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27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0
第一百五十三章 西印度洋(十九)

    1684年7月1日,義陽灣,東南風五級。(  .    .   )

    一場大雨剛剛下過,地面一片泥濘,許多渾身跟個泥猴似的東岸民兵挽起褲腿,跳進了一個坭坑裡,用盡全力將陷在裡面的某輛重型貨運馬車給推出去。

    南非東海岸的降雨無疑是豐富的,東岸人將其氣候類型標註為亞熱帶氣候,與西部海岸和南部海岸的氣候截然不同,這或許是地形及流經海岸附近的洋流共同作用的結果。

    東部沿海地帶的面積相當大,西自大斷崖起,東到印度洋,北起莫桑克南界,南到大菲什河河口,南北延伸大概一千公里的樣子。其北部區域,由古老的花崗岩和片麻岩組成,具有丘陵平原特性,絕對高度基本不超過九百米。

    沿海平原的部和南部主要是一些高原斜坡,有一些注入印度洋的河流源頭,地表被切割得較強烈,不過其他地方通常卻是較平坦的。河流的谷地,在游尤其是游,非常深而狹窄,利於修建成各種水庫大壩,儲水功能相當不錯,這對農業生產非常關鍵。

    當然東部沿海地區利於農業生產因素並不僅僅是這些河流。事實,後世南非納塔爾省和東開普省東部沿海的低地地帶的氣候非常濕潤,這才是更為關鍵的因素。這裡地形相對平坦,降雨頗多,也有不少地表徑流,氣候也溫暖宜人,土壤肥沃,故被稱為南非共和國的花園。如今,這裡被來自新大陸的東岸殖民者給盯了,他們對這片氣溫在一年沒有急劇變化,非常溫和,濕度較高的土地非常感興趣,為此不惜更改了計畫,將對南非東部沿海地區的政府提了議事日程。

    第一個被更改的是南非地面最強大的武裝力量南非駐屯軍的防區。按照本土陸軍部最新下達的件指示,南非駐屯軍被重新整編並改名為陸軍整編第一混成團,下轄第二步兵營、第六步兵營、第一騎兵營、第一輜重營四大部分,加一些團部警衛部隊、參謀勤雜人員、醫療衛生人員,總數在3500人左右。

    其,第二步兵營和第六步兵營都是由原先的混成營改變而為,即剔除了各自的技術兵種,只保留四個步兵連隊,員額在1000人左右。總計剔除出來的兩個騎兵連、兩個炮兵連、一個輜重連和一個工程兵排,都被編成了團部直屬部隊:陸軍部調撥了三個騎兵連給予該團,與原先的兩個連組成了第一團第一騎兵營;陸軍部同樣調撥了一個炮兵連劃入該團,與那兩個炮兵連編成了第一團第一炮兵營,共有24門各型火炮,總人數算馬伕、搬運工、修理工的話在三百人下;最後,輜重部隊也沒落下,它們與本土額外劃撥下來的一個工程兵排組成了全新的第一輜重營,員額在450人。

    這種全新的編制,說起來也是陸軍部對現有軍事體制改革的一種嘗試,即隨著東岸地盤、人口和經濟的高速發展,他們想將現有的營級編制慢慢改成團級編制,以更好地適應時代的需要。當然這種改革肯定是漸進式的,在可以預見的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營和團這兩種編制會並存,直到有一條條件成熟,所有混成營都改編為混成團。

    目前陸軍系統一共整編出了兩個團,都是混成團性質。第一團是如今楊亮校擔任團長的部隊了,團部目前暫時是在義陽港,第二團團長是郭漢東校,團部及主要駐地為牛莊縣,其他部隊則照舊,沒有進行改編。

    毫無疑問,第一混成團現在是南非大地最主要的作戰力量了,防區範圍也被擴大了很多倍,即包括河地區、義成地區及兩地間大片空白地都是該團的防區。因為鄰近河地區的大、小卡魯高原已經被之前的郭漢東校率部犁過很多回了,他們甚至還從南部海岸迂迴進兵,將卡瑪王國殘存的勢力進一步向北、向東擠壓,基本將刨除東部海岸之外的其他地域的黑人都給打殺得差不多了。因此,現在楊亮校走馬任後,立刻將團部和主力部隊都搬到了東海岸氣候宜人的義陽港一帶,打算以此為基地發動一連串的攻勢,將「南非鑿穿作戰」計畫補完最後一筆。

    話說義陽港這個隸屬於義成地區的殖民小港口,原本是毛君少校等人一手創建的。當初他們帶著一些由復員軍人、島嶼八旗土兵組成的部隊,帶著一批窮得叮噹響的移民,來到鳥不拉屎的義陽灣一帶,披荊斬棘一手建立起了定居點。只可惜因為地區政策調整的緣故(要修鐵路、公路,建鐵廠,同時也要清剿西面山區的土人),他們沒能得到後續援助,或者即便有也少得可憐,遠遠不敷使用,故這個定居點的規模至今不是很大,人口也只有兩千多人的樣子,經濟更是凋敝得可以,不值一提。

    除了義陽港之外,現已外調至懷遠島整訓部隊的毛君少校(聽說下一步可能會去葡萄牙)當初也在周圍另外建了三個定居點,分別是擁有七百多拓荒移民的平靖鄉(位於後世姆通濟尼小鎮附近)、擁有九百多拓荒移民的鐘山鄉(位於後世姆圖巴圖巴小鎮附近)、擁有六百多拓荒移民的齊安鄉(位於後世恩坦巴納納小鎮附近)。

    這三個定居點,雖然人口不多,經濟尚不能自給,但作用卻不小,蓋因其呈品字形散佈在義陽港外圍,分別從南、北、西三個方向屏障義陽港,將黑人土著的第一波攻勢阻攔在外面,令義陽港的居民們能夠安心種地、放牧,建設家園,不至於被三天兩頭襲擊,風聲鶴唳的,以至於搞不起什麼建設來。

    楊亮校率部來到此地後,沒有二話,第一時間令隨軍而來的河、開普、天雄三縣的民兵保安團分駐到這三個定居點,並帶去了大量的物資和補給,徹底穩定住了當地的局勢。楊某人非常清楚,這三個定居點的存在,能夠有效吸引黑人的火力,給義陽港這個最主要的農牧業生產基地提供庇護,因此立刻派兵過去穩住局勢,並伺機向外發展,深入打擊與東岸人在土地、草場和水源有激烈衝突的黑人部落。

    當然了,這些保安團以及第一混成團所需的各類補給,單靠義陽港肯定是補給不的,因此主要還是靠河、義成及新華夏島三方接濟,本土也會每個季度派兩艘船過來,輸送一些武器彈藥、藥品食品及補充兵員,確保第一混成團及其附屬部隊在此地作戰順利。

    而在整頓完了手頭的大部分軍務後,楊亮校也打算將團部進一步前移,即安置到齊安鄉一帶,以更好地將兵鋒指向在山嶺、草原遊牧、游耕的黑人部族。這會正在和泥坑較勁的這支部隊,是團直屬的輜重營的某部。該部負責將團部的武器彈藥、檔書籍、辦公用具、儲備食品及其他個人物品統一打包往西運輸,最終抵達齊安鄉這麼一個堪稱前哨據點存在的鄉鎮。

    楊亮校帶著團部的參謀勤雜人員及醫護人員們,在兩個團直屬警衛排的護衛下,跟在這支部隊(一個輜重連+一個工程兵排)的後面,同樣很是艱難地向西跋涉著。

    「南非絕大部分地區的降雨不是都集在夏天麼?即便有一些延遲,該下的雨差不多也在秋天下乾淨了。現在都七月份冬天了,還下個毛的雨,盡知道給我們找麻煩。」曾經在聯合省的黃泥湯裡浸泡過很久的楊亮校相信我,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當時楊亮校的雙腳甚至褲襠都要爛在泥潭裡了依然對這場出乎意料的豪雨非常不滿,認為其妨礙了自己的行動計畫。

    「團長,這說的其實只是普遍情況,可架不住有意外啊。根據氣象部門多年來的觀測,冬季降雨還是有不少例子存在的,只不過像這麼大的確實少見,可能等日後修建起三等或二等國道之後,情況會好許多吧。」一名年輕參謀跟在楊亮的坐騎旁邊,一邊艱難地走著路,一邊苦笑著說道:「其實義陽灣一帶年降雨量還算少的呢,只有1000餘毫米。在這東海岸的南段,年降雨量都在1500毫米以,且每年12月份到次年3月,會將這1500毫米三分之二的雨量都集下完,那會才真的是暴雨成災呢。」

    「東海岸何其之奢也!」聽到這裡,楊亮也忍不住嘆起了氣來。在河地區生活、戰鬥數年的他,知道當地居民對於降水有多麼地期盼,但每年也那麼點固定的降水,暴雨成災那是決計不可能的。而且這還是在河、天雄等受地海氣候影響的地方呢,在更北邊的涇源、白浪以及小卡魯高原的歷山縣,那些干渴的大地對雨水不知道有多渴望呢,可惜往往許久都等不到一次成規模的降水,與東海岸起來當真是雲泥之判。

    「團長,正因為這裡氣候好,水多,我們才來到這裡啊。這種水草豐美、土壤肥沃的地方,怎麼能讓給科薩人或祖魯人呢?我看過他們的農田系統,很差勁,那些高粱種子品種很差,完全沒經過選育,田間管理、侍弄完全是一塌糊塗,土壤的保護也不行,更不會施肥、鋤草,總之是一團糟。」參謀用有些氣憤的語氣說道:「他們這麼不進,這麼愚昧,那麼憑什麼還佔據著那些很不錯的土地?還是趕緊交出來吧,連定居都不定居的游耕民族,早點死完了事。」

    毋庸置疑,參謀的這話是帶著很嚴重的民族主義和種族歧視色彩的,不過楊亮聽了卻絲毫也沒感到怪,很顯然這是符合他的認知的,同時也符合如今華夏東岸共和國絕大部分國民的價值觀:這是一個崇尚社會達爾主義的危險國度,對野蠻人來說特別不友好,這已經在包括南非、新華夏、澳洲、巴塔哥尼亞等很多地方被證實了。

    當然東岸國內也不是沒有人反對,至少蒙虎、王大力等一脈相傳的徒子徒孫們對此是極力反對的。對於本土很多人奴役黑人很是不滿,對於肖敬宗起草並在本土得到了很多高層人士支持的「南部非洲生存圈計畫」更是表現出了極大的震驚,他們實在無法想像,到底一個人的心要有多狠,才會想出屠殺或驅趕光那麼大片土地的黑人這麼一種瘋狂的計畫。

    那片土地,作為地質部、農業部的特聘專家和講師,王大力、蒙虎一系的很多人都前去探險、研究過,知道那是一片氣候適宜、土壤肥沃、資源豐富的土地。特別是津巴布韋等地,雖然緯度不高,但地處高原,氣候涼爽,土壤各種養分的含量也特別豐富,這從菸草能夠在當地長勢良好能看得出來。要知道菸草這種東西可是最最消耗地力的,這已經可以判斷津巴布韋的土地都是等好地了,值得投入一定的資源去進行爭奪。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認為黑人是那裡天然的原住民,東岸人通過暴力手段將他們殺戮或驅逐,然後搶奪土地,實在是有些過分,國民應該對此有負罪感。不過他們的這種言論實在應者寥寥,即便是一些尊敬他們學問、知識的人也指出,黑人並不是這些地方的原住民或天然主任,事實他們也是從北方一路南下的,時間也不過只有幾百年罷了,對當地土地權利的主張「不充分」,這屬於「無主之地」,東岸人大可以通過任何手段將其佔有,其包括暴力手段。

    楊亮校對那些聖母派也是嗤之以鼻的。武夫出身的他從一開始打著用武力快速破局的主意,現在義成鐵路、河鐵路延長線、塔東鐵路都在緊張的建設之,需要的勞動力數量海了去了,怎麼可能因為心慈手軟而壞了國家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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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0
第一百五十四章 西印度洋(二十)

    齊安鄉離得並不遠,不過數十公里的樣子,因此楊亮校與輜重部隊第二天到了。

    楊亮一路走一路觀察,不僅僅包括地形,對植被和土壤也很感興趣,蓋因現在的義陽灣一帶,已經成了完全的軍管區,四個定居點數千拓荒者的民政事務和陸軍第一團的軍務,都由他楊某人全權管理,因此他現在不得不也瞭解一下本地的農業條件。

    齊安鄉鄉場外的木柵欄邊,原本種著不少蔬菜,夏秋季節時可看到鬱鬱蔥蔥的菜畦裡滿是黃瓜、西紅柿、豇豆、韭菜等常見蔬菜,不過這會是冬季,只有一些由北方種子公司提供的大顆青菜了。

    楊亮注意看了看那些土壤,都是微微帶著紅色的土壤,隨軍的一位農業幹部告訴他,這是「乾草原灌木弱溶淋土」,不算多肥沃,但也不算很差是了。之所以出現這種形態的土壤,大概是因為這兒的地勢相對較高,植被相對較少(建寨時肯定不能選擇好的農業用地,這是暴殄天物),淋溶作用相對較強有關。

    在東邊更靠近沿海的低地區域,則發育著亞熱帶地區常見的紅壤和黃壤,這兩種土壤都非常肥沃,面也生長著各類亞熱帶植物,且因為氣候及降水的緣故,一般都十分茂盛。以義陽鎮為例,東岸人目前在其近郊除大量種植玉米、小麥等主糧之外,還廣泛種植了包括棉花、柑橘、菸草、甘蔗在內的各種作物(只不過規模都較小),長勢毫無疑問都非常不錯,可見其土壤質地的等級很高,這是西面地勢較高的地區所難以擬的。

    這樣的條件,也難怪曾經新華夏島方面曾經打算過,義成地區大舉南下,佔領南非東部海岸低地,大力開展糧食種植業了。他們的如意算盤很顯然是自己種植經濟作物,讓南非東部低地種糧食,並美其名曰「國家的戰略部署」。不過義成地區很顯然有自己的雄心壯志,他們居然撈到了義成鐵廠的項目,而且隨著成皋煤礦產出的日益穩定及產品在東岸國內的巨大需求,該地區工業化的特徵已經非常明顯,斷無可能回到農業社會的老路了。

    而義成地區既然矢志工業化了,那麼自然是將南非東部沿海地區作為自己的農業基地來看待的,怎麼可能讓給別人呢?更何況,他們現在主要人口集在北面的義成、成皋二縣,這兩地有鐵廠、有煤礦,又在大修鐵路、公路和碼頭,城市建設也如火如荼地搞著,甚至因為勞動力的不足還在常年與黑人部落開戰。試問這樣的情況,哪來多少人去種田?這從義陽灣等地好幾年時間了才幾千可憐兮兮的移民能看得出來,實在是沒有富餘人口投入進去啊,以至於到了現在還在吃河地區調來的高粱和小麥,糧食完全無法自給。

    沒奈何之下,新華夏島除了繼續加強從河地區進口糧食之外,不得不面臨著自己擴大糧食種植面積,減少進口的窘境。但在商業化氛圍極其濃厚的新華夏島社會,你讓種植園的老闆甚至普通農戶拋棄利潤較高的經濟作物種植區搞糧食,確實有些困難。到了最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得政府承擔起來,因此現在很多新增的國營農場已經是以水稻種植為主了,是為了降低本島的糧食缺口風險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新華夏島能夠糧食自給了,事實這很難,也根本不可能,因此他們現在幾乎每個季度都要從河地區及葡萄牙人控制的贊西河流域進口糧食,不然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好吧,話題扯遠了,讓我們重新把目光轉回齊安鄉這邊。事實楊團長甫一抵達這裡,在與鄉里的幹部們寒暄一番後,下的第一道命令是制定農業生產計畫。他來之前已經接到了消息,在差不多下個月的時候,會有大概三千名來自寧紹、廣東的移民乘船抵達義陽港,這些人裡面,齊安鄉作為陸軍第一團團部所在地,足足分到了大概一千人的名額,與義陽鎮一樣,令人豔羨不已。

    楊亮覺得,因為之前毛君少校進行過幾次大掃蕩的緣故,現在黑人部落多從東岸人的這個三角形勢力範圍內撤出了,到了西面地形較為複雜的丘陵山區生活。這裡同樣水草豐美,雖然適宜種田的平地不多,但對游耕或遊牧的黑人來說並不是不可克服的困難,或許相互間會為了草場、耕地而有一番廝殺,但起面對東岸人那雪亮如林的刺刀、如霹靂閃電的火炮,他們還是更願意與相互間知根知底的人爭鬥一番。

    而爭鬥失敗的黑人部族,則沒有辦法,要麼繼續向西,但這可能與卡瑪王國的殘存勢力碰,明水平低下的他們無法抵抗組織度他們高了一大截的武裝集團;要麼,只能重返沿海低地,在東岸人的淫威下小心翼翼地生活著,雖然因為天災人禍或其他什麼因素,他們有時候被迫要進入東岸人的領地劫掠一番,但整體還是較為和平的,除了東岸人抽出部隊進行掃蕩的時候。

    或許有人認為他們可以向南邊或北邊的沿海平原逃竄。但可別忘了,那裡也是有部落的,實力自然他們這些在東岸人手裡受到過不小損失的部落可的,去了怕是討不了好,因此其去向基本是已經明朗了。

    按照憲兵司令部給出的數據,他們認為附近大部分的黑人部族可能向西逃入了山區,即如今齊安鄉以西的區域。楊亮校認為這個數據是可信的,更何況探險隊還在西面山裡採集到過狗頭金和煤炭,質地都相當不錯,這更是在砝碼加了重重一筆,使得楊某人將向西掃蕩列為了第一選擇,既為了抓黑奴,也為了佔據可能存在的金礦、煤礦。

    而要從齊安鄉大舉西進的話,那麼一個相對穩固的基地是必不可少的。畢竟,南非、新華夏島的物資也不是無限的,他們也有太多需要花錢的地方,能夠擠出來用到義陽灣這裡的錢糧物資都是有數的,因此你最好自己也有一定的生產能力,這樣可以讓手頭的資金活泛一點,不至於想額外搞什麼事都有心無力。

    再者,南非東部地區至今尚未進行有效的開發,地貌都很原始,交通設施更是無從談起。因此,將大量物資從義陽港運輸到西面山區,已經是一項非常沉重的任務了。輜重營這些日子以來損壞了多少車輛,楊亮也是看在眼裡的,因此能地籌集的物資(如糧食、瓜果菜蔬、役畜等),儘可能在當地籌集吧,這可以有效減輕後勤方面的壓力。

    「楊司令,農業生產我們一定會重視的,只是你也知道的,咱們這裡缺錢啊。沒有錢,什麼都幹不了,連生活必需品都置辦不齊。」鄉幹部早等頭來人等得望穿秋水了,這會一遇到楊亮,立刻倒起了苦水,抱怨起了缺錢缺物的苦楚。

    「缺錢要想辦法。」楊亮擺了擺手,制止了這些人的訴苦,然後說道:「給你們交個實底吧,義成地區大概是沒錢給你們的了,他們現在項目很多,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別指望了。新華夏島,他們畢竟是『外人』,即便有央的關照,但平日裡支援一些錢糧是極限了,怎麼可能長期養著你們呢?河地區?不不不,別指望他們!他們到現在還在消化鐵路建設的債務呢,更何況連年打仗對他們的財務壓力也不是一般地大,因此都別指望了。你們好吧,是我們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明白了嗎?」

    鄉幹部聽了頓時無語,這斷了指望了啊,那還搞毛?

    「我聽聞很多人都在西面山裡發現了煤炭、鐵礦石和狗頭金?這是真的嗎?別跟我扯沒用的,我要個明白話,到底是不是真的?」楊亮將馬鞭扔給了副官,然後大馬金刀地坐在鄉場的一張長條凳,氣勢十足地問道。

    「司令,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實話實說了。」一名鄉幹部想了想,鼓足勇氣說道:「之前確實有過三次探險隊前往西面進行探險,除一支全軍覆沒死於黑人部落的圍攻之外,其餘兩支都順利返回了義陽港。他們確實從西面帶回了大量礦物標本,但這其也有區別。」

    見楊亮神情專注地傾聽著,這幹部不敢怠慢,立刻繼續說道:「煤炭標本是他們在離此西北一百多公里外的地方發現的,據他們說那裡有一個非常大的煤炭儲藏帶。煤炭質地好、種類豐富、埋藏淺,非常具有開採價值。鐵礦標本的位置稍稍遠一些,在那個大型煤炭儲藏帶的西南方,離咱們齊安鄉大概有兩百公里出頭的距離,儲量也相當不少,品位還挺高,極具開採價值。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鐵礦附近同樣有一個超大型煤炭儲藏帶,煤炭的質地一樣棒。探險隊的技術員們都說,如果在當地建設煤鐵聯合企業的話,一定會發展很不錯,不像義成港那樣,鐵礦石還需要從新華夏島的康化港運來,侷限性較大。」

    「那麼狗頭金呢?也在西面?」楊亮問起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這個沒法保證。」鄉幹部也實話實說了,只聽他說道:「探險隊的領隊曾經在吃飯時和我們說起過,那些狗頭金是從黑人手裡交易來的。至於那些黑人從哪裡得來的,他們進行了很多調查,一切線索都只指向更西面,離我們這裡大概有三百多公里的樣子,也許有四百公里,這都說不定。在那個地方,探險隊的人認為應該有一個儲量較大的金礦帶,他們目前已經建議級組織一支規模更大、裝備更齊全的探險隊,深入前往那片區域進行調查了,也許會有驚喜。」

    其實,探險隊猜測的金礦位於後世南非自由邦與德蘭士瓦省交界處的大型金礦帶,囊括了南非絕大部分的金礦資源,儲量十分驚人,離東岸人現在所在的齊安鄉直線距離大概有三百多公里。

    這個距離,正常來說其實是非常遠了。因為這裡什麼也沒有,交通非常原始,一切都得靠走。而且一路還得翻越山嶺,並非一片坦途,這很要命了。不過呢,話又說回來了,這是「正常情況」,如果情況「不正常」呢?即如果那邊真的存在一個儲量非常巨大的金礦帶呢?

    楊亮校認為,三四百公里的距離在超大型金礦如果存在的話的誘惑下,並不是什麼不可克服的困難。尤其是現在國際銀價又迎來了一個快速貶值通道,東岸政府也籌備金本位制度很多年了,惜乎一直因為金礦儲備不足而遲遲無法將目前的金銀複本位制改成金本位制,再加目前政府債台高築,他們也有很強的衝動獲得一定量的貴金屬來償還即將到期的各種債務本息,以減輕財政負擔。

    因此,在綜合考慮這些因素後,楊亮校認為如果可以確證西面三百多公里外確實存在大型金礦的話,央政府在焦頭爛額的情況下一定會被打動,那樣的話這點距離是個屁!東岸如今好歹也是一個初級工業化國家了,戰爭機器一旦發動起來的話,那簡直是自己都害怕!路遠?修路是了!人手不足?抓黑人是了!需要打仗?撥錢、撥人是了!他們不關心其他的,只關心這個金礦能不能給他們帶來足夠的收益!

    也許過多地採集貴金屬對於國家工業發展和國民風氣養成都不利,但這又不是如同西班牙人那般瘋狂,只是小小地減輕一下債務負擔,剩餘的大部分都是不投入市場的,會存在戒備森嚴的金庫內作為未來貨幣改革的儲備金。

    「看來要派人去西面再確認一下了,同時給本土的報告也不能拖。管他真的假的呢,先報去再說,總不會吃虧。娘的,不能拖了,一會老子去寫報告,讓最近的一艘船給帶去本土,炸一炸執委會那幫昏聵的老頭子們。」楊亮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腦海裡已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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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1
第一百五十五章 開普敦與政策資源

    「義成地區這是大刀闊斧,銳意進取啊!」開普縣最繁華的商業街,地區行署專員白玉堂在隨從和警衛人員的陪同下,一邊在街體察民情,一邊隨意地聊著天。!

    他們的話題聚焦在隔壁義成地區身,說的是剛剛靠港維修的那艘船所傳出的消息,即原本在河地區剿匪的楊亮校一去了義陽灣,發現了一個超大型金礦,並申請本土增撥經費、人員和物資,快速佔領這個金礦區,以便獲取收益。

    這個消息,明眼人一眼能看出是有人故意散播的,其造勢的特徵太過明顯,直讓人覺得那位楊團長是不是想用一個子虛烏有的金礦來騙取國家政策和投資。要知道,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因為自古以來這種把戲屢見不鮮,即便到了後世的21世紀,不還發生了某堡油田謊報軍情的事情麼?白玉堂向來是不憚以最大惡意來猜測別人的,特別是放出消息的這個人還是他較厭惡的陸軍軍頭之一。

    而除此之外,義成地區近年來一步緊似一步發展速度,也讓原本的「老大哥」河地區頗有了些緊張焦慮之感。尤其是那些經常去義成地區販賣糧食和海產品的商人們,經常將那個在印度洋一側的地區日新月異的變化帶回開普敦、帶回河在這之,西門漁業公司的西門孝經常帶回一些當地的消息,給本地的商人朋友們作為參考讓地方的商民們為之豔羨不已,這才是一個蓬勃發展的地區應有的氛圍啊!

    相反,河地區雖然依靠本土的財政補貼及自己一些可憐的積累,破圖動工了非洲大陸第一條鐵路河鐵路,輻射河地區南部數縣,均為人口密集區域但在以工業立國的東岸,缺乏檔次的重工業體系,卻總是一個硬傷,時常被人掛在嘴邊提起。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河地區整體乾旱缺水,資源方面也沒什麼稟賦,也是佔了一個「早」字,義成地區發展要早了不少年罷了。但現在看來,這個先發優勢看來也不夠大,起有煤礦、有鐵礦、有金礦、有森林,同時也不缺水的義成地區,河的未來看不出有一絲優勢,他們充其量也是人口多一些罷了,但這些人口能轉化為生產力嗎?人均創造的財富怕是不如義成地區遠甚矣。

    白玉堂曾經聽過一個說法,即河地區看似其人口規模、經濟實力都要超過現在的義成地區,但後勁很快會不足,因為河其實是沒有真正經歷過一次產業革命的。在這個與本土隔著浩瀚的大西洋,消息傳遞不便,社會風氣迥異的地帶,人們適應的仍然是農業社會的生活節奏,其僅有的一點工業設施如修船廠、建材廠、海產品加工廠、麵粉廠初級工廠包括其投資者、技術人員和機器設備,都是從大洋彼岸的本土整體移植過來的。它繞過了資本的原始積累及技術大變革的過程,整個社會缺少了一種洗禮,人們的思想、行為模式和生產節奏有些趕不趟。

    白玉堂當然不是很贊成這種說法。因為在他看來,河地區固然工業基礎薄弱,但義成地區難道很強了嗎?不同樣是從本土全套移植資金、技術和設備過來的嗎?大家水平其實都差不多,大哥別說二哥。

    不過他也承認,義成地區以重工業發展為主,目前看來其下游產業鏈會較強,輻射的關聯企業也會更多,這無疑會直接或間接培養出大批熟練的產業工人和技術工程師,這些人在未來會對義成地區的發展起到極為關鍵的作用。與他們相,河地區那些所謂的工業有點過家家的意思了,也培養不出太多的人才,讓人頗為沮喪你還別不信,看看那些磚窯場知道了,裡面的大部分工人是叫來「打工」,而不是「班」,因為其從事的多是毫無技術含量的體力勞動,人員也不是很固定,很多人都是缺錢後臨時過來打打短工,這要是能培養出什麼技術大拿出鬼了。

    白玉堂憂慮的也正是這個。雖然他的任期是有限的,但在其位謀其政的責任心也促使他不得不對河地區的未來負責。他曾經和手下人開玩笑,講道再發展個十多年的話,也許河鐵路未來維修所需要的鐵軌及其他部件,都要從義成地區進口了,那對老大哥河地區來說當真是一件較難堪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承認也沒辦法啊。義成的條件真的是太好了,與他們相,我們河當真是不得天尊厚愛,乾旱少雨,滿目黃土。從根子來說,我們與他們在工業天然競爭不過,這一點毋庸諱言。」白玉堂看著街鱗次櫛的各色商店,最後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承認這個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非戰之罪嘛。未來河地區要發展,我個人覺得還是得另闢蹊徑,從商業想辦法。」

    白玉堂這話說得隨從們若有所思。他們平日裡也經常接觸各類件和數據,對河的各項指標瞭如指掌,這會聽白玉堂這麼說,心裡不由得一動,逐漸跟了他的思路。

    「其實這也是老生常談了,之前已經有不少人提過,且也已經開始過實踐了。」白玉堂繼續說道:「那是商業化,徹徹底底的商業化,追求極致的商業化。」

    一邊說著,白玉堂一邊走進了街道旁邊一家東印度特產商品。這是一家由外國商人開設的商店,店主是一名荷蘭與馬來混血的新教徒,主營來自東印度群島的各類香料、珍珠、錫蘭寶石、玳瑁、龍涎香、檀香木等特產商品。因為開普敦港是自由港的緣故,這位店主除了繳納一些金額不是很高的雜稅外,佔成本大頭的進出口關稅是一概不用繳納的,這在商業經營領域無疑是極大的優勢。白玉堂剛才所指的「極致的商業化」,其實與此不無關聯,畢竟在開普敦做生意,對國內外的商人們來說,還是頗具優勢的。

    開普敦作為如今華夏東岸共和國境內唯一一座自由港,其特殊的地位是歷史遺留下來的,即當初東岸人在吞併荷屬南非殖民地的時候,已經宣佈從今以後開普敦將作為自由港存在,免除一切進出口關稅,允許各國商人或船隻前來港口停泊、貿易和投資,前提是遵守東岸共和國及開普敦港當地的法律法規這一條最初只對聯合省有效,後來東岸政府乾脆對全世界宣佈開普敦為自由港,即允許萬國船隻前來貿易,但軍艦進港是事先報備並經得東岸方同意方可入港,不然位於開普敦港桌山的那數十門重型海防火炮有權將其擊沉。

    因此,可以說開普敦在東岸是獨一無二的,對從事轉口貿易的商人們來說也是一個極佳的轉站,這從碼頭遍佈的各國商館、貨棧及港灣內的諸多船隻能看得出來,開普敦對各國船東、貿易商人的吸引力非常巨大。甚至於,連東岸本國的一些商人,也紛紛跑到開普敦來開設公司,進行各類轉口貿易。

    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河地區也不是沒有「資源」的,開普敦自由港的「政策資源」難道不是資源了嗎?以這個思路來考慮問題的話,河地區未來發展的關鍵呼之慾出了,那是依託開普敦自由港為核心,同時也發揮區位優勢說到這裡又不得不強調一下,開普敦不但在政策是自由港,地理來說也是一個極佳的途駐泊港口重點以外向型經濟為主,爭取帶動整個地區的經濟發展。

    當然這種所謂的帶動經濟發展,肯定不會是什麼重工業企業,而是以輕工業企業和商業企業為主的模式,可能還會多一些銀行、保險等金融企業,但絕不會有其他的了。君不見,這幾年湧進開普敦註冊企業的投資者們,其最多的是貿易企業了,其次是航運企業(規模都不大,很多公司名下都只有一條船,甚至是租賃的他人船隻),然後是海產品加工、皮革加工、食品生產等小企業,其也是利用南非地區豐富的漁業資源、皮革資源(來源主要是牛羊、海豹和鯨)和糧食資源了,機械加工企業是一家也無,由此可見一斑。

    白玉堂的思路,其實說穿了很簡單,那是利用開普敦自由港和大西洋、印度洋十字路口的優勢,發展轉口貿易。要知道,從本土駛往非洲或印度洋的船隻,一般都要到開普敦靠港;從東方駛往歐洲和本土的商船,一般也要在此駐泊和補給;從歐洲駛往遠東的商船,更是要在這裡停留,其所謂的十字路口的區位優勢當真不是蓋的,因此這裡面存在了轉口貿易的基本條件了,未來好好發展的話,當是提高政府財政收入的主要手段。

    「從今往後,你們一定要加倍打起精神,維護開普敦迄今為止還算良好的商業氛圍,不得有任何破壞之舉或殺雞取卵的行為。你們要明白,開普敦是你們的金飯碗,未來這裡要發展成西南非洲的貿易心、金融心。」白玉堂隨便看了看店內貨架陳設的商品,在店主殷切的期盼眼神買了一個玳瑁殼之後,向跟在後面的眾人叮囑道:「既然與義成地區拼不過工業實力,別人也都說我們這裡工業基礎薄弱,那麼幹脆發展商業好了,這沒什麼不可以的。未來如果操作得好的話,開普敦未必不能發展為整個南部非洲的貿易心、金融心和航運心。阿姆斯特丹當初怎麼發展起來的,你們心裡難道都沒數嗎?」

    白玉堂的意思,其實是告誡這些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必然會留在河地區工作的官員們,一定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局面,不要破壞開普敦自由港的地位,更不能如歐亞大陸很多君主們那樣胡來,隨意沒收外國商人的貨物乃至船隻,巧取豪奪之要不得的,這會破壞自由港的形象。而這種形象一旦被破壞了,那麼想要重新建立起來的話,勢必要之前花費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完全得不償失。

    而一旦真如他剛才語言的,未來開普敦發展成整個南部非洲的貿易、金融、航運等心的話,那麼地方政府自然有極大的好處,財政的諸多困難也迎刃而解了。而政府有了錢的話,那麼自然可以通過轉移支付的辦法,反哺自由港腹地的諸多縣鄉,在當地興建學校、醫院,建設公路、鐵路,發展諸多民生事業,提高居民生活水平。

    甚至於,本土交代給他們的一項事關子孫後代的任務即會同新庫爾蘭的拉脫維亞人一起,研究阻擋黑人南下的對策也有著資金慢慢來完善了,畢竟征服與推進,從來都是需要經濟實力作為後盾的。沒有錢,那一切都白搭,特別是他們與新庫爾蘭間還夾著個葡萄牙人的安哥拉殖民地的時候。

    當然在此之前,他們先需要做的,還是將包括鐵路、公路、碼頭、農田水利設施在內的自家內政搞好。尤其是那個至今仍在斷斷續續修建著的河鐵路,因為資金的缺乏早搞得全地區下心力憔悴了,未來還是早晚收拾了首尾較好。

    更何況,如果真按照白玉堂的設想,開普敦未來要發展,其腹地不能僅僅侷限於目前的河地區,必須要有更廣闊的腹地,而這需要用鐵路來連接了,即通過鐵路將整個南部非洲連成絡,以更好地調集資源和人力。這些,無疑是需要大量的金錢的,而這錢除了央投資的部分外,地方政府也必須拿出相當一部分來用於鐵路建設,這很考驗財力了!

    /bk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1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台地(二十六)

    1684年8月25日,西風勁吹,冰冷刺骨。

    巴塔哥尼亞高原,正處在一年中最為難熬的冬季。此時大地上百草枯萎,人煙絕跡,就連常年的綿羊都消失了,回到了牧人的羊圈裡,抖抖索索地擠成一團,互相取暖以渡過這個嚴酷的冬天。

    疾風中帶著一陣「轟隆轟隆」響聲,熟悉情況的人都不知道,那是工業風車永不疲倦地轉動時所帶起的聲音。這種聲音牧人們十分親切,因為正是這種機械單調的葉扇轉動聲,給他們帶來了賴以生存的麵粉,給他們從深邃的河谷中提水,給他們提供了加工各種工具、器械的動力。

    疾風,既是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們在冬季所面臨的磨難,但何嘗又不是一種恩賜呢?

    「聽說馬文強馬專員很快就要回到中央任職了。」艱苦的體力勞動過後,兩位年輕的兵團堡學兵相對坐在一起,一邊喝著香噴噴的奶茶,一邊閒聊著政治八卦。

    剛才提到的「馬專員」就是曾在巴塔哥尼亞台地工作多年的馬文強,後調任南方開拓隊隊長,現在已經擔任了好幾年,也是時候回本土任職了。現在首都東方縣那邊,很多高級官員間都在交流著有關新一屆建國者議會執行委員會成員的名單,南方開拓隊隊長馬文強、登萊開拓隊隊長劉建國等二代中堅官員,都是這份名單中的成員之一。

    華夏東岸共和國立國已經五十多年了,老一輩凋零殆盡,也是時候吸收新成員入閣了。像馬文強、劉建國這些從基層一步步做起的二代,年過不惑,精力還算充沛,經驗也不欠缺,正是干大事的好年紀,因此吸收他們入閣,組建一屆新老混合的過渡政府,也是應有之意。

    這裡是馬躍鄉,位於後世巴塔哥尼亞里奧馬約小鎮附近,馬躍河(馬約河)南岸,一個以農牧業為主的內陸定居點。馬躍河是融河(即森科爾河,取兩河交匯融合形成之意)的支流之一,來源是安第斯山上的冰雪融水,河床面積不寬,流量不大,但卻足以養育馬躍鄉的這兩千多定居者了。

    這些年東岸政府雖然持續開拓諸如潘帕平原等膏腴之地,但在巴塔哥尼亞地區的擴張卻始終不曾停止。這不是因為他們對這裡有多重視,而是在這裡擴張實在沒什麼太大的阻力,無論是特維爾切人還是阿勞坎人,都不是東岸人的對手,因此在這一片遼闊的土地上擴張,根本就遇不到什麼強力的阻礙。有組織的原住民抵抗勢力多年前就被清剿一空,現在殘存下來的都是苟延殘喘罷了,自保都困難,更別提和東岸軍隊爭鬥了,他們甚至連非洲、新華夏的原住民勢力都不如,已是完完全全的弱******塔哥尼亞地區每年多少也能分到幾千個移民名額,除開繼續往舊城鎮填人口之外,時隔多年之後,終於決定繼續將控制區往南推,再度設立了數個定居點。其中,設立在後世里奧馬約小鎮的馬躍鄉與設立在後世上里奧森格爾小鎮的洪河鄉(位於洪河河畔),將與雙湖鎮、南定鄉和厚土鄉一起,共同組成雙湖縣。該縣有四鄉一鎮五個定居點,總計八千餘人口的樣子,是為全國第130個縣級行政單位。該縣成立於今年年初,意味著東岸人已將控制區邊緣往南進一步挪到了南緯46度線的樣子,雖然這種控制看起來還比較虛,但也已經非常不錯了。

    馬躍鄉的經濟與巴塔哥尼亞台地上絕大多數的內陸鄉鎮一樣,以羊毛業為主,即居民們通過放牧羊群、薅羊毛來獲取收益,這在如今呢絨業越來越火的大背景下,倒也顯得還算不錯,不比那些專注於糧食種植業的傳統農民們差多少了,甚至還略略超過一些。

    不過,包括馬躍鄉在內的諸多台地內陸鄉鎮們要想獲得進一步的發展,一條連接各個定居點和主要羊毛產地的鐵路卻是必不可少的。正像後世英國人19世紀在巴塔哥尼亞投資興建羊毛運輸專線鐵路一樣,如今的華夏東岸共和國也需要這麼一條鐵路溝通內陸腹地,不僅僅可以運輸羊毛、肉類、皮革,同樣可以運輸日用品。而且,這條鐵路對於溝通兩洋的作用也非常大,不能純用經濟眼光來看待,畢竟作為一個已將智利看做自家盤裡的菜的國家,有一條鐵路深入安第斯山東側,然後將各類商品通過各個隘口送到山的西側,更好地溝通兩地經貿聯繫,還是很有必要的。

    羊毛運輸專線,在某種程度上真的可以看做是南錐兩洋鐵路的低配備份版本!

    「也不知道馬專員啊,後面怕不是要改口叫馬委員了入閣之後,會不會還記起他曾經奮鬥過的地方。唉,巴塔哥尼亞真的太偏了,也太窮了,馬委員只要稍稍使些勁,讓中央每年海量的投資從手指縫裡漏一點下來,就夠我們吃好久了。」一名幹部一邊朝奶茶裡撒著各種香料,一邊苦笑著說道:「其實也不是一定要馬委員徇私,咱們雙湖縣的條件其實還是蠻好的。厚土鄉和南定鄉都是重要漁業港口,附近也有高嶺土產出,馬躍鄉、洪河鄉地傍大河,水草豐美,能夠牧養的羊群數量很大,羊毛產量也很大。雙湖鎮就不用多說了,那是好好開發的話,完全可以整飭出大片的良田,這條件在整個南巴塔哥尼亞地區也不多見,真的是值得投資的。」

    其實,正如這位幹部剛才所說的,雙湖縣附近有兩個大湖,面積遼闊。其中西側的湖泊(穆斯特爾斯湖)面積434平方公里,深度竟然達到100多米,儲水量巨大。東側的湖泊是西面湖水滿了後溢流過來形成的,雖然平均深度只有4米多一點,但面積達到了803平方公里,甚至是後世的阿根廷面積最大的湖泊之一。

    這樣的湖域面積,這樣的儲水量即便是一些干旱的年份,這兩個湖泊也從未枯竭,仍然保有相當的庫容是足以支撐起一定規模的農業行為的,而現在雙湖鎮政府所做的一切也切實地證明了這一點:他們幾乎每年都會組織人手拓寬、疏濬融河入湖的河道,同時也會清理西湖向東湖溢流的通道,並在去年已將其開挖成了數條標準的人工運河,使得湖水在豐水期時不再氾濫得過於厲害。

    而在以後,雙湖鎮政府也打算進一步清理洪泛區的土地、河道和小型湖泊,在這些沖積土上開闢更多的良田,種植出更多的糧食。這種沙漠綠洲農業規模不需要太大,但價值卻非常不小。別的不談,其種出的大量糧食,就可就近供應遠近數百里乃至上千里的牧區,這就省了很大一筆運輸費用了,功莫大焉。

    但說到底,雙湖縣乃至整個巴塔哥尼亞台地區,在上級的眼裡確實有些無足輕重。他們對巴塔哥尼亞的定位,大概就是充當好國家的羊毛供應地、漁業基地和奶製品供應商的角色,其他的別無所求。因此,每年分配到這裡的移民數量、投資額度都是有數的,但預算中屬於最低一檔,每年只有數千人和數十萬元的資金,也是可憐。

    因此,這兩位幹部剛才提到希望馬文強入閣執委會之後唸著香火情分給這裡多增加一點投資,未免有些一廂情願。中央制定的預算,每一分錢都是有去處的,你多了別人自然就少了,特別是在如今軍費開支急劇增加,各項民政開支大大壓縮的情況下,能維持你的舊有額度不變,就已經非常不錯了,遑論其他。

    「增加往咱們雙湖縣的投資可能性不大了。」另一位幹部用略顯憂鬱的聲調說道:「即便中央同意了,錢撥到了下邊,怎麼用不還是地方上說了算麼,保不齊還是要被地區行署給扣了。我可是聽說,那幫人可是想在咱們南邊,即南緯46度以南,繼續設兩個縣出來呢。這兩個縣的設立,大概也標註著我國政府對巴塔哥尼亞台地區的消化徹底完成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沒錯地區行署的那幫老爺們可是很注重這個呢,都規劃了幾年了,只不過以前一直沒有實施,如今看來是要動真格的罷了。所以啊,你還是省點心吧,可能性不大,錢不會落在咱們頭上的。」

    「南邊緯度那麼高,氣候也冷,乾燥缺水,土壤質地也不如咱們這裡。地區行署竟然想在那裡再圈兩個縣出來,這投資完全不划算嘛,搞什麼呢?」這位幹部頓時不滿了,提高了聲調說道:「還不如將咱們雙湖縣好好建設起來呢,不比把錢扔到黃沙堆裡強?這個消息真是讓人感到沮喪,本來錢就不多,以後還要多兩個縣來分,這日子何其之艱難也。難道擴大牧場,多收一點羊毛,就真的那麼重要?現在呢絨市場的行情就真的那麼火爆?」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1
第一百五十八章 狩獵之國(一)

    巴拉那河右岸,烏雲密佈。

    「王老師說立刻出發!」一名戴著眼鏡的學生走到一隊正在休憩的騾馬隊前,揮了揮手,大聲說道:「現在天色有些不好,爭取入夜前抵達渡口,不然怕是要露宿風雨中了。」

    正在閉目養神的眾人聞言一陣痛罵,然後一個個飛快地站起身來,開始整理行李,準備上路。這裡還是「敵境」呢,是西班牙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的巴拉圭將軍治下之地(巴拉圭原屬查爾卡斯檢審法院區,現已劃歸布宜諾斯艾利斯),嚴格來說這伙東岸人是未經許可擅自入境,西班牙人是有權利將其逮捕甚至擊斃的。

    當然了,西班牙人是決計不敢這麼做的,東岸人也非常明白這一點。因為他們連更過分的在巴拉圭設立前進據點的事情都做下了,遑論越境呢?簡直小巫見大巫嘛。只要蒙澤鄉(位於後世何塞馬丁內斯市長鎮附近)這個拓荒定居點仍在,西班牙人色厲內荏的虛弱本質就永遠不會得到改變,些許越境的活動分子,又算得了什麼?真惹急了東岸人,派出海軍炮艇朔水而上,封了這邊的對外聯繫,你能怎麼辦?

    或許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西班牙人在發現了蒙澤鄉這個位於巴拉那河右岸的越境墾殖點並上報上去後,布宜諾斯艾利斯方面一直「反應遲緩」,言語支支吾吾,除通過駐東岸大使不痛不癢地抗議了幾聲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別的表示了。或許是他們玩忽職守,或許是他們害怕東岸人,或許是因為多年來聽這類消息已經聽得耳朵生繭了,總之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沒有管這事,似是默認了東岸人在這裡的越境墾殖特權。

    與他們相比,巴拉圭地方政府的反應還要更激烈一些呢。他們在教會和巴拉圭將軍的組織下,通過各種手段騷擾、打擊、封鎖、孤立東岸人的這個定居點,真的是什麼招都用了,就差親自下場正面攻打了。不過因為可以背靠大河補給,西班牙人的種種手段都沒能奏效,蒙澤鄉依然頑強地屹立在巴拉那河右岸,成為東岸人像巴拉圭地區擴張的標誌。

    後來也不知道戲班啊呀人走通了什麼門路,以什麼為代價換取了上級承諾不繼續在巴拉圭地區擴張,也是奇哉怪也。很多人都猜測,大概是因為巴拉圭人口稠密,經濟富庶,又是查爾卡斯檢審法院區的屏障(同時也是波托西銀礦的屏障),所以西班牙人實在不願意在這片土地上的權益受到侵害,故而與東岸進行利益交換,換取他們承諾不繼續在巴拉圭進行任何形式的擴張當然這也是暫時的,未來會怎麼樣,誰都說不清楚。

    不過,雖然承諾不再繼續擴張,但已經設立的蒙澤鄉,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撤掉了。甚至不光如此,在得知上層已經與西班牙人達成臨時協議之後,底下人更是抓緊了命令傳達下來之前的空檔期,派人搶先去了後世烏邁塔小鎮附近,設立了一個新的定居點,名為「河曲渡鄉」,即既是一個拓荒定居點,同時也是一個渡口,通往西面查科大平原的渡口。

    剛才那位學生說的到「渡口」,其實指的就是河曲渡,東岸人在這裡安置了約千餘名定居者,同時修了一個碼頭,通過小木船來往於巴拉圭河兩岸,轉運一些物資和人員。如今他們這夥人,其最終目的其實也是通過河曲渡到西岸的查科平原上,此刻正行走在蒙澤鄉到西門渡鄉之間奇爛無比的泥濘道路上。

    因為排水不良的緣故,一路上到處是沼澤地,而且這還是冬春季節呢,很多沼澤乾涸消失了。如果是在夏秋季節雨量豐沛的時候,沼澤、池塘的數量還要更加恐怖,洪水氾濫可不是什麼笑話,而是切實存在的事實。在那個時候,就不是什麼道路泥濘不堪的問題了,而是有沒有路的問題了。

    而從這裡也能對比出,斥巨資修了水利設施的巴拉那河左岸(東岸轄下的河間地帶),與沒有修什麼有效的防洪水利設施的右岸,到底是怎樣一副天與地的差別。東岸人當年制定了在河間地帶「五十年一千五百萬元水利投資」的宏偉計畫,到現在也執行了不少年頭了,成果可謂斐然。在南部靠近烏江一帶的建設得較早的幾個縣份,已經沿江建起了長長的大堤,以阻擋豐水期洪水的威脅。與此同時,各縣境內的河道也得到拓寬、疏濬,如今不但能夠行船,同時也能在豐水期更快地將水洩流出去,不至於讓洪水淹沒農田和其他設施。

    但西班牙人呢?很抱歉,不是說他們一點沒有投資,事實上還是有的,但問題在於遠遠不夠!而且就這點可憐的數量,他們也多投入到了重要地區(如首府亞松森等地),根本不可能到這種邊緣偏僻的地方撒錢,那不是吃飽了撐著麼?又沒幾個人居住的。

    不過這些土地被東岸佔據後,未來倒是會持續投入資金進行改造,說起來也是幸事了。但就目前而言,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東岸人仍然只能通過騾馬隊艱難跋涉著。也幸好這會離河曲渡鄉其實已經不遠了,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他們終於在天剛剛擦黑的時候,安然抵達了鄉里面,而這個時候,天空上也正式飄起了瓢潑大雨。

    「運氣真是不錯。」一邊等待著鄉政府的幹部們給大夥準備晚餐,王志傑一邊攤開了自己收藏的文件,打算捋一捋接下來的工作計畫。

    筆記本上是憲兵司令部那群年輕而又充滿熱情的參謀們記錄的有關查科大平原的情況。這些從軍校或兵團堡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甘冒奇險,多次進入這片陌生而又危險的大陸,觀察、勘測並記錄了諸多信息,然後整理成冊分享給了其他部門。王志傑手頭就有一份,只見上面寫著:「……查科地勢平坦,一望無垠,且海拔極低,因此形成了一些氾濫區、沼澤和湖泊。但查科平原的地勢仍然有所傾斜,此已為某些河流向巴拉那河彙集的西北東南流向所揭示,即地勢西高東低。地圖上,通過等高線的變化也可看出查科土地的傾斜,100米等高線從東北至西南斜傳這片平原。監獄查科和大西洋之間距離遙遠,因此查科平原的海拔這麼低,實屬罕見。它最低的部分經過我們觀測,應該是在雷西斯滕西亞城以東的河岸上,那裡的海拔甚至只有70米。」

    「……微斜的地面形成了洪水氾濫區,因此排水就成了當務之急。不幸的是,西班牙人一個半世紀以來就沒有將目光傾注到水利工程之上,因此整個查科平原基本仍保持著原始地貌,不穩定的排水導致河流經常性改道,這從很多河流都有廢棄的干河床就能看得出來。滯留的水體形成沼澤、微型湖泊,這是構成查科景觀的要素之一。不幸的是,因為排水不暢的緣故,千百年積累下來,這些水體的礦物質含量較高,多為半鹹水湖。克丘亞人就經常趁著冬季枯水,一些小湖泊乾涸消失的時候,去湖泊底部刮取鹽分。」

    「……沼澤和湖泊附近很多土地是沙質土,不少地方還形成了沙丘。河流的河床深切,東部查科的河流更是如此。但也有一些地區,河流的兩岸是低窪的平原,這些平原經水淹後形成濕地,原則上似乎可以利用的,但需要先期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和精力進行改造,一如河間地區的很多縣份那樣。」

    王志傑很快就看完了這些文件,然後又輕輕地嘆了口氣,因為沒有氣候、水文方面的資料。不過考慮到這是陸軍的情報官員們進行參謀旅行時採集得到的信息,能在寫了地勢的情況下涉及到土壤情況,就已經相當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啊!更多的信息,怕是還要自己去到那邊考察過後再說。不過,聽說國家開拓總局在那邊設了一個氣象站,就在那邊一個名為河西鄉(位於後世拉萊奧內薩小鎮附近)的越境墾殖點裡面,已經堅持收集了超過兩年的氣候數據,自己去了應該能有所收穫。

    想到這裡,王志傑拿出了筆記本,在上面記下了這一點。要想開發一個地區,尤其還是經常洪水氾濫的低地平原,氣候、水文、地勢和土壤信息,無疑是至關重要的。沒有這些有關的數據參照,難道你準備學北美大陸上的英國人、西班牙和法國人,完全靠老天爺來決定今年的收成怎麼樣,明年的冬天又能不能過去嗎?那樣可實在太粗糙了,不是東岸人的風格。

    而說起那個氣象站,就不得不提一下其站長王大壯。此君是東岸探險學、植物學、地質學的創始人之一王大力的長孫,兵團堡畢業,目前是地質部氣象總局一名科級幹部。到河西鄉氣象站工作,是王大壯主動提出來的,並且得到了他剛剛病逝沒多久的祖父王大力生前的同意到較為危險的基層去鍛鍊任職,本來就是履歷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王大壯這麼做,其實也是為了以後陞遷時有足夠的政治資本,這在二代和三代當中非常流行。

    王志傑等人最終在河曲渡鄉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在吃完香噴噴的魚片粥之後,他們帶上了許多大餅和醃鱷魚肉作為儲備食物因為沼澤濕地遍佈四處的緣故,這裡鱷魚的數量多得十分驚人,以至於已經成了一害,不得不大舉捕殺的地步然後在鄉政府派出的多艘木頭小船的載運了,分多個批次過了河,正式站到了查科平原的土地上。

    這個地方,離河西鄉仍然有一定的距離,而且放眼望去,到處是沼澤、池塘,讓王志傑皺起了眉頭。要知道,現在可是冬天,標準的枯水期,很多沼澤、池塘都要消失的,但眼前居然還是一片標標準准的濕地模樣,可想而知夏秋季節這裡又是一番什麼模樣。這樣一來,也就難怪國家開拓總局的那幫人會把東岸人在查科平原上的第一個(同時也是唯一一個)正式拓荒墾殖點選在了河西鄉了,實在是為了避開這惱人的洪泛區啊!

    「水利果是開發查科平原繞不過去的命脈。」王志傑輕輕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河間地區水利設施建設的重負,已經壓在中央政府頭上很多年了,而且他們還有烏江、黑河沿岸的水利設施的建設,北方還有鐵特河、巴拉那河上游的水利設施建造,又怎麼可能還能抽得出錢來搞河間這麼一個不在本國領土範圍內的『野地』呢。所以啊,這在查科地區的進取,未來怕是要以遠離巴拉圭河、巴拉那河水系的內陸地區為主了,這在補給方面怕是有些不太方便啊,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解決。」

    帶著這樣的疑惑或者說是憂慮,王志傑一行人沒有耽擱,立刻就整理了一下隊伍,然後邁開腳步,朝河西鄉行去,並最終在1684年8月20日這一天抵達了這個荒蕪無比、幾乎什麼也沒有的拓荒定居點。

    這個定居點設立於去年年底,目前大概有八百多人的樣子,但其中超過一半是不事生產的軍人,即歸軍部管轄的河西警備司令部的官兵們,屬於陸軍預備役系統。之所以出現墾荒種地的民眾與武裝戰鬥人員的比例接近1:1,其實也是與這裡相對惡劣的安全局勢有關的。當然了,更重要的因素,是國家開拓總局打算暗地裡設立更多的定居點,這四百個警備隊軍人,到時候還是要分散出去的,那樣單個定居點的壓力就要小上很多了。

    「開拓總局的這幫後生,胃口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實際情況支持不支持他們這麼激進的舉動了。」王志傑輕輕笑了笑,想道。rw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1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狩獵之國(二)

    1684年8月22日晨。

    吃過了早飯的王大壯將一疊文稿送給了王志傑,請其斧正。王志傑也不推辭,趁著離出發還有幾天的時間,打算將這些文稿好好看一遍。這其中,有許多寶貴的數據、訊息及其他的探險心得,都是第一手資料,對於正在撰寫一本有關查科平原的書籍的王志傑來說,也有著極強的參考意義。

    屋子裡的空氣有些濕熱,這令王志傑感到有些難受,不得不讓隨從端來了一壺大麥茶,一邊喝一邊看資料。查科平原從氣候上來說有點熱帶的影子,但也有點區別,主要體現在濕度上。查科平原的西半部分,其冬季幾乎滴雨不落,較為乾燥;而在東半部分,尤其是靠近大河的地區,比如眼下河西鄉這裡,降水就非常多,幾乎常年都有,環境較為濕熱。

    王志傑翻看了王大壯兩年來記錄的許多氣候資料,瞭解到查科平原至少是東半部分靠近巴拉圭這一片其氣溫也是典型的熱帶氣候,較為炎熱,沒有明顯的冷季。其最冷月的平均氣溫也不會低於15℃(絕對最低氣溫在5度以上),就像這會王志傑在房間裡用水銀溫度計所測得的溫度一樣,27度,讓人覺得有些難受。

    不過,如果是在查科平原西半部分,這會隆冬時節的絕對最低氣溫是有可能低於零度的。這是因為該地區十分乾旱,從而造成霜期的夜晚十分寒冷,有時會達到零下六七度的樣子。但白天氣溫會迅速回升,故平均氣溫仍然較高。所以,這裡的氣候具有氣溫日差較大的特點,這同大氣經常性的乾燥和透明度較高是有直接的關係的查科平原東半部分晝夜溫差同樣不小,但比起西半部分當然是大大不如了。

    這樣的氣候條件,似乎是適宜展開一些農業種植活動的。這裡氣候偏向熱帶,但卻又沒真正的熱帶那樣嚴酷,對於生存在這裡的人是一件幸事。而且這裡水流充沛,無論是用作動力還是農業灌溉,都能提供不小的便利,同時晝夜溫差大的特點也有利於種植一些水果,雖然其還是和巴塔哥尼亞河成綠洲裡的那些果園出產的產品想媲美,但附近地區銷售一下的話當不成問題。

    而關於這一點,王志傑昨天也在河西鄉境內觀察到了許多積極的跡象。比如他在附近看到了一畝畝被平整出來的農田,種植著越冬小麥。一些警備隊士兵們也在新開闢出的果園裡修建樹枝,為來年的開花結果做準備。當然沒有人忘記要栽種蔬菜,這事甚至就連鄉幹部和警備隊的軍官們都參與了進來,王大壯本人也領了半畝蘿蔔田的任務。沒辦法,新建定居點就這樣苦逼,沒有人可以置身生產活動以外,每個人都必須貢獻出自己的每一份精力、體力,以將這個定居點儘可能維持下去。

    中央當然也不會看不到他們的努力。事實上,在艱苦地區或越境墾殖地區擔任過基層官員的幹部,一般陞遷起來都比較容易,而如果又恰好在那裡做出了一些亮眼的成績的話,那麼就毫無疑問是當做中堅幹部來培養了,陞遷速度不是一般地快。因此,即便條件非常艱苦,形勢也較為險惡,但還是有一波又一波的幹部,削尖了腦袋想往這些地區調呢,可見這確實是一條陞官的康莊大道,前提是你能在任職期間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王志傑雖然只是在地質部做個掛名的高級顧問,但說到底也是體制中人,對這一點自是非常熟悉。近的不說,遠的就提當年的劉建國和馬文強,一個是靠智利地區發家,一個是在巴塔哥尼亞崛起,如今都是穩穩地下一屆執委人選了,在建國者議會裡的名聲那是極高的。有這種榜樣在前,由不得大家不努力。

    ***********

    「……查科地區的河流主要發源於西部邊緣地帶的山脈,並在那裡形成了密集的河網,彙集了很豐富的水量。這些河流進入查科平原的腹地後,就變成了過境河,並且其流量逐漸減少,並最終在西面的臨界地帶消失於遼闊的沼澤和濕地中(當然在夏天時還是可以一路流到巴拉圭河的)。這些河流主要有三條,當地的西班牙人稱其為皮科馬約河、貝爾梅霍河和薩拉多河。」

    當數日後王志傑帶隊重新出發,並最終抵達了貝爾梅霍河與巴拉圭河交匯處時,他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這段有關查科平原的三條主要河流的描述。不過,就他所見而言,貝爾梅霍河的問題並不算嚴重,下游這一段雖然水量已經不是很豐沛了,但至少沒有斷流。而且,他派手底下人選取了一些地方測量了下水位,發現普遍在2-3米左右,是可以通航吃水較淺的經典款式內河小火輪的,這就極大解決了運輸難題了。

    王志傑猜測,雖然貝爾梅霍河從西部山區流出進入大平原後,一路無支流匯入,蒸發量大,某些地方的土壤甚至還滲水,但終究還是沒有將全部水量都耗盡在遼闊的查科大平原上。而且,在進入到了相對濕潤的東半部分後,由於降水的頻繁,河流水量有所恢復,因此這才形成了如今這個局面。

    但眼前的情況也不容人過於樂觀。王志傑覺得,要想真正馴服貝爾梅霍河並將其為我所用,那麼大規模的水利投資建設是必不可少的,河道的疏濬更是其中的重點。只不過,尷尬之處在於,如今查科平原名義上還是西班牙王國的領土,東岸人偷偷摸摸地越境墾殖也就罷了,如果真這樣動員大量人力、物力在查科平原上搞建設的話,怕是誰的面上都不好看。不過即便如此,這些事情王志傑也必須記錄下來並上報,為以後可能會有的水利工程項目做前期準備。

    1684年8月31日,王志傑所帶的隊伍就這樣沿著貝爾梅霍河河道向上走了大概一百多公里,還好,一路上都沒遇到什麼不開眼的克丘亞人,還算安全。在這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中,他們領略了河道兩側鬱鬱蔥蔥的森林,一望無際的草原,以及隨處可見的洪水氾濫區。

    氾濫區的土壤十分肥沃,應該是河水從上游攜帶下來的。如果可以投資興修水利的話,一來可以開發出大片的良田,二來也可以避免積水時間長了以後形成鹹水沼澤。洪泛區內也有著許多樹林,其中佔據主體地位的大概就是破斧樹了,同時也有許多適合動物啃食的優質牧草,資源看起來相當豐富。

    不過這些資源若想真正控制住的話,應該不會太過輕易。畢竟,這片遼闊的大平原上還生活著數量眾多的克丘亞印第安人呢。這會雖然沒遇到他們,但以漁獵、遊牧、游耕為主的他們,又怎麼可能真正放過這片土地呢?說不得,這種水草豐美的地方正是人家夏季讓牲畜群休養生息的好地方呢。所以,未來還是得軍事先行,先把周邊的土人部落料理一番之後,才可以進行後續的開發工作。

    8月31日過後,王志傑一行人繼續沿河河岸上行。令人感到萬分欣喜的是,貝爾梅霍河的河道仍然比較寬闊,水深也還算可以,這意味著船隻的通航里程被大大增加。唯一讓人感到擔憂的,大概就是河道里面經常會看到一些大大小小的沙洲了。這些沙洲的存在,也許對於印第安人來說非常不錯,便於他們渡河,但在東岸人看來,卻是影響船隻航行的絕大障礙,必須予以清除。

    王志傑讓人一一記錄下了每個沙洲的位置、形狀和大小,並標記到地圖上。這些東西,都是以後政府制定政策時的重要參考依據,不可不謹慎。而也就是在這裡,他們遇到了一支正處於遷徙之中的克丘亞人部落,並發生了小規模的衝突。這個部落大概有幾百個成年戰士的樣子,但東岸這支探險隊也有六七十個手持步槍的戰鬥人員,並不是好惹的對象。因此在稍稍試探了一番發現難以佔到便宜後,害怕損失大量男丁進而導致無法在草原生存下去的該部落,很明智地主動退讓,最終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之上。

    這次意料之外的碰面,讓之前一直順風順水的王志傑探險隊猛然間精神一振,同時再度清晰地意識到,這片草原終究還是別人的地盤,上面的土著也處於半開化狀態,安全形勢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好,因此後面該怎麼做,還是需要仔細思量思量的。

    而王志傑在與負責安全保衛工作的副隊長商談一番後,卻認為己方有六十餘名武裝戰鬥人員,考察隊的男人們也可以拿起武器作戰,這就是一股強橫的力量了,實在沒有必要畏首畏尾的。因此,他決定繼續前行,沿著貝爾梅霍河前進,往更上游的方向勘測而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2
第一百六十章 狩獵之國(三)

    「這片森林可真是密集啊。」站在查科森林的邊緣,探險隊裡的一名年輕的學生情不自禁地說道。

    是的,走遍了河谷、草原和沼澤,乍一看到面積如此遼闊的樹林的時候,任誰也要被震一下。樹林具體的面積短時間內怕是很難知曉了,只能派人騎馬前往各個方向勘測並繪製地圖,這大概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王志傑好歹也是東岸植物學界的頭塊牌子了,這會只粗粗拿眼一瞄,就看到了很多種類的樹木:象耳豆、樂園樹、月桂、橡樹、雪松、紅破斧樹等,靠近河岸的地方還生長著許多白棕櫚和智利柳。

    從這些名字就可以聽得出來,這個主要位於貝爾梅霍河以北的樹林樹種繁多,且有一個非常稠密的常綠植物群落。而如果你再靠近點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事實上也差不多,樹木參差不齊,種類眾多,林間野花遍地,雜草蔓延,灌木叢生,當然也少不了一些爬得很高的攀緣植物。

    毫無疑問,這片樹林已經具備了大森林的特徵,雖然無法和河間北部玄武高原上那密集的原始森林相比無論數目還是形體都要差一些,,比如玄武森林林冠高度普遍在20-25米之間,這邊就有所不如但已經相當不錯了。要知道,這裡可是一望無際的查科平原,本來就以草原為主要地貌的,能有這麼一片森林就非常不錯了。

    而看到了這片森林,王志傑又不由得回憶起了之前在貝爾梅霍河以南某處看到了大片森林。那片森林被西班牙人稱為「查科森林」(眼前這片被稱為「福爾摩薩森林」),生長在較為乾旱的地帶,其樹種也普遍比這邊更具有耐旱的特點。那片森林林體較為空曠,樹種也稍少一些,缺乏熱帶森林所特有的茂密紛雜的特點,其樹木也幾乎都是單獨生長的,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它是一種疏林。

    查科森林中數量最多、最有名的當然也是破斧樹了。這種樹在河間地區也不少,且已被大量採伐、加工,應用到了工業、建築乃至家具的方方面面,發揮了巨大的經濟價值。破斧樹木質堅硬,且富含鞣酸,在工業上頗具價值,另外樹冠寬大,樹體高巍,民用上價值也非常大。而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性,各種破斧樹在河間地區被瘋狂砍伐,數量在短時間內銳減,相信若不是政府出頭制止的話,保不齊河間的破斧樹群體就要在幾十年的時間被砍絕種了這可不是開玩笑,有些地方已經驗證了。因為破斧樹的生長極其緩慢,其一旦被砍伐,空出來的地面很快就會被其他生長迅速的數目所代替。

    查科森林中除了破斧樹這種極具經濟價值的樹木外,值得一提的還有愈創木(在林中的某些地方佔有主要地位,木質沉重、芳香,頗受人重視,但無法與中美洲的近親一樣用於螺旋槳推進系統上面,有些遺憾)、黃月桂、紡錘木、刺朴、牧豆樹等等,都是木材市場上的寵兒,具有一定的開發價值。

    「這片森林很重要,我們接下來將花一些時間對其進行考察,現在就紮營吧,通知趙中尉。」王志傑找了塊還算乾爽的地方,放下了一塊毛毯,然後坐了上去,說道。

    發現了這麼一大片森林,特別還是查科這個一個以短草草原和沼澤濕地為主要地貌的平原上,那就必須要好好考察一番,並繪製好地圖了,不然回去是無法交差的。

    趙中尉是一名四十多歲的退伍軍人,後來被重新徵召進入了預備役系統。因為經驗豐富、意志堅定的緣故,被委任為了這支探險隊的副隊長,重點分管安全保衛工作,向王志傑負責。在此之前,他也陪好幾支探險隊深入過沙漠、荒原、雨林了,熟悉業務,因此王志傑只這麼一提他就立刻招呼手下人去安營紮寨了。

    紮營的裝備都是現場的,就在騾馬背上,拆卸下來不需要多長時間。頂多再派人去前頭森林裡砍幾棵樹,弄一些木頭來加固營地,畢竟一個長期的營地和臨時湊合用用的還是差別蠻大的,不能馬虎。

    至於他本人,則帶著人去附近的林子邊緣打獵去了,打算一會為大夥加加餐。查科平原上的各種動物(尤其是大型動物)實在是太多了,怪不得被印第安人稱為狩獵之國呢!趙中尉猶記得,之前一路上曾有幸碰到過一次印第安人的打獵行為,非常有意思:土著克丘亞人喜歡用「陷獸於絕境」的方式來捕獵,即在兩河交匯的三角地帶追捕捕捉無路可逃的野獸,實在是讓人有些目瞪口呆,覺得這些野蠻人的腦洞確實也是蠻大的。

    營地很快就粗粗搭了個大概,王志傑一邊抽著辛辣的煙絲,一邊感受著森林裡傳來的陣陣波濤。正心曠神怡間呢,趙中尉等人很快就嘻嘻哈哈地騎著馬回來了,他們帶回來了兩頭鹿和一條被克丘亞人稱為「yarara」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毒蛇。

    其實,若不是急著幹正事的話,查科平原還是很值得狩獵愛好者花上一些時間玩玩的。原因無他,這裡的動物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西班牙人當年遺失後野化繁衍起來的馬、牛、羊就不說了,其他各種大型動物如美洲貘、山豬、犰狳、鹿、鴕鳥乃至食蟻獸比比皆是,鱷魚、蛇類及貓科動物(虎貓、山貓、美洲豹、美洲虎等等)也隨處可見,端地是一片令人稱奇的動物王國。

    而也正是因為查科平原如此富饒,才有可能養得起上面這如許多的印第安人部落。要知道,他們中文明水平較低的,仍然是處在漁獵或採集階段;文明水平稍高一些的,則處於遊牧或游耕狀態;文明水平再高一些的,才在西班牙人的幫助下,過上了定居生活,以農業種植為生。不過無論是哪個階段的文明,幾乎每個克丘亞部落都會打獵,以作為食物來源的重要補充,平原上每年死於他們之手的動物數不勝數,以至於這塊面積遼闊的大平原有了「查科」(狩獵之國)的美譽。

    東岸人這一路上也打了不少獵,甚至因為打獵還與克丘亞人產生過一些小衝突(所幸都妥善處理了),對於如何處理野味早就不陌生了。因此當趙中尉等人將獵物帶回來後,一眾伙伕們立刻上前結果獵物,然後忙活了開來:大家平日裡吃乾硬的麵餅及醃鱷魚肉都快吃崩潰了,這會有新鮮獵物來打牙祭,自然一個個士氣高漲了。

    「路上沒遇到印第安人窺視吧?」王志傑走到趙中尉身邊,隨口問了一下。這會他手裡還拿著一份剛剛寫完的計畫書,那是底下學生拿給他指正的,有關未來查科平原的開發事宜。

    他的學生仔細分析了查科平原的地形、氣候、水文、土壤、資源等各種因素,最終做出了幾大規劃。其一,是森林(查科森林和福爾摩薩森林)地區的木材砍伐和加工業,包括通過破斧樹提取鞣酸這麼一種在工業上有較大用途的化學品。他認為這項事業的前途遠大,原因就是東岸的皮革產量驚人,對這種鞣製皮革的重要原料需求極大,很有開發價值。

    其二,就是在查科平原大力推廣棉花種植了。尤其是查科平原洪泛區以外的地方,陽光明媚,日照充足,降雨量也不算很多,又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非常適合棉花這種作物的生長與收穫。雖然查科平原上的土壤層稍稍有點薄,營養也不如隔壁的河間地區那樣豐富,但只要小心伺候了,應該問題不大。大不了,嚴格執行輪耕和休耕制度好了,查科平原那麼大,完全沒必要盯著一塊土地死命用。

    這位學生仔細對比了如今華夏東岸共和國最主要的棉花產區新華夏島大慶盆地的狀況,最終認為查科平原一點也不遜色,甚至還因為臨近本土加工區域而有更大的優勢,前提是有人往查科平原投資興建鐵路、公路和碼頭。

    他樂觀地預計,如果棉花種植業可以在查科平原大舉推廣開來的話,那麼將吸引海量的移民到這裡來定居。那樣的話,這片荒蕪的大地很快就會被密密麻麻的小鎮給填滿,華夏東岸共和國的旗幟也將遍佈整個平原(後世阿根廷查科平原的開發,棉花種植業功不可沒,業已成為該國最主要的棉花產區),而這難道不正是執委會所樂見的麼?

    第三,該學生認為熱帶作物的種植也可以適當推廣開來。比如他以北邊西班牙人某個殖民城鎮居然成功種了不少香蕉為例,認為這裡也可以效仿。甘蔗、香蕉、柑橘這三種作物可以大力推廣,玉米、小麥、水稻、蓖麻等溫帶作物也可以種植。總之因為這裡的氣候恰到好處(每年無霜期超過210天),無論是搞經濟作物的栽培,還是糧食作物的種植,抑或是牲畜的飼養,都有著非常不錯的條件,非常值得嘗試一下。

    文章最後,這位學生認為,未來的話東岸大可以將各種棉紡織廠都搬遷到查科平原上來,以就近利用這裡豐富的棉花資源。反正巴拉圭河的通航能力也相當不錯,可以很方便地將生產出來的各種布匹用船運往各處。除此之外,皮革的鞣製與加工,熱帶食品的加工等等,都可以在這裡投資以獲得實現。

    說實話,王志傑對這種規劃還是挺欣賞的,不管能不能成,至少這種思路就很值得表揚。他尤其贊同將查科平原變為東岸共和國的棉花生產基地的設想。他觀察過王大壯記錄的近兩年的氣象數據,發現這裡氣溫相對較高,日照充足,夏季時分的降雨也會棉花花蕾綻開那會明顯停止,簡直就是好到不能再好了,必須加以好好利用。

    只是,未來如果查科平原這個狩獵之國真的成了東岸的棉花生產基地,那麼遠在西南印度洋一帶的新華夏島怕是要鬱悶很久了。尤其是其人口最多、經濟發展程度最好的大慶盆地,以旱作農業和棉花種植為主的他們的經濟會不會崩潰,委實很難說呢,不過這就不是王志傑能管的事了,反正他只負責建議。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那就是查科平原到底還是屬於西班牙王國的領土呢。東岸人未來怎樣才能將這麼一個計畫中的棉花生產基地弄到手,就看兩國之間的關係博弈及世界局勢的變化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2
第一百六十一章 潘帕(十八)

    凜冽的寒風吹過,大地一片蕭瑟。涂山鄉政府某間辦公室內,一群全副武裝的男人正擠在一起開著會。

    涂山鄉是一個剛剛設立沒多久的拓荒定居點,位於正在艱難修建中的鹽布鐵路東側、拉普拉塔河南岸,後世阿根廷查斯科穆斯小鎮附近,人口大概有兩千五百多,目前剛剛安置下來,還談不上有什麼生產經營活動。

    與涂山鄉一起設立的,還有另外幾個定居點,分別是位於後世拉普拉塔城附近的符離鄉、位於馬格達萊納小鎮附近的焦城鄉、位於貝羅尼卡小鎮附近的城父鄉、位於蘭喬斯小鎮附近的山桑鄉、位於布蘭登上校鎮附近的鹿邑鄉,以及位於後世布宜諾斯艾利斯近郊格柳小城的格柳鄉,總共一氣設立了七個定居點,基本上算是大略上控制了整個鹽布鐵路以東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此外,南邊早幾年設立的一系列定居點,也在上頭的安排之下,於今年年初的2月份,先後成立了縣級政府。其中,鹿鳴縣下轄鹿鳴鎮、三義鄉、石丘像、如意鄉和五星鄉,大約有兩萬七千餘人口,是為全國第131個縣級行政單位;高園縣下轄高園鎮、新營鄉(原西班牙弗朗哥鎮)、留固鄉、西塔鄉、北塔鄉和鐵丘鄉,人口有兩萬六千出頭的樣子,是為全國第132個縣級行政單位;萬集縣下轄萬集鎮、瓦棚鄉、牛屯鄉、外黃鄉和長羅鄉,人口大概是兩萬三千多的樣子,是為全國第133個縣級行政單位;最後一個是陳牆縣,該縣下轄陳牆鎮、桂陵鄉、鶴丘鄉、大角鄉以及通許鄉,一共有兩萬一千餘人口。

    從以上就可以看出,國家開拓總局真的是秉承中央大佬們的意思,拼了老命地往潘帕平原上輸送人口、傾斜資源了。幾個新設的縣份,人口個個不下兩萬,什麼時候東岸的人口如此富餘了,只能說是執委會「偏心」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可能。

    而輸送人口自然不可能是簡單地用船把人送到地頭便完事了。事實上,國家開拓總局還必須事先投入大量的資源搞前期建設,這裡面的花費海了去了。而安置完畢後,組織這些人為自己修建房屋(很遺憾,潘帕平原沒什麼樹,建材還是比較稀缺的,這意味著額外的成本),拓荒生產,總之要投入巨大的精力和財力,這自然會影響到其他地方。

    不過,這種孤注一擲般的投入也換來了潘帕地區的快速發展。以立縣較早的牛莊、銀海兩縣為例,各項產業快速發展,投資者紛至沓來,縣裡的糧食、水果和牛肉產量屢創新高,沿海碼頭附近一溜的機器麵粉廠、皮革加工廠、肥皂廠、海產品加工廠等更是生意興隆,每日裡都要加班加點,產品供不應求。內陸地區的磚窯廠、石灰廠、水泥廠、採石場等也是日進斗金,讓各位東主們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感嘆潘帕平原機會多多,發展迅速,當初這一票是搏對了。

    這次中央又在北面靠近拉普拉塔河的地方新設立了七個墾荒定居點,一下子就將鹽布鐵路以東都圈滿了。這些地方的人口加上已有的六個縣的人口,總數超過了二十三萬,也是驚人。西班牙人在潘帕平原上努力了這麼多年,算上混血的梅斯蒂索人,其總人口也不過是這個數字的十分之一罷了,且這還是頂峰時候的數字,現在很多人都搬到了北面的羅薩里奧、聖菲、雷西斯滕西亞及巴拉圭地區,居住在拉普拉塔河以南的潘帕平原上的西班牙人已經不多(布宜諾斯艾利斯城除外),與東岸人龐大的移民人口數字相比,真的是不值一提。

    西班牙人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經常派官員來到鹽布鐵路以東進行查探按照雙方簽訂的協議,他們有權這麼做,因為這片土地對雙方國民都是開放的那些官員們每來一次都面如土色,不敢置信。最後一次來的是今年年初的佩德羅先生,此君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市議會的議員,典型的拉普拉塔土生白人精英,在布城郊區有著大片農場和牧場,僱傭著超過50名來自南尼德蘭的瓦隆人,但在看到東岸人的「事業」在幾年間經營得如此出色之後,佩德羅先生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明白,潘帕平原以東這大片土地雖然名義上仍屬於西班牙王國,但隨著原本不多的西班牙國民被慢慢擠走其實不擠走也沒用,幾千人對幾十萬人,確實微不足道這裡改姓已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原本秘魯總督想用這大片土地稍稍抑制一下東岸人的胃口,讓他們擴張的腳步不那麼快,如今看來有點懸了。雖然當初東岸人承諾過若干年內不向鹽布鐵路以西的遼闊地帶擴張,但其他地方呢?沒人敢保證!

    不過道理雖然明白,但從現實角度來講,西班牙人又是完全無力抵抗的。東岸人能夠組織二十多萬人在這個地方墾荒,當然也能組織個幾萬全副武裝的人馬進入布宜諾斯艾利斯甚至巴拉圭,事情的關鍵就在這裡!東岸人掌握著武力,每隔一定的年限就要吞下一塊不大不小的土地,要想遏制這種情況,西班牙人需要掌握足以和他們匹敵的武力及社會生產力,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只能得過且過,讓上帝來決定未來的命運了。

    這次新設立了涂山鄉等地,令東岸人的控制範圍進一步延伸到了繁華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城附近,對西班牙人的振動可想而知,雖然他們當初簽署協議時就已經料到了這一天。因此,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態,本地精英地主階層的害怕也好,教會勢力的反撲也罷,西班牙在今年可是搞了不少小動作,以盡一切可能遲滯、延緩東岸人的擴張腳步,保證布城的暫時安全。

    東岸人對此當然不會一無所知,只不過西班牙人的這種行為是在遊戲規則允許的範圍以內,不便明著說什麼罷了。不過明面上不說,不代表著東岸人什麼也不會做,這不,負責拉普拉塔河以南部分地區治安的警備副司令伊尼戈,就在涂山鄉政府大院內召開了會議,商討如何應對西班牙人近期搞的一些小動作。

    因為定居點剛剛設立沒多久,鄉政府條件有限,借給他們的是一間由倉庫改建而來的土屋。這會剛剛晚飯過後,屋子裡唯一的一盞油燈呼呼啦啦地跳動著淡黃色的螢光,燈影下,亂七八糟地堆放著拉鋸、大斧、火藥桶等物事。除此之外,連張像樣的椅子也沒有,幾個骨幹軍官只好坐在空的火藥桶上,聆聽著伊尼戈的訓示。

    「幾個新定居點的安全保衛工作非常重要。按照常理,我們應該在每個定居點派駐一定數量的警備隊士兵,同時派出人手在各鄉鎮之間巡邏,嚴密所搜,隨時援應,斷絕敵人窺視之念。」伊尼戈左手扶著大腿,右手拄著一把擦得雪亮的刺劍,一連嚴肅地說道:「各位,實不相瞞,我也受到了上級的質問和責難。他們無法理解,一個有著一百餘名經驗豐富的士兵的警備支隊,為何不能讓轄區安定下來。對此我也無法解釋,我不能抱怨我手下的人過少,更不能抱怨馬匹、槍彈的不足,我的性格不允許我這麼做。」

    說完了這一段話,伊尼戈稍稍喘了口氣,掃視了一眼屋內幾位軍官的表情後,他又說道:「我想現在是時候拿出點措施出來了。被動防守總是非常不妙的,最好的辦法還是以攻代守,把敵人的囂張氣焰壓回去,讓他們畏懼和我們作對,這樣才是徹底根絕安全威脅的最好辦法,你們以為呢?」

    「副司令,您這意思是要我們主動出擊,進攻西班牙人?那麼我們該進攻哪裡呢?規模以多大合適?又應該打著什麼名義呢?」有軍官就問了,而且直指重點。

    「你問得好。」伊尼戈讚了句,然後說道:「我是這樣想的。這次給我們搞小動作的人,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應該就是那些居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近郊的幾個大牧場主、大地主了。我們在拉普拉塔河以南的大規模墾殖行動,佔走了原本屬於他們的大片牧場,但賠償問題卻始終懸而未決,這自然令他們倍感憤怒了,因此作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也實屬尋常。這次,我打算對他們展開一次外科手術般的突襲,狠狠震懾一下這幫敢於挑釁我們的人。請注意,他們聯合起來的話,也是能組織起千把人的規模的部隊的(大部分是克蘭迪人),我們不能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以及聯合起來的機會,動作必須穩、准、狠,一擊中的,將其打得徹底翻不過身來。」

    伊尼戈剛才提到的佔據西班牙殖民者牧場的事情確有其事,且賠償至今仍未解決(事實上東岸人並不打算對此進行補償),這就導致了激烈的矛盾衝突。那些老牌土生白人家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附近生活了幾代人,影響力巨大,手頭掌握的實力也不在少數,確實是比較難纏的對手。在鹽布鐵路以東、拉普拉塔河以南,因為歷史遺留問題的緣故早期西班牙殖民政府胡亂封地,以低廉到可笑的價格將數量驚人的土地分了出去,這成了現在一切問題的根源他們掌握的土地規模是巨大的,東岸人要想開發這片土地,根本繞不開他們。

    而這些大牧場主、大地主們,要麼不想自己的私人土地落到東岸異教徒手裡,要麼想從這些土地的出售中大賺一筆,可沒想到東岸人居然寧願把大把資金花費在給那些髒兮兮的移民建房子、發放貸款(以實物的形式)上面,也不願意給予他們這些人一個合理的徵地補償費用,因此衝突就這樣毫不令人意外地爆發了。伊尼戈在拉普拉塔河以南這一片幹了好幾年時間,對這些老牌殖民家族知之甚深,明白東岸政府跟這些人之間毫無調和矛盾的餘地,那麼就只有打了!

    不過雖然決定要打他們一下,但怎麼打還是很有講究的。依伊尼戈的意思,既然要動手,那麼幹脆藉著這個機會搞大一些,主動到人家的地盤上,將其勢力連根拔起,以儘可能大地達到震懾的效果。甚至於,他還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有關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想法,即通過長期的、不間斷的襲擊行動騷擾布城外圍的莊園、村落和牧場,孤立這座純消費型的城市,使其漸漸失去糧食、水果、蔬菜、葡萄酒、奶酪和肉製品的來源,然後漸漸堅持不下去,最終放棄這座城市或向東岸人求和(當然是以商討解決治安問題的名義了)。

    只不過,這樣一搞事情必然會鬧得很大,未必是他伊尼戈能兜得住的。更何況,光靠他手底下這一百多條漢子,怕是也力有不逮,還是得謹慎從事,不要弄巧成拙了。但毫無疑問,這其實可以作為一個長期的解決問題的思路來進行操作,即通過長時間的經濟和軍事上的雙重手段,讓布城外圍的西班牙殖民者大量破產,使其不得不離開這個地方,搬到其他地方生活(最好是去西邊的科爾多瓦等地),然後東岸人在修建鐵路、車站以及重新分配土地時,就不會受到什麼阻力了開什麼玩笑,那些土地都是東岸政府拿來賣錢以回籠部分安置資金的,你把著不放,不是和東岸政府搶錢麼?那樣不搞你搞誰!

    因此,從這個角度說來,伊尼戈這事其實也是符合上級的某種意圖的,至少是他們不會大力反對的。甚至地區行署、縣鄉等各級政府,還會給予他一定程度的援助呢,畢竟這可是在為他們謀福利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2
第一百六十二章 潘帕(十九)

    1684年10月6日,天氣已經漸漸轉暖了,鹽布鐵路的修建工地,卻是一派冷清的氣氛。 原因無法,是第三季度的鐵路建設資金沒能及時撥付下來,甚至於,連第二季度的很多工程款也多次拖延,至今沒有結算。

    負責鐵路建設的幾家公司雖然都是國營企業,但也不可能一直不收錢光幹活。他們也有開支,也要養人,收不到錢一樣會虧損乃至破產,因此即便國家鐵道總局連連打招呼,他們還是堅決地停工了,然後接了國家開拓總局的幾個項目,在潘帕平原修起水庫、挖起溝渠來了,有時候也會幫著修建一些制式磚房,堪堪把隊伍維持了下來。

    國家鐵道總局一看這樣不是辦法,立刻派要員坐船趕到鹽城縣,打算召開協商會議,不料載有特使的船隻在海沉沒。鐵總得知情況後又重新授權已經升任美洲鐵路公司副總經理的陳嘉近召開會議,協商復工事宜,但一來二去這時間被極大地耽誤了。

    今天陳嘉親自坐車趕到了陳牆鄉火車站。從鹽城鎮到陳牆鄉,這段鐵路已經通車多時了,因此陳某人可以乘坐拉普拉塔之星列車抵達車站,召開了一場會議,嗯,投資者會議。

    與會的代表是鹽布鐵路的諸位股東們,除了地方政府和國營企業的代表們,來自意大利財團的代表、熱那*亞人吉安盧卡,來自葡萄牙財團的代表阿爾梅達以及來自西班牙的財團代表羅德里格斯等人,最為受人矚目。

    吉安盧卡本身是鹽布鐵路的投資者,買了超過十萬銀行里拉的債券,同時又是多利亞家族、聖喬治商行等意大利投資者的代言人,一舉一動都十分惹人矚目。來東岸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絕對超過已在東岸生活了很多年的森林開發公司老總盧西亞諾,是東岸全國最知名的意大利人了。

    阿爾梅達自不必說,東岸人老熟悉了,早期東岸的「大恩人」,最主要的貿易對象。但這個在巴西和葡萄牙都有著深厚背景的老牌家族,卻對東岸的諸多技術唸唸不忘,一開始是偷東岸培育的牛羊,後來連蒸汽機技術都唸唸不忘,因此直接被一棍子打死。

    好在這個家族在葡萄牙到底人脈深厚,雖然一度元氣大傷,但最終還是緩了過來。且配合著葡萄牙層轉變態度的東風,再度進入了東岸市場,恢復了一定的商業聯繫。而且阿爾梅達家族這次也較乖覺,重返東岸市場後除了例行的貿易之外,還投入巨資搞了一些回報低、週期長的基礎性項目,購買了很多政府發行的20年、30年長期低息債券。這樣的做派,果然很快贏得了東岸政府一定程度的好感,讓這個家族在有關部門的眼力不再那麼「亮眼」,而他們家族在東岸的生意也更加有序地發展了起來。

    這次鹽布鐵路修建,阿爾梅達家族也是買了不少由國家鐵道總局發行的債券的,總計大概也超過了八萬元,不算是什麼小投資者了,因此也被有幸召集過來開會。

    與這兩位「大戶」相,代表拉普拉塔諸多西班牙投資者的阿爾瓦雷斯‧羅德里格斯要遜色很多了。通過與東岸幾十年貿易而積累了大量財富的羅德里格斯家族,使盡全力也只籌集到了五萬索的資金購買債券,其他幾個小家族加起來也只投資了三萬餘索的債券或股票,實在算不得多多。不過,考慮到他們的底子較薄,名下產業也多以農牧業為主,不能和那些海外巨擘相,因此也算不錯了。

    當然了,除了他們之外,也不是沒有所謂的「大戶」了,如來自遙遠的俄羅斯帝國的奧列格‧納雷什金先生給鹽布鐵路投資了超過三萬五千盧布,個人出資額度而言,當屬第一。而且,此君購買的還是鹽布鐵路的股票,不像大多數人那樣投資的是債券,這更是少見了。要知道,大部分投資者都只對由東岸政府信用做擔保的各類債券感興趣,對於鐵路股票則敬謝不敏,主要原因還是他們對這條鐵路能否如此完工有疑慮,同時對未來可能會有的長時間的虧損感到擔憂,故即便東岸國家鐵道總局一直在賣力吆喝,可真的沒幾個人願意買股票,即便買也買得不多,銷售情況十分冷清。

    在這樣一種襯托下,奧列格‧納雷什金的行為顯得十分扎眼了,以至於很多人在一開始都嘲笑這個來自偏僻的俄羅斯的年輕人,覺得他肯定被東岸人給騙了,稀里糊塗地買了股票,看樣子是要爛在手裡了。不過後來隨著東岸政府持續不斷地投入大量資金和人力到鹽布鐵路面,同時美洲鐵路公司也正式成立,嘲笑納雷什金的人才漸漸少了起來,不過大部分人還是不看好這條鐵路短期內能盈利,不願意嘗試大批量買入股票。

    這次美洲鐵路公司召集諸多主要投資者參加籌資大會,奧列格‧納雷什金打算再度投入五千盧布的資金購買股票,讓得知他意向的美鐵副總陳嘉又驚又喜,並且希望他的舉動能夠帶動更多人認識到鹽布鐵路股票的價值,而不是僅僅盯著那些固定收益的債券。

    在開這個會議之前,國家鐵道總局已經接到了財政部的正式公,要求他們在未來三年內暫停發行鐵路建設債券,以改善他們的財務狀況。這說白了,其實是財政部暫時不想給他們兜底了,讓他們悠著點,控制一下花錢的速度,免得財務陷入更大的泥潭。

    鐵道總局當然也反抗過,但財政部的態度十分堅決,原本支持鐵路方面的幾位大佬的態度也突然間變得有些曖昧,這如何不讓鐵道總局的頭頭們驚怒交加?他們隱約聽說,執委會的「老頭子」們現在正在將海量的資金投入到海軍建設去,同時也適當擴充、整編了一些陸軍部隊,想要搞事的目的十分明顯,這讓他們對未來鐵路能夠獲得多少投資有了一種更為悲觀的態度。

    也正因為如此,喪失了發債能力的國家鐵道總局現在越來越傾向於出售一定數量的股票來籌集鐵路建設資金。反正,只要美洲鐵路公司的佔仍然超過50%即可,那樣鐵路的經營權仍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別人只有分紅的份,沒法對公司的日常經營與管理指手畫腳。甚至於,極端情況下,只有國有鐵路的股份超過50%,確保這條鐵路仍然屬於國家行,其他的能換錢還是換點錢好了,不必太過在意。

    不過計畫是美好的,現實始終是現實,鐵道總局希望通過出售股票的方式換取建設資金,也得別人買賬才行!這不,美鐵公司副總陳嘉開了一午的會,也沒能說動這些人購買多少股票。除了奧列格‧納雷什金的五千盧布以外,吉安盧卡、阿爾梅達、羅德里格斯等人都只承諾購買不超過一萬元的股票,並且還得回去協商後才能最終落實,這令陳嘉感到很是鬧心,同時對這些傢伙們更為失望。要知道,他們所承諾購買的這幾萬元股票,甚至還不如之前美鐵公司在青島金融市場公開發行的鹽布鐵路股票的銷售成果呢!神勇無的東岸共和國產階級們倒是買下了超過七萬元的鹽布鐵路股票,他們這些所謂的大老闆們真是強出太多了,因此也難怪陳嘉覺得這些人不像話。

    而且,更令陳嘉難堪的是,與會的西班牙投資代表阿爾瓦雷斯‧羅德里格斯還對東岸方面提出了抗議!抗議的原因是因為東岸人近期頻繁出現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城近郊,四處襲擊西班牙人的莊園、農場和牧場,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羅德里格斯認為,這些「操東岸口音」的襲擊者們騎術精湛,裝備精良,戰術素養也不低,不太可能是普通盜匪。他們有理由相信,這裡面一定有東岸軍人參與了,並且擔任了骨幹角色,否則不太可能在與西班牙貴族們豢養的高喬打手們的正面交鋒大佔風。

    陳嘉對西班牙人的這種指控很是尷尬,同時也有點惱火,因為阿爾瓦雷斯在投資者大會公然說起這個事情,很明顯會讓東岸共和國的形象有所受損,而如果因為此事而導致其他投資者對東岸有了看法,進而影響到投資的話,那麼事情更為大條了。

    「這幫無法無天的陸軍馬糞,竟然搞出這種事情來,現在讓我怎麼給你們擦屁股!」會議室內,美鐵公司副總陳嘉面對西班牙人有些憤怒的質問,一時間心裡狂罵不已。

    ………………

    而在陳嘉在會議頭痛不已,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南村港外,由伊尼戈帶領的一支人數在七十多人的馬隊也才剛剛衝進了一個西班牙莊園內。他們氣勢洶洶的,大白天地包圍了這個不大的莊園,然後將放在外面的牛羊、糧食慢慢搬走,草料堆則放了一把火全部燒乾淨了。

    莊園內有著幾十名手持火槍的西班牙人,他們大多是梅斯蒂索人,偶爾也有一些從籠罩著戰爭威脅的南尼德蘭流落到這邊的瓦隆人,總之一個個都十分緊張,緊緊攥著手裡好彈藥的火槍,瞪大眼睛看著外面剛剛把莊園大門拉倒的「馬匪」。

    「馬匪」可以確定都是東岸人,但絕對不是什麼真的匪徒,而是具有專業技能的東岸軍人,至少也是退役軍人,這從很多方面都可以看得出來。

    這會「馬匪」們拉倒了大門,先是一陣熱烈的歡呼,然後只見這些人開始整理隊形,往莊園們衝了過來。西班牙方面的莊園主也是在舊大陸打過多年仗的老油子,雖然臉色凝重,倒也沒怎麼特別慌張。只見他指揮著手底下這幾十號人,利用房屋等設施的掩護,沉著地用排槍齊射挨個點名,讓首批衝進來的東岸騎兵幾乎沒一個存貨,全都被打成了馬蜂窩。

    見到這種情況的伊尼戈果斷下達了停止攻擊的命令,讓人都撤了出來。他們沒有火炮這種重武器,既然敵人已經有了防備,且利用地形組織了起來,那麼再強攻顯得很不明智了,那樣傷亡會變得很大,不值得。

    而且他們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已經靠著出其不意的優勢,連續擊破了好幾個西班牙人的殖民莊園、大農場和牧場什麼的,甚至連一個名為佩德羅少校鎮的小城都去轉過一圈了,只不過沒來得及幹什麼呢,被聞訊趕來的西班牙殖民軍隊給趕跑了。

    如此輝煌的戰績,自然沒必要再去和別人生死搏殺了,還是好好檢點一下手頭的收穫,暫時收兵回營吧。反正通過最近一段時間的連續出擊,他們已經將影響給打出去了,相信西班牙人那邊都開始人心惶惶了吧?那樣好了,你們越驚慌越好,最好都搬離布宜諾斯艾利斯,到更北方的地點去居住,將這裡大片的土地都空出來,那樣事情都解決了!

    伊尼戈當然也沒考慮到他的行動可能會給鐵路融資帶來一些負面的影響,他還沒到這個層次,考慮問題也不可能那麼全面。不過即便知道,他大概也仍然會按照之前的計畫行事,不太可能去管鐵路部門怎麼想,畢竟他是治安官員,是預備役軍人,而不是鐵路官員。

    西班牙方面對於伊尼戈等人的襲擊行動一籌莫展,完全抓不住他們的行動軌跡,只能被動防守。除此之外,一些相對彪悍的西班牙人也開始進行反擊,他們甚至還動員那些克蘭迪人、克丘亞人,告訴他們東岸人不會留他們生活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他們一有機會會把原住民全部殺死,勸說這些數量龐大的印第安原住民們與他們一同戰鬥,抵抗東岸人的襲擊。而這樣一來,事態無疑變得更加複雜化了,甚至到了可能需要雙方更高層面官員介入的程度。

    /bk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2
第一百六十三章 潘帕(二十)

    阿爾瓦雷斯‧羅德里格斯在兒子何塞的陪伴下回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    .      .   

    在潘帕平原開了一次會,被迫認購了一萬多元的股票,同時也被暗示捐助一部分糧食、醃肉和草料給美洲鐵路公司,以減輕他們採購物資的壓力。這些破事,無一不讓羅德里格斯極為鬧心,合著東岸人是把他們喊過去搞攤派了,真是鬱悶。

    此外,向東岸人抗議「馬匪」襲擊的事情也無疾而終。美洲鐵路公司的那位陳副總只是一味推辭這事並不屬於他的業務範圍,讓他通過正式外交途徑向有關部門反應。這樣的回答,當然很難讓羅德里格斯滿意,但他也沒什麼辦法了,人家鐵路公司確實不管這檔子事,說了也白說。而通過所謂的正規途徑呢?那更是沒什麼效果了,無論是拉普拉塔將軍還是駐東岸大使,都無法取得什麼積極的效果。東岸那龐大的官僚機器似乎對他們的控訴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或者即便有反應也不會是他們想要得到的結果阿爾瓦雷斯至今仍記得,當已經有數以萬計的東岸移民來到潘帕平原時,因為西班牙人的抗議,東岸政府派了一個調查組去調查,結果得出了只有「一百多個」拓荒者在潘帕平原經營農業的荒謬結論。

    這些事情真要說起來,還是得怪自己的實力不足!東岸人都是極端現實的人,對於實力異常看重。你沒有實力,他絕對不會把你放在眼裡。你看他們的軍艦在拉普拉塔河內來來去去,耀武揚威,他們的稅警部隊甚至公然在西班牙王國的領土緝私,何時尊重過西班牙王國的主權了?因此,阿爾瓦雷斯現在也認命了,這事估計和以往大多數抗議事件一樣,在東岸人無盡的推脫、扯皮慢慢銷聲匿跡,再也無人關注。

    不過,東岸「馬匪」的事情暫且可以按下不提,但他們造成的破壞以及目的到底是什麼?阿爾瓦雷斯前陣子和一些遭受損失的莊園主交談過,覺得事情很可能沒那麼簡單,因為這次襲擊的力度和時間都遠超以往,似乎不僅僅是簡單的報復行為,還摻雜了一些其他因素。至於其他因素是什麼,阿爾瓦雷斯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認識,但他還不敢確認,因為這太過駭人聽聞,也太過無稽,那是東岸人想把他們從布宜諾斯艾利斯趕走!

    這其實並不是沒有可能的!眾所周知,布宜諾斯艾利斯城的周邊有多麼富饒,其地理位置又多麼地關鍵,東岸人想得到這座城市的心情有多麼地迫切,特別是在鐵路已經修通到這座拉普拉塔明珠近郊的時候。

    但橫亙在東岸人面前的障礙卻也不少,其最大的無疑是布城的重要地位以及生活在這裡的眾多西班牙農牧民、軍人、商人、教士和其他人員了。這些人及其家屬不走,東岸人對這座城市的侵佔永遠不會成功,除非他們通過政治手段獲得這座城市的合法擁有權,但這在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

    於是他們用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阿爾瓦雷斯有點不確定,但覺得這其的可能性還是較大的。但話又說回來了,這種猜測是不足以說服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院長和拉普拉塔將軍等層實權人物採取斷然措施的。布城的層早爛透了,在面對東岸人時缺乏足夠的勇氣,在敲詐勒索商人們時卻又威風無。如果不是什麼特別確鑿的證據的話,那些老爺們肯定會繼續裝聾作啞,直到把自己的任期給耗結束的,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可能,阿爾瓦雷斯太瞭解那些人了。

    難道這樣放任東岸異教徒繼續在遼闊的潘帕平原肆虐嗎?看著兒子何塞因為長期操勞家族事務而滿是皺紋的臉龐,想起了孫子佩德羅對大草原的眷戀,再想起祖父曼努埃爾、父親阿爾瓦羅艱辛萬苦經營家業的樣子,阿爾瓦雷斯難過不已。他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但想想又頹然地放下了這些打算,因為風險實在是太大了。羅德里格斯家族幾代人創下的家業,不能因為他個人的好惡而毀於一旦,這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想到這裡,阿爾瓦雷斯有有點頭痛了起來:這次在東岸人那裡應允了差不多一萬五千銀索的鹽布鐵路股票認購,這怎麼說服其他老夥計們認購投資著實是個麻煩事呢?要知道,這裡面頗有幾個人的產業在此番東岸「馬匪」瘋狗般的襲擊受損的呢。想要讓他們在剛剛受了刺激的情況下乖乖掏錢,這確實是一件極具挑戰性的事情,阿爾瓦雷斯可沒多少把握能夠完成這樣的壯舉!說不得,到了最後,他們羅德里格斯家族還是得想辦法自己出一部分錢,來彌補這其的虧空。

    事情怎麼這麼難呢?阿爾瓦雷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握緊了掛在胸口的十字架,默念一番後,才在兒子何塞的陪同下返回了自家的別墅。他打算先休息個兩天,平復一下心情,畢竟他年歲也不小了,再不是當初那個跟隨爺爺、父親一起從東岸走私貨物回拉普拉塔的青澀小夥子了。在休息完畢後,他打算去拜訪一下城裡的頭面人物,與他們目前的形勢交換一下意見,然後會挨個拜訪以前的那些老夥伴們,看看認購股票的事情該怎麼解決。

    春風拂面,綠意盎然。

    新營鄉外為建鐵路而臨時修成的三等國道,一支長長的馬隊剛剛補給完畢食水,正向北而去。他們是鹽布鐵路警備司令部的人馬,由副司令伊尼戈少校指揮,目的地是北方的南村港,他們將在那裡與蔡道指揮的一個稅警連匯合,接收部分武器彈藥的同時,也順便將頭撥下來的五十名新兵補充進來。

    今天已經是1684年10月25日了,他們在潘帕平原北部活動了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之久了。他指揮的七十多名警備隊士兵如今還剩五十人左右,個個英氣逼人,精悍無,一看是群縱橫慣了的凶蠻之徒。從這個角度來講,阿爾瓦雷斯稱呼他們是「馬匪」,倒也不是扯淡了,因為看起來確實很像。

    伊尼戈的人之前剛剛被一支西班牙騎兵隊伍追得狼奔豕突,好懸才甩脫了敵人,進入到新營鄉補給。這個定居點的鄉長知道厲害,第一時間為他們安排的食宿,同時召集僅有的幾個醫務人員為傷兵們治療,別提多慇勤了。

    而在數十米之外,西班牙王國弗朗哥鎮的鎮民們則面色複雜地看著這支隊伍「凱旋」歸來。作為西班牙王國在潘帕平原最南的一個殖民城鎮,弗朗哥鎮下對最近發生在草原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考慮到他們與東岸拓荒者們毗鄰而居,這其的滋味可更加複雜了,他們害怕殺得性起的東岸「馬匪」衝到這邊來,然後與隔壁的東岸拓荒者們裡應外合,將弗朗哥鎮下僅存的這數百名殖民者給一鍋端了。

    好在這樣的事情最終沒有發生。東岸「馬匪」確實來了,但也只是過來採購一些補給品,順便小規模銷贓,然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看都沒看他們這個小鎮一眼。這樣的做派,在令弗朗哥鎮下長舒一口氣的同時更是有些疑惑:難道傳說東岸人對布宜諾斯艾利斯有興趣並不僅僅是臆測,而是真實存在的事實?這麼一想的話,事情很令人悚然而驚了,布宜諾斯艾利斯若是丟了,那麼他們這個孤懸於外的弗朗哥鎮算什麼?

    西班牙人的想法伊尼戈管不著,他只知道據說即將在下一屆政府擔任陸軍部長的郭漢東校對他讚賞不已,親自讓人給他傳話,勉勵他好好幹,為大東岸國民拓寬生存空間而努力。與此同時,他老家清苑縣政府也將伊尼戈的兩個兒子免試招入了縣學讀,未來前程不可限量。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伊尼戈建功立業的心思更加熾熱,更加不可阻擋。這個曾經落魄無的西班牙軍人、劍術出色的老兵油子,在東岸人給予的信任、尊重及合理的激勵措施推動下,奮發圖強,為大東岸的拓殖事業而奮鬥,打殺起曾經的同胞那真是毫不手軟,也算是異數了。

    南村港是鹽布鐵路的終點,同時也是布宜諾斯艾利斯最重要的外港之一,商業一直非常繁華。東岸自從成立稅警營之後,派了一個連常駐於此,並以此為基地四處出擊,打擊各種偷逃稅金的走私行為。如今駐紮在這裡的正是之前在附近戰鬥過的蔡道率領的連,他們與設立於此的諸多東岸商業機構一起,幾乎將整個城區都包了下來,將南村港變成了東岸人事實的領土。

    蔡道對於伊尼戈等人在潘帕平原做的事情非常清楚,因此在伊尼戈的人抵達之後,他很爽快地打開了自己的武器庫,將大批庫存武器、彈藥和其他軍用物品拿了出來,在陸軍部代表的監督下,如數交給了伊尼戈等人。

    伊尼戈看了那些東西,非常滿意。全新的線膛步槍,可以把他們手頭那些老舊的燧發槍給汰換掉,今後面對只裝備了滑膛燧發槍的西班牙人時將更加遊刃有餘。要知道,東岸政府對線膛槍的控制還是較嚴格的,至今多半在正規軍系統內裝備,流入到預備役部隊的很少。伊尼戈這次能夠一口氣領到一百桿步槍和大量彈藥,當真是洪福齊天,峰垂愛了,因此他非常滿意!

    當然伊尼戈也有不太那麼滿意的地方,那是臨離開前,因故趕到南村港與銀行官員們商討貸款的美鐵副總陳嘉找他談話了。這位陳老總苦著一張臉,詢問伊尼戈能否暫停一下對西班牙人的襲擾行為,降低一下雙方之間的緊張情緒,因為他們美鐵公司最近正在設法從西班牙商人那裡融資,伊尼戈這麼一搞,很可能傷害了那些商人們的利益,導致融資行動失敗,進而影響到鹽布鐵路的施工進度。

    說實話伊尼戈對陳嘉的話有些膩歪。這些民政官員們,總覺得陸軍系統是在給他們添麻煩,破壞他們的各項工作,因此總有一種很強烈的「指導」他們的慾望,甚至在某種程度恨不得成立國防部,將陸海軍收歸政務院管轄。伊尼戈作為陸軍的一分子,長期接受同僚們這種觀念的灌輸,對白襯衫們自然也缺乏好感,尤其是在當年充斥鐵路部門的眾多軍轉幹部們逐漸失勢之後更是如此了。

    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陳嘉的各種勸說只是一味敷衍,壓根沒往心裡去,並打算一返回自己轄區,以最快速度整頓手下,然後給西班牙人一個大大的驚喜。布宜諾斯艾利斯這個明珠,早晚要讓其黯然失色!西班牙人既然在修建鐵路這件事給東岸人製造了這麼多的麻煩,那麼也是給他們一個報應的時候了。

    陳嘉看伊尼戈的態度,知道他不會聽自己的了,因此在憤怒之餘,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鬱悶地抽起了煙來,心裡開始盤算著該去哪裡弄錢。想來想去,也只能是說服財政部增加一個臨時稅種以籌集資金了,舍此似乎別無他法。但加稅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十分敏感的。財政部的那幫大爺們樂意不樂意,真的很難說,因此這事還得鐵總央一位央大佬出面協調,看看最終能不能通過決議。

    「陸海軍軍費怎麼能一下子暴增這麼多呢?這完全是以擠佔國家建設資金為代價的啊!」陳嘉皺著眉頭說道。他當然清楚國家大力投資陸海軍肯定有著某種目的,但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因為軍費開支暴增而導致鐵路建設難以為繼,這當然會令他這位鐵路官員感到憤怒了。

    而且,這還只是前期擴軍建設呢,未來建成了以後,這每年的維持費用也將是一個十分驚人的數字。具體有多少,陳嘉一時間算不出來,但總要在現有基礎增長個五六成才差不多。而且這還是和平時期的數字,一旦東岸與其他國家爆發戰爭的話,即便規模不大,這花費也將海了去了,那時怕不是整個國家的建設都要重新規劃,計畫生產管理委員會這個曇花一現的機構也要重出江湖了吧?

    「這國家投入巨資建設軍隊(主要是海軍)到底打的一個什麼主意呢?針對的又是誰呢?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法國人?可能性都不大啊!也荷蘭人與英格蘭人有點可能,但以目前的局勢看來,短期內外交關係也沒有惡化的可能啊。難道是要遠徵地海,幫奧斯曼帝國那幫扶不牆的爛泥撐場子?不可能吧?」陳嘉有些煩躁了,不知道未來這個國家到底會走向何處,同時更對鹽布鐵路這條一年前還在獲得大量政府補貼的鐵路的未來感到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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