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土豪 作者:晨風天堂 (連載中)

 
syhsieh 2014-7-22 17:01: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421668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4 23:59
第138節 我有黃金二百石【第二更】
  先不說這名為翅的食物有多美味,僅是兇猛的蛟,能吃其翅就足顯其霸氣。

  重八十石,身長六丈。咬到人的結果不用白名鶴說,那就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死。

  白名鶴又說道:「海民怕鯊魚,鯊魚僅是背鰭從水下劃過,就可以切開船底。一條成年的鯊魚全力撞擊之下,五百料的木船都未必能擋得住一擊。」

  「這翅,為何不是八珍之?」石亨好奇的問道。

  「因為這東西沒什麼補,要說到補和海參差太遠了。倒是極美味,下次再進京一定帶上幾隻珍貴的魚翅,除了進獻萬歲之外,必定可以留下一些!」白名鶴這話是真心,鯊魚他一定會下手的,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讓南海漁民安全一些。

  白名鶴將自己的八珍一一講解。

  末了,高谷與石亨都是一個反應,白名鶴讀書果真極博,坊間傳聞無誤。而與白名鶴之八珍相比,這八珍就遜色的多。不過同時也反應出,白名鶴不是一個貪口欲的人。至於白名鶴最喜歡什麼,怕是要再打探了。

  一個什麼都不貪圖的人,絕對不能成為朋友。

  宴後,莫愁等人自然給了銀子讓回去,高谷帶著白名鶴進了自己的書房。這個書房白名鶴不是頭一次來,可每次來的感覺都差不多,都是來談判的。

  「白名鶴,老夫不和你繞彎子。和你繞圈子的人都被繞進去了,老夫與你直來直去。老夫問你,你為何進京,你能回答老夫多少實話。假話就不用講了。」

  既然是開門見山,那就是實話實話。

  「我第一為楊信、楊義兄弟進的京。他們叫我一聲大哥,我自然要給他們撐足了面子。第二為于謙於大人進的京,我出京的時候,說過只要我去了合浦就給於大人準備一百萬石的糧食,給他作軍糧!第三。我為自己進京,我在合浦作的幾件事情,都是殺頭的死罪,我要進京給萬歲一個交待,更是為了保住我的腦袋。」

  白名鶴幾乎沒有考慮,就脫口而出。

  高谷信幾份,白名鶴不知道。可從表情上看。石亨至少信了八成。高谷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當真是老狐狸。

  「那老夫再問你,你的糧食那裡來的。」

  「殺了倭人五千多人,搶了他們足夠的貨。救了南掌的總督與暹羅的王子,也間接的幫了他們免了給倭國的朝貢。所以,倭人的貨給了他們。他們用糧食來回報我。後來,膽子就大了些,收集了整個廣東的絲綢與瓷器,換了更多的糧食,還有其他的東西。所以我說這是殺頭的死罪,必須要有一個交待。」

  白名鶴的話全是真話。

  廣東的事情白名鶴瞞不住,海禁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

  白名鶴私自下海。本就是重罪,結交外邦更是重罪,又私自用絲綢換糧食,更是重罪中的重罪。

  高谷也信了八成,甚至是九成。

  廣東都司有船,有人,有貨。可他們是正規軍,他們是大明的軍兵。他們敢下水。就是造反,所以他們不可能作這種事情。

  廣東的商人下不手,出了海就被海盜搶了,縱然作一些小生意,也不可能與白名鶴這樣的大手筆。只是白名鶴到底有多少貨物,運來多少,留在廣東多少。當真沒有人知道。高谷想過,知道這個數字的,天下間可能不過十個人。

  這十人人,白名鶴與當今萬歲在其中。廣東楊能都未必知道細賬。

  接下來的八個人,一個必然是白名鶴的賬房,有可能就是清荷。另外的七人有五個都是南掌與暹羅的人。大明這邊,鄧海龍最有可能知道,再一個人就可能是興安了。因為沒有興安暗中幫白名鶴,白名鶴過不了萬歲那一關。

  想清楚這一切,高谷心中瞭然。

  「白名鶴,你接下來想要什麼?」

  「漕運總督!」白名鶴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在暗中觀察著石亨。

  果然,石亨的反應很激烈,看來他對這個漕運總督非常上心才是。

  高谷暗中叫石亨冷靜,對白名鶴說道:「你只是一個正七品的縣令!」

  「高大人,我有二百石黃金。」白名鶴回應了一句。

  高谷又說道:「你在朝中沒有助力,而且你也沒有足夠的合作者能夠坐上這個總督!」

  「高大人,我有二百石黃金!」白名鶴還是這一句。

  高谷臉上抽了抽,壓著火氣再說道:「這個漕運總督,至少需要過百的官員推薦!」

  「高大人,我有二百石黃金!」

  當白名鶴第三次強調自己有二百石黃金的時候,石亨終於忍不住怒了:「白名鶴,你能不能換一句,你有二百石黃金怎麼了!你能怎麼樣,黃金可以把人砸死嗎?」

  高谷被這兩個人氣的哭笑不得,只能說一句:「二百石黃金,真的可以把人砸死!」

  「你!」石亨被噎的差點翻了白眼,卻也被話點醒,現在不是他衝動的時候。氣呼呼的坐下,聽高谷問白名鶴:「白名鶴,二百石黃金,確實數量巨大,可你打算怎麼用?」

  「高大人,送禮行賄我肯定不敢。但二百石黃金,怎麼也有三百多萬兩銀子,換成米也有七百萬石米。我有兩個人可以支持,一個是毛勝毛都督,另一個是都督同知郭登郭將軍。不用多,一百萬兩銀子捐進去修河道。再加上給各衛所大量的錢糧賞賜!」

  二百萬石黃金,高谷想罵一句娘。

  這個錢數果真巨大,如果僅是白名鶴拿著這些黃金,就如同小孩子拿了一把刀。刀再好,再鋒利,也只是樣子貨。還可能被人搶了去。

  但毛勝是誰?郭登是誰?這兩個人是于謙的鐵桿,也就代表著于謙這樣的人拿著二百萬石黃金,就是一個武林高手拿著一把絕世寶刀。輪武力,沒有點斤兩的連上場都不敢,就是上了場,同級別的武者也會害怕那把刀。

  于謙!原來白名鶴的背後是于謙。

  拉攏嗎?不!應該想清楚白名鶴和于謙合作的基礎在那裡,于謙此人剛直,白名鶴卻有一個奸滑。他們絕對不是一條路子上的人,這次必然有什麼值當他們合作的原因。再聯想到白名鶴近日來不斷的與十大商幫的人見面,答案呼之欲出。

  白名鶴要的是京杭大運河,他要的是南貨北運。

  僅這一項,鈔關鬆鬆手,白名鶴一年的純利就不下八百萬兩,分到他手上,怎麼也有百萬兩了。也就是說,三年的漕運總督,白名鶴至少可以實落上近百萬兩銀子。

  好生意呀,白名鶴果然是生財有道。

  「白名鶴,祝我這邊得到漕運總督之位,保你未來三年內,有你白字旗的船,鈔關費用減半。」高谷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白名鶴沒回答。

  他已經不需要回答了,高谷這話就代表著高谷對漕運總督動心了,這就足夠了。

  「高大人,這個條件對我來說沒意思。而且我這邊……」白名鶴猶豫了一下,裝出一副思考的神情之後說道:「而且我這邊沒拒絕毛將軍的條件!」

  「沒拒絕,也是沒答應!」高谷追了一句。

  京杭大運河的利有多大,高谷沒有細算過,明面上的交了戶部,私下的絕對不止白名鶴那二百石黃金的量。

  石亨這時說了一句:「漕運總督必然會設在江南,最有可能的是淮安、常州、鎮江三地。為了避免與南直隸衝突,南京、蘇州、楊州三地是肯定不會。你白名鶴動的腦子,絕對不是普通的財貨,應該是鹽!」

  白名鶴一副極驚訝的神情。

  當然不是白名鶴的心思被石亨猜了出來,而是白名鶴驚訝石亨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京杭大運河最大的利潤點。除了鹽之外,沒有任何可以與之相比的,鐵、糧加起來都不夠,絲綢是貴貨,在總量上卻只是鹽的一個零頭。

  「每年,三百萬石糧食。」白名鶴開價了。

  依大明律,從洪武年的一石多糧食,到現在因為土木堡之變,北方糧食緊張。漲到了三石糧食換一個小引,一小引就是二百斤,明朝一斤就是五百九十六克左右。

  白名鶴提出的條件不用細說,就是用糧食換鹽。

  鹽在鹽戶那裡,最低可以到三百八十斤糧,換一石鹽。而鹽在內6無鹽的城市,價格最高可以翻到四十倍,最差也有十五倍的利。白名鶴得到的就算只有一百萬石鹽,拉到他關中白家,再運往西北。

  運費可能就是這些鹽的兩倍至三倍價值。

  然後他自己不賣,給陝西商幫出手,白名鶴一年就是至少都是兩三百萬兩銀子的實收。

  打的一個好算盤呀,高谷都不能不說一個服字。

  高谷與石亨對視一眼之後,臉上都多了一份笑意。高谷這才對白名鶴說道:「此事重大,容老夫思考幾日如何?」

  「這事情不小,我也要好好想一想,過上兩日再來拜會高大人。」

  話說到這裡,就沒什麼可談的了。高谷親自把白名鶴送到內門,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把白名鶴送到大門口。

  看著白名鶴的背影,高谷對石亨說了一句:「白名鶴心不小,心機也足夠的深。只是他想差了一點,他憑什麼和我們談條件。知道了他的底限,自然有辦法應付他!」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5 11:04
第139節 巨利海商【第一更】
  白名鶴回府之後,看到成凱正忙在兵部幾個小吏談領糧的認證細節。

  京城周邊的衛所,糧食是需要他們自己領回去的。這樣可以多一些精米充當運費,等運輸這一塊,由各自衛所得到了一些好。

  「成大人!」白名鶴走到了成凱身旁。

  成凱也是正七品官,白名鶴稱呼一聲成大人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正在忙碌的成凱起身回了一禮:「白大人。」

  「成大人,本官以為土木堡之戰後,這些士兵得以回歸軍籍,或是死傷者得以撫恤。總是萬歲的恩賜,是否讓各衛所安排一下,派一些軍士作為代表,再讓各州縣也作一個安排,那讓些原本逃到山林為匪,此次棄暗投明的原軍卒與校尉也選一些代表,讓他們來京城給萬歲謝個恩。」

  成凱聽到這話,想了想反問道:「白大人,前些日子不是有許多軍卒到了京城謝恩。被順天府尹勸了回去。」

  「這是兩回事,上次人太多也太散。這一次挑一些有特點的,然後讓他們準備一些不一定值錢,卻有物色當地特產,以及一些表達心意的小禮物。就像是過年去看望長輩那樣,盡一份心。」

  「這個……」成凱有些猶豫,白名鶴這種事情在御史們眼中,就是沽名釣譽了。

  白名鶴卻又說道:「告訴他們,來的每個人補十兩銀子,路遠的加五兩。人數不要太多,百十號人就足夠了,但一定要有特色。」

  「御史們知道了,怕又是個事!」成凱依然很猶豫。

  「放心!」白名鶴壓低聲音:「他們顧不上,很快就有大事讓御史們寫奏本寫到手指疼!」

  「好吧!」成凱勉強的答應了下來。

  在成凱這裡說好,又交待了一些細節後,白名鶴才回到書房。

  進了書房卻看到成敬就坐在自己的書房桌前,正翻看著自己桌上的書。那是一本白名鶴自己註解的論語。不敢說高深,更多的只是自己的理解。

  白名鶴回頭看看屋門,又看了看成敬,然後指了指外面。

  成敬笑了:「我來,他不知道。我是來找你的,與他無關!」成敬來到白府,並沒有告訴成凱。也沒有去見成凱。

  「我說成總管呀,畢竟是你的兒子。」

  「我忘記他,才可以活得更好。」成敬說的是實話,無論之前他作出的選擇,還是此時他的身份,讓人知道成凱是自己的兒子。會給成凱帶來無盡的麻煩,也會給他的一生抹上污點。

  白名鶴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父子之間的羈絆不是那麼容易割斷的。

  坐在成敬面前,正準備再勸幾句的時候成敬卻說道:「白名鶴,你知道你身邊有人將你的事情記錄,並且在東廠備案嗎?」

  「知道,這是好事!」白名鶴很直爽的回答著。

  「好事。你是大明頭一個說被東廠監視還是好事的人,獨一無二!」

  白名鶴聳了聳肩膀:「真的是好事。我所作的一切,萬歲可以很快就知道,就證明了萬歲對我的信任,有了這種監視對於我來說,相當於一種保護。我作的事情就是穿著鞋子走在海灘上,什麼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濕了鞋子。有這個保護在,我會時刻注意海水。而且在關鍵的時候。甚至可以有人拉我一下,不至於我真正踩到水裡去。」

  成敬啪啪的拍了幾下手:「非常高明的理論,卻是從來沒有人想到過的。」

  「只是,別來聽房跟就行!」白名鶴強調了一句後,成敬爽朗的笑著。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成敬沒有這樣笑過了。

  「你呀,果真很有一套。」

  「成總管來這裡,不會就是找我說有人監視我吧!」白名鶴問。

  成敬搖了搖頭:「不。這種小事太無趣。只是近來京城會生許多事情,安排人也不是為了監視你,而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計劃的。並不是擔心會失敗,只是萬歲爺有興趣知道這件事情的細節。那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萬歲已經稱讚過你多次!」

  「謝萬歲常識!」白名鶴很鄭重的起身往皇宮方向一禮。

  「只有一件,萬歲不解。讓我來問你!」

  「成總管請講!」

  「你給陝西商幫的人開口,敢收他們兩千萬兩銀子的貨。你知道大明眼下一年的賦稅就算全部折成銀子,也遠遠達不到這個數,實際入國庫的折銀也不過一千三百萬兩左右,更多的在沒有運到京城之前,就已經用掉了。國庫去年的結餘,只有十九萬兩銀子,一百多萬石糧食,你開口就是兩千萬兩,萬歲爺想知道,你的底氣何在?」

  成敬是站著問的,而且語氣非常的嚴肅。

  用的是他的口氣,可問話的內容卻是朱祁鈺想知道的。

  白名鶴先問了一句:「成總管可以坐下來嗎?你這樣讓我很有壓力,這不是回答問題的事情,而是一個很複雜的計劃。」

  「可以!」成敬不是那種死守規矩的人,什麼代天子問道對方就要跪下之類。

  他的目的是知道真像。

  「先,我拿不出兩千萬兩銀子來。真正能夠拿得出的數字,砸鍋賣鐵也不會過三百萬兩銀子。這些銀兩,還包括眼下在京城可能節餘的部分。但,我卻能吃下價值兩千萬兩銀子的貨。」

  成敬示意白名鶴停下,就在白名鶴的書桌上研磨,準備紙張。

  看成敬準備好之後,白名鶴繼續講道。

  「貨與銀子不同。成總管,接下來我說的這個數,請一定保密。」白名鶴很認真,成敬聽到後點了點頭:「萬歲自然是要知道的,金總監與興總督估計不能瞞,蔡公公就要看萬歲你爺的意思,其餘的人沒有萬歲點頭,不可能知道。」

  「嗯!」白名鶴心說,這些人也不可能瞞得住。

  「我每年真正能夠吃下的貨,今年應該是一千三百萬兩左右。畢竟他們的貨不可能一天就運來幾千萬兩銀子的貨物,肯定是分批次運來的。那麼明年,我就能夠吃下三千萬兩銀子的貨,第三年能有三千五百萬兩。第四年想再增加,就需要動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三千五百萬兩銀子的貨,會有多少利?」成敬不愧是飽讀詩書的,一下就問到點子上。

  白名鶴笑了。

  成敬也笑了,他看出了白名鶴臉上的自豪。

  白名鶴伸出了三根手指,成敬一下就站了起來。在他看來,白名鶴的意思就是三千萬兩的利,要知道大明的商人,商利在總成本的三成就是極強了,只有鹽業例外,鹽能達到三倍的利,除了鹽之外鐵與銅都不行。

  「三千萬兩,你白名鶴敢說拿下也先,雜家信了。就憑這個數字的銀兩,足可以踩平草原。再顯漢唐之雄風!」

  「成總管小看我白名鶴了,我更喜歡用另一個詞來形容,就是百分之三百!」

  分數在大明已經不是陌生的詞,讀過書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只是百分比出現的晚一些,白名鶴的話成敬能夠聽懂。

  成敬心中也在計算著。

  「給商人分兩成至三成純利。運輸的費用根據貨值占一成至兩成。你用海船與廣東的軍士,糧響與修船的費用能佔到兩成。你與南掌和暹羅合作,他們也要吞一些利,那麼你手上的純利在三年後,應該接近一年七千萬兩。」

  白名鶴沒有接話,他心中說的是純利三倍,可話不能說得滿了。

  成敬說完,白名鶴說道:「利會隨著時間變長而壓薄,但出貨總量卻在上升。所以總利應該不會減少。絲綢在南掌是非常少見的東西,但一船又一船拉過去,東西多了,自然就賤了,慢慢的會到一個正常的價格,利潤也會達到正常值。」

  「這話有理,而且也有遠見。那麼反過來,比如沉香,如果京城非常多之後,自然價也就降下來了,會隨著時間將數倍的利,壓到正常的利!」

  「是,成總管高見,這就是一個慢慢走向正常的過程。」

  成敬把白名鶴的話記了下來。

  「那麼,數年之後呢?」成敬又問了一句。

  「還可以再展,那個時候只有求得萬歲給我一些特權,比如讓我去收拾一些不聽話的小邦,在巨利之下,肯定會有人要卡我的脖子,比如麻六甲的三佛齊,南海東側的呂宋,還有野心勃勃的倭國!」

  成敬沒接敢這個話,白名鶴這是要開戰呀。

  白名鶴卻不會放棄:「成總管,想一想。萬歲正在吃早餐,有人敢伸手把萬歲桌上好吃的東西拿走,只留給萬歲一些普通的飯菜之時。萬歲如何想,你讓我白名鶴如何作,只有收拾敢伸爪子,伸左爪就連他右爪一起砍了!」

  「此事,需要萬歲爺親定!」

  白名鶴相信這話傳到大明皇帝朱祁鈺耳朵裡,年輕氣盛的皇帝敢給自己下一道特旨。

  成敬心中卻有了另一個擔心,他不是怕白名鶴不給內庫交銀,而是害怕大明的商人,重臣,大族對這巨利動了不好的心思。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5 11:05
第140節 有人告了白名鶴【第二更】
  「成總管,總上報萬歲。還有一點,我大量採購絲綢,採購棉布,茶葉等。就會引得大明國內大量的種植桑、棉、茶。這會刺激到國內的商業展,到時候肯定會有人唱反調的,太祖訓上是保農而抑商。」

  「此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每年給內庫照你那一百二十五石黃金交上來,萬歲就會允許你向南京五軍都督府伸手,還會給你一個特別的允許,就是十三邊鎮伸手。萬歲只要一個,看到你擊敗也先的希望!」

  十三邊鎮呀!

  (註:九鎮的叫法,是在萬曆年之後了,景泰年邊鎮的數量不止十三個!)

  白名鶴有苦叫不出。

  成敬又說道:「成祖邊鎮的法子是極好,下面的人卻有些亂了。邊鎮軍備民生已經有了亂的兆頭,你要殺人立威,萬歲沒阻止你就是想借你這個手,狠狠的殺一殺這些貪心,卻毀了大明邊防的人。」

  大明代宗朱祁鈺,其實還是一個很勵志的皇帝。

  而且這個時候,大明的清流還不是明中後期那種結黨,自己貪了巨財卻虧空了整個大明的財政。而且是真正的容不得半點與自己相左的聲音,成為了一種儒家的軟霸道,眼下的大明儒官們,還有著一些血性,還有著一些正義。

  所以,對於那些貪黷之事,文臣們還是支持清除了。

  白名鶴卻不那麼樂觀,每一個貪黷的案子都會牽扯到一個又一個的利益集團。自己走了海外的利,沒有和任何人有過交集,所以眼下還不知道誰是敵人,等真正有利益觸動的時候,怕是現在可以一起喝酒的人,到時也會翻臉。

  看到白名鶴沉默不語,成敬卻心中清楚。

  一個孤臣,注定不會有朋友。或者說周圍的人全是敵人,也全是朋友,就看如何自處了。

  「白名鶴,關於邊鎮的事情眼下提及還為之過急。到是有一件小麻煩,你已經粘上身了。」成敬主動將話題轉移。

  白名鶴一愣:「麻煩,什麼麻煩?」

  「你聽過勘合嗎?」

  白名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聽說過。但不是很清楚這事情。」

  「你不清楚也並不意外,勘合一般少則三年,多則五年才會有一次。倭國這次派人來,就是來求勘合的。往簡單裡說,勘合就是一張紙。往複雜裡說,勘合就是一個非常讓人頭痛的事情。」成敬的語氣明顯就帶著許多不快。

  在白名鶴的要求之下。成敬給白名鶴解釋了一些。

  「對倭國,眼下的勘合就是每三年三船三百人。原本萬歲爺的意思是,斷了倭國的勘合。可許多官員的意見卻是,怕失了大國的威風。不允許小邦進貢,難道就怕那一點賞賜嗎?」

  白名鶴猛的一拍桌子:「這樣說我就全懂了,用我的話說,就是人人都來大明佔便宜。拿點破東西。帶著許多人過來。破東西就是貢品,大明需要賞賜。然後來的人,人人都有賞賜。這人數再多起來,想想就讓人討厭。」

  成敬壓低了聲音:「土林堡之戰,真正的原因就是。也先派了三千人來進貢……」成敬講了許多細節的部分,有一些並不是歷史上記載過的。

  白名鶴總結了成敬的話,用現代的語言來說就是:正統十四年(1449)也先派2ooo人來進馬,詐稱3ooo。以冒領糧食,太監王振把瓦剌貢馬價格削減,激怒瓦剌,成為戰爭的導火索。

  「其實倭人也幹過種事情,允許他們派三百人,可他們有一次派了一千多人。依雜家來看,就應該給打回去。可當時許多官員認為。不應該為多那些人的糧食小氣,這是大國的臉面。」成敬也是讀儒家書的。

  當他受了大難,進了宮之後,許多事情上心態也已經有了變化。

  「勘合什麼和我有麻煩。有關係嗎?」白名鶴這才想到正題。

  「有,就是來求勘合文書的倭人把你告了。他們倒是聰明,在京城把你的事情一打聽,倒是不敢說嚴懲你。只是求給一個補貼,把勘合的船增加了八條,八百人。如果禮部不同意,他們就會去刑部遞案子,或者在鴻臚寺求面君!」

  白名鶴摸了摸下巴:「倭人的使節呀!」

  「倭人眼下是由一個叫足利義政的將軍控制著整個倭國,這個義政只有十六歲,眼下真正掌權的是他的堂兄義和,你殺的那個就是這個義和的兒子,抓的那個也是這個義和的女兒,原來兩個人想去南掌擺一擺威風的。」

  「有意思,不過他們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怎麼能擺威風呢?」

  成敬對白名鶴這一句狂妄的話只當沒聽到。

  繼續給白名鶴講道:「諱彥仁,是倭國這一任所謂的『天皇』。今年三十多歲,他的權勢甚至比不上那個十六歲的小孩子,伸一伸手指。」

  「我能不能去隨便欺負一下倭國!」白名鶴很小聲的問了一句。

  「萬歲的意思,你別把大明的士兵不當命!」成敬很嚴肅的瞪了白名鶴一眼。

  白名鶴卻笑了:「如果不死人呢?」

  「這個,雜家的意思是,不要讓沿海倭寇太亂。」成敬沒辦法回答白名鶴的話了。

  「那這樣,把那個勘合送給我怎麼樣。讓他們去廣東進貢,然後好東西我送到京城來。要是差的話,就亂杖打回去!」

  白名鶴還真是狂,你當倭人真的泥人呀,隨便你怎麼捏。

  「成總管,這件事情幫我一把。我要帶你兒子去合浦,只要讓明年新年的時候,倭人進貢來廣東,我翻過年就送你兒子一個天大的功勞,保證想給他憑個差,都找不出理由來,三年之後,進正六品,都不需要用你的面子。」

  成敬不能說不動心,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好,我幫你。」成敬答應了。「你報上的數字就算是虛數。明年一年,無論是什麼,價值七百五十萬兩的財貨,你要給送到京城來人內庫。當然,萬歲會拿出一大半用到北防上,還有,宮中的香料你要準備齊備!」

  「這是萬歲的意思嗎?」白名鶴笑著問了一句。

  成敬也笑了:「這是雜家,金大監、興廠督的意思。」

  「成,少一兩銀子,把我切了掛在京城當肉賣了就行。」白名鶴很嚴肅的回應了一句。

  成敬並辦法嚴肅了,笑著應了一句:「你白名鶴大的人,可比金子貴重。」

  笑完,成敬收起了笑容:「興勝辦的事情已經辦好,你在兵部安排的人已經將軍糧換了出來,接下來的交易可能會在兩天之內完成,你打算在什麼時候動手,提前要有一個計劃,這一次,心要狠!」

  成敬是一個文人,他與興安不同,輕易不會說打打殺殺的事情。

  連成敬都要提醒一句,心要狠。

  白名鶴就不得不重視這件事情了。

  成敬又說道:「你所要作的,只是列出名單,或者找出名單。這名單上的人,有些讓興勝去辦了,有必要再牽扯什麼人你也要事先有個準備,拿不定主意的話可以進宮來商量。另一些讓于謙於大人去辦,武官的事情,讓兵部自己去處理,也是給了兵部一個臉面。最後一些人,能三司就三司,不能三司再用東廠!別讓刑部插手。」

  成敬的意思,面子要給,裡子要留,而且東廠輕易不要動。

  但絕對不能讓刑部去辦事。

  白名鶴卻小聲問了一句:「如果這其中,咬的最狠的是石亨呢?」

  成敬整個人呆住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你知道韋力轉貪的錢財,有三成都是給了石亨。你說石亨去咬韋力轉一口,你自己信嗎?」

  「成總管,如果石亨咬了呢?」白名鶴原話又問了一次。

  「好,雜家等你的消息!」成敬心裡罵了一句,白名鶴這小子太鬼了,這種狠招都能到。

  正事說完,成敬卻一字也沒有提自己的兒子,白名鶴從側門送成敬出門,一直到離開,成敬都沒有表示要去看一眼自己的兒子。

  白名鶴心中暗讚,真的不容易,為了成家,為了自己的兒子。成敬付出的真的很多呀。

  「小白,你臉色不好呀。」陳阿大提著一隻砍刀,看著白名鶴臉色很差就給迎了上來,白名鶴臉色差,只是為了同情成敬與他的兒子成凱。可這話卻不能對陳阿大說,只是回答道:「有人把我給告了,還要鬧大!」

  「誰?」陳阿大語氣生硬的問了一句。

  「倭人。他們去禮部鬧了,刑部鬧了,又要喊著面君,說是我殺了他們的什麼將軍的侄子,還搶了他們將軍的女兒。要找事。」白名鶴給了陳阿大一個理由,至少是自己臉色不好的理由。

  陳阿大想了想,似乎還真有這麼一回事,自己砍的還是一個什麼高手呢。

  「回廣東,小白你去睡了那什麼倭人那將軍的閨女,不是說她是什麼公主嘛。」陳阿大給出了一個不能說壞,但絕對不是好主意的主意。白名鶴眼睛一翻:「我不睡,你睡不?」

  「睡!」陳阿大生硬了回了一句。

  「不能給你睡,但凡是這種女子都是棋子,政治上的籌碼。」白名鶴白了陳阿大一眼,搖晃著腦袋,笑呵呵的走開了。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6 09:34
第141節 織機決定工業【第三更】
  陳阿大也在笑,反正只是說話當逗樂子,白名鶴這個人倒是有趣。廣東那些文官誰和軍裡的粗魯武官們說這些笑話,動不動就是什麼聖人說,這個子那個子的。

  白名鶴回到屋,立即就把倭人告狀的事情給扔到了一邊,眼下他關心的是石亨。

  入夜,王福臨與蘇慕雲竟然一起從白府的角門進入了白名鶴的府中。角門一般是下人走的,真正有身份的人一但用角門進去,真正的非奸既盜。肯定不是來幹好事的,王福臨與蘇慕雲也一樣。

  他們作的事情,見不得光。

  「王先生為何到訪?」白名鶴笑著迎了上去。

  「蘇兄辦的大事,向我借了一些人手。是草民斗膽,猜出一些又詐出一些,蘇兄非要草民來見白大人,否則就要和我不死不休了。」王福臨的語氣是在開玩笑,可事實上卻在表明一個態度。

  這件事情是他王福臨套出的話,白名鶴如果生氣的話就要找他的麻煩,他願意承擔這個責任。

  白名鶴只是笑笑,引兩人進屋。

  這種事情白名鶴既然選擇了相信蘇慕雲,那就會相信他找來給他幫助的人。

  「白大人,事情辦好了。只是差價的銀子沒有交,因為對方出面的只是一個小人物。」蘇慕雲給白名鶴匯報著,用一批陳米換一批新米,自然是要補差價的,而且那些陳米還是帶殼的米,所以這中間的差價,僅大同府的米,就有十萬兩以上的銀子。

  王福臨也在旁邊說道:「現銀也已經準備好了,清一色的雪花銀條!」

  大明官銀全是銀錠,上面打有官府的印記。而商人用的銀子則是銀條,大宗交易的銀子全是十兩一根的銀條,有的打著銀記,有的則被要求是純銀條。不要任何的印記。

  「給他,然後提出再交易宣府的部分。」白名鶴連思考都沒有,就直接說道。

  「大人,萬一對方將銀子藏匿起來,然後並不願意進行下一次交易呢?」蘇慕雲在下輕聲的問道。

  白名鶴沒有想過這麼複雜的問題。

  原因就是大明並沒有複雜的法律體系,有太多的時候大明律人情的成份高於法律。只需要有人彈劾,自己就敢去抄了韋力轉的家。到時候說得清也罷,說不清也罷,韋力轉身上的罪證已經足夠他死十次了。

  動了這批糧食,僅僅是給大明皇帝一個火的理由,一個殺無赦的理由。

  「給他,不用擔心。第二次交易的時候我會派幾個好手保護你。如果可以人髒並獲更好,如果不能也無所謂。辦好這件事情之後,蘇先生你就去天津衛,就說是為我辦事的。他們會護著你,將來……」

  白名鶴說到將來之後,停了下來。

  思考片刻之後繼續說道:「將來,如果你想再建商行。本官助你起步。如果不想再作商行,本官需要一個掌櫃,給你一個三掌櫃的位置。」

  「請容草民思之再答。」

  「好,這件事情結束了你再來回答我也不晚,但有句話說在前頭,一但進了我白府的門,之後你離開方式只有一個,就是橫著抬出去。」白名鶴說的委婉。用最通俗的話來講就是,一但給我白名鶴當了掌櫃,你要離開只能是屍體了。

  這話很嚇人,大明的商人卻不膽小,反而跟著白名鶴干,更吸引人一些。

  「大人,小民有幾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王福臨這時開口了。

  「你問吧!」白名鶴大概可以猜出王福臨想問什麼?

  「白大人。陝西幫在您這裡得到了一個許諾。五百萬兩銀子的茶、布、絲。至於其他的內情,相必是極為豐富,因為陝西商幫湊不出這批貨來,可又不願意失了臉面。所以向蘇幫救肋,小民的岳父是蘇幫的人!」

  寧波幫多的絲、織等物。而蘇幫在大明這個時期,最多的是鹽、其次是生絲,織物的話多半分給了寧波幫。蘇幫第三大業務,也可以說整個大明第二強的業務,就是布。松江布就是蘇幫的生意,不僅僅是大明,就是整個天下也是最好的棉布。

  山東幫的布也不錯,可因為水土問題,以及山東人的性格使然,他們的布沒有松江的更細白。

  「你想問什麼?」白名鶴很直接。

  「大人,我寧波幫一萬擔絲綢,也有三百萬兩,以後每年也可以提供大約六千擔上下,也是近二百萬兩銀子的貨。小民代蘇幫斗膽問一句,蘇幫是否有資格準備五百萬兩的貨物。」

  「你是替十大幫在問吧。」白名鶴追問了一句。

  王福臨當場就給跪了:「白大人,各家商幫看似富甲天下。可誰又知道,各家商幫肩負著幾十萬戶人的生計。就以蘇幫而言,他們有一千三百台織機,每台織機三人操作,加上輔工,雜工,小工。這就是近萬戶人。許多人家都只有一台織機,全家在作工,一天可織棉布或者絲綢約一百三十至一百五十尺。」

  一千三百台!

  白名鶴腦袋裡沒有非常嚴格的印象,這會在慢吞吞的計算著。

  倒是蘇慕雲極有眼色,心算度也快:「大人,一千三百台,按一台一年四萬尺計算,一年下來就是五千萬尺。每家的厚度不同,可匹數卻是相當的,一百尺一匹,大約計算下來就是七千至八千擔的數量。」

  「這麼少!」白名鶴下意識的應了一句。

  這一句話,也讓王福臨大概明白陝西商幫在白名鶴這裡遇到什麼了,原本以為是一個大的量,誰想到在白名鶴眼中,卻是微不足道。

  以大明眼下的手工業展,還是萌芽狀態,也沒有真正出現的大織戶。

  就是一家有三十四台織機,僱傭了許多工人的那種,工坊主。

  「你就是想讓本官要你的貨嘛,這個很簡單。陝西幫既然我已經開口了,總是不好再反悔的。那麼其餘的一家三百萬兩的貨值,送到合浦來。你們想要什麼儘管例出來,無論是金、銀、香料、顏料或者其它的什麼。」

  「陝西商幫願意與我等持平!」王福臨應了一句。

  白名鶴搖了搖頭:「你們之間沒有一個競爭,怕是會糊弄本官。就以布來說,松江布比山東布好,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個價。這三百萬兩只是一個基數,誰家採購的多些,誰家少些,還是要看貨的。」

  「一切依大人!」王福臨還能說什麼。

  一年三千萬兩的採購值,這個數值真正的嚇到人了。

  白名鶴又說道:「韋力轉的事情要辦好,整死他之後。我會給晉幫、魯幫一個財的機會。一句話誰擋我的道,誰一定會死,誰幫我一定就會風聲水起。告訴晉魯兩幫,這次運往各地的糧食他們要盡心,一萬擔細麻布只能更多不能更少。」

  「大人,縱然山西與山東市面上沒有布賣,這批布也給您準備齊當。」

  王福臨了狠,他相信晉商與魯商也一樣會狠。

  「還有,回去告訴你的岳父。年底之前,增加五百台織機。然後各商幫每幫至少展起五百個新織戶,專門織麻的。上等的細麻。」

  「大人,大明沒有足夠的原料!」

  「原料來找本官,只有你們織不出來,沒有本官提供不出的原料。染料的原料也給你們提供到位,細麻花布明年二月之前,本官要見到實樣。順便說一句,蘇幫先說增加的那五百台是絲綢用的,細麻的另算五百!」

  王福臨額頭上已經有汗滲出了,白名鶴一開口就是總理五千台織機,這麼巨大的數量。這些貨往那裡銷呢,難道是白名鶴又要包圓了嗎?

  白名鶴品了一口茶:「本官每年拿出一石黃金作獎勵,無論是製造出新的織機,還是提高了糧食的畝產,或者是試製出新的染料,再或者有一種美味的新酒。本官都會給其獎勵,重獎。」

  「大人之想,非我等小民能夠明曉。一定照大人吩咐去作。」

  「再給江西幫帶一句話,年底之前,本官要在寧波見到十萬料瓷器,如果作到的話,自然是有好處給他們的。」

  白名鶴缺錢嗎?

  這是王福臨心頭此時冒出的一個念頭,白名鶴身為朝廷的官員,以他眼下的財力把整個京城所有的官綁在一起,包括那些巨貪都未必能和白名鶴一比,那麼他為什麼還要這麼瘋狂的去弄貨,掙錢呢。

  白名鶴看穿了王福臨的心思,正好到了自己出王牌的時候。

  王牌,不是底牌。

  白名鶴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們不知道,本官也難呀。明年一年,本官要給萬歲一千萬兩銀子,縱然真的作不到,也不能少於七百五十萬兩。這是作臣子的忠心,要知道大明北防空虛,總是不能讓瓦刺再來進攻一次吧!」

  「草民等當為大明盡忠!」

  王福臨與蘇慕雲都跪下了,白名鶴的話等於一個暗示,白名鶴是在為萬歲辦事。這些生意不是白名鶴的,只是白名鶴代管的。

  這後台太硬了,難怪沒有人敢冒死粘手的海貿白名鶴卻下手了。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6 09:34
第142節 白府一個連的鋼牙【第四更】
  白名鶴開出的貨單,可以說已經出了大明朝的極限,眼下大明十大商幫叫起來很大,可實際上手工業的產量卻是一種可悲的數字。

  這都是緣於明太祖抑商興農的國策。

  深夜,白名鶴連夜出府,打著燈籠的是東廠的人,燈籠也是東廠的。京城衛軍自然是遠遠看著就躲開了,誰敢去沒事在夜裡找東廠的麻煩。

  于謙府,白名鶴從側門悄悄進的府。

  于謙府不大,從景色上比白名鶴現在住的地方差幾個檔次。府中四外都是精銳的軍士,正常燈火通明,四個武將殺氣騰騰的站在正堂兩邊的靠牆處,于謙、商輅以及一個白名鶴沒見過的文官在上的位置低聲商量著什麼。

  正堂門前,兩個穿著武官服,一個三品,一個四品,正坐在小桌上寫著奏本。

  見到白名鶴進來,以于謙為所有人都迎了上來,不是因為白名鶴的官職,也不是因為白名鶴的銀子,或者是糧草。而是因為白名鶴這個人,他已經得到于謙這些人的認可,能力上的一種認可。

  但人品嘛,于謙還有許多保留意見。

  「今天是大事,沒有叫名鷺過來。他還年輕,經不起這種風浪!」商輅給了白名鶴一個交待,既然身為老師那就會絕對對自己的弟子負責。

  白名鶴卻是歎了一口氣:「商公再教弟弟幾年,怕是到時候我這個弟弟未必看得上我這個哥哥。」

  許多人只當這是笑話,捧了商輅一句。

  于謙卻是明白,兄弟兩人在性格上差異非常大,而且處事風格也不盡相同。將來白名鷺在金殿之是彈劾白名鶴都不會讓人意外。

  「說正事!」于謙輕咳一聲,示意白名鶴入坐。

  「這位便是大同右參將,都督同知許貴。拉到本官的信之後,飛馬來京,同時帶來了許多韋力轉的罪證。以及許多軍校的供詞!」于謙拿過許貴的奏本交給白名鶴:「白名鶴,這是許將軍的奏本,你有何建議!」

  白名鶴先與許貴相互見了禮,然後才接過奏本。

  至於另一個武官,于謙沒有詳細介紹,只說了名字,想來應該是許貴的副手。在此事當中不重要。

  「於大人,我的意見是,奏本換個人來寫!」白名鶴草草的看了一遍,當真是殺韋力轉一百次都不夠,一定要千刀萬刮才行。

  「誰,你認為誰來彈劾比較好?」于謙一指屋內的人。只要白名鶴理由充足,誰來負責第一份彈劾奏本都沒有半點問題。

  白名鶴壓低了聲音:「石亨!」

  「你不是說笑?」于謙反問一句之後,伸手制止了其他人說話,快的思考著其中的原因:「白名鶴,你玩的一手好計謀呀。你是要讓石亨來一次丟軍保帥,然後彈劾了韋力轉去給自己爭一個好名聲,那麼你的誘餌是什麼?」

  白名鶴這次倒是猶豫了。漕運總督的事情是他和朱祁鈺商量的,絕對不能把秘密說出來。

  看到白名鶴猶豫,于謙反問:「你想用漕運總督!」

  「是!」白名鶴用力的點了點頭,于謙的臉一下就變了:「白名鶴,你可知道漕運總督對我大明有多重要,你用一個漕運總督去換一個宣府總督,別說一個,十個也不換。南糧北運。絕對是重大的國策,不是你作兒戲的地方!」

  看到于謙怒了,白名鶴輕輕的拍了拍臉,找了一個空著的椅子坐下了。

  要是在平時,就這個一坐的動作白名鶴就能換來拳頭,于謙無論官職,還是年齡都是白名鶴的前輩。長輩。白名鶴自顧自的坐下,這極大的不禮貌足夠讓人揍他了。

  可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停在白名鶴的臉上。

  他們在等答案,一個足以說服他們的答案。

  白名鶴坐下之後卻在思考如何開口。就是這一猶豫。于謙卻上前逼問:「白名鶴,你如何答應本官的,你眼下有多少事情瞞著本官。」

  「於大人,別生氣。坐在旁邊聽我解釋,我要是說的不在理,你拿刀砍我都行!」

  商輅一拉于謙,于謙剛真的有些過份了,眼睛裡容不得半點沙子。

  于謙坐在白名鶴旁邊後,商輅示意其他人也先坐下,給白名鶴說話的機會。

  「於大人,聽過狼毒半月膏嗎?」

  白名鶴莫名奇妙的一句,屋內的武將都一頭霧水,可于謙與商輅卻是知道。狼毒草與半月草為主藥,再加上其他的輔藥,其作用就是毒瘡拔膿用的。先讓膿出來,然後再作治療,清理傷口,用收瘡的藥膏。

  京杭運河卻是已經積疾甚深。

  「白名鶴,本官不同意。為人當光明磊落,行事對得起天地!」

  此時,能聽懂于謙與白名鶴對話的人,只佔屋內人數的一半了。

  「二年,二年還於大人一個朗朗乾坤。任上人選,必然是於大人心中信服的。」白名鶴這算一個承諾,承諾將漕運總督交給于謙了。

  可于謙依然不同意:「本官不和你作這種骯髒的交易,從些道不同……」于謙真的生氣了,可白名鶴怎麼可能讓于謙把話說完,話說絕了事情也就沒有辦法作了。白名鶴趕緊說道:「於大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能退嗎?」

  「能!你走你的獨木橋,本官要走陽關道!」

  白名鶴被噎得不輕,這話似乎在記憶之中不是那樣的。

  「於大人,你憑什麼說石亨作了漕運總督就會更壞呢,如果他力挽狂瀾,治了京杭運河的惡疾呢。或者說,他就為惡了,難道不應該死嗎?難道說,只有把這些官位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你於大人的正義!」白名鶴大吼著。

  「你膽子不小!」于謙指著白名鶴,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了。

  白名鶴卻寸步不讓:「於大人用自己的道德標準給世人也定下了標準嗎?」說完這句話,白名鶴已經也愣住了,暗道自己也太不小心了,這句話可能就是于謙的逆鱗!

  商輅擋開了其他人,于謙和白名鶴之間的對話並不適合其他人參與。于謙是個有強烈個人風格,而且正直的官員。白名鶴呢,商輅還不好給白名鶴下定義,白名鶴心中有著一份正義,卻行事的風格卻很邪。

  無論白名鶴說的對不對,商輅都希望可以聽完白名鶴的理論。

  這也是商輅制止其他人打擾白名鶴和于謙之間對話的原因。

  白名鶴一句道德論,卻讓于謙沉默了。

  于謙臉上的怒氣瞬間就消失了,然後換上了的是一副笑容。他研究白名鶴很久了,此時別人說不瞭解白名鶴,可他卻看到了白名鶴的內心。

  白名鶴不是真正的儒家弟子,應該是一個儒家的叛逆,讀聖賢書的人說不出白名鶴這種話來,這也不是縱橫家的態度。

  什麼是標準,什麼是道德?大明滿朝文官的答案都一樣的,聖賢書中自然就有為人的標準,處世的道德。用聖賢的理論來教化萬民,這是大明朝堂之上的公認的事實,而白名鶴似乎並不認同聖賢書。

  此時,不是和白名鶴講道的時候。

  于謙反思了自己的話,也思考了白名鶴的話,要說欲,人人都有欲。在天理之內合理的欲才是人欲,出的部分則就不正常,這個界限別說是于謙,還沒有誰敢說出來。

  如果自己再就白名鶴的話追究,那麼白名鶴就可以說,自己給欲加了一個界限。

  于謙並不知道,白名鶴的思想還沒有這麼深,白名鶴甚至理解不了存天理、滅人欲真正的內涵,就是字面的意思理解的還不夠深刻。

  「白名鶴,本官會阻止石亨身居要職!」于謙說出了自己的理論。

  白名鶴卻說道:「一縣掌民,一督掌民,沒區別。這是百姓,不存在讓禍害少數人保護多數人的概念,在下官看來,與期禍害百姓,不如去禍害官員的好。」

  「官員不是大明子民嗎?」于謙反問了一句。

  「於大人,晚輩真的很想花時間向大人好好請教,可眼下沒有這個時間了。早的話,明天天亮之後,韋力轉就會向宣府的那批糧食伸手,最晚三天之內他就可能得到,十幾萬兩銀子已經被他拿了去,這樣的官員,我希望他可以被凌遲!」

  于謙沉吟片刻:「這一點,本官支持你。但,石亨之事本官不認同!」

  白名鶴站了起來,雙手一抱拳:「於大人,道不同,但殊途同歸。我白名鶴對大明忠心赤膽,人有可為可不為。晚輩敬重於大人,無論是為人還是處事,可有些事情晚輩未必認同於大人的作法,雖然我只是一個七品小官,這一次卻不會退讓。」

  「各憑本事就是了,本官不會故意與你為難的!」于謙表了個態。

  白名鶴當下也表了一個態:「於大人,我也在此立誓。這次要還大同與宣府一個乾乾淨淨的重鎮。順便提兩件事情,於大人你鐵定會怒,因為我的作法你不喜歡。可結果卻已經注定,郭登將軍將出任大同總督,河套之地……」

  白名鶴遲疑一下,在思考如何表達。

  「河套當如何?」于謙追問。

  「誰能進出河套,我白名鶴說了算!」白名鶴一抱拳,拿著許貴的奏本轉身離去。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6 14:53
第143節 等一下【第一更】
  白名鶴要走,許貴一伸手擋在白名鶴面前。

  「許將軍!」抱拿著奏本伸手一抱拳。

  許貴也抱拳還禮:「白大人。本將不能不說,你白名鶴比傳聞之中的更邪,更霸氣。不過,本將以為自己才是大同總督最合適的人選,這一點郭將軍就在這裡,他也認同老子作為大同總督的本事,老子的戰功是一刀一劍砍出來!」

  許貴是一個狠人,猛將,這一點白名鶴在來之前已經看過資料了。

  從最初的很客氣稱呼白大人,再到直呼姓名白名鶴,最後自稱老子。不能看出許貴也是心中有些火氣的。

  白名鶴卻笑了:「許將軍還有別外更合適的職務。」

  「說說!」于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原本已經是不歡而散的局面,被許貴這麼一擋,反倒是多了一些變數。于謙也樂意看到這樣的結果,白名鶴不是惡人,只是作事的風格讓于謙非常不喜歡,太邪。

  白名鶴回頭看了于謙一眼:「我以為於大人已經討厭我了。」

  「你說錯了。」于謙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戲謔:「不是已經討厭你,而是討厭你很久了。你還是繼續講下去,如果為了河套的事情我可以考慮作一些對你的體諒,只是不會減弱對你的討厭,反而會更加重!」

  白名鶴又笑呵呵的座回到于謙身旁:「於大人,聽我白名鶴一句。傷其一臂不如斷其一指。別看你是尚書,當場頂尖的大官。可也不是一句話就能搬到一個二品大員的,所以只能一步一步來,不管你是否承認,你要對付石亨。那麼一但石亨與韋力轉聯合起來,並且找幾個人幫韋力轉頂罪的話,那麼將來呢!」

  「你說的固然對,聖人言!」提到聖人言的時候,于謙的臉色變的很古怪。

  突然間。于謙感覺在白名鶴面前提什麼聖人言很可笑。

  別說是于謙,就是滿屋子,包括三元及第的商輅都對這句聖人言有些尷尬。

  清咳一聲,緩解了一些尷尬的氣氛之後,于謙改了一個口氣:「白名鶴,我是你好。身正行天下。一但你習慣了這種邪招,將邪成為一種習慣之後,朝堂之上的官員都看到陰謀的實用性之時,對於你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啊,朝堂上的文臣們,不都是在讀聖人言嗎?」

  白名鶴這話就是打臉了。滅人欲更像是用來糊弄百姓的話了,而不是對官員們講的。

  于謙尷尬得不得了,他不能不承認,這個欲根本就是擋不住的,就是他于謙也一樣,只是對欲的方向不對,有人希望得到財。有些人喜歡得到色。

  不能就聖人言再討論下去了,白名鶴好口才,而且現在的文官們也不是都光明磊落的。

  「白名鶴,你當真認為你的計劃可以實施下去。」

  「絕對可行。只需要許將軍明天正式的來拜訪一次於大人,中午的時候再秘密的見一次李秉大人。那麼我就有五成的把握讓石亨陷入我的連環計之中,當然有於大人支持,這個成功率就有十成!」

  于謙不想接話,因為白名鶴的作法他有些接受不了,他還是不習慣去陰人。

  倒是商輅接口說道:「白名鶴,你說吧。本官代於大人接受了!」

  「好。其實這只是第一步,然後我會和石亨秘密達到一些協議,之後不出三天,石亨必然會把我狠狠的踩下去。到時候,他一定會笑著嘲笑我的無能與無知。可接下來就到了十九號的大朝會,我會狠狠的反擊一次。第四步,我所謂的計劃在石亨眼中依然是一個笑話,他會全力去踩死我。」

  于謙與商輅完全明白了,石亨的注意力被漕運總督還有白名鶴完全吸引的時候,以他們兩個人的影響力,再加上白名鶴暗中的操縱,這事情就有些意思了。

  李秉被推到了宣府巡撫的位置上,這是于謙本身就看好的。

  李秉是胡濴的人,也就是清流的人,清流一脈必然會支持自己,就算不把許多秘密說明,兩個派系聯手,就可以拿下大同、宣府的巡撫與總督。

  甚至是滅了韋力轉之後,順便收拾一些貪官留下的職務。

  高谷一派得到漕運總督,清流與中興兩派分了大同與宣府,似乎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

  可是呢?

  于謙與商輅再次對視一眼,屋內的其他人此時也都有著同一個心思。

  可怕呀!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竟然操縱了足足七八個二品文武官員的任命,而且完全是按照他的劇本寫成的。這份心計,不是一般的可怕。

  慶幸的是,白名鶴不是對頭。雖然年少氣盛,可對於謙的那份敬重卻是人人看得出的,這樣人值得交。

  郭登這時開口說道:「白名鶴,關於大同總督。你接下來想要什麼?」

  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白名鶴難道還真的想了接下來的問題嗎?

  白名鶴呵呵一笑:「不能說,等郭大人拿到兵部與吏部的任命之後,我再講不晚。」

  許貴也問道:「白名鶴,老子問你。有沒有機會去砍人,老子的刀已經磨的很利了,這一年來天天都想著砍人。」

  「不但有,而且有很多。否則我白名鶴也不會下足了本錢,那麼多皮、鐵、藥材往大同和宣府送。我白名鶴的銀子也不是天下掉下來的。」關於這生意到底歸誰,白名鶴從來沒有真正給人表態過。

  不過,大明皇帝朱祁鈺作為白名鶴的後台,白名鶴也不可能隨便對人講了。

  許貴哈哈一笑:「好,只要你讓老子痛快了,老子給你當幾天馬前卒又如何。你白名鶴是個趣人,這個朋友老子交了。」

  武將們很直接,什麼正邪,什麼天理什麼人欲與他們沒關係。

  喝酒罵娘,痛快才是最重要的,對於敵人無論什麼辦法,是刀砍,還是槍刺,或者暗箭什麼的。只要弄死就是好手段,官場之上也一樣,整死那些禍害人的敗類,不用細分自己的手段光彩還是不光彩。

  于謙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白名鶴的作法是合這些武官心思的。

  于謙只能對白名鶴說道:「白名鶴,本官會盯著你的,你要是敢有什麼不詭,別怪本官對你不夠仁義!」

  正義值爆表的于謙,白名鶴絕對相信他能夠幹得出來大義滅親的事情。

  總算勉強得到了于謙的支持,白名鶴連夜回府,呼呼大睡去了。接下來的遊戲,于謙再正直,可他的心計玩起手段來只會比白名鶴更狠。

  次日,白名鶴躲在書房之中,說是請李秉過來商量一下關於接到消息,有些軍卒來進京謝天恩的事情。

  李秉腳步極快,呼呼帶風,因為在來之前,他聽到一個御史給他了一個消息。

  就是關於韋力轉倒賣了聖賜軍糧的事情。

  進了白名鶴書房,看到白名鶴正在那裡寫著奏本,李秉快速的走到白名鶴身旁,看到上面正寫著韋力轉,一目十行看過,卻沒有半點關於軍糧的消息,只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正準備問的時候,卻看到桌角上另一個奏本。

  那奏本的署名卻不是白名鶴,而是許貴。

  正當李秉伸手去拿這份許貴的奏本之時,白名鶴卻如閃電一般將那奏本搶在手上:「李大人,這個你不能看。」

  「交出來,否則本官絕對不會罷休!」李秉怒了,因為他所得到的消息就是。許貴進京去找兵部于謙,就是希望于謙能夠給主持一個公道,這個公道就是軍糧。只是沒想到,許貴的奏本竟然在白名鶴這裡。

  李秉少算了一個時間,白名鶴怎麼可能這麼快得到這個呢。

  正義的怒火已經燒穿了李秉的心,他那裡有心思去詳細的思考。用力的一拍桌子:「白名鶴,你把那奏本交出來,否則,否則……」李秉連說了兩個否則,卻也沒有想到如何威脅白名鶴,一把就抓起書桌上用來裁紙的小刀。

  先是指了指白名鶴,然後對準自己的脖子:「交給我!」

  白名鶴原本就是要給李秉一個圈套,可沒想到這位老兄怎麼這麼激動,趕緊勸說:「別,別衝動。我寫奏本是要給萬歲呈上去的,總要嚇唬一下那些惡人。」

  李秉將白名鶴的奏本撕的粉碎:「放屁,這些偷了幾袋米,搶了幾畝地的屁事。你白名鶴不是膽大包天嗎?你知道這惡賊賣了聖賜的軍糧嗎?交出來!」李秉激動的滿臉通紅,白名鶴也反應過來,很可能是于謙秘密的通過什麼渠道將消息放給李秉了。只好伸手將許貴的奏本交給李秉。

  李秉快速的看完,才問道:「怎麼在你這裡?」

  「我好不容易才討來的!」白名鶴一臉的可憐相:「眼下發糧是大事。明知道李大人您監督著,還干頂風作案,肯定是有背景的人物。先嚇他一下,讓他把糧食吐出來,總是不能讓那些軍士吃虧吧!」

  「白名鶴,白名鶴!」李秉身為文官,此時身上出現了巨大的殺氣。

  白名鶴真的害怕了,原本只是利用一下這位右督御史,來幫自己完成幾個大的彈劾,可誰想李秉的反應讓白名鶴完全沒有想到。

  電視上不是演,大明官場黑暗無天日嗎?

  他娘的,是誰在誤導著普通百姓,暗無天日的官場怎麼可能這麼正氣凜然的官員?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6 14:54
第144節 自虐【第二更】
  白名鶴在李秉這種正義的視線之上,將自己這裡收集的所有關於韋力轉的罪證全部轉交。

  李秉就在白名鶴的書房,作為了自己的公堂。

  來白府幫助督察發糧事務的御兄們都聚集在了白名鶴的書房,白名鶴反倒像是一個客人,被趕了出去。

  御史們像是發現了一條巨大的獵物一樣,眼神之中流露著綠光。整理罪證,一份份彈劾用的奏本在御史們的筆下寫了出來,李秉鐵了心決定今天就進宮面聖的,而且已經派了人去聯繫許貴,自己要和許貴再當面一談。

  白名鶴悄悄的出門了。

  目標自然是找石亨了,可白名鶴卻不願意單獨見石亨,就在高谷府附近的街上不斷的打轉著。吃些小吃,喝點茶,看一看京城的店舖,只當是給自己放假了。

  「白公子!」一個成熟的,卻極有魅力的聲音傳到了白名鶴的耳朵裡。白名鶴回頭一看,一身白衣的萬雪兒出現在白名鶴的身後。

  「萬姑娘!」白名鶴回了一禮,可在神情上卻有些不自然,似乎見到花魁不是什麼好事!

  「走到我飄雪樓下,過門而不入嗎?」萬雪兒帶著一種嬌嗔的語氣在說著。

  白名鶴笑著點了點頭:「那失禮打擾了。」說話,腳卻沒急著移動。

  這會是上午,飄雪樓要有客人也到下午了,按現代的時間算,差不多就是下午四點左右之後了。飄雪樓住的並不是萬雪兒一個人,按人數計算漂亮的年輕女子至少有一個連,京城之中唯獨飄雪樓的背景最神秘。

  坐在二樓小廳,萬雪兒親自為白名鶴擺上了茶具。

  聞了茶香。白名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茶,這就是龍井,極品的龍井呀!可惜一直知道,卻沒有機會品嚐。實在是太貴了!」

  任何一個人在這裡說龍井貴,萬雪兒而信。唯獨白名鶴的話萬雪兒不信。

  要是誰在京城說。白名鶴喝不起頂級龍井,會有人把吐在說話者的臉上,滿嘴胡說。

  「白公子好心性,難道不急嗎?」

  對於萬雪兒的發問,白名鶴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把玩著手上的茶杯。萬雪兒又說道:「暫駐白府的李大人出門了。白公子不是在等人通知消息嗎?」

  白名鶴懂了:「雪兒姑娘是幾品?」

  萬雪兒掩面一笑:「奴家那敢有品階,只是身份特殊罷了。白公子好心計,這個身份怕是無人能夠猜到的。」

  白名鶴心說,我有個屁的心計,你的話都點到這份上了,我要是再猜不出來。傳到東廠去我就是白癡了。怕是會被東廠這些大人物笑話死。不過,白名鶴又想到,萬雪兒似乎是有意讓自己猜到的,卻可以說自己已經猜到,她不能不說。

  「清荷妹妹的事情,白公子欠我一個人情!」

  「不知道,雪兒姑娘需要我怎麼還這個人情?」

  「如果白公子記下這個人情就最好了。讓人欠著一份情總是件好事。」萬雪兒的年齡差不多有二十多歲了,相比起白名鶴年齡大,叫清荷一聲妹妹沒什麼不對的。更何況,清荷出道之前,萬雪兒就已經是京城最出名的花魁了。

  白名鶴很想說,自己送了一塊香料呢,那東西值不少銀子。

  可要是真提錢,這事情就太俗了。

  白名鶴在身上摸了摸,把自己一隻用的那只竹笛拿出來放在桌上,萬雪兒沒有絲毫客氣就接了過去。白名鶴這根竹笛很普通,無論是竹子還是作工都普通,可這竹笛卻出現在涿州詩會上,這竹笛上刻字的是孫苑君,這就代表了白名鶴的一個承諾。

  萬雪兒借口要將笛子收起來。而出了小廂。

  白名鶴獨自喝了一會茶,萬雪兒回來對白名鶴說道:「李秉與許貴的秘密見面,在特別的安排下,至少有三個人看到了,相信其中就有高谷的人。算時間,再有兩杯茶白公子也應該有所行動了!」

  「一切盡在掌握中。不過,留著茶我一會回來繼續喝!」

  「為白公子換一杯新茶!」萬雪兒笑著回答道。

  別說兩杯茶,算時間差不多都快半個時辰了,白名鶴依然坐著沒有動。萬雪兒不知道白名鶴在等什麼,這個時候難道只是在等嗎?

  白名鶴慢吞吞的將杯中的茶喝掉,又吃了一塊點心,這才站了起來:「怕是要錯過午餐的時間了。」

  「如果白公子不介意,奴家為公子下廚!」萬雪兒回應了一句。

  「怕是消受不起。你的飯不是誰都能夠有資格吃的,不過……」白名鶴拉了一個長音,笑著說道:「今天,請雪兒姑娘辛苦了,等會我回來,總是要喝一杯的!」

  說罷,白名鶴離開了飄雪樓。

  這裡距離高府就是兩個街口,走路也就是二里路。

  聽到白名鶴到訪,管家請示之後把白名鶴帶走了高谷的書房之中,幾個下人正在清理地上的碎瓷片,石亨在這裡白名鶴並不意外,他就應該在這裡,否則自己也不來了。

  「高大人安好,石大人好!」白名鶴抱拳一禮,笑呵呵的進了書房。

  「白大人近日分糧辛苦了,京城之中流傳著許多白大人的善言!」高谷也笑著抬了抬手。

  白名鶴坐下,從懷中翻出一張紙來:「高大人,我白名鶴作事不繞圈子,我這次來就是關於上次的商定。每年我要上次提到的數量上,再加五成。就是每年四百五十萬石糧食,來換鹽引!」

  「不知道白大人的提高的數字,可有依憑?」

  高谷不動聲色的反問了一句。

  「我有辦法壓住李秉,眼下有兩件事情足以得到上令讓李秉立即離開京城兩天。這兩天之內,許多事情就已經結束了。」白名鶴的提議足夠吸引人。

  別說石亨,就是高谷都有些動心。

  韋力轉的死活他們不關心,與太監之間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可這件事情會牽連到許多人,他們的目的就是保護其他人,太監除外的其他人。

  但是與白名鶴合作,這件事情就成為了一個把柄,難免白名鶴以後不會用這個把柄作一些讓他們更加為難的事情。剛才高谷就在與石亨商量,是不是需要讓一些人放棄了現有的官位,能把命保下就好。

  想到這裡,高谷對白名鶴很淡的回了一句:「是嗎?」

  「或者說,石大人直接把漕運總督讓給下官,我至少可以說服有人幫我,只對付首犯!」

  高谷笑著一指白名鶴,正要說話,石亨一拍桌子:「白名鶴,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一個芝麻大小的小官,也敢在本官面前提條件?」

  白名鶴冷冷一笑:「我白名鶴是小人物,可白府現在就有幾十個御史,難道這些御史寫奏本的時候,手不小心一抖,把石大人的名字加上!」

  面對白名鶴的針鋒相對,石亨的臉色變得極冷。

  白名鶴心中焦急,他在等另一條消息傳回來,按理說高谷與石亨的人不會這麼廢物吧。自己都進府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來報告的。

  無奈,白名鶴只好用無賴的手段激怒石亨了。

  石亨怎麼可能不生氣,他是從二品的武官,在京城也是跺一跺腳能震出幾兩灰的人物。讓一個只有十八歲,七品的芝麻小官威脅著,此時殺人的心都有了。

  石亨氣的直哆嗦,高谷真的不明白,白名鶴的底氣來自那裡。

  「石大人,識實務……」白名鶴終於看到一個飛奔的人影了,幾乎是撲著進了屋。看到白名鶴在,還算冷靜,快速的走到石亨與高谷面前,極小聲說道:「大人,韋太監被抓了,人髒並獲。還把我們的人抓了十幾個。動手的人打探清楚了,抓走韋太監的是內刑司,抓我們的人是東廠。」

  石亨心一下就揪了起來,第一個反應是眼下和白名鶴根本就沒有什麼可談得。

  白名鶴的條件已經過時了。

  正在發火,卻聽高谷說道:「白大人,請罷。本官就不留白大人吃午餐了。

  「還不快滾,難道讓本官安排人將你亂棍打出去嗎?」

  既然高谷沒有對白名鶴動氣,石亨眼下也沒有必要為白名鶴的事情發火,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作。

  白名鶴臉都白了,那個來報信的隨從一指門口:「請!」

  這個請字語氣是極不恭敬。就在白名鶴出門之後,這隨從還說道:「送他出府,看緊一些,別讓府中少了什麼?」白名鶴氣的一甩袖子大步離去。

  倒是高谷指責了那個隨從一句:「沒必要惡語相向,白名鶴也不是善類!」

  「他算那根毛。」石亨罵了一句之後,對高谷說道:「眼下那些人被抓,跑也跑不掉了。這不是丟官的事情,而是丟命的事情。」

  高谷很冷靜:「我安排人想辦法見到他們,保了他們的家小。至於你,立即進宮去!」

  「請罪嗎?眼下請罪,什麼都不用爭了。」石亨有些不捨得。高谷卻說道:「去彈劾!」

  彈劾!換一個角度就是棄子,或者叫丟軍保帥。當然在石亨眼中,這只是丟了幾個小卒子的事情,沒什麼可猶豫的,奏本早就已經寫好,當下起身就準備進宮。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7 01:06
第145節 宴客飄雪樓【第三更】
  白名鶴從正門進高谷,卻被人從側門趕了出來。而且出門的時候好像被人推了一把,身上的衣服全都髒了,滿臉的灰土。

  自己爬起來,整理衣服,苦笑著。

  有看熱鬧的,可沒有人靠近。再看白名鶴這一身衣服,許多人在白名鶴站起來之後都背過身去。把人踢出來的是大人物,當朝二品。這爬起來的人非富則貴,也不是一個小人物,神仙打架別扯到普通人了。

  「爺,要轎子嗎?」一個二人小轎停在白名鶴面前。

  「走,找地方少爺要去喝一杯,儘管去京城最貴的地方。少爺要包場!」白名鶴大喊一聲,就上了轎子。扶轎的人卻在一旁說道:「這位爺,京城最貴的地方是飄雪樓,只是這個包場不容易。」

  白名鶴冷笑兩聲:「不容易,一石黃金砸上去,包是不包。一石不夠,兩石!」

  那扶轎的急忙點頭應著,立即吩咐抬上轎子就走。快步離開這裡,扶轎的人告訴窗口對白名鶴說道:「事情辦好了,今個是不是用刑,等您的話。」

  「幫著傳個話,咬得人越多越好。不一定要抓,但名單要盡快讓人打聽到。」

  「您的話一會就給傳回去。」

  白名鶴想了想又說道:「剛才的鬧劇,找個人編個故事傳一傳,只說我被踢出了高府,總之我丟了臉就是。要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種事情瞞不住,我們自己傳總好過別人傳的變了味。」

  「這事您放心!」

  轎子很快就到了飄雪樓,白名鶴站在樓前大喊了一聲:「來個活的,少爺包場了。」

  萬雪兒在屋內相迎。一臉的笑容:「白公子這是何苦呢?」

  「先別說這麼多,安排人給我買套新衣服。然後再派人去請楊寧大人過來,就說我請客,請他一定要過來。理由就是,宣府巡撫的人選。」白名鶴說話的時候徑直就往樓上走。

  萬雪兒招來兩個可靠的人安排了幾句。跟著白名鶴一起上樓了。

  「白公家,奴家實在是不明白。這當真是何苦呢,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逼石亨作出棄子的選擇,何苦讓自己憑白受了侮辱?」萬雪兒為白名鶴不值。

  白名鶴壓低了聲音:「給楊寧一個我幫他的理由。如果無緣無故,我要說捧李秉作宣府的巡撫,那怕這是於大人的意思。高輔臣的推薦。楊寧都不會相信,他會認為這其中一定有陰謀,我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借口!」

  萬雪兒還是有些不明白。

  她給東廠作事,僅僅就是作些收集情報的事情。

  萬雪兒不明白,不代表興安這些人不明白。連于謙都稱讚了一句白名鶴高明,手段邪。可卻是極為高明,只有讓楊寧相信了白名鶴是鐵了心與高谷作對,楊寧才會安心與白名鶴合作,否則總會多一層戒心的。

  飄雪樓的廚房開始忙碌了,萬雪兒卻來到白名鶴面前:「白公子包場,承蒙白銀一千兩!」

  「黑店呀!」白名鶴笑了。

  「很便宜了。不過白公子要是自己出些食材的話,可以不收錢!白公子的新八珍之說。早已經傳遍京城。八珍頭一道,宮裡有,白府有。京城卻沒聽說誰說,我萬雪樓可以有。」萬雪兒討要的是京城第一名菜的原料了。

  白名鶴心說這個沒什麼不可以答應的。

  「好吧,給你兩斤!」

  萬雪兒樂了:「白公子不是習慣用石來計算嗎?連金子這等貴重之物,都是用石來計算,這小小的吃食竟然小氣了,難道真的那麼珍貴。」

  「這是淡干海參,極品大參市面上不能出現。這次帶入京城的,全部送到宮裡去了。太祖就吃過海參。太醫院也對海參有過記錄。只是海參是海產,鮮參不容易運進京城,淡干海參重新水發之後可以保存很久。」

  看萬雪兒還是不理解,白名鶴就又說道:「干的,不壓稱。宮裡一斤極品有十二個。差一些的有二十幾隻。給你的也算是好貨了,一斤差不多五十個上下,一隻就是一道菜,這東西又不能當豬肉一樣,整上一盆吧!」

  萬雪兒笑著一捂嘴:「那以後還要呢?」

  「找清荷吧!」

  白名鶴知道,接下來就是生意了。

  萬雪兒去安排的時候,還來了一個掌櫃打扮的人,名叫錢雲。是萬雪樓旁邊一家酒樓的掌櫃。是老闆,同時也是東廠的探子。原本就是給萬家作掌櫃的,萬家敗落了,他在京城偶遇萬雪兒,在萬雪兒的資助下,重新開了個酒樓。

  畢竟是真正的廚師,白名鶴講了幾道海參的作法與吃法之後,他立即就明瞭了。

  海參、鮑魚、還有一些干貝都是白府那邊送過來的,他只負責作好,加上配菜就好了。

  午餐的飯點上,楊寧沒有到,胡濴卻親自來了。

  「胡公親自來了,白名鶴惶恐呀。怕是楊大人看到晚輩就會生氣,才勞煩了胡公您親來。今個這午餐,晚輩要是沒讓胡公滿意,這就罪過了!」白名鶴主動迎了上去,胡濴四朝元老,你給一個不恭敬的理由試試。

  胡濴伸手一扶白名鶴:「我很喜歡你弟弟,他的文采不亞於你,而且經文作的極佳。商輅收了一個好弟子,老夫還準備讓他請客呢。」

  一個學生找到一個好老師是慶幸的事情。

  同樣,能夠找到一個好學生更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白名鶴扶著胡濴,飄雪樓有專門抬著貴重客人上樓的特殊小轎。扶胡濴上轎的時候,胡濴又說道:「楊尚書有些要事要處理,半個時辰之內一定能夠趕過來。」胡濴特別提醒這一句,一來不是讓白名鶴立即就上菜,二來也是給白名鶴一個面子。

  聽到楊寧要來,白名鶴心中一喜。

  看來楊寧很在意這個宣府巡撫。

  進了小廂坐下,旁邊並沒有叫人過來伺候。反倒是胡濴的兩個隨從站在門外。

  萬雪兒只是出現以示對胡濴的尊重,然後就告退了。

  「白名鶴,今天你請客,不知道主菜是什麼?」總不可能幹坐著,自然是要找話題說話的。胡濴主動開口,也是對白名鶴的一種友好,總體來說,在胡濴心中白名鶴不壞,能為國做事,為民做事的官,再壞也有限。

  但將來呢,會不會變只有將來才知道。

  聽到胡濴的問題,白名鶴說道:「不知道,宣府巡撫的作為主菜,是不是合適?」

  胡濴沒有象石亨那樣反問白名鶴憑什麼,白名鶴的手段他已經領教過了。能不動聲色的換了太子,而且各派系都有好處,白名鶴已經展示了他的才能。

  「要老夫加點什麼配菜?」

  「大同、宣府。不需要的菜好的換個地方,壞的……」白名鶴沒有繼續下去。只等胡濴的態度,京城發生的事情,東廠非但沒有隱瞞,反而有意讓人知道。胡濴再不知道的話,才是笑話了。

  果真,胡濴說道:「既然壞掉了,放在土裡還可以肥田!」

  白名鶴笑著只是點頭,果真和老狐狸說話最有趣。茶給倒上,胡濴又說道:「不過,老夫認為再加一道菜,兩鎮的監察御史。」

  「李大人是巡撫,眼下又是右督御史。他列出的名單自然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了,晚輩完全的支持。至於另一位巡撫?」白名鶴又問道。

  「老夫老人,每天吃得不多,精就好。」胡濴沒有明著回答,其意思白名鶴明白,兩鎮原本就是兵部要地,眼下廢了石亨派系的力量,那一半平分就好了,所以佔了一個巡撫,幾個監察御史就夠了。

  其餘的是于謙的,如果說于謙再放出幾個錢糧知事等非重要職務,要與不要,也不用牽扯到人情面子上,談這種大事,七品八品官的安排真不是個事,只是白名鶴才是正七品!

  兩人聊著,白名鶴又講了一些南洋的風土人情。

  楊寧到了,卻是一臉的不高興,進了屋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出了一些意外,李大人的官轎晚了一步進宮,也就是前後幾百步的距離。石亨竟然先一步送上了彈劾,他倒是一個狠人,不僅彈劾了韋力轉,還前後彈劾了二十幾個人。」

  「除掉積疾就是好事!」胡濴不認為楊寧的話有理。

  清流的態度就是除惡,看到與聖人言不同的,就是他們的敵人,無論是石亨彈劾,還是李秉都一樣,這些人有罪,那就要清除。

  楊寧只是可惜,沒讓李秉趕上頭一本。

  看楊寧不痛快,胡濴笑著對白名鶴說道:「白名鶴,開席吧!」

  上菜,白名鶴沒有用大桌的方式,而是用了唐式,就是一人一份。鮑魚、海參作為主菜先送上來,海參一份是兩隻,鮑魚則是一隻。

  胡濴不愧是四朝元老:「此物已經是極佳了,五頭還是四頭的上等。海參此物太祖年就是珍惜之物,只是極難運輸。聽聞有些淡干之法,可近前倭寇極多,海民生計受損。乾貨擺在外也讓小民不安心,還是安定的好呀!」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8 09:34
第146節 論賢臣【第一更】
  胡濴肯定的白名鶴的一項成就,這些位於大明邊垂的小民,有一個安定的生活這就是功。

  安定一國是功,安定一戶亦是功。

  楊寧在品嚐了美味之後,也是讚不絕口:「白名鶴,你讀的書果真極多。這些東西京城不是普通廚子可以作出來的,肯定是受了你的指點。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真正的儒生嗎?」

  楊寧的一個問題,讓胡濴都放下了筷子。

  對於清流來說,儒生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儒生。

  在大明,中了秀才被稱為小儒生,中了舉人是中儒生,中了進士是大儒生。然後就有了儒士、儒臣、儒生、儒史、儒吏、儒將、儒相、儒醫、儒商等不同的稱呼。

  這話在別人來問,白名鶴自然可以回答一句,我就是儒生,而且是儒官。

  楊寧發問,就是另一層意思。儒代表著一個思想,一個遵守儒道思想與道德標準的人。清流原本是指:德行高潔負有名望的士大夫。可大明的清流也變了一些,他們評議時政,上疏言事,彈劾大臣,指斥宦官,對外反對列強蠶食,對內主張整飭紀綱。

  海瑞其實就是清流。

  而到了明朝後期,東林黨也自稱是清流,可是他們卻變了味道,號稱清流,但其已背離宗旨,熱衷黨爭,與齊黨,楚黨,浙黨,宣黨鬥法不止。並借京察等名義互為傾軋。

  眼下的大明清流,還清!

  「我,不是!」白名鶴考慮再三,至少胡濴與楊寧還算是德行高潔之人。

  楊寧教子不嚴,可他的兒子也已經受到了懲罰。

  大明另一批人,高谷才是真正像後世東林黨。他們結黨營私。楊寧這一邊,只是食古不化,要想把儒家作風推行到極致罷了。

  楊寧要再問,胡濴制止了楊寧,笑問道:「白名鶴,古賢臣之中。你最喜歡的誰?」

  「我想一想呀!」白名鶴沒敢立即回答。找了一個很蹩腳的借口。他需要思考胡濴這樣問的原因,卻不知胡濴只是想多瞭解白名鶴一些。

  楊寧補充一句:「岳王之外。」

  京城的人都知道,白名鶴為岳王廟下了多大功夫,還親自寫了一個話本,就是給岳王作演義的,精彩的程度讓人發狂,偶爾流傳出來一節,茶樓都足以爆滿。可白名鶴是官,不是民。還沒有人敢去強討話本的。

  眼下,怕是除了大明皇帝之外,還沒有人看過全本。

  只是宮中傳聞,風波亭一節,大明皇帝落淚,並且親自為岳王爺提了詞,將來肯定是要刻在岳王廟內的。

  白名鶴想了半天,認為這就是在聊天。所以也放開了心中的枷鎖:「其實吧。不同時期有不同的賢臣,唐初二十四傑。不能說個個是賢臣,但一半總是有的。宋時也有許多名將賢臣。就是前元,我也知道幾個,都是品德高尚之人!」

  「那宋時半山公呢?」胡濴問了一句。

  半山公就是王安石,胡濴提到他,不由的讓白名鶴想到清流是不是在考慮變法。這個法怎麼變。是改變什麼,還是增加什麼。大明眼下最需要的是什麼?

  白名鶴對內政瞭解的程度不夠,在全國的大政上白名鶴在胡濴面前,真的是小白一個。

  不過,對王安石白名鶴還是敢說話的。

  「我實話實話。胡老別打我。」聽白名鶴這語氣,可能就不是好話了。可要聽好話,就不問白名鶴了。胡濴笑答:「你儘管說!」

  「王安石人不錯,也是愛民的好官,只是他太天真。就拿青苗法來說,他在作縣令的時候實施過,效果非常好。可他作宰相的時候再實施這個,就是傻了。先不說,他和利益集團成為了敵人,這個下面的人也歪樓的厲害!」

  「歪樓?」胡濴很疑惑這個詞。

  白名鶴暗叫失言,歪樓是現代詞,不過他倒有辦法把話圓回來。

  「就是上面的政策很好,一層層的執行下去。就給了許多小官貪污作假的機會,到了最底層,怕就完全變了味。他作縣令的時候,自身作的正,自然是百姓受益。但他敢保證全天下都是好官嗎?不敢多說,有三成官員不對勁,就足夠整死他了。他能活到病死,我認為是上天憐惜他是個好官,是個好人。」

  胡濴輕輕的拍了拍手:「精彩!」

  楊寧也說道:「白名鶴,你很優秀。半山公行事,我與老師已經討論過,你的比喻有些粗俗,這道理卻講的很清楚。執行下去,才是好的辦法。」

  「白名鶴!」胡濴又說道:「讀聖人書,尊聖人言。官員才可減少私慾,所以儒官才是正道。」

  繞了半天,原來是這個意思呀。

  白名鶴依然不同意這個說法:「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胡公就不是打我,而是想殺我了。」

  「儘管說,老夫沒有那麼小氣!」

  「隨便指一個官,一年之內我就讓他成為髒官。我有無數種辦法腐蝕一個好官,而且讓他墮落到極致。一個官,要真的是無慾無求,他也不會出來作官了。既然出來作官,就是有欲。那怕是喜歡寫字,畫畫。都能成為被腐蝕的機會。」

  胡濴沒回答,楊寧在思考。

  白名鶴又說道:「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可天下作官的蛋那個無縫,只是蒼蠅的水平不夠。當然,更多的是利益不夠。還有一點就是,每個人被腐蝕的抵抗力也不夠。」

  「胡說!」胡濴臉色一沉。

  原本像這個時候,應該是楊寧來斥責才對。

  白名鶴卻笑了:「我最近就腐蝕了兩個人,兩個二品官。先說其中一人,就是李秉李大人。李大人一身正氣,剛正不阿。錢財他不動心,可遇到貪官他就會動心。我不作壞事,只是利用了李大人擋了一些麻煩,清洗了大同與宣府的骯髒。可如果是有一個想作惡的人,會不會利用李大人去對付自己的政敵?」

  「有理!」

  胡濴認同白名鶴的話,李秉這性格被人利用了去對付政敵他不意外。

  白名鶴用了腐蝕這個詞,可能不合適,胡濴卻認為白名鶴在講人的弱點。

  白名鶴沒敢說,其實他還把于謙給小小的腐蝕了一下,于謙為了大明中興,勉強答應白名鶴設計清除石亨,就已經是一種退讓了,也是和他于謙以往行事的風格有所不同了。

  「再說一點,為什麼清流的人越來越少,因為大明的官太窮了,窮到連家都養不起。看看御史們,官服之下的內衣,那一個不打補丁呀!」

  大明的官窮,胡濴也是知道的。

  到了他這個位置上,自然不差錢,可普通的七品八品呢。

  「那你有何高見?」

  「晚輩這年齡,這資歷,這見識,自然不敢有高見。所以晚輩的意思是,這個話題就此為止如何?」白名鶴很聰明的要停止這個話題,胡濴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說了一句:「你來一句真正的大實話,這個話題就結束!」

  「成!說句粗話。有高見頂屁用,那水中月亮只是漂亮罷了。別說現在根本沒有改變的可能,就是連高見也不敢說一個字。」

  「罷了,這句話老夫收下了。陳循許了你三年回京,老夫也許你一個三年回京吧。之前的話題等你回京,如果老夫還活著,我們再來!」胡濴真的是一個有德長者,當然他也有自己的堅持,為官四朝就算是好人,也是老狐狸一隻。

  白名鶴的話他懂,楊寧未必能夠吃得透。

  「胡公,再說今個的事情。其實只需要一招棋就可以掌握主動!」

  「說來聽聽!」

  「分兩步走,第一步是從政綱要。不是有人想作漕動總督嘛,只要來爭,就每個人寫一份綱要,寫出自己做了這個總督之後,要幹什麼,為朝廷達到什麼樣的目標,然後怎麼樣才能作一個好總督,好上司,好臣子。不要多,一兩千字足夠了。」

  白名鶴的建議很有趣,胡濴當真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白名鶴這個建議沒有給于謙講,因為于謙講究的是辦實事,不是扔空話。

  清流也不是扔空話的,可他們卻能將這個記入檔案,然後你作了這個官,可實際上又達不到呢,那麼在考評的時候就可以根據實際來評定了。

  換句話說,也可以事先看清一個人的能力,空話假話,能在京城作官的,一半都是曾經作過地方官的人,基本上是可以聽得出來的。

  「那麼,接下來呢?」

  「第二步,投票。既然講了,就讓百官聽一聽,然後不記名投票選擇自己認為最合適的。這其中可能會有鬼,但總是公平一些的。」

  人情票,沒頭腦的票,甚至私下的交易票,也是可能有的。

  不過督察院喜歡這種事情,誰敢作假,私下聯繫肯定是要受到重罰的。

  「主意不錯,白名鶴先依你這計,實施一次吧!」

  「實施?」白名鶴真就不明白了。

  「吏部要分配一些個知縣出去,人多官位少呀!」胡濴給了白名鶴一個解釋。
syhsieh 發表於 2014-9-18 09:34
第147節 人心本善【第二更】
  白名鶴提出的所謂從政綱要,還有投票完全是針對石亨的一條計策。

  可當真是沒有想過,用在吏部給新任縣令的考核上。

  胡濴既然把話說出口,自然就沒有收回的可能。

  午餐之後,胡濴立即就進宮了。倒是楊寧把推薦李秉為巡撫的細節與白名鶴討論了一下,最後白名鶴說道:「下次朝會,楊大人可以向於大人求證。宣府巡撫之位,這個已經是談好的,宣府總督是我的人情,楊浚!」

  楊浚是楊洪的長子,作這個宣府總督似乎也合理。

  至少楊寧並不認為這其中有什麼不合適,更何況都姓楊,兩家的關係也不錯。

  在楊寧離開飄雪樓,白名鶴還座在這裡等萬雪兒親自給他來碗麵的當口,也就是才過去一個時辰的時間,京城內外都炸了鍋了。

  先是皇宮內,朱祁鈺真的怒了,那怕是這次倒糧的事情他知道。可看到韋力轉的罪證之後,朱祁鈺當時就對興安說道:「去給朕檢一檢,他是不是一個真宦官?」

  興安滿頭大汗,他真心的希望韋力轉是真的。要是假的,這宮內就真的翻了天了,不知道多少太監要被打死。

  在許貴交來的罪證上,韋力轉強搶民女,搶人妻女,霸佔軍官的妻子,光是他後院關的女子就有上百人之多。這貨是一個太監呀,一個太監你當什麼淫賊呢?興安真的就不明白了,親自跑到內刑司去,當場就叫人扒了韋力轉的褲子。

  真太監。這絕對是真太監,當初切的真的很不錯,給切了一個乾乾淨淨!

  可真太監你幹的什麼事。這宮內一場小風暴是免不了的。

  數個官內的總管太監都去查看了,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朱祁鈺說道:「告訴內刑司,他不能死,不能這麼便宜就死了。要是死要內刑司的話。負責看管的人全部處死!朕要讓他受極刑,極刑!」

  朱祁鈺把桌上的證據掃到了地上。氣呼呼的說道:「他把硬木塞入少女的谷道,活活把人折磨死。天良何在!!朕要查,給朕嚴查。司禮監、東廠、內刑司負責嚴查。」

  興安磕頭,雖然這是一個清除異已的機會。

  但事實上這個消息傳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太監自殺呀。收兩個小妾已經常事。

  「還有。大同、宣府。是守邊重鎮出了這樣的事情,不殺一殺怎麼能行。也不能寒了邊關將士的心。傳話給白名鶴,大同、宣府各回二十萬石精米,以示撫慰。其作惡的官員,依大明律辦,再依朕的意思。罪加一等!」朱祁鈺既然要立威,就不會光殺太監。

  這是景泰年第一獄,反貪。

  「下旨,督察院、刑部、大理寺嚴辦,此時交由右督御史李秉主持。」

  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正義的立威之殺,就在這一聲令下開始了。這是白名鶴挑起的,也給了朱祁鈺足夠的理由。並且得到了清流、中興派大力支持的一次興大獄。興安跪在地上,他雖然已經預見這一次的立威。

  可此時,興安依然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一次殺的人不會少,大同與宣府加起來至少死罪與流放的有五十人以上,再加上重罪牽連的家屬怕是數百上千人。再加上降職的,問罪的,記過的。

  如果胡濴與于謙,藉機清理其餘幾鎮,這次牽連的人絕對過萬人了。

  這萬人的生死,眼下與其說掌握在大明皇帝手上。不如說掌握在白名鶴手中。萬歲爺肯定要召見白名鶴進宮問話的,查的時候肯定是極嚴的,處理的時候是寬還是嚴,態度就在白名鶴身上了。

  興安思考的是,是否要和白名鶴交流一下意見呢。

  或者是。聽一聽金英的意思。

  興安不知道的是,成敬這種老好人已經暗中告訴白名鶴,殺人的事情要狠一些了。

  白名鶴此時坐在飄雪樓的二樓,與萬雪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閒話,拉著家長裡短,聽著幾個優秀的女樂師彈著輕柔的音樂,心已經平靜了下來。

  有于謙一派動手,再有胡濴一派聯手,大事已定呀。

  一個小丫頭進來,在萬雪兒身邊低語了幾句,萬雪兒吃驚的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示意樂女們出去,這才對白名鶴說道:「宮裡傳來消息,萬歲爺震怒。下令三法司嚴查,這是要興大獄。」

  「殺一百人之內,不算興大獄!」白名鶴很淡然。

  萬雪兒卻說道:「教司坊這次怕是會住不下了!」說話的時候,萬雪兒是盯著白名鶴的臉,果真白名鶴聽到教司坊果真有所動容。只聽白名鶴說了一句:「罪不及妻兒,也罷我這就進宮去。」

  白名鶴說罷就立即起身。

  萬雪兒伸手一擋:「天威難測,你莫去!」

  「謝謝你的關心,但我要去。否則我心不安,這怕是背負一生的愧疚。」白名鶴拒絕了萬雪兒的好意,快步離開了飄雪樓。

  白名鶴離開之後,又一個消息傳到了飄雪樓。

  宮內又有旨意,前首輔,現華英閣大學士胡濴提名白名鶴負責此次進士官員外放之事,同時列出評選的方法,已經貼到了專門給本科進士等候分配所安排住宿的院中。

  另一個消息也傳來。

  那個院中住了近三百個進士,除了已經入翰林院的少數幾個人之外,其餘的都在這裡。

  這些人留京的可能已經極低了,只能外放為官,無論是作縣令,還是其他的。其實都包括在這道命令之內了。

  白名鶴,與他們本為同科入會試的,結果沒考為官了,這進京只是獻俘。這會一個沒考試,相當於走後門作了官的白名鶴,卻來管他們這些正經考了試的分配問題,無數個不服氣,無數個妒忌。

  上書去告?

  提這個主意的人直接成了笑話,告示上寫的明白,這是胡濴提名白名鶴主管的。你去往那裡靠,督察院嗎?督察院認識你是誰,可能會駁了胡大學士的面子嗎?

  白名鶴完全不知道這事,已經通過自己的路子直接進宮了。

  南書房,朱祁鈺聽到白名鶴求見,臉上陰冷的表情反倒緩解了一些。

  宣!

  根本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打聽,連蔡公公都說不知道多少三品四品的大員會羨慕白名鶴呢,這進了宮就能見到萬歲爺,這是何等的殊榮呀。

  白名鶴笑著應付了兩句,跟著蔡公公進了南書房。

  「萬歲!」白名鶴跪下磕了一個頭。

  「這次的事情辦的很好,要是不查真不知道大明的邊鎮都成什麼了。他們還怎麼能讓朕放心大明的國門,難道還要朕親自去守嗎?好好的查一查,百官都支持,也讓朕可以睡得安穩些,這次你的事情辦得不錯。」

  朱祁鈺稱讚著白名鶴,又說道:「那千軍萬民書朕看過了,禮部也同意他們可以選不超過二十人進宮來,朕心甚喜!」

  雖然沒有白名鶴預計的叫一百人進來,可有二十個也不錯,京城裡宣傳一下,和一百人的效果也差不了太多。

  表揚完,朱祁鈺才問白名鶴:「你進宮來有何事?」

  「萬歲,臣來是有事。除了匯報一下接下來的計劃與安排,臣還想斗膽提一條建議。只怕萬歲您生氣,可臣認為卻可能是件好事。」

  白名鶴的意見有時候話很刺耳,可細想一想,到可以聽。

  「你講來朕聽一聽,要是有什麼不合適,朕不怪你!」朱祁鈺心說,聽到實話總是不錯的,大明敢在自己面前講實話的不多。

  「萬歲,臣以為。大同與宣府的事情可以嚴查,也可以從嚴處罰。只是求萬歲在嚴查的基礎上網開一面。」白名鶴跪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朱祁鈺問道:「這裡有你的人情?」

  「不!」白名鶴趕緊搖頭:「萬歲,是這樣的。按以往的慣例,犯官的家屬會被送到教司坊,臣斗膽認為這可以訂一個標準。極重的犯人、還有與主犯一起作惡的肯定不能被赦免,某些罪以下的,可以網開一面!」

  「不好!」朱祁鈺直接就給拒絕了。

  白名鶴聽到朱祁鈺只是拒絕,倒沒有說自己的不對,跪在那裡想著接下來應該說什麼。

  卻聽朱祁鈺說道:「大明律凡事有個規矩,就算要改規矩也要一個過程。你的心朕明白了,你倒是一個心慈的人。這件事情不是不能網開一面,只是眼下太急,只能大同與宣府只能嚴查!」

  蔡公公聽著暗暗吃驚呀,能給臣子解釋,可見當今萬歲對白名鶴的信任程度。

  「萬歲,可否試一試。除大惡之人,主動坦白錯誤的,上交非法所得。家眷如果不是從犯的可以免罪。在嚴查之中的寬大,這是萬歲仁慈。」

  「嚴查之中的寬大!」朱祁鈺對這句話很感興趣,仁君總比暴君強。

  既然已經立了威,再落下一個仁慈的名聲是一個好建議。想到這裡,朱祁鈺立即就說道:「大蔡,傳督察院李秉、以及刑部與大理寺此案的相關人等,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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