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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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帕平納(中)

    “我希望你理解,羅馬的公民沒有不對凱旋式心生向往的。”凱撒並沒有惱火,他似乎在試探李必達,好像答案在對方的嘴裏說出來,會更加清晰。

    “可是這個凱旋式也是元老院的手段,是他們飼養您的手段,若您對之甘之如飴,最終只能蜷伏在協和神殿的威壓下,任由六百名身披紫袍的老頭擺布,龐培就是如此。別忘了,我聽說西塞羅在喀提林陰謀時期,當您的意見和小加圖相左(凱撒不主張處死喀提林,而小加圖則相反),不止一次說過他願意檢討甚至采納您的方案,因為西塞羅說只要聽取您的方案,平民們抗議的浪潮就會大幅減少。這說明什麽,這說明在協和神殿的老頭眼裏,你雖然出身貴族,但卻是深孚平民之心的英雄,這是您在政治上的優勢,也是您的劣勢——您定會在回羅馬後,被元老院算計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和克拉蘇全力運作你當選明年的執政官,就在明年您將打下在共和國政壇上真正牢固的基礎,而後和元老院繼續對抗的基礎,當然前提是您得拒絕凱旋式的誘惑!”李必達一口氣說完。

    “李必達,李必達,好吧其實我還是習慣稱呼你原來的名。可你別忘了,十三軍團本來因在蓬提卡比昂的戰功,明年自動會享受凱旋式的,我的打算就是再把這次盧西塔尼亞的遠征功勳也合進去,向元老院申請和龐培同樣的大凱旋式。失去十三軍團的榮耀,您甘心嗎?”凱撒說到這兒。眼睛又發光了。似乎他心中的虛榮又占據了上風。

    “但是您的錢呢。別忘了龐培為了這次大凱旋式可是花了幾千塔倫特,光是把十二頭大象從敘利亞運到羅馬城,我估計就得花費不下三百塔倫特的金錢。而我手頭上的錢,只夠您運六頭大象的,不,您的大象還要出購買的錢,不然西班牙哪來的大象呢?而您只要當選執政官,我可以在一年時間內替您掙到兩千個塔倫特。然後支持您卸任執政官後,去個能謀取更大利益的行省擔任總督。”李必達說完後,他好像內心裏燃起了什麽東西,真實位面的歷史走向,仿佛漸漸與他個人的前景暗合在一起,現在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這種契合的過程裏,博取更大的利益。

    “可以!”凱撒突然再次擡起左手,好像他就在等著李必達這句話似的,“我會提前結束總督的任期。急速回到羅馬登記為明年執政官的候選人,免得有人從中作梗。為此我需要精明的助手,幫我贏得‘鬥獸場’的對抗,我會先帶著好友埃布羅回去,而這裏就交給你和帕平納閣下負責。”

    剛想對凱撒的決定表示歡迎的李必達,突然心中一凜,帕平納?而那邊那個面色紅潤的老者,很溫和地伸出手來,握住了李必達的手,熱情地自我介紹,說鄙人便是帕平納,此次遠征自願成為總督閣下的幕僚,擔任向導的職務。

    這個帕平納,不正是米盧、塔古斯與波普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嗎?

    這三名老兵以前服務的,全是馬略派的共和國叛軍(因為他們最終失敗了,成王敗寇這種理論在羅馬世界也很通行),之前就追隨“獨眼龍大將”塞脫烏裏斯在西班牙和梅特拉、龐培等將軍作戰。塞脫烏裏斯身上最突出的特征就是獨眼,與其他的獨眼將軍如菲利普、安提柯和漢尼拔一樣,充滿了傑出的才幹和智謀,但是與這些人相比,塞脫烏裏斯身上存在著更多的閃光點,他比菲利普潔身自好,比安提柯更能忠誠對待友誼,比漢尼拔更能寬容待敵,深孚部眾與西班牙蠻族的人心,多次挫敗梅特拉、龐培這些羅馬最厲害的將軍(他是最早讓龐培都無計可施的對手,龐培一度被他蹂躪地不敢出戰,只能在祭壇前向勝利女神祈禱來鼓舞士氣)。但塞脫烏裏斯身上也有最大的缺點,那就是缺乏運氣,命運對他充滿了殘忍的不公。

    當梅特拉和龐培對戰勝這位獨眼龍已感絕望後,便采取了卑劣的手段,公然開出了一百塔倫特和兩萬畝土地的賞格,來購買塞脫烏裏斯的首級。最終,當塞脫烏裏斯打跑了外在的敵人後,當西班牙開始安若泰山後,在內亂裏逃入西班牙的那幫所謂的貴族人士,開始了羅馬城固定的“余興節目”,他們畏懼塞脫烏裏斯,但更對他的成績表示嫉妒,很多人都想奪取他手下的軍隊,這些人當中就包括這個帕平納,這位卑賤險惡的小人,到處散布流言,並慫恿逃亡西班牙的元老和貴族虐待蠻族,並聲稱這一切都是塞脫烏裏斯的指使所為,來離間分化獨眼大將的陣營。隨後,帕平納組織人謊報軍情,稱前線的隊伍打了個大勝仗,要舉辦盛大的祭司神的宴會,在筵席上帕平納摔碎了酒杯為訊號,坐在席位上的獨眼大將當即被他的黨羽刺死身亡,然後帕平納篡奪了獨眼的軍隊。但當塞脫烏裏斯被刺的消息傳出,絕大部分西班牙蠻族根本不願為帕平納這種小人而戰,而是紛紛投降了龐培。

    力孤的帕平納被迫和卷土重來的龐培決戰,但他哪是龐培的敵手?一戰就全軍覆沒,自己卷帶著寫有許多羅馬顯貴黑秘密的信件跑路,並在西班牙的一個角落裏匿藏起來,豢養了大批退役的鬥劍奴與武裝奴仆來保護自己,所以米盧這些老兵想要找他覆仇,也是鞭長莫及。

    誰想到,居然在這裏,讓李必達遇到了這家夥,看來此君還是按捺不住不符合自己實際才能的野心,又準備投入凱撒帳下青雲直上了。

    但李必達不動聲色,也熱情地握住了對方的手,那手感是陰冷潮濕的,讓人很不舒服,心裏激起了陣陣雞皮疙瘩,裝作素不相識的模樣,乘希望和帕平納一起精誠合作,早日幫助總督閣下徹底征服盧西塔尼亞。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5:43
第28章 帕平納(下)

    誰想這帕平納握著李必達的手,是握了又握,捏了又捏,那陰冷的手老是不肯松開,宛如蘸著紅葡萄酒的面包式的大臉,綴著一對爛核桃似的眼睛,看著年輕而英俊的李必達,散出陣陣糜爛曖昧的光芒,老是在那裏反覆說著“精誠合作”的字眼,拉住他的手不放——這下李必達明白,這老東西的嗜好是啥了。

    就是不知道,在凱撒第十和第十三軍團服役的米盧他們,有沒有和帕平納起了正面的沖突?

    好不容易甩開了帕平納的手,李必達還要硬著頭皮和他開始著手處理凱撒離任的善後問題,要知道凱撒這是還未到任期就“擅自離職”,拋下了軍隊、總督府和地方政務,所以他們一方面要搞好軍隊交割的問題,一方面還要籌措大量資金,幫助凱撒馬上競選之用,忙的是不可開交。

    於是在忙乎的過程裏,帕平納還時不時地有意無意地和李必達做了些“親昵”的肢體觸碰,好在李必達來羅馬世界時間也不短了,這種有著龍陽之癖的老家夥見識得也不少了,總算按住了性子,很巧妙地周旋遊離在帕平納的魔爪之外,加上帕平納也知道自己現在身份尷尬特殊,不願意在軍營裏多惹事生非,兩人故而沒真的碰擦出什麽火花。

    凱撒現在能調動的資金,有李必達吐出來的兩百塔倫特,之前戰爭總督自己從戰利品裏抽出的八十塔倫特分成,還有元老院自國庫裏很遲才撥發來的“行省供給”(供總督任期辦公所用)二十塔倫特,及畢索家的姑娘(凱撒的第三任妻子卡爾普利亞)帶來的五十塔倫特的嫁妝。還在將稅率定在十分一後感恩的蠻族貢獻的禮物。也值五十個塔倫特左右。好不容易才算清楚了,李必達就覺得很力不從心了,他不由得報告還站在地圖台前凝思的凱撒說,這些錢根本不足。

    “哦,說說你的理由。”

    “不管如何,遠西班牙著實是個貧窮的下下簽,可以搜刮擄掠的東西太少,付出的代價也太大。我大致預測了下。競選執政官起碼需要四百塔倫特的資金,而犒賞軍團兵士的呢?他們沒有享用凱旋式應該憤激了,若再無銀幣賞賜,我怕會在這個戰場釀成兵變。”李必達擡起眼睛估算到,現在是否要再向克拉蘇借貸呢?

    凱撒微笑著,說你帶著百裏香軍團的千人大隊,明日隨我去杜羅河那邊的第十和第十三軍團的營地裏,我有很好的解決方法。

    旭日初升,在安頓了北盧西塔尼亞的局勢後,凱撒便與所有人。也包括李必達和百裏香軍團,加上三頭戰象。越過了杜羅河的浮橋,抵達了駐屯兩個軍團的大型營地,四周全是冒著濃煙和烈火的盧西塔尼亞人的村落,它們都在之前遭到了無情的洗劫。兩個軍團的兵士,都列在營地外圍的場所裏,成群結隊地站在哨塔下或柵欄邊,夾道歡迎總督閣下和友軍的回歸,其中第十軍團的第一大隊靠正門最近,當李必達低著頭走進去時,他看到了朝他熱情打著招呼的米盧和塔古斯,這兩人還喊著“卡拉比斯”,李必達眼神一閃,裝作根本不認識這兩人就走了進去。

    當米盧和塔古斯,看到跟在李必達身後的帕平納時,眼神和臉色都變了,之前帕平納始終躲在凱撒的身邊,沒有怎麽露面,這兩位都在軍團第一大隊裏,不是遊走野戰,就是紮營行軍,直到今日才看到了這個殺害將軍的仇人!

    但讓他倆都更為驚詫的是,李必達貌似和這奸賊關系還不錯,互相表情間帶著淡淡的歡悅。

    塔古斯咬著牙,剛準備當即動手,卻被米盧按住了——他是個很謹慎的漢子,低聲說“註意看卡拉比斯的行頭,似乎他已是軍團副將級別了,他如此的行為應該有他的道理,我們先去找波普去。”隨後,兩人便看了帕平納和李必達兩眼,便退後悄悄地隱沒在士兵的人群裏。

    “聽著,我現在叫李必達了。波普知道這事兒,因為害怕我和你們關系的泄露,我剛才就沒有理會你們,但我已經計較過了,等凱撒走了後,我們就一起動手幹掉帕平納那家夥。”入夜後,李必達的營帳裏,他在燭火前轉身對著米盧等人說道,“相信我,就像當初我們合夥幹瓦林公寓那票大買賣般。”

    “好,我們相信你,但是得在神像前歃血為誓。”說完,米盧拿出一個長著鹿角的神像,還有器皿,擺在桌子上。李必達點頭,掏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幾人也照做不誤,幾滴血在器皿裏晃來晃去,隨即幾人都手持匕首,把刀刃相交來回蹭了幾下,表示宣誓過程的結束。

    第二天,凱撒開始讓傳令兵通知全營的副將、護民官與百夫長在小操場集合,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所以當李必達滿身戎裝站在凱撒演講台的旁邊時,他心裏帶著些許疑惑,之前凱撒就競選資金和兵士犒賞問題,曾對他說毋庸擔憂,一切待到來到這個營地後,就會見分曉,那麽凱撒究竟會如何解決好這個難題呢?

    待到人員齊備後,凱撒清清嗓子,對在場的人宣布:“諸位,確實在之前的征戰裏,依靠各位的勇敢,我們取得了巨大的勝利,並且靠折賣戰利品得到了不少的錢財,我也知道按照軍團的慣例,你們的所得要比普通兵士多得多,畢竟一個軍團足額有幾乎六千人,而百夫長只有五十九個。但我現在得坦白地請求你們,我馬上要回羅馬城競求更大的功業,需要很多很多的錢財,我願意以百分之三十的利息,全額借貸你們手裏的金錢,所有的金錢,如何?”

    此言一出,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咋舌不已!

    誰知,看台下議論紛紛,凱撒便又擡起左手,平伸出五根手指,說:“我知道,我知道,戰場上得來的金錢要比騎士包稅人得來的金錢危險一百倍,這樣——我願意以百分之五十的利息,借貸你們手裏所有的金錢,我再說一遍,百分之五十!天啦,如果我不能在盧西塔尼亞和羅馬的戰場上全獲取勝利,我就會在卡皮托兒山上被當眾處死,我的家人全部都會沒收為奴!我此刻願在維納斯神像前發誓,一年後連本帶息償還你們的金錢。”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5:43
第29章 大馬匪康巴諾(上)

    “戰爭是萬物之王,也是萬物之父。”——古希臘以弗所哲學家赫拉克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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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分之五十的利息,總督這是在帶頭違反羅馬法律對高利貸的限制,不過他是那付利息的一方。但護民官和百夫長稍微猶豫了下,還是挨個在借款合同上蓋上了自己的指環,沒別的,在這短短幾個月的戰鬥歲月裏,凱撒輕松地博取了他們的好感和信任,因為這禿頂總督並不像外在那樣只是個浪蕩公子哥,也許這本是他在羅馬城晚宴上的形象,到了在戰場上,凱撒身先士卒,體恤下層,會開兵士們才會懂的最低俗玩笑,也會在戰前發表最動人心魄的演說。他們當然知道凱撒之前在羅馬城裏就債台高築,但這只是更增加了這個男子的傳奇色彩——八百塔倫特的債務都沒把這家夥給打倒,世界上還有什麽能為難他呢?

    就這樣,凱撒以高額的利息,短時間內就借到了一百五十個塔倫特的錢財,這都是兩個軍團,也包括李必達百裏香輔兵軍團第一大隊,中高層軍官的財產,他們全都傾囊而出,把錢交給了凱撒。

    “這些錢我不會帶去羅馬城,把它們在明日就散發給所有的兵士,並且給陣亡或受傷的家夥再補發一份。另外,開放營市三日,把周邊維蘇亞的所有小販、男女妓、舞蹈家、廚子全都召來。讓兵士們盡情快樂。但是記住別把占卜者給找來。戰前兵士最忌諱接觸這些人,會傷害士氣的。”深夜的營帳裏,凱撒脫去了戎裝,對著鏡子,囑咐立在一旁的李必達和帕平納,帳門口他的好友埃布羅、巴薩圖斯等正在等著總督盡快把托加長袍給慢慢掖好,這是個極費時間的事情,但凱撒從來不會隨意而簡樸地出現在任何場合——相當長時間後。他披著長袍騎在馬上,營帳邊的篝火還在燃燒,周圍時不時響起巡夜兵士的口令聲,周圍荒野無邊無際的墨夜依舊低垂。

    李必達、帕平納以及軍團將佐挨個上前,親吻他的指環,並祝願他在馬上羅馬城的執政官選舉裏,也如盧西塔尼亞戰場上一般凱旋得勝。

    “諸位,三個月後,我將成為帕拉丁山和協和神殿的主宰者。”凱撒舉手向眾人致敬道別,當李必達上前時。他特意拉住臨時財務官的手,問到:“之前在伊杜卡城。我與你曾經走到原野的盡頭,看到了浩瀚而寒冷的阿特拉斯海(即大西洋),不知道你感受到它的力量了沒有?”

    “是的閣下,你會得到海神尼普頓和愛神維納斯的指引,重現亞歷山大大帝的偉業,即便龐培最羨慕這位帝王,但能最後攀折到帝業桂枝的只會是閣下您。”

    “我已經四十歲了,也許我能在白發蒼蒼之際還悠哉悠哉地安於在羅馬城當個敬陪末座的二流人物,研究美食和哲學,波瀾不驚地過完八十歲再走向墓園。但是,我根本到現在也沒有去買墓園,也沒有立下遺囑,這對個四十歲的羅馬男子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我就是這樣,既然在四十歲之前追趕亞歷山大大帝已化為泡影,我就在維納斯神像面前發下宏願,要在下半生實現它,哪怕以折損一半的壽命為代價,我最害怕的就是臨終前躺在床上和蠟燭前,讓衰老與死亡像臭蟲般慢慢嚙咬著我的心臟,直至咽下最後一口氣。所以,盧西塔尼亞方面的事務,就交付你了,而後來羅馬城見證我們的成功!”

    說完,凱撒便扭過頭去,帶著扈從與警衛,自營地的側門,打著火把慢慢地走了出去。遠方的原野裏,村鎮的廢墟還在冒著一閃一閃的火焰。第二天的早晨,李必達遵循了凱撒的吩咐,把昨天籌來的金錢,全部分發給了軍團兵士們,所有人的高呼聲震耳欲聾,決心為總督閣下決一死戰。

    看著凱撒離去的背影,李必達真是佩服他,他借護民官和百夫長的錢,其實又是用債務來締結與這些人的“牢固契約”——要說最執著最鐵的關系,世界怕是沒有超越債主和背債的,如果凱撒一天不死,這些人就要死心塌地跟著他,在戰場上都怕他喪命,要可著勁地衛護著他。隨後,凱撒又把這些錢全部賞賜給了兵士,驅使激勵他們在戰場上賣命,給自己掙來更大的榮譽和收獲。反正來來去去,這位總督是不用動一個子兒,上下左右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分完錢後,按照凱撒的叮囑,軍團營市打開了木柵大門,販賣各種各樣貨物的小販,還有負責寫信的書記,以及遠近的操著皮肉生意的男女,自四面八方湧入,但警衛也設了門禁,對占卜者一概不開放。

    “別這樣,我能寫腓尼基、羅馬、希臘、凱爾特諸神的咒言,能和各個神之間做祈福拔除的交流,難道你們在戰爭前不要祈禱的嘛!我能讓豬的內臟自動變得紅潤,讓牛的腸子按照順利的方向彎曲,還能讓不吃食的占卜雞愉快地進食,別相信你們軍團的占卜官,他們只會把事情搞砸......”營市門外,一個披著凱爾特帽子的神棍,在和門禁爭吵著。

    恰好在這當兒,李必達笑著和帕平納自側門走出,兩人這幾天頗是親近了不少,有時帕平納還探問道對方和凱撒的關系——這是李必達永遠的“痛”,他與凱撒關系曖昧的流言,已順利地從克勞狄家族的閨閣宴會上,傳到羅馬的小巷裏,現在也感染到軍營裏來,有些嫉妒他戰功的將官就會拿這事兒大做文章,並且他的直屬部下都知道這話題是財務官的“雷區”,誰要亂說,絕對會比惹火海神尼普頓還要激起狂怒的浪潮。

    但仿佛帕平納是個例外,面對他的問題,李必達有些羞澀地暗示著,自己和凱撒間的情誼是極為牢固的,這種牢固是超越普通的朋友或上下級的,起碼李必達是這麽認為的。

    “凱撒閣下是個多麽優秀的男子,他真的值得您對他的仰慕和情誼。”帕平納也很滴水不漏地繼續試探著。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5:44
第29章 大馬匪康巴諾(中)

    就在這個門前,那個就要被驅逐走的神棍,突然指著帕平納,仿佛見鬼似的大喊起來:“就是你,你在冥府的仇敵,可怕的幽魂已經掙脫了鎖鏈,沖到了地面上來,來施報於你,這些天你的營帳上空有十三只黑色的鳩鳥在盤旋,日子不會太久,馬上就會你就會看到帶著鹿角的神,滿身帶著血,出現在你的神龕裏!”

    這話嚇到了帕平納,自從塞脫烏裏斯被他害死後,日久心虛也成鬼,他非常忌諱這些事情,更何況這個素未相識的神棍喊得是有模有樣,讓他臉色慘白起來。

    李必達厲聲對著門前的禁衛兵士說到,這神棍的譫語給凱撒的另外位財務官造成了困擾,馬上把他驅走!

    那神棍被兵士野蠻地架起拖走,但還要喊叫著,說自己是這個地區最有名的巫師,他的預言是絕不會有錯的。帕平納則心神不寧地留在原地,對那個人趕也不是,留也不是。

    沒過很久,帕平納的一位壁龕奴隸,臉色蒼白地從營市那邊的擁擠人群裏匆匆跑來,對著主人喊到大事不好了。

    帕平納營帳的神龕裏,真的莫名出現一個面目猙獰,伸著鹿角的邪神像,角上還塗著觸目的血,而神龕裏帕平納的祖神、家神和父神的神像,全被齊刷刷削去了腦袋,在晃動微弱的燭火前。有著說不出的詭異。幾位奴隸渾身篩子般蜷伏在地上。乞求主人饒恕他們的罪過。他們一直圍繞在營帳周圍,連個小盹都沒打過,不知為何就成了這副模樣。

    “啊!”帕平納怒目圓睜,又帶著絲神經質,沖上去把那個鹿角神像掃落下了神龕,大口大口地喘氣,就像經歷了場噩夢般,果然這幽魂還是追上了自己。逃了十年也沒逃脫。

    該死,這天是營市開放日,原本衛護在營帳四周的鬥劍奴們,全去營市裏女票女昌濫飲去了,導致兇手到底是誰,居然也渺然無聞。但帕平納嘴頭上雖然說這定是那位仇家所為,但心中卻七上八下,別人不知道,他可知道,鹿是獨眼龍塞脫烏裏斯的象征。更是他軍隊的神祇顯身。

    塞脫烏裏斯在西班牙作戰時,為了拉攏人心加強權威。就玩過這一套,他找了個毛色通體乳白的靈秀小鹿,說這是神靈的使者,每次作戰前就會讓手下的占卜官和這小鹿“交流”,來鼓舞己方的士氣,並貫徹自己的命令——把自己打扮成神的代理人,這在古代是個屢試不爽的招數。時間久了,塞脫烏裏斯的部下都對這鹿深信不疑,潛意識裏也把鹿與獨眼大將合二為一了。

    李必達在庇主的書裏,甚至在米盧等家夥的嘴裏,都聽過這故事,甚至米盧在和他歃血發誓時,拿的就是象征獨眼大將的鹿形神像,李必達當然知道這是封建迷信,不對是古典迷信,但當時的人可不這樣認為呢!

    而帕平納就屬於“當時的人”。

    看到他這副模樣,李必達就很關切地詢問他,是否需要搜查營地尋找兇手,或者把那個神棍給追回來?帕平納滿身冷汗,但仍強作鎮靜說不用,我只要加強營帳的護衛工作就行了——李必達暗中冷笑,便告辭了。

    三日後,將營市裏的閑雜人等都驅逐走後,羅馬的軍團開始離開營地,沿著多條縱橫的河流,朝奧爾克雷西城的近旁挺進,說是對這座巨大蠻族城塞的圍攻戰,勿寧說是對其周邊密集的村落和鄉鎮的艱苦掃蕩,因為這些部族全都或明或暗地支持奧爾克雷西,它成了所有對抗羅馬的匪徒和部落的聚集地,就連那個在維頓尼被李必達驅逐走的辛克雷酋長穆庫阿斯,也帶著殘存的親兵寄身其間,更多的蠻族人乘坐小舟,在都流斯、尼密斯、杜羅等多條河流上神出鬼沒,像海盜般四處作戰,搞得羅馬軍團頗為苦惱。

    終於,在一處河灘上,羅馬人圍住了幾艘擱淺蠻族的船只,說是蠻族,這些人帽盔上帶的羽翎更為誇張,都穿著華美的薩根姆,應該是伊伯利亞最為猖獗的綠林馬匪,當軍團把燃著火的標槍與陶罐紛紛投向那幾艘船只,甲板和船艙都開始熊熊燃燒起來時,這些綠林匪類卻十分硬氣,很多人眼見絕望,便高唱著歌謠,互相用短劍對刺而死,有的則綁著鐵塊和石頭自船上跳下墜河而死,軍團兵士則哈哈大笑著,如圍觀農神節戲劇般。

    這時李必達看到一名滿臉胡子的馬匪漢子,暫時沒找到可以互刺的好機油,就被人群擠來擠去,還沒來得及拔出匕首自裁,卻被擠下了起火的甲板,那漢子下意識還用右手企圖扒住船舷,但沒扒住,慘叫著跌落到淺水裏,李必達努著嘴,叫扈從和軍奴們一起上,用銅勾把這廝給拖了上來。

    那家夥被半死不活拖上來後,李必達才知道了他為什麽沒有扒住船舷了,因為他的本可用來拉弓和扒船舷的三根手指,全被切了。

    “你叫什麽名字?”李必達俯視著那家夥,說道。

    對方像蠻牛般圓睜怒目,準備嚎叫著撲起來時,被周圍一幫扈從給死死壓住,李必達笑起來說:“說出你的名字,你個傻瓜匪類,我可以保留你的性命。”

    “無指的康巴諾,不需要羅馬人的同情和憐憫。”那漢子在憤激時,也出賣了答案。

    “西班牙和盧西塔尼亞馬上就會恢覆和平,而反抗者和綠林馬匪全部都被消滅,所有的部落再過十年便會再度富裕起來,我在想——那時候如果全伊伯利亞半島,只剩下康巴諾你一支馬匪,你該是多麽的快樂!”李必達把手扶在下頷,饒有興趣地預測到。

    康巴諾有些驚呆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話雖然帶著調侃,但說得很有道理——不要說商業,就連綠林土匪們也對“壟斷”這種狀況心生向往的,即使當時可能還沒發明這個字眼。

    “再想想吧,既然因為貧窮和不忿淪為盜匪,那就得殺人越貨,心中想什麽其他的那都是累贅,你回頭看看,你的這些淹死燒死的同伴都是群大蠢貨。一個賊,居然還要想著道理義氣,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嘛,去烘幹你的衣物,來我的營帳!”李必達說完,就扔下目瞪口呆的康巴諾,領著隊伍繼續前行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5:44
第29章 大馬匪康巴諾(下)     

    康巴諾在李必達帶著扈從走後,被周圍的百裏香軍團兵士給摁住,在大聲恫嚇下被扣上了鐐銬,鎖在了一輛騾車的後面,被拖著晃晃悠悠往前走,李必達因為害怕他會趁亂逃跑,就讓四周看守他的軍奴,每人手持一根刺棍,這樣就算康巴諾能想出什麽怪招來,也只能奪取一根棍子,且根本不是隨即而來的無數亂棍的對手,正可謂英雄也怕群毆不是。

    當值炎熱的六月,太陽的“金箭”直挺挺地紮著每名或行走、或乘馬的人的脖子、胸膛和後背上,到處都是煙塵和汗水的味道,康巴諾瞇著眼睛,擡頭看著無遮無攔的烈日,汗水在他的每個毛孔裏往外膨脹流淌,軀體上到處是鹽漬的白點,他又累又渴又骯臟,被鐐銬拖著,時不時還被刺棒狠狠抽打一下,不由得後悔當初在船擱淺時為什麽不痛痛快快地自裁,否則何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他,“無指的康巴諾”在盧西塔尼亞的綠林界也算是一票響當當的人物,早年他去阿非利加當盜馬賊時,就精通了毛裏塔尼亞人的弓術,是箭無虛發,後來覺得毛裏塔尼亞沒什麽彩頭可劫,就與同黨乘坐木舟,準備越過大力神石柱海,去西班牙碰碰運氣,結果因為啟航時同黨忘記祭神(這是康巴諾自己的解釋),海神突然掀起了巨大的風浪,同黨大部分葬身魚腹,他漂流到岸邊,當即就被抓捕起來,那時在羅馬人的內戰已蔓延到西班牙,俘虜他的一個百夫長想都沒想,就說要給這位大馬匪個重新做人的機會,當然之前要把他“惡念的根源”給徹底斬斷,那百夫長說到做到。拔出利劍就讓他的三根手指像短面條般掉了下來。昏死過去的康巴諾被那個百夫長扔到了長草叢裏,後來一個路過此地的牧羊姑娘可憐他,給他喝了些能恢覆元氣的羊奶,並用草藥敷傷口,他才活了過來,醒來後他就向那姑娘求婚,是願意改邪歸正,結果是把那姑娘嚇得落荒而逃。

    沒辦法,他這種天生的長相和本領,還是最適合當馬匪。想通了自己了職業定位後,便又在盧西塔尼亞扯旗子,靠著自己的兇狠與狡詐,即便沒了拉弓的手指,但還是很快集結了幫流民和無賴漢。再度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直到現在再度被羅馬軍隊抓住。

    斷斷續續走了五十個斯塔狄亞的路程。也斷斷續續對前半生做了個回顧後。康巴諾身邊拿著刺棒的軍奴,突然遞給他一小罐拌著蜂蜜的酒,而後問他,是一口氣喝光後就死呢,還是慢慢喝挨到氣絕身亡那一刻。“xx的,我是馬匪。可不是鄉村裏養著母羊過活的老鰥夫!”康巴諾大罵道,然後就探著腦袋,把那一小罐蜂蜜酒全部咕嚕咕嚕喝幹了,真是解渴!

    又走了一段路程。當康巴諾又覺得餓和渇時,軍奴們突然又遞給他一罐葡萄酒,外加夾著香腸的面包,他就這樣被鐐銬扣住手腳便走便伸著脖子,在軍奴的手裏吃完了食物和酒水,當然軍奴們繼續問他相同的問題,他也給予了相同的大罵。

    又走了段路程,還沒等軍奴問什麽做什麽,康巴諾就嚷嚷說,我想要吃一只脆皮的烤鴿子,現在也該到時間了,這話惹得周圍軍奴都哈哈大笑起來。

    待到晚上紮營時,康巴諾就窩在某個營帳裏,大口大口地啃著烤鴿子,看守他的兵士和軍奴問他還想不想逃跑或廝殺,如果不想的話,再過一段時間他們會奉官長的命令,送來一袋法利斯克產的美味小腸蘸魚子醬,還有兩個漂亮風騷的娘們,康巴諾的義理豪情已在這定時定點的“飼養”裏被消磨得無影無蹤了,他不再大罵,而是喊到他自然會消受那位黑發黑眼黃皮膚官長的美意,但他不願意當俘虜或展覽品回羅馬城,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回報那位官長,來感謝他的恩情。

    “去羅馬城當凱旋式展覽品,你還不夠格。”營帳旁的兵士立刻立正行禮,李必達皮笑肉不笑地舉著那根金指揮棒走了進來,“你自然是留在盧西塔尼亞更有價值。等到今年農神節時,你還要替我挨家挨戶送點小禮物呢!(羅馬人農神節有幫助別人或贈送禮物的習慣)”

    對方的調侃,康巴諾捧著肚子哈哈笑了起來,表示他理解了李必達的笑話,隨即就問李必達可以什麽時候放他離開軍營。

    “你離去後,能重新拉起隊伍嗎?”李必達問。

    康巴諾說當然能,現在盧西塔尼亞最不缺的就是戰火,還有流民,如果你給我適當的資助,三日後我就能拉起一百人的馬匪隊伍。李必達對他的能力表示了讚賞的態度,並承諾馬上絕對會給他十個塔倫特的金錢,還有馬匹,供他自由使用,“別把錢花在女人身上,要女人的話,我馬上從加地斯和意大利伽給你找最好的。離去後,在預定的地點等我的指示,別耍花招,不然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消滅殺死,那時你身上怕是已沒有什麽東西好切除了。”

    星夜下,與兩個青春漂亮的西班牙女郎激戰後的康巴諾,上馬的姿態都有些虛弱,他回頭看了李必達眼,就帶著傳符與錢財,暢通無阻地離開了李必達的駐屯地。

    “接下來該怎麽做?”哈巴魯卡在李必達身邊,問到。

    “別急,帕平納暫時不敢離開軍營,你馬上就派更多的警衛去,以保護他的名義,好好監視住他。然後,我們先安心地去攻打奧爾克雷西城再說。”李必達很輕松地回答道。

    “那個老家夥會不會跑?”

    “不會跑,要是跑的話,我就指示康巴諾在半路把他殺死,那樣事情會更輕松。我主要擔心米盧他們控制不好自己,就算殺了帕平納,也難免會受到軍法的懲處,我要找個最恰當的機會,既要讓米盧親手處決帕平納來血祭獨眼龍將軍塞脫烏裏斯,也要把這事兒弄得不顯山露水,了無痕跡。”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5:45
第30章 阿庇斯的方案(上)

    “日耳曼人也不知道這片大森林的盡頭在哪裏,而且也沒有人到達過那裏,有人曾走了六十天,結果還是無法到達盡頭。”——《高盧戰記》對條頓黑森林的描述

    ————————————————————————————

    “男主人,我沒想到你現在好像越來越狠毒了。你以後會不會對女主人也這樣,你們可是夫婦啊。”

    “啰嗦,哈巴魯卡,你只是個記賬和機要奴隸,我看中的就是以前你對尤莉亞的那份忠心赤膽,好好做好份內的事情,別多嘴。需要你的諫言和建議時,我自然會咨詢你,平時你還是閉嘴為好。”李必達說完,就轉身回去了自己的營帳。

    大概兩天後,完成周邊掃蕩任務的羅馬第十軍團第一大隊,及十三軍團主力,外帶百裏香軍團千人大隊,抵達了奧爾克雷西城下,與原本圍困在這裏的軍團其余部隊換防更戍。奧爾克雷西城,相傳是西班牙初代國王阿貢多尼阿斯,在古希臘移民和工程師幫助下修築起來的城堡,而奧爾克雷西是凱爾特人對它的稱呼,和其余位於險峻山脈與河谷的西班牙蠻族聚落不同,這座浸透著希臘文明世界建築工藝的城市,座落在兩片巨大的湖泊中間,湖泊灌溉了很多肥沃的田地,那邊便是富饒的銀礦山,相信這也是凱撒把很多反抗的蠻族驅逐集中在此地的原因。只要攻下這個城市,不但能集中殲滅盧西塔尼亞和遠西班牙的不安定因子。更能堂而皇之地將良田銀礦納入總督府腰包,再好好拍賣一大筆價錢。

    圍困城市的羅馬人的陣地裏,壕溝和鹿砦錯綜覆雜地延伸到遠方。到處都豎著可供聯絡的旗幟,在一處高崗的後面,挖了個巨大的坑,每天都有兵士往裏面拋棄屍體,都是被殺死的蠻族人馬的,也包括羅馬巡邏隊四處出擊在村落裏殺害的平民,他們的財物和衣服被扒光後。便被扔到裏面焚燒,到處都是黑漆漆白森森的沒被燒化的骨殖和殘肢,從遠處望去就像地獄怪獸的恐怖牙口般。

    不過攻占城市的前景雖然很誘人。但這座城市的城堞高大堅固,圍繞在外面的是極綿長的石頭城垣,還有許多的塔樓和眼鏡堡,每處都有蠻族兵士在死死把守。凱撒回去競選執政官。就把如何攻陷如此牢固的城池這個難題,扔給了軍團委員會的主事指揮官。

    說直接點,陣地上說話能做得了主的,目前只有四位:第十軍團司令官”莽夫“色克底流斯,他本為米特拉達梯戰爭裏第七軍團司令官,但雖則他與第七軍團頗立功勳,但因為軍紀散漫而備受厭惡與排擠,後來在布林迪西凱撒招納人才。就把這位猛將給拉來了;第十三軍團司令官阿庇斯,也是原第七軍團的軍事護民官。解放李必達的人,是個很得兵士歡心的人物,但之前因過於正直也被龐培驅逐;帕平納,總督凱撒任命的臨時財務官,據說他以前出賣過獨眼龍塞脫烏裏斯,還掌握了很多而今羅馬政要的黑材料,因深通西班牙的地理風土被凱撒重用,這幾天似乎受到了驚嚇,出入都帶著大批警衛,是個極為神秘的人物;另外位臨時財務官,兼副將李必達,聽說他數年前還是個剛被解放的奴隸,庇主是羅馬城數一數二的富豪金槍魚路庫拉斯,後來又與克拉蘇、凱撒關系匪淺,被提拔為新晉騎士,獲得了公民資格,本來官兵都風傳他是靠和禿頭凱撒間的不尋常關系上位的,但他在意大利伽往北僅憑兩個輔兵大隊的原始人馬,半年內就橫掃西班牙腹地,現在他的百裏香(很多人對這名字都會產生怪異的感覺)輔兵軍團雖然只剩下一個千人大隊和兩個步騎混合大隊,但依舊算是實力派人物,而讓人刮目相看。

    結果,在軍事會議上,色克底流斯與阿庇斯首先產生了激烈的爭論,圍繞著對奧爾克雷西城的戰術問題。

    “像天父朱庇特的雷電那樣,閃擊城中的蠻族,他們只是來自四方的烏合之眾罷了。我們以三頭大象為先鋒,配合舉著滑輪雲梯的先鋒隊,就一定能在最短時間內打下奧爾克雷西城!”色克底流斯豪情萬丈,用拳頭揮舞著,“這是金槍魚在東方攻打阿米蘇斯城的得意戰術。”

    “阿米蘇斯城之戰我也參加過,但之前的守軍就被同盟軍團糾纏得喪失了警惕心,居然公開修覆坍塌的城墻,才被路庫拉斯將軍突襲得手。但奧爾克雷西不同,逃往此處的蠻族,因為失去了族人和土地,對我們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和渴望作戰的高度警惕心。所以,我們不能急躁,得仔細尋找敵人城防的弱點再下手。”這是阿庇斯的主張,十分地謹慎小心。

    其余的兩位帕平納和李必達,在爭吵時都是打醬油的立場,其中李必達還忙裏偷閑地問候了帕平納,希望他這些日子在營帳裏得到了很好的休息,有充足的精力應付各種事務,這讓帕平納十分的感動,盯著李必達看時,臉上更加的紅潤光澤了。

    誰也說服不了對方的話,那就只能實行羅馬人的老規矩:將軍輪值制度。既然總督閣下不在,那就讓兩位軍團司令官各自輪流一對一天地掌握軍隊,帕平納和李必達都對此表示讚同(潛台詞是管我嘛事)。

    抓鬮後的結果,明天歸色克底流斯負責,於是這位就很自信地對阿庇斯說:“你就在營帳裏吃著無花果幹安心等著,在日暮時分我就會用突襲戰術拿下這座城市,享受頭戴桂葉金冠的榮譽。”

    戰鬥任務下達下來,李必達也有任務,就是帶著他的部屬登上奧爾克雷西城側邊一座叫維拉山的高崗,負責監視城中可能自暗門出現的突襲部隊。至於帕平納,抓到的任務就是讓他安心留守營地,這很符合他的想法,也很爽快地接受了,要和阿庇斯一起吃著無花果幹起來。

    次日,羅馬人的白日第二刻(相當於現在的早晨八點),營帳裏的李必達把桌面上的水時計往地面傾倒而盡後,就穿戴著戎裝走了出去——吹奏著《百裏香》樂曲的部下,在他們的財務官帶領下,穿過炊煙繚繞的陣地和鹿砦,迎著夏季清晨就讓人生畏的陽光,朝著維拉山迤邐而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5:45
第30章 阿庇斯的方案(中)

    維拉山能將奧爾克雷西城的側邊一覽無余,百裏香軍團在塔樓上的蠻族哨兵的監視下,登上山麓,劃清了各自大隊的作戰陣地,並在處平坦的斜坡上架起了四門“野驢”單臂石彈拋射器,至於十二門輕型“騎兵砲改”,則嚴密地隱藏在某處山腳樹林裏,砲兵與工兵小心翼翼地在密密的樹間砍伐出了通道,敷設上了木板,防止車輪陷於軟泥和積葉裏,在安排好了聯絡號聲後,李必達把瑣碎的執勤事務扔給了小霍騰休斯,又讓薩博凱穆斯帶著機要奴隸在哨塔上繪測周邊地形,自己就愜意地躺在營帳裏,脫去沈重的甲胄,披著軟袍,躲避酷熱的烈日。

    下午時分,等到那邊刺耳的軍號聲響起時,李必達唔得一聲,對哈巴魯卡說:“看來莽夫發起總攻了,去看看。”說完自臥榻上起來,走上了梯田般的通道,朝奧爾克雷西城望去。

    但見城堡與羅馬人的陣地間,黑色或帶著火的標槍像互相撞擊的候鳥群般,有的是人手擲的,有的是弩砲射出來的,有的則是塔樓的投索裏彈出來的,吶喊聲裏第十軍團的第一千人大隊打先鋒,十二個百人隊的老兵各自列成密集的龜甲陣,排成魚鱗形狀,緩緩朝奧爾克雷西的城門方向前行,在他們陣列的間隙處,朱巴王送來的三頭戰象,昂然穿行而過,其周圍全是扛著繩索和雲梯的輕裝散兵,邊躲避標槍和投石,邊朝城墻角逼近。準備在戰象吸引蠻族兵士火力時。趁機攀爬上奧爾克雷西的城堞。

    但似乎把守正面城墻的蠻族兵士人數實在太多了。他們在城堞和塔樓上,拋射出的發射物宛如夏季的暴雨般,十軍團的第一大隊的龜甲陣裏,所有人都將盾牌全方位地前後左右即上面的層層疊起,並穿著沈重的,由皮革和銅鐵造就的甲胄,忍耐著炎熱與汗水,盾牌上墜下的箭羽與標槍就像河塘裏烏龜身上的綠毛般密密麻麻。在靠近城墻底下一個弗隆內距離時,守軍開始往下狂砸羊頭石和鐵箍車輪起來,墜下的動能實堪稱恐怖,但歷戰各種戰場經驗豐富的老兵們,還是咬緊牙關,保持著高舉盾牌的姿勢,和密密挨著的隊形,並沒有動搖,堅忍地一步步繼續往前靠著,他們明白一旦隊形散亂。就會遭受更嚴重的傷亡。

    “米盧,塔古斯。可別死啊!”看到這情景,在維拉山上的李必達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開始擔心起來——餵,三個大家夥,就看你們的了,只要你們沖上去,撞塌一兩處塔樓,驅散上面的守軍,就能打開整個局面。

    但顯然蠻族兵士們,事先對如何應付戰象有所準備,他們的招數是用磨尖後的石頭,套在棒投器上,瘋狂地朝龐大的戰象身上砸,雖然技藝嫻熟的象夫不斷引導戰象規避著,但它們的目標是在太過於龐大,終於有塊石頭湊巧打中了個大象的眼睛,它因為疼痛狂叫狂沖起來,根本不聽象夫的喝罵,橫著跑動起來,把友軍兩個龜甲陣徹底撞散,一名百夫長跳著腳,大聲斥罵著這些皮膚滿是褶子的巨獸,結果因躲閃不及,當初被發狂的大象用鼻子卷起,重重摜在地上,砸起一溜灰塵(看得李必達渾身一緊),然後又被象腿來回狠狠踏了幾下,估計連骨頭血肉都無法收殮了。

    大象的發狂,讓原本緊密相依的龜甲陣開始混亂起來,李必達居然看到了米盧與塔古斯他們了,這些老兵個頂個是怪物,就算隊形徹底散了,也能伏低身子,把盾牌倒掛在脖子和背後,貓著腰朝己方安全區域狂跑,其速度讓蠻子也咋舌不已,這樣能保證大部分人生還。

    另外,讓人感到驚訝的是,十軍團還有三個龜甲陣百人隊,大概是在火光和煙塵中,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況,繼續朝著城門方向推進,標槍阻攔不了他們,石塊和車輪阻攔不了他們,於是乎他們在城門享受到了自上而下傾倒的沸油的“待遇”。

    沸油無孔不入地在甲胄和盾牌的縫隙間滲入,到處都是人肉和毛發被灼傷的味道,老兵們即便是怪物,但畢竟不是金屬雕像,慘叫聲裏,他們的隊形徹底潰散了......這時,奧爾克雷西城的正門大開,突出了無數手持短劍的蠻族兵士,這種地形使用長矛已毫無意義,他們驅走了準備架設攻城機械的羅馬散兵,這樣“莽夫”色克底流斯對奧爾克雷西城的此日強攻,歸於失敗。

    這個結果早在李必達的意料之中,這個希臘人築就的古城實在太牢固了,再配合天生就會戰鬥的凱爾特人與伊伯利亞人,在這個沒有大型火炮的年代,依靠強攻是不可能取下的。

    這時,小霍騰休斯那邊陣地吹響了告急的號角——李必達猛然看到,奧爾克雷西城的側邊城墻下,突然出現了大群蠻族騎兵,看來是事先隱藏於彼處,朝著後退的十軍團第一大隊猛撲而去,目標很明顯:不讓羅馬人有重整隊形的機會,並追殺對方的潰兵!

    還沒等李必達下達具體命令,樹林裏的十二門“騎兵砲.改”就呼嘯而出,迅速列好陣勢,抵近半埋在事先挖掘好的半斜的壕溝裏(降低了射界,這樣不用解下銅鏈退下砲車就能發射),對騎兵群急射了兩三波彈雨,砸得對方人仰馬翻了一批,隨後就又急速退回了密林裏的陣地裏,隱沒不見。蠻族騎兵沒頭沒腦地被維拉山的羅馬人打擊了番,也喪失了突襲的銳氣,更不敢深入密林去尋仇,因為他們看到,那兒到處是矛尖的閃光,很可能是個殺陣陷阱,便只能慌亂地退了回去。

    騎兵砲.改分隊這次極有效率的出擊,讓李必達很是滿意,當然也得益於他又進行的一項百裏香軍團的小改革:那就是幹脆獨立出個輜重百人隊,從屬在騎兵砲分隊下,專司其後勤和土木作業,這樣就能砲手專心射擊,兩者無論行軍還是作戰都伴隨一起,兵士都享受高額糧餉,故而積極性頗高。

    家夥們,不錯嘛,都會掩護砲擊了!李必達想如果自己現在手裏,要是有根單筒望遠鏡,那該是件多拉風的景象啊!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5:46
第30章 阿庇斯的方案(下)

    此刻天際已然落日,巨大血紅的夕陽印染在奧爾克雷西城後的雙子湖泊上,整片水域就像燒起來般,李必達看了看這美景,突然朝著那邊跑動起來,隨即他在維拉山的另外一端的某處山坡,才看到了湖泊上,遠遠出現了不少小型的船只,朝著奧爾克雷西城的方向駛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是給城內蠻族補給糧食和食鹽的運輸船,從很遠的山谷裏的隱蔽河岸出發,因為彼處全是相連的巖洞、沼澤和蘆葦地,指望派大隊人馬去清剿根本不現實——叛亂蠻族的韌性很強,他們從各個部族裏,不辭辛苦地聚沙成塔,把分散的糧食給養集中起來,再朝抵抗據點裏輸送。

    這就是兩千年的胡志明小道啊!

    要不要組建個小型船隊,切斷這條湖泊上的補給線呢?不行,不可行,現在根本不了解奧爾克雷西城背後靠著湖泊的城防工事是何種態勢,貿然去搞破交戰的話,比如會遭到敵人水陸夾擊,損失是無法預料的。大型船隊?開玩笑,等到建成了,凱撒的執政官任期都結束了。

    就在李必達胡思亂想時,營寨邊上的警衛攔下了阿庇斯的馬匹,這位新晉的十三軍團司令官來找他商議事情了。

    “你也在關心,這座城堡靠著湖泊的那邊是什麽模樣嗎?人們總是對山的背面充滿好奇,英雄的致命弱點都在腳踝處。”阿庇斯和李必達互相行禮後,也對著夕陽燦爛的湖面說到。

    當李必達很恭敬地問他有何具體事務要吩咐時,阿庇斯說是這樣的。敗戰的色克底流斯剛才在營帳裏。又與他商量起長期圍困的策略來。

    “長期圍困倒不失為個辦法。不過有這個雙子湖泊在,守軍就能源源不斷地得到水路的補給,實在讓人很苦惱。”阿庇斯喟嘆道,隨後又說到他來這裏還有個更為直接的請求:請財務官李必達把三個軍團金庫的錢各自取出部分,合在一起,派專員去加地斯和意大利伽城采購食鹽,現在軍營裏開始短缺這種珍貴的物品了,一旦沒了鹽分。兵士們食用肉類很容易就會引發可怕的痢疾。

    阿庇斯的這個要求,李必達自然很爽快就答應了,不算個大事嘛!他便叫哈巴魯卡當即擬寫出了詳細的采購文書,方便專員持有,而後他站得筆直,請阿庇斯在文書上蓋上指環。阿庇斯有點猶豫地說,這是不是不太好,畢竟您才是財務官,李必達很誠懇地說這從本質上還算是軍團委員會的采購,金錢細節方面您不用擔心。我也會在上面蓋上指環的,但您的必須在當中央。這樣就能顯示這件事情的領導權威。

    其實阿庇斯哪懂得這位在原本世界裏形成的三觀,既然我是軍團這件事情的主持者,那就蓋上好了。

    接過文書板的李必達核實了下,嘴角浮現了微笑,也褪下指環在文書板的角落裏蓋上了自己的印章。

    當夜,李必達與幾名精幹的奴兵扈從,驅馬來維拉山背面的高坡,在那兒夜月和晚風裏,一個拴著鼓蕩鬥篷的旗桿正樹在處空曠地帶。他們在旗桿前逗留了會兒,周圍就響起了陣陣低沈的號角聲,一群賊眉鼠眼的賊人帶著盾牌和標槍急速逼近,帶頭騎馬的正是李必達前幾日放走的“無指的康巴諾”。

    “看來我送你的金錢你使用的不錯啊,這麽短時間就招募了幫烏合之眾。”李必達沖著康巴諾喊到,然後他拋給了對方個更為沈重的錢袋,“我有個買賣,需要你沿途護從,從這兒到加地斯。”

    匪徒們聽到李必達這樣古怪的要求,都放聲大笑起來,一位軍團將佐竟然要馬匪幫他護送貨物,還有比這還有趣的事情嗎?

    但康巴諾沒笑,他很認真地清點了下錢袋裏的數目,說這些錢確實足夠支付他做這事的報酬了。

    “收齊報酬就得做事,另外我還有些額外的利息方面的要求。”李必達高深莫測地說到。

    次日傍晚,在雙子湖邊的一處長草地裏,李必達狠狠地咕嚕著什麽,狠狠地拍死了個叮住他脖子上的蚊子,這兒眼前全是像霧般密集的飛蟲和蚊子,真是要人命了!就在他抱怨時,康巴諾和幾名馬匪從暗藏的水道裏推出個很小的船只,隨後大家都爬了上來,開始蕩起船槳,朝著奧爾克雷西城的水域劃去,這時正是如梭小船水路補給的高峰時期,各個河汊水道都不斷駛出小船,李必達他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都披著薄得薩根姆夾襖,帶著雙耳帽子,“餵,你得明白,要是我不是個正義善良的人,我就在這裏把你殺死,拋屍湖中,再剝下你的金指環。”船的尾部康巴諾面目猙獰地對著李必達恐嚇到。

    “是的,我相信這種正義善良,是每個當馬匪人必備的品質。但你得相信,要是你動手的話,死的只會是你們這些匪類。另外你個蠢貨,你得先剝下我的金指環,再將我拋屍湖中,當初是誰是你當馬匪的入門老師?”李必達很淡然地拍了下腰間的佩劍,說到,“你切實知道城中內部的切口嗎?”

    大馬匪很是自信地說,切口的問題完全不用擔心,

    船首的幾名馬匪很緊張地說,看前面的夾墻!看前面的夾墻!李必達與康巴諾望去,原來雙子湖泊的中間有道狹窄的陸上旱道,也能通往奧爾克雷西,為了安全著想,城中的蠻族便在這旱道上設置了道夾墻,並安排了兵士和弩砲把守,來控制兩邊的水域和船只,並防止敵人突入。

    越過夾墻時,康巴諾果然說出了切口,小船便在夕陽下繼續開進,但讓李必達驚訝的是,奧爾克雷西城靠近湖泊的這邊,並沒有碼頭,只有一道較矮的城墻矗立在水中,因水面與城堞垂直距離很小,小船直接在此處停靠,便用繩索把補給物給吊上去即可。

    李必達的船只上放的是食鹽和鹿肉,這很讓城堞上的蠻族歡喜,他們在李必達離開時,還不忘叮囑了句:“下次再過一個集市日,乘著潮汐時,再來補給同樣的東西。”便把相應的錢財拋了下來。

    湖水和潮汐?沒錯,這處雙子湖泊,確實是外連海水的。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5:46
第31章 奪城(上)

    “停止碾磨吧,在磨坊辛苦工作的女人,多睡一會兒,即使公雞宣告黎明的來臨。”——安提帕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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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李必達駛近靠水城墻時就覺得奇怪,那雙子湖泊間的夾道那麽狹窄,且都漫水,那在夾道上的墻壘上的警衛和弩砲,是怎麽上去並維持位置的?原來這湖泊是海水沖入陸地形成的,所以與普通的湖不一樣,這個湖水也是隨著海洋產生潮汐現象的。

    那麽一旦湖水漲潮時,只要外來的蠻族劃著小船來,就能很輕松地抵達城墻,運上兵員和給養;而一旦湖水落潮時,雙子湖的夾道就顯露擴大,形成個環繞奧爾克雷西城後邊的陸地,供人行走,這個城堡設置夾墻也就是這個目的。

    但光知道這個湖泊有潮汐現象也不行,得摸清楚其規律,李必達在慢慢離去時,就抱定了這個主意——後幾日都要帶著薩博每日來觀測,況且時間也有限了,方才那個叫他兩個集市日後再來運給養的蠻族,還給了他下一次來的切口,這是次寶貴的時機,必須要抓住這十六日的時間。

    在營地裏,百裏香軍團正在伐木造船,他們用金錢安撫了周邊的土著,而不是用屠殺和恫嚇的政策,設置了簡易的器械,來協助羅馬人制造小型長船,一種自古希臘就風行的長船,這種船靠劃槳推動,一只船五人到十人。船槳用繩索固定在支架上。還帶有單獨的桅座、桅桿與橫帆。來加強船的靈活度。同時,李必達秘密地把這個方案策略,匯報給了阿庇斯、帕平納與色克底流斯,並稱願意在四人的共同協作下,取得奪下奧爾克雷西城的功勳,大家一起分享榮耀。

    所有指揮官都認為李必達是個很“懂事”的人,便擬定了個聯合作戰的計劃:在兩個集市日後,第十軍團負責正面攻擊。牽制吸引城中蠻族的火力;第十三軍團在將兵力鋪設在維拉山的側翼,策應李必達的潮汐奪城的行動;而李必達則安心觀測潮汐,並制造船只,挑選突襲的人馬。

    計劃敲定後,李必達把船只、器械與人馬安排妥當後,才派出采買專員,前去加地斯與意大利伽城購買食鹽。

    經過長達半個月的反覆觀測後,李必達與薩博凱穆斯終於摸清楚了雙子湖潮汐的規律,在計劃敲定的傍晚,百裏香軍團兵士在長草中。將多艘船只給推出淺水,“財務官閣下。我們的船只制造工作是否妥當?不是還應該包鉛的嘛,不然船蛆會很快把木板給吞噬掉。”上了船後,薩博凱穆斯還在瞻前顧後。李必達說成敗就在這一個晚上,這晚上一過,這些船全部都棄之不用了,管它什麽船蛆不船蛆,難道還準備帶它們回羅馬城不成?

    “那些拉來的船工的手藝,值得信任嗎?”

    “沒關系,我們的監督工作很到位,而且現在以宴會的名義把他們給扣押住了,有什麽不對勁的,留守兵士會把他們全殺掉,當然他們的家人也被我們給囚禁起來了。行了,薩博你不要再問了,全心按照計劃大膽行事,我都被你搞得無所適從了,在這種突襲行動力,老是想著額外的事情是很危險的,比行動本身還要危險。”

    幾陣短促的號令聲下,兵士們將武器和盾牌用皮革包覆隱藏好,來防止它們在月光下反射出光芒,引起城墻和夾墻處蠻族的警覺,隨後他們劃起了又長又尖的木漿,帶動船的飛箭頭輕快地劈開湖水,在月色下急速朝奧爾克雷西城行進。

    這時,別處的河汊水道,也陸續駛出了來自其他地方的小型船只,還朝李必達他們晃動著發出問候的燈火,“財務官閣下,我們該如何應答!”

    “薩博你能不能不要每件事情都來煩我?這種情況,完全不用應答的!”

    “財務官閣下,那面的夾墻也發出了燈火訊號,是來問我們切口的!”

    “薩博薩博你能不能不要每件事情都來煩我?這種情況,完全不用應答的!不,不,我糊塗了,快應答切口!”李必達氣急敗壞地喊到,恨不得用馬嚼子把薩博的嘴給堵起來。

    薩博立刻在船首站起身子,舉起手中的玻璃罩燭火,滅了兩次又點燃了兩次,隨後用凱爾特語高聲喊道:“圖安化身為魚!”這是個凱爾特人的古老祖神傳說,相傳圖安神化身為魚,被一名女人吞下,生下了他們的祖先。

    夾墻搖動燈火,表示放行。

    李必達的小型船隊便不再作聲,再度沈默著朝城墻駛進,這時隨著海潮的所有,湖水也開始猛烈湧動起來,水平線帶著月光蕩漾著,據城堞的最高處也只有四五個羅馬尺這樣,在靠近城墻一個弗隆距離時,李必達伸出根松明,在薩博手裏的燭火上轟然點燃,旁邊的水手將單面的橫帆降下,來延緩船只速度維持平衡。黃色的光亮在黑郁郁的船只閃起,隨後不同的船只一根根的松明被點燃,盾牌和盔甲上的皮革與獸皮全部被取下,也折出寒冷的光芒,船只就像一條條透明的長足蜈蚣,在城墻上少數蠻族猝不及防情況下,李必達的兵士們神速拋下了鐵錨,並借助著潮汐波浪的推動將船給穩定好,隨即將帶著特制鐵鉤的短梯子,搭上了城堞,李必達吶喊一聲,第一個挺著盾牌踩著尚有些晃蕩的梯子,竄上了城堞後,削去了名蠻族兵士的腦袋,那人的屍身往後仰倒,帶翻了篝火,火團墜入了墻下囤積的幹草堆,瞬間燃燒起來。

    其余的部眾也喊叫著,順著梯子陸續爬了上來,此處城堞因為面靠湖泊,從來都不是蠻族著意把守的地方,守衛的兵士是很少的,突襲的部隊除了有兩個兵士沒踩穩,帶著全副裝具,墜入湖中溺亡外,很快就占據了這段城墻,“把軍號手集中起來,朝著那邊賣命地吹!”李必達看著城下喧擾的火把與人潮,知道已經發覺的城內蠻族人開始反撲了,當務之急是盡快據守住這段城墻,並通知另外兩個軍團攻城!

    十幾名號手先是大喊大叫,裝出副後繼部隊全都上來,城堡已在我方掌控裏的假象,而後人手一支軍號喇叭,狂怒的號聲在月夜的雙子湖邊響起!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5:47
第31章 奪城(中)

    聽到號聲的阿庇斯,在維拉山下將手一揮,他身邊的號手也吹響了進攻與聯絡的號聲,沒過多長時間,奧爾克雷西城下正面陣地色克底流斯的十軍團也高聲吶喊著,對城堡正面發起了最猛烈的攻擊。

    這下,夜晚的奧爾克雷西城三面都出現了敵人不分主次的猛攻,頓時讓這些蠻族守衛者手足無措。李必達據守那段城堞,還對兵士們喊,“不要呆站在那兒,跑動起來,去奪取更多的塔樓和神廟,據守在這些地方,我們才有活命的機會!”隨後他對著城下燃起了草堆,喊到“沖過城下的這片空地,到對面的神廟裏去!”當看到兵士們猶豫地躲在城堞後,躲避下面蠻族扔出來的標槍時,李必達明白這時絕不能猶豫,因為窩在這段地方,一旦被蠻族反撲得手,大家不是被殺死,就是要跳湖淹死,只有繼續朝城市裏面突,才能贏得生機,為其他兩個軍團奪下城市制造機會。

    沒辦法,這時候要兵士如何如何,是行不通的了,只要靠軍團領導以身作則了,李必達自城堞上縱身一躍,跳下了尚在熊熊燃燒的草堆,滾了兩滾,鬥篷還帶著火焰,就掙紮著起身對著神廟的方向一拐一拐地跑去,還回頭大喊:“百裏香軍團的兵士們,如果今晚你們要把你們的司令官孤身仍在這個地方戰死的話,那就不要跟隨著我的步伐了!”其實他在忍痛跑動的過程當中,內心是怕得要死,萬一兵士們真的不敢跟著他一起沖。神廟那邊的蠻族武士再沖過來。那——那就神作了。也是臭作和遺作了。

    “財務官閣下正在身處危險之中,你們願意蒙受拋棄他的恥辱嗎!?”隨即就是薩博一躍而下。

    小霍騰休斯是第三個,他在跳下前將喀提林鐵手和巴蘭提亞山隼的旗標挨個拋下了城堞,對著後面的兵士喊到:“看吧,象征著我軍團榮耀的旗標已經丟了下去,我願跳下去,保護它們至死。”這會兒,兵士們出於某種激昂和本能情緒的混合作用。紛紛追隨著財務官與旗標,自城堞上跳了下來,這時城墻的兩端都出現了反撲來的盧西塔尼亞人。

    百裏香軍團的兵士們,有的摔傷了,就互相攙扶著,有的倒在地上,渾身著火了也顧不上撲滅,許多人嚎叫著,帶著身上呼呼叫的火苗,追隨著李必達的步伐。列著散隊奮力越過神廟前的空地,這是座祭祀墨丘利神的廟宇。風格是追求均衡的塔斯勘式,李必達躍上台階,就下令眾人在前殿的左中後三處青銅門前疊起盾墻,另外的兵士們沖進去,把家具雜物全部堆在狹窄的側窗處,並敷上了浸水的皮革和獸皮,來防止蠻族敵軍的火箭攻擊,甚至一部分兵士順著庭柱爬上了神廟的頂部,他們在上面大聲鼓噪著,鼓舞同袍們的士氣,並拋擲獵矛和沈重的磚塊、瓦片,打擊自街道上竄來的蠻族武士。

    神廟門前,蠻族兵士的火箭和投石如急雨般飛來,擊打在羅馬人的盾墻前,發出如馬蹄踐踏土地的密集聲音,“伏低,全部伏低,堅守住自己的崗位,亂動就會死!”小霍騰休斯在盾墻後,擎著在火光下閃閃發光的旗標,對著三面門前的部下高聲鼓舞到,蠻族武士有的帶著牛角銅盔,有的披著整面獸皮,身上和臉上紋著各種猙獰恐怖的圖騰,嚎叫著如海浪般湧上了神廟的台階,沖撞著李必達部眾的盾墻,百裏香軍團的所有人都遵循著百夫長的教導,在盾牌下伏下身子,仍由高大的蠻族人在上面胡亂劈砍著,一旦對方暴露出腹部、腋下或小腿等柔弱部位,就看準時機用手裏的長劍或匕首狠狠刺一下。沒一會兒,蠻族人留下一層屍體,又退了回去,這時奧爾克雷西城數面都是各種殺伐之聲:大象的怒吼,石彈的呼嘯,弓箭的嘶叫,盾牌的撞擊聲,這讓城中的盧西塔尼亞諸多蠻族無所適從,許多人不知要往何處去,舉著武器或梯子亂跑,到處都有告急的號角聲響起。

    在對神廟的第一波攻擊失敗後,盧西塔尼亞人就再也顧及不了李必達這支突入的小部隊了,只有些零散的蠻族人,朝著神廟裏拋擲帶火的標槍,結果又被機靈的兵士拾起拋了回去,胡亂戰了半個晚上,待到黎明時分,也即是雙子湖潮水退去,水位最低露出城墻下陸地時,刺耳的軍號聲再度激烈響起——這是阿庇斯預先埋伏在湖畔草叢裏的預備隊,他們推著一種名為“豎琴”的攻城武器,涉過退潮後的淺水泥地,快速再度逼近靠湖的那面城墻,隨後預備隊以五人一組,站在豎琴的一端,類似雲梯的載人裝置,然後工匠在另外一端掛著的皮革囊裏,快速裝填大量的石頭,隨後依據“杠桿原理”,另外端的載人雲梯急速升高,上面的兵士很快就達到了城墻高度,根本不用攀爬就迅速跳上了城堞,他們不知道半夜裏突入進來的李必達部還有無人幸存了,但很明顯這些勇敢的人占領了這段城墻(其實是蠻族人光顧著忙乎其他方面,居然忽略了重新在此處布防),於是便吹響了聯絡的軍號。

    很快,軍號得到了回應——城墻下的墨丘利神廟裏,到處都是散亂的箭支和煙火的青銅門下,還有數隊保持嚴整盾墻的羅馬兵士,這些人大部分還活生生地活著,並且也吹響了軍號來呼應——城堞上的所有人喊出了萬歲的口號,便魚貫著走了下來。

    大概在下午時分,奧爾克雷西城基本陷落,大部分抵抗的蠻族戰士被殺死,還有不願投降的人,紛紛爬到一面陡墻上往下跳躍逃生,摔死擠死的屍體堆滿了城墻腳下。很多酋長、貴族與德魯伊祭司們,在城中最高的祭台上縱火把自己全部燒死,並在烈焰裏高聲咒罵貪婪殘忍的羅馬人。

    神廟前,李必達讓部下舉好旗標列隊,阿庇斯與色克底流斯並轡騎馬,在一群將佐扈從的包圍下,來到了墨丘利神廟,“聽說大力神石柱那兒的大墨丘利神廟,比這處要宏偉的多。”色克底流斯喊到。

    “但是我們是在此處獲得勝利的,就應該在這座神廟裏祭祀,這是神的旨意。”阿庇斯下了馬,很高興地拍著李必達的肩膀,“你是引導全軍取得勝利的人,可以在這座神廟旁邊建上你的氏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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