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作者:銀刀駙馬 (連載中)

 
mk2258 2014-7-6 08:27: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403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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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四十九章 異鄉之贊

    7月的福州長樂鎮,此時正籠罩在微雨輕風的氣息下。雖然下著雨,街道上卻不寒冷,相反,迎面撲來一股夏季特有的雨中的溫暖氣息。此時距夏收還有一段時節,山上丘陵梯田的碧青的稻子正處于抽穗階段。山下的微雨中時不時還能听到布谷鳥在寂遠處淒幽地鳴叫著,不停地喊著布谷布谷的,遠遠地听著越發襯出那山鄉的寧靜來。假如從山上望下去,真是一幅寧靜淡遠的籠著煙水氣的江南古畫。山下村鎮里的人們大概因為雨天的緣故,街上巷子里一個人跡也沒有,只有淡淡的樹影倒映在幽水間。淡雨中,忙里偷閑的農人披著枯黃簑衣在被水浸得發朽的舊木橋底下的清涼的水中慢慢地摸索著初開的荷葉底下的蓮藕跟泥鰍,偶爾,是微風拂過草帽,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只听得溫暖的水面輕輕劃動的手臂的細微響聲,以及微雨滴打在水面荷葉上的滴嗒聲。

    陰雨天里微雨默默打在橋上的深青石子路上,行人們打著竹傘,望著橋上那輕拂的嫩綠的枝條,一派清新撲面而來。光是嗅著這份氣息都是令人愉快的,更不要說打著輕傘走進淡淡的寧靜的充滿古舊氣息的石板街道上了。那細微的牛毛花針似的嫩葉,不時地在雨中微微輕擅,間或閃著水滴的光,一滴一滴地滴下,不經意地看一下,還以為是鄰家小姑娘好奇的亮眼楮。

    這時候的島津洋子正悠閑地望著在微風中輕擅的翠柳枝葉,眼楮慢慢笑起來。她隨手摘下一片,放在鼻邊輕嗅一下,貼著濕嫩的枝葉慢慢感受到那種只屬于柳樹的清野的氣息。她一回頭,漆著深漆的花格門板後那些明亮的花枝樣的眼楮馬上鳥獸般四散而去。她笑了一下,那些好奇的亮眼楮又馬上慢慢攏了上來。在紅木雕花花格窗後凝望她,亮晶晶的,就像那些樹上的水珠。這一回。她沒有回頭,一個人仰靠著樹頭望著牆角上面開放的柳花。那些嫩綠的枝條在陰郁的天空悠悠地搖動,獨自地吐著寂寞的白花,遙遠地感受著一種寧靜而寂寞的生命狀態。

    此刻的島津洋子是應邀專程來給這里新開的一處日本伎館里受傷的藝伎看傷的。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再次涉足這方神秘之地。大概那些紅木花雕窗背後的藝伎們也沒有想的到吧。島津洋子盡力控制著自己對她們的好奇之心,她現在是個女醫生了,必須學會見怪不怪。

    島津洋子興趣愛好十分廣泛,西洋醫術也是其中之一,日本和乾國一樣,因為保守的文化傳統和貞潔觀念。女性生病就醫時,往往因為拒絕男醫生診病而耽于救治,而女醫生極為罕見,她的父親島津忠義比較開明,希望女兒能學會醫術,一旦家中有女性生病,無須外請醫生,是以曾請過一位荷蘭女醫師專門教授過島津洋子西洋醫術,島津洋子跟著她學習了一年,醫道雖然說不上高深。但應付一般的病人,已然綽綽有余。

    自從來到乾國隱居之後,她發現哪怕是自己深居簡出。仍然會引起喜愛窺視的乾國鄉民的注意目光,于是她便干脆行起醫來,專門為女病人看病,這樣一來,注意她的人果然少了許多。

    來到伎館之後,她坐在客廳當中等候,過了一會兒,一位衣著樸素的使女來請她,輕聲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嗎?”

    島津洋子向使女點了一下頭,拿著手里的藥箱跟隨進去。她這是第二次來伎館了。不同的是,這一次是替一個被獵人打傷的日本藝伎取子彈——她是在陪同一位客人在林間踏青時。被一位打獵的獵戶的獵槍誤傷了,一顆細小的鉛彈射進了她小臂的肌肉,她的客人是一位乾國鄉紳,出手還算大方,不但給她出了醫療費用,還專門高價去給她請女醫生來治傷,請來的女醫生,便是島津洋子。

    島津洋子路過一處紅泥磚牆旁。她發現了對面一群閃亮的眼楮正在望向她。她縮著脖子向對面點了一下頭。這些人里面有些人的名字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從來不知道她們具體誰是誰。她知道她們跟自己一樣,也都是日本士族家的女兒,她們原本不屬于窮人,但現在,她們屬于那些有錢的喜歡花天酒地的不正經的無恥男人。老實說,她對她們是又鄙視又可憐。鄙視她們,是因為她們犯賤,出賣自己的身體和自尊。而可憐她們,是因為看到她們,就想起了日本那些和島津家一樣沒落了的士族家庭。

    島津洋子也听一個年輕的藝伎講過自己淒慘的家世︰有一年全家的糧食都吃光了,父親又生了病,母親為了全家的生計著想,忍痛把家里最小的一個妹妹賣給了人販子,到現在她還記得當時妹妹被強行帶走的樣子。那一天她得到消息後馬上和弟弟跑出去追趕了一路,可是,妹妹倒底叫人販子給帶走了。而當時才十五歲的她無能為力,現在她也不知道小妹妹漂落何方,依她的年齡,也許現在正在日本某個伎館當小使女,也許再過幾年,也就如同她們這些花格窗後的那些女人一樣,開始出賣自己的身體了。說到這里時,她的淚水開始充滿眼眶,可憐的小妹妹,你現在在那兒呀!

    島津洋子止住了自己盡力不使自己想這個藝伎的小妹妹,想起這些來,也只會讓她想起自己的家人而傷心難過。

    時間不長,島津洋子做完手術出來,坐在茶棧的四張半榻榻米的茶室里休息。此時店面很安靜,島津洋子坐在那里望著窗外的披雨布行走的路人從眼前匆匆而過,店里的媽媽桑笑著對她說道︰“辛苦您了!現在有點兒冷,雨也有點兒大了,您喝杯熱茶再走吧!”

    島津洋子答應了,一會兒,白紙門悄悄被拉開了,負責招待的日本藝伎膝行而進。向她彎腰深鞠下去。島津洋子偏過身點頭還禮後,她便開始為島津洋子點起茶來。島津洋子眼看她將茶器一件一件慢慢擺開,她轉眼望向窗外。雨水越聚越多,濕蒙蒙的。打在窗檐上,濺在紙壁上,濕漉漉得透出一片清寒之氣。她把茶給點好後,島津洋子跪起接過,揭開蓋子輕嗅一下,茶水青碧,像極了窗外的景色。熱茶在手,連心都跟著暖和起來了。

    靜靜的雨街上。此時在雨中也顯出雨天特別的閑淡意味來。對面翠色在微風中淡淡搖擺著,有農人在雨中披著簑衣閑閑地牽著牛車在街上緩緩而過,望過去,幾乎就疑心自己立在古代中土淡遠漂逸的古畫里。島津洋子向窗外伸出手來,微冰的雨滴滴在自己的手掌心,櫻花似的,一下子,又不見了。

    “下雨天沒什麼客人,生意就清淡,現在這里的日本人肯喝茶的人越來越少了。國內飯都快吃不上了,我們的生意也越來越難做了。”媽媽桑似乎是在和誰閑談。

    島津洋子知道媽媽桑並非是在哭窮抱怨,她所在的這間伎館其實主要是為了在福州做生意的日本人開設的。現在因為日本國內戰爭的曠日持久,在福州的日本商人的生意也大受影響,有錢肯光顧伎館的日本人確實是越來越少了。

    “大娘,這你不必擔憂,這兒可是福州,日本人不來,還有我們這些本地人照顧你們生意呢。”一位客人笑著說道。

    “說起來,你們日本國內的這場大戰,和我們大乾的一個人大有關系呢。”有人接口道。

    “你說的是林逸青?”

    “然也。”

    “這林逸青听說也是福州林家的人。林氏一門,盡出英雄豪杰。遠有林文忠,近有林文襄。這林逸青在日本干出這驚天動地的大事來,連朝廷都震動不已呢!”

    听到他們談起了林逸青,島津洋子心頭微微一震,舉到唇邊的茶杯停了下來。

    此刻的她,注意力已經全部轉移到了那些人的談話上。

    “這林逸青離去故國,來到日本,加入西鄉隆盛叛黨作亂,可謂掀起滔天巨浪,若不是俄國人插手,日本政府很可能因此而倒台呢!”

    “是啊!這西鄉隆盛之亂之于日本,可比昔年我大乾長毛教匪之亂呢!”

    “你這話說得不對,西鄉隆盛手下才有幾多兵馬?起事至今,不過兩年有余,哪比得洪楊發匪之亂,禍亂東南半壁,歷時一十三年,朝廷耗費無數兵馬錢糧,百姓死傷以億萬,方才平定,這西鄉隆盛比起洪楊,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話不能這麼說,我大乾國土廣大,洪楊作亂,脅從者極眾,禍亂之地方也多,東南半壁幾全陷落;日本國土狹小,西鄉隆盛全佔日本西南半壁,以軍事論,與洪楊亦相差無幾。洪楊曾軍逼京師,西鄉隆盛連克日本三都,進逼日京,其戰績同洪楊亦不遠。”

    “這些都非緊要處,西鄉隆盛之于洪楊,其實不可一概而論,若非要相比,則西鄉隆盛遠非洪楊所能及也。”

    “先生高見,還請詳解。”

    “須知洪楊是借洋教蠱惑人心,想要窺竊神器,妄自興兵作亂,所幸我天朝能臣名將輩出,雖歷時一十三年,終將其平定。西鄉隆盛則不然,其並非要推翻日本國主而自立,乃是為向國主申訴士族之冤曲而不得,故而興勤王之師,以清君側,是以登高一呼,不僅日本士族舉國響應,連我大乾之志士,亦激于義憤,前去投效,故能成其大功,而現下大業未成,非戰之罪,乃未料俄人介入也。若非日本政府借兵俄羅斯,則其事早成矣。”

    “原來如此,我說那林逸青為什麼要背井離鄉前去日本相助西鄉隆盛呢。”

    “須知我天朝最重節義,我輩讀書人,得聖人教誨,凡事皆以義字當先,林氏滿門忠良,豈有不知‘義’字者?這林逸青在日本之所作所為,全憑這個‘義’字,故而不但深得西鄉隆盛賞識信重,其麾下一眾猛將精兵,也皆敬服,是以林逸青身為客卿,卻能膺參軍之職。數萬薩摩武士,如臂使指,橫掃日本西南半壁。無人可擋。今日思之,當真是令人神往。”

    听到此人言談中對林逸青滿是崇拜之情。島津洋子感到自己的心跳也變得有些快了。

    “兄台所言甚是,這林逸青的事跡,多見諸國內報端,我時常關注,一開始還想不明白,他為何要去日本相助叛黨,現在听兄台一席話,這才茅塞頓開!這林逸青。當真可為我輩之楷模!”

    “何處望瀛州?滿眼風光扶桑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東海滾滾流!年少萬兜鍪,坐斷西南戰未休。天下英雄誰敵手?貝劉。生子當如林瀚鵬!哈哈哈哈!”有人竟然借著這個題目,戲改起古詞來。

    “你這首詩改得雖是不太通順,呵呵,不過意思倒是不錯!只是這貝劉,指的又是何人?”

    “這貝,指的便是船政水師統領貝錦泉大人,這劉,乃是西征新疆的劉錦棠劉將軍。他們二人一海一陸,戰功赫赫。而林逸青在日本,麾下十萬武士,縱橫東瀛四島。放眼我天朝,也只有他們二人,可為林逸青之敵手了!”

    “兄台之言,思之令人神往,只是我輩雖讀得聖賢書,卻無林逸青那樣的膽氣和本領,否則,定也要去往日本走上一遭,揚名東海!”

    听到這里。島津洋子方才回過神來,不由得微微一笑。將杯中的茶抿了一口之後,繼續听著他們的談論。

    “這林逸青的本事其實真是不小。听說其手下有美女為兵將,能征善戰,平日不僅護衛其身,夜間還伴其枕席……”

    听到這句屬于“往下走”的花邊新聞,島津洋子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

    “哈哈哈哈,看樣子這林逸青還真是艷福不淺啊!”

    “這些只是傳聞罷了。”媽媽桑似乎對林逸青也極有好感,這時听到茶客們如此說林逸青,可能是忍不住了,便插言道,“他手下有沒有這些美人兵將,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夫人桐野千穗,卻是我們日本有名的美女,有‘薩摩之花’的稱號,是桐野利秋將軍的女兒,桐野利秋將軍是西鄉隆盛大將軍的左膀右臂,他將女兒嫁給林逸青,當年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得要死呢!”

    “有這等事?我听說林夫人似乎是咱們天朝何翰林的妹妹啊,怎麼會是她呢?”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翰林的妹妹何韻晴小姐在日本患了病,這桐野利秋將軍的女兒甚通醫道,救了何家小姐,何家小姐感激之余,同她拜了姐妹,誓言永不分離,二女共侍一夫,是以後來何家小姐許給了林逸青,這桐野千穗便也嫁給了林逸青,並為林夫人,不分彼此,但細論起來,何家小姐入門在先,算是長房,桐野千穗乃是二房。”

    “原來如此。”

    “听說那何家小姐也是個大大的美人,這林逸青二美同收,也不枉他在日本勞碌一場,哈哈!”

    “林逸青在日本哪里僅有此雙美?英國人的報紙都登了,他在攻克大阪之後,又收了日本三菱商會會長岩崎彌太郎的小女兒岩崎尤佳為如夫人,听說這位岩崎小姐不但容貌出眾,還擅能理財,念得一本好生意經,為林逸青麾下兵將籌集軍需,甚是得力,有‘錢袋子’之稱呢!”

    “白日里招財進寶,協助夫君,夜間又侍奉枕席,共效于飛,得女為妻如此,這林逸青當真是不負平生了!哈哈哈哈!”

    听到這里,島津洋子的臉不知怎麼感到一陣發燒。

    她當然明白,桐野千穗和岩崎尤佳嫁給林逸青,絕不是象這些人所說的那麼簡單!

    難道,自己將來,也要走這一步麼?……

    “這林逸青娶了桐野將軍的女兒,便是表示要和日本士族同呼吸共命運了,只怕未必是貪圖美色。”又有人說道。

    “這位先生說的是。”媽媽桑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我听說千穗小姐已經給林君生了個兒子,這個孩子將是日本武士的未來,一定會將武士的精神繼承下去的!只要有林君在,武士就一定有奪回榮光的那一天!”

    茶客們听到媽媽桑說得動情,不由得好生奇怪,島津洋子也是驚訝不已。

    她萬萬沒有想到,在異國他鄉的福州,卻能听到一個日本女人對林逸青如此的評價。

    “大娘,想不到您也這麼看重林逸青啊!”一名茶客嘆道。

    “因為,我也曾是武士家的女兒啊!”媽媽桑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是為了躲避戰亂,才來到福州的,但我的心,一直和西鄉大將軍,和林君在一起!我日夜向神佛祝禱,盼著他們能平安得勝,那樣我們這些人,就能夠重新回到日本,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7 22:57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五十章 家國破滅

    听到她的話,鄰近的一間屋子里隱隱的傳來了悲泣之聲,顯然,她們也是流落到福州的日本士族女子。

    此時的島津洋子,雖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不知怎麼,心情變得又有些沉重。

    喝過了茶,雨變得小些了,島津洋子告辭離開了伎館,回到了家中,這時她看到,門口的報箱之內,已經塞滿了報紙。

    為了在隱居期間了解周圍發生的一切,免得自己到處奔波,島津洋子向幾個報館訂了報紙,由報館派專人送到家中。福州的報館顯然都很守信,將報紙如約送達,象今天因為是陰雨天氣,為了防止報紙被雨水打濕,報館的人竟然細心的將報紙全部裝在防水油布制成的口袋中。

    島津洋子取了報紙,進到屋中,換了衣服之後,便將口袋打開,取出里面的報紙,一張張的翻看起來。

    她看的第一張報紙是《點時齋畫報》,對于這份乾國人創辦的畫報,她一直很是喜歡。

    《點時齋畫報》圖文並茂,內容通俗易懂,老少咸宜,而且所報導的內容以時事居多,對于島津洋子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自日本西南戰爭爆發後,關于林逸青的報導,便在《點時齋畫報》佔了很大的篇幅,事實上,林逸青之所以在乾國國內有如此眾多的崇拜者,《點時齋畫報》可以說功不可沒。

    島津洋子打開一份《點時齋畫報》,果然看到了里面關于林逸青在日本本州島轉戰萬里成功脫臉回到九州的報導,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不會死的。你要是就這麼輕易的死了,就不是你了。”

    島津洋子仔細的看完了這一頁畫報,翻了過去。第二頁映入她眼簾的,則是一幅繪有烈火焚城的情景的畫面。

    在這幅畫當中,好多日本武士在同俄軍士兵激戰。到處濃煙滾滾,炮彈橫飛。很多房屋被俄軍炮兵發射的炮彈擊中起火,這幅畫盡管是點時齋畫師的想象之作,但描繪得十分生動,尤其是在畫面的一處角落中,很多武士盛裝坐于屋內,舉火*,每個人臉上的悲壯表情都刻畫得栩栩如生。

    島津洋子仔細的看著畫上的說明文字,這才知道。俄軍和日本政府軍已經在九州島北部的小倉和博多分別登陸,攻陷了福岡和佐賀,圖上畫的,便是佐賀被俄軍攻破後,佐賀士族寧死不降,全體舉火*的情景。

    “果然……這也是你想要的結果,是嗎?林君?……”島津洋子發出了幽幽的嘆息。

    ※※※※※※※※※※※※※※※※※※※※※

    湛藍天空之下是一望無垠的蔥郁叢林,上方籠著一層淡淡水霧,蜿蜒的河流若隱若現的穿插其中。

    山路間,一支由十來個人組成的小小隊伍正在山間小路中艱難前行。

    茂密的熱帶叢林中。空氣中彌散著濃郁的腐臭氣味,茂密的樹下鋪著層層厚實的枯黃爛葉,一腳踩進去便會滲出來散發著異樣氣味的黑色污水。幾只肥大的花腳蚊子伸著長長的細腿,上下飛舞著,試圖鑽進這些個不速之客的內衣里面狠狠地咬上一口。

    這些人來到了河邊,披荊斬棘地穿越了遮天蔽日的灌木叢;林中的小路上長滿了藤蔓,而且不時有大樹攔住去路,只有憑借當地人的眼楮和記憶,才能找到隱藏其中的道路。

    伴隨著他們的行走,兩邊後退的東西已經換成粗壯的樹木了,地面上的藤蔓藏得很深。上面的落葉和枯枝也讓人使不上力氣,這時隊伍停了下來。一個人攀上了一棵樹,向前了望著。

    在這樣的密林里。對付地面上那些不知道到底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厚的松軟的腐泥,以及腐泥上面那些將要變成腐泥的枯枝落葉可不是什麼輕松的活計,在樹上繁茂的枝葉中行進雖然沒有之前在平地上那麼快捷,但對于這樣的地方也算是一條捷徑了。

    遠處傳來了一聲枯枝斷裂的聲音,尋著這聲音,在人們的眼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頭奔跑的野獸的輪廓,就在前方大約七丈遠的地方,可是他們誰都沒有波動,目光依然直直的盯著前方。

    一匹強壯的黑馬背負著什麼快步而來。

    “什麼人?”年輕的佐賀武士鼓起戰敗者的余勇大聲喝問。那一聲呼喊在空曠的谷中穿過,好象一支箭劃過長空。

    馬上的黑影卻巍然不動。等黑馬緩緩地走到跟前,武士們才看清,鞍上坐著的是個死去的身穿甲冑的武士,看情形他已經死了兩天以上了。

    他的臉掩蓋在頭盔的陰影里,在胸前隨著馬步搖來晃去,馬嚼子上的流甦在被濕潤了的空氣里搖蕩,飄向左邊,又飄向右邊。套在盔甲里的軀體雖然死了,外層精良的厚甲卻不會倒下。甲冑上的家紋表明了他也是一名身份高貴的武士,並且是一位武士首領。

    佐賀武士們抓住他冰冷的腳踝,將他放下馬來。

    頭盔拿掉之後,佐賀武士們才看清楚,這是一張十分年輕的臉,他身上的甲冑有好多彈孔,從里面滲出黑血來,他手中的長刀也已折斷,顯然是經過了英勇的戰斗之後,才死去的。

    “埋了吧!”佐賀武士們的頭領說道。

    兩名年輕的下級武士取過鏟子,開始挖起坑來,另一位佐賀武士則上前為死者整理遺容,以表達他們對這位英勇戰死的武士的敬重。

    不論是佐賀武士拖人還是挖坑的時候,那個眾人護衛著的年約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女都站在一邊悄然無聲。只有當坑挖好,佐賀武士預備將尸體抬入坑里,她才說道︰“等一等。”

    武士們停了手,有些驚異的看著她。

    少女輕步上前,俯身用手輕輕的探進了死者胸前的厚甲之下,摸索了一會兒。將一本粘著血的書取了出來。

    這是一本裝幀精美的小冊子,封皮上全是燙金的法文字母,但有的地方。已經被鮮血浸透了。

    “這是什麼書?江藤小姐?”一位年長的佐賀武士問道。

    少女看著陽光斜著照耀在那個年輕人的臉上,輕聲答道︰“是盧梭的《民約論》。”

    听了這位少女——江藤新平的女兒江藤晴子的回答。武士們都是一愣。

    受江藤新平的影響,他們當然知道《民約論》這本書是講什麼的,但他們始料未及的是,會在一名武士的懷中發現這樣一本書。

    江藤晴子雙手捧著這本沾血的書,抱在胸前,看著死去的年輕武士,輕聲說道︰“勇敢的人啊,你為什麼要出現在這里?你跑了這麼多的路。就是為了死在這個幽靜無人的美麗地方嗎?你是特意來告知我,命運的無奈和死亡的永恆嗎?現在你的魂魄已變成林間的清風,變成滋潤大地的青草,你變成這世界的一部分,世間的動蕩都與你無關——如果這就是每個人的命運,真希望我有足夠的勇氣去坦然面對啊。”

    听了少女有如祝禱般的話語,佐賀武士們一時間哀傷不已。

    一位佐賀武士把土推在那張死灰般的臉上,說起悼詞來︰“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沒有逃脫敵人的魔掌,卻給我們送來了寶貴的坐騎。如果我們大家逃脫了性命,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感謝你。只是你又需要什麼謝儀呢?現在你可以不必再擔心背後射來的冷槍,現在你的身體將和大地重歸一體。不用再害怕任何的滋擾了。勇敢的人,你可以安寧地死去,但我們還要繼續武士的追求。武士的路還很漫長,武士不能虛度這短暫的光陰。我們還有足夠的勇氣去尋求我們的榮耀,取得勝利,而且我們有一天要把得到的榮譽,呈送到你的面前——不論發生什麼事,對此我們不會有任何改變。”

    林子里的樹都很高,它們的枝椏隱藏在黑色的夜空里。不知是什麼花兒仿佛從天上落下一樣,落在了人們的身上。它們有兩種顏色。淡紅和灰藍。

    江藤晴子伸手接住了其中的一朵。她凝視著花的清冽的側臉在雨水里凍得發青,她那長長的黑色睫毛垂覆在蒼白的臉頰上。武士們能听到她那柔軟的呼吸聲。

    她的父親已經死了,她家鄉的城池已經崩塌了,那里的人民全都逃走了,她原本所擁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但她的容顏卻還是如此的美麗。

    僅僅是這個少女的美貌,就足以讓野蠻的露西亞人到處去搜尋她吧?這兒離佐賀已經很遠了,但並沒有超出了露西亞軍的勢力範圍,但只要江藤晴子還活著,還能吐出拂動花蕊的氣息,露西亞人的追兵就不會放過這個已經滅亡的藩國的殘存血脈吧?武士們看著她,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想著。

    佐賀武士們又怎麼會讓她落到露西亞人的手里呢?武士想要尋找一個讓她永遠安全的方法,一個能和她永遠在一起的辦法。武士們是如此的愛她。這種愛如同陰燃的火焰,慢慢地吞噬著武士的心和血肉,這種愛是她餓了時輕觸武士手肘的動作,這種愛是她疲倦地蜷縮在濕漉漉的樹葉上,這種愛是等候在小樹林外,听著里面傳出的淅瀝的撒尿聲。

    武士壓抑住心里這狂風暴雨般的愛,悶不吭聲地扶她上馬,只是用妒忌的目光看了看被她壓在腿下的花瓣。

    在幽暗的樹林中,武士們繼續前行,隨後就看到了那些傳說中的不死忍者。

    他們突然地出現在林間空地上,起初看上去只是些混沌的影像。

    江藤晴子緊緊抓住了手中的僵繩,用害怕而敬畏的目光看著他們。

    “這位將軍,這里就是你們些不死忍者的住處嗎?他們看上去如此腌髒潦倒,真的能幫助我們擺脫緊追在後的死亡嗎?”佐賀武士首領認出了他們,開口問道。

    忍者們一動不動,他們的模樣看上去很是憔悴,應該也經歷了一番血戰。他們破爛的衣裳上布滿了石楠和地衣,野杜鵑在他們的膝蓋上開著花;他們的皮膚上布滿了暗色的青苔,眼皮上則全是白色的灰塵;他們的腳仿佛深入地下的爛泥。在那里扎了根。

    那邊有兩個人似乎在松樹下下棋,只是棋盤上已被蘑菇和綠蘿所覆蓋,看不清棋子的位置。他們不為所動,依舊低頭沉思;另有一位忍者則似乎在盤膝彈琴。只是武士們無法听清曲調。事實上,在踏入這片空地時,武士們就听到了一聲孤零零的撥弦金屬聲,那聲波慢悠悠地穿過林下幽暗的空間,如一條曲折的波浪線,隨後在一棵歪脖子樹上撞成兩段,各自飄向左右。武士們等了很久,也沒有听到第二聲琴響。也許在第一聲到達世界盡頭前。另一聲才會慢悠悠地追趕上去。

    這些人確實活著,只是他們的動作慢得無法忍受。

    武士難以理解,這些人曾經有過輝煌的歷史,在九州歷史長河上盛開,如同最璀璨的禮花,但現在他們只是在這里坐著,一動不動,如同潦倒的石像。

    佐賀武士們從東邊走到西頭,他們高喊著因為急噪而越來越粗魯的語言,但沒有一個人上前理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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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遠在80海里以外的西班牙護航艦隊正以13節的一般航速行進著。普拉多海軍中校指揮的“楚魯卡”號驅逐艦一馬當先為艦隊前哨,艦隊指揮兼艦長的桑托斯海軍上校坐鎮重巡洋艦“巴利阿里”號為運輸船提供直接掩護,阿斯納爾海軍中校指揮的“費爾南德茲海軍上將”號驅逐艦位于稍後的陣位。基于“倫敦”級重巡洋艦設計的“巴利阿里”號干舷高大外飄。抗浪性能較佳;但是基于h級艦隊驅逐艦設計的“楚魯卡”級就不那麼穩當了,兩條驅逐艦都出現了比較嚴重的短周期橫搖,艦員們苦不堪言。“巴利阿里”的桅桿上裝著德國人研制的“里希施泰因-2”對海搜索雷達,但是喜歡精密機巧的德國人顯然沒有考慮雷達在如此惡劣的海況下使用的可能,因此這部雷達雖然開著機,但是屏幕上一片雜波,根本分不清哪一個僅僅是海浪拍出的浪花,哪一個是有價值的目標,也就起到一個心理安慰的作用。

    當雙方距離拉近到四十海里的時候原先呈魚貫長蛇陣的第八捕雷艦支隊開始變陣。三、四號艦“剛勇”號和“忠勇”號離開隊列組成了一個新的攻擊隊形,性能優異。能在惡劣天氣中使用的“天命”mk5對海搜索雷達的顯示屏幕上雖然也是雜斑一片,但是訓練有素的雷達兵依舊在這些斑塊中區分出了船只形狀。並根據大小和航速的差異將目標挑出並予以鎖定。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不斷地跟蹤瞄準,等到目標進入射程後按下發射鍵就是了,為了不貽誤戰機,各艦的開火權被下放到艦長,不需上報支隊長,但是要通過信號向旗艦告知本艦和敵艦的方位,不致讓旗艦失去對艦隊的掌控,這也是第八捕雷艦支隊成立數年來戰果累累的根本原因。

    天公作“美”,當第八捕雷艦支隊擺開攻擊架勢的時候,西班牙人依舊渾渾噩噩毫無察覺,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不足二十五海里,金毓承從指揮席里站了起來,“開始攻擊、天佑華夏!”

    這時的時間是1943年5月11日凌晨3點52分。

    按照標準的捕雷艦攻擊套路,各艦馬力全開,把航速提升到41節,向目標全速沖鋒,直到這時,西班牙艦隊打頭的“楚魯卡”號上的望哨才發現了氣勢洶洶而來的第八捕雷艦支隊。而此時此刻,“巴利阿里”號的雷達顯示屏上還是一片雪花。

    “緊急警報!是中國人!”西班牙人在一片慌亂中拉響了一級戰備的警報,甲板上的各個艙蓋被打開,睡眼惺忪的水兵們一邊把手往衣袖里套一邊朝自己的站位奔去。“巴利阿里”號前後四座203毫米主炮塔開始向著中*艦來襲的方向緩緩轉動。提彈機“咯吱咯吱”的運轉著,把8英寸彈頭和藥包從彈藥庫中提取出來,運上炮位。兩艘驅逐艦上的8門120毫米艦炮準備就緒的更加快一些,狂熱的西班牙水兵不等軍官的命令,已經向他們認為的中*艦來襲方向發射出第一輪炮彈了。當然,這種射擊不可能有什麼準頭可言。

    驅逐艦炮口冒出的火光將它們的位置暴露無遺,“目標航向245,方向西南,航速估計五分鐘後達到28節,裝定射擊諸元!”在四艘捕雷艦上,炮術軍官和魚雷主控軍官忙著指揮水兵往火控和彈道計算機里輸入目標諸元,雖然已經進入魚雷的最大射程,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得再靠近些。

    “殿下,目標距離我們15海里!”

    “命令右舵50度,完成轉向後即刻開火——務必用最短時間解決‘巴利阿里’!”

    “是!右舵50,轉向完成即刻開火。”
GGCMEAT 發表於 2017-3-7 22:58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可疑聖將

    “你的哥哥是哪一位?”老者問道。

    “江藤新作。”江藤晴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哥哥的名字。

    “江藤新作?那麼說,你是江藤新平先生的女兒?”老者眼中精光一閃。

    江藤晴子點了點頭。

    “江藤新平是我非常敬重的人,今天能在這里見到他的女兒,我十分榮幸。”老者竟然站起身來,向江藤晴子鞠了一躬。

    江藤晴子在馬上向老者躬身還了一禮。

    江藤新平雖然因在佐賀起事被明治政府處死,但他身為日本自由民權運動的先驅,著名的民權思想家,在日本民間有著極高的威望。江藤新平在擔任司法卿主持司法工作,改革日本司法時卓有建樹,對于充溢著自由、平等、博愛精神的法國民法典情有獨鐘,主張設立民選議院,日本民眾對他十分崇拜和愛戴,甚至在他死後,日本還流傳著祈求江藤新平的亡靈可以治好百病,瞎眼重見光明的傳說。

    “您的兄長,江藤新作先生,他還好嗎?”老者又問道。

    听到老者問起哥哥江藤新作的下落,江藤晴子心中悲傷難禁,忍不住掉下淚來。

    “哥哥……大家……全都……自己燒死了……只剩下我……”

    老者先是一驚,接著便明白了過來,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我們也是要去熊本城的,晴子小姐的安全,就交給我們吧!”老者說道。

    江藤晴子這時才發現,周圍的景物全都變了,原先的幻景已經消失了,她和大家仍置身于密林之中。只是他們剛才全都睡著了,現在正迷迷糊糊的醒來。

    江藤晴子松了一口氣,她現在才明白。以前在書中看到的那些傳說,並非都是編出來的。

    忍者們喚醒了佐賀武士們。帶著他們在林中蹣跚而行。

    當一行人來到熊本城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在得知了他們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之後,接待他們的薩摩軍官妥善的給他們做了安排,而江藤晴子的信也被轉呈給了深夜還沒有休息的林逸青,她得到的答復是今晚好好休息,林逸青將在明天抽時間接見她。

    江藤晴子並不知道哥哥在信中都寫了些什麼,她懷著悲傷的心情。進入到了夢鄉之中。

    “怎麼還不睡?……”岩崎尤佳看著端坐于地圖桌前的林逸青,眼中滿是關切之色。

    “想不到露西亞軍來得如此之快……佐賀那邊原本說糧草軍械足用,至少可堅守二年,結果不到十天,佐賀便全境陷落了……”林逸青坐在地圖桌前,看著桌面上鋪放的大幅地圖,嘆息了起來。

    佐賀的迅速失陷,意味著他原來定下的“跨海而守”據九州島自立的計劃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岩崎尤佳來到林逸青的身邊,輕輕的替他按揉起肩膀來。

    盡管西鄉隆盛並沒有指責他指揮作戰不力,但林逸青也知道。薩摩軍的精銳在同俄軍的歷次激戰當中消耗極大,加上武器彈藥缺乏,戰斗力已然下降到了可怕的地步。現在面對優勢的俄軍和日本政府軍,已經難以抵擋了。

    也許,是該實施他的下一個計劃了……

    “你瘦了好多……”岩崎尤佳略帶哽咽的聲音將林逸青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又想起什麼了?”林逸青微笑著伸出手到肩上,握住了她縴細柔美的手指。

    一滴淚水掉落下來,打濕了林逸青的手,林逸青驚訝的抬起頭,看到流著淚的岩崎尤佳,立刻起身將她擁進了懷里。

    “怎麼了?”他柔聲問道。

    “我……那天……真怕你回不來了……”岩崎尤佳輕輕拭了拭淚水,說道。

    林逸青想起那天自己率領700勇士在宇部和她的接應船隊會合的情景。心中暖意融融,不由得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還擔心什麼……”

    “我就是擔心……你知道嗎?你那天有多危險……”岩崎尤佳抽噎著說道。

    林逸青听出了她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他仔細回想著當天的情景,問道︰“尤佳。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現在沒有人,正好可以告訴我啊。”

    岩崎尤佳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她定了定神,抬起了頭,看著林逸青,猶豫了一會兒,方才說道︰“我想和你說一件事,你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因為……這件事可能……對你來說很為難……”

    “放心吧。你盡管說好了,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這是我們倆之間的小秘密。”林逸青笑著說道。

    岩崎尤佳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她定了定神,說道︰“瀚鵬,你不覺得,東鄉君好象有些……異常嗎?”

    “你覺得他哪里異常了呢?”林逸青听到岩崎尤佳竟然提到東鄉平八郎,心中一動,不露聲色的接著問道。

    “我覺得……他……似乎不希望你從本州回來……”岩崎尤佳觀察著林逸青的臉上表情,小心的措著詞,說道。

    雖然她和林逸青是恩愛夫妻,無話不談,但這一次二人談話涉及到的是薩摩海軍提督(司令),她仍不敢輕易造次。

    事實上,今天她和林逸青說這些,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噢?你怎麼看出來的?尤佳?告訴我你的看法。”林逸青記起了那天從宇國撤退時,岩崎尤佳率領的船隊只有上村彥之丞的“比睿”號鐵甲艦一艘軍艦護航,心里已經明白了*分,但仍鼓勵岩崎尤佳說下去。

    “我擔心你出事,去他那里找過他好幾次,請求他派出軍艦和我的船隊一起行動,搜索接應你們,但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推掉了。”岩崎尤佳答道,“後來他怕我總來找他,干脆說他生病了。不見我了。”

    “噢。”林逸青在心里冷笑了一聲,表面上仍是很平靜,“海軍當中。就沒有別人打算和你一道來找我嗎?”

    “不,不是這樣。”岩崎尤佳急忙搖了搖頭。說道,“大家也和我一樣,都很擔心你,上村艦長和高木艦長他們也多次去找過東鄉君,要求東鄉君帶領大家去接應你,但東鄉君說怕遇到露西亞艦隊,說我軍煤炭和彈藥都不足,沒有答應。听說上村艦長和他大吵了一場呢。”

    “原來是這樣。”林逸青點了點頭。

    “而後上村艦長找到我,說他願意帶‘比睿’號出海護送我們的船隊去接應你,高木艦長和其他幾位艦長也都願意一起去,但就在我們約定了行動時間後,東鄉君卻突然下令,讓各艘軍艦分頭出海,去長崎以南的海域巡邏。”岩崎尤佳接著說道,“這樣一來,大家和我的約定便沒法遵守了。上村艦長認為東鄉君是故意的,于是和我約定。他先假裝服從命令,率‘比睿’號出發,在海面上等我們。和我們會合後,再一同去接應你們。”

    “怪不得只有上村君的‘比睿’號跟你們一起來,大家都被他故意支開了。”林逸青的眉頭皺了起來,“如果說非要巡邏的話,也應該是大隊集體出動,我軍艦船本來就少,這樣分散行動,難道不怕被露軍艦隊各個擊破麼?他的行為,是很可疑……”

    “是啊……”岩崎尤佳听到林逸青的話。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林逸青抱過岩崎尤佳。給了她一個熱烈的吻,“時候不早了。我們休息吧。”

    听到林逸青要以這樣的方式酬謝自己,岩崎尤佳的臉一下子發起燒來,身子也變得發軟了……

    但她並不知道,就在這時,還有很多人和她一樣,沒有入睡。

    熊本城外的陣地里,一身便裝的西鄉隆盛,正在緩步巡行,傾听著士兵們的談話。

    “山田君,你是哪里的人呢?”

    “熊本人啊,你呢?早川君?”

    “我是種子島人,海賊的後代,知道嗎?”

    “海賊?嘿嘿,看過一些講海賊的書,好多故事都背得出來了。你們海賊可真是悍勇,當海賊,跟官軍打仗,但還是不是官軍的對手。不過,在戰場上,桐野將軍就喜歡你們當過海賊的人去當兵,打起仗來不要命。”

    “呵呵,你怎麼知道這些的?我父親之前就是海賊,後來西鄉大將軍寬待了他,勤王師初興時,兵員缺乏的時候,宮崎八郎將軍奉西鄉大將軍之命來我們家鄉招人手,點名要當過海賊的。我父親感謝西鄉大將軍的恩德,就去了。他在戰場上,因為槍法好,大將軍就讓他帶幾個人,專門打狙擊,到前線去,神出鬼沒的。听他說,那時候,多少人哪,都以槍法好,能被選中打狙擊為榮。看到你這槍,我就想起我父親了。我父親在戰場上專門打高帽子的家伙,士兵他不打,留給手下人。你猜我父親打死了多少敵軍?42個。我父親槍法非常好,十五歲就當海賊,那時候天上的飛鳥和水里的游魚,都能一槍打中。”

    “嘿嘿,厲害啊,你父親還在嗎?”

    “不在了,在大阪作戰的時候,被露軍給抓住殺害了。他在當海賊的時候落下了風濕的老寒腿毛病,露西亞野蠻人就把他關在水里,那時可是冬天哪。”

    “咱們的人,好多都給露西亞鬼畜折磨死了,武士如此,何況你父親這樣的還當過海賊的人?你來這里,是要給父親報仇嗎?”

    “當然啦。我是崇拜我父親,才來當兵的,但我恐怕沒我父親的出息了。因為我有打呼嚕的喉嚨病,不過還好,人年輕,能跑能受累。但醫生說,如果年輕時不注意,到了三十歲後就不好辦了。之前長官也不讓我上戰場,怕我不行,我急了,威脅他才得來的。”

    “嘿,怎麼威脅的呢?”

    “我說,他不讓我參戰,我就切腹自殺。”

    “反正你要死要活,他沒辦法了?”

    “是啊,不威脅,怎麼能上戰場?作為武士不能上戰場。今後離開部隊回去,死了都不能閉眼。你嘿嘿什麼,難道不是?那個什麼馬革裹尸?兵學校的課文里有講到的。我學得不好啊。上課就老打瞌睡。不過現在明白了,這話說得那個好。佩服!我知道你這槍能打很遠,法國的原裝貨噢。現在日本雖然也能造這樣的槍了,但是質量不好,法國的槍一直很好,美國的也不錯,但我認為露西亞的槍也不錯的。你這法國槍,我喜歡,能不能拿給我把玩一番?以前我父親他們。是用很一般的西洋槍,能打三四百尺就不錯了。也沒有這樣的瞄準鏡,林將軍真是絕頂聰明,硬是想得出來,配個望遠鏡在這上面,絕了!听說露西亞人也給他們的步槍裝上了望遠鏡,可他們仿制的哪有咱們這個好?不過我要是能在戰場上搞到這樣的一支俄國槍就好了。”

    “這要看運氣了。呵呵。”

    “是噢,要看運氣。你這好東西,能不能拿來我摸一摸?”

    “可以,你拿去玩兒一下吧。”

    “真的。真的是好槍噢。”

    “是好槍……等等,你們看,那邊好像有人來了……我看怎麼好象是敵人呢?再觀察一下。看情況再告訴後面的人……”

    听到士兵們的話,西鄉隆盛心里一驚,立刻轉頭向那邊望去,他看到有幾個人影模模糊糊,在那邊嶺上游走了一圈之後,又回去了。

    “槍還給你,山田君,你很年輕噢,我二十一歲了。你呢?”

    “十七歲多一點點。”

    “才十七歲?我十九歲了,大過你。”有人接口道。

    “牛島君。听你說話,別好了不起似的。山外有山,能大得過我?我開始端碗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天越來越黑了,下半夜可能會下雨,會很冷,大家輪流值班,山田君,你是客人,你先睡一會兒吧。”

    “我剛才睡過了。這樣吧,這個……這個牛島君你先睡,休息一下。我估計今晚後半夜會有敵人來的,露西亞軍現在喜歡打夜戰,搞偷襲這一套。”

    “是的。牛島君,那你就先睡一會兒。”

    為了不影響休息的人,說話聲音沒有了,隨著夜幕的來臨將一切吞沒而跟著消失了。

    想到這些跟隨著自己的士兵未來的命運,西鄉隆盛禁不住在心里發出了深深的嘆息。

    果真又下起雨來了,不大,淅淅瀝瀝,打濕在樹葉上,草葉上,和被炮彈炸翻的泥土上……西鄉隆盛現在和幾名士兵處在最前面的制高點陣位。幾番輪休過後,現在還是山田在警戒,早川和牛島抱著槍,蜷伏在掩體下,身上僅僅覆蓋著樹枝草葉,半睡半醒。

    黑夜沉沉,伸手不見五指。

    什麼聲音?細雨中還有極其輕微的草葉的踫觸聲。是人,是人的腳步聲。腳步聲從前方正嶺上而來。

    敵人來偷襲了。

    西鄉隆盛看到山田迅速用腿往後蹬醒了兩人,叫起了他們。兩人輕輕將身上樹枝草葉揭開,進入射擊位置。山田听到身旁的士兵牛島緊張的呼吸了口氣,他低聲說道︰“別緊張,等我開槍後你再開槍。”

    大家靜靜的趴著在掩體內,靜靜的等待著敵人摸過來。前面有一人踩中陷坑,撲倒了下去,弄得前面樹枝嘩啦一聲響。只有二十米了!“打!”山田輕聲說著,率先開火了。

    對方猛烈反擊。

    “一小隊左邊,二小隊右邊,其他人集中火力掩護……”

    “自己人?趕快停火!停火!”三個防守的人幾乎是同時喊出了這句話。

    交火不到20秒,戰斗停止了。

    對方疑心還很重,有人大喊問話︰“是不是真的是勤王師?哪一隊的?”

    早川將自己部隊的番號說了,又說了第幾小隊,對方才相信了。

    “各小隊報告傷亡情況,看有沒有人受傷!”有人大喊道。

    不一會兒西鄉隆盛听到了前面在報告情況︰“報告隊長,一小隊沒有傷亡,二小隊沒有傷亡,三小隊……”

    西鄉隆盛緊張起來,偏生那邊好久都沒有動靜,這里的三名士兵都呼吸不出了,焦急的等待著。只听有人“哎喲”的喊了一聲,還伴著有好幾聲嘀咕。

    好久西鄉隆盛才听到有人報告︰“三小隊有人輕傷,子彈擦過肩頭,破了點皮。”

    “我說,還有沒有傷亡,報告完畢了沒有?說話啊!”有人急道。

    西鄉隆盛心里真是好不焦急,這時他听到有人說道︰“報告隊長,三小隊就只有一名輕傷,破了點皮,止住了血了。報告完畢。”

    “幸好沒事兒,不然這一次麻煩大了。”

    黑夜中一名薩摩武士帶著人馬上來了,呼呼的直喘氣。

    “我說,你們開槍前也喊一聲啊,免得誤會啊。好在你們沒有扔雷炎彈,只是有個人輕傷,被子彈擦著點皮兒,不然弄出人命就不好了,死得稀里糊涂。西鄉大將軍和林將軍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想?”

    “是啊,要是死在自己人手中,不知該怎麼算?呵呵。”

    大家都輕聲笑了起來,西鄉隆盛也笑了。

    “大家趕緊進入陣地,現在露西亞軍離我們還遠,但政府的賊軍這一回卻猖狂起來了,咱們要好好準備,給他們一個教訓。”有人說道。
GGCMEAT 發表於 2017-3-7 22:58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五十二章 烈士遺孤

    西鄉隆盛听到士兵們的話語中戰斗意志依然堅定,心中欣慰不已,但一想起這場戰爭的前景,不由得又嘆息起來,心情重新轉為黯淡。

    熊本城,可以說是薩摩軍在九州最後一處重要的據點了,如果失守的話,就意味著徹底的敗亡。

    自己一死倒也好說,可這些追隨自己的人們,他們的未來在哪里?

    西鄉隆盛回到城中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經過一番巡視,雖然感到有些疲乏,但此時的他,卻仍是毫無睡意,他嘆了口氣,重新坐起來,看起書來。

    而西鄉隆盛並不知道,就在熊本城對面的另一方,日本政府軍的大營內,也有人和他一樣,徹夜難眠。

    “大山君,還沒有休息麼?”

    山縣有朋看著佇立于夜風中的大山岩,啞著嗓子問道。

    山縣有朋是以陸軍卿的身份從東京趕來視察的,大山岩則是這支政府軍部隊的主要指揮官之一。

    由于俄軍在收復本州的戰斗中傷亡慘重,兵力兵器都消耗極大,而在進攻佐賀時又遭到了佐賀士族軍的激烈抵抗,損失嚴重,在攻下佐賀之後,俄軍主力便難以再前進了。鑒于俄軍已經扭轉了戰局,並且損失太大,俄軍司令部同日本政府交涉,希望日本政府軍替換俄軍作戰。

    在俄軍進攻薩摩軍的這段時間里,日本政府得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抓緊時間整頓軍備,招募兵員,以德國教官進行訓練,經過休整之後,日本政府軍的實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日本政府首腦岩倉具視、山縣有朋等向明治天皇建議出兵。在俄軍司令部提出請求之後,明治天皇不希望俄軍給日本帶來更多的破壞,是以批準了岩倉山縣等人的建議。日本政府軍正式接替俄軍,成了進攻九州和四國島的主力。

    “山縣君為什麼也沒有睡?”大山岩沒有回答山縣有朋。而是反問了一句。

    夜已深了,這時他們听到遠方突然傳來了零落的槍聲,兩人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一處小山坡上,默默佇立,向那個方向張望著。

    在這一刻,槍聲似乎又馬上停止了。

    夜間的霧氣很濃重,空氣到處都是硝煙和焚燒織物的氣味。什麼也看不清楚。

    “是否還要再走近些?”山縣有朋的一位副官問道。

    “不用了……”山縣有朋搖了搖頭,又看了看身邊的大山岩。

    “兄長他……可能就在那邊……”大山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低聲說道。

    “西鄉君……你真的在那時嗎?”山縣有朋也喃喃的說道,用憂郁的目光望向那里。

    在這個夜晚,恐怕是這兩個日後將分別成為日本海陸軍元帥的人生平最為膽怯的時候了。

    對大山岩來說,只要後續部隊一到,集結完成,日本政府軍就要對熊本城的薩摩軍陣地發動大規模進攻,他曾經最為崇敬的大哥,那個從他年幼時起在海邊玩耍打斗就一直會在背後笑著看護著他們的人。那個在十幾年前還瀟灑倜儻的指揮千軍席卷日本四島的全日本維新志士的領路人,真的就會在某一個清晨來臨的時候,戰死在眼前那片煙霧籠罩的地方嗎?

    日本陸軍大參軍、實際上的前線總指揮陸軍卿山縣有朋此時的心情也並不輕松。

    在很多人眼中。山縣有朋是那種典型的奸臣型人物,他即便在現在成為日本軍政兩界的首腦,也從沒得到過普通日本人的尊敬。不過,客觀點說,由于他在倒幕戰爭中和明治維新過程中所起到的積極作用,不論以任何標準來判斷都難逃脫“奸臣”名號的他,卻也稱得上是開創和書寫日本歷史的人之一。事實上,由于山縣有朋的中土文學功力還算不錯,甚至還算得上一個寫作詩詞散文的好手。

    山縣有朋現年43歲。還沒完全從一個帶著點文學傷感情懷的中年人蛻變成後來的“老而不死”之賊。他的心里,不知怎麼。竟然想起以前的往事來。

    在以往的歲月中,這個此時的敵首西鄉隆盛。卻無論從私從公而言,都是對山縣有朋有大恩的。

    在他們的交往當中,恐怕有四個時刻,會是值得山縣有朋終身銘記的。

    第一個時刻還是在倒幕時,山縣有朋作為長州藩的代表,出訪薩摩藩,受到西鄉隆盛的盛情款待。山縣有朋是“足輕”出身,卻被西鄉隆盛稱為“志士”,在高傲的薩摩武士面前,很是露了回臉。也正是在那時,他第一次見到薩摩藩的精兵強將們,見到如今敵營中的第一勇將桐野利秋;也見到曾和自己同為參軍、在北海道任鎮守使、和俄國人談判為國爭利權、後來調回本州指揮政府軍對抗西鄉隆盛但卻不幸在鐵路橋上被敵軍埋設的地雷炸死的黑田清隆;同時還見到過西鄉隆盛麾下的猛將永山彌一郎。西鄉隆盛的大度、薩摩軍的軍威,從那時起就給山縣有朋留下過深刻的印象。而他後來擔任陸軍卿,改革日本軍制,最初的想法,便始自這一次和西鄉隆盛的會面。

    第二個時刻是維新後的明治四年“廢藩置縣”時期,在會議上,舊藩主勢力代表們氣勢洶洶,群起反對,山縣有朋親見西鄉隆盛拍案大喝一聲︰“廢藩置縣為國之公事,哪個再敢因私利反對,我便提兵攻打!”唬得眾人不敢再言,此議方得通過,從而真正一掃日本封建舊制,實現了天皇的中央集權。西鄉隆盛的那份氣魄,當時便令山縣有朋欽敬不已。

    第三個時刻是其後明治五年“山城屋事件”被揭露時,由于貪污受賄,挪用公款(山縣挪用的公款佔當時日本政府全年收入的十分之一還要多,真正難以想象),山縣有朋身陷窘境,“世人皆曰可殺”。唯獨西鄉隆盛站出來為他打圓場,保他過關,僅僅免了陸軍大輔的官職了事。可說是救命之恩。

    第四個時刻就是明治六年西鄉隆盛下野之事,若非這次西鄉隆盛為了“征韓論”不能通過而請辭。他山縣有朋又何能東山再起,掌握兵權,並在西南戰爭中履方面征討大任,與昔日的盟主、偶像兼恩公西鄉隆盛對敵呢?

    在本州與薩摩軍大戰時,山縣有朋不斷向後方催要兵力、補給,不僅遭到朝中很多人的非議,也受到帳下眾將的輕視,後來在大阪戰斗打到膠著狀態。他支持的“沖背軍”在薩摩軍背後登陸作戰又遭到了失敗,他又建議引入俄軍助戰,支持岩倉具視的借兵平亂計劃,山縣有朋可以說真正成了千夫所指。如今,薩摩軍終于被趕回了九州,熊本成了薩摩軍最後的堡壘,最後戰斗的結果,無論西鄉隆盛是戰死或是被俘,他山縣有朋都可算可以揚眉吐氣,鞭敲金鐙而還了。只是倘昔日的恩公西鄉隆盛真的被俘。他又該以何種面目與之相見呢?

    山縣有朋和大山岩就這麼各懷心事的站在那里,任憑夜露打濕了軍服。

    “山縣君,此戰結束之後。你覺得,日本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大山岩突然問道,但目光仍直視前方。

    “經此一役,日本可以說元氣大傷,但內亂削平,國家歸于一統,再無阻礙,只要我們大家努力的話。應該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吧!”山縣有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這番話在他說來。此時此刻,顯得底氣是那樣的不足。

    大山岩听了他的回答。默默無言,良久方才轉身,向營房走去。

    熊本城的清晨總是安靜的,偶爾有早起的鳥兒宛轉一下清脆的喉,卻並不顯地突兀。毋須費力去尋這脆鳴發自何處,整個城池和遠山近樹都淹沒在氤氳的白霧中,剩下的是一色淺淺的灰色的影。清晨城郊的村莊也是安靜的。躺在陣地里或城牆後的男人們的鼾聲雖然震天響,但被厚實的石壁一圍,便只余一線隱約的風貼著地面浮沉;孩子們是醒著的,但懾于父親的威嚴,也只得乖乖地縮在被窩里翻來覆去,絞出的碎響。就這麼過了一些時候,司鐘人終于醒來了,開始敲起鐘來。

    “當!”一聲鐘扯薄了霧氣。

    “當!”先前的鐘聲尚未息止,二聲鐘就洶涌而來。薄薄的紗霧受不住這力,無聲地裂開一條縫,陽光便溢進來,在微涼的空氣里拉開一道溫和的光幕。

    “當!”三聲鐘卻是輕盈的,宛若鶯啼,逐著前鐘跳躍,白霧驟然散盡了,一汪清涼撲面而來,殘留的睡意一下子被驅散。

    于是整個城市都醒來了。

    男人們開始起身,孩子們笑嘻嘻地跳出被窩,卻又被父親一巴掌扇回去︰他們有的人半夜偷偷地去廚房活動了一番,嘴角還殘留著糕餅的碎屑;尚處于夢游狀態的男人在嘴里吐出一大串泡泡。

    林逸青醒了過來。

    而他睜開眼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桐野千穗的倩影。

    看到林逸青醒來,她輕輕地快步走了進來,默默地站到他面前,神情異常興奮,眼楮里炯炯地放著光,幾乎把他嚇了一跳。

    他看到的似乎是她的另一副面容——這是一個人的真實面貌,只有從他的眼楮里才能看到。她一聲不響,默默地望著他的臉。

    林逸青看著面前的桐野千穗,已經生產過的她臉色微紅,眼中洋溢著幸福,當她心靈上的听覺意識到林逸青目光里問話的含義時,就像樹枝給人用手踫了一下似的抖動一下,平靜而又安然自得地笑了起來。

    桐野千穗笑了好一陣。她覺得需要講些什麼,但是,現在她想不出來,究竟要和他講什麼。

    林逸青看著她,也笑了起來。

    她從他的笑容里覺察出他內心的憂慮,她覺得自己應當解除他的憂慮,于是收斂起笑容變得嚴肅而又認真,只是她眼楮里還閃耀著對未來幸福的憧憬的光芒。

    “昨天晚上休息得怎麼樣?尤佳去哪里了?”她笑眯眯的對林逸青說道。

    現在的她,在說這番話時,心里卻並沒有絲毫的嫉妒之意。

    她顯得非常高興,林逸青看到她的眼楮里煥發出那種發自內心的歡樂神彩,那是她特有的神采,而在他原來的時代。閱人無數的他,很少能看到這樣的一雙眼楮。

    “我也不知道,她的工作比較多。可能是去忙了吧。”林逸青笑著答道。

    “你餓了吧?我給你做好了吃的,這便給你拿過來吧。”桐野千穗看著他。仿佛和他分別了好久。

    的確,在她懷孕生產的期間,加上繁忙的軍務和接連不斷的戰事,他們夫妻倆,已經太久沒有在一起了。

    “好。”林逸青本想說不要她這樣忙碌,但看她開心的樣子,不想拂了她的興致,便點了點頭。

    她開心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林逸青便看到她端了一碗羹湯進來。

    林逸青回想起她以前給自己親手烹制的菜肴,都是可口之極,除了她將生產不能行動時,不管在什麼時候,自己都能吃到她做的飯菜,雖然因為戰事激烈的關系,他並不是總能夠細細品嘗她的手藝,但現在回想起來,那種溫馨的滋味。還是令他無法忘卻。

    桐野千穗將她親手做的一碗羹湯擺在林逸青的面前。林逸青嗅到了香氣,便知道這碗不知用什麼做成的羹湯一定非常美味,便端起來要喝。她卻笑了,止住了他的手。

    林逸青看到她取出了一個銀勺,她輕輕的用這柄勺子舀起了一勺白如凝脂好似豆腐羹一般的東西,喂到了林逸青的嘴邊。

    林逸青張開嘴,仔細的將羹湯吸進了嘴里,甜甜的、滑滑的、軟軟的,還有一種別樣的芬芳,他瞪大了眼楮,細細的品嘗著。象是不忍心馬上咽下去。

    “好吃!好吃!”林逸青將口中的美食咽下,情不自禁的連連贊嘆起來。

    她微笑著。一勺一勺的喂著他,而他也十分愜意地享受著她的喂食。不一會兒,這一大碗羹湯便全被林逸青吃光了。

    看林逸青吃得香甜,桐野千穗十分高興,林逸青吃完,她便取過手巾,為他擦了擦嘴。

    “你的頭有些熱,是不是受了風寒,發燒了?”她關切的說道,“這會兒要是不忙的話,再躺一會兒吧。要是感覺難受,我去給你弄些藥來。”

    “好。”

    桐野千穗扶著他躺下,收拾了餐具,便離開了。林逸青又躺了一會兒,他今天早上醒來後是感覺到身上有些難受,困乏無力,可能是感冒了,他卻並沒有躺得太久,不一會兒,他便重新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回想了一下今天要處理的事,突然想起了昨天收到的那封信,趕緊來到了辦公室,將信取了出來拆開,仔細的看了起來。

    昨天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他正忙于安排熊本城的防務,沒顧得上看這封信,但他知道佐賀士族給他送來這樣一封信,信中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向來沒有拖延的習慣,是以今天一早想起來後,便馬上找到信看了起來。

    這封信是佐賀士族的首領江藤新作寫來的,對于江藤新作,林逸青知道得很清楚,他是日本著名的法學家、自由民權運動的領導人江藤新平的次子,幼名松次郎,號節山,在長兄江藤熊太郎去世後,繼任為江藤家的家督。受父親江藤新平的影響,他也是一位法學家,熱衷于日本司法制度和民權改革,曾擔任佐賀縣參事和水戶裁判所所長。

    在信中,江藤新作對日本的未來和勤王大業表示了深切的擔憂,他認為在現在的情勢下,勤王師已經沒有取勝的可能,能做的應該是盡量保留士族的種子,以待將來再起,他認為哪怕現在的日本明治政府取勝,日本也無法真正走上法治社會和民權社會的道路,希望林逸青能夠繼續他的理想,帶領士族在未來取得真正的勝利。

    江藤新作在信中表示,父親江藤新平已然為了勤王大業而殉國,現在佐賀也到了生死關頭,他決心追隨父親的腳步,“義不獨生”,和佐賀志士們一道與家園共焚,但希望林逸青照顧自己年幼的最為鐘愛的妹妹江藤晴子。

    讀完了這封信,想到江藤新作已然和眾多佐賀武士一道與城同焚,林逸青心中惋惜不已。他將信收好,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在室內走了幾步,努力的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在讓自己平靜下來之後,林逸青便叫來負責的薩摩軍官,問明了江藤晴子的居處後,便徑直找了過去。

    當林逸青來到江藤晴子的房間時,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坐在床邊,正安靜的讀書的女孩兒。

    听到是林逸青來看她後,女孩兒便起身,向林逸青盈盈一拜。

    林逸青鞠躬還禮,當他直起身時,首先看見的是一雙眼楮,那雙眼楮太清澈太安靜了,在這里看到這樣一雙眼楮,令他心里微微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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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五十三章 敵人的秘密

    可是這雙眼楮的主人卻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兒,林逸青和這個小小的女孩兒對視著,面前的女孩兒也不畏懼,目光始終柔柔靜靜的。

    林逸青打量著女孩兒,像是看見了一塊浸在清水中溫養的翡翠,看見這個小小的女孩兒,他的心頭竟然涌起驚艷的感覺來。他身邊本來便是美女眾多,象何韻晴、桐野千穗、岩崎尤佳和望月姐妹,都是玉質芳華的女子,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面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兒,卻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的美是完美無瑕的,潤澤如花蕾,清澈如白玉,而又脆薄如冰雪,令人都不敢去觸摸,生怕一觸之下,就忽地破碎了。

    林逸青凝視了她好久,她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站著,可能是讓他瞅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了頭,象是有些憂傷。

    “這位便是江藤晴子小姐,她是由佐賀藩士們和霧隱流的忍者們護送前來的。”陪同林逸青前來的薩摩軍官說道。

    林逸青點了點頭,薩摩軍官知道他們有話要說,隨即退了出去,並帶上了房門。

    “您請坐。”江藤晴子搬過了一張椅子,請林逸青坐下,她的聲音干淨透明,仿佛露水滴落一般。

    “貿然來到這里打擾,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女孩兒說道。

    “不……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女孩兒的話象是在他的心坎里敲了一下,林逸青黯然道。

    “我不太會說話,讓您難過了,請您原諒。”江藤晴子看著面前英俊武勇但神色卻頗有些憔悴的年輕人,輕聲說道。

    林逸青看著女孩兒,她還是安靜的垂著頭。但帶給林逸青的那種憂傷的惹人憐愛的感覺,卻更加的強烈了。

    林逸青心中暗自納悶,老子什麼時候成了“蘿莉控”了?還是自己以前就有這個傾向。但一直沒有發覺?

    為什麼面前的這個女孩兒,如此的吸引他?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可是太邪惡了啊!

    “不……我既然受了你兄長的囑托,就一定要保護好你。”林逸青更加奇怪,自己為什麼要對她說這麼一句話。

    “您要保護的,應該不止是我一個人……”江藤晴子抬起頭,看著林逸青,輕聲說道,“所以……還請您振作起來……保護我們大家吧……”

    听到女孩兒的話,林逸青心頭陣陣暖流涌動。他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我會的!”

    這些天他的確變得有些沮喪,雖然知道現在的局面是必然要發生的,但生性爭強好勝的他,還是為戰事的不利而惱火,但為了不影響到周圍的人,他一直極力克制著自己,但沒想到,卻在這個女孩兒面前漏了底。

    看樣子,這個江藤新平的小女兒,還真是不一般呢……

    林逸青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女孩兒放在床邊的那本書上。他注意到書的封皮全是法文,想起剛才女孩兒正在看這本書,不由得為她的才學感到吃驚。

    “晴子。你剛才在看什麼書?”林逸青忍不住問道。

    江藤晴子起身來到床邊,將書拿了起來,走到林逸青的面前,雙手呈在了他的面前。

    “是盧梭先生的《民約論》。”她輕聲答道。

    林逸青從她手中接過這本書,他看到這是一本完全是法文的書,不由得有些吃驚。

    “你能看懂法蘭西文字?”林逸青問道。

    “父親曾給我請過法文教師。”江藤晴子垂首答道。

    “這本書的內容,你都能看懂?”林逸青听到她的回答,更加吃驚了。

    江藤晴子點了點頭。

    林逸青想起薩摩軍大將宮崎八郎一直在啃這本《民約論》,而法文懂得有限。是以好多地方看不明白,而面前的女孩兒這麼小不但精通法文。而且還能看懂書中的內容,真可以說是奇才了。

    “您也懂法蘭西文字吧?請問您看過這本書嗎?”江藤晴子看到林逸青神情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書。眼中閃過希冀之色,輕聲問道。

    “看過,但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多東西,都忘記了……”林逸青想起原來時空中的往事,不由得有些恍惚。

    當年自己第一次接觸到這本書的時候,這本書還是“毒草”呢,而要他看這本書的,是小桐……

    “晴子,有時間的話,給我講講這本書吧。”林逸青看著面前的小才女,微笑著說道。

    “好的。”听到林逸青第二次直呼自己的名字,江藤晴子顯得有些害羞,臉色變得微微發紅。

    窗外遠遠的突然響起了炮聲,林逸青神情一凜,他意識到自己該走了,起身對江藤晴子說道︰“我先走了,晴子,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和我說好了。”

    “如果將軍需要我做什麼,請盡管吩咐,我一定會努力做好的!”江藤晴子向林逸青鞠了一躬。

    听了她的話,林逸青不知怎麼想起了自己那間現在頗有些亂的辦公室,腦子里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兒,想起了她的喪父失兄之痛,還是暫且打消了這個主意。

    林逸青和江藤晴子告別後,便來到了天守閣上,剛好見到了桐野利秋。

    “那里是植木方向,可能賊軍已經向那里發動進攻了。”桐野利秋說道。

    林逸青知道那里是薩摩軍的盟友宮崎八郎所屬的部隊在防守,他想了想,說道︰“派出偵察隊吧。”

    桐野利秋點了點頭,正要下令,林逸青象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刻止住了他︰“不用了,我帶人親自去看一看。”

    “啊?”桐野利秋吃了一驚,“這個時候,你最好不要親身涉險啊!”

    “沒關系,有些時候。冒險是必要的。”此時的林逸青,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主意,但他知道如果說出來的話。因為過于冒險,定然會遭到桐野利秋的反對。是以沒有明說。

    林逸青快步下了天守閣,去取自己的武器裝備,並召集麾下的奇兵隊員,不多時,這一隊人馬便出了城,消失在了附近的林中。

    風嗖嗖的響,吹過山嶺,挾裹著霧絲。觸在人臉上,冰冷的感覺。天還沒亮的時候,高木淳一已經下了山。昨夜敵軍小股部隊來偷襲了兩次,都給打退了。一次是由懸崖峭壁上爬上來,守在那里的武士趴著不吭聲,等他們上來了五個,才突然襲擊,放倒了三個,有兩人“奮不顧身”跳崖逃走了。另一次是由他們六個人防守的地方摸過來,大約有四五個人的樣子。來踫運氣的。被高木淳一放進了二十米範圍,才用步槍開火,打死了兩人。剩下的三人也狂竄逃走了。但逃跑時他們慌不擇路,從滾動和慘叫聲來看,大約是掉下嶺去,摔死了。

    從這邊嶺下去,開始到處都是彈坑和戰壕,往下就少了。草叢和密林,幾乎讓人不辨方向。宮崎八郎派的兩名武士一直送他過了幾道敵軍封鎖線,摸過了好幾道敵前沿陣地,現在得趁著天亮之前趕回去了。

    他們在一個山谷地里分了手。一個護送他的熊本武士說︰“這邊是敵軍的地方。小心點。出了這個山谷,往左邊走。‘行進隊’的陣地大約在那附近不遠。出這條山谷不太安全,小心踫上了敵軍殺手。敵情報告說,他們常常由這條道過境來搞偷襲破壞。我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謹慎。踫上了敵軍殺手,盡量躲避。”

    “謝謝你們,我明白了。這地方山高林密,敵軍殺手和小股部隊經常出沒,你們也小心點,別以為來時沒事,回去就大膽了。大家都小心謹慎點兒,再會了。”高木淳一說道。

    “再會了。”這兩個武士說。轉身一晃,消失在了晨霧密林中。高木淳一在模糊不清的晨曦中看著二人消失離去,一下子就覺得孤單了。“再會了。”他心里還想著這句話。

    他沿著山谷的左邊,小心翼翼,慢慢摸過去。身子早被草葉露珠濕透了,他感覺不到熱,唯有覺得身子涼涼的,但也不是很冷,大約是走路久了,精神又很小心注意在敵情上,這些並不讓他覺得難受。

    身為林逸青訓練出來的精英隊員,他是從來不把外部環境當作困難來看待的。

    天色越來越亮,還听到了鳥叫聲。鳥!他突然在腦子里想起“羈鳥念舊林,池魚思故淵”的句子來。清晨空氣很清涼,草葉樹枝上滿是露珠。霧氣依舊很大。

    高木淳一正小心翼翼往前摸去,突然听到了敵軍人員的說話聲音。他趕緊藏好身子,隱在一叢長草里。等敵軍過來,他看到有四個家伙在搬運彈藥,大約要往山上去,在他前面的上山小路口停下來休息。四人中有兩個居然戴著薩摩武士的頭盔。這時坐在彈藥箱上,將頭盔取下來,仔細把玩著,覺得是好東西,有點愛不釋手的味道。

    和只戴法式圓頂軍帽的政府軍相比,薩摩軍當中那些戴著有自家家紋裝飾的頭盔的武士顯得更加的威風,那些頭盔也都是精美的手工藝品,是以農民兵為主的政府軍,把這些頭盔當成了最好的戰利品,在戰場上多方收集,以便于向家人朋友炫耀。

    打還是不打?高木淳一激烈的思想斗爭著。他想,打的話,要是引來更多人怎麼辦?不知道他們後面還有沒有人。打這四個人倒不是問題,隔得那麼近,狙擊槍在手,突然襲擊,百分之百有把握全殲。但他還是害怕會引來更多的人,想先等等再說。

    那四個家伙休息了一陣,開了幾句玩笑話,很快就扛上東西起身了,向著山上爬去。再不打就來不及了,上了山,槍聲一響,只要他們一個翻滾,隨處就躲藏了。高木淳一抬起槍來,正要開火,突然又听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怎麼又是敵軍的人呢?這次不好了。

    對面隔著山谷上去了十來米的幾個敵軍,听到說話聲,立即停下來。最後一個放下彈藥箱,轉身抄起步槍就指著高木淳一上方,喊了一句什麼話。拉動了槍栓。高木淳一身後的敵軍大約有好幾名,七嘴八舌。罵罵咧咧的樣子。這些人無聲無息,不知幾時來到了他身後,和他的距離不到十米,隔得如此近,讓高木淳一嚇了一跳。

    兩邊答上了話,緊張氣氛便消除了。但高木淳一卻沒有輕松,他得找個地方藏起來,不然身後山上下來的人。再走幾步,自己就暴露無遺了。可是他決不能走,一有異動,無疑就會招來喝問,答不上來,則只有訴諸武力。武力解決,現在是他絕對不希望的。

    現在晨霧還沒有散去,濃濃的霧絲,凝結成了滴滴露珠,他回過頭。看著自己身後草叢倒伏痕跡太明顯,這無疑會引來敵軍的懷疑。他們順著走來,自己躲藏到哪里去?

    正在他緊張思索對策之際。身後下山來的敵軍又說著話,聲音往山上去了。原來這只是敵軍的游擊部隊,听到山下有人聲音,就悄悄的摸下來察看動靜。現在情況問明白了,就又走了。這些人白讓他受驚了一場。

    “好在剛才沒有貪功好戰,真弄出響動來,不好收場!”高木淳一等那些人上去得遠了,才又悄悄地從草叢里轉出來。

    還沒等他挪步,突然轟隆隆一陣驚天動地的炮聲。從身後的山上某處陣地傳來,地皮微微顫抖。這炮大約響了四五分鐘。停下了。高木淳一傾听著,這陣炮擊過後。附近並沒有傳來激烈的步槍交火聲音。那也就是說,彈著點離這兒還很遠。

    于是他繼續沿著山谷左邊往前走。山谷里不時有敵軍供需人員往對面山上搬運彈藥,看來也是在準備長期與薩摩軍對峙抗衡,這里的戰火不會就那麼快消停。

    山谷里的霧極快的散去,又極快的奔襲過來,將人和周圍的一切全部吞沒。高木淳一低聲的詛咒著這該死的霧氣,讓他吃夠了苦頭。

    這一條山谷不時間有敵軍三五成群的往身後的山上去,每一次他都小心的躲避著他們。

    走著走著,山谷越來越寬,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壩。他迅速躲在左邊的一叢竹林里仔細觀察了一會。霧太濃了,他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有看到。只覺得前面壩上人很多,影影綽綽,來來往往,在搬運著東西。

    他大著膽子繞到了壩子的出口附近,想要查看到點什麼。這次很幸運,他看到對面,也就是剛才出山谷壩的右邊又好像隱隱約約還伸展出去,有一個更小的葫蘆壩,被山包圍著。借著濃霧散去的一霎那,他看到了那是一個炮兵陣地。炮口向上伸著,指著薩摩軍陣地。大炮的身上披著草衣,偽裝得很好。

    “難道剛才的炮擊聲音就是由這里發出的?”他在心里警覺的想。

    這里敵人太多了,不安全,他正要離開,瞥眼間卻又看見那個炮兵陣地的山腳下突然鑽出許多人來。“還有山洞?”他想。從這里看過去,草太密了,看不到洞口。正要換一個地方看仔細,霧又來了。

    突然之間地動山搖,炮彈呼嘯著飛過上空,落到高木淳一身後的高地上去,想起劇烈的爆炸聲。這一次地皮抖動得更加厲害。濃霧中,高木淳一只看到炮口的焰光明滅閃爍,有一種奇異的淒涼之美。也許自己人中的不幸者會犧牲在這片幻化的淒美之中?

    高木淳一呆了一呆,面對這樣的炮擊,現在的他無能為力。

    現在的他,不由得羨慕起當艦長的哥哥高木一雄來。

    哥哥整天和軍艦大炮打交道,如果哥哥能把炮艦開到這里,敵人一定不敢這麼猖狂吧?

    好像起了風,這一陣緊密的霧,很快就要散了。炮擊突然停止,高木淳一感到眼前霧絲突然拉開,他看到剛才出來的那些敵軍很快將大炮推進山洞里去了,等霧氣散盡過後,那里什麼也看不到了。

    “太狡猾了,也太有經驗了。回去一定要把這個秘密告訴給老師和幾位隊長,用大炮消滅這個敵人的炮兵陣地。”

    大壩這里的彈藥物資東西發送搬運完畢,剩下的人不一會兒也從這里跑去了那里,進洞里去不見了。他暗想︰“好厲害,在這里打炮,躲藏得又快,誰能發現?同時這里還是一個巨大的彈藥庫……”

    高木淳一記得剛才那兩個護送他下山來的熊本武士說的出了山谷後往左邊上山,就是己方陣地。看來他們說的沒錯,敵人的炮擊,印證了這一點。不能再往前去了,說不定走著走著,不幾天就深入到敵軍後方深處去了。要是只顧埋著頭走,突然之間發現進了敵陣,那就回不了頭了。

    他開始轉而上山。剛上到半山腰,就看到一頂頭盔在一條戰壕里一晃。看到自己人的頭盔,但他已經不敢完全確定是自己人,他斜斜的上去,想要繞過這道戰壕。
GGCMEAT 發表於 2017-3-7 22:59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五十四章 死里逃生

    翻上一座山崗,高木淳一潛伏在一叢灌木後,等待著戰壕里的動靜。戰壕就在旁邊,隔著不到十米。山崗下面是大片的荊棘,看過去滿滿當當的,不好通行。現在只能先上到這里來,能無聲無息順著戰壕外邊爬過去就好了。這段戰壕不應該很長,繞到盡頭,就可以繼續上山。那頂頭盔一直都沒有動靜,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要弄點響動,不管是敵是友,將對方引出來,這樣主動權就操控在自己手中了,是敵軍就毫不客氣的給干掉,是友軍則打听一下駐防哪里。

    他撿起一塊石頭,望著戰壕里扔去。當的一聲,那塊石頭落入戰壕後,不偏不倚,正好給打在一頂頭盔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里面傳來一聲日語的惡聲叫罵,是敵人!

    不一會兒,從高木淳一的左邊方向探出一顆腦袋來。高木淳一眼疾手快,“砰”的打了一槍過去,打得頭盔一聲響,掉下去了,不知人有沒有中彈斃命。這時候右邊一人現身了,正要舉槍射擊,高木淳一一下子認出了他是奇兵隊的一位老隊員野上武志,立刻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對方這才放下了槍,快步跑了過來。

    高木淳一見到他很高興,但他腳下並沒有停,而是飛快的向戰壕沖過去。他怕野上武志沖過來的時候,萬一敵人沒死,要吃虧的。只見野上武志速度比他還快,在半腰深的戰壕里邊跑邊開槍。

    高木淳一听到自己左邊戰壕里槍聲響了兩下就沉寂下去了。這邊野上武志一下子也不見了。高木淳一心里暗叫一聲︰“壞了。”兩大步沖過去,還沒跳入戰壕,就看見戰壕里倒了一名敵軍,坑道口另一名敵軍趴著在地上。那邊野上武志也趴著,對著他猛烈開火。高木淳一還沒來得及開槍,看見一枚雷炎彈掉在了敵軍身旁,這段戰壕很低,于是他趕緊臥倒。

    雷炎彈的爆炸將坑道口炸塌了半邊。里面傳來幾聲悶悶的叫聲。高木淳一爬起來,跳入戰壕,堵住坑道口,往煙霧中打了一槍。里面又傳來了慘叫聲,高木淳一再往里面扔了顆雷炎彈,閃身一旁。

    戰斗結束了。硝煙霧散去過後。野上武志才用他那嘶啞的聲音大叫一聲︰“隊長?你還活著!?”

    高木淳一往野上武志胸口一拳打去︰“你剛才那麼不要命的跑干什麼?有金子搶嗎?”

    野上武志撿起那頂頭盔,摸著上面的彈孔,心痛不已。因為這頂頭盔是他已故的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你給打穿了,好大一個洞呢。這家伙剛才在霧中帶了十五個人來偷襲,把我的頭盔給搶去了。我追到了這里,一路上干掉了他們四個人,在這里才找到他。”野上武志說著,死命往旁邊的搶他頭盔的家伙死尸頭部踹了幾腳,一邊大聲咒罵︰“該死的混蛋……”

    高木淳一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一下。”

    野上武志說道︰“走吧,隊長,咱們趕緊回陣地。邊走邊說。你來了就好了,大家一個不缺。我這兩天一直擔心隊長您呢。”

    高木淳一嘿嘿笑了一聲︰“大家都沒事?太好了!”又問︰“陣地有多遠?”野上武志用手一指︰“就在上面。”

    野上武志邊走邊說︰“剛才山上霧氣太大了,敵人突然開始炮擊。今天是第四次了。炮擊一停,就有十五個家伙來偷襲,都是拔刀隊,他們硬是摸到了我們前沿的陣地,也算是很厲害了。但被我們發現了,大家一起開火。他們丟下了七八具尸體,要逃走了。我想多打死幾個。就追了出來,但不小心摔倒了。家傳的頭盔就滾落下去了。等我爬起來,原來被剛才那家伙撿起來戴上就跑。我于是就猛追過去,身後好像有幾個兄弟跟來了,隨著我追了一陣,但失散了,不知道這會兒回去了沒有。”

    “你打得不錯,算是真正的奇兵隊員了。”高木淳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都以為隊長你陣亡了,哪知道從你摸到敵人後方去了,這一次消滅了多少敵人?”野上武志高興的問道。

    高木淳一想了想,說道︰“還行,大約二十個吧。”

    野上武志歡喜得跳了起來︰“這麼多!不愧是隊長啊!”

    “這些算什麼!如果是老師的話,敵人一個都跑不掉!”高木淳一不以為然的說道。

    “可是……我們還是沒能打敗他們……”想起這場戰爭的前景,野上武志禁不住嘆了口氣,又顯得有些泄氣。

    “要不是露西亞人,我們早贏了!”高木淳一恨聲道,“就憑這些賊軍,哪里能打得過我們!”

    “可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野上武志嘆息著問道。

    “老師是會有辦法的!我們只要跟隨著老師,就不會錯的!”高木淳一拍著他的肩膀,給他鼓氣道。

    他對林逸青的崇拜,可以說從未動搖過。

    听了高木淳一的話,野上武志又重新鼓起了勇氣,不再說泄氣的話,而是和高木淳一說起了戰況,並將他領到了宮崎八郎所部薩摩軍的陣地中。

    看到高木淳一到來,宮崎八郎很是高興,向高木淳一詢問在敵後之所見,高木淳一詳細的向宮崎八郎作了匯報,並著重報告了來時發現的那處政府軍的隱蔽炮兵陣地。

    宮崎八郎問明了這處炮兵陣地的情況,在地圖上標出了這處炮兵陣地的位置之後,皺起了眉頭。

    “敵人在這里放置大炮的話,這一帶的我軍陣地將不可避免的全都在敵人大炮的火力覆蓋之下。這應該是敵軍中的獨逸支*事顧問想出來的辦法。”曾經去歐洲游歷過的宮崎八郎有些擔憂的說道,“而現在我軍缺少的就是大炮,想要摧毀這里,只有采取偷襲的辦法。但這里的地形非常不利我軍仰攻,很容易被敵人發現……”

    “敵人越來越狡猾了。”一位作戰參謀也說道。

    的確,隨著雙方實力的此消彼長,日本政府軍的戰斗力也不斷的提高,不但從對手薩摩軍和友軍俄軍那里學習模仿了好多戰術。還得到了日本政府高薪聘請的德*事顧問的傳授,現在的日本政府軍,比起最初薩摩軍橫掃本州的時候,已經強大了許多。

    高木淳一努力的思考著如何擊破那處敵人設防嚴密的炮兵陣地,他將自己從林逸青那里學到的東西回顧了一遍,最終還是認為。只有派身手敏捷的象自己這樣的人趁夜偷入敵軍陣地當中,炸毀彈藥庫才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現在,身手能夠達到自己和野上武志等人的水平的,在薩摩軍中已經沒有多少了。

    哪怕是能在這里湊齊行動的人,這些人去了那里。完成任務後也是九死一生,而以後的戰斗……

    高木淳一嘆息了一聲,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就在這時,遠處突然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高木淳一和薩摩武士們一開始以為是敵人在炮擊,立刻各自撲向掩體,可是並沒有炮彈呼嘯著飛落下來,但爆炸聲還在繼續,伏在地上的高木淳一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仿佛大地要給掀翻過來,心驚不已,他想象不出來。什麼樣的爆炸,才能夠給他這樣可怕的感覺。

    過了好一陣,爆炸聲才漸漸的平息下來。

    宮崎八郎從掩蔽處起身,向剛剛爆炸聲傳來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了滾滾的濃煙,他象是意識到了什麼。立刻跑到地圖前,急急忙忙的用袖子拂去地圖上落下的灰塵。對照起方位來。

    “應該就是那處敵人的炮兵陣地。”一位作戰參謀說道。

    “是的。”高木淳一也說道,“這是彈藥庫被引爆才會發生的巨大爆炸。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的爆炸有這樣的效果。”

    “那就是說,這個極大的威脅我軍的敵人堅固防守的炮兵陣地,被摧毀了?……”宮崎八郎喃喃的說道,“會是誰干的?”

    “是老師干的。”高木淳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是說,是……林君?”宮崎八郎聞言一驚。

    “是的,一定是老師!”高木淳一目光熱切的望向濃煙升起的地方,大聲說道。

    “擊破那樣的敵軍陣地,一定很不容易,老師有可能會遇到危險。”野上武志說道,“我們最好去接應一下。”

    “高木君,野上君,你們倆和一小隊一同出發,去接應林君。”宮崎八郎想了想,命令道。

    “哈咿!”

    林逸青搖了搖頭,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置身于一處山谷之中。

    山谷里沒有風,林逸青突然覺得空氣很悶熱,有點窒息的感覺,他抬頭望了望天空,看到不遠處那升騰起來的巨大煙柱之後,才記起了自己是怎麼從懸崖上掉下來,落進瀑布當中,給沖到這里的。

    類似的經歷,在他原來的時空當中就有過多次,是以他現在一點也不覺得吃驚。

    林逸青從河灘上站起身來,晃了晃有些發硬的脖子,活動了下四肢,確定了自己沒有受傷,便邁步上了河岸。

    自己的狙擊槍應該也落到瀑布當中,沉到山澗里了,雷炎彈也都用光了,只有一把手槍和一柄短刀還在,林逸青將手槍檢查了一下之後,便開始沿著岸邊行進。

    現在這里只有他一個人,他不知道隨同他一起端掉敵人炮兵陣地的奇兵隊員們都怎麼樣了,他猜想他們當中肯定會有人傷亡,但不至于全軍覆沒,也許現在正在搜尋他的下落。

    沿著河邊走了一陣後,林逸青從澗水上跳了過去,開始爬前面出現的一座山。山很陡,草密實得走不通。林逸青爬著爬著,便鑽進了草叢當中。草叢里似乎格外悶熱些,里面的各種蟲子被驚起,亂飛亂竄,有好幾只進入了他的嘴鼻孔里,林逸青只得輕輕地呸呸亂吐。腳面上好像也有好幾條蛇滑行爬過。但他並沒有在意。

    這里的整個戰區地勢險要,環境惡劣,林逸青是深有體會了的。這地方易守不易攻,他們十幾個人就炸毀了敵人精心布設的這處主要炮兵陣地,並炸毀了彈藥庫。還真是厲害到讓敵人無話可說。政府軍想要憑借有利地形和薩摩軍迅速決戰的企圖現在已經徹底破產,但林逸青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在草叢中爬了好一陣,終于走上了一條人踩出來的小道。林逸青沒有停歇,一鼓作氣到了一個山嶺上後,出了一身大汗。但這里的光線要好多了,令林逸青松了口氣。

    林逸青在嶺上呆了一會兒。適應著方向,然後獨自一人越過了山嶺。

    這邊嶺上草長得更加茂盛,高過人頭。這道山嶺過去後,雖然不是在雨天,但那條巴掌大的踩出來的路還是不好走。只能摸索著,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旦失足滾下坡去,遇上懸崖,摔個粉身碎骨是很容易的。所以林逸青格外小心,半蹲著身子,左手不停的抓住羊腸小道左邊坡上的長草,慢慢的用腳試探著往前行。

    這樣行進的速度其實很慢。但他現在是一個人了,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安全來源于小心謹慎。若是自己滾落下懸崖,摔個粉身碎骨那可就大大的不劃算了。其實,彈藥庫爆炸的氣浪將他掀飛摔進瀑布的那一刻。他也有“吾事畢矣”的感覺。

    現在的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顯得有點孤單,他想起了望月姐妹,不知道她們倆會不會在這次戰斗當中身亡或受傷,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這兩姐妹雖然和自己沒有夫妻的名分,但卻有夫妻之實。有血濃于水的親情,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生死相依的戰斗伙伴。

    天色暗了下來,林逸青摸索著走了老半天。還好無驚無險。又走了好一陣,這個山坡也真大,像是沒有個邊,模模糊糊中,前面好像是一個山嶺,橫斷在前面。

    突然他打了一個趔趄,差點往前撲倒。原來是他自己的左邊鞋帶松了,被右腳踩著了,左腳用力邁不開,慣性使然,將他驚出了一身汗。于是停了下來,依舊半蹲著,去系鞋帶。

    這時他忽然听到有一種輕微的草叢被觸動的嘩啦的聲音從那邊嶺上傳了過來,很輕微,但很連貫。這時他已系好鞋帶,趕緊拔槍在手,緩緩的舉起。

    這一帶的獸類應該早跑光了,那麼人的可能性較大。是自己人還是敵人?盲目開槍會造成誤傷。他現在孤身一人,如果沒有必要,不想招惹敵人。再說這里的路況他並不熟悉,他在等待。現在不能動,一有動靜就會打草驚蛇。如果是很多敵人就麻煩了,現在的政府軍經過德國人的訓練和多次的戰場歷練,已經變得比狐狸都還多疑,警覺得很的。

    所以他靜靜的等待著。

    空氣很悶熱,沒有風。可能是氣壓低的關系,他感到胸口壓得很難受,但他絲毫沒有松懈,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

    但不一會兒,聲音遠去了,像是跑過那邊坡去了。

    要過去這條嶺沒有別的路,

    林逸青只能向前走過去。到了那個橫斷山嶺邊時,他才發現過去後的坡面依然很大,沒有什麼山脊可供人行走。

    那些過去了的人不知道是給打了埋伏呢還是繼續往前不停的去了,呆著在這里是不行的,必須得盡早通過敵人的封鎖區域。這里的陣地犬牙交錯,根本搞不清楚哪一方。而且交戰雙方都是相互偷襲,萬一這里就是個敵軍陣地,很容易給人當成活靶子。

    林逸青繼續順著模模糊糊的人踩出來的小路往前走。還好,一路過去,都沒有什麼事。看來那些人已經走遠了。他走得很慢很小心,大約半個鐘頭後,他終于到達了一處山脊。這里兩邊都很陡峭,是光光的石頭嶺。林逸青慢慢的低伏下身子,一點一點的將身子藏進山嶺脊下左邊的一處草叢中。

    地上草叢中蚊蟲太多,他顧不得了,只要沒有螞蟥爬進身體內,對于蚊蟲類的細小東西,他還是可以忍受的。

    “主公。”一聲輕輕的呼喚傳了過來,有如仙樂綸音,林逸青心中狂喜,剛要站起身來,草叢中一陣輕輕的響動,接著,望月詩織俏麗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她蒙著面,但林逸青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了她。

    望月詩織沒想到林逸青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親密動作,不由得微微一愣,林逸青意識到了自己動作有些不雅,有些難看的咧了咧嘴,放開了她的腰肢,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麼樣?受傷了嗎?”林逸青低聲問道,聲音里透著濃濃的關切。

    “沒有。”望月詩識搖了搖頭,“就是……主公給我的槍丟失了。”她有些惋惜的說道。

    “沒關系,槍可以再搞,人沒有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林逸青安慰了她一句,又問道,“香織呢?大家都在哪里?傷亡情況怎麼樣?”
GGCMEAT 發表於 2017-3-7 22:59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五十五章 德國顧問團

    “香織帶著另一隊人去那邊找您了,我們約好了會合的地點,現在就過去吧。”望月詩織一邊簡單的說著,一邊警惕的觀察著四周,“我們有四個人犧牲了,五個人受了傷。”

    听到又有四名奇兵隊員陣亡,林逸青禁不住在心里嘆息了一聲。

    望月詩織帶著林逸青走了不遠,十幾個奇兵隊員便聚攏了過來,看到林逸青平安無事,都發出了低低的歡呼,幾個年輕的隊員竟然激動得流下淚來。

    剛才林逸青在大爆炸中消失,他們都以為林逸青已然尸骨無存,無不悲痛萬分,而現在看到林逸青竟然平安無事,怎麼能不激動萬分呢。

    看到林逸青沒有遠射武器,一名奇兵隊員將自己的帶有瞄準鏡的狙擊步槍和彈藥讓給了林逸青,望月詩織將自己丟失了的同樣的狙擊步槍的消音器也給了林逸青,幫他重新武裝起來。

    林逸青和奇兵隊員們沿著山間小路前進,走了一刻鐘之後,來到了和望月香織等人會合的地點,不多時,望月香織和另一隊奇兵隊員便出現了。

    望月香織本來為尋找不到林逸青而悲傷沮喪不已,乍一看到林逸青出現,激動得險些暈去,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她接著便因為情緒失控而低聲啜泣起來,在林逸青的好言勸慰之下,才止住了悲聲。

    “我們發現了敵人的一處隱秘的軍營,似乎是指揮部。”望月香織很快平定了自己的情緒,又恢復了女忍者慣常的冷靜,向林逸青報告了一個新的情況。

    “你怎麼知道是指揮部的呢?”林逸青問道。

    “我在那里看到了有獨逸支(德意志)國的軍官。”望月香織答道。

    “我們過去看看。如果是指揮部的話,就發動進攻,消滅所有的軍官,尤其是參謀軍官。”林逸青听到她的回答,便決定立刻奔襲那里。

    此時的林逸青並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將對這場戰爭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

    白發蒼蒼的德*事顧問團的團長沃爾夫岡少將正在巡視著陣地,看著周圍忙亂但不失井井有條的日本政府軍士兵,他的眼中閃過自得之色。

    等這場進攻熊本城的戰役勝利結束,他便可以攜帶著日本政府發給的大筆的獎金回到德國,安度晚年了。

    在他和部下們的頭幾次踫頭會上。邁爾少校曾對熊本城一帶的地勢作過一個形象化的介紹,說熊本城的形狀好象一支號角。這個比喻相當貼切。熊本城靠近這一帶的地區的主體大致呈流線型,一系列大山沿著中心線橫貫這里,有如高高隆起的脊梁。在相當于號角吹口的地方伸出一個狹谷,同大山的主體近乎垂直相向。

    沃爾夫岡少將和他間接指揮下的日本政府軍部隊就是在這個流線型地帶的尖端處。戰幕揭開後沒幾天,部隊就推進了近五英里。先頭的突擊部隊越過了大山,就一下子進到叢林邊上構築工事。後續部隊紛紛越過他們的陣地,順著山間原有的小徑陸續進入叢雜的林莽。頭兩天簡直沒有踫到什麼抵抗,因為政府軍的炮擊一開始,薩摩軍的主力就撤離了這里。所以進攻之初進展順利,就是小有阻滯,也無非是遇上了小股伏兵。或有少許敵軍憑借溝深路窄,倉促構築了陣地想頂一下。部隊小心翼翼,步步推進。走上兩三百碼就要停一停,每個中隊總要派出好多路偵察兵先在前路偵察,而後隊伍才敢上去。總之,一連幾天前方根本沒有什麼戰線可言。只有小股小股的士兵不斷向叢林深處滲透,時而跟人數更少的敵軍小小接觸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向前發展。匯聚起來。就成了整個部隊向前推進的態勢,然而單獨來看。各部卻都很難說什麼時刻是在朝什麼方向行動。他們就仿佛一群螞蟻在草地上苦苦地啃一堆面包屑。

    政府軍部隊在第三天上佔領了薩摩軍的一處地堡。這所謂地堡,其實規模小得可憐。不過是在山林里開出了四分之一英里長的一片比較松軟的土地作為陣地,在這里挖掘了戰壕和地下坑道,另有一個小小的堡壘隱蔽在林木叢中,還有幾座附屬建築則早已為薩摩軍自毀。薩摩人的陣地雖小,但他們修築時卻極其用心,並且顯示了高超的不亞于歐洲人的技藝,這里駐守的薩摩人雖然很少,但攻佔地堡卻總共使用了兩個中隊的兵力,兩個中隊的步兵包圍了堡壘外的叢林,殲滅了還留在地堡里的全部守敵——一支帶有一挺加特林機槍的小小的作戰部隊。

    沃爾夫岡少將本來根本摸不清他的部隊夜間該據守在何處,這一來算是第一次有了些頭緒。沃爾夫岡少將在地堡外數百碼處總算建起了一道戰線,那天晚上他听到薩摩軍炮轟,知道這轟擊的就是地堡了。到第二天太陽高高升起在東方的天空時,部隊早已順著山路又向前推進了半英里,前方的戰線早已又零零落落,化為一顆顆滾不快的水銀小球了。

    在這樣的地形當中作戰,在沃爾夫岡少將看來,要讓日本政府軍部隊保持最起碼的戰斗隊形都很難辦到。比方說,明明兩個中隊在清早出發時相鄰兩翼保持著密切的聯絡,可是到天黑宿營時雙方的距離就會拉開到一英里開外。叢林的阻力遠比薩摩人的抵抗厲害,部隊總想盡可能避開叢林,有小河時寧可貼著河邊走,天然的樹林相對說來還不是那麼榛莽蕪雜,他們情願到樹林里去闖出一條路來,有時踫上林間有長著白茅草的空地,那就更樂意走了。不過薩摩人也有對付的辦法,他們經常出其不意地向空地上開幾炮,所以到後來部隊見了空地也就敬而遠之了。他們只好盡量找比較稀疏的叢林走。是否安全,也只能走著瞧了。進攻開始後的第一個星期,使沃爾夫岡最感到頭疼的敵人無疑就要數叢林了。早在調集這支部隊預備進攻時,日本人就提出過,說要注意熊本城周圍的山林有可怕的忍者出沒。他們和山木都很難對付,可是單憑這麼一句話,並不就能使事情好辦些。在一些林木最稠密的地方,短短幾百英尺的距離走起來就要花上整整一個鐘點。老林深處,參天巨樹有長到近百碼高的,伸出的枝椏最低的也要離地兩百來英尺。樹枝下這兩百來英尺的空間里又長滿了另外的大樹。大樹又生發出小樹,叢叢簇簇的,反倒把大樹都遮得看不見了。在剩下的一點點空隙里,形形色色的藤蔓羊齒、蒿草灌木、奇花異葩、泥沼亂叢,都你擠我。我擠你,擠得氣也透不過來,個個都把身負重任的葉子極力向上伸起,好挨上那篩落下來的迷蒙的日光;個個有如洞底的蛇,都爭著要鑽出去吸取空氣和養分。叢林深處整天黑沉沉的象雷雨欲來的天空,卻從來沒有一絲風的影子。到處是那麼潮濕、擁擠、悶熱,倒象這叢林是一大堆破油布,長年在大倉庫陰暗悶氣的頂棚下堆著。溫度一天高似一天。熱氣燻到每一個角落,草木也相應地長得大到嚇人。不過哪怕是在叢林的極深處,盡管四下這麼悶熱、空氣這麼潮濕。那里也不是毫無聲息的。咕咕的是鳥兒,吱吱喳喳的是小動物,時而還有蛇。不算這些,那就是一片濃重的寂靜了,濃到似乎伸手能夠踫著,靜到仿佛連草木只顧一個勁兒往上長的聲音都可以听得出來。

    這種環境和歐洲完全不同。在沃爾夫岡看來,什麼樣的部隊也待不住、走不過的。所以日軍士兵們見了莽莽老林就從邊上繞過。只有矮些的次生林、小片的樹林,才能穿過去。不過即便在這種小林子里。能見的距離也頂多不過五十到一百英尺,因此初期的作戰行動實在談不上什麼指揮,憑的就是小股士兵各自的摸索。這一帶的這一段寬不過數英里,指揮部有五千人馬齊頭並進,可是各部之間卻簡直沒有什麼聯絡可言。幾百人的一個小隊,兩個小隊之間的空隙,有多少薩摩士兵都溜得過去。就是到了地形比較開闊的地方,各小隊也不一定就會注意建立自己局部的戰線。因而在叢林里摸了一個星期以後,所謂戰線完整這樣一個軍事概念,看來恐怕也只能成為一個概念了。第一線部隊的背後到處都有漏網的薩摩軍,小伏擊、小接觸遍及叢林各處,遍及日軍在這一帶上攻佔的一切地區,弄得這支號角的吹口象是粘滿了芒刺,亂騰騰的一片,始終就沒有安定過。

    這一切沃爾夫岡將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甚至還認為是情有可原的。象六千人的部隊,三分之二得留在後方,一部分運送軍需補給,一部分擔任警戒巡邏,對叢林反復進行搜索。他早在來到這里之前就從情報中得知熊本城的薩摩軍少說也有上萬人,可是他的部下遇到的守敵迄今還不過一兩千人而已。城里的薩摩軍指揮官顯然是想要保存兵力,準備長期堅守。象是特意來證實他的估計似的,日軍前敵本營偶爾替他作了幾次偵察,雖說一鱗半爪,可是從得到的情況看,已經表明薩摩人的確是建立了一條堅固的防線,一頭起自熊本城郊的主山脈下,一頭直到城牆的另一邊。沃爾夫岡的部隊一旦推進到山脈的盡頭,進軍方向就得來一個九十度的左轉,一轉過彎來,就得踫上薩摩人的這條防線。因此,沃爾夫岡對這樣慢條斯理的推進速度倒也並不在意。部隊一旦到了薩摩人防線的跟前,要緊的是軍需補給要保證供應,不能有缺,為此就需要修一條路跟上部隊。登陸後的第二天,沃爾夫岡少將就判定在這一帶不會跟薩摩軍大打——這一點他判斷得倒是相當正確。他當即抽調一千名人員投入築路。從後方到這里本來就有一條小路,經過平整填實,薩摩人早已用來行駛馬車了;現在就以此為基礎,由日軍的工兵部隊加以拓寬,並從海灘運來沙礫鋪了一層路面。可是過了地堡。小路就都十分原始了,所以一個星期以後,築路的人員又增加了一千。

    修一英里路得花上三天,前線的軍隊卻天天在推進。到第三個星期末,部隊在這一帶已經推進了十五英里。路卻還只修到一半。那另外一半路程就只能靠馱馬隊來運送軍需了,為此又動用了近千人。

    戰事日復一日的進行,戰況始終就是這樣平淡,部隊總是有死傷,前方戰線也終于比較象條戰線了。沃爾夫岡每天也親眼看到附近一帶的叢林里各個營地上出人出車,忙忙碌碌。能有當前這個局面。他暫時也就心滿意足了︰後方的殘余薩摩軍已經清除了,路修起來了,前鋒一直在從容不迫地按照部署向前推進。他心里明白,再過一兩個星期,至多再過一個月。真正的戰斗就要開始了。

    之所以才取這樣謹慎的行動,其實是有原因的。

    “將軍,不休息一下嗎?”邁爾少校看到沃爾夫岡因為勞累而略顯憔悴的面容,關切的問道。

    “邁爾少校,你覺得,如果是我們的軍隊和薩摩人打的話,會怎麼樣?”沃爾夫岡的心思仍然停留在戰爭上面。

    “如果是德意志帝國的軍隊來到這里作戰,我認為戰爭的進程會縮短。但是……”邁爾少校沉吟了一會兒,以一個質樸的德意志軍人的誠懇對沃爾夫岡少將說道,“我們的損失。肯定不會比俄國人小。”

    “听說俄國人到現在為止已經付出了近十萬人的傷亡代價,你的意思,是德意志軍隊也會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有如和法國人打的那一次?”沃爾夫岡問道。

    “德意志帝國的軍隊的戰斗力,不是法國佬和俄國佬能比的,但我們面前的薩摩人,實在是戰斗力強大的軍隊。我認為,如果換成德意志帝*隊。損失至少會達到五萬人!”邁爾說道。

    “是啊!我從來沒有想到,這些小個子的黃種人。竟然會有如此強大的戰斗力,而且戰略戰術都極其高超!”沃爾夫岡感嘆道,“尤其是工兵作戰,簡直可以作為戰爭史上的經典!”

    “我感覺,哪怕是整個歐洲,也沒有一個國家的工兵,能如此的善戰。”邁爾少校同意沃爾夫岡的看法,“此外,他們的分隊襲擾作戰也很精彩,經常只用幾支人數很少的部隊攻擊後方,就可以讓一支龐大的軍隊崩潰。”

    “還有,他們的炮兵戰術也很高明,他們的火炮新舊各異,型號也很龐雜,但他們卻能將不同的火炮集中起來配合使用,最大限度的發揚火力,這一點,日本軍隊始終難以做到。”沃爾夫岡的思維變得興奮起來,“還有,他們修築堡壘的技術也很高超,就拿眼前的這個小小的地堡來說,修築得不但隱蔽,而且異常堅固,一小隊士兵就可以很好的據守,對抗十倍于已的部隊!這些都值得我們好好的學習!”

    “是的!其實我認為,我們來到這里,最大的收獲,不是幫助日本政府訓練了一支精銳的部隊,和發給我們的豐厚報酬,而是我們在這里所見到的和軍事有關的一切。”邁爾少校顯然深有同感。

    “我已經陸續寫了幾份報告,將我的心得體會寫在了上面,發給柏林。”沃爾夫岡少將說道,“我相信,這些報告會給戰爭部的人以很大的啟發的。”

    “您做得非常對,將軍,我想,這些報告將會有效的提高德意志軍隊的戰斗力。”邁爾少校說道。

    二人正在談論,一名日本士兵跑來,敬了軍禮,報告說山縣有朋將軍前來視察,請兩位德國顧問過去。

    听到山縣有朋的名字,沃爾夫岡在心里暗暗鄙視了他一下,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輕蔑表露,而是點了點頭,和邁爾少校一道前往軍營。

    在沃爾夫岡看來,山縣有朋是一名典型的政客,而不是真正的軍人,但偏偏這樣一個人,卻是日本陸軍的重要領導者。

    來到日本之後,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沃爾夫岡發現,這位出身于下級武士家庭的日本將軍,其實指揮能力非常拙劣,也不具備多少軍事知識,他更多的是依賴手下人的努力,才完成了日本的軍事改革,當然,對他弄出的那些個規範日本軍人的操典,沃爾夫岡還是給予了肯定。

    沃爾夫岡和邁爾跟著日本士兵來到了一處營房,遠遠的便望見了一身日本陸軍將軍禮服胸前還掛著勛章的山縣有朋,他看到沃爾夫岡和邁爾,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快步迎了上來。

    但就在這時,沃爾夫岡突然听到空氣里隱隱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呼嘯聲。
GGCMEAT 發表於 2017-3-7 23:00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以少殲多

    這是子彈破空激射而來發出的特有的嘶鳴,但為什麼沒有听到槍聲呢?

    沃爾夫岡少將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而他也不可能弄明白了,因為就在他一轉念之間,子彈便射進了他的頭顱,讓他的大腦停止了思想。

    已經來到沃爾夫岡面前的山縣有朋第一次看到這樣可怕的景象︰沃爾夫岡戴著德意志帝國特有的鷹徽釘子頭盔突然從左側迸出一團血霧,夾著白色的漿狀液體,噴濺到了他的臉上,接著沃爾夫岡的身子便直挺挺的向一邊摔倒。

    山縣有朋不知道子彈怎麼會悄無聲息的射來,無邊的恐懼攫緊了他的心,沒等他反應過來,又一顆子彈飛來,擊中了沃爾夫岡身後的邁爾少校,邁爾少校前胸中彈,一道血線飛揚而出,濺到了山縣有朋的身上。

    山縣有朋來不及發出驚恐的喊叫聲,他猛地轉身,大步跑開,他已經感覺到,下一顆子彈的目標,應該是自己了。

    果然,又是“嗖”的一聲,又一顆子彈飛來,此時山縣有朋恰好跑到了一名不明所以的士兵身邊,這名士兵看到驚惶逃命的主帥,很是驚訝,正要詢問,子彈便在這時擊中了這名士兵的胳膊,他立刻慘叫了一聲,向後摔倒。

    “敵人來襲!”倒地的士兵大聲的發出了警報。

    “該死!”遠處的樹林中,林逸青有些惱火的罵了一句,但眼楮並未離開狙擊槍上的瞄準鏡。

    剛才他這一槍,本可穩穩的要了山縣有朋的命,但沒想到卻給一名政府軍士兵擋住了。

    剛才兩名德**事顧問和山縣有朋一同進入到了他的瞄準鏡當中,但因為山縣有朋站的位置比較偏,剛好有一棵樹擋住了。是以他飛快的判斷了一下之後,便果斷的決定先打那位年紀較大的德國退役將軍,再打那位德國退役少校。待到山縣有朋受驚離開原先的位置,再要他的命。

    由于他手中的狙擊槍裝了他自己設計的消音器。是以子彈出膛後,只有非常低的一聲悶響,在這樣遠的距離,敵人根本無法察覺,是以他在接連射殺兩人之後,日軍官兵全都茫然無知,對面目睹這一慘景的山縣有朋只顧著逃命,也沒有發出警報。只有那名士兵臂上中彈之後,才意識到有人偷襲,大聲發出了警報。

    見到日軍發覺,望月詩織毫不猶豫的舉槍射擊,將一名政府軍少佐一槍擊倒,她的這一槍可以說是攻擊的信號,早就各自瞄準了目標的奇兵隊員們一齊開火。

    負責制造混亂的奇兵隊員們投出了雷炎彈,伴隨著一聲聲的爆炸,政府軍士兵慌亂的四散躲避,在過程中連續有人被飛揚的彈片擊中倒下。一時間慘叫聲響成一片,場面極其混亂。

    奇兵隊員們這一次使用的雷炎彈,已經不是伊賀忍者們常用的那種小型的手拋炸彈了。而是經過了林逸青的改進,彈體增大後,裝藥量也變大了,里面裝有鐵珠,因而爆炸時的殺傷力也超出了忍者用雷炎彈的數倍,這一次瞬間便給政府軍造成了可怕的傷亡。

    這時從距離林逸青不遠處的半山腰里又傳出一陣連綿清脆的槍響,似乎是有一小股部隊分散隱藏在山林里向山坡下的政府軍部隊射擊。雙方的槍聲很密集,啪啪的響徹在山野之中。

    林逸青看到兩顆彈頭激烈的踫撞在了一起,迸出一連串的火花。同樣的情況他已經在戰場上見到過多次了,他觀測距離自己較近。也最有可能威脅自己安全的政府軍部隊,發現對方的人數並不多。也就五十個人左右。

    這支部隊可能是受了德國教官的指點,戰前準備的很充分,他們不僅在較為隱蔽的地方挖了一條淺戰壕,還在兩側開挖了多個單兵坑,利用山石、樹木和草叢做掩護。他飛快的觀察了一下,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在他們中間,有兩名身穿德意志帝**服,頭戴釘子頭盔的德**官。

    林逸青清楚的記得,鼎盛時斯的歐洲,軍服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昂貴和奢華,象面前的這兩名德**官,可能是為了在自己的學生面前展現自己的威儀,不但戴著裝飾華美的釘子頭盔,胸前還別著勛章,腰間也佩著作工考究的指揮刀。

    盡管他們的軍服很威風,可在這場突然到來的襲擊中,他們教出來的學生卻都在到處抱頭鼠竄,周邊的開闊地形也導致他們難以找到合適的掩體,有時一個角落里擁擠著七八名士兵。

    林逸青還看到,在這些政府軍後面的馬匹都是由平民來牽控的,他們穿著粗布衣服,赤腳穿著木屐,看起來象是被強征來的專門負責運輸的平民。

    在激烈的相互射擊中,這些人紛紛將馬匹牽倒,自己則藏在貨物箱子和大粗麻袋的後面,不敢抬頭。

    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遠處兩支小部隊的交火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甚至有子彈穿過樹林擊中到林逸青藏身之處附近的樹干上,發出刺耳的一聲脆響。

    林逸青用狙擊步槍搜尋著目標,當他再將瞄準鏡對準敵人時,很意外的發現十幾名政府士兵正在冒著槍林彈雨拆卸馱運的物資,從木箱里拆開一個墨綠色的圓筒武器,並且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個武器架起來。

    看清楚目標的林逸青在心里贊嘆一聲,那是一挺加特林機槍。

    看樣子,政府軍的作戰素質是提高了不少,這些德國教官的訓練成績還是蠻不錯的。

    贊嘆歸贊嘆,林逸青卻不覺得敵人還有多少機會使用這種武器,敵人現在處在奇兵隊員們最佳的射擊距離內,利用地形上的優勢,奇兵隊員們正在不斷通過精確的瞄準射擊減少對手的數量。

    沒有等林逸青開槍,幾名奇兵隊員已經發現了這些政府軍士兵要做什麼,不約而同的向他們開始了射擊,一連串的槍聲過去後。林逸青看到那些準備射擊的政府軍士兵已然全都倒下了。

    望月詩織的目光一直盯著政府軍當中的軍官,她接連開槍,將一名又一名的政府軍官擊倒。林逸青也沒有只觀察不開槍,在干掉了那兩名衣著光鮮的德**官之後。他又打死了三名參謀模樣的軍官。

    可能是發現了來襲者人數不多,一名日本軍官忽然抽出軍刀,指著樹林大喊了一聲,就在這一刻,所有的日軍士兵都異常整齊的將步槍插上刺刀,高呼著“萬歲!”的口號,直撲了上來。

    如果是在戰場上,這樣整齊劃一的聲音和步伐讓人感到害怕。那種狂熱的武士道精神和斗志同樣令人心悸。但林逸青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卻只有冷笑。

    這是典型的歐洲式戰法,大概也是那些刻板的德國人教的吧?

    對奇兵隊員們來說,這可以說是殲滅敵人的天賜良機。

    看到那些穿著黑色軍服的日軍士兵像野狼一樣群突而上,奇兵隊員們不約而同的紛紛投出了雷炎彈。

    不管是真是假,是夢是幻,這些人此刻的腦海里只有一個極其熱烈執著的念頭——殺光敵人。

    一連串的火光在政府軍隊伍當中爆炸開來,陣陣熱浪裹挾著彈片鋼珠橫掃過來,政府軍士兵有如割麥穗一般成片倒下。

    他們的攻擊隊形,實在是太過密集了。

    一枚鋼珠從林逸青的頭頂呼嘯而過。但林逸青沒有在意,他平心靜氣的瞄準了最中間的一位日本軍官的頭部。

    扣動扳機的一瞬間,“嗖”的一聲而已。彈膛里似乎有一種超速摩擦的旋轉聲,熱浪從消音器的口部沖出去,伴隨著一抹極其微弱的火焰,剎那之間,那名身穿黑色軍服的政府軍軍官的腦殼就在林逸青的視野中爆開血花。

    政府軍以為遭到了炮擊,士氣在瞬間崩潰了,不斷有人轉身逃跑,而那些躲藏在貨物和馬匹周邊的平民也不打算幫政府軍,他們就抱著頭躲在那里。甚至在領隊的呼喊下將手里的工具都丟在了地上。

    林逸青只是搜尋著軍官的目標,由于他用了消聲器和瞄準鏡。幾乎是無聲射擊,在這個嘈雜的環境里更顯得非常恐怖。

    林逸青一個接著一個的暗殺那些日本軍官。有一次竟然是一槍擊倒了兩人,此刻的他異常冷靜,他的槍裝上消音器後,由于槍口氣流和聲浪在消音器內發生逆向的旋轉和改道,傳導出來的聲音就被扭曲成非常獨特的噗噗聲,很低沉。他像無情的機械一樣瞄準每一個人,在最快時間內進行射擊,將日本軍官一個接著一個的干掉,只有在沒發現軍官時,他才會考慮就近射殺一名最容易攻擊到的目標。

    又一名日軍士官被擊中胸部,由于听不到槍響,當又一名日本士兵被擊中倒下時,他身邊的人才象是遇到鬼一樣的尖叫起來,周圍的人紛紛趴在地上。

    剩下的日軍開始分散開躲藏在各個地方,由于子彈是從各個方向射來,他們完全找不到反擊點,只能感覺到死亡的逼近。

    就戰爭的特性而言,這幾乎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突然間,槍聲沉寂了下來,除了遠處半山腰還在進行著激烈的戰斗,在這片陣地上,戰斗好象突然間停止了。

    山野之間突然變得異常寂靜,日軍的這個小分隊分散成多股,隱藏在可以遮蔽的角落里,誰也不敢冒頭,更不知道要朝哪里射擊。

    林逸青知道,最後全殲敵人的時刻,已經到來。

    這是他教給奇兵隊員們的戰術,他們現在運用得很好。

    忍耐了漫長的十多分鐘後,開始有日軍士兵試圖上山搜索敵情,看到他們貓著腰準備上山,林逸青默默的等待著,直到有更多的日軍士兵離開掩體才開始射擊。

    連續兩次無聲的射擊,子彈穿透過同兩名政府軍士官的胸口,撕開兩個血眼。

    鮮血像最美麗的鮮花一般在瞬間綻放,這種視覺上的沖擊力讓林逸青感覺到了心靈上的一種洗滌,一種的真正純粹的超脫了世界一切低俗的樂趣,他仿佛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力的人,操控著別人的生與死。

    躲在暗處的山縣有朋驚恐不安的看著這一切。剛才沃爾夫岡和邁爾無聲無息的死在自己眼前的那種恐懼感和無力感,在這一刻又包圍了他。

    他根本不知道敵人藏在哪里,也听不到槍聲。

    他從軍多年。從來沒有遇到如此詭異而可怕的場面。

    此時林逸青和四名奇兵隊員已經轉移到了日軍陣地西側,藏身在一個隆起的土坡和岩石的後面。用瞄準鏡繼續仔細觀察著每個敵人,他決定一次性解決掉剩下來的這些日本士兵。

    他非常快速的計算著,剩下的日軍士兵分散在三個遮蔽處,第一處是天然的一堆石塊,掩護能力較好,躲藏著最多的士兵,第二處是一片灌木林和一段倒下的樹木,實際掩護效果很低。第三處是政府軍士兵在此前遇襲階段用散亂的物品堆積起來的,幾個日本士兵將剛才打開的加持林機槍裝配了起來,但是因為找不到對手的位置,只是緊張的觀察著,沒有胡亂開火。

    盡管人數處于劣勢,但奇兵隊員們已經殺出了刺激的爽快感,每個毛孔都仿佛在噴射著熱浪,令他們熱血翻滾,臉色漲紅,像是喝了整瓶的烈酒一般躁動不已。

    一名奇兵隊員突然拋出了一枚雷炎彈。他的動作悄無聲息,但卻將炸彈拋得很遠,山縣有朋遠遠的看到一顆圓形的炮彈一樣的東西拖著一道細長的白色軌跡驟然飛向日軍的遮蔽處。轟然引爆,將周邊那些日軍士兵全部炸飛。

    看到這枚大號雷炎彈的威力,林逸青不由得暗暗感嘆。

    那些日軍士兵即便沒有炸死,短瞬間的超高爆音和沖擊也足以讓他們暫時失去戰斗力。

    在原來的時空中,林逸青就曾經被戰友誤炸過一次,那還是威力不算很大的步兵手雷,那種沖擊力就像是十幾根大木棒狠狠砸在頭上,簡直是生不如死,整個人昏眩了幾十秒才逐漸回過神來。完成任務後還在醫院住了幾天。

    現在這些日本士兵的體會,應該和自己當年一樣吧!

    突如其來的轟擊讓政府軍士兵們嚇了一驚。他們這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是炮彈。可在附近又沒有發現敵人的炮兵。

    就在這個短暫的遲疑瞬間,那名奇兵隊員很從容的瞄準裸露在他們射程內的日軍,又扔出了一枚雷炎彈,這一次因為直接擊中岩石,新的爆炸產生的沖擊波更加強烈,將日本士兵作為掩體的岩石堆也炸裂來開,躲在後面的數名日本兵被一次性炸飛,鮮血飛濺四射,甚至有人被爆炸掀飛幾米遠,每個人身上都滿是傷痕,血肉模糊。

    發現遮蔽處已經不安全了之後,而且沒有了軍官指揮,日軍士兵們紛紛從掩體後沖了出來,就在這時,其他的奇兵隊員們重新開火了。

    林逸青注意到了那挺已經裝好了彈筒的加特林機槍,將瞄準鏡對準了那幾名驚慌失措的機槍手,連續開火,將他們一一射倒。

    此時日軍的士氣已然完全崩潰,他們紛紛轉頭逃跑,沒有人去在意那幾名突然間無聲的倒下的機槍手,林逸青靈機一動,突然閃身躍了出去。

    林逸青幾步便來到了那挺被丟棄的加特林機槍旁,他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不過幾秒之間的剎那而已。

    加特林機槍瞬間吼叫了起來,子彈在林間飛梭,擊中岩石樹木就發出  啪啪的陣陣亂響,擊中日軍士兵的身體時,則是“哧哧”的聲浪,撕扯開他們的身體,一時間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

    子彈近距離射中身體的聲音就像是用鈍刀子捅下去一樣,沒有人能夠想到子彈的沖擊力到底有多麼的強大,政府軍士兵們完全被子彈擊裂了身體,或是直接被擊倒,甚至是在連續的多枚子彈的暴擊中騰空震飛。

    所有人像是被死神的鐮刀掃過,瞬間便倒地身亡,時間短暫到林逸青都沒有任何想法的程度,可就在這麼短暫的時間里,上百條人命就被彈雨火流無情的粉碎,大片的日本士兵們集體被擊穿,被彈頭的沖擊力撕扯開身體,一地血泊中,他們的眼神無比恐怖,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遭遇的這一切。

    山縣有朋看著這一切,心中滿是憤怒和恐懼,他哆嗦著抽出了自己的左輪手槍,咬牙切齒的瞄向了林逸青,想要扣動扳機,但不知怎麼,他的手一個勁的抖著,盡管用上了渾身的力氣,卻依然無法將扳機扣動下去。

    這時一個人突然沖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握住了他拿槍的手,不讓他開槍。

    山縣有朋轉頭望去,看到了大山岩那陰郁的臉。

    “不要做傻事,山縣閣下,這個距離,你用手槍是打不中他的。”大山岩啞著嗓子低聲說道。

    山縣有朋又轉過頭,死死的盯著林逸青,但仍不肯放下舉槍的手。

    “你開槍的話,不但打不中他,反而會暴露藏身的位置,那樣的話,就會被發現,並且輕易的就給打死。”大山岩的聲音雖低,卻透著一絲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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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五十七章 潛伏幼獅

    山縣有朋明白大山岩說的是實情,他哆嗦了一會兒,終于將舉槍的手垂了下來。

    不時有流彈射過來,大山岩拉著山縣有朋躲到了草叢中。

    激戰不久,戰場平靜下來,仿佛所有人都已經死去,地上只有數百具猙獰而恐怖的尸體,從他們身體里汩汩淌出的鮮血也染紅了泥土和草木。

    林逸青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心髒依然在高速跳動著,剛才那一剎那是如此的血腥和緊張,令他難以喘息,可在這一刻里,他似乎找到了某種神秘的寧靜感,像是從天空傳下一道神聖的聲音在召喚他,聖潔的光芒照耀著他,洗淨了他心中的那些憎恨和憤怒。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帶有硝煙的空氣涌入他炙熱的心肺,讓體內那些沸騰的血液逐漸平息下來,一股清涼在他的身體里流動著。

    他掃視了一下遍地血腥的戰場,就在他的周邊,寬闊潔白的雪地上倒著近百人,其中大約有一半人還殘留著最後的氣息,或者是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創傷,有些完全還可以繼續戰斗下去,但是他們的意志已經崩潰,在那里掙扎哀嚎,哀求其他的人救他們。

    不管是日本人,還是德國人,在這個面臨可怕的死亡的這個時刻,求生的本能都是一樣的強烈。

    意識到躺在那里的這些等死的日軍士兵仍然有給大家致命一擊的可能性,奇兵隊員們不約而同的拔出了刀,逐個檢查倒地的政府軍士兵,不管對方是死是活,只要不是致命傷就先在喉嚨或是胸口補上一刀。

    林逸青和大家一道清理著戰場,只是他表現得更為冷血。更為致命,也更加小心,他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並沒有忽視對周邊的觀察,一直在心里計算著德國人和日本軍官的數量。

    躲在暗處的山縣有朋。看著林逸青致命的一刀刀刺下去,畏縮在藏身之處,一時間嚇得魂不附體,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剛才林逸青打空了加特林機槍時,幾名日本士兵曾向他猛撲過去,但山縣有朋卻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幾秒之間被全部滅殺!在那一刻,他就已經被嚇死,連一丁點反抗的想法都被掐滅了。

    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可怕的人?

    他還是人嗎?

    “我們走……”大山岩低聲說道。

    山縣有朋回過神來。他正要同大山岩一道潛行,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褲子又熱又濕,他先是一愣,接著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由得紫漲了面皮。

    大山岩也發覺了山縣有朋的異樣,但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機警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然後和山縣有朋一道隱入了林中,沒命的狂奔起來。

    ※※※※※※※※※※※※※※※※※※※※※

    當石原武男上尉早早的趕到了司令部的時候,他才知道他的頂頭上司野津道貫中將是來開會的——通常的臨時性作戰會議。討論關于行軍程序和其中一些被發現而應當消除的缺點和問題。

    此時大家都注意到將軍郁郁不樂的申請。雖然他說著慣常說的事情︰關于士兵們的裝備和關于兵器的清潔和擦油等等,可是他似乎同時在想著別的什麼事情,他說話的時候經常停住。而且結結巴巴,他的微微的口吃——這是他在去年神戶作戰時被炮彈爆炸震傷的後果——今天特別的明顯。

    散會後,將軍的妻子優子夫人近來了。頗有西洋作派的她請軍官們和將軍一道用早餐,並竭力裝出笑容,說︰“這是我最後一次給大家準備早餐啦。”

    石原武男听到她的話感到很意外,但將軍卻對此面無表情。

    “這是命令,你不要再說了。”野津道貫看著難掩憂傷神色的妻子,硬著心腸說道。

    將軍的這個命令其實是完全出乎軍官們和優子夫人本人意料之外的。在大家看來,將軍和夫人是恩愛夫妻的典範。沒有什麼能把他們拆開,但現在將軍居然要求夫人離開。是以大家都很驚訝。

    軍官們在桌子旁坐下了,通常在待客殷勤的優子夫人的桌旁總是很熱鬧的。可是今天卻沒有這種氣氛了。他們都輕輕地談著話,而且都在談別的事情。

    野津道貫一直默然無語,只是不時地朝優子夫人瞥一眼,優子夫人來到他的身邊,一邊用焦急企盼的眼神看著他,一邊輕聲的問著什麼,將軍只是點點頭,一個勁的說,“嗯,我知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按照將軍的命令,給她預備好的是一輛運輸馬車。將軍的衛兵把優子夫人的行李裝上了馬車。優子夫人跟軍官們一一道別,然後她坐上了馬車。

    軍官們都站在台階上,默默地望著這一切。車夫拉動韁繩,野津道貫跟著運輸馬車並排地走了起來。

    “鞋刷和鞋油都放在背曩里左面的小袋里。僕人們是知道的。梳子在短褂里,記著,你要老是把它放在那兒,用過後就放還原來的地方。你有九塊手帕,隔一天換一塊。那雙鹿紋皮靴子還在修理,今天就可修好,讓僕人拿來穿吧,那雙小牛皮的拿去修一修,右後跟已經完全磨損了。最好讓人修一修——它們都放在手提箱里。”優子夫人看著將軍,不舍的說道,“晚上別睡得太晚,三餐要定時……”

    “我知道。”野津道貫點了點頭。

    “有夏美的消息,一定要趕快告訴我……”優子夫人說起女兒,忍不住哽咽起來。

    “放心吧!”野津道貫听到女兒的名字,心里一陣抽搐,強自鎮定的應了一聲。

    當馬車在一座小丘後面轉了彎而村子消失不見的時候,車夫把馬車停住了。這時後面的人遠遠的沒有跟上來,優子夫人跳下車來,淚眼朦朧,抱住了將軍。

    石原武男恰好看到了這一幕,他知道將軍和夫人總是舍不得分離。于是轉過身,而車夫坐在馬車上,也識趣地掉轉身子。專心致志地望著馬尾巴。

    石原武男不想打攪野津道貫和優子夫人的訣別,于是便和大家一道動身往回走了。馬兒在潮濕的土路上慢慢兒走著。田野上一塊塊的濕跡,象打著補丁似的,猛烈的暴風在它上面打轉。道路上荒蕪人煙,偶然駛過幾輛孤寂的馬車。有一輛停了下來,三個人從車廂里走出到土路上。馬車向前駛去了,而人們卻站立著,點著香煙抽了起來,然後從容地迎著石原武男走去。

    “石原上尉!”其中一個人喊他。

    石原武男停了腳步。在他面前微笑著站立著一個熟識的偵察兵。龜井實明上尉,他是公卿家的遠房子弟,因為家教的關系,待人總是彬彬有禮,象往常一樣,異乎尋常地客氣。

    “很高興看見您,”龜井實明笑著說道,“您就駐扎在這兒附近嗎?”

    “是的,在臨近的村子里,”石原武男用手指了指不遠處。接著問道︰“我軍要在這里停留很久嗎?”

    “誰也不知道,”龜井實明說,“我們現在要去醫療營。我們的長官在那兒療傷。”龜井實明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叫道︰“石原上尉!這是您救了他啊!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吧,他會很高興,前幾天他問起過您。”

    石原武男嚴肅地說道︰“這算不得什麼。”

    那是不久前的一次戰斗,石原武男和第二旅團拔刀隊也是偵察隊的隊長吉岡武夫相遇,當時吉岡武夫受了傷,不能行動,石原武男于是背著他,冒著被薩摩軍小股部隊抓住的危險,將他平安帶回了部隊。送進了醫院。

    對于石原武男來說,他“救人”的本事遠比戰斗的本事要大。他作為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年兵,能有現在陸軍上尉的軍餃。完全是得益于他和一名同伴救下了野津道貫將軍的夫人優子,並把她平安送到將軍身邊的舉動。

    現在,那位曾和自己一起護送夫人脫離險境的同伴吉田立志,也作到了上尉……

    這一次他救下吉岡武夫,其實也是為了贏得這位軍官的友誼。

    他從來沒有忘記林逸青給他這個投誠過來的前“東京獅子”的任務……

    “您願意和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嗎?”龜井實明上尉又問道。

    “當然,您給我帶路吧!”石原武男說道。

    “太好了!他見到您會非常高興的!”龜井實明說,“噢,請原諒!我忘記了介紹……這位是小林信永,隨軍記者……我的副手,中上敦中尉……這位是石原武男上尉。”

    石原武男和他們並排走著。他們轉入一條橫路,遠遠望得見村莊屋頂上的紅瓦和一座小廟的尖塔。接著出現了醫療營一座座的白帳篷,爐灶的炊煙在它們的上空繚繞。

    石原武男看見了帳篷,不由得肅然起敬,這是任何一個受過傷的士兵都會有的感覺。醫療營在人們心靈里永遠留著最鮮明的記憶。一個傷員給從戰斗最激烈的地方送到這兒,立刻就被安放在潔白的被單上,給換上了清潔的內衣,給他一瓶清酒,柔軟的手給他包扎,用柔軟的紗布揩去凝結的血,用水潤濕他的灼熱的額角。跟剛才在戰斗中所經受的情況的對照是這麼顯著,滿心輕松的感覺是這麼強烈,以致于他後來一看見醫療營星雪白的帳篷,就會產生深深的感激之情。

    石原武男走入了醫療營。到處閃現著穿白罩衫的女人的身形。女護理員們從軍官們身邊跑過,都對他們和藹地微笑,

    一名女護理員認出了龜井實明,對他說道︰“近衛旅團的吉岡少校一清早就在等候你們呢!”

    “早上給他換過繃帶了嗎?”龜井實明問道。

    “換過了。”女護理員答道。

    龜井實明在一座帳篷旁邊站住了。“吉岡少校就在這兒,”他對石原武男說道。

    石原武男跟著他們走進了帳篷。迎接他們的是一個面頰紅潤的女護理員,她給了他們罩衫,引導他們到了帆布屏風後面。

    吉岡武夫坐在病床上,面容消瘦,神情嚴厲。但他認出了石原武男後。便高興起來。

    “快請坐!想不到在這兒會看見您!”

    大家都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龜井實明走到屏風外面去找女護理員,他照例小聲地探問吉岡武夫的病況。當家里有什麼人患病而請來了醫生的時候,龜井實明的母親就是這樣做的。龜井實明不知不覺地學著母親的模樣。同樣低聲地、細心地探問吉岡武夫的傷勢,問得無微不至。

    小林信永給了吉岡武夫最近幾期的報紙。中上敦小心地向四周望了望。甚至朝小窗看看近旁有沒有醫生,隨即把一瓶酒塞在吉岡武夫的枕頭下。

    “喂,用不著,”吉岡武夫說,“你為什麼要把它藏起來?我們現在就把它喝了吧。”

    吉岡武夫單獨在一個帳篷里,沒有別的傷員。吉岡武夫被留下來在醫療營里治療,本來這是不可以的。他的傷勢不輕,又屬于近衛旅團。上峰不願意讓他和他的偵察兵分開,因為他可能從醫院里被調到別的旅團去。

    當龜井實明同女護理員一起回來的時候,中上敦湊著她的耳朵小聲地說了些什麼。她搖搖頭,可是馬上就走了,不多一會工夫,她拿來了幾只玻璃杯,同樣地朝四面望了望,免得給醫生看見。

    他們喝過酒後,都默默地坐著,讓自己休息一會兒。在前沿陣地上暫時離開戰斗的人們常常這樣做。

    女護理員又給他們拿來了幾塊餅干,還有一壺熱茶。石原武男聞著茶香,感到一切是那麼寂靜、溫暖、舒適。

    女護理員走後。龜井實明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別人在場後,小聲對吉岡武夫說道︰“知道嗎?山縣將軍……給免職了。”

    “噢?”听了他的話,吉岡武夫和石原武男都是一愣。

    “這是千真萬確的,山縣將軍給免職了,現在前線的部隊,將全部歸大山岩中將指揮。”龜井實明說道。

    “您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石原武男問道。他知道身為公卿家族子弟的龜井實明,雖然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上尉。但消息卻比他要靈通得多。

    “你們不知道吧?那天,是我救回了山縣將軍和大山將軍。當時山縣將軍就對我說,他完蛋了。我一開始還沒明白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後來才知道,他知道自己是一定會給免職的。”

    “您救回了兩位將軍?這是怎麼一回事?”吉岡武夫好奇的問道。

    “我是在偵察時遇到兩位將軍的,當時他們兩個跑得筋疲力盡,我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才知道是山縣將軍的指揮部,遭到了賊軍的偷襲。”龜井實明神情詭秘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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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巴利阿里”號射出第一輪10條魚雷的“捷勇”號和“奮勇”號迅疾加入了同“巴利阿里”號的對射中,它們不能轉向撤退,因為這會讓“巴利阿里”號也跟著轉向,進而降低魚雷的攻擊成功幾率。兩艘捕雷艦開炮的火光無疑也暴露了其位置,從而方便了重巡洋艦的瞄準,當“巴利阿里”號的火控軍官剛測算出兩者之間的確切距離,準備報送給四個主炮塔的時候,重巡洋艦突然渾身一震——兩團烈火從艦尾部位騰起,中雷了!

    兩艦頭一輪射出的十條魚雷中的兩條正中“巴利阿里”號尾部主炮群的位置,即使“巴利阿里”號有超過萬噸的塊頭,兩條戰斗部各填充有200千克高能烈性炸藥的戰雷頭以50節的高速沖撞也是區區一萬多噸的艦體所無法抵擋的。70毫米厚的側舷裝甲帶和彈藥庫那層60毫米厚的裝甲在劇烈的爆炸面前如同兩層錫紙,彈藥庫在第一時間被引爆了,沖擊波隨著彈藥提升井在短短半秒的時間里沖入炮塔,隨著第一聲連鎖爆炸,x炮塔首先被沖擊波扯離炮座,伴隨著沖天烈火飛上了一百多米的高空,隨後又重重的扣回到已然被烈火照亮的海面。緊接著,y炮塔也步x炮塔後塵,炸飛到了八十米開外的一艘運輸船的前甲板上,巨大的勢能轉化為動能直接將這條運輸船的船首生生砸掉,大火即刻從破口處升騰而起。一下子失去兩座炮塔的“巴利阿里”號的航速頓時掉了下來,全艦電力中斷,全艦陷入一片漆黑,所有火炮都無法運作,整條重巡洋艦如同一條瀕死的虎鯨,癱瘓在了海面上。

    在“捷勇”號、“奮勇”號攻擊“巴利阿里”號得手的時候,“剛勇”號和“忠勇”號的3輪齊射早已就將“楚魯卡”號驅逐艦打成一條火龍,艦長普拉多海軍中校剛剛下達主炮開火的命令後就被兩發命中艦橋的130毫米炮彈連同整座艦橋一起炸飛,尸骨無存。
GGCMEAT 發表於 2017-3-7 23:01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四百五十八章 平海英雄

    話題漸漸的轉到了目前的戰事上來,對于攻克熊本,大家都認為是毫無疑問的,問題是在何時能夠攻克,所付出的代價有多少。

    在座的幾人,都是參加過大阪之戰的,對于大阪城下的尸山血海,都是無法忘懷的。

    吉岡武夫說道︰“雖然作戰計劃泄漏了,但我們最應該做的,是馬上重新制定作戰計劃,抓緊時間發動進攻,不給敵人以喘息之機……讓他們始終處于疲勞狀態,對我們來說是非常有利的……”

    小林信永和龜井實明答應也認為吉岡武夫的建議很對,只是他們擔心,這樣的建議能否為上級采納。

    在又談了一會兒之後,酒也快給吉岡武夫喝光了,吉岡武夫看著一直陪坐在一旁的女護理員,借著酒意,開始和她開起粗魯的玩笑來,女護理員羞得滿臉通紅,想要離開,卻被吉岡武夫抓住了手臂,脫身不得。

    女護理員雖然羞窘不已,但她其實心里對吉岡武夫很有好感,是以並未動怒,看著他們倆,石原武男突然想起來,今天他還應該去看望一個人,于是便向吉岡武夫龜井實明等人告辭,離開了醫療營。

    當石原武男回到營地,找了一匹馬,騎馬到達一座莊園的時候,他听見了士兵們哈哈的笑聲和女人們的尖叫聲音。

    他皺著眉頭,在馬身上抽了一鞭,從一個給嚇了一跳的政府軍士兵面前疾馳而過,驀地在院子中間停住了馬。

    值守的衛兵看到了他,好象給燙著了似的。從一個漂亮的波蘭女人身邊跳開。用變了的嗓音嚷道︰“起立!立正!”

    笑聲馬上停止了。大家都站起來。受驚的女人們也跟著士兵們跳了起來。

    石原武男並不下馬。對軍士長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軍士長急忙答道︰“她們,長官,都不是俄國人……她們是波蘭人和鮮卑利亞人……她們是派來給我們……幫忙洗衣服的……我們……正在和他們溝通……”

    石原武男當然明白這些“溝通”是什麼意思,但他沒有責罵他們,而是平靜的說道︰“稍息!”然後便他跳下馬,走進屋子里去了。

    一個姑娘正站在桌前,手里拿著一把菜刀,見到有人進來。便舉起了刀,擺出了拼命的架勢,但當她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誰時,握刀的手便垂了下來。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地站著。

    那是一個年輕的個子矮小的姑娘,她長得很好看,她知道這一點。他也長得很英武,可是他不知道這一點。她定定的看著他,本能的竭力擺出嚴肅而不可接近的神情,但漸漸的,她目光中充滿了欣喜。

    “你來了……石原君……”姑娘小聲說著。將菜刀丟到了桌上,快步向他走來。

    “美嘉……你怎麼樣?……沒事吧?”石原武男上前抱住了這個名叫伊集院美嘉的姑娘。

    她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在他懷里輕聲啜泣起來。

    “能帶我走嗎?”

    “你收拾下東西,現在就和我走。”石原武男堅定的點了點頭,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絕不讓這個姑娘再留在這種地方了。

    伊集院美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打了兩個小小的包裹,石原武男和她分別拿了一個,然後走出門去,在士兵們驚訝的目光中,石原武男將伊集院美嘉扶上了馬,然後牽著馬出了莊園。

    回到自己所在的營地,他安頓好她之後,便打算去見野津道貫,說明這件事,他現在越來越厭惡這場戰爭,只盼著這場戰爭早日結束,自己能和美嘉長相廝守。

    琉球,懷恩港。

    懷恩港原名那霸港,是琉球的重要港口,也是太平洋重要的貿易中轉站,在琉球為日本薩摩藩征服後,長期為日本所佔據。在林義哲派出船政水師艦隊擊滅駐守琉球的日本軍警,助琉球復國之後,為了表達感激之情和紀念之意,琉球國王尚泰上書大乾朝廷,將琉球的國都首里改稱“守禮”,那霸港改稱“懷恩港”。

    此時站在炮台上的貝錦泉,看著遠處萬帆雲集的海面,心中激動不已。

    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如此榮耀的一天。

    遠處的海面上,升起了數道淡淡的煙柱,貝錦泉舉起望遠鏡望去,隱隱的見到了數道劈波斬浪的艦影。

    不多時,這些艦影的身形漸漸的清晰起來,貝錦泉看到艦桅上那迎風飄揚的紅色龍旗,心情又一次激動起來。

    他知道,這是會操遠洋的船政水師和北洋水師艦船。

    看著這壯觀的一幕,貝錦泉的眼前,竟然浮現出了多少年前的一幕……

    而那時的他,僅僅是一名輪船上的舵手……

    那是顯鳳五年(9055年)盛夏的一天,北洋山東芝罘島海面上,突然出現一股濃濃的黑煙,黑煙下面,是一艘人們從未見過的大船。船的兩邊,有兩個巨大的像車輪一樣的東西,在隆隆地轉動著。大船劈波斬浪,速度奇快,上面沒有檣帆,卻高矗著一根粗粗的圓筒,黑煙正是從那里冒出來的。更讓人驚異的,是這大船的船頭和船尾,各安放一門 亮的西洋大炮。人們又疑惑又恐懼,急忙報告官府。官府畢竟見多識廣,馬上弄清這是一艘西洋輪船,而且是兵船。這艘西洋兵船到北洋干什麼來了?當時距第一次禁煙戰爭才十幾年,雖已五口通商,但通商口岸全在東南沿海,北洋並無西洋船的影子。現在居然氣勢昂昂來了一艘,難道又要生出什麼戰禍不成?

    山東巡撫崇恩命令火速查明。不久報告上來,原來這船確是西洋船,但非西洋人所有。而是大乾浙江寧波府的一艘船。是寧波商人集資自西洋購買的。為寧波商船隊的武裝護航船,它的名字叫“寶順”輪。崇恩大為光火,為虛驚一場,也為膽大妄為的寧波人。他立馬上奏朝廷,顯鳳皇帝大怒,下聖諭詰問浙江巡撫,厲令查明是誰發給“寶順”輪執照,允許它開到海上。要治經辦人的罪,不得欺隱。聖旨到了寧波府,寧波知府段光清馬上召集與此事相干的紳士們,商議如何回復旨意。一位叫董沛的紳士從容說道︰“這不難回復。商人拿自己的錢購買輪船以保護商船,這是官府不能禁止的。船是建造于西洋的,是西洋船,但它賣給了商人,就是一條商船。官府發給商船護運執照,是按律例的,不管這船是誰造的。來自何處。”段光清一听十分有理,就照此話回奏浙江巡撫何桂清。何桂清也覺得有理。便照此上奏朝廷,顯鳳皇帝閱此奏章,龍顏沒有再一次大怒,只是朱批三字︰“知道了。”于是此事就擱下不問,不了了之了。

    顯鳳皇帝為什麼會做出如此舉動呢?

    眾所周知,顯鳳皇帝是一個不太走運的皇帝。自他9051年剛登上龍位,便听到了一個讓他焦頭爛額的名字︰洪火秀。

    自從四年前聖平天**起事後,舉國為之動蕩,南方更是被聖平教匪軍攻城掠地,勢如破竹,南京早已在兩年前被攻陷,成了聖平天國的都城天京,上海也曾為小刀會所據。南方的戰亂,又加之黃河的決堤,使得關乎國家生存命脈的內河漕運完全阻斷,朝廷就要斷糧了。而正是寧波商人的船隊,從海路為京師運輸了大量的糧食。何為漕運?漕運是指歷代將所征糧食由水路解往京師或其他指定地點的運輸。漕糧是供應官吏和軍隊的口糧,漕運自古有之。有乾一代顯得更為突出。浙江素稱魚米之鄉,所擔負的漕運任務自然繁重。在90世紀50年代,浙江“正耗漕米為100多萬石”,而在當時,全國漕糧是400多萬石,浙江一省就要佔全國漕糧的四分之一。浙江的漕米以前是通過大運河運送的,而從9051年聖平天國起事後,內河漕運已經阻斷,于是,戶部無奈之下仿前朝舊制,改內河漕運為海運。

    自古便有海運傳統的寧波商船,便成了漕運的主力。航運業是寧波人主要的也是最擅長的經營行業之一。寧波人有著從事沙船、帆船運輸的有利條件。寧波地處浙東沿海,優良的港口條件和內河外海的便利交通,使寧波造船業一貫發達。“造小船一只,只需數金,鄞、鎮沿海之民,稍有本力者,一家自數只、數十只不等。自乾代以來,寧波便形成了海上運輸的兩大船幫︰“南號”和“北號”。當時由鎮海出口,由定海而南下,則為南洋,由定海而北上,則為北洋。南號商船只走南洋,北號商船只走北洋。南號船幫最初主要由福建、廣東在寧波的商人組成,采購福建木材,從事貿易。北號最初則由江甦、山東在寧波的商人組成,采購山東特產棗、豆、油等。韶光年間,寧波港出現了繁榮勢頭,商業船幫總數不下六、七十家,約有大小海船400艘。五口通商後,外國航運勢力大舉入侵中土,輪船排擠帆船,到了9050年,南北號商行只剩下20多戶,木帆船100余艘。正當寧波的船主們愁苦不已的時候,商機到了。浙江漕運改為海運了。商人們抓住機會,迅速修造船只,木帆船大量增加,呈現興旺景象。9053年,浙東首次海運漕米入津。寧波300多艘沙船、衛船中的180艘被雇佣運送漕糧,其中北號一個商行能單獨派出6艘船以上的就有11家。當年便由鄞縣、鎮海、慈溪三邑九戶北號船商捐資10萬,在寧波江東木行路建成了“輝煌 赫,為一邑建築之冠”的甬東天後宮和慶安會館。這是北號商船幫事業發達的象征。“北號商家自置海船,大商一家十余號,中商一家七八號,小商一家二三號。”應付官差的辦法是︰“由商自派,以三股之二當差,以一股自留運貨。”顯鳳年間。寧波南北號商船達到了鼎盛。擁有海船不下六七百艘。加之其他商號的船只,當時寧波以北沿海航運的土著船只在3000艘以上。如此興旺的財運,讓寧波船商們欣喜不已。可是,隨之一個令人恐懼的攔路虎猙獰地出現了,張開血盆大口,要吞噬了他們的金錢,甚至生命。這個讓寧波船商寢食不安的惡夢,就是海盜。

    此前歷代。東南海洋便為“海寇之淵藪”,海上“盜賊嘯聚”,“蓋常有之”。寧波也多為海盜荼毒。 代寧波沿海更有倭寇肆虐。乾代到了顯鳳初,太平軍起義,朝廷官員忙于內地的防剿,無瑕顧及沿海,海盜復又蜂起。海盜“自顯鳳初年,即游弈巨洋,行劫商旅,官兵莫能制。”當時洋面海盜猖獗。上面命令水師護送商船出洋,駐在鎮海口的乾軍水師畏懼不出。當地官員早已看透了**無能的乾軍水師。他們根本不是驍勇善戰的海盜的對手,于是就雇佣招安的廣東籍海盜來剿捕海盜,後又雇佣葡萄牙人剿滅海盜。隨後美國、荷蘭、英國等國水手也相繼受雇。9054年,被奪走生計的廣東艇的海盜脾氣終于忍不住了,他們和洋人大動干戈,擊沉英國船三艘,打死三名英國人,俘獲六艘外國船只,讓洋雇佣軍們大為氣沮。當時的海盜在寧波外海洋面橫行無忌,一直漫延到寧波北號漕船的整條北洋航線上。他們劫船後,便索取巨額贖金,最後到了派同黨大搖大擺進寧波城,公然高坐大堂,和被劫商船船主或家人就贖金討價還價的地步。北號的漕船損失巨大,誘人的商機眼看就要被這些海盜給斷送了。而海盜們的猖獗,也激起了寧波商人的義憤。利益和自尊心的強大驅動,使他們做出了一個在當時可以說是無比大膽的舉動。

    當時整個中土,還沒有一艘用蒸汽機做動力的洋船。而洋船留給國人的印象,是一種被轟開了國門的恥辱,從皇帝到百姓,對這洋船多是又畏又恨。可偏偏就有了這麼一群寧波人,看到了這堅船利炮的洋船可以拿來為我所用,居然想要自己擁有一艘。也許,當時他們做出這個大膽的決定,並沒有想得太多,他們沒有想到,在9054年冬季的慶安會館中,他們將要結束一個帆船的時代,而開創一個輪船時代。

    寧波北號的船商們向廣東的英商購買了一艘大輪船一艘,定價70000銀元,取名“寶順”。

    “寶順”輪買來的時候是一只商船。但是它不是一只一般的商船。被改裝成一只載兵駕炮的武裝護航船,船上在前後各裝上一門西洋大炮。這只武裝護航船的戰斗力要遠遠超過海盜船,是一只不是兵船的兵船。

    寧波人在廣東買下寶順輪後,又招募了廣東和福建籍的水手七十余名。這些人被稱為“得力水手”,甚至被稱為“死士”。得力,一方面說他們深熟水性,更是說他們對剿捕海盜的作用;而“死士”,則是說他們作戰是不要命地勇敢。這些水手,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水手了,而成了水兵了。而在後來的戰斗中,他們還上岸追擊消滅海盜,簡直就是一支早期的海軍陸戰隊。他們配備的武器,是火槍。

    貝錦泉現在仍然記得,當時自己在“寶順”輪上司炮舵。寧波府將“寶順”輪列檔入冊,還發給了“寶順”輪出海的執照,海盜們不知道寧波商人已經有了利器,照舊在海上猖狂。到了第二年,也就是9055年,廣東海盜船30余只在福建、浙江海面上肆意搶掠,又竄到北洋,和其他海盜會合。運送漕糧的船只都被堵住了。農歷六月,“寶順”輪出洋,七月七日在復州洋轟擊海盜船,擊沉5艘,擊毀10艘。十四日在山東黃縣洋、蓬萊洋擊沉4艘,俘獲1艘,焚毀6艘。殘余的海盜上岸逃竄,船勇奮力追擊,殺死海盜40余人,俘虜30余人。十八日在山東石島洋擊沉1艘,救出被劫江浙船只300余艘。短短11天功夫,“寶順”輪就將北洋的海盜全部肅清,開回上海。二十九日“寶順”輪巡航寧波石浦洋,海盜船23艘在港內停泊,“寶順”輪率領水勇船進港攻擊,從清晨五點到下午三點,23艘海盜船無一幸存。殘余海盜逃上岸去,船勇追擊殺死300余人。九月十三日在岑港洋擊沉海盜船4艘,十四日在烈港洋擊沉海盜船8艘,十八日又在石浦洋擊沉海盜船2艘。十月十八日,又在烈港洋擊沉海盜船4艘。南洋也全部肅乾。在短短三、四個月的時間里,“寶順”輪擊沉和俘獲海盜船68艘,生擒及殺死溺死海盜2000余人,“寶順”輪之名,一時聲震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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