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雙龍會
滿載中國水兵的小艇繼續向前駛去,滿是濃煙的「東」號確實再沒有絲毫抵抗的跡象了。不過由於日本人已經有了「前科」,這次小艇上架上了林氏機槍,並且推彈上膛瞄準了日艦的炮位,準備一旦發現日艦炮手有所蠢動就即刻開火。林逸青緊盯著又一次升起了白旗的「東」號鐵甲艦,這時兩艘中國海軍的小艇的水兵已經登上了「東」號的甲板,但「東」號卻突然發動起來,有如一頭垂死掙扎的犀牛,向位於中國巡洋艦隊正中的「和碩公主」號巡洋艦衝了過來。
林逸青看到甲板上的一名日本海軍軍官正不知所措的向用步槍對準了他們的中國水兵比劃解釋著什麼,接著便帶著中國水兵們進入了船艙。而甲板上的日本水兵有多人似乎感覺到了不好,狂奔著來到船舷旁,直接跳進了大海。
彈痕纍纍硝煙還未散盡的「東」號鐵甲艦向前猛衝了一會兒,便突然停了下來,接著林逸青便看到「東」號的艦體迸出了一道火光。
伴隨著劇烈的爆炸,「東」號的艦體被巨大的衝擊波撕裂,它晃了晃,突然斷成了兩截,接著便緩緩的開始下沉。甲板上的日本水兵和中國水兵則紛紛跳進了大海。
林逸青緊張的注視著這一切,正當他聚精會神的專注於海戰戰場之際,周圍的一切突然變得暗了下來。
爆炸聲漸漸的遠去,硝煙瀰漫的戰場慢慢的消失了。
林逸青重又置身於黑暗之中,他感到自己處於一種完全的虛空狀態之中,他張開口喊叫起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遠處現出了一點燈光,林逸青快步的向燈光處跑去,跑著跑著,周圍又重新亮了起來。
林逸青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座暖閣之中,暖閣的架子床上,正躺著一個人。
他立刻認出了這個人是誰。
林義哲!
此時躺在床上的林義哲,面容瘦削,眼窩深陷,一雙原本明亮銳利的眼睛佈滿了血絲,整個人顯得憔悴無比。
在他床邊的案頭,放著一個小小的藥碗,裡面還有未喝盡的黑色藥汁。
林逸青小心的向林義哲走去,他現在不知怎麼,有一種想要和林義哲交談的強烈渴望。
林義哲在床上轉向了林逸青所在的方向,但他似乎並沒有看到林逸青的存在,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林逸青的身後。
林逸青不由自主的轉過身去,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幅女子的畫像。
這是一幅西洋油畫,畫中的女子身穿美麗的台灣高山族的傳統服飾,眉似春山,眸如星辰,遙望著大海,身後的背景是碧海藍天。可能是畫的作者過於注意色彩的表現,突出了她衣飾的紅色部分,黑色部分較少,和藍天大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整幅畫看起來富麗明快,畫中的女子也分外明艷動人,只是她眉宇間略顯憂鬱的神情,讓人一看之下,心中不由得會略感悵然。
林逸青沉迷於畫像中女子的美麗,他緊緊盯著這幅畫像,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感到心中一陣莫名的悸動。
他認出了她是誰。
那個中彈跳崖的高山族姑娘!
一想到那個死去的姑娘,林逸青的心便有如烈火燒灼。
雖然他只和她見過那一次,他以前也不認識她,甚至現在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不知怎麼,只要一想到她中彈後跳崖的情景,他總是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他不敢再去看那張畫像,回過頭來,剛好和林義哲的目光相對。
他感受到了林義哲心中的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林義哲定定地看著那張畫像,林逸青站在那裡,呆呆地望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林義哲的目光漸漸的黯淡下來,他仰倒在了床上,微咳了幾聲,林逸青看到林義哲的嘴角流出了血絲,情不自禁的來到了他的床邊。
就在他站在床頭的那一刻,林義哲的身子突然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也一下子垂到了床邊。
林逸青的眼淚流了下來。
他知道,林義哲死了。
雖然他和這個長得和自己很相像的人根本不認識,但此時目睹他的逝去,他的心裡仍然感到萬分的難過和悲傷。
回想起剛才史詩般的畫面,林逸青更是對林義哲的逝去惋惜不已。
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林逸青蹲了下來,垂著頭不敢再去看逝去的林義哲的樣子,彷彿死去的是自己最親的人。
周圍又一次歸於黑暗。
「你怎麼來的?」一個聲音在林逸青背後響起。
林逸青猛地跳了起來,轉過了身,赫然看到一身錦繡官服的林義哲正在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周圍仍是一片黑暗。
「你是怎麼來的?」林義哲看著他,平靜地問道。
「在飛機上遇到了球形閃電……」林逸青一愣,真話隨即脫口而出。
「倒是簡單哈,不像我,來這裡之前,是在刑場上。」林義哲微微一笑。
「刑場上?槍斃?」林逸青明白了過來,立刻反問道。
「還好,沒那麼血腥,是注射死刑。」林義哲笑道。
「然後就這麼過來了?」
「對。」
「為毛判死啊?」
「為了救自己的愛人,殺了四個人,都是有背景的。」
「噢,那你可夠厲害的。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我是心理咨詢師。你呢?」
「我是特種兵,狙擊手。」
「那你比我厲害多了。」
「還是你厲害,我看到你的艦隊了,把日本人打得那叫一個慘。」林逸青回想起剛才的激烈海戰場面,難掩對林義哲的羨慕景仰之意。
成為一名海軍的艦長曾經是他的夢想之一,只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這個夢想已然只能是夢想了。
「可現在這一切,只怕都要付諸東流了。」林義哲歎息道,「我最大的錯誤,是低估了這個時代的保守勢力。難怪先人說的好,每一個末代王朝的棺材,都是保守頑固派釘上的最後一顆釘子。」
「你死了,是嗎?」林逸青感受到了他話語中的難言傷痛。
「是的。」林義哲點了點頭,「穿越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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