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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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亞歷山卓申訴團(中)

    那不勒斯灣的法老臨時行宮裏,未來的財務大臣埃米利烏斯.李必達轟得推開了大門,就朝鱗次櫛比的裏間走,在風中鼓蕩的帷幕裏,克萊奧帕特拉的兩位梳發侍女,伊拉斯與查米昂慌張地赤腳,搖搖晃晃地走出來,企圖阻攔李必達,卻被李必達一把推到了地上。

    帷幕後的金色臥榻上,十歲大的克萊奧帕特拉露著小巧白皙的腿,發鬢散亂,面色潮紅地側躺在小幾邊,整個房間彌漫著神秘的香味,李必達不做聲走上前,從克萊奧帕特拉的手裏奪來了一個鑲金的盤子,摜在了地上,隨後用袍子角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將小艷後給提溜了起來,那盤子裏裝得全是用罌粟籽、曼陀羅草與特殊香料攪拌的東西,點燃以供小艷後與侍女們共同吸食之用,據說在吸食過程裏能讓人產生如醉如癡的麻痹幻覺,“你不應該來管我,太多管閑事了李必達烏斯,你只是個低階侍從官,而我是帝王後裔,但是你又拒絕我的友情,我的父君正在那邊的大廳裏欣賞十二名樂師貢獻的演奏會,你為何不去找他敘敘情誼......”克萊奧帕特拉一邊胡亂推打著李必達,一邊語無倫次著。

    “聽著,這件事我先和你說,埃及又來人了!”李必達擺手,叫伊拉斯與查米昂上前,急忙替小艷後整理羅衫與發髻。

    這時克萊奧帕特拉喝了幾口提神的清水,來緩解下幻覺後的嘴渴,隨後打起力氣問:“是我姐姐派的請願團?”

    “確切的說,是申訴團,打得不是你姐姐的旗號。而是代表亞歷山卓的民眾,來羅馬城申訴你父親的。”

    “申訴父君法老什麽,腐化?壓迫?殘暴?然後讓羅馬人的軍團進入亞歷山卓,像你屬下的那些包稅人來,把這些申訴民眾的錢再榨取一空。交到羅馬城來,這又有何不同,這些卑賤短視的東西。”克萊奧帕特拉跳下臥榻,坐在鏡子前穿戴上件刺繡吊帶的紗麗裝,而後在掛帶耳墜時,對李必達說。“這件事不用通知父君了,我替父君下個決定——雇傭個三十人到五十人角鬥士的隊伍要多少金錢?”

    “何必這麽客氣,我有隊伍可以免費供你使用。”李必達這次極其豪爽。

    克萊奧帕特拉笑嘻嘻地繞到李必達的身後,很親昵地擁住他的後背,說:“我的意思可是在申訴團進入羅馬城街道時伏擊殺死他們,這種血淋淋的行為。會不會讓你害怕我呢?”

    “不會,當然不會,其實我早就說了,令尊的事我完全當作你的事來辦——只是請以後不要在這宅子裏吸食這東西了。”

    “那你不記恨我轉眼再去凱撒那兒把你給出賣掉?”

    “我想不會的,別以為凱撒真的能幫你......就算幫助了,具體操辦也得看我,還有凱撒或共和國最多是幫你父君覆位。最終能幫到你的,只有我......”

    克萊奧帕特拉咯咯笑起來,“從此,你就是未來十年後,女法老克萊奧帕特拉最好最好的朋友了。”

    龐培大劇場塵土飛揚的工地邊的街道上,普林西婭羅馬交際花之王,正懶洋洋地躺在轎輦上,停在街邊晃動著自己手裏的牛尾扇,指使兩位侍女去替她買解暑的水果,畢竟夏天的尾巴還在逞著酷熱之兇。但她美麗的妝容依舊巋然不動,這是她年輕時苦練的技巧,無論天氣多熱,她都能將汗水壓縮在毛孔下面,待到晚上卸妝時再傾瀉而出。

    普林西婭的心情很好。當他看到迎面走來的李必達時,心情似乎更好了。

    “是你慫恿馬可斯,去參加那群和我養父差不多智商水平的元老密會的。”李必達走到轎輦前,單刀直入地問道。

    普林西婭冷笑兩聲,側過臉去,說不好意思,我只是馬可斯包養的姘頭情婦而已,他做什麽事情又不必經過我的同意......

    “你又在使用你的傳統伎倆了,普林西婭。當年你靠這個出賣安東尼的繼父,頗是嘗到了不少甜頭,現在又想利用馬可斯來危害我庇主的家族。”李必達說這話,倒沒那麽大的激動,而是一字一頓,“那幫傻子般的元老密會的目的我已知道,居然是要去刺殺龐培,而這個名單!”說完,李必達把昨日搶奪布魯圖的琥珀板抖出來,繼續說到:“上面參與刺殺計劃的名單很有意思——比布魯斯,布魯圖,博尼斯,還有馬可斯,這讓我想起了,能布這樣局的,怕是只有一位了。”

    這時,接過侍女買來水果的普林西婭,一副無意多聽李必達廢話的模樣,用牛尾敲了下轎夫的後背,示意可以離開了。

    “比布魯斯之前幹擾過龐培安置老兵的計劃,布魯圖是凱撒最愛的女子塞維利亞的兒子,博尼斯是小加圖和西塞羅的摯友,而馬可斯是之前和龐培勢不兩立的我的庇主金槍魚最愛的弟弟。所以,在這個刺殺計劃裏收益最大的,就是計劃的被刺殺者——格涅烏斯.龐培!”李必達對著普林西婭吼叫起來。

    “你瘋了。”普林西婭遮掩著說到。

    “我可沒瘋,我早就裏裏外外都弄清楚了龐培的謀劃,所謂的刺殺根本是不可能成功的,本就是場用於清洗借口的鬧劇。因為這些傻子元老選出的刺殺者,根本早就是被龐培收買過的死士,他的行刺必然失敗,隨後就是供出名單,接下來就是龐培老兵入城,借著清洗這些密謀者,比布魯斯、凱撒、加圖和西塞羅都會倒黴,還有我的庇主,甚至還會牽扯到克拉蘇,隨後龐培就是兵不血刃地謀取共和國的權柄,對不對。”

    “你怎麽不懷疑,是克拉蘇,或者是加圖做的?”普林西婭反唇相譏。

    “克拉蘇從來都是靠金錢控制人,至於小加圖?雖然我討厭他,但我根本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而龐培本人也許同樣想不出這樣的策劃,但我熟稔一個人,這種策劃定是他的手筆,這種感覺我從頭到尾都太熟悉了,那個人是個加利利人。”這話仿佛真的說中,普林西婭的臉色也變化了,但在她催促轎夫前,便向李必達袒露了實情。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1:56
第15章 亞歷山卓申訴團(下)

    “沒錯,李必達烏斯,你是個很聰明狡詐的人,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等到明天,凱撒與龐培就會就巴薩圖斯法案的表決問題,再次繞過元老院,在特布裏斯民會上進行,而後刺殺行動就會準時出現,你根本無法阻止了,就如你預料的那樣,行刺者被刺殺對象嚴密地保護起來了,還有比這還諷刺的鬧劇嗎?哈哈哈哈。”普林西婭說完,根本不顧交際花的儀態,縱聲大笑起來,“還有,別去告訴凱撒,因為凱撒根本不是這次刺殺的目標,你通報他也無用,整個舞台劇本的權力在龐培的手裏。”

    這時,她居然看到李必達在塵土裏,向她跪了下來,乞求她告訴自己,那名叫維提阿斯的平民刺殺者究竟身在何處,他不能讓庇主和養父這對兄弟牽扯進去,“就算之前龐培與他有恩怨,但龐培也奪過他的榮耀和軍權,也該互相抵消了!我發誓過,我絕對要衛護馬可斯的周全,是我疏忽了他,我不甘心背負這樣的罪名,你要多少錢,要多少錢都可以!”

    但普林西婭絲毫不為所動,還是笑著漸行漸遠,只把轎夫的腳臭留給了依舊跪著的李必達,他暴喝一聲,雙拳砸在膝蓋下的泥土上,隨後紅著眼眶,盯著風中輪廓朦朧的在建的龐培大劇場,不發一語......

    次日,清晨時分,羅馬各個特布裏斯的民眾,再度喧嘩擁擠著前往大廣場,在凱撒執政這一年,他們多次享受到了與國家近距離戀愛的愉悅,簡直過癮到死,這次他們又能看到凱撒和龐培聯手。與眾位特選父親惡鬥的精彩場面了,而後用自己手裏的票,來決定雙方的生死,還有比這還能給人帶來歡樂的嘛,簡直比去鬥獸場還要激動。

    這時。在德米特留斯位於帕拉丁山的宅邸裏,龐培很輕松地擡了下袖子,在豎鏡面前照了又照,德米特留斯細心地用象牙梳子給他濃密的毛發往後梳理著,但龐培畢竟已到中年,這些頭發已不如十年前那麽美麗了。並且有了夾雜其中的白絲,這讓龐培頓時有了些遲暮的傷感。

    “這也是我願意采取這種不太光彩手段的原因,德米特留斯,去告訴那個家夥,事情辦得逼真漂亮些。”龐培細心地用金胸針別好了袍子後,隨後在他最親近的朋友蓋比努斯的伴同下。有說有笑,輕松地走出了門閽。

    而猶太佬則轉到了後院,在那裏的開闊地上,那個自願的“刺殺者”維提阿斯正在神經質地揮舞著手裏的鬥劍,德米特留斯皺著眉說:“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現在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劍術,而要擔心自己的演技。馬上沖到民會上,馬上就一口氣報出‘主謀者’的姓名,知道了嗎!”

    維提阿斯深呼吸,跳了跳,隨後咕嚕起博尼斯、布魯圖、馬可斯等人的名字起來,德米特留斯看看四周說夠了,你跟著我們的人一起混進去就可以了,再次記住,假戲真做即可。

    在維提阿斯走後,內環的柱廊裏普林西婭儀態萬方地走了出來。德米特留斯看著她,用種很客氣的語調問:“你昨晚來說,李必達,不,卡拉比斯那家夥猜到了我的計劃?”

    “是的。”普林西婭嘴角輕輕動了下。帶著半笑不笑的表情說道。

    “我必須得提醒你,我的這個叫卡拉比斯的前好友,可是很可怕的......”德米特留斯表情突然變得凝重,用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指說,“他是如何對你的?是勸誘,還是威脅要報覆?”

    “都沒有,你猜不到吧——他跪在工地邊的骯臟泥地裏,就算知曉了你的謀劃,但也回天無術了,即便他的庇主和養父都是半癡呆狀態,也逃不過這一劫了,所以他苦苦哀求我,磕著頭哀求我。”

    猶太佬沖到普林西婭的面前,帶著種陶醉的表情,連下頷都劇烈地抖著,說“剛才卡拉比斯的行為,請你再描述番。”

    “我說,他磕著頭哀求我,不斷地哀求我。”普林西婭加重了語氣,但見猶太佬德米特留斯高高揚起了頭,深深地呼吸了下,而後對普林西婭說,“親愛高貴的女士,馬上主人的大劇場落成後,首場就會演出你的節目,整座城市都會被你的風情傾倒。”普林西婭立刻微笑著半跪下,親吻著德米特留斯的衣角......

    大廣場的牛市街道上,龐培看到了從另外個街道走來的凱撒以及束棒扈從,立刻很有禮貌地避讓在一側,而凱撒卻急忙上前,與他親吻擁抱,牽著他的手一同朝大廣場的方向閑步走去,周圍目睹這個情景的民眾如醉如癡,紛紛伸出雙手,高聲讚頌這對共和國最偉大的人。

    一邊的騎樓邊,衣服下暗藏鬥劍的維提阿斯,在推來搡去的人群當中,滿身都是汗水,他身邊的幾個同夥,則不斷地護在他的身邊,從而不讓其他人靠近發現他的破綻。終於,當凱撒與龐培微笑著,走到牛市街道與大廣場間交界的岔路口,正好在街道、騎樓和廣場上所有人的全神貫註中的時刻,一個同夥狠狠打了下維提阿斯的後背,“你為龐培將軍效力的時候來了,別害怕,我們會保住你的命的!沖上去,別忘了報名字,名單也掖好放到衣服下!”然後,幾個人把他死命往人山人海的外面推擠,維提阿斯一躍出來,高聲嚎叫起來,“我是來誅殺共和國的國賊的!”

    還沒等人群反應過來,一個小孩一瘸一拐地,帶著好幾個熊孩子,提前沖到了廣場處,對著群風塵仆仆穿著埃及特有“克努白”衣服的人喊到,“亞歷山卓的請願團,執政官閣下來到大廣場了,這樣便能把你們遭受暴君的淩虐,公開說給全共和國的人們聽!”結果這群異邦打扮的人,飛快地跑到凱撒和龐培的前面大喊大叫起來,還高舉著各種旗標,結果民眾的註意力很快被亞歷山卓的請願團給吸引住了,紛紛也往那兒擁擠評論著。

    “我是來誅殺共和國國賊的!”維提阿斯見四面頓時冷靜了,不甘寂寞地掏出鬥劍,跳著大喊,隨後他看到只有幾個人,好奇地回頭朝著他看看,這讓維提阿斯霎是激動,他接著揮舞著劍,邊跑起來邊喊,“我是來刺殺共和國國賊,格涅烏斯.龐培的,格涅烏斯.龐培受死吧!”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1:56
第16章 菜單(上)

    “一個房間,一些奴仆,合適的家具,兩雙鞋子,足夠一個人很快樂地生活了。”——蓋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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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維提阿斯怪叫著,挺著鬥劍朝龐培與凱撒所在的人群裏除去,龐培“很及時”地發現了這個手持武器的不軌者,便大呼小叫起來,要求所有的束棒扈從都簇擁到他的身邊來,而凱撒卻很好不意思,因為他還未註意到後面跑來的維提阿斯,便也喊起了扈從們,要求他們把亞歷山卓的申訴團擋在人墻外面,維持好整個會場的秩序。

    於是舉著法西斯束棒的扈從,在中間散亂地跑來跑去,不知道該聽偉大的龐培的,還是執政官閣下的,根本無所適從。

    人群突然爆發了最淒厲的呼叫聲——申訴團裏,幾個大概事先混進去的壯漢,突然脫下“克努白”,拔出武器將領頭之人——亞歷山卓商會長老狄奧瞬間紮了七八個窟窿,鮮血飛沫般的噴灑出來,“出現兇殺了!”在這樣的叫聲裏,那幾個兇手還晃著血淋淋的刀劍,互相掩護走位,慢慢從容地從大廣場往奧斯蒂亞大街方向退去,這下整個廣場熱鬧了,申訴團的大部分人抱著狄奧的屍身,舉著雙手對臉色蒼白地凱撒哭號著,喊著我們遭到暴君托勒密的報覆了,剛才的兇手一定是他所派來的。而民眾們根本也不顧什麽參加民會了,他們毫無秩序地堵在各個街道巷口,朝著自己家的方向狂奔。互相推搡撕扯,就像無數頭失控的牛羊。

    “我叫維提阿斯,帶著博尼斯、馬可斯與布魯圖的使命,和諸神的加持,來刺殺龐培啦!聽著。我叫維提阿斯......”那邊維提阿斯還在聲嘶力竭,但他的叫聲在整個奔流的人群裏,顯得是那麽微弱,根本沒人聽得到,更沒人註意到他的存在,他努力朝前沖。但又被人流往後推搡,就像條可憐地逆流而上的葦草小舟。

    “親愛的凱撒,我得提醒你,那邊有個來刺殺我的人!”扈從所組成的人圈當中,龐培再也忍受不了,用手搭住凱撒的肩膀上提醒到。但執政官只是稍微回下頭,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就又指揮起現場的清理工作來。

    當血腥的場面被控制住後,最後維提阿斯累得不行,單單坐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看到執政官的扈從與武裝奴隸消火隊走到他面前時,他的眼睛居然閃爍出淚光了。言下之意“你們終於來啦!”

    執政官的官邸裏,龐培賴在那兒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非要等凱撒處理那個刺殺他的家夥,並且要從那家夥的身上得知整個暗算他的“幕後集團”,而凱撒卻只關心亞歷山卓申訴團代表被當街殺死的案件,他只能攤著手對龐培,帶著遺憾的語氣說:“即便按照律法規定,不同的突發案件也有先後處置的順序,現在我看到的是亞歷山卓申訴團死人了,所以這個維提阿斯的刺殺。我看可以適當緩一下。”

    “你這樣對比太讓人不滿與遺憾了!尤利烏斯。”龐培惱怒地說到,“要知道,維提阿斯刺殺的對象可是我,羅馬最偉大的將軍,而那個亞歷山卓死掉的狄奧不過是個有點錢的商賈罷了。我即刻要求審訊維提阿斯。”

    凱撒還在據理力爭。說若不盡快處理好申訴團的案件,有可能會引起國家間的紛爭,但見龐培已經開始格外雷霆震怒,他不得已,才答應讓扈從把維提阿斯帶上來。

    上來的維提阿斯,眼角的余光帶著激動與崇拜,看了下他始終仰慕的龐培,這位平民服過役,也吃過龐培剿滅海盜後送到羅馬城來的救濟面包,是個再狂熱不過的個人崇拜者,每日都在公寓祭壇前發誓要掃清龐培面前的所有障礙,所以之前德米特留斯找到了他,給了他一萬個第納爾的安家費,並保證只要他“演出”成功,就再給他一萬第納爾,並保障他在監獄裏的安全,“只要你不殺死龐培,就不會觸犯羅馬法律裏殺害公民的極刑底線,在監獄裏可保你無虞。”而後他便在普林西婭的運作下,混進了博尼斯的密會當中,並自告奮勇要去刺殺龐培,而腦袋短路的那幫家夥們,居然還同意了(只要不是叫我自己去幹這事就行)。

    當維提阿斯站在凱撒的面前,凱撒叉著手,簡練地詢問他幾個問題,地址、身份以及刺殺動機,“我是甘願為共和國獻身的,而你們這三頭怪物聯盟,背後正是龐培在做支柱,所以我第一個要刺殺的就是他。”

    凱撒也用余光看了下龐培,覺得對方看維提阿斯的表情有些蹊蹺,心中就納罕起來,但他眼珠轉了下,決定不形於色,只是很有禮貌地問龐培,是否要刑訊這個叫維提阿斯的,因為羅馬城的一介平民膽敢行刺您,背後必然有密謀的集團。

    “這是自然。”龐培答應道,隨後他的隨從厲聲喝問維提阿斯,有無人物在背後指使。

    維提阿斯當即報出一長溜的人名,博尼斯、布魯圖、馬可斯還有路庫拉斯、比布魯斯等,當聽到布魯圖時,凱撒的心底大致有數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爽快就把幕後人士供認出來的刺殺者,這事情我心中大致有數了,務必得先周旋下去,贏得逆轉的時機。”所以凱撒就問維提阿斯,你這是不是受人指使,在誣陷共和國最受尊敬的人們?

    當維提阿斯說出否定的答案時,凱撒大聲喝問道:“據我所知,布魯圖還在希臘遊學,而金槍魚與馬可斯這對兄弟現在身體都在抱恙,他們怎麽可能參與這場暗殺?”結果這時龐培悠悠地說,布魯圖也許回來的呢?而金槍魚我覺得他可能是裝瘋賣傻,這樣好了,就像西塞羅當初公開審判喀提林那樣,得看能不能從這維提阿斯身上搜出關鍵的證據。

    “我身上有他們聯署指環印章的密約文本!”維提阿斯喊叫起來,身為個罪犯居然比審訊罪犯的還要激動積極。

    說完,他就從懷裏掏出個寫字板出來,把在場的龐培嚇了一跳,說好的琥珀板呢?!難道布魯圖他們做事情,是把印章蓋在白楊木做的寫字板上面的?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1:57
第16章 菜單(中)

    凱撒眼疾手快,走上前一把奪下維提阿斯的寫字板,而後他在上面瀏覽了下,便做出異常憤怒的表情,對維提阿斯說:“你知道嗎,混蛋,你這是在愚弄全羅馬最有權勢的兩個人——龐培,我的摯友,看看刺殺你的人所提供的密謀集團名單!”說完,凱撒把寫字板隔空拋給了龐培。

    龐培哆嗦著,帶著不詳的預感看了手裏的寫字板。

    簡單點說,他看到的是羅馬城遍地皆是的,小酒館的菜單:鷹嘴豆泥三個阿司,面包蘸薄葡萄酒水六個阿司,龍蝦肉混拌魚子醬......侍女咬服務四個塞斯退斯......龐培喘著氣來回翻了兩遍,隨後垂著嘴角把寫字板交到了隨從的手裏,用手指點著維提阿斯問到,真正的名單在什麽地方。

    維提阿斯也慌張了,剛才在人群裏奮勇刺殺時他被擠得昏頭昏腦的,實在不知道何時懷裏的名單,被換成了菜單。但他摸遍了渾身上下,也找不到名單究竟在何處,只能喃喃反覆自語道,我把一切都搞糟了。

    “這個蠢貨,該死的蠢貨。”龐培在心中怒罵著,隨即向凱撒建議到,這家夥肯定是在愚弄我們,用菜單來掩護他背後真正的指使者,當今之際就是盡快把他給處死,因為他冒犯了凱旋將軍。

    這會兒輪到凱撒表演了,他很嚴肅地說不,我的意見是先把這個叫維提阿斯的投入監獄當中,因為他不但威脅當龐培您的安全,還出口誣陷多位在邦國裏德高望重的人士。這件事絕不能就此草草了事。我把亞歷山卓申訴團的問題處理好。就來專門審訊他,定要挖出背後的卑劣人物。

    說完,凱撒的扈從就一擁而上,把亂喊亂叫的維提阿斯拖了下去,龐培也倉促起身,向凱撒告辭,“對不起這事情就麻煩你了,親愛的尤利烏斯。不過我剛才想了下。還是埃及的事務對於共和國而言比較重要,我在東方征戰過,深切了解那兒的小麥是維系羅馬城安全的關鍵。今天,申訴團代表遭到刺殺,恰好給我們申請在元老院表決埃及方案的絕好機會。”

    凱撒頷首說:“正好,如果元老院再不同意,我們就再度祭出荷爾田西烏斯法,交給民會來解決。”

    看到對方並沒疑心自己的樣子,龐培就咳嗽兩下,把話語續了下去。“是的沒錯,我們已經嘗到民會的甜頭。就得在元老院想出反制方法前奪取最大的利益——之前你和我說的,支持克勞狄再度當選護民官的提議我完全讚同,我也會盡力支持你去接受波河以北的三個高盧行省。”

    “太感謝了,我也會全力支持您得到您希冀的行省,西班牙如何?”

    “可以。”龐培表示就此成交,隨後凱撒壓低了嗓門,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語調說,“我還有個條件饋贈於您,那就是我的小女......”龐培臉上一驚,而後兩人就用很低的聲音攀談起來,最後發出了談妥的笑聲,在臨別時龐培與凱撒互相擁抱,龐培用很輕松的語氣說:“剛才我對那個拙劣的家夥刺殺我的事件反應過激了,太有失我身為凱旋將軍的氣度,現在看來這個叫維提阿斯的,可能是個精神失常的混蛋,羅馬城裏這種臭蟲太多了。”

    “那我會把臭蟲用水沖回到汙水溝裏。”凱撒保持著迷人的微笑,很淡然地說。

    龐培走後,李必達東張西望地踏上了官邸台階,待到他進入凱撒的房間後,就掩上了門,而後將懷裏的琥珀板交給了執政官,凱撒看了看,就問到:“我的孩子布魯圖呢?他身在何處。”

    “我已經安排了人和船只,送他出海回希臘去了。”

    “這個糊塗孩子。”凱撒將琥珀板謹慎地收好,而後站起來,背對著李必達,良久才說了句,“沒錯,他畢竟是個孩子,我永遠都會諒解他的,哪怕是為了塞維利亞。”

    李必達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說你得註意十多年後就是這個你不斷原諒布魯圖,用匕首對你刺出了最致命的一刀,但現在我能說什麽,說什麽對面的這位也不會相信,這次布魯圖要密謀刺殺的,不也只是龐培而已嗎?

    就在李必達發呆時,凱撒回頭說了句,“維提阿斯的事情,你負責處理好了。還有回去告訴寄宿在你那兒的托勒密父女,叫他們安心,亞歷山卓申訴團的要求在我的任期內會完全駁回,而到我岳父畢索來年的執政官任期內,會解決好遠征埃及的事項。”

    “維提阿斯的事就這麽算了,可是閣下您應該明知道幕後指使者是......”

    “那又如何?記住就算有暗中的爭鬥,但現在我和龐培有更大的利益交換,在魚市上若想買條最大的金槍魚,就不要計較魚販子訛詐你半磅的重量。”凱撒打斷了李必達的不解,表示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但如果你想要私下報覆,我也不會過問。”

    李必達點點頭,便退了出去。

    深夜,幾個穿著褐色和黑色鬥篷的劊子手,將滿身傷痕的維提阿斯的屍體,扔到了朱庇特神廟後的排水渠裏,在水渠旁的李必達對著他們招了招手,而後掏出了錢袋,也伴隨了一塊小小的寫字板,劊子手把留下了錢,把寫字板留給了維提阿斯的屍體。當劊子手離去後,李必達踱到水渠前,對著這個腦袋不好使的平民嘀咕了幾句,“其實這事情真的不能怪我,按照我本來的意思,就是拷打你逼你說出龐培是指使者,讓龐培難堪罷了,但現在龐培與凱撒都不願意讓你存活在這世界上,你是個棄子了,羅馬城裏千千萬萬的棄子中的一個。你家人請放心,我會寄一筆錢財給他們的,並派人手暗中保護。”

    初秋夜晚帶著寒氣的風襲來,樹與灌木的影子帶著哨子的聲音湧動著,在神廟的那邊,德米特留斯與幾名隨從立在彼方,猶太佬對著李必達聳了下肩膀就離去了,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對維提阿斯屍體做的小動作我不過問了,反正這家夥現在再也無法開口了,主人權當失誤一把。

    而剛才正是德米特留斯親自帶人,將維提阿斯暗中處決的。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1:57
第16章 菜單(下)

    各取所需,龐培殺了維提阿斯來掩蓋自己的尷尬,而凱撒則是直接下令者,因為他要保護視同已出的布魯圖,而李必達呢,他也要利用下維提阿斯的屍體,那屍體手裏攥著的寫字板,正是凱撒默許的“如果你私下報覆,我也不會過多幹涉”。

    李必達心沒那麽大,他沒在那寫字板上寫上加圖、西塞羅的名字,這樣只會讓事態越來越麻煩,所以寫字板上只有用維提阿斯的血書,寫著“幕後指使者,普林西婭”的字樣。

    大約半個集市日後,這樣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羅馬城,普林西婭的嘴唇這幾天不斷地在哆嗦,她好像染上了惡寒,心神不寧,身體與額頭忽冷忽熱,聽說法庭也在準備傳喚她,不行,這是那個李必達的報覆行為,果然那天他在大劇場工地上下跪,是麻痹自己與龐培的伎倆,他早就知曉並誘導了亞歷山卓申訴團前往羊圈和大廣場處,並指示手下當眾刺殺了申訴團的首席代表狄奧,來制造爆炸性的效果,所以同時進行的維提阿斯的刺殺事件,無奈中根本登不上“頭條”的位置,反倒讓龐培惹得一身騷。

    現在不知道李必達暗中和龐培達成什麽協議,但普林西婭唯一可以明白的是——李必達的膝蓋是不會白白粘上泥土的,他在維提阿斯屍體上做手腳,反咬自己一口就是明證,而且他的攻擊絕不會到此為止。

    於是,慌張的普林西婭驅趕著轎夫來到帕拉丁山上,德米特留斯的房子。她在整個羅馬城遍尋龐培不著。阿爾巴別墅裏都沒有這位偉大將軍的身影。她的心態越來越焦急,當轎輦在德米特留斯院落裏放下時,臉上掛著客氣笑容的猶太佬很有禮貌地親吻了下普林西婭修長的手指,詢問她的芳蹤為何會蒞臨自己的寒舍?

    普林西婭就此知道這狡猾的猶太佬在撇清責任,便直接苦求他的庇護,或者是龐培將軍的庇護,德米特留斯為難地咂了咂嘴,說龐培將軍因為之前的遇刺事件。受了點刺激,現在正在遙遠的那不勒斯灣休養。

    “也就是幾百斯塔狄亞的距離,我在那兒也有棟獨立的別墅。”普林西婭急忙說。

    “這......怕是您現在去拜謁將軍不太合適,因為他現在正與執政官凱撒閣下的愛女朱麗婭處在熱戀當中,現在朱麗婭就伴在他身邊,不會希望像您這樣的人出現的......您的苦衷我明白,但還是煩請您暫且離開羅馬城,避開這個風頭。”這便是猶太佬的建議。

    “可是我一旦出逃,就落實我的心虛了!聽著,你個下仆神氣什麽。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的能量吧,萬一法庭傳喚我。李必達起訴我的話,我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將我們的密謀......”

    德米特留斯不耐煩地叫起來,“如果您有自信能撼動三頭怪物的話,那就來吧,加圖和西塞羅還有比布魯斯都做不到的事。普林西婭您不過是個靠當交際花與皮條生意,套取些二三流政界情報的老鴇兒,別太看重自個——我可不希望您那美麗的屍身,將來也躺在滿是垃圾與臭蟲的水渠裏,要知道朱庇特神廟和塔爾裴亞巖石(羅馬用來處刑的高巖,護民官有權將罪犯從這兒推下摔死)只有半個斯塔狄亞那麽遠。”說著,猶太佬還用大拇指與手指做了個“很近很近”的手勢。

    “可是你得幫我,你要知道我是為了龐培將軍才遭人誣陷的!”普林西婭失去了常態,拉著德米特留斯的衣角尖叫起來。

    看到如此的情態,一個平日裏自認在羅馬社交界呼風喚雨的女子如此低聲下氣,德米特留斯竟然暫時將其他的事情擺在了一旁,心中湧起了惡意而猥褻的想法,他又再一次翹起了手指,說“幫忙倒是可以幫忙,但我雖然只是個奴隸,金錢、豪宅和權力卻一樣都不缺乏,實在不知道尊敬美麗的女士您有什麽可以值得我動心的。”

    交際花女王雖然長久沒有親力親為皮肉生意了,但猶太佬這句話的弦外之意她還是大致明白的——這個面目俊俏卻暗地裏賣月工門的混蛋,大概只有自己親自奉仕**,才能讓他得到精神上的愉悅滿足了——這種出身低下的奴隸暴發戶,在這方面從來不看對方漂亮與否,他們總是以能踐踏到之前地位比他高的諸般女子為樂。

    於是,普林西婭笑起來,牽著德米特留斯的手,走進了帶著密密葡萄藤的圓形穹頂下,那兒有清涼的水池,與柔軟的紅海式樣的圓形臥榻,在那兒普林西婭走到邊角處,雙手握住根圓柱,隨後撩起長長的裙擺,露出依舊保養很好的光潔的臀部,隨後叉開雙腿,示意德米特留斯可以盡快進入了。

    誰想猶太佬很愜意地捋了下頭發,隨手從小幾上端起一杯高檔的葡萄酒,而後坐在臥榻上,笑嘻嘻地看著以最羞辱的姿態,半裸下身的普林西婭,讓對方感到很愕然,難道要我在臥榻上跨坐在他的身上?原來這貨好這口。就在普林西婭剛準備實施主動積極姿勢時,德米特留斯將手一招:

    從那邊的花園邊,走出幾個皮膚黝黑的低等家奴,全是從阿比尼西亞買來的,在德米特留斯宅院裏從事最粗笨的體力活兒,“挨個來......”這是德米特留斯的命令。

    不一會兒後,普林西婭像個被大棒毆打的母犬般慘叫著,這些黑奴的家夥根本不是羅馬人嘴裏常說的“鬥劍”了,而是實實在在的“皮魯姆重型標槍”,她柔軟而有些下墜的小腹激烈地湧著波浪,一**,刺痛的汗水從她的臉部與脖子上不斷滴下,她在心中咒罵這個變態狂人,猶太的“小器男”,對方正脫去了褲子,坐在臥榻上,邊興奮地看著黑奴與她交媾,邊在瘋狂地挊著!

    大約傍晚時分,披頭散發的普林西婭,在與整整三個黑奴“車輪”後,用種不自然的腳步,一歪一歪地走出了德米特留斯的宅院,後來得到了轎夫的幫忙,才忍著痛爬上了轎輦,上去也只能曲著雙腿側躺,還不住地呻喚著,平日裏多受她辱罵刻薄的轎夫與使女心中都明白怎麽回事,便在心中暗爽著,是簇擁著女主人的轎輦,健步如飛!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1:57
第17章 威風堂堂克勞狄(上)

    “我情願別人問我為什麽沒有,而不是問我為什麽有。”——加圖反對奢華希臘化時的言論。

    ————————————————————————

    之前,當黑奴們全都精疲力盡雲收雨散後,德米特留斯也終於擠出點家夥,而普林西婭雖然心裏恨得發癢,也只能曲意逢迎,跪在猶太佬的膝下,細細用舌頭將幾滴腥臭的東西舔舐幹凈。

    “現在我不能阻止李必達報覆您,不過您放心,到時候首席法務官會收到我的委托的,您必然無罪走出法庭,生意、名譽都不會受到影響,龐培大劇場落成後您依舊坐在前十四排的位子,帶頭給表演的劇團起立喝彩。”德米特留斯暢快足了,用手捏了捏普林西婭的嘴巴,讓她無法吐出來,說到。

    果然沒幾天後,李必達就起訴了普林西婭,不過不是他親自起訴的,而是指使個年輕的貴族來的,這樣普林西婭在出庭時,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下了半截,加上德米特留斯又斥重金給她延聘了位極為厲害的律師,並挨個收買了陪審團的票,所以坐在席位上的普林西婭風采迷人,嘴角微微翹起:只要安靜地等到陪審團投出預先定好的票數,她就等著無罪開釋了。

    不過和李必達那家夥爭鬥,付出的代價太血了,下次不管是誰巧舌如簧,讓我參合到龐培、凱撒或克拉蘇這三個混蛋的事情裏,我打死也不會幹了。

    這時,普來瑪別墅裏。被魚塘和泉水包圍的書齋當中。路庫拉斯與馬可斯都坐在圈椅上。凱利送來了凱撒和李必達兩個人的書信,路庫拉斯看完後有些帶著責備的語氣,對馬可斯說:“以後這種危險的遊戲你就不要玩了,弟弟。還有,普林西婭那個蛇蠍女人和我前妻差不多可怕,你以後不要與她接觸了,更不要隨便拿走我的指環。”

    那邊,馬可斯嘟著嘴。沒精打采地窩在椅子當中,有些賭氣的意思,路庫拉斯搖搖頭又摸摸腦袋,覺得自己的精力和腦力確實在不斷衰退,這樣下去逐漸會失去對弟弟的守護能力的。而今,他只能叫凱利,把家中的印章、機密文件全都嚴加看管,祈禱下次馬可斯別再捅出什麽亂子來。

    這次,就讓李必達教訓那個蛇蠍交際花好了。

    美德女神廟前,積雲黑壓壓的一片。把用各種鮮艷油漆塗刷的神廟建築染上了蒙蒙的灰色,這是護民官克勞狄的“戰鬥司令部”。每天早晨克勞狄都會在數百名擁躉的衛護下,穿戴著大到誇張的披風,頭上斜插著白鵝羽翎,腳下踏著赭紅色的靴子,來到神廟前,這兒的台階已在克勞狄的指示下拆毀,因為他公開對民眾說:“台階是什麽玩意,就是區分人與人高卑的罪惡之物,如果我早生幾百年,看到某個建築師發明了這東西時,就把他從塔爾裴亞巖石上推下去!”毫無疑問,他的這個舉動讓民眾們激動不已,原本克勞狄寧願舍棄貴族身份加入他們的行列就夠瘋狂的了,民眾最喜歡這種時不時做出瘋狂舉動的家夥,不是嗎?

    另外,美德女神廟的四面院墻此刻也被拆除得只剩下對外的一面,被克勞狄的黨羽改造成了衛墻,上面設立了木棚、梯子,每天都有大批的街頭流氓手持利刃,在此點燃火炬晝夜不停地看守,恫嚇著來往良善膽小的市民。神廟就此成為了克勞狄一夥兒為非作歹的地方,他還聽從了李必達的建議,設立了“簽到制度”,把全羅馬城的流氓、妓女、無賴貴族青年,外帶行會的領袖,統統登記在自個的名冊上,這些人每天在上午都要準備在神廟點卯聚會,煙火和便溺把原本美輪美奐的女神壁畫熏得面目全非,墻壁的畫上,姿態優美的美德女神在墻壁上撫著已變黑的雲朵,用寧靜美麗的眼瞳俯視著這群羅馬最暴戾的分子,不久後連女神的臉上都被刻上了字——三組拉丁文字,“嚴肅狂熱活潑”,這似乎是李必達對克勞狄的贈詞與勸勉。

    當李必達穿著長袍高舉雙手,站在神廟門前時,無數惡棍潑皮朝他翹著大拇指,克勞狄先是到了門前,看到李必達就將披風“刷”地一甩,隔空對望,雙腳外八字站立,一手叉腰,一手微舉,目光睥睨淩厲,隨後蹬蹬蹬蹬地走下來,繞著李必達好幾圈,兩人才熱烈相擁在一起(不好意思,這些戲劇化能引起民眾狂熱情緒的po色,全是李必達交給克勞狄的,效果自然非凡)。

    “連任的事不必擔心了,凱撒已經給我承諾了,他說他卸任後,羅馬城的事務全交給你決斷,龐培也首肯了!”李必達帶來的好消息,讓克勞狄熱淚盈眶。

    “太感謝,你不知道之前因為領養問題沒解決,我是多麽的膽怯憂心,現在我馬上就要在羅馬城裏做出個大動靜來,讓凱撒和龐培都知道,選我來當護民官是個多麽明智的舉措。”克勞狄這句自誇完全無錯,也許他確實是個惡棍、流氓,外加私生活糜爛的種馬,但他在煽動民粹,驅使民眾為他赴湯蹈火這方面,有著連李必達都難以企及的才能,堪稱“混亂邪惡陣營”裏的翹楚。

    “在大動靜前,我建議你還做出個小動靜來,權當練練手。”李必達不動聲色地建議著,“這次由你帶隊,沖擊羅馬的法庭。馬上凱撒就要卸任,在決定他擔任何方總督這個關鍵性時刻,克勞狄你將起到最重要的作用!”隨後他就大聲給這位鼓勁打氣。

    “完全沒問題。”克勞狄應承下來,就對著衛墻用手一揮,那些流氓們立刻吹起了軍隊裏才有的號角和笛子,無數衣著破爛的男女們,就像從地獄門裏沖出的成群惡鬼修羅,舉著各式隨手拿來的武器,朝著**庭沖去——美德女神廟與**庭,也就相隔個大廣場罷了。

    這時,法庭上的辯論已經結束,李必達請來的那位年輕貴族明顯落於下風,而首席法務官也宣布,陪審團可以按照他們的所見所感,投出各自公正的一票了。普林西婭勝券在握,眼神滴溜溜地看著己方的辯護律師,明顯要給那年輕的控方尷尬好看,“既然你站在我的敵對面,那就無福消受美人恩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1:58
第17章 威風堂堂克勞狄(中)

    然而那個年輕貴族並沒有任何氣餒懊惱的模樣,他只是仰著細微的擡頭紋,看了看正在監察投票的首席法務官,隨後便拾掇好寫字板、水時計這些物品,急匆匆地朝**庭的側廳走去,好像在躲避什麽東西似的。

    就在法務官與普林西婭的辯護人準備詢問這個怪現象時,他們感到地面在微微顫抖,整個大廣場的好像有千百頭奔牛咆哮的聲音,隨著呼嘯的風刮進來,連正在補粉的普林西婭也凝住的表情,豎起了耳朵,這種潮水般的猛烈聲愈來愈近,因為按照古羅馬建築的標準要求,類似協和神殿或**庭這樣的集體聚會場所,墻面與油漆必須有特殊的設計,從而保證聲音不會外散或下沈,讓在場每個人都能清楚地聽取會場的發言,所以現在外面這種翻騰巨大的音響一旦進入此處,幾乎就給人種震耳欲聾的感覺。

    大概在四分之一刻後,法庭外面台階上的所有扈從全被沖擊而來的暴民毆打一番,衣服與權標全被撕爛打碎,各個滿身傷痕魂不附體地爬了進來,首席法務官和陪審團喧嘩而驚恐地紛紛站起來,質詢外面出了什麽事情,倒是有個法務官機靈點,急忙小跑著,準備叫人趕緊把法庭的大門給合上,但他剛越過天井的方位,就被一塊從外面飛進來的磚塊準確命中額頭,當即就昏倒在地不動起來,普林西婭用手撓著臉,對這種情景恐慌地叫起來。

    但這只是噩夢的開始,隨後不斷地有磚塊、爛水果與糞便從大門或通氣孔。如夏季的暴雨那樣砸進來。陪審團成員和法務官都是身經百戰的經驗之士。他們很靈巧地在朝凸出的那塊區域(那裏暴民暫時夠不到射程)匍伏跑去,就像無數只快樂的小烏龜般。

    普林西婭慘叫著,在她辯護人的保護下,也準備冒著“彈雨”往那安全地地方爬,但競爭者實在太多,爬來爬去的,讓她頓有無從落腳的苦痛,這時一個暴民占據了上面的通風孔。大罵這個法庭已被金錢和權勢玷汙,居然縱容個指示刺客去暗殺共和國英雄的交際花,這時候普林西婭才明白,這幫人是專門來找她晦氣的,但還沒等她說什麽,那暴民居高臨下就發現了她,隨即像第一個沖上敵人城墻的戰鬥英雄那樣,對著後面揚手大喊著,“我發現了最卑劣的人物了!”隨後更多的男女從通氣孔裏爬將上來,十幾只手如滾滾車輪般。最先被打倒的就是普林西婭的辯護人,他面部正中一個堅硬的瓦片。血當即就從鼻孔和眼眶裏爆射出來,濺到了普林西婭華美的衣服上,她六神無主了,只能呆在原地無法動彈,直到一泡帶著惡臭的牛糞,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她今早精心燙卷的頭發上,隨後穢物隨著她的發絲,熱乎乎地往下流著,直到滿身皆是,她徹底崩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來。

    但克勞狄的暴民仍未罷休,他們還要找那個據說收取賄賂的首席法務官算賬,一聲勝利的吶喊,受到鼓動的暴民激動地反著推開了**庭的門,最先他們還有些猶豫,生怕會因冒犯了這個律法神聖之地而受到事後的懲處,但是當他們回頭看到克勞狄正喊著口號,親自朝這邊跑來時,就像在戰場上看到將軍親自帶頭沖鋒的兵士般,所有的勇氣都被激發出來,他們踩著滿大廳流淌的穢物稀水,揮舞著拳頭毆打在場的每個人,不管是書記員、扈從、陪審團還是旁聽的市民,都無法在暴力下幸免,那個普林西婭更是成為重點照顧的對象,暴民們扯爛了她的衣物,讓她赤身**地受到羞辱——辱罵、毆打、猥褻......

    首席法務官準備從小門逃脫時,又和幾個扈從被早已堵在彼處的暴民們給打了回來,隨後陷入了瘋狂的包抄夾擊裏,暴民們不但憤怒地把他打倒在地,還有兩個妓女搶奪了他的錢包,從裏面撒出不少的金幣銀錢,大喊著這就是對方收取的賄賂,結果不言而喻,首席法務官的隨身錢財被擄掠一空。

    風暴般的施虐行為大概持續了一刻半才結束,整個**庭化為狼藉之地,橫七豎八倒著受傷的人,光潔的石板地面上就像裝滿痤瘡的人臉,畫像、桌椅與羽織板全被搗毀。

    克勞狄隨後就像個凱旋將軍般,在擁躉的喇叭聲裏,與千人暴民旋風般撤回了美德女神廟,沒人敢追究這件事,這種結果讓克勞狄滿意極了,就像吃到顆櫻桃的人,是很樂意去嘗試更大的甜頭的。

    而滿身糞便,頭發滴著黃黑臟水,衣服被撕得粉碎的普林西婭,眼光板滯地舉著塊破損的畫像板,遮著自己的軀體,在門口眾多乞丐的哄笑聲裏,一步步晃下**庭的台階,看到下面她的轎輦也被澆上了各種穢物,還用白泥與低檔染料塗抹上各種畫子和文字,而轎夫與使女也早已逃竄得不知去向,她顫悠悠地將畫像板扔下,跪著摸著轎輦的欄桿,哀哀地啜泣起來。

    一片煙霧的那邊,在華美轎輦上微微搭腿的克勞狄婭滿面春風,對著旁邊恭謹地站著的李必達是讚譽有加,她甚至拉過李必達的手撫摸起來,她一向都和普林西婭爭艷鬥勝,現在看到對手如此模樣,當然就像站在微風拂過的岸邊人,看到別人在海浪裏掙紮般快樂,“李必達烏斯,你做得太對太好了,在這方面我絕對認同,我甚至都支持馬可斯與金槍魚都離這個蛇蠍女妖遠些,你這件事正是為了庇主,為了養父也為了我這個前主母姐弟,做足了。”

    李必達很有禮貌地掙開了主母黏糊糊的手,而後踱步到普林西婭的面前,普林西婭擡頭看到了他,便像蛇般匍伏爬行向前,擡著手要牽著李必達的衣角,但被李必達神速閃開,“親愛的普林西婭,你應該安心當我的朋友的,而不是與我為敵。”

    看到對方說不出來話,李必達輕籲口氣,呲了下牙,而後說:“給你三天時間,離開羅馬城出去段時間,不然懲罰還會繼續。”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1:58
第17章 威風堂堂克勞狄(下)

    “可......”普林西婭囁喏著。

    “沒什麽可是了,你只是個預演的標靶罷了。所以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收好你最關鍵的家產,離開七座山丘,走得遠一點,記住以後不準再來招惹馬可斯了。至於你在城裏的幾座妓院與酒館,由多慕蒳暫為看管,不然的話,克勞狄的暴民大軍很快就會把它們全部搗毀。”

    “你意思是要把我的產業轉給多慕蒳?”普林西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必達嘆了口氣,說不要說轉這麽見外,多慕蒳本來就是你的人,應該叫代為看管,房契什麽的還在你手裏,每年還有不少的租金供你享用,說完他半蹲下來,用很輕柔的語氣對普林西婭說:“聽著,我的條件很寬大了,原本你最後的機會,在哪天龐培大劇場旁邊就已經喪失,是我宅心仁厚,又給你次機會,你看看你,你的那些帶著漂亮黃楊木招牌,有著精致小房間的產業多美啊,我可不忍心讓克勞狄把它們全部搗毀,或者讓克拉蘇的人把它們盡數燒毀。”

    普林西婭聽到這話,心想就算未來要報覆,也不可在而今李必達風頭正勁的時,便立刻抱著李必達的腿,用嘴狠命地親吻著他的腳趾,乞求他的寬恕,並表示願意在一天內就兌現他的要求。

    當普林西婭做出這個卑微的動作時,遠遠的克勞狄婭笑得簡直合不攏嘴起來。

    次日大早,普林西婭在回家匆匆洗了個澡,抹上傷藥與恢覆打扮後。帶著房契、珠寶與幾個貼身男女隨從。就急忙離開了羅馬城。前往坎佩尼亞去了,她離開得是如此地不堪,聽說坐了一路的輕便馬車,號啕了一路。

    羊圈旁的酒館裏,李必達把叮叮當當帶著輕快聲音的鑰匙串,交到了多慕蒳的手裏,“開心不開心?我早說了,普林西婭早晚會完蛋的。現在她的這些產業你看管下,積累些這方面的經驗,找兩件高貴絲綢衣服打扮下自個,你就是羅馬風月界新的女王了。”哪知道多慕蒳只是很冷淡地將鑰匙串放到櫃台裏鎖好,囑托兩個使女將其看管好,而後稍微感謝了李必達兩句,就問他想喝哪兒的高檔葡萄酒。

    這讓李必達覺得老大的沒趣,但他還是直接說出了今日來的要求,“馬上,你去給我養父當情婦。把他伺候得舒服點,包租合同我和你簽訂。你覺得一年三萬第納爾的額度如何?還有,那不勒斯那個托勒密的娛樂承包人,也花落你家了。”

    “兩萬就行了,我不喜歡強迫別人欠上人情債的。”多慕蒳話語明顯指向李必達,李必達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有些尷尬地喝了兩口酒水,就找個借口離開了酒館。

    “餵,你想要你庇主家的財產嗎?雖然我也能理解你願意照顧你庇主的心情,但不會完全無償地做這種行為的吧?幾年前,當你不名一文時,當時穿著染血的衣服坐在我酒館裏時,我就說過你庇主有能購買半個羅馬城,不次於克拉蘇的財產,對吧。”多慕蒳扭頭看著站在門口準備離去的李必達,突然說到。

    “也許會有那麽一天吧,但那天絕對是金槍魚和馬可斯都去世的時候。”李必達覺得心中有些很仿徨的東西在翻騰,不得不承認,昨日當普林西婭滿身惡臭向他乞求時,他感到了十足的快感,一種強者將失敗者的命運隨意把玩的快感,如果說以前害喀提林是對方找上門來的,或者說以前坑龐培是職業需要,但這次普林西婭的情景他心中很清楚,勿寧說是為了養父,不如說是為了自己心中這份感覺,一種吸食權力毒品上癮的感覺。

    “這不就是三十歲後男子最喜歡的,古今之外,概莫能外,我這種心態不是很正常嘛?有什麽可奇怪的!”李必達有些微醉地,扶著街道邊的山墻與柵欄往公寓慢慢踱著,隨後他看到了凱撒的親信埃布羅正朝自己走來,便盡力直起有些疲累的身子,強作副精力勃勃的模樣,自然埃布羅是來找他商量事情的,“巴薩圖斯的提案還在被阻當中,之前克勞狄搗毀**庭的事情,整個元老院都知道了,現在小加圖與西塞羅又來用這個來阻礙提案了。”

    “凱撒對這件事怎看。”李必達用手抹了把額頭與鼻子,問。

    埃布羅笑起來,說“凱撒私下說,沒有比這樣的行為更精彩的了。”

    “那很好,請回報執政官,馬上就輪到阻礙他的人倒黴了。”李必達既然聽到凱撒已經默許用街頭暴力來作為政治鬥爭的手段,他就有信心了,所以上次讓克勞狄大鬧法庭,只是投石問路。

    “仔細聽到,執政官閣下已在維納斯神像前為你許願,只要你能排擠走加圖和西塞羅,來年就是伊利裏亞正式的財務官,你的百裏香軍團可在盧比孔河升格為十二軍團。”這是埃布羅帶來的,凱撒的條件。

    李必達心裏一驚,他急忙詢問埃布羅說,之前凱撒在盧西塔尼亞擁有的是最標準的“小型聯合軍團”,即一個正規軍團(第十軍團)外加兩個輔助軍團(十三軍團與百裏香軍團,後者規格更低,幾乎屬於在戰爭結束後立刻就要解散的類型,但凱撒思前想後,還是給李必達與自己留下了這個骨血),現在若是凱撒運營“巴薩圖斯法”獲得成功,他將接受梅特拉.賽勒將軍在山南山外高盧的三個原地駐屯軍團,即外加十軍團一起整整四個軍團,即便如此凱撒還不滿足?

    兩人於是閃到街角暗處,趕走了在那兒的妓女與乞丐,細細交談起來,通過埃布羅的詳細解釋,李必達算是明白了,凱撒現如今已經開始安排擔任總督時期軍團的番號問題了,有些時候番號不過是個數字罷了,但有些時候卻能起到微妙的作用。凱撒的想法是這樣的,元老院親自授予鷹旗的正規軍團,他就要這四個,三個是梅特拉.賽勒留下的,一個從盧西塔尼亞帶來,即統一番號為七、八、九、十,前綴為“高盧”,而他私下還準備征募兩個非正規的輔助軍團,即十一和十二,前綴為“伊利裏亞”,原十三軍團自動轉為“伊利裏亞十一軍團”,而李必達的百裏香,則升格為“伊利裏亞十二軍團”,這兩個軍團是不在元老院的名冊上的,所有薪資、補充都讓凱撒獨自承擔。

    “沒錯,將來你是伊利裏亞十二軍團的司令官,外加凱撒的次席副將。”埃布羅說。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1:58
第18章 克勞狄婭預言術(上)

    “除了高盧人入侵要防衛城市外,祭司免於其他任何戰爭的服役。“——古代羅馬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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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席副將是誰。”李必達明顯對這個感興趣,他的這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讓埃布羅啞然失笑,“怎麽,你對這席位有興趣?李必達烏斯,我們都很喜歡你,你年輕有魄力,命運女神一定暗中在夢裏和你是情人關系。但你資歷還不足,馬上高盧總督凱撒的麾下人才英傑濟濟,幾乎羅馬城一半的年輕俊秀都像鐵釘般被磁鐵吸引過來,所以你只能屈居次席副將,有參加con私lium(軍隊協商會,與會者都是副將、軍事護民官和資深百夫長)資格,至於首席副將嘛,凱撒特地指認提圖斯.拉賓努斯,一位傑出而經驗豐富的軍事家。”

    “另外......”埃布羅說著,將一封信交到了李必達的手中,囑咐他回公寓後仔細閱讀,凱撒希望從你能從這封信裏找出他未來前程的規劃。

    這封信如此重要?李必達有點狐疑地將信收下,隨後就與埃布羅道別分離了,深秋的夜風已然有些涼,他的酒也被吹到大半醒,當他走入裘可拉大街公寓的露台時,點亮那兒的吊燈,就著燈火看了起來,信的內容平平無奇,是居住在遙遠萊茵河的一名日耳曼酋長阿利歐維斯圖斯寫來的,其間的要求也是許多高盧或日耳曼酋長經常向羅馬提出的,阿利歐維斯圖斯說希望身為首席執政官的凱撒。幫他取得“羅馬友人”的身份。同時也幫他的部落取得“拉丁同盟者”的身份。這樣阿利歐維斯圖斯就會像類似得到大帝國冊封的藩國那般,獲得正式名義對周邊更弱小的部落施行幹涉與吞並,做大霸羽翼下的小霸。

    李必達將犢皮紙攤在桌面上,皺著眉頭細細地思索著,而後他好像發現了什麽,又拾起犢皮紙重新閱讀起來,終於讓他捕捉到一個很關鍵的訊息:

    貪婪的阿利歐維斯圖斯在信裏,公然提到在這段時間內會給凱撒送來八百塔倫特的“外交經費”。實則等於變相賄賂(凱撒也夠大膽的,公然就把這信件給他批閱,還要他找出些有價值,對當今事件有助益的東西),當然這位日耳曼酋長送出這筆巨款絕非僅僅為了個“羅馬友人”頭銜那麽單純,他提到了真實的理由,山外的長發高盧各個部落發生內亂,我可以越過河流,為羅馬出兵彈壓。

    什麽為了羅馬,說的好聽。還不是等同於私下擴張地盤?李必達再次把犢皮紙放下,走到家中的蓄水盆裏。用清涼的水清醒下腦子,而後迅速在壁櫃裏掏出副精心保管的,他花了一萬第納爾叫城中制圖高手,繪畫的共和國局域地圖,用羊皮紙做的,“搓板”出去褶皺,還精心滾邊外加敷上防水油脂,故而輕盈外加攜帶方便,當然只是繞著地中海為算,羅馬人的認知範圍就這麽大,連宇宙第一大帝國在哪都不清楚,真是可悲。

    雖然在圖上找不到宇宙第一大帝國真是有些對不起了,但高盧、日耳曼地區畫得還是五六不離十的,李必達盯著圖紙,心中漸漸有了答案。

    但這個答案到真正運用還需要不少的時間,所以李必達下面要為凱撒做的,就是逼走西塞羅與加圖。

    在暴力打砸搶神聖的法庭後,美德女神廟裏的克勞狄聲勢猛漲,成了全羅馬所有潑皮戶的偶像,他們心裏的大力神,克勞狄婭再度艷光四射地出現在拜厄的糜亂舞會上,雖然面容有些半老徐娘的,但風頭絲毫不減當年,她能和色情詩人互對葷段子,惹得在場賓客哄堂大笑,能用最粗俗的俚語和下仆打情罵俏,還能就羅馬城的政壇風雲為話題,甚至能把不少老成的市民唬得一楞楞的。

    “知道嗎?普林西婭被逐出羅馬城不過是個序曲,就像羊人劇(古希臘悲劇後獨立演出的小喜劇)的開場而已,我可有位具有深厚政壇背景的好友和我說——好戲還在後面哩!”這是最近幾天,克勞狄婭的預言。

    當酒客們都醉醺醺而好奇地圍上來,央求她不要吞吞吐吐時,克勞狄婭就更得意了,“這可不能亂說,你們得知道,貴婦都是需要謹言慎行的,我現在只能透露,馬上要遭殃的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憐的普林西婭,某種意義上她現在的處境還算是好的。”

    看到克勞狄婭這種四六不靠的,宛如德爾斐神廟裏最臭名昭著的預言祭司般的話語,酒客們就發出帶著很大不滿的哄叫聲,克勞狄婭便又有些著急的意思,“你們不能稍微有些聯想邏輯的能力,普林西婭和之前的政壇爭鬥有何關系?為什麽她會參合到刺殺龐培將軍的密謀當中裏,為什麽審判她的首席法務官也被毆打搶劫,為什麽這女子能屹立羅馬風月界這麽多年?”克勞狄婭這一連串極有氣勢的排比疑問說完後,就低低地說,“現在只好這麽說了,普林西婭和那個死掉的叛亂英雄喀提林有莫大的牽連,而五年前和喀提林之死相關的,都要倒黴了......下面輪到誰,還用說嗎......”

    此言一出,饒是最習慣羅馬政治閨閣八卦的人,也為克勞狄婭大膽的發言咋舌不已,他們沈默了會兒,便尷尬地找尋出各種理由,分散下來私下交談去了,克勞狄婭大大的沒意思,便氣惱地找了茬,打了侍女個耳光,接著便攏起風衣,走到了華麗遊船的船首處,在那兒的欄桿邊上,一個禿頂大肚子的男的,正在和個眉清目秀的男仆行茍且之事,兩人邊激烈地動作著,邊朝海水裏傾吐著醉酒之物,克勞狄婭厭惡地走到另外側,掩著鼻子,凝神地看著拜厄岸邊璀璨的燈火,“李必達和我親愛的弟弟,你們對西塞羅那家夥下手可要狠些,到時候我再兌現今晚的預言時,可就要在社交界名聲大噪了。”

    當一個集市日後,所有的夜會常客果然無法直視克勞狄婭爆炸性的預言能力了,恐怖的消息瞬間傳遍了羅馬——克勞狄連任護民官,在幕後強力人物的支持下,取得爆棚般的成功,而他在當選後,給所有貧民窟民眾贈予的第一個禮物就是——修改小加圖之前的“小麥法”,賑濟面包由原先三個月或一年發一次,統一改為每月分發一次,配額也增加百分之二十!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1:59
第18章 克勞狄婭預言術(中)

    這個法案當天上午就被克勞狄提出,當天下午就在特布裏斯民會上以壓倒性多數通過,這便是克勞狄新的戰鬥號角。

    毫無疑問,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次克勞狄的鋒芒是直指小加圖的,是這位當初主持通過“小麥法”的,因而遭到的反彈尤其強烈,小加圖再也不像對待凱撒那樣施行議事妨礙了,他聲色俱厲地請求各位同仁,包括羅馬城的祭司們,聲稱要給予克勞狄這樣的人嚴厲的懲處,他是在動搖共和國的基礎,總之還是之前說凱撒的那套文案,換個名字罷了。

    這下輪到凱撒祭出“議事妨礙了”,在小加圖提出方案一整天內,凱撒就指使巴薩圖斯,不斷就著總督如何擁有選擇行省權力的話題,表達冗長的言論,根本不給小加圖機會,氣得加圖渾身顫抖,而西塞羅則像瞬間老了十歲(雖然他之前也不年輕),坐在角落裏悲嘆著共和國的時局,還有未來。

    當西塞羅在那兒絮絮叨叨時,凱撒的眼光如鷹般,掃到了他的身上,而後高聲請求西塞羅就相關的話題發言,西塞羅很慌張地說我剛才只是在私下發言,況且我就兩個議題都沒有什麽建設性的意見要發表。

    隨後西塞羅就看到,凱撒、龐培,還有克拉蘇,都在很溫和地看著他,這讓他腳底下冒出一股涼氣,直竄到頭發處,不知道這種溫和的目光背後,隱藏著何種的殺機?

    不過,在議案扯皮後半個集市日不到。克勞狄就挾著“小麥救濟月份化”方案的余威。又直接繞開元老院。在民會上修正了一個嶄新的律法,這個律法西塞羅應該感到非常熟悉,就是當年他在元老院力主判處喀提林死刑時,凱撒所提出的反駁,根據羅馬銅表法的反駁,“在羅馬邦國裏,一個公民是無權殺死另外個公民的。”

    現在克勞狄不但秉承了這個條目,還讓民會附加了條。正是這條讓帕拉丁山上的西塞羅魂飛天下,那就是“若是有公民獨斷殺死了另外位公民,護民官將有權審判懲處他,甚至可以把他從塔爾裴亞高巖上推下處死!”

    沒錯了,他西塞羅最擔心的情況發生了,而且很快他的好友埃提烏斯火速來信,說克勞狄之前修改小麥法賺足了人氣與民心,所以這次當他提出整個律法修正案時,民眾連“考慮都沒考慮”就全額通過了。並且,克勞狄在會場上懸掛起修正案木板時。還當著所有的民眾流淚了,他公然說“也許有些朋友和我並非處在同一個時代。但我卻始終在繼承他們的遺志戰鬥,與所有的民眾一起。”

    那些和克勞狄“並非處在同一個時代”的“小夥伴”,表面上指的是格拉古兄弟,但內裏所有人都明白,指的是喀提林、連圖魯斯、西迪古斯等。

    很快,災厄接踵而至,先是喀提林的黨羽公然遊蕩在帕拉丁山下的大賽車場,發表追思演說,並請求護民官的權力重新審判喀提林的案件。隨後,當西塞羅向庫裏奧寫信,請求他的幫助,以他的想法之前自己幫助庫裏奧這麽多,就算以前曾經得罪過他,或者和他的“同**情侶”安東尼有殺父之仇,但這次怎麽庫裏奧也該施以援手,對不對?

    可庫裏奧只是很冷淡地回信,勸說西塞羅不用為此事擔憂,他會在適當時機去邀請龐培為這個情況說話的。

    於是西塞羅又把希望寄托在龐培的身上,然而隨著羅馬街道上針對他的喧囂與恫嚇越來越多,龐培卻像個隱士般,沒有絲毫的反應。最終西塞羅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決心親自冒著危險去見龐培,這時好友埃提烏斯親自登門,勸說西塞羅不要去,因為龐培現如今整天與凱撒的女兒黏在一起,成為了他之前幕僚與將佐的笑柄,“我們之前從未知曉偉大的龐培會對同輩女兒的年輕**如此迷戀,下次他再凱旋時,我們得勸全羅馬的市民把自己的女兒鎖在家裏,來躲避龐培的目光。”所以,現在龐培是幫不了你的,滿街都是克勞狄屬下的暴民,你只要走上街道,就算不被他們撕成碎片,也會遭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西塞羅的淚水流下來了,他朝好友抱怨道,五年前平定喀提林陰謀時,不正是同樣的這幫人,為自己歡呼,尊敬地稱自己為“國父”,感激他把共和國從危險的深淵裏解救出來。而今日他們卻要把國父從塔爾裴亞巖石上推下去,還有比這更喪心病狂的事情嘛,“如果明天我將罹難,那便是共和國最大的災難,因為人人都會去追逐鮮血染就的所謂名譽。”這是西塞羅在抽泣中所下的定論,但下完後,他還是征詢埃提烏斯,如何避開這場劫難的方法。

    “為今之計,無外乎兩條道路,一是去見凱撒,表示認同他的提案,難道你還不明了這一切都是他在幕後指使?二是離開羅馬,去鄉下的別墅避難,護民官的權限是不能超越羅馬城的,你只要離開,克勞狄是沒法奈何你的。”這就是埃提烏斯的提議。

    結果西塞羅又猶豫了,他吞吞吐吐地繼續問好友說,是否可以選擇第一個道路?他甚至願意成為凱撒在羅馬的“留守者”,因為他知道凱撒的岳父畢索缺乏從政的經驗。

    而這時,李必達很適時地敲開了西塞羅別墅的門閽,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他與西塞羅打交道了,不過這次是他代表凱撒來和西塞羅談條件的,即便倫夏特又氣勢洶洶地坐在旁,但他的言語裏已無絲毫的卑謙:

    “執政官閣下讓我來給出砝碼,請您在巴薩圖斯提案裏支持凱撒,隨後回報就是——您可以進入凱撒的軍團,甚至可以擔任首席副將,三年後凱撒與龐培聯合承諾,幫助您和巴薩圖斯聯合當選執政官,您完全能梅開二度。另外,只要我傳出話去,克勞狄立即能與您和解。”

    “不要相信這個掮客的鬼話。”旁邊的倫夏特憤怒地喊起來。

    “尊敬的婦人,我現在不是掮客,我是正規的庫裏亞侍從官,這點還望您盡快認可!”李必達針鋒相對反駁起來,“要知道,克勞狄烏斯以前可是您丈夫的左膀右臂,現如今走到這一步,怕是與對您的爭風吃醋是脫不了幹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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