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34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8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亞丁灣

    1686年1月25日,在第烏島休整了一陣子後,這艘滿載移民的「短跑冠軍」級運輸船又劈波斬浪,一路抵達了後世大名鼎鼎的亞丁灣一帶。

    他們下錨淀泊的地點是吉布提港,一個剛剛被執委會特批成立了海外殖民地的首府城市:執委會再去年下半年通過了成立吉布提管委會的決議,該管委會轄下只有一個縣,即吉布提縣,全縣共有一鎮(吉布提鎮)、二鄉(塔朱拉鄉和鹽湖鄉),總計三千餘人口。

    這三千多人口中,軍人大概就佔了六分之一(500人),隸屬於吉布提守備隊,由吉布提警備司令負責訓練、指揮。此外,這裡還有數量不少的修船廠技工、碼頭管理及運輸人員、鹽湖開採相關人員、政府公務員、商人和宗教人士,這些人都是維持一個港口城市運轉所必須的專業人才。

    上述這些人佔去了大概總計30%的人口,而剩下的70%則就全部是農牧民了。這些農牧民裡,少部分是政府安置過來的東方移民,大部分則是本土或新華夏島方面流放過來的印第安人、馬來人和刑事犯。當然也有少部分退役的海陸軍人員,因為在這裡生活久了,出於種種考慮,最終決定和家人一起在這兒定居,他們一般社會地位較高,但人數較少。

    吉布提縣的氣候毫無疑問是炎熱的,一年四季幾乎就沒有涼快的時候。但高溫炎熱的天氣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蚊子極少,都被熱死了,尤其在夏天的時候。也就是每年十月份以後會有一些蚊子,但也非常至少,夠不成什麼威脅,故非洲地區令人聞風色變的瘧疾在這裡壓根就不是什麼事。

    但高溫炎熱的天氣總體來說對農業生活是非常不友好的,特別是這裡的降雨量同樣少得可憐的時候。吉布提一鎮三鄉,最主要的農業活動就是養殖山羊和單峰駝,數量也不算很多,非常可憐。究其原因,最主要的還是這裡實在是太乾旱了,人喝的水都要仔細著,牲畜的規模自然不可能無限制擴大,總之能供應來往的東岸及盟友船隻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做要求。

    吉布提縣最主要的經濟,其實還是鹽的出口,包括食鹽和鉀鹽。食鹽方面,因為極端乾旱炎熱的氣候,以及稀少的降水,因此海灘曬煙在吉布提成了一項非常便利且成本極低的商業活動,該縣出產的大量食鹽到濕熱多雨的新華夏島、人口日漸繁多的義成地區,甚至就連東非斯瓦西里海岸的土邦王國原始的製鹽業也被吉布提鹽衝擊垮了,市場徹底被佔。

    鉀鹽就不消多說了,東岸人正在蓬勃發展的化工產業非常需要,運輸量從最初的每年一船已經逐步提高了三到四船。不但工業上有需求,就連農業領域現在都在要求研究利用的方法,因此未來鉀鹽的銷量還呈看好之勢。

    值得一提的是,食鹽的生產在吉布提港附近,鉀鹽的開採則是在內陸地區的鹽湖鄉。該鄉附近有一個名為阿薩勒湖的鹽湖,盛產包括鉀鹽在內的多種礦物鹽,自從被東岸探險隊發現後,就一直陸陸續續開採至今。

    生產、運輸鉀鹽的人是附近的黑人。這些人在吉布提縣沒有任何社會地位,也沒有正式的身份,信奉綠教的他們更是不被城裡城外的道士們所接受。這些人目前之所以尚未被趕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們乃吉布提縣鹽湖及各處建設工地所需要的勞動力,缺不得,所以一直留到了現在。不過,他們走人也是遲早的事情,一旦未來這裡有了充足的東岸移民(這點存疑),不再被需要的他們無法找到工作,就只能背起行囊走人了。

    「吉布提最主要的經濟收入是鹽的出口,其次便是收一些過往船隻的過路費了。但這裡除了少量蔬菜、瓜果外,糧食都無法完全自給,淡水更是要限制配額使用,條件還是很艱苦的,縣裡財政其餘並沒有多少結餘,大部分都拿來外購生活必需品了。」吉布提管委會主任兼警備司令、海軍中尉劉縝朝邵曙光說道。

    邵某人雖然已經卸任了大名鼎鼎的台灣銀行總經理的職務,但多年任職期間積累下來的人脈和關係網巨大,潛在的影響力絕對不可低估。再說了,人家這才四五十歲,正值壯年,又不可能現在就退休!據說,其回國後可能會就任某大型國營企業的老總,仍然是體制內的重要任務。更何況,他兄長邵耀光如今貴為新華夏開拓隊隊長,吉布提縣以前還是他代管的呢,仰仗之處甚多,因此恭謹一些是非常有必要的。

    邵曙光當然清楚小輩們心裡的盤算,不過他卻也沒表現出多倨傲的模樣。這位劉縝劉主任是海軍元老劉大發的孫子,兵團堡艦艇指揮專業畢業,今年甚至還不到三十歲,前途遠大,不可限量。與這種新銳後背結交,邵曙光也不介意釋放一些善意,以便日後好相見。

    因此,他很快便說道:「吉布提縣現今所需各類物資,其中相當部分還是靠新華夏方面供給的吧?這樣吧,我在返程經過新華港的時候,和家兄知會一聲,讓他在自己職權允許範圍之內,儘可能多地給你們供應商品。尤其是布匹、糧食、罐頭、酒、藥品、工具、木材建材等商品,對他們而言算不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那麼大個體量,各地區稍微協調一下,一些物資就勻出來了,簡單!」

    劉縝一聽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同時也非常高興。在吉布提當官,其實和丐幫幫主也沒太大區別了。來往船隻的過路費?拜託,也就東非運輸公司的船隻比較固定了,移民船有時候走這裡,有時候就直接南下了。那幫孫子,三不五時地跑去摩加迪沙補給,也不願意來吉布提,理由是這裡偏離航線較遠,而且食水較為昂貴,真是氣得劉縝直罵娘。

    雖然鹽的出售確實掙了不少錢,讓吉布提縣的財政大為改善。不過,他們一方面要養軍(五百人),同時還要進口大量的生活物資。尤其是後者,讓縣裡上下大為頭疼!吉布提縣這個情況,其實大家都很清楚,只能在一些季節性河流或內地山間有泉水的地方,小規模地開闢一些田地,種植瓜果菜蔬和少量耐旱的高粱。

    但這樣的土地實在是太少了,水也太缺乏了,糧食根本不能做到自給自足,只能通過出售牛羊和瓜果菜蔬以換取穀物瓜果菜蔬是供應往來船隻的關鍵物品,屬於必須生產的農作物,也是他們賴以換錢的重要物事,本地人其實並不能經常消費當高價出售瓜果菜蔬和牛羊給過往船隻依然不能滿足數千軍民日常所需的缺口時,從鹽業收入當中提取部分用來外購糧食,就成了必然。

    而如果說糧食還相對便宜,可以想辦法慢慢解決的話,那麼大量的勞動工具、生活用品的採購,就需要花費更多的資金了。要知道,吉布提縣本地甚至連布匹這種基本生活用品都無法生產,造房子所需的建材和木材也全都得外購,幾乎是什麼都沒有,95%以上的生活用品需從外界輸入,這需要的資金可就不是什麼小數目了。因此,為了供給全縣軍民所需,政府又得從鹽業銷售利潤中拿出很大一部分,用來支付這部分費用。

    也只有刨除以上兩部分費用後,吉布提管委會才能將剩餘的資金投入到地方建設和少許移民安置之中,至於說教育及醫療資金,不能說沒有,但總之很少就是了。因此,你現在知道了,吉布提管委會的生活有多麼艱難,人民過得有多麼苦逼了。而也正因為如此,剛才邵曙光提到讓自己的兄長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調劑一部分工具和生活用品給吉布提方面,劉縝大喜過望的原因了,實在是幫了他們大忙了啊!

    「吉布提地處要津,位置險要,素來是海軍部非常看重的戰略節點。也就如今荷蘭、英格蘭等國沒有認識到紅海的重要性,所以沒人和我們競爭罷了。甚至就連這片土地原本名義上的擁有者奧斯曼帝國,也認為其是一片毫無價值的不毛之地,所以我們才能用價值幾萬塊錢的貨物將其買了下來。」邵曙光呼吸著隱隱帶著一股風沙土腥味的空氣,手遙指著面前平緩的海灣,說道:「所以你們必須將這塊殖民地給維持下來,不論多難都不能放棄。我們國家在紅海的利益是呈越來越重的優勢的,更何況從這裡前往阿拉伯半島、波斯和印度也非常方便,一旦被敵人佔據了的話非常麻煩。趁著現在沒幾個人注意到,我們在這裡先紮下根來,然後趁機做大,直到別人無法撼動我們為止。」

    劉縝聽了連連點頭。他是海軍,當然知道吉布提有多麼重要,事實上紅海如今已經成了一個利潤非常可觀的商業市場,阿拉伯半島、奧斯曼帝國的貿易額與日俱增,更別提這裡還輻射著波斯市場了,這裡的重要性甚至比奧斯曼帝國亞洲部分還要重要。所以,吉布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放棄了,這從這裡持續在修建大型碼頭供東葡聯合艦隊的船隻停靠就能看得出來。甚至於,劉縝曾經還接到過指示,讓他在時機合適的時候,派一個先遣支隊到東面大海中的索科特拉島登陸,尋機建立一個穩固基地,不過被他以條件不具備為由拒絕了。

    從這些事情就可以看出,海軍方面對吉布提還是十分看重的。因此,即便邵曙光這次不提,未來第二艦隊也可能會請求新華夏島增撥一部分物資給他們。對外貿易非常發達的新華夏島,素來與海軍關係密切,應該不至於拒絕,只不過這就不用說出來了。

    邵曙光甚至覺得,未來吉布提一旦有了餘力,或者本土增加投資,他們有可能會向內陸的阿比西尼亞地區擴張。畢竟,吉布提乾旱、缺水,是沒什麼前途的,只有獲得了內陸高原充當自己的腹地,才能真正發揮自己的作用,只不過就是不知道這個計畫最終什麼時候才會真正施行罷了。

    邵曙光等人沒在吉布提這個炎熱的地方耽擱多久。在將七八十名因為長期航行而身體狀況欠佳的移民就地安置後,其餘人等於五天後等船,繼續向南航行,並於1686年2月12日抵達了階段性目的地新華港。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8
第一百八十五章 西印度洋(二十一)

    「來,嘗嘗這龍蝦,很不錯的。」新華港城內一座外形相當漂亮的別墅內,本島開拓隊隊長、保安司令邵耀光正向自己的二弟推薦著一道菜。

    龍蝦是新華夏島近海生長的,個頭非常大。因為東岸移民和本地島嶼八旗居民都不喜歡吃的緣故(他們更喜歡羅非魚等內河魚),近海的龍蝦幾乎是在沒有任何天敵的情況下自由生長的,故個頭非常大。

    螃蟹也有類似的遭遇。因為新華夏島入海河流較多且水流急促的緣故,攜帶的營養物質非常豐富,故在島嶼周圍形成大大小小許多個漁場。雖然論單個可能遠遠比不上東岸本土及遠東黑水的那些大漁場,但勝在數量眾多,加起來每年的漁獲量也不是什麼小數目了。

    因此,新華夏島的海產品供應還是很充足的,龍蝦、肉蟹(前兩者主要是東岸中上層人物在吃)、石斑魚、對蝦的產量最多,其次金槍魚、鰻魚、比目魚、鯊魚的產量也不少,除供滿足自身所需之外,還大量出口到義成地區,與河中地區的海產品展開了激烈競爭。

    今天邵耀光招待自己弟弟的菜就是傳統的新華夏菜,龍蝦、對蝦、清蒸石斑魚、烤比目魚、紅燒鱷魚及駝峰牛肉。尤其是最後一種,幾乎已經成了該島的招牌菜之一,如今邵曙光面前就擺著一份:一種用當地某種植物的莖葉與駝峰牛肉、豬肉一起燉,加了些香料,味道非常不錯,甚至還在海軍方面的強烈建議下製作了罐頭版本,以供軍需。

    「看來大哥在這過得很是愜意啊。」邵曙光放下盛著南非像河葡萄酒的玻璃杯,結果僕人端過來的處理好的龍蝦,笑著說道:「這房子相當涼快,看來在設計上下了苦功。菜嘛就更是豐富了,更是別有一番風味,弟在寧波,可吃不到這種風味的食物,不錯,不錯。」

    這座別墅是邵耀光從前新華夏開拓隊隊長黃儀手裡買下的。隨後,他又花費大資金對其進行改造,用數台中型抽水機將地下水抽出來,通過房間內部設好的熱交換系統,然後流出去到一個蓄水池內,供別墅內外的人畜飲水及灌溉用水。這種被稱為「土空調」的系統在新華夏島已經流行了一些年頭了,但因為設計複雜、耗資不小,故只有有錢人才能用得起。

    邵耀光毫無疑問是有錢人!因此他花錢請人設計了這麼一套系統,不求如冷藏船上的乙醚製冷裝置那麼涼快,只求和地下水溫度差不太多就行了,而這個降溫性能要求無疑是能夠達到的,這便足夠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東岸共和國在發展這麼多年後,達官貴人們對於生活品質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這土空調只是一例,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很多,總之拿來和幾十年前對比的話,那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畢竟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衝動。

    「喜歡就多吃點。」邵耀光笑呵呵地說道:「不過哥哥我可也聽說,你在寧波生活豪奢,出入隨從常常達幾十人之多。那時候我還在保定地區任行署專員,消息流傳之廣,當真是嚇人。不是我說你啊,二弟,你現在到了本土去任職唔,不是國營百貨公司就是南海集團的總經理那裡可不比海外殖民地,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你還是收斂點的好。你那些廚師、樂師、畫師、護衛什麼的也太多了,回國後發一筆錢都遣散了吧,留幾個人就行了,免得別人老對我們老邵家指指點點的。」

    話說作為東岸政壇上的老牌家族,邵氏現在確實正處在一個風口浪尖上面,尤其是在前中央執委邵樹德這棵大樹去世以後,如今就靠邵耀光一人在政壇上勉力支撐了,與其他家族相比,多少顯得有些勢單力薄。如今的邵氏家族,資源更多地轉移到了商界,如大名鼎鼎的台灣銀行,邵耀光、邵曙光、邵正光(在本土從事繪畫、音樂工作,也投資一些藝術品和古董)三兄弟加起來持股已經接近了20%。在台灣銀行發展越來越好的當下,這筆資產的增值幅度也越來越大,讓很多人為之眼紅不已,所以邵耀光才要求自己的二弟低調一點,不要過分刺激其他家族的人,給自己的仕途平添阻力。

    邵曙光聽後輕嘆了一口氣,點頭應允了。現在邵氏家族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為擔任新華夏開拓隊隊長之職的邵耀光保駕護航,盡一切力量在未來將他推上執委會委員的寶座。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五十出頭的他再不抓緊機會的話,怕是就真的沒機會入閣了,而這對邵氏家族來說無疑是噩耗,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古今中外,還沒有缺乏政壇保護的家族,能夠平穩發展並繼續進步的,東岸當然也不行!

    「說說新華夏島的發展,這是大哥你今後的進身之階,如今怎麼樣了?」邵曙光喝了一杯酒,轉移話題道。

    「還可以吧。」邵耀光說道:「就是有些畸形,農業方面的優勢愈發突出了,其他方面根本得不到發展,今後這種過於單一的產業結構怕是會長期存在,當然這或許也正是本土政商界人士所一致希望的吧。」

    其實,展開來講的話,那就是在本土的要求下,讓新華夏島在熱帶經濟作物種植園的道路上一路狂奔,重點發展國際市場上熱賣的蔗糖、咖啡、可可、胡椒等作物,以及國內工農業生產非常需要的劍麻、棉花、橡膠等作物,撐死了再有一些煤鐵黃金開採、伐木業、捕魚業及金雞納樹、馬錢藤等醫用作物的種植罷了。總之,讓其看起來就是一個以農林牧漁和資源採掘業為主要成分的經濟體,在工業品和日用品上面完全依賴從本土進口,成為大東岸殖民經濟體系中的重要一環。

    基於這個考慮,數十年來所有新華夏開拓隊的隊長都是以發展上述行業為己任的,因此現在這個世界第四大島的棉花、蔗糖、咖啡、可可、劍麻、菸草、花生、香草、胡椒、橡膠、油棕、椰子等熱帶產品的產量與日俱增,僱傭的勞工規模也日益龐大,為本島和東岸本土大量經銷企業提供了海量的利潤。與此同時,這個大島的工業發展卻極為緩慢,因為無數的資金都湧向了種植園,投入到工業領域的非常之少,而且因為成本和技術因素的關係,這些極少的工業資本發展得也較為艱難,目前除了木材、造船、採礦和建築行業以外,其他發展得都很不理想,所有的一切幾乎都依賴進口,被本土的工業品大量剝削。不然的話,你以為當初新華夏島方面認為大量經銷該島產品的企業註冊地都在本土,以至於利潤和稅收都被截留在了本土而產生不滿之時,本土為何會爽快地讓步呢?還不是人家有反制你的手段!工業剝削農業的剪刀差,向來是很好用的。

    「現在意大利人是越來越多了,熱那*亞非洲公司、三角洲公司以及新來的威尼斯人開辦的馬可波羅公司,都在利潤的刺激下不斷在島上圈佔荒地進行開發,興建起了一片又一片經濟作物種植場。尤其是那個新來的馬可波羅公司,由於本土和他們的政治交易,給予了該公司極大的便利,不但允許威尼斯流通銀行和利亞托廣場銀行(東岸公司入股20%後重新開業)到新華港開設分支機構提供金融服務,還以優惠價格在本土給他們生產了超過十艘650噸級的笛形運輸船。這樣一頭大鱷湧進來後,新華夏的熱帶種植業勢必會更加繁榮吧。不過說真的,我沒有工商部的數據,不清楚現在本島的產量會對世界市場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但就我們能夠進入的地中海市場而言,胡椒、蔗糖、咖啡等商品的價格確實是下跌了不少,同時也將荷蘭人、英國人和法國人的『加勒比貨』給擠佔了不少,雖然他們在運輸成本方面佔據了極大的優勢。」邵耀光繼續介紹道:「當然為了獲得更多的土地,我們也在繼續和土人作戰。不過卻不是一次性的滅國之戰,而是溫水煮青蛙式地一點一點給他們放血,重點放在了流沙湖畔和東南山區,問題不大,進度也很快。」

    話說,在沒有外部勢力插手干涉的情況下,東岸人在新華夏島上的殖民擴張行為當真是愉快非常。在流沙湖畔,東岸人已經建立了一些固定的村鎮,大力開展水稻種植業,以補充本島的糧食缺口。這裡的局勢目前已經較為平穩,當初新華夏步兵營在這裡一戰打得麥利那人膽寒無比,至今不敢窺視,因此農場和村落很快開闢了出來,鐵路也在緩慢的修建過程中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而在島嶼的東南方向,東岸人已經消滅了原本的兩大勢力,即安泰法濟人和巴拉人,徹底控制了東南山區和馬哈法利高原的大部。現在僅有一些不服管教的土人仍在進行著最後的抵抗,但被東岸人徹底剿滅也僅僅是時間問題罷了。

    在去年(1685年)年底的時候,新華夏開拓隊一口氣在這個方向上設立了數個定居點,分別是:位於後世安德魯卡小鎮附近的陽周鄉、位於後世安帕尼希小鎮附近的襄樂鄉、位於後世貝盧哈小鎮附近的真寧鄉、位於後世安布文貝小鎮附近的合水鄉(原法國人殖民地)以及位於後世貝基特魯小鎮附近的樂蟠鄉,一共五個新建定居點,安置了超過六千名定居者,基本上都分佈在有水的區域,以便盡快發展農牧業生產其實從發展熱帶種植園經濟來說,設立此類純靠農牧業的城鎮頗為不划算,但佔下來的土地不能不鞏固,再加上一些領導人對於開疆拓土的喜好,因此這五個定居點便被設立了起來。

    與這五個偏處南方乾旱地帶的定居點相比,東岸人在島嶼西北部、後世馬達加斯加安班加縣境內設立的幾個定居點,條件就要好上很多了。分別位於後世安圖尼貝小鎮附近的蘆南鄉、位於後世安楚希希小城附近的歷東鄉、位於後世貝阿拉納納附近的丹赤鄉,以及位於後世馬路曼迪亞小鎮附近的相武鄉,不但降水充足,連可供耕作的肥沃平原也要多上不少,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過於濕熱,疾病過多罷了。不過在威尼斯人開辦的馬可波羅公司大舉進入開發的情況下,這些荒地自然由人口過剩的意大利半島上的殖民者們來征服,東岸人只需坐享其成罷了,撐死了提供一些藥物、食品或雨布、蚊帳、斧鋸之類的必需品給他們補貼一下罷了,以使其不要有過多的畏難情緒。

    這樣一來,熱那*亞非洲公司、三角洲公司、馬可波羅公司(分別代表了以熱那*亞、托斯卡納、威尼斯為首的三股勢力)就將新華夏島北部的新華、歷東(尚未成立)、寧國、青天(去年年底剛成立)四個縣的諸多荒地給承包了,雙方各自劃分了範圍,各自圈佔了一大片荒地慢慢開發,興建種植園,進而獲取利潤。

    這種模式,無論對於東岸人還是意大利人來說,都是一種雙贏的模式。東岸人能夠給他們提供在加勒比海沒法得到的安全的局勢這一點非常重要,在競爭激烈的加勒比海,很多島嶼經常易手,投資安全是無法得到充分保證的甚至也能提供大量廉價的工具、藥品和日用品,他們只需從人口過剩的意大利往這裡派遣勞動力進行開荒就是了。而熱帶經濟作物所獲取的利潤,東岸人也非常大方,除了要求他們運輸到指定的精煉廠、加工廠進行加工之外(收取加工費用),基本只收取合理的稅款,將很多利潤都留給了這些意大利財團,雙方之間的合作還是非常愉快的。

    這種在經濟利益上的緊密捆綁,必然也會逐漸滲透到政治層面,從而令華夏東岸共和國在地中海一帶的影響力大增,有更多的牌可以打。而這種影響力本身,當然也是可以通過各種渠道轉化為經濟利益的(比如東岸共和國在意大利市場的工業品銷售,以及維持奧斯曼和黑海貿易的穩定等等),這是無可置疑的事情。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8
第一百八十六章 西印度洋(二十二)

    1686年3月1日,一支長長的隊伍在大卡魯高原上孤獨地行走著。

    他們是從光城縣北上的,穿過了東岸人設立在小卡魯高原上的定居點五棵樹鄉(位於後世柯克伍德小鎮附近),然後轉向西北,進入了大卡魯高原,最終目的地是拓北鄉(位於後世楊森威爾小鎮附近)對了,這裡額外介紹一下,光城縣是今年1月份剛剛設立的縣份,下轄光城鎮、殷城鄉、新息鄉、北威鄉、五棵樹鄉和鎮河鄉(位於後世帕滕希小鎮附近),一共六個鄉鎮,總計大概二萬七千多居民,是為全國第135個縣級行政單位。

    這支部隊從光城縣北上出發時得到了很好的補給,因此當歷經艱險,翻山越嶺抵達位於沙漠乾旱地區時,仍然維持了較高的士氣。這會拓北鄉這個有著兩千餘墾荒移民的小鎮已經遠遠在望了,帶隊的兩位負責人相對而視,都悄然舒了一口氣:熬人的旅程終於結束了,後面大夥終於可以優哉游哉地住在地方政府提供的房屋了,有熱水燙腳,有可口的飯菜,不知道比現在這個餐風露宿的生活要強多少。

    「蒙隊長,這次上級雖然沒有明說讓我帶隊互送你北上並建立新的定居點的目的,但我猜也能猜出來一二。我就問一句,您也認為北面那乾旱的大漠裡也有黃金嗎?」騎兵少校賴惟忠吐了一口含著細砂粒的唾沫,眯著眼睛問道:「要知道,那些土人手裡的狗頭金可未必就真的產自那裡,也有可能是他們通過貿易、搶劫或其他途徑得來的。你知道的,那些人文明水平很低,一貫痴痴傻傻的,根本說不清楚這些狗頭金的來歷。因此,上級僅僅憑藉這些線索就派人一路向北建立定居點,其實是有失偏頗的。」

    「賴少校,關於這事情,其實也很好理解。」蒙小虎拿毛巾擦了擦臉,然後解釋道:「或許執委會諸公並不確定北面的大漠裡是否有黃金,但因為居住在那裡的土人手頭掌握著大量狗頭金,因此就值得派遣一支探險隊前去做調查,我們如今發揮的就是這個作用了。你也知道的,現在國際銀價每天一個樣,價值一直在呈緩慢下跌狀態,這對於任何一個實行銀本位制的國家是不太有利的。因此,執委會現在覺得儘可能控制更多的黃金,然後改革目前我國實行多年的金銀複本位制,同樣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繞來繞去,最後終歸離不開一個錢字。」賴惟忠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好吧,現在就讓我們在拓北鄉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再以飽滿的精力快速北上,對那片大漠進行徹底的檢查,以最大程度保護國家利益。」

    二人就這樣說說笑笑間,就抵達了拓北鄉鄉場外,而當地鄉鎮府的主要干部們已經在外面進行迎接了。他們有理由對這支隊伍報以期待,因為他們攜帶了大量勞動工具、日用品和武器彈藥,這些都是要移交給他們拓北鄉政府的。

    「最近那些卡瑪王國的殘餘分子還算安分嗎?」甫一見到拓北鄉的鄉長,賴惟忠便問起了當地的治安形勢,而這顯然也是他的本職工作之一。

    「還算安分!」拓北鄉鄉長立刻回答道:「他們那些人也不傻,知道我們不好惹,因此很少到我們這邊來鬧事,只顧著欺負其他黑人部落以擴充地盤和實力了。那些卡瑪王國的殘餘貴人們,現在還會荷蘭語寫作,文明水平比起其他黑人部族是要高出很大一截的,『為王前驅』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好。」

    聽鄉長這麼一說,賴惟忠頓時哈哈大笑。為王前驅,就是東岸人給卡瑪王國殘餘實力定義的最後一點作用了,即依靠他們這種手下敗將去其他黑人聚居區打征服戰爭,可以讓黑人在相互消耗之中被動減丁,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種政策,其實若是讓英國人、荷蘭人知道後一定會捶胸頓足,扼腕嘆息的!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些黑人都是資源,都是金錢,都是寶貴的勞動力,怎麼可能捨得他們互相消耗呢?不過東岸人殖民的方式與他們不同,那是真真正正的移民,搶奪陽光下的土地,怎麼可能還允許黑人過多地留在這裡呢?因此,讓他們自己先互相消耗,然後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東岸主力大軍再傾巢而出,將他們一股腦兒都收拾了。

    「這幫打不死的滑頭,都這麼幾十年了,居然還在苟延殘喘著,說起來也是一個奇蹟呢。」賴惟忠輕輕搖了搖頭,用一種略帶感嘆的語氣說道:「想當年莫大帥第一次帶兵和這幫傢伙打的時候,我們還只侷促在河中縣附近的幾個據點,還為了一個進入東山山脈的據點高達鄉和他們爭奪不休。那個時候,卡瑪王國的科薩人何曾想到會有今日,而我們也沒想到才區區數十年,便席捲整個南部非洲了吧?」

    話說,東岸人對於佔領南部非洲廣闊的土地,當真是一點負擔也沒有。這片土地原有的主人科伊桑紅人已經消亡殆盡(沒有消亡的少數也被編入了南非八旗慢慢消耗),東岸人和黑人對這片土地來說都是外來者,雙方可以自由競爭,不用背負什麼道德壓力。

    如今幾十年競爭壓力,原本逐漸黑化的南部非洲進入了黃化階段。一個個東岸定居點在大地上建立起來,然後通過槍炮、刺刀將科薩黑人一步步地擠壓出去,擴大自己的生存空間。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東岸人從來沒有針對科薩黑人組織過多少次大規模的攻勢,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爭奪土地而臨時組織的進攻行動,這對科薩人其實是一種好事。

    但即便就是這種階段性的斷斷續續的軍事行動,文明水平低下的科薩黑人都受不了,以至於被從西南地區擠壓到了東部地區,中間大片高原都成了東岸人的牧場和耕田。如今在消停了一些時日後,東岸人終於又「想」起了卡瑪王國的殘餘實力,打算向北擴張領地,其直接原因就是傳聞北方有黃金。

    這個傳聞其實也僅僅是傳聞而已,本來不至於有什麼大的影響力。可誰讓河中地區行署因為南非鐵路的事情而搞得債台高築,惆悵不已呢?加之隔壁的義陽灣一帶也傳聞了有了大金礦的消息,因此財政困難不已的河中地區行署便改變了策略,開始從光城縣向北一步步推進,一邊打擊科薩黑人勢力,一邊尋找傳說中的金礦。

    可以說,如今整個南非大地上的多股東岸殖民勢力,基本上都被黃金給整得神魂顛倒。這些黃金雖然不能直接拿來消費,而是要被運往本土鑄成金幣充當黃金儲備,但政府也會依據一點比例給他們「結匯」,用物資和部分金錢的模式返還給這些地方政府,因此這裡面還是有大利可圖的。

    而這裡額外踢一下,橫貫整個河中地區的所謂南非鐵路,如今在經過多年的投資建設之後,已經很接近全線貫通了。這條鐵路,說實話南非上下是花費極大的代價的,這一點每個人都知道,而這條鐵路是否能在短期內盈利,進而改善河中地區行署的財政,這一點誰都不敢保證。因此,現成的黃金的吸引力就比較大了,雖然其具體位置在哪看起來同樣有些虛無縹緲的感覺。

    「聽說楊亮楊團長在義陽灣一帶整軍經武,似有動作,你們陸軍方面有什麼消息傳出來沒有?」這個時候,之前一直保持安靜的蒙話了,問道。

    「陸軍第一團那邊,怕是還要繼續生產一段時間才能西進。打仗是需要錢的,他們卻沒有這個預算,只能靠地方政府協助。不過,西進的決心應該是不會變的,那邊金礦的消息可比咱們這兒確切多了。一單條件具備,第一團主力絕對會大舉西進,將那個金礦、煤礦產區徹底掌控下來。」賴惟忠說道。

    話說現在越來越多的政局顯示,南非地底下埋藏著海量的煤炭,而且質地很好,各種都有,簡直就是一個寶庫。因此,這對於非常缺乏工業用煤、動力煤的東岸本土來說,南非的重要性已經上升到了核心高度,誰要是敢打南非的主意,那麼東岸絕對會與其不死不休,因為這是東岸發展的未來。

    而除了煤炭之外,現在南非的鑽石、黃金的儲量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人的驚嘆。這從最近東岸政府頻頻調整部署,將殖民重點從西海岸向東轉移就能看得出來,現在他們對於控制數個大型金礦完成黃金儲備的渴望十分強烈。

    「先夯實基礎是對的。畢竟現在歐洲人還不知道南非有大金礦,沒人會和我們在這人展開競爭。而等到他們得到消息以後,我們也已經在那裡紮下根了,地位無法動搖了。我只是希望,在這個過程中,儘量做得『輕柔』一些,那些從新華夏島遷移過來的島嶼八旗軍民,忒也野蠻,製造的人道主義災難可不少。」蒙小虎輕嘆了口氣,說道。

    賴惟忠悄悄撇了撇嘴,沒說什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若是讓這位蒙小虎知道本土最近在查科平原上製造的「人道主義危機」的話,他還不得當初哭出來啊!8)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8
第一百八十七章 查科(四)

    「這些人都做過思想工作了嗎?」已經正式升任河西鄉代理鄉長的王大壯站在屋頂上,看著不遠處密密麻麻站著的千餘名克丘亞原住民,面帶憂色地說道。

    那些克丘亞人都分發到了三套棉布衣服,但這會穿起來的人卻很少,大部分人都將衣服珍而重之地收藏在自己那個略顯破爛的包裹裡,頭髮亂糟糟的,臉上滿是迷茫和恐懼。間或有一些年輕男子面上帶著狠厲之色,但在東岸警備隊士兵那雪亮的刺刀威懾下,他們又如鵪鶉般縮了起來,不敢鬧事之前敢於鬧事的,基本都已經被處決了,剩下的人敢不警醒?

    這些克丘亞人都是最近一年間陸陸續續被東岸人因為各種原因捕獲的,然後統一安排在了一處新開闢的集體農莊,進行「紀律養成訓練」。而所謂的紀律養成訓練,其實就是讓這些克丘亞人適應定居的農耕生活,並學會一些再基礎不過的農業技能罷了:比如播種、鋤草、施肥、收穫、牲畜喂養等等。

    不要低估這些基本農業技能對這些文明程度極低的克丘亞人的難度。事實上,他們學習的進程並不好,並因此經常遭到東岸軍警的辱罵和責打。在最開始的時候,主持這邊工作的王大壯還曾一度對這些克丘亞人抱以期望,認為他們在一年之內就能適應、習慣這種新生活,但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國家開拓總局、農業部的檔案卷宗裡記載地都沒錯,沒有經過西班牙傳教士「開過光」的原住民部落,確實在各種程度上都極為落伍,不堪造就。王大壯原寄希望於他們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就能有重大改變,看起來有些過於樂觀了。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他們並不是他們河西鄉甚至東岸本土的人,而是早就被內定輸送到南非義成地區的拓荒者。到了那邊,他們基本上還是會被編入島嶼八旗的耕戰體系,有人來對他們進行管束,這樣應該就會好多了對於文明程度角度的部族或部落,也只有這種方法最靠譜了。

    或許有人會問,南美大陸上的印第安人,以前東岸不是將他們流放到南非、新華夏、澳洲甚至遠東地區嗎?為何現在單獨流放南非了,是政策出現了什麼變化嗎?

    其實可以肯定地回答,是的,沒錯,政策在好幾年前就出現了變化!因為執委會裡部分大佬們認為,南非地區干係重大,事關國家全盤戰略的部署及未來發展,因此必須作為重中之重來經營。而既然當做核心本土來經營了,那麼尚留在南部非洲分界線俗稱「黃黑分界線」以南的諸多黑人居民,就顯得非常礙眼了。

    要知道,東岸五十多年以來,授予國籍的黑人人數甚至不滿百,且無一不是做出重大貢獻,可以說是黑人當中的精英和人傑。而那些在班圖黑人南下潮中陸續來到南非定居的黑人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東岸國籍?沒說的,只能暴力清剿了!

    而為了彌補這些黑人被抓捕、驅趕後留下的空缺,東岸人自然要往裡面填人,以實際上佔領這片土地。不然的話,千里渺無人煙的土地荒在那裡,保不齊過了沒多久黑人又回來了繁衍生息了,那可就麻煩了。因此,為了減少這個後患,中央決定給予新華夏開拓隊轄區的島嶼八旗更大的自主權,讓他們前往非洲大陸,牢牢地釘在東岸控制區與黑人活動區之間的緩衝地帶上,一邊耕種、放牧,一邊捕捉、殺戮黑人。黑人可以用來向東岸人換取金錢及各類物資,佔下來的土地日後東岸政府更是會給予一筆補償費才予以徵用用來安置新移民,條件還是相當不錯的,當然這些島嶼八旗們也沒得選擇,只能服從東岸人的安排。

    東岸本土的印第安人,限於種種因素,大部分都是安排在二線荒地上進行開墾。他們工作的地點仍然是一個個國營集體農莊,由南非地方政府派幹部、民兵進行管理,收穫也歸當地政府自支。基本上,這些印第安人和歐洲來的契約奴一樣,都要為集體農莊低報酬地工作五年的時間,才會獲得東岸政府頒發的身份證書,成為東岸國民。

    當然印第安人中少數驍勇善戰之輩,倒是可以立刻被編入島嶼八旗的武士體系內以補充戰損,他們基本上只有打上一年仗並且還沒死的話,就立刻可以獲得國籍,就像這些年來東岸政府旋廢旋立的保國軍、忠國軍、護國軍等僱傭兵部隊的士兵一樣。

    從以上這種安排就可以看出,東岸人對於膚色較深的人種究竟有多麼地歧視!甚至為了填滿南部非洲的大量空地,他們已經「飢不擇食」到連印第安人和馬來人都不放過的地步了,不知道荷蘭人和英格蘭人來看了,會不會笑掉大牙。甚至就連隔壁莫桑比克的葡萄牙人,都有些不解,認為東岸人在清剿黑人的戰鬥中,並不是以抓捕俘虜為第一目標的,很多時候就像是種族戰爭一般,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王鄉長,思想工作哪是那麼容易做的通的?」滿嘴黃牙的鄉武裝部長笑了,說道:「與印第安人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他們的脾性,大夥基本上也摸得差不多了。那就是生性自由,熱帶無拘無束的生活,非常排斥管束,西班牙人在這方面或許比我們有更深刻的理解。總之呢,這些特性都是文明程度低下、組織度低下的部落的共性,他們沒有建立體制的能力,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因此非常排斥安逸的定居生活。所以,想要做通他們的工作,確實有點難度呢。」

    「那麼巴拉圭那麼多印第安人,西班牙人又是如何管束的?」王大壯突然又問道。

    這個問題有些刁鑽,武裝部長想了好一會後,才有些疑惑地說道:「那應該是花了許多年頭了吧?那些西班牙傳教士們以宗教開路,切入點比我們用刺刀開路不知道高明多少了,因此能夠獲得當地土著的信任,然後在有個百年時間消化的話,應該是可以成事的。但我們東岸,很顯然不存在這種條件,印第安人就像燙手山芋一般,除少數運道好的可以留在本土生活之外,大部分都會被流放到海外殖民地去墾荒,從來沒有人在本土試圖證明什麼。」

    「好吧,希望他們能夠順利抵達海的彼岸,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並且能夠繼續繁衍生息下去吧。而在此之前,我希望這一路上他們都能受到良好的照料,尤其是那些婦女和孩子,食品絕對不能剋扣,你們的押運人員也不能有任何欺壓良善之舉,以免造成不該有的人道主義災難,明白了嗎?」王大壯看著那些正在騎兵催促下開始緩慢向碼頭行走的克丘亞人,突然轉頭向武裝部長叮囑道:「我知道你手下有些人的作風很差勁,而且這次也被挑去充當押運士兵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在他們離開這座碼頭之前,再對他們進行一番敲打,讓他們不要為所欲為,以至於釀成不可收拾的禍端。」

    「我會注意的。」武裝部長有些尷尬地回應道,而許是為了不在這個尷尬的話題上繼續的緣故,他很快就扯到了別的方面:「最近我們的人馬頻頻出擊,四處襲擊克丘亞人部落,為後來的移民清理出來了好大一塊相對安全的區域。如此激烈的動作,西班牙人應該不至於廢物到這種程度,還沒知道吧?他們又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來向我們進行抗議呢?」

    「你怎麼知道沒有抗議的?只不過沒找我們這些低級官員,直接找了外交部罷了。」王大壯瞥了一眼鄉武裝部長,然後繼續說道:「而且最近歐陸局勢也有些微妙的變化,法國人愈發強勢,開始在南尼德蘭和弗朗什孔泰地區發力,有再度爆發大規模戰爭的風險。很多歐洲商人都傳言,奧斯曼人極力譴責法國人背棄盟約的事情,在奧地利軍隊大舉攻入奧斯曼帝國境內的時候,沒有出兵牽制,令帝國蒙受了很多不應有的損失。而法王路易十四對此可能有些招架不住,再加上奧軍主力被牽制在了土耳其境內,因此路易打算趁機在南尼德蘭或萊茵河流域進行擴張,以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王大壯說到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其實已經十分明了了,陸軍實力強勁的法蘭西王國又起了擴張的野心,那麼作為其鄰居的西班牙王國,自然是大為緊張的了。富庶的尼德蘭低地地區,他們已經丟了新教徒佔主流的北方七省,這剩下的南方十省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丟掉了,雖然其貢獻的財稅在聯合省的擠壓下已經逐漸降低了。

    而西班牙王國都處於這種境地了,對於發生在遙遠的南方新大陸的一些事情自然就只能視而不見了,誰讓如今的東岸已經是他們這個過氣國家最靠譜的「盟友」了呢?在法國人可能發動的戰爭中,若是沒有了東岸人提供的槍炮、軍資、食品及各種指導,西班牙王國究竟會不會輸掉褲衩也很難說呢。

    從這個角度上而言,東岸人真應該給法王路易十四發一個一噸重的勛章,以表彰他在緩和乃至促進東、西兩國關係上所作出的「卓越貢獻」。沒有了他們這個大號攪屎棍,東岸人要想從西班牙王國身上一片片割肉不是不可以,但肯定不會如現在這般輕鬆。

    「這麼說,查科平原早晚也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鄉武裝部長立刻興奮地說道:「也是,上頭往這邊調集了這麼多預備役人馬,自然不是為了過來訓練的。想想也真是狠啊,北邊巴西一帶有那麼多閒置土地還沒開發,就巴巴地跑到西班牙人這裡來吃肉,哈哈。」

    「還是多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吧。查科的地位問題,本土已經在和西班牙人談了。但是這並不容易,因為查科平原一旦丟失,人口稠密且相對富饒的巴拉圭地區就有那麼點孤懸於外的飛地的意思了,這讓西班牙人如何自處?因此,這種談判注定是一波三折的,我們不用去管那麼多,還是做好本職的拓荒工作吧。」王大壯最後總結說道。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9
第一百八十八章 查科(五)

    「這些就是你跟我說的那些懶散的人?」何塞羅德里格斯有些驚異地看著工坊內正在辛勤勞作著的工人們,用有些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

    眼前的是大約六十多名典型拉丁面孔的男人,他們在工場裡忙忙碌碌地,加工著羊毛。看他們熟練的動作和緊湊的工作節奏,確實很難將他們與任何類似「懶散」之類的詞彙聯繫起來,但送他們前來的卡斯蒂利亞船長卻言之鑿鑿地辱罵這些人為「懶鬼」。

    「怎麼說呢,何塞……」陪伴何塞羅德里格斯的是一位身著獵裝的年輕人,這時只見他有些苦惱地組織了下語言,這才簡短地說出了其中的原委:「哦,他們都是卡洛斯國王治下的原米蘭公國的匠人,因為不遵守上面下達的要求他們開業的命令而被判有罪。事實上,他們確實很懶散,我聽說他們寧可整日閒著也不願意開業,這可真可怕。」

    其實,事情哪有這位年輕貴族說得那麼不堪!米蘭公國這個位於北意大利的國家,自從落入哈布斯堡家族之手後,就陷入了非常不順的境地,就如其他哈布斯堡家族下屬的意大利領地一樣。

    原本繁榮、富庶的倫巴第人被施加了沉重的賦稅在頭頂上,流水般的財富從米蘭流入了馬德里,當地人曾經憤怒地說:「他們指西班牙人在西西里小口小口地吃,在那不勒斯正常地吃,在米蘭則是狼吞虎嚥地吃。」

    再多的財富也經不起連年戰爭的巨大消耗,西班牙治下的原本繁榮的經濟中心一個個衰落了:布魯日、安特衛普、米蘭都曾經成為過經濟或金融中心,但因為西班牙王國無法從國家層面給予其支持,因此都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米蘭工業體系的衰敗要比這個晚一些。原本因為武器製造、金銀器皿、玻璃、布匹、絲綢織造等行業而文明的米蘭手工業體系,在西班牙王國不斷地抽重稅以及外國工業品的競爭下,也在短短數十年的時間裡不可挽回了。首先是英國人在武器製造、玻璃、布匹等行業的強大競爭,其次是法國絲綢紡織業的異軍突擊,給予他們致命一擊的是東岸人,他們大量廉價的工業製品湧入了意大利半島許多地方,讓米蘭的工匠們無力競爭,只能關門歇業。

    但西班牙宮廷不滿工匠們如此做,因為他們收不到稅了,無法提供他們在宮廷消費及戰爭上的巨大開支,因此強令這些工匠們開業,以便可以按店舖收取稅金。但這種違反經濟規律的事情注定是不能持久的,在工匠們大量流失到其他國家之後,哈布斯堡王室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些,並接受了現實,終於不再迫害這些可憐的工匠了。而隨後,出於一些戰略上的考慮比如不讓法國人得到這些工匠,西班牙宮廷最終鼓勵他們移民到新大陸,大部分去了新西班牙,但來到秘魯的同樣不少,就連較為偏遠的布宜諾斯艾利斯都有數百人。

    與這些人一同到來的,還有大量那不勒斯農民。那不勒斯王國同樣在歷史上非常富裕,自15世紀以來,意大利便沒有幾個地區像那不勒斯周邊那樣肥沃和精耕細作,這從那不勒斯的城市人口一度達到三十萬以上就能看得出來這個地區的農業條件有多麼出色。

    沒有足夠的食物,是養不活那樣多的人口的!

    而除了糧食外,那不勒斯王國境內還有不少山地草場,這些又為養羊提供了非常良好的條件。這種養羊業的規模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每年對更換牧場的牧羊人們所徵收的過路費就達到了二十萬杜卡特之多約合50萬東岸銀元。而羊毛出售到意大利半島的其他城邦後,又能給政府增加許多稅金,由此可見那不勒斯王國確實是一個財富寶庫。

    但這樣富庶的王國,一旦落入了不善經營的哈布斯堡家族,早晚也落了個和米蘭公國一樣的下場。連年的戰爭負擔、浩大的宮廷開支,都讓那不勒斯王國被榨乾了最後一份血汗。曾經農業發達、人口稠密的那不勒斯王國陷入了長時間的大蕭條之中,居民們不斷往外移民,一度成了熱那亞、托斯卡納商人們僱傭的首選對象如今東岸共和國的新華夏殖民地上,熱那亞非洲公司、三角洲公司和馬可波羅公司僱傭的主力人群便是那不勒斯人和西西里人,甚至就連東岸本土的森林開發公司等具備意資背景的企業都大量招募了那不勒斯人。

    北意大利人和南意大利人同時讓不善經營的哈布斯堡家族給整得欲仙欲死,不得不遠渡重洋來到了新大陸,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繼續生活好吧,是繼續為卡洛斯國王交稅。而東岸人也審慎觀察著隔壁鄰居不斷往殖民地移民的舉措,分析著其內在的動機。

    「好吧,迭戈,也許他們正如你所說的是懶散的,但至少現在在我們卓有成效的管理下,他們還是很稱職的工人。」何塞羅德里格斯說道。

    面前這個紡織工場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地區諸多有名望的家族共同出資興建的,使用了從東岸進口的全套水力設備,坐落於巴拉那河畔名城聖菲郊區。其存在的意義,主要是利用本地較為豐富的羊毛資源進行紡紗,然後將這種半成品出口給東岸這些年慢慢壯大起來的私營紡織作坊,以獲取利潤。

    而他們羊毛的來源,主要是來自西面和西北面,其中自然也包括查科平原了。事實上,查科平原的西半部分氣候相對幹燥,平原一望無際,草長鶯飛,確實是牧羊的好去處。這十多年來,越來越多的西班牙移民和高喬人,選擇在冬天將羊群從南方轉到這裡來,因此這裡可以說是西班牙人較為重要的牧場區了。但現在這裡被東岸人給看上了!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悲傷的故事了。

    少年迭戈的父親就是馬德里宮廷新任命的駐東岸大使特立尼達。這位寓意著三位一體的新任大使前來東岸當然不是為瞭解決所謂的查科淪陷問題的,事實上他肩負著更重要的使命,為此甚至可以犧牲西班牙王國在查科的利益!

    事情的起因又是那位令整個歐洲都頭痛不已的法蘭西國王路易十四!生性驕傲的他聽聞波蘭國王揚索別斯基在完成救援維也納的任務後,全城的教堂都為他唱讚美詩,並且還出了布道的題目:他是上帝派來的人,名字叫約翰。

    索別斯基所獲得的巨大聲望令路易十四嫉妒欲狂,而且奧斯曼人指責他背信棄義更是讓他蒙受了道義上的譴責。因此,他立刻下令往西屬尼德蘭邊境增兵,同時開始囤積彈藥物資,似乎又想要發起新一輪的攻勢。

    法國人的這個舉動嚇壞了馬德里宮廷。他們尚未從以前的戰爭創傷中擺脫出來,眼看著又有陷入新一場危機中的可能,這如何不讓他們驚慌失措?沒奈何之下,卡洛斯國王只能四處派出使者尋求幫助,其中有到聯合省的,有到維也納的,當然也有遠渡重洋來到東岸的。

    這位特立尼達先生就是卡洛斯國王任命的特使兼新任駐東岸大使,負責將如今歐洲的局勢異動傳達給東岸人,並詢問他們是否有無對策,畢竟法國人的異動會帶來局勢的舉動變化,很可能會影響到東岸人的商業利益。

    而無獨有偶,法國人派出使者來到了東岸,熱那亞王國的使者前兩天也剛剛來到了首都東方縣,會見了東岸外交部的高層。原因就是法國人剛剛派人來到了熱那亞,要求他們停止為西班牙人提供貸款,否則他們將採取對其不利的舉動。

    熱那亞人本來也沒當回事,婉拒了法國人,繼續為西班牙王國提供金融支持,同時在加的斯、塞維利亞等地大肆倒賣商品,賺取巨額利潤。不過當法國東方艦隊的主力從土倫港出發,並開始公然在熱那亞外海巡弋的時候,熱那亞人再也無法淡定了,他們一面與法國人展開交涉以拖延時間,一面火速派出使者外出求救,其中一路就是來到了東岸。

    其實,熱那亞人並不知道,這次法國人對他們可比歷史上「溫柔」多了。在歷史上,法國東方艦隊主力是直接堵進了熱那亞港,然後向港口傾斜了超過14000發炮彈,讓熱那亞人心驚膽顫。他們後來又與法國人周旋了大概一年多時間,最終無奈投降,連執政官也來到了凡爾賽宮,乞求路易十四寬恕。

    這位執政官極盡卑躬屈膝之能事,與路易十四說話時連連脫帽致敬,態度恭順,一再保證不再為西班牙建造船隻、不再為他們提供融資服務,這才得以過關。

    這個時空法國人似乎是出於某種估計,沒有直接對熱那亞港進行炮擊,只單純地派了戰艦在外海游弋,封鎖其海外貿易,但這對這個極為依賴海外貿易的國家尤其是西西里島和黑海的糧食貿易同樣致命。因此,他們現在急需破解之法,不然就只能選擇對法國人退讓了。

    從西班牙人、熱那亞人共同的遭遇來看,法國人的這次動作絕對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早有預案的。因此,西班牙人才急匆匆地派出特使來到了東岸。與這種事關國家核心存亡的大事相比,些許查科平原上的破事,對卡洛斯國王來說就屬於可有可無的小利益了,隨時都能為了更大的利益而捨棄掉包括土地以及那些剛被他驅趕來新大陸的可憐的意大利移民們,反正他們現在也已經漸漸融入了東岸的經濟圈了。

    當然了,這種大事,自然不可能會被太多人知曉,特立尼達先生甚至連自己兒子都沒告訴,只是讓他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結識一些當地精英家族,為將來家族的投資做好準備。因此,當這會兩位年輕人正為了查科平原未來可能的命運而暗自擔憂的時候,卻不知道它的命運早已注定,早就成了馬德里宮廷與東岸人之間交易的籌碼,特立尼達大使對此早已瞭然。

    而如果你再從一個更長的歷史週期上來看的話,就會發現東岸與西班牙之間的關係,基本上都是靠法國佬來促進。西班牙為了保住自己的歐洲領土,只能一次次求助於東岸,然後心甘情願地被宰上一刀,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當然這樣說也不能說完全準確,因為在經歷了多年高速發展和積累後,如今的華夏東岸共和國,已經有了更強的資本去幹涉外國的局勢,特別是他們現在也正有著這樣的意願的時候。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9
第一百八十九章 海外利益(一)

    1686年3月23日,風平浪靜的鴨子湖入海口附近,天氣晴朗,東南風四級。

    「馬主席,這是我們新近完工的巨型戰艦『保護傘』號,即將部署第二艦隊,作為該艦隊的旗艦。」鎮海港海軍基地內,新一屆執委會主席馬文強在諸多海軍將校的陪同下,登上了海軍戰鬥序列中最為強大的「執委會」級三甲板戰列艦的第四艦,進行檢閱。

    「保護傘」號是由已經去職的東岸第五任執委會主席廖逍遙命名的,寓意為東岸海外殖民地及盟友的保護傘,非常霸氣。而在建國者議會中高票當選為執委會新一任主席的馬文強對此也非常欣賞,因此海軍才一邀請,他便來參觀了。

    作為文職官員出身的馬文強,雖然也擔任過南方開拓隊隊長這樣的方面大員,但多在於戰略方面使勁,對於軍事裝備的細節還是比較陌生的。因此這會在看到國家花費巨資建設完畢的「保護傘」號戰列艦時,非常興奮,三層甲板都走了一個遍,彈藥庫、廚房、休息室、餐廳、會議室、船長室、指揮艦橋等設施都進去看了看。完了,還摸著一門135毫米口徑的火炮笑得合不攏嘴,整體情緒還是蠻積極的。

    而馬主席高興了,海軍的一眾官員們自然也放下了心,然後有人便尋思著是不是該趁熱打鐵,將正在船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建造著的另外兩艘三甲板戰列艦「里程碑」號、「清道伕」號的資金也給撥到位,爭取讓這兩艘戰艦在今年年底之前完工並完成海試。

    不過馬文強是何許人也,在官場浸淫數十年的他自然不會被海軍官員的這些小把戲給拿捏住。他一個勁地表示,撥款要按照計畫來,現在中央財政很緊張,每一分錢都有明明白白的去處,不可能打破原有的計畫來遷就海軍。要知道,為了支持海軍的「五年造艦計畫」,這些年來全國人民已經是勒緊褲腰帶了,很多教育、醫療、基建和科研方面的經費都被壓縮了,不然以海軍這瘋狂擴軍的速度以及成軍後長期維持的費用,又怎麼可能夠用呢?

    「『保護傘』號服役後,這國內總算不用唱空城計了啊!」坐到了船上的軍官餐廳內,馬文強輕輕撫摸著充滿著漂亮的木質紋理的桌椅,笑著說道:「有兩艘『執委會』級在港,這本土海防才安全啊。不過,『保護傘』號馬上就要前往印度洋服役,那裡更能發揮它的作用,對於我們在印度海域的開拓作用幫助也很大。總之,今天這次參觀,我看到了海軍建設的階段性成果。這很好,很不錯,證明國家的錢沒白花。從今往後,還希望諸君多多發揚不怕苦、不怕累,勇於犧牲的精神,將東岸海軍的威名播撒到四海之中。」

    馬文強的這話,不啻於宣告了華夏東岸共和國國策的轉變。而這種轉變,其實在之前很多地方就已經能夠看得出來,比如加強在加勒比海和佛得角群島的軍事存在,比如前往葡萄牙駐軍(哪怕是象徵性的),比如高調進入印度等等。不過通過國家最高領導人的嘴說出來,卻還是第一次,因此可見其份量。考慮到跟隨在側的《真理報》、《生意人報》、《南鐵週報》等媒體記者們,這個消息在接下來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全國,然後引起一波又一波的討論。

    「馬主席,海軍眾將士早就等著這一天了。」同樣在這次建國者會議上被增選為全國武裝力量總參謀長的海軍宿將李澤*民上前說道:「現在國家在海外貿易上的權重越來越大,沒有一支強大的海軍顯然是不成的,這很顯然無法保證我們的利益。如今歐陸各國海軍建設進程很快,英、荷等傳統海軍強國先不談,原本較為落後的法蘭西王國其海軍實力近年來更是異軍突擊,讓人刮目相看。就海軍常備的專業戰艦而言,這個國家已經超過了聯合省和英格蘭,位居第一,雖然實力如何還需進一步檢驗,但已經足見人家在海軍建設上的決心了。我們國家這次制定的五年造艦計畫,在短時間內投入大量資金更新海軍老舊的艦隻、擴大作戰艦隊的規模,從時機上來說是非常合適的,非常有利於接下來的行動。」

    話說法國海軍規模的迅速膨脹,這幾年來已經日益受到傳統海軍強國的重視。事實上,人們對於既維持一個大陸軍,同時又在海上投入巨資的法蘭西王國的財政狀況非常震驚,覺得他們能夠做到這點簡直不可思議。但不管怎樣,法國人可是實打實地造了一大堆戰艦出來,並給其配備完全了水手和大炮,這威脅可不是蓋的。

    對此,最感到緊張的無疑是之前曾輪流支配北海、波羅的海等貿易熱點地區的英、荷兩國海軍了,不過東岸人卻也有所忌憚,因為這法國人實在是太狂了!他們不但仗著海軍勢力大增的現實在歐洲耀武揚威比如出動東方艦隊威脅熱那*亞同時也在加勒比海甚至印度、中南半島搞風搞雨,也是奇葩。

    早在幾年前的時候,東岸人就通過種種渠道,得知法國人不但派遣軍艦和移民前往加勒比海,鞏固其佔領的幾個島嶼,同時也對非洲和遠東展現出了擴張的野心:自看到了名不見經傳的小國庫爾蘭在非洲剛果河流域取得立足點,並開發出了菸草種植、奴隸買賣等多項有利可圖的商業行為後,法國人也眼紅了,並於數年前派遣一支遠征艦隊前往幾內亞灣,在一個被葡萄牙販奴者稱為「拉各斯」(即鹹水湖之意)的地方建立據點,打敗了當地的土著,正式開始了殖民統治。

    這還不算,法國人對遠東的興趣同樣非常濃厚!早在1648年荷蘭東印度公司控制了整個暹羅的對外貿易及部分經濟大權後,這個國家就一直想要擺脫這種不利局面,並多次派遣使者前往歐洲,然後引起了路易十四的興趣。

    1665年的時候,法國的耶穌會傳教士到達暹羅,並受到了自國王以下的暹羅人的熱烈歡迎,其場面之隆重,一度讓人以為整個國家都要皈依天主教了。自此,兩國之間的聯繫日益緊密,法國商人也開始試圖衝破荷蘭人的阻撓與暹羅進行貿易,並取得了一些成果,為此1673年法王路易十四還給暹羅國王寫了一封親筆信以加強關係。

    1678年,法國人策反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職員康斯坦丁‧伯孔,此人在1684年當上了暹羅國首相,法國人在中南半島的事業大獲成功!後來,法國人又在暹羅國王的允許下,派遣了兩名使節、六名傳教士和800名陸軍士兵在暹羅登陸,正式開始了經營,其所作所為不但讓荷蘭東印度公司大為嫉恨,死命圍剿其海上貿易線,同時也讓東岸人極為側目,這法國人莫不是瘋了,在沒掌握制海權的情況下就在暹羅搞風搞雨,就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但不管怎樣,這些年法國人表現出來的日益強烈的擴張勢頭是真是存在的。荷蘭人看在眼裡,英國人看在眼裡,東岸人雖然隔著半個地球,卻也看在眼裡,更別提還有傳統盟友熱那*亞人跑到東岸來抱怨兼求援了。

    而想要遏製法國人的野心,東岸人在陸地上沒什麼切實有效的辦法,那麼想來想去也只有在海上動心思了。在這其中,加強海軍實力並部署到各個關鍵節點,大概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了。

    「第一艦隊是我們國家最強大的海上武力,現在其加勒比海分艦隊和佛得角分艦隊又佔據了相當比例的新銳武力,這是國家審慎考慮後作出的決定。懷遠島和佛得角群島,是我們控扼歐洲人的兩大關鍵節點,也是未來國家攫取海外利益,發揮更強大的海外影響力的最重要武器。這兩地的分艦隊,一定要挑選精兵強將以及具備國際視野的現代軍官,不要那種昏庸守成之輩。一旦有事,兩個分艦隊司令要有當機立斷處置的能力,尤其是更為靠近歐洲的佛得角分艦隊,可以考慮授以臨機處斷之權,不用事事都等待上級批准。」馬文強到底是不同於上一代的領導人,施政綱領更多地以擴張、霸權為主,言語間滿是帝國主義者的口氣,一張嘴就是要限制誰、影響誰,其實和如今的法國人也沒多大區別了。

    目前,東岸人在懷遠島除了一支正在陸續加強的艦隊外,還有一支由海軍少校周亞夫指揮的陸戰第一營。聽說,馬文強馬主席打算在東屬佛得角群島同樣部署一支陸戰部隊,即正在籌建中的陸戰第二營。該營由周亞夫的副手負責組建、訓練,並以東屬佛得角群島為基地,配合海軍艦隊,輻射周邊區域,為東岸共和國的海外利益服務。

    可以說,五年造艦計畫在穩步執行中,新的一個陸戰營又即將到位,再加上額外增撥的修繕、擴充懷遠島、佛得角群島基地的費用,海軍兵強馬壯的時代已經來臨。一掃連續多年沒獲得投資晦氣的他們,在未來會交出怎樣一份答卷,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中午的時候,馬文強、李澤*民等國家領導人在「保護傘」號戰列艦的餐廳內邀請艦上主要軍官及一眾新聞記者們共進午餐。藉著午餐上的食物,馬文強又以蔗糖、胡椒、香料等魏引子,大談特談起了海外貿易的重要性,更是加重了一干人等的印象。估計,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各大報紙都要以這個為熱點開始造勢了,整個東岸共和國未來的走向已經起了很明顯的變化。

    這個如今已經無限接近六百萬人口的國家截止1685年8月份的數據,華夏東岸共和國全國總人口已經達到了593.8萬的數字,其中在本土出生的人口達到了57%,不到340萬;明人佔29%,約174萬;白人國民總數加起來接近80萬人,佔13%;非國民勞務工的總數因為轉正入籍、遣送北美大陸等因素,穩中略有下降,但仍有23.5萬的樣子,白人勞務工的數量超過了黑人40%以上國內政局穩定,科技先進,工商業發達,那麼在追求更高的生活水平、更多的經濟利益的時候,對外尋求擴張和更大的影響力,本來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要知道,更高的生活水平本來就意味著更多的資源消耗,這些額外的資源缺口有的可以通過發展生產力水平來彌補,但有的就不行了,只能到國外去尋求。因此,海外利益現在就成了整個國家的重中之重,加強海軍力量的建設,自然也是符合華夏東岸共和國全體國民的利益的,為此哪怕大量增加財政開支也在所不惜。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被邀請一同來到「保護傘」號戰列艦上進行參觀的,同時還有各國駐東岸大使,這些人此刻的心情,怕是迥異非常啊。親近東岸人的,比如庫爾蘭公國、熱那*亞共和國、葡萄牙王國的使節,心裡是有些振奮的,雖然他們的國家還面臨著敵國從陸上攻擊的風險;與東岸不是很對付的,如英格蘭、法蘭西、聯合省等國,心情就很複雜了,東岸人的艦隊越強大,他們心裡就越不是滋味,國家所面臨的壓力也就越大。未來一旦與東岸爆發武裝衝突的話,海外貿易肯定會大受影響,該如何解決,未來再看吧。

    而結束了在鎮海港海軍基地的參觀後,馬文強又乘船前往了北邊的經濟城市順化縣。在那裡,他先是考察了一番如今發展得已相當不錯的熱帶經濟作物種植園產業。隨後,他還接見了幾位特殊的客人,即來自荷蘭西印度公司的科內利斯家族的後輩們。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9
第一百九十章 海外利益(二)

    話說荷蘭西印度公司這家企業,這些年與東岸的關係也經歷了風風雨雨。

    在東岸初期的時候,這家荷蘭殖民貿易企業曾經發揮過極其關鍵的作用。他們與東岸的貿易,對於東岸共和國渡過早期的艱難歲月極為關鍵,當然該公司同時也為自己賺取了豐厚的利潤,雙方的關係當屬雙贏。

    而等到後來,隨著東岸共和國實力的愈發壯大,荷蘭西印度公司對東岸的依賴也越來越大,漸漸從原本的平等合作關係變成了主強客弱的貿易關係,蓋因此時東岸貿易對象越來越廣泛,對荷蘭西印度公司的依賴性愈發降低的緣故。但彼時該公司在巴西蠻荒地帶開辦種植園,以及販賣西非黑奴的生意,對東岸的幫助依然很大。

    等到最近十多年,許是因為聯合省和東岸在政治上迅速冷卻下來的緣故,西印度公司與東岸的關係也經歷了一些波折。具體表現為多年未有新增投資,順化港原本隨處可見的荷蘭商人也大大減少,取而代之的是葡萄牙、法蘭西甚至意大利商人,可見該公司政策的轉變。畢竟,以澤蘭省為根基的西印度公司股東們,並沒有東印度公司的幕後大佬們那般能量,在面對奧蘭治親王冰冷的目光時,不是很能扛得住壓力。

    今天代表西印度公司幕後老闆的科內利斯家族的成員再次抵達東岸,已是多年未有的破冰之舉,這或許意味著該公司高層在態度上的某種轉變。

    「……馬主席,正如剛才我所說的,本公司願意加大在貴國巴西地區的投資,擴建更多的種植園。」喝完兩杯咖啡,科內利斯家族的新銳雨果看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東岸執委會主席馬文強,笑著說道:「這些年本公司在順化一帶的種植園投資一直在提供著穩定的利潤,公司股東們對此非常欣喜,一直要求加大投資。」

    馬文強聽後笑了笑。西印度公司在順化港周邊開荒發展起來的種植園,多年來確實一直為他們提供了大量蔗糖、菸草和咖啡,也確實讓他們獲利不淺。問題是,這都穩定獲利十幾二十年了,你們就沒想過追加投資嗎?是,前一任廖主席在台上的時候,他確實很不喜歡本土開辦著大量的種植園,腐蝕國內風氣,以至於逼得當地的企業開始轉型,但這也不是你西印度公司突然就不投資的理由啊!巴西不行了,新華夏島難道不可以投資嗎?東岸人對任何願意去該島投資的商人,都是持開放態度的,結果荷蘭人就像沒聽說過一樣,坐視意大利人在那裡搞得風生水起,以至於搶了不少他們在地中海的市場。

    現在時過境遷,荷蘭人似乎終於「醒悟」了,想要來到東岸這片沃土投資了,這若說其中沒什麼變故,恐怕在座諸人沒一個會相信。在17世紀這個年代,海外經商環境險惡,若是沒有政治力量在後面撐腰,純粹靠商業力量的話,只有被人吃乾抹淨的份。商業投資,在這個年代絕對不僅僅是商業行為!

    馬文強不是傻瓜,稍稍琢磨一下其中的意味,也就明白了三分。這事情,說到底還是和如今歐洲的局勢有關。更準確地說,和法國人越來越咄咄逼人的態度有關!

    先說文化方面。隨著法蘭西王國在歐洲的聲望達到了至高無上的地位:1680年巴黎議會公開宣佈法王路易十四為「大帝」,教皇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對此均默認,沒說什麼;包括外國籍畫家在內的許多藝術工作著將路易十四畫做下凡的天神,君臨凡爾賽宮,可見歐陸「精神法國人」越來越多;竟然有神學家論證路易十四的成就證明了上帝的存在,可見吹捧的肉麻程度。

    也就是說,現在歐洲範圍內有著一股很強大的吹捧法國的實力,路易十四也在眾多有影響力的人物口中變成了「一位偉大的王者,是我們時代公認的榮耀,是後世可望而不可多得的」萊布尼茨語。自比利牛斯山與阿爾卑斯山以北,維斯杜拉河以西,全歐陸的知識階級都開始說法國的語言,模仿巴黎的宮廷,模仿法國的藝術以及一切!

    試問在這樣一種文化狂熱的環境中,素來對法蘭西王國十分警惕的聯合省上下,又怎麼不可能不感到毛骨悚然呢?

    我們再談談宗教方面。近期歐陸宗教界最轟動的事情,無疑就是法王路易十四對新教徒所展露出來的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敵意了!眾所周知,整個法國目前大概共有150萬名胡格諾教徒即新教徒,從黎塞留到馬扎然時代,歷任法國最高權力者都確認了1598年頒布的南特詔書的有效性,即保護胡格諾教徒的宗教自由,只要他們在政治上順服中央政府即可。

    1652年路易十四同樣確認了他祖父亨利四世頒布的南特詔書的有效性,並且在1660年公開讚揚了胡格諾教徒在投石黨作亂時的忠誠,他的心腹科爾貝爾也對胡格諾教徒在工業、商業和藝術上所做出的貢獻表示驚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雖然法國教會從來沒有承認過南特詔書,但在王權的威嚴下,他們也無法獨立挑戰這個政治正確,只能裝看不見罷了。

    不過問題最終出在了路易十四本人的態度上。是的,在穩固了權力寶座之後,路易十四開始不再掩飾自己在宗教信仰上的傾向。於是,在他的默許下,法國天主教會又開始活躍了起來:1660年宗教會議請求國王關閉胡格諾教徒的學院和醫院,不允許他們加入公職;1670年宗教會議建議年齡達到7歲的胡格諾教徒的子女,應被從他們的父母身邊分離,以便接受正確的信仰;1675年宗教會議要求宣佈所有天主教徒和胡格諾教徒間的通婚應視為無效,這種婚姻所產生的子女應被視為私生子。

    以上這些建議有的被路易接受了,有的沒接受,但他和他的政府的所作所為,其實一直是在逐步廢除南特詔書的:1661年,他先進行了一番試水,宣佈熱克斯市的新教崇拜為非法,理由為該市是在南特詔書頒布後才併入法國的,當地有1.7萬名新教徒和400名新教徒;1665年,年滿14歲的男孩和年滿12歲的女孩都被授權可以改信天主教,並離開他們的胡格諾父母,其父母還得付一筆年金支持他們生活;1666年,禁止胡格諾教徒新建任何學院或教育機構;1669年,禁止胡格諾教徒移民,協助他們移民的人也將被判刑;1677年,路易十四親自捐資設立一項悔改基金,每個改信的胡格諾教徒可分得6利佛爾。

    如果說以上政策還僅僅是較為「溫柔」的試探的話,那麼在最近幾年,路易十四的手法就陡然酷烈許多了。從1682年到今年,全法國800多個胡格諾教堂被關掉了570多個,很多教堂被拆毀,當教徒們企圖重建教堂時,全部被抓起來處罰,並被宣佈為國家叛徒。

    這些政策,即便是遠在新大陸的東岸人也時常耳聞。即便是剛剛從遠東歸國沒太長時間的馬文強,也在惡補了一番知識後充分瞭解了法國人的所作所為:說實話,他對此沒什麼感觸,因為他信仰的是道教,不過他也可以感受到路易十四瘋狂的行為對周邊新教國家的衝擊力,聯合省、英格蘭、瑞典及一大票德意志邦國肯定在害怕哪天路易十四打過來,奪取他們土地、財產的同時,還要收走他們的靈魂。

    而如果說法蘭西王國文化方面的強勢讓以聯合省為首的其他國家警惕,迫害新教徒的政策讓他們感到擔心的話,那麼法國人在最近幾年內趁著奧土戰爭而在邊境搞的一些小動作、小擴張則是讓他們感到害怕了!

    兩年前,就在奧土戰爭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法王路易十四授意下面人搞出來一個什麼「再結合委員會」,要求收回一些原本屬於弗朗什孔泰、阿爾薩斯的邊境地區,並且得逞了。而在得到這個甜頭後,路易十四彷彿受到了鼓舞,隨後又使了一些小手段,讓原本屬於斯特拉斯堡的一些外圍小市鎮也宣佈併入斯特拉斯堡自由市,向法王宣示效忠。隨後,屬於西班牙王國管轄的米蘭公國也被迫向法國人割讓了馬薩爾城堡,這是從薩伏伊通往米蘭公國的必經之路上的要塞。

    以上這些都是屬於小手段,法國人也就得了不到十個城鎮,總計數萬人口罷了。但問題是因為奧土戰爭的緣故,作為德意志諸侯共主的奧地利國王視而不見,不願為小弟出頭,西班牙國王也百般忍讓,害怕陷入一場在難般的戰爭。而聯合省呢,他們也在糾結與矛盾之中坐視了,默許了法國人的侵略行為。

    毫無疑問,上述這些綏靖政策都助漲了法國人的侵略野心。發現似乎沒人能夠制約自己的路易十四這是個致命的錯覺終於將手伸向了多年來一直垂涎不已的低地地區。1684年下半年,他派兵進入南尼德蘭,佔領了西屬布拉班特公國的部分地區,同時順手吞併了盧森堡公國。維也納和馬德里的宮廷害怕不滿足路易的胃口會使得它藉機擴大戰爭,因此最終同意了法蘭西王國對上述地區的佔領,嚥下了一枚苦澀的果實。

    西班牙人、奧地利人可以對法蘭西王國在南尼德蘭的擴張不太在意其實這也是不真實的,只不過他們一個有心無力,一個無暇他顧罷了但荷蘭人不行啊,人家已經達到家門口了,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因此,雖然法國人給予了荷蘭商品一個非常低的關稅稅率進行安撫,但荷蘭人根本不買賬!在涉及到國家生死存亡的時候,這就不是錢的事情了!更何況,這個路易十四實在太霸道,各種政策包括當年在荷蘭佔領區的舉措也顯示了他對新教徒和新教國家的極端敵視,荷蘭人推人及己,當然害怕被路易十四這種人統治。更何況,他們現在隱隱聽說,這個人居然還和神聖羅馬帝國選帝侯科隆大主教勾搭到而來一起,結成了一個同盟,擴張的野心真真是讓諸人震驚。

    因此,荷蘭人左思右想、痛定思痛之下,覺得還是得想辦法團結大多數人,來遏製法國人的野心。而因為東岸共和國這些年越來越強大的影響力以及獨特的地緣政治優勢控制著好望角,他們也擔心這個國家會被法國人拉攏過去他們絲毫不懷疑法國人與異教徒國家結盟的可能性,前有奧斯曼,後面就不能有東岸共和國嗎這對於聯合省還是比較麻煩的。所以,他們在糾結良久之後,最終還是決定派出使者,漂洋過海來到了東岸,與東岸的領導層進行一番接觸,看看有無合作的可能。

    不要怪荷蘭人如此小心翼翼,實在是前些年兩國關係鬧得太僵了,而且東岸人到現在還在支持聯合省的共和派政治勢力給奧蘭治親王添堵,荷蘭人能夠最終抹下臉派人過來已經相當不錯了,確實是有著一定的誠意的。

    馬文強當然也知道荷蘭人遠道而來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在巴西繼續投資,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們最關心始終只有東岸在未來可能爆發的歐陸大戰中的態度。能夠拉攏過來自然是極好的,但如果做不到的話,那麼退而求其次,讓東岸人保持中立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這便是荷蘭人的如意算盤,馬文強作為東岸最高領導人,對此是一清二楚的。

    不過,他卻並不準備答應那些荷蘭人。更準確地說,他並不打算如此輕易地答應荷蘭人的請求,除非他們願意滿足東岸人的一些要求既有政治上的,也有商業上的要求。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19
第一百九十一章 海外利益(三)

    雨果‧科內利斯失望地離開了東岸首都。

    臨行之前,他在荷蘭駐東岸使館與希羅尼穆斯見了個面。此君在東岸也生活了很多年了,雖然經常出入荷蘭僑民圈子,但生活方式、行為模式仍然不可避免地刻上了許多東岸的印記。比如他現在喜歡聽東岸戲曲,喜歡在草原上騎馬打獵,喜歡去青島的蓬萊菜館吃飯等等,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思考問題的方式、看待事物的角度等等,希羅尼穆斯大使身上的荷蘭味道是越發地淡了,以至於連雨果這種愣頭青都能看得出來。

    希羅尼穆斯大使與雨果談了很久,他表示自己也接到了本土的外交訓令,會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努力與東岸政府高層進行談判,看看能不能改變東岸政府的心意,讓他們加入荷蘭這一邊來。當然他也明言,現在法國大使也在三天兩頭走動,東岸特殊的地理位置令所有人都不敢忽視僅一個開普敦自由港對誰開放、不對誰開放的事情,就已經非常嚴重了因此競爭壓力特別大,很多事情未必能成。

    雨果‧科內利斯對此表示理解。作為澤蘭省著名商業家族後輩中的佼佼者,他對如今的歐陸局勢自然也有一番瞭解。法國這個國家當真是荷蘭存在著「價值觀」上的根本差異,比如這個國家在之前一連串的蠶食邊境領土的行動中,為了穩住聯合省,竟然答應了相當優惠的關稅稅率;再比如,他們在與東岸改善關係後,一口氣降低了數十種商品的關稅稅率,到最後更是給了東岸這個出口貿易大國以其他國家的平均關稅水平。

    這些貿易上的讓步舉措,說實話荷蘭人是做不出來的,更不是他們的風格。這些生意人哪,一個個腦子不知道怎麼長的,對小錢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法國人一拋出點利益就撲上去舔。即便奧蘭治親王一直看不慣法國人,卻也無法違逆國內大多數商人群體的渴望。說句開玩笑的話,荷蘭人寧願不要擴大自己的國土,也要保障商業利益的延續,說的就是這種善財難捨的秉性。

    與他們相比,法國人雖然也愛錢,但似乎更愛土地一些。尤其是他們的國王路易十四,多年來一直致力於兩件事,即傳播自己的名聲、擴大國家的領土。看看他親征後的成就吧,東北方向佔領了南尼德蘭大片土地,還吞併了盧森堡和部分德意志領土;東部吞併了弗朗什孔泰、阿爾薩斯和洛林、斯特拉斯堡自由市;東南吞併了與意大利交界的一些小城堡、小市鎮;南方則吞併了包括魯西榮在內的多片土地,將西班牙王國的勢力徹底趕到了比利牛斯山以南,使得這座山脈成了兩國天然的分界線。

    總而言之,法國後世六邊形的大國土面積(相對中西歐其他國家而言)就是在這個時候奠定基礎的。這個國家對土地的執著還是比較可怕的,所以引起了周圍國家的一致恐慌,並想方設法要遏制他們。但不管怎樣,法國人最終還是成功地將大部分吃下肚的土地都消化掉了,變成了自己的核心國土。從這一點上來講,重視金錢利益的荷蘭人倒是落入了下乘了,因為國土面積、人口都不如法國的他們,在工業時代來臨後,是注定成不了大國了。

    雨果‧科內利斯離開東方縣後,便乘船前往東屬巴西沿海,考察地方,看看哪裡適合投資興建種植園。話說來到東岸折騰這麼久,他是終於有時間來幹自己的本職工作了,西印度公司在看到別人大把摟錢後,確實有些按捺不住,因此在東岸圈地興建新的種植園,也就在所難免了。

    而就在雨果‧科內利斯在巴西沿海仔細考察的時候,東岸執委會主席馬文強也找來了剛剛視察完南錐「剿匪」工作的軍部總參謀長李澤*民少將,與他一同商討如今的歐陸局勢,以及東岸人該如何在這潭渾水中摸魚。

    「局勢?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歐陸是必然要打的,這點不必有任何懷疑。」穿著軍服的李澤*民少將點了根菸,面容嚴肅地說道:「恰巧我剛剛閱讀了一份有關法國的情報,那是一直關注歐洲各國軍事力量的憲兵司令部的情報官員寫的,裡面提到了法國的龍騎兵運動,這戕害了很多新教徒,有爆發宗教戰爭的風險,如果有外部勢力干涉的話。」

    而所謂的龍騎兵運動,其實說白了就是法國軍人對新教徒的迫害、欺壓罷了。按照法國傳統,軍隊是可以住宿在普通百姓家裡的,並且飲食全由民家供應。路易十四的寵臣盧瓦向他建議,如果哪個胡格諾教徒宣佈改信天主教的話,那麼他的家庭便可被免除駐兵之苦。與此同時,在上層的默許之下,中下層軍官們挑唆住宿在胡格諾教徒家中的士兵們搞事,他們開始胡作非為,進而發展到姦淫擄掠,胡格諾教徒們苦不堪言。

    而當事情被反應到路易十四那裡時,他僅僅是輕飄飄地斥責了一下鬧得最過分的兩支龍騎兵部隊的將領罷了,連解除職務都沒,這算什麼懲罰?於是乎,越來越多的軍隊將領加入到了這場政治投機活動中,胡格諾教徒們被禍害得不勝其煩,很多人被迫假裝宣佈改信,當然選擇越境逃亡他國的胡格諾教徒們也非常之多。

    路易十四看到這種情況,自覺如今的法蘭西王國已經幾乎全是天主教徒的天下(兩千多萬人口中僅有150萬胡格諾教徒),與1598年新教徒遍地走的局面大不相同,因此沒必要再對那些新教徒們寬容,故在幾個月前他公然宣佈廢除了《南特詔書》,法國的胡格諾教徒們頓時陷入了滅頂之災中。

    上述這些消息也是剛剛才傳到東岸本土,科內利斯等荷蘭人都未必知曉,馬文強當然也不清楚。這會在聽李澤*民以複述後,頓覺法國人真是得了失心瘋了,這樣搞亂自家的國家有什麼好處?要知道,胡格諾教徒雖然人數較少,但很多都是商人、工匠、藝術家等職業,掌握的社會財富和影響力不容低估。當年科爾貝爾就曾經擔心,過度迫害胡格諾教徒可能引起法國對外貿易收入大減,原因就是這些人在貿易、商業體系中比例很高。

    所以說,這些人其實都是屬於法國的精英階層。迫害他們,與當年西班牙人數次驅逐摩爾人又有什麼區別呢?法國雖然家大業大,可也經不起這樣反覆折騰啊,要是這些胡格諾教徒都溜去了聯合省或法蘭西,法國人才是真的麻煩呢。

    「這麼說,法國和荷蘭的戰爭不可避免了?」馬文強也點了顆煙,悶聲說道。

    「可能性超過九成吧。」李澤*民搖了搖頭,說道:「只要法國人不停下自己擴張的腳步,我認為這場戰爭就不可能停止下來。荷蘭政府對此其實是有清醒認識的,你看,他們現在都跑到南方新大陸來拉攏人手了,這還不能說明他們的決心嗎?」

    「那荷蘭人的算盤打錯了啊。我們如果真加入他們陣營,撐死了讓法國東印度公司無法自由使用開普敦港,遠東的生意黃掉大半罷了。這對法國人的傷害很大嗎?不,別逗了,法國人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他們主要的財富來源是那遼闊的適宜耕作的農田,以及全國兩千多萬的人口罷了,根本不是海外貿易。」馬文強吐了一口眼圈,憂心忡忡地說道。

    「所以,馬主席,我的建議是我國暫時觀望,不急著加入任何一方。等到局勢稍微明朗一些之後,再看情況做決定。」李澤*民說道。他這話說起來,其實根本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政客的口吻,而不是喜歡打仗的軍事將領當然軍部總參謀長嚴格說起來確實不是純粹的軍人了,政客屬性確實要多不少。

    「不急著表明態度是正確的。」想了一會後,馬文強才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法蘭西王國與我們之間的貿易額不斷攀升,這個歐陸人口第二多的國家已經是東岸貨的重要客戶。這其中的利益,我想大家都是非常清楚的。可笑這荷蘭人,什麼實質性的好處都不給,就想我們屁顛屁顛地去給他們當炮灰,想想也是可笑。他們難道就不怕我們直接和法國人結盟麼?那樣對他們的海外貿易來說當真是個不可言說的災難呢,法蘭西的東印度公司與聯合省的東印度公司,兩者壓根就不是一回事啊。法國人損失得起,荷蘭人可不行啊!」

    李澤*民聽了笑著點頭,隨後補充道:「未來我們的選擇餘地比較大,可提的條件也很多。為了咱們國家的海外利益,咱必須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介入戰爭,這一點至關重要。誰給的條件好咱們就加入誰,當然這個結盟對象最好是荷蘭人。」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20
第一百九十二章 海外利益(四)

    1686年4月30日,雅各布港,晴。瓦格納總督拿絲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後快步走進了總督府內。

    這是全雅各布港最氣派的建築,去年剛剛完工,耗資超過了一萬五千金馬克,一度令整個國家為之震驚。不過考慮到這是弗雷德里克大公為自己心愛的兒子修建的官邸按照傳統,庫爾蘭公國的每位繼承人都將自動成為新庫爾蘭殖民地公室直轄土地的領主那就可以理解了,公室的私宅嘛,耗資巨大很正常,更何況大公本人也慷慨解囊出了部分錢。

    當然了,為了堵住國內貴族、商人和教士群體的悠悠之口,弗雷德里克大公也「大度」地表示,可以將這家公室私有的宮殿式建築暫時交予殖民地方面使用,以最大程度發揮其價值。畢竟,大公唯一的兒子還不到兩歲(聽說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是不可能遠渡重洋來到新庫爾蘭居住的。

    而沃爾夫岡‧瓦格納總督也比較有意思,這個已經完全德意志化了的人絲毫不客氣,直接把這座建築拿來做了自己的總督府,然後將原本的舊總督府劃作了貴族學校和神學院,討好了本地最強大的兩股勢力。

    新總督府門前有幾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了很多宗教神話以及大公家族的發家史,記錄了庫爾蘭公國初創時的艱難歲月。石柱後面是高達厚實的大門,大門在東岸定製,表面覆蓋了一層拋光過的青銅皮,上面是碩大的大公家族的紋章。

    四名衛兵一起用力,推開了之前緊閉著的大門。瓦格納總督信步而入,頭頂是參天的綠樹蔭蓋,左右是迴廊和小樓,前方是高達四層的石質主殿。主殿的採光很好,大量使用了從東岸採購的玻璃這花費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大塊玻璃本就很貴,再加上長途海運的損耗,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了讓在裡面辦公的大公及下屬官員們一整天都處在一個身心愉悅的環境當中。

    中間的庭院裡甚至還有一個小池塘,四周栽種著柳樹。很明顯,這是宮殿設計者、東岸著名設計師孫大鵬加入的中國元素,讓這座整體偏向巴洛克風格的壯麗建築有了那麼一絲中西合璧的味道。

    另外,在人肉眼看不到的池塘下方,則還有一條動用大量黑人奴隸日夜挖掘而成的地下暗河,並與附近的水系相連。這條暗河的作用,其實是為了給建築裡幾個主要的房間降溫,即目前在東岸本土流行的那種利用地下水系統來給建築降溫的土空調。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項耗資不菲的設計。但庫爾蘭人無所謂,在菸草、咖啡、奴隸大量出口東岸及地中海地區的情況下,他們每年的財政盈餘很多。雖然遠在立窩尼亞的本土對這裡徵收了極重的賦稅(通過這種方式將利潤轉移到歐洲本土),但新庫爾蘭殖民地政府的財政實力非常強,足以令本地的一些主官們過上揮金如土的奢侈生活了。

    「那些新來的法國人又鬧事了?」瓦格納總督在僕人的服侍下脫了外套,然後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皺著眉頭問道。

    「他們想興建教堂,但教會的人不同意,後來發生了一些衝突,但沒上升武裝衝突的程度,米歇爾騎士很好地把控了局面,沒讓任何人受到傷害。」一名穿著黑衣的侍從回答道。

    他是總督私人聘請的顧問,在殖民地雖然沒有什麼正式職務,但權柄很大,消息也很靈通。這次的宗教衝突,說白了就是從法蘭西王國流亡至新庫爾蘭的胡格諾教徒與本地原本的天主教徒發生了一些衝突罷了,而且衝突的烈度很低,算不得什麼大事。

    話說自從法王路易十四坐穩了寶座,並在多年的東征西討中建立了極大的威望之後,他終於開始回過頭來收拾胡格諾教徒了。而且,現在胡格諾教徒在法國的人數已經下降到了約150萬人,再不是1598年頒布《南特詔書》時「多如狗」的狀況了。因此,路易十四開始逐步收緊對新教徒的政策,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步廢除《南特詔書》中的內容,並在去年最終宣佈廢除了《南特詔書》,胡格諾教徒在法國已徹底淪為下等人。

    而艱難的處境,自然催生了這些胡格諾教徒的移民傾向。雖然法國政府一再下令嚴禁胡格諾教徒移民,且宣佈協助他們移民的人也要被沒收財產,但幾年來通過各種渠道移民去外國的人仍然很多。他們移民的首選目的地毫無疑問是聯合省,但這個國家目前人口過多(220-230萬),經濟形勢也不如二十年前好,貿然移民過去未必能有什麼好生活。因此,蒸蒸日上的英格蘭王國便成了胡格諾教徒們移民的理想對象。

    這個國家國土面積比聯合省遼闊多了,而且資源豐富,工商業發達,對擅長此道的法國胡格諾教徒們非常有吸引力。雖然他們的國王是個天主教徒看起來有些麻煩,但不是有國會在和他制衡麼?因此,數量龐大的胡格諾教徒帶著資金、技術和知識,來到了一海之隔的英格蘭,開始了自己的全新生活。

    毫無疑問,這是大大增強英格蘭實力的移民潮,一如當年法荷戰爭期間及結束之後,絡繹不絕地移民英格蘭的荷蘭商人、熟練工匠、藝術家和知識分子們。這些人給正快速發展的英格蘭帶去了資金、技術和全新的來自大陸的思想,給這個國家的發展注入了新的動力,使其進一步拉開了與歐陸諸國在工商業方面的差距。

    而除了前往英格蘭的之外,還有許多法國胡格諾教徒湧入了其他地方。其中,英屬北美殖民地大概是最大的接收方了,歷史上原本大量湧入荷屬南非的新教徒帶著包裹,橫渡大西洋來到了新英格蘭、弗吉尼亞和卡羅萊納地區,極大充實了這些殖民地人口的同時,也提高了當地的化、商業和技術水平。

    此外,其他擁有海外殖民地且不拒絕新教徒移民的國家僅這一條,西班牙、葡萄牙兩個國家就被排除在外了,他們的殖民地移民門檻較高,即必須是本國人,同時還得是天主教徒,難怪一百多年來人口還是那麼少也從這股移民大潮中分得了一杯羹,庫爾蘭公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個國力雖然微弱但一直對貿易、殖民非常嚮往的國家,在東岸人扶持多年以後,終於讓這門事業走上了正軌,並成了地中海世界數一數二的菸草供應商,也算是創造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商業奇蹟了。

    歷史上的庫爾蘭人,雖然一次又一次砸鍋賣鐵地進行航海、殖民,並從美洲來到非洲,但因為實力的弱小,總是保不住自己的地盤,讓人扼腕不已。當然這其實也是殖民事業的常態,君不見加勒比海中很多島嶼常年易手麼?沒有足夠的實力,自然就保不住自己的殖民地,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庫爾蘭人幸運就幸運在,他們緊緊抱住了東岸人的大腿,然後成功地在「偏遠」的剛果河流域站穩了腳跟。這個地方,遠離世界殖民熱點地區,幾乎沒什麼競爭(除了早期的葡萄牙人以外),可以將有限的資金和人力完全投入到殖民事業中去,而不是用來防備他國殖民者的攻擊。但這同樣也有缺點,那就是遠離主流的歐洲市場,生產出來的經濟作物和抓來的奴隸,不知道能賣給誰,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很現實的困難。

    好在東岸共和國的存在解決了一切!知情識趣的庫爾蘭人抱緊了東岸人的大腿,所生產的商全部瞄準東岸市場,以此渡過了最初的艱難歲月。再後來,發展起來的他們在東岸人的幫助下,在新庫爾蘭建立起了相當不錯的基礎設施,得到了大量的藥、武器和工具的援助,並且通過和東岸的貿易有效降低了殖民地的運營成本。

    最近十多年的新庫爾蘭殖民地,熱帶特產商的出口日益紅火,黑人奴隸也漸漸成了一項經久不衰的產業,就連他們的地盤也擴大了許多,已經深入到了剛果河上游很遠的地方了。而地盤擴大了,自然也需要更多的人口來填補各種空缺,而這裡所謂的「人口」很顯然不可能是黑人了,而是指白人。

    庫爾蘭人最喜歡的移民無疑還是來自本國的移民了。但庫爾蘭在歐洲是一個小國,人口至今不過三十萬(還是算上了大量湧入的波蘭難民及其後裔的情況下呢),實在是沒什麼富餘支持海外殖民地。因此,庫爾蘭人退而求其次,開始追求與他們化相近的立窩尼亞移民,但也收效甚微,主要原因就是這裡本就不是什麼人口稠密的地方,百姓生活也還算過得去,因此自然弄不到什麼人口了。

    現在波蘭國內局勢穩定,北德意志的經濟也日漸繁榮,庫爾蘭公國賣足了力氣吆喝,一年下來也只能從上述地區弄到幾百、上千人移民去新庫爾蘭。效率如此之低下,當然有庫爾蘭人自己的因素在內,但更多的還是百姓缺乏移民理由的緣故。

    好在法王路易十四幫了庫爾蘭人大忙。他針對胡格諾教徒的政策使得成千上萬的新教徒離開法國,前往其他國家定居。庫爾蘭人在這場移民大潮中反應有些遲鈍,但後期力度比較大,派專人主持,出錢、出船資助這些法國胡格諾教徒移民西非。此舉甚至一度激怒了法王路易十四,因為他曾發誓要嚴懲那些協助胡格諾教徒逃離法國的人,因此下令沒收了庫爾蘭公國寄存在波爾多、馬賽等港口的部分貨物,同時禁止新庫爾蘭菸草進入法國市場等等,正兒八經地揮舞起了經濟制裁的大棒。

    庫爾蘭人也有些懵逼。不過事情做都做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們絲毫不放棄,仍舊通過種種渠道,想盡辦法從法國蒐羅移民送往新庫爾蘭定居,以充實那裡的白人人口。瓦格納作為大公任命的新庫爾蘭總督,對此工作自然也是心領神會的:他將這些人打散後安置在了轄區內多個城鎮或村莊,同時宣誓效忠弗雷德里克大公。

    總的來說,他接收、安置移民的工作做得還不錯,至少沒出什麼大亂子,也沒釀成什麼大規模的流行疫病,今天鬧出的這場小衝突,根本算不得什麼事。畢竟,原本以拉脫維亞語和德語為官方語言的新庫爾蘭,突然湧進了佔到了原本人口數量一半(約2.8萬人)的說法語、信仰新教的外鄉人,當地居民有所不滿是很尋常的事情。更何況,很多人隱隱聽說,未來數年內怕是還要湧入更多的法國胡格諾教徒,這天下豈不是要變色?很多傳統、守舊的庫爾蘭貴族和教士們對此感到很擔心,今天的衝突恰恰是他們這種擔心情緒的一次外洩罷了。

    好在瓦格納總督的頭腦非常清醒。身為立窩尼亞德意志移民後裔的他雖然對這些說法語的人同樣不感冒,但充滿職業精神的他依然一絲不苟地執行了大公的命令,將這些人妥善一一安置,並且不斷派出軍隊巡邏,避免發生什麼悲劇事件,如今看來一切運轉良好。

    「讓米歇爾騎士不要放鬆警惕,嚴密監督著事態的發展。」瓦格納總督想了一會後,下令道:「另外,胡格諾教徒興建教堂的要求可以被有限度地答應。這些教堂不應被建在繁華的城市裡,只能是在野外的村莊,且數量不能超過天之教堂的三分之一,費用同樣由他們自理。東岸人有句話說得好,叫做『入鄉隨俗』,我們幫助這些法國胡格諾教徒脫離苦海,可不是無償的。他們必須以自己的知識和技能來為新庫爾蘭服務,而第一步自然是從學習拉脫維亞語開始了。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我會建議公爵閣下暫停胡格諾教徒的移民的。他們屆時大可以去東岸嘛,我聽說也有不少人去了東岸共和國呢,真是些充滿勇氣的人啊。」

    「對了,胡格諾教徒裡面會航海的人都挑出來,然後把他們都組織到新入役的幾艘戰艦上服役。庫爾蘭給予了他們新生,他們自然也需要回報庫爾蘭。正好讓他們加入與東岸人合建的聯合艦隊中,用自己的劍去與海盜戰鬥。」瓦格納總督又補充說道:「海上航行是極端枯燥、危險的活動,戰鬥更是殘酷無比,珍貴的庫爾蘭人的生命不能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面,正好這些法國人來了,就讓他們頂上,當然船上的軍官和骨幹必須是我們可以信賴的人。」

    顧問聽了輕輕頷首,記下了這些,打算明天就去施行。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1:20
第一百九十三章 海外利益(五)

    「轟!轟!轟!」硝煙散去之後,幾位軍官騎著戰馬前去觀察彈著點。

    這裡是橫海港郊外的一處訓練場,隸屬於海軍,目前屯駐了海軍部直屬的陸戰第二營全部上千人馬。該部有步兵、炮兵、工程兵,沒有騎兵和輜重兵,但配備了一個野戰醫院和一個槍炮修理所,與陸軍的編制還是有所區別的。

    這會第二陸戰營的炮兵正在進行例行的軍事訓練。這些由海軍炮手轉職而來傢伙們此刻神態輕鬆,靜等著軍官們前去檢驗射擊效果,相信不會很差。他們有理由這麼自信,因為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打炮都打那麼久了,到了平穩的陸地上,只要稍加適應,很快就能成為一支技藝精湛的炮兵。

    而事實上也差不多。幾位訓練官們下馬檢查後,發現彈著點十分精準,與旁邊瞭望塔上觀察哨用望遠鏡觀測到的結果差相彷彿。陸戰營炮兵兄弟們的業務非常精熟,比起那些「不著調的步兵」,他們明顯要強上許多。

    「周營長,第二營炮兵兄弟們訓練刻苦,業務精純,日後必然是我們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寶劍啊!」海軍第一艦隊佛得角分艦隊司令丁震中校看著坑坑窪窪的地面,面含笑容地說道。

    站在他身邊的「周營長」名叫周勃,海軍少校,剛剛空降而來的第二陸戰營營長。是的,你沒聽錯,他就是原陸軍系統的憲兵軍官周勃,海軍第一陸戰營營長周亞夫的弟弟。因為魯莽地策劃了襲擊拉莫斯神父的事情,周勃被陸軍部連降數級,發配到新華夏島服役。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或許是他兄弟勸說的因素,或許他自己內心裡也多有不忿,總之周勃很快就與海軍搭上了線,然後被由海軍把持多年的聯合參謀本部下令調任海軍第二陸戰營營長,正式脫離陸軍,成了海軍的一員。

    周家兄弟二人同時擔任兩個陸戰營的營長,說起來也是一段佳話了,雖然陸軍上下已經將這兩個「叛徒」咒罵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第二陸戰營的情況這些日子我也摸過底了。炮兵水平固然是可以,但作為主力的步兵卻還是有些差。行軍、紮營、偵查、射擊、拼刺等基本技能都有所欠缺,尤其是那些來自舊大陸的僱傭兵們,觀念陳舊、積習深重,軍紀也不咋地,實在是有些讓人擔心啊。」周勃少校聽後苦笑了下,說道:「還得再花一兩年的時間好好操練。」

    陸軍出身的他經受過完整、系統的教育,眼光也不錯,自然看得出這支所謂陸戰營的真實水平。在他看來,充斥著僱傭兵和新丁的第二陸戰營,其水平並不比本土的民兵保安團強多少,甚至在紀律性方面還大有不如。這樣一支部隊,打打順風仗、治安戰自然是可以的,但若是攻堅戰、逆風戰的話怕是要跪。

    因此,他是打算對這支部隊做幾次「手術」的,只不過目前接手時間不長沒來得及罷了。再加上被他搶了位置的副營長在營裡威望甚高,對他改革以提高戰鬥力的舉措多有不同意見,這事便被排到了後面,目前仍然是以前的那一套。

    「怕是沒這麼長時間給你了,周營長。」丁震中校一聽便擺了擺手,說道:「你也知道的,現在歐陸局勢越來越緊張,隨時可能爆發大戰。這戰爭一旦打起來啊,肯定會牽扯到我們國家的利益,尤其是意大利半島和黑海地區,最最亂不得。實不相瞞了,老弟,上級最近有意調貴部動彈一下,你們要做好這個思想準備,別到時候措手不及。」

    周勃聽了默然不語,半晌後哈哈一笑,說道:「孩兒們沒這個福氣啦,看來要上戰場邊打邊練了。不過這也正常,男兒從軍,本就應有迎難而上,直面強敵的勇氣。陸軍一直以是否敢近距離白刃拼刺做為檢驗一個士兵是否具備足夠的勇氣的標準,我看咱們陸戰營也得這樣。得,動彈就動彈吧,是騾子是馬,出去遛兩圈就知道了,經受戰場淘汰後剩下的,才是真種子!」

    周勃隱約知道,剛才丁震提到的「動彈動彈」是去哪裡,不就是黑海嘛,正常!因為根據目前掌握的情報,碩大的俄羅斯帝國加入奧地利、波蘭等國組成的聯盟,狂懟奧斯曼帝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由不得東岸人不心驚。

    眾所周知,俄羅斯擴張的方向始終只有兩處。一處是向西,進攻波蘭或瑞典,以收復當年被瑞典割去的波羅的海沿岸港口那次讓俄羅斯成了一個事實上的內陸國,直到聖尼古拉斯、阿爾漢格爾斯克等白海港口的開闢為止:另外一個方向嘛,自然是向南了,即進攻克里米亞汗國及其宗主國奧斯曼帝國,將國境線推到黑海沿岸。

    應該說,俄羅斯人在這兩個方向上是沒什麼優先級的,往哪個方向擴張都可以,只要有出海口就行,雖然西向戰略看起來似乎更重要那麼一點點。不過波蘭人自從選出了新國王揚‧索別斯基,國內混亂的局面也稍稍有所遏止之後,俄羅斯人自度西進的可能性低了那麼一些,除非能夠聯絡到瑞典人一起夾擊波蘭,但這顯然有些難度。另外,這次波蘭人在維也納之戰中也表現出了較高的戰術素養和出眾的戰鬥力,在天主教世界的聲望也大大增加,這些都使得俄羅斯人對西進波蘭的畏懼感又加深了一層,認為像當年阿里克謝三皇率十多萬大軍三路討伐波蘭的機會已經一去不再有了。

    而既然西進不成,那麼看來就只有南下了!更何況俄國人多年來一直未放棄對千里沃野烏克蘭的覬覦,這從數萬俄軍始終駐紮在東烏克蘭就能看得出來。恰好這次奧斯曼帝國在維也納城下慘敗,損失兵馬、器械、錢糧無數,更重要的是軍心士氣下降了不止一個層級,正是俄羅斯人進取的好機會!

    雖然就目前看來,奧斯曼人似乎已經緩了點勁過來,有觸底反彈的趨勢,但說到底主力仍被奧地利人、波蘭人拖在巴爾幹半島,在黑海北岸僅僅存在一些二線地方部隊,且數量也十分有限。這種天賜良機,若是都抓不住的話,那還玩個屁啊!於是,攝政的索菲亞公主在波蘭、奧地利使節的攛掇下,很快就做出了加入其聯盟的決定,共同對付奧斯曼帝國!

    而進攻奧斯曼帝國容易,但別忘了其僕從國克里米亞汗國!這個國家雖然人口不是很多,但戰鬥力絕對不可小覷。因為體質和傳統的關係,這個國家在極限狀態下調動八萬以上的步騎並打上一年半載的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這就注定了小規模的俄軍是不可能在黑海北岸取得什麼成果的。欲征服黑海北岸取得立足點,十五萬左右的人馬是必不可少的,再加上處於俄軍控制下的五萬以上的東烏克蘭哥薩克們,才能有那麼點勝算。

    因此,俄羅斯人從今年年初開始,就在全國範圍內徵募軍士、囤積物資、整飭道路、蒐集運輸工具,一派擴軍備戰的模樣。這樣大的備戰工作,自然是瞞不了有心人的,更何況在兩國間流動著的商人著實不是少數,其中混有多少間諜誰都不知道,因此消息傳到南邊也就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克里米亞的格萊大汗最先知道消息,然後立刻通知在亞速、蘇達克、卡法等地的奧斯曼駐軍將領,讓他們加強警戒,做好爆發戰爭的準備。與此同時,格萊大汗也在國內開始了動員。他們按照東岸人幫忙設計的動員體制,先開始了小規模的動員,以儘量不損害民間元氣。除非得到俄軍主力大規模進駐東烏克蘭的消息,他們才會開始大規模的動員,屆時曾令波蘭、俄羅斯、摩爾達維亞等地上千萬百姓聞風喪膽的韃靼輕騎,也就會張開自己猙獰的爪牙。

    此外,格萊大汗也派人到東岸人管理的哈吉商站,請求幫助:包括物資、人員和外交上的所有幫助。哈吉商站方面不敢怠慢,立刻將消息經伊斯坦布爾大使館傳到了加的斯、維亞納堡,交由東岸共和國派駐歐洲的兩位最高文武官員審閱,同時也各抄送了一份副本至懷遠島和佛得角群島,讓這兩支分艦隊的指揮官心裡有數。

    丁震中校作為佛得角分艦隊的司令,其實還是有很大的自主權的。海軍部給其的訓令中,就有明確的保障國家在地中海、黑海的海外利益的內容,因此他將目光投注到克里米亞汗國那邊也就很正常了。他實在是擔心,擔心韃靼人無法抵擋十幾萬乃至二十萬以上的俄羅斯大軍的圍攻毫無疑問,此戰若是爆發,克里米亞汗騎兵肯定將是作戰主力了,土耳其人實在是抽不出兵來因此琢磨著是不是將周勃指揮的這個陸戰營也調派過去,進行支援。

    當然東岸人可以調派的兵力肯定不止第二陸戰營這麼一支,事實上葡萄牙駐屯軍才是主力,甚至還可以期待一下葡萄牙王國組織一起三千人規模的僱傭兵交由東岸人指揮,這麼一算人馬就非常不少了,已經可以發揮那麼一點作用了。

    當然這支總計在數千人的混合軍隊會不會與俄國人發生衝突,還要看駐歐全權特使高文剛的意見。如果他高某人覺得東岸軍隊的直接介入會導致與俄羅斯帝國正面撕破臉,導致重大經濟損失的話,那麼他也是會否決的沒有駐歐全權特使首肯,葡萄牙駐屯軍的毛君中校也不好擅自出兵交戰。

    但無論如何,保住克里米亞汗國及黑海貿易是第一位的。如果韃靼人真的兵敗如山倒,打得一塌糊塗的話,那麼東岸人再不情願,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甚至還會忽悠威尼斯人等意大利朋友也派兵前來助戰,誓要將俄國人給堵回去,即便撕破臉失去整個俄羅斯市場也在所不惜。

    「以戰代練也是不錯的辦法。」丁震中校摘下了軍帽,看著遠方起伏的海面,說道:「我們海軍也添置了不少新艦,新兵數量也很多,出去鍛鍊一番的話,也是不錯。」

    「別,我們陸戰第二營一走,這佛得角可就全靠你們艦隊守著了。現在橫海島有煤礦、有船舶修理廠,建昌島有農場和果園、南康島有牧場、東章島有鹽場,咱們在佛得角的家業已然不小了,這個群島也已經成了我國最重要的海外基地之一,不容有失,你們還是謹慎一點吧。」周勃少校說道:「再說了,黑海那邊,以奧斯曼帝國那孱弱的海軍就可以了,俄羅斯人在黑海也沒有落腳點,你們去了也沒甚發揮的餘地,還不如老實窩在家呢。」

    「更何況,現在法國人也不安分,四處出擊的,搞出來的事情也很大。相比黑海那邊,怕是西地中海才更需要你們的幫助了吧。熱那*亞共和國是我們的傳統盟友,法國東方艦隊把他們逼迫得夠嗆,你們早就該過去支援了。也就高文剛特使有些優柔寡斷,始終沒有下定決心招你們過去,不過後面會怎麼樣也不好說,說不定哪天就請求你們過去了。」最後,周勃少校又提醒道。

    他說的這話,丁震中校自然也懂,熱那*亞共和國不容有失,海上支援不可避免,問題就在於什麼時候動身北上了。但這事他們說了不算,還得看高文剛特使的意見,他若是不能下定決心的話,他們佛得角分艦隊就仍然只能窩在這裡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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