終於出了成果,那便是流沙湖畔的黨縣糧食種植基地了。

    目前,開拓隊政府也給本土農業部寫報告,為黨縣的水稻種植和漁業生產基地爭取到了相當數量的財政補貼和技術援助話說新華夏島本是農業系官員的大本營,從農業部裡要補貼自然非常簡單了這位該縣下一階段的工作展開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黨縣的代理縣長是一個月剛滿三十歲的「年輕人」,來頭不小,是農業系大佬史欽傑的孫子,同時也是第一任農業部部長、門徒遍天下的金科拉的孫女婿,名叫史丹利,首都青年幹部學校畢業。之前曾在首都郊區商品化很深入的農村幹過,然後又到了農業部裡歷練,最後在來新華夏島之前,他在巴西熱帶地區擔任一個農業鄉鄉長很長時間,這次到海外殖民地任縣長,談不高昇不高昇的,姑且算是一個歷練吧。

    史丹利清楚地知道自己來黨縣的任務是什麼,那是盡全力將流沙湖畔的這個糧食生產基地給整飭出來。如果在不長的時間內見了成效的話,那麼一切好說,他史某人也將會以此為進身之階,繼續往爬。而如果拖延了好久還沒有見到成效,並且民眾還因為戰爭或疾病而大量死亡的話,那麼他的履歷怕是要被寫不光彩的一筆了,那樣即便他背景再深厚,日後也不太好說話。畢竟如今的東岸,一切還是按照成績來說話的,關係是有作用,但也只是在兩個人的硬指標成績差不多時能有所發揮,僅此而已。

    因此,史丹利甫一抵達,立刻召開全縣副科級以幹部開會,全面統一了思想,制定了下一階段的工作計畫。這個計畫制定得非常詳細,基本將各項工作的每個環節都分解到了個人,使得其無法推諉或拖延。

    當然底下也不是沒有反對聲音,但對這些人,史丹利一概不管,只強調一句新華港方面在看著,全島二十七萬餘軍民載看著,大家沒有理由鬆懈。這個理由是如此無懈可擊,以至於大夥只能苦著臉回去,拼了老命在蚊蟲肆虐的泥地裡打滾了。

    而考慮到黨縣深處內陸,位於央高原與東部海岸之間的過渡地帶,交通運輸並不是很方便,因此新華夏島方面在數年前開始了塔東鐵路的建設計畫,並在1682年正式付諸實施。

    塔東鐵路溝通黨縣與東部重要海港塔城縣,肩負著將流沙湖一帶未來會大量出產的稻穀、牧草、鹹魚幹這三種物資的運輸重任,作用非常關鍵。同時,作為新華夏島重要的海港之一,塔城港也會將外界的工業品、日用品運進內陸高原,供當地百姓生產生活使用。

    當然我們也不能忘了,塔東鐵路還有著重要的軍事意義!麥利那人雖然現在被東岸人暫時打退了,但那只是他們的一股勢力。央高原的各土人王國如今正處在激烈的兼併戰爭晚期,曾與東岸人交手過的那個王國已經被敵國攻滅,原本四分五裂的央高原漸漸趨向統一。未來這個統一後的王國,對華夏東岸共和國採取什麼樣的態度,對在流沙湖畔的東岸拓荒者又會怎麼對待,這都是一個未知數。因此,東岸人需要隨時做好戰爭準備當然不是現在,但未來一定是避免不了的,因為東岸人本身對氣候更為涼爽宜人的央高原也是垂涎不已,必欲奪之而後快呢。

    塔東鐵路的建設方和運營方都是新華夏鐵路公司。這家紮根於本島的鐵路公司目前已經成功運營了西海岸的大慶鐵路有一些年頭,積累了大量的經驗。此番修建塔東鐵路,前後也籌備了多年,光前期勘探、籌備、人員招募費用花了十餘萬元,很是驚人。而為了補貼這家財務並不怎麼寬裕的本地鐵路公司,新華夏島方面連續兩任開拓隊隊長都給予了該公司累計約二十萬元的錢物補貼,並且無償征發了很多民眾幫他們修路幹活,一如遠東登萊開拓隊使出吃奶的勁幫助南鐵公司修建膠煙線鐵路一樣。

    這次邵耀光邵隊長任後,同樣給予了塔東鐵路極大的關注,並且從政府財政咬牙擠出了大約三萬元的現金和五萬元的物資,贈送給新華夏鐵路公司,以鼓勵他們不要害怕,堅持下去,無論多麼困難也要將這條動脈級別的鐵路修建完畢。

    塔東鐵路的基本路線,說起來是先沿著流沙湖繞一圈,將未來各個主要農業產區都銜接起來。在這個之後,塔東鐵路將從湖畔平原進入崇山峻嶺的重要隘口壺關鄉延伸而出,經黎城鄉,沿著山脈件彎彎曲曲的平整谷地,一路蜿蜒而出,基本是繞了一個不算近的圈子後,才最終沿著海岸線向北抵達塔城港碼頭。

    這條線路,在黨縣火車站建設工地的外牆粗略地標註了出來。任何一個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塔東鐵路的距離一點都不近,且行經地區條件複雜,有沼澤、有丘陵、有森林、有沙洲,其間可能還需要架設不少座的橋樑雖然如今隨著建築技術的發展,東岸鐵路橋的生產成本已經大為降低,但數量一多的話,仍然是一個不小的財務負擔這其的花費肯定是十分巨大的。也難怪很多人都說,塔東鐵路的單位里程建設成本,將大大超過大慶鐵路,甚至會是兩到三倍之多,其實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但不管怎樣艱難,這條鐵路都是必須要修建起來的,這不僅僅是經濟需要,同時也是政治任務。新華夏鐵路公司的總裁、著名女強人馬小玲,這一兩年一直在全島各處東奔西跑,甚至還回過一次本土,為的是籌集到足夠的資金,拉到足量的贊助,用儘可能的低價聘請到足夠的技術人員,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目前已經全線開始修建的塔東鐵路在規定時間內順利完工。

    馬小玲心裡明白,這條鐵路對公司未來的發展影響深遠,即便再困難也要馬。這不單是從央到地方很多單位和個人在幫著他們減輕負擔,同時也是為了未來她溝通全島的雄心勃勃的鐵路計畫能有一個相對好的起點。對於一個立志要做新華夏島鐵路女王的強人,眼前的些許困難又算的了什麼呢?鐵路幹道、有線電報線、鐵路附屬地,是未來新華夏鐵路公司在全島收割利益的三大武器,馬小玲對此長期看好。現在她已經在大慶盆地地區初步嘗到了甜頭(雖然利潤總額還不是很大,但勝在細水長流、穩定),自然想將其複製到東海岸了。

    塔東鐵路,必須儘可能快地完工!

    /bk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0
第一百五十一章 西印度洋(十七)

    「東海岸這種平直的海岸線,對於海洋運輸來說,還真是個災難呢。」澤潞地區行署專員兼警備司令揚傑乘坐海軍艦船航行在東海岸近海,一邊看著遠方地平線上還算美麗的風景,一邊感慨地說道。

    因為季風特別強烈及海潮影響的關係,新華夏島東海岸的河流入海較為困難,河流在強大的外力作用下不得不改變流向,整體上呈南北走勢,然後才在某個合適的地方艱難流入大海。河流在這種情況下長期作用之後,便在沿海形成了一連串的牛軛湖、沙洲及沼澤,景色優美是優美了,但對農業勞作卻不怎麼友好,需要花費大力氣改造。

    揚傑之前在澳洲工作了很多年,看多了那邊曲折優美的海岸線,對新華夏島東海岸的港口、水文條件已經徹底沒話說了。講句不中聽的,其實多凡港、塔城港都不是什麼好港口,前者地勢太高,海灣太寬闊,後者也就是矮子裡拔將軍罷了,充其量只不過是東海岸難得的一個延伸進深海的海角,水深足夠而已,既無天然防波堤,也缺乏修建軍事要塞的必要地形,只能勉強充作一個條件不算很好的商港罷了。

    其實不光東海岸了,西海岸也一個熊樣,特別是在中部和南部,唯一的一個大型港口棉河港的條件其實也不怎麼樣:河水攜帶而來的泥沙量太大,導致港口易淤積,需每年花費一筆經費清淤;港口地形同樣不好,不能在暴風雨天氣中將狂風巨浪阻擋在港灣外至不濟,也要削弱湧進來的海浪能量吧,但這似乎也很難做到,除非斥巨資修建人工防波堤。

    新華夏島真正條件優良的港口,其實都在北部,新華港的優良條件更是即便在本土也不多見,其他的諸如康化港等地的條件也還不錯,可以拿來做商港,當然也可以拿來做軍港。這些地方,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環境過於潮濕悶熱,在前期開發的時候,容易因為疾病而大面積減員。不過在如今已經開發出來的地方,其港口條件的優越性就慢慢體現了出來,開始為經濟發展提供了充足的動力,特別是在如今所謂的蔗糖牛市、橡膠牛市、咖啡牛市已經慢慢到來的時候。

    「再艱難也要運輸啊,東海岸的土壤環境非常適合胡椒、油棕、劍麻等經濟作物的種植,還有糧食種植區,還有森林,還有漁業資源,沒有一個港口真的太艱難了。」與他說話的是海軍第二艦隊司令李澤*民,此君在執掌第二艦隊後,開始了一番大刀闊斧的整頓與改革,加強了艦隊的訓練頻率,改進了訓練方法,不說讓第二艦隊的那幫傢伙們實力提升了多少,但這精氣神卻是不錯了,當然這也是需要耗費大量資源和金錢的,也就李公子敢這麼玩,誰讓人家能拉贊助和補貼呢?

    今天他和揚傑二人乘坐海軍第二艦隊的旗艦「控制東方」號順著東海岸南下,前往多凡堡海軍基地。這艘艦齡較老的「八月十日」級戰艦去年剛做了大修和延壽處理,花費了數萬元資金,如今船況還算不錯,看起來又能服役一些年頭的樣子,直到海軍造艦計畫徹底完成,新的「節氣」級護衛炮艦將其取代。

    「控制東方」號順著洋流南下,一路經塔城、高都、潞安等地前往大澤縣的多凡港,那裡同樣是第二艦隊的一個基地,目前已經不遠,站在甲板上可以遠遠望見港口外的山包。山包上有著一座規模不小的燈塔,此外還有不少掩映在翠綠樹叢中的海防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朝著港外,隨時準備將來犯之敵打成碎片。

    「多凡港比我想像中的要繁榮很多。」看著船隻降下了風帆,在蒸汽動力的驅使下低速緩慢進港,揚傑感慨地說道:「和強主席在全勝島住了那麼久,我甚至都有些不習慣了。那個冷清的地方,一年到頭也遇不到幾個外人,年輕人都在想著辦法朝澳洲大陸上跑,實在是寂寞難耐啊。再看看多凡港,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海外殖民地的小縣城罷了,但竟然有著八千多人口,可以,可以的,我在澳洲還沒見過有這麼繁華的地方呢。」

    「呵呵,都是海軍搬過來部分以後繁榮起來的。」李澤*民一句話就將地方官員多少年的努力給否定了,只聽他繼續說道:「現在這裡常年駐泊著至少四艘軍艦,來往的商船數目也不少,有時候前往遠東的英國人錯過了風期,也會選擇在此停靠或休整,商業還是很不錯的。再加上這些年附近區域咖啡種植的日漸興盛,這裡的人口日漸增多也就成了可以預料的事情,都很正常啦。」

    其實,多凡港乃至整個大澤縣人口這些年確實一直在快速增加著,只不過原因並不像是李澤*民剛才所說的是海軍的功勞。海軍固然帶來了大量的軍人、技術人員、官員及其家屬,使得本地人口大增,但卻遠遠達不到如今這個程度。多凡港人口和經濟真正的發展,還是因為附近山裡面咖啡種植面積的逐步擴大,以及由此帶來的各行各業的發展,這才是最主要的。

    而說到這個咖啡種植,就不能不提一下東岸人在新華夏島西南部山區與當地以安泰法濟人、安泰莫羅人為首的原住民群體的爭鬥。在當初聯合馬哈法利高原上的巴拉人以及安泰法濟人等山民群體逐退法國殖民者後,東岸人與這些土著之間的合作基礎便不復存在,關係慢慢變差,進而因為土地、財富等原因,展開了武裝衝突。

    最先與東岸人發展糾紛的就是這個島上最文明的土著,會用阿拉伯文變種寫書的安泰法濟人、安泰莫羅人群體。他們一開始利用法國人殘留下來的武器與東岸人對抗,不過很快就消耗殆盡。這個時候,是馬斯喀特蘇丹國的阿曼人出於宗教情感給予了他們大量的軍事援助,這無疑令東岸人勃然大怒,進而採取了更加嚴厲的措施。

    當時是也,東岸人先是聯繫了馬哈法利高原的實際統治者馬南扎諾酋長,用禮物賄賂他,使得其同意派兵從西面夾擊安泰法濟人。腹背受敵的局面讓安泰法濟人難受無比,在戰場上經歷了幾次難堪的失敗之後,他們很快便派出代表與東岸人求和,重新劃分了疆界:東岸人趁機獲得了大片適宜種植咖啡的土地,而馬南扎諾酋長則獲得了全部的戰利品作為補償,可謂是皆大歡喜。

    不過東岸人與這些山民群體的戰爭卻並未就此結束。因為東岸人對土地的胃口是永無止境的,再加上一些強勢殖民官員的存在,便使得雙方三天兩頭之間發生衝突。幾次衝突一來,不想花費太多錢卻想要趁機升級事態的東岸指揮官,便又故技重施,用禮物重賄馬南扎諾酋長,讓其派兵從側翼偷襲、牽制這些山民們,配合東岸民兵在正面的攻勢,效果非常不錯。

    就這樣幾次打擊之下,生產力低下、組織度低下、戰爭潛力同樣低下無比的安泰法濟人、安泰莫羅人等群體,便被東岸人打殘了。他們有的逃入了內陸腹地,到靠近高原的地方苟延殘喘,隨時面臨著麥利那人可能的威脅。剩下的則直接整體投降了東岸這邊,然後被整體打散重編為了島嶼八旗,成為了東岸人的僕從部落和僕從軍。

    而安泰莫羅人、安泰法濟人有組織的抵抗覆滅後,他們所居住的沿海平原、森林或山區,就成了東岸人的樂園。雖然如今尚未有很多人搬遷過去,但在地圖上卻已經被標註為本方的實際控制區了,未來進行開發是大概率事件其實以如今咖啡在東岸本土及海外殖民地的暢銷程度,這些地方被開發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現在已經有很多商人來洽談、詢問了,只不過他們對山裡的治安尚有疑慮,目前還處於早期接觸階段罷了。

    與安泰莫羅人部落相比,曾經與他們相愛相殺的巴拉人的下場同樣也沒好到哪裡去。在強勢無比的馬南扎諾酋長因病去世後,因為落後的部落繼承製度,他的那幾個分封在各處的兒子紛紛起兵,爭奪大位。他們的實力有強有弱,支持度也有差別,因此一時間打成了一鍋粥,讓馬哈法利高原成了血腥的屠宰場,無數驍勇的巴拉猛士在互相攻伐中戰死,即便是他們的一些僕從部落如馬哈法利人、安湯德魯瓦人也大量死傷,整個巴拉高原迎來了一場血的盛宴。

    在這場土著部落的內部衝突中,東岸人一開始是持中立態度的,只稍稍收留了一些因為戰亂而逃到東岸控制區的農牧民以及一些潰散的逃兵,並將其同樣編入了島嶼八旗體系之中,充實僕從軍的實力。

    高原上一直亂到了1682年年中,眼看各方都打得精疲力竭了,東岸人突然之間接受了一個戰敗小部落的邀請,調集新華夏步兵營一部,外加三個縣的保安團民兵,輔以部分海軍炮手,總計近三千人的強大陣容,悍然進入了原馬南扎諾酋長的領地,對殘存的各實力發起了秋風掃落葉般的猛烈攻勢。

    在這次一連串的攻勢中,巴拉人有組織的抵抗被全數擊潰,餘下的要麼四散而逃,進入到了荒原深處,要麼直接向東岸大軍投降,被編入了島嶼八旗的耕戰體系。與之一同投降的還有大量馬哈法利人和安湯德魯瓦人,數量總數超過了兩萬,極大充實了島嶼八旗的丁口,使得各大國營農場、牧場、果園和伐木場短時間內不再受勞動力匱乏的困擾。

    這些島嶼八旗部落,由東岸教官、顧問指導,執行軍事化管理,紀律較為嚴格。平日裡除了耕作自己的土地外,還需要定期到東岸人的農場、牧場或伐木場內服徭役,生活其實還是比較艱辛的。不過呢,東岸人也會將大量日用品甚至藥品以一個十分公道的價格賣給他們,同時幫助他們設計、建造聚居區的各類設施(當然是要付錢的),減少疾病的侵襲,同時也派了幾名教師來給他們上漢語課,要知道這可是政府出資支持的,多少野蠻人部落想學還沒機會呢。

    更別提,經常跟著東岸人出征「虐菜」的島嶼八旗部落,收到的戰利品可著實不是什麼小數目。這些戰利品中,金銀財寶和奴隸多被東岸政府搜刮走了,但一些糧食、牲畜、日用品、武器什麼的,驕傲的大東岸官兵們可看不上,盡數打發給了屢次衝鋒陷陣的島嶼八旗,甚至有時候也會賞一些人丁給他們,收穫可謂非常不少。

    因此,這些島嶼八旗部落跟著東岸人混,其實還是挺幸運的,生活水平和文明程度都要比那些掙紮在蠻荒之中的同胞們強上不少。至少,其學習了漢語的上層人士,已經可以書寫自己部落的歷史,同時將一些經驗總結記錄下來,這對於他們這個社群未來的發展是很有好處的。

    而在看到島嶼八旗如此忠心且同化政策也初見效果之後,這些年來本土相關部門已經遷移了幾個批次的人丁前往海峽西岸的非洲大陸定居,大體上就位於義成地區北部邊緣的蠻荒地帶,與黑人聚居區接壤。上頭的意思,大概是讓他們居住在那片文明與野蠻的分界線上,為國守疆,將數量眾多的黑人給擋在北面,同時也有伺機北進,開疆拓土的意味在內。

    目前,這個政策已經執行了一些年頭,效果看起來還算可以,至少義成地區北部地方官員們的反應非常良好,稱讚島嶼八旗能征善戰,將通加人、斯威士人向遠方驅逐了很遠,彷彿是在催促上頭趕緊派下一批島嶼八旗過來一般。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0
第一百五十二章 西印度洋(十八)

    其實,正如義成地區官員們所盼望的那樣,揚傑與李澤*民校聯袂抵達多凡港後,所處理的第一件要務,是動用海軍的運輸艦,往西邊的義成港輸送一批物資和人員。

    物資是胡椒、椰子、棕櫚油、劍麻、咖啡等零散物資,此外還有大量的烘乾、切割過的標準尺寸木板,這些都是義成地區工農業生產所需要的物資,一貫仰賴新華夏島供應。

    而除了物資外,許多島嶼八旗土兵及其家屬們,同樣是另一大宗「貨物」。這些人拖家帶口的,神情不安之又帶著些許憧憬,身背著幾個超大的包裹,這是他們僅有的財產。不過到了義成地區之後,聽說政府還會以實物形式給他們發放貸款,利息極低,趨近於無,這無疑有助於他們在一開始紮下根來。

    島嶼八旗土兵,與當初在南非創立的黑八旗一樣,士兵被稱為「武士」,還是有一定的戰鬥能力的。這些人有田產、有牲畜、有住宅,日子本來過得也還算可以,雖然也得定時去東岸人那裡工,但說到底並不至於活不下去,因此本來是不想移民的。無奈胳膊扭不過大腿,東岸人能給他們現在的生活,自然也能一言剝奪,他們實在是沒有反抗的餘地,更沒有反抗的膽子,只能乖乖從命。

    當然了,東岸人不愧是目前這個星球最「仁慈」的殖民者。對於移民前往大陸定居的島嶼八旗,他們會以一個不算很過分的價格贖買其住宅、土地和牲畜,然後將這些現金發放到八旗武士手,作為遣散費,算是大家好聚好散。

    按照華夏東岸共和國某些尚在世的元老的想法,新華夏島是非洲大陸的離島好吧,這個世界第四大島的面積其實已經很大了天然與大陸隔絕。而且因為與大陸分隔年代較為久遠的原因(古岡瓦納大陸時期),這個大島不但有自己獨特的生物體系,同時也有很多大陸沒有的病蟲害,這對於農業生產意義重大。

    這麼好的離島,如果被黑人佔據了,豈不是可惜?這便是很多初代元老的想法。他們來自後世,自然知道這其的危害,因此從一開始相伴辦法避免。而後來,這種思想發展到極致,竟然是連島的馬來人後裔也不想留了,想要給這個海外殖民地換種,將其全部留給東岸子孫,目前該計畫正在有條不紊地執行之。

    而如果要換種的話,那麼新華夏島一百多萬原住民該怎麼處理便成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一開始東岸人想得較簡單,想著直接屠殺乾淨了事,但後來發現這樣很難,沒那麼多兵力、沒那麼多時間,因此便退而求其次,打算將全島人作為奴隸消耗至死。但後來發現這樣同樣不現實,因為島嶼面積的巨大和環境的複雜性,在征服過程大量吸收投誠土人編成了島嶼八旗,到最後這股力量已經發展成了一支令東岸人無法忽視的力量,因此過分壓榨的選項也被剔除了。

    面對這樣一種情況,歷屆央大佬們開動腦筋,最後還是回到了老路,即給他們來一次大遷徙反正現在東岸人酷愛民族大遷徙已經出了名了,不差這一回將這些島嶼八旗慢慢遷移到大陸去,讓他們與野蠻的班圖黑人爭奪生存空間,說起來也是一種驅虎吞狼之計了。

    本土的聯合參謀本部曾經做過一次推演,即如果在人員齊備、物資充足的情況下,這些有著冷熱兵器混合裝備,且常年參加各種戰爭的島嶼八旗土兵們,是可以將那些無組織的黑人部落給牢牢壓制住的。甚至如果組織得好且沒碰什麼黑人王國、帝國的話,他們還能反推回去,將黑人繼續向北驅逐,一切都只看他們願意付出多大代價和犧牲了,從技術層面來看並沒有太多的難度。

    當然東岸人也必須警惕一點,那是要嚴防這些島嶼八旗部落在當地紮根之後,大肆收編投降的黑人部落、奴役黑人奴隸,那樣問題會變得較為棘手。因此,派駐到各部的東岸軍官、顧問、情報員什麼的必須嚴密注視著島嶼八旗部落的情況,一旦發現苗頭立刻報,並將其撲滅在萌芽狀態。

    今天的多凡港碼頭,正等待出發的島嶼八旗土兵們最後一次集結了起來,然後聆聽東岸教官的訓話。訓話的內容如之前所提到的,叮囑這些人在抵達莫桑克之後,不得私蓄奴隸,不得私自收編投降黑人部落,總之是條條框框一大堆,約束的東西非常多,規定好了他們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等等。

    訓話的東岸軍官語速說得有些快,這些人的漢語可能也不算很好,因此很多人聽得一頭霧水的。不過沒關係,到了地頭後,還會有人教他們怎麼做的,他們會有充足的時間來瞭解這一切。

    1684年6月18日,搭載貨物和島嶼八旗的船隻經過一段簡單的航行後,順利抵達了義成港這個已經成了東非最大港口的美麗城市。海軍的運輸船將在這裡裝載大量的煤炭、毛皮和一些國營種植園「訂購」的黑人奴隸,然後北返回新華港。而島嶼八旗土兵則在義成地區行署派出的官員安排下,20%的人口留在義成縣,等待當地官員安排,其餘大部分則沿著正在修建的義成鐵路西進,抵達成皋縣的北部邊境,然後紮營定居下來。

    在這裡,目前已經有了數千名島嶼八旗土兵在定居著了,這兩千多人的抵達,將進一步充實他們的實力,使得其在抵禦黑人部落侵襲時將更有底氣。按照慣例,東岸央政府將提供武器彈藥和必備的軍資,地方政府將提供糧食和其他服務,盡一切努力讓這些島嶼八旗站穩腳跟,然後再圖北進義成縣北部邊境的島嶼八旗表現得很不錯,站穩腳跟後開始逐步北,或殺或驅了很多通加黑人部落,將東岸的國境線向北推移了很遠一段距離,以至於葡萄牙人都門抗議來了。

    不過他們的抗議目前看來效果不大,至少義成地區行署專員肖敬宗沒怎麼鳥他們,繼續該幹嘛幹嘛。他甚至直接對那些葡萄牙人說,義成縣以北的地區,他已經好多年沒看到一個葡萄牙官員過來收稅或做些別的什麼事了,反倒是愚昧的野蠻人的樂園,葡萄牙人說這裡是他們的土地,理由並不充分。

    肖敬宗的這話嚴格說起來有些政治不正確,蓋因東岸政府曾經和葡萄牙籤署過劃界協議,明確標註這裡是葡萄牙王國的領土。不過協議這東西嘛,有時重要,有時又很不重要,全看當時的國際局勢及實力對了唔,好吧,有時候也要看你臉皮厚不厚,很顯然肖敬宗的臉皮較厚。

    再說了,葡萄牙人與西班牙人共同生活在伊利亞半島,你那鄰居西班牙不知道已經飽受東岸人越境墾殖之苦多少年了,葡萄牙大兄弟你也得試試這感覺啊,保證讓你欲仙欲死,最後還能收到一筆錢,多好。

    肖敬宗這廝現在掛在辦公室內的大幅地圖,用鉛筆畫了很大一個圈,這個圈包括後世的南非、納米亞、博茨瓦納、津巴布韋以及莫桑克南部地區。這個大圈面積遼闊,資源豐富,氣候適宜(這一點尤為重要),但人口卻不是很多,外人可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任何一個熟悉肖敬宗殖民政策的人,都明白這是他為東岸人劃出來的生存空間,即未來東岸人大舉定居、生活的地方這裡,是沒有班圖黑人的!

    眾所周知,非洲大陸班圖黑人的南下大概始於10世紀,到13-15世紀時已經形成了很大規模,並佔據了非洲南部很多地方,消滅、屠戮了大量原本生活在當地的土著民族。在東岸人第一次航海到南非的時候,班圖黑人的一支科薩人才剛剛從莫桑克抵達南非東部百餘年的時間,還未徹底將南非的土著民族科伊桑紅人消滅乾淨,因此其實這會整個南部非洲的班圖黑人數量還是不夠多的,且越往南越少,因為他們來的時間還很短。

    肖敬宗基於這個事實,與本土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商議很久後,最終在地圖畫了這個一個圈。他覺得,圈裡面的這些土地,適宜農耕,氣候也沒北邊那麼酷熱津巴布韋是高原、莫桑克南部也是熱帶草原氣候,南非等地更不用談了,緯度較高,本身涼爽東岸人大舉移民過去,如果措施得力、投入足夠、決心堅定的話,是有可能站穩腳跟並大量繁衍生息的。

    那些黑人不過是些遊牧、游耕部落,甚至叢林裡還有更落後的漁獵和採集部落,明水平極其低下,也是有一股悍不畏死的傻勁罷了,並不是不可抵擋的。他相信,憑東岸的發展速度,只要大力從國大陸移民並將其遷移到這個圈內,斷斷是沒有可能養不活的。唯一的問題在於,這事需要耗費極大的資金,是不是值得,這一點尚待討論。畢竟,不是所有人考慮事情都會從民族、化的角度來考慮,經濟的考量同樣十分重要。君不見,現在一些人都已經在鼓噪要減少從國大陸的移民了麼,他們想要把國家從沉重的移民財務泥淖拯救出來,然後投入到其他方面,這是一個具體體現,不可輕忽。

    好在如今掌權的層人物還是有一個慣性,繼續在堅持已持續了四十年之久的移民偉業,這使得沿途拉包爾、澳洲、新華夏、南非等地的人口不斷有得補充。不然的話,你想本土往海外殖民地移民,那真的太不現實了。所以,現在一個有趣的現狀是,也許未來本土可能不再熱衷花費巨大代價從遠東移民,但各海外殖民地卻有著很強烈的移民衝動,說穿了其實是屁股不同,各有各的利益訴求罷了。

    這些年來,不斷抽調島嶼八旗土兵以及流放本土印第安人於此實邊等諸多舉措的施行,已經極大改善了東岸實控制區的邊界的狀況,攔截了很多黑人部落的南下,使得南方的班圖黑人人口沒有得到新移民的補充。與此同時,南非、納米布沙漠、莫桑克南部一帶,東岸人也在不斷進攻、抓捕包括科薩人、通加人、祖魯人、斯威士人在內的班圖黑人部族,削減其人口數量、經濟實力的同時,也蒐集到了一定數量的奴隸勞動力資源,有力支持了國家的各項基礎設施的建設。

    不過目前看來這種打擊的力度還不太夠!因為圈內的黑人數量還是非常之多,保守估計仍有數百萬人的樣子。想要將其驅趕出去的話,需要花費的精力和費用確實是海量的。拿前陣子剛剛奉調回國的郭漢東郭校所做的事情來說,他在南非數年,打擊黑人打得不可謂不勤,但至今仍然沒能把南非東部海岸的黑人都驅逐乾淨,也是所謂的「南非鑿穿作戰」計畫尚未盡得全功。

    這次央將原本這個計畫的提出者楊亮調來擔任南非駐屯軍司令,其首要任務便是將指揮部挪到東海岸的義陽灣一帶,然後重點打擊這個地方人口相對稠密的黑人部族,將這片水草豐美的土地據為具有。為此,大批來自西部河地區的民兵保安團、黑八旗僕從軍也已經陸續東調義陽灣一帶,準備參加對當地科薩人、祖魯人的長期戰爭了。

    這種爭奪生存空間的戰爭事關國運消漲,且大家也早不陌生了,執行起來並不困難。至少,楊亮楊大團長還是很有信心的,前提是頭給他充分的自主權和充足的物資、兵員補給,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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